当前位置: UU小说玄幻魔法道魔传TXT下载道魔传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道魔传全文阅读

作者:匪兵兵     道魔传txt下载     道魔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一一三零、条件

    元慧笑道:“都是我的不是。师弟的难处,我也明白。师弟,我曾拿了你的那把宝剑,这样可好,我将这柄宝剑送还师弟罢。”他手一招,从衣袖中取出一柄淡金色的长剑来,剑刃宽阔,正是鸣渊宝剑。韩一鸣从前用这柄宝剑用惯了,此时看见难免心动。但沈若复的话却也记得牢牢的,只是看了看鸣渊宝剑道:“元慧掌门,我还有剑,我怎能让元慧掌门割爱呢?”毕竟鸣渊宝剑曾救过他的命,这时看见怎会不难过,因而说话带刺。元慧何等聪明,笑了一笑收起宝剑对韩一鸣道:“师弟还是不肯见谅,那就由师弟来告诉我这做师兄的,怎样做才能平息师弟的怒火了。毕竟我结缘帖已发出,这时想要说不收他入门,也有些晚了。”

    韩一鸣道:“元慧掌门结缘帖已发,自然不能更改。”元慧听他这话是活络的,担心放下了几分,道:“师弟真是大人大量,我这做师兄的佩服。”韩一鸣道:“可元慧掌门是否想过,你收了我灵山弟子,同道可就会对我灵山多有图谋了。”元慧如何不知,但却作迷惑状道:“师弟,不会罢?”韩一鸣道:“元慧掌门,此事我所说的绝对不会错。我若软弱半分,只怕灵山此时早已为同道瓜分完毕了。元慧掌门,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有两个条件,咱们若是谈妥了,我从前那不成才的弟子就由你收入贵派。若是谈不妥,那就算是你收了他入门,只怕过后也是烦难多多呀!”

    元慧收了笑容,看着韩一鸣。他修为不如韩一鸣,同道各派掌门之中,他修为最弱。韩一鸣虽说修行的时刻短,但修为绝对远在他之上,尘溪山中也找不出一个能与韩一鸣修为匹敌的弟子,真要惹恼了他,尘溪山弟子多,他真要下手,尘溪山弟子就要遭殃,防不胜防呀。可要自己即刻便答应了他,却也担心这一答应,后果堪忧。韩一鸣等了他一阵,不见他出声,抬起手来拱了拱道:“元慧掌门既不愿意,那咱们青山绿水走着瞧罢!”元慧哈哈一笑,伸手一拦道:“师弟,你也太性急了,还不容许我思量思量么?我执掌一派,门下弟子这许多,我有担心在所难免。师弟也是掌门,莫非就不能理解我之担忧么?”

    停了一停,元慧道:“师弟既然说是两个条件,又不肯收回宝剑去,那就请师弟先说出来,让我做师兄的也细想想,若果真能应下来,你当我做师兄的还不愿应下来么?师弟,不是我说句亲热的话,你的弃徒我收了,我们就宛如一家人了,还那么生分做什么?”韩一鸣道:“好,既然元慧掌门要听,我就说了。第一条,我灵山弟子被尘溪山收了,虽说是弃徒我也不能不心惊。为防有人打我灵山的主意,师兄收徒那天,我可是打上门来的。”这一点元慧早已料到,他敢收青竹标就早就有了准备,但口中却还是道:“如此说来,那日我是不得安宁了。”韩一鸣道:“元慧掌门,我的弃徒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收的么?我灵山还在不在这世间立足?”元慧叹了口气点了点头道:“师弟见教的是,还是我做师兄的心急了,想的不周到。只不过师弟虽是打上门来,我们私下里还是没嫌隙的罢?”韩一鸣道:“掌门多虑了,若是真要生嫌隙,我哪里今日还会来,直接到那日打上门来便是。”

    元慧点了点头道:“那师弟的第二个条件呢?”韩一鸣道:“我灵山走到今日,全拜平波所赐,灵山与万虚观的仇早就结下了,我第二个条件就是若是万虚观前来邀约掌门对灵山不利,掌门不能与万虚观上下联手。若是我向万虚观寻仇,掌门亦不能相助万虚观。”元慧想了一想,笑道:“师弟太高看我了,我哪有平波道长的本事。我这里明说与师弟罢,我尘溪山与万虚观两不相干,他若是来对灵山与师弟下手,我绝不会与他同流。师弟若是向他寻仇,我也只作壁上观。这样一来,师弟放心了罢?”韩一鸣道:“师兄说话可要算话呀!”元慧伸出手来道:“古人折剪为誓,我这里没有剑。这柄剑送还师弟师弟也不要,那我就以它来起誓。”他右手搭在鸣渊宝剑上道:“尘溪山与万虚观两不相干,灵山与万虚观的恩怨我尘溪山绝不插手。若有违此誓,愿灭于此剑下!”韩一鸣道:“师兄发了大誓愿,我只希望师兄如愿作为。我于师兄收弟子那日必来,得罪之处,还请师兄海涵。”说毕拱手为礼,驭剑而去。

    不几日,便到了元慧收青竹标入门的日子。韩一鸣带了陆敬新、顾清泉、付师兄与涂师兄同来。来到尘溪山,还在半空中已见下方尘溪山结红挂彩,十分热闹。及至落下地来,已见来了不少同道,这里韩一鸣一落地,已见那边有几人对着这边看来。那几人也是识得的,正是已故陈如风门下四大弟子。谭子超一见韩一鸣立时转头与同门说话,另三人本没看到韩一鸣的,却也立时就对着韩一鸣看来。四人神情怨毒,四双眼睛对着韩一鸣看个不休。韩一鸣心知他们以自己为敌,但当日陈如风之事着实说不清楚,现下也不是解说的时候。再者,自己一心想的是救陈如风,并未多想,更不曾想到他们后面会视自己为敌。如今看来,当日真的是多事之举,早知如此,自己连面都不露。不论如何陈如风都是个寂灭的结果,自己一去,反而让他们以自己为敌,想一想当真是不值。

    韩一鸣不出声,陆敬新可有些忍不过,径直走上前去,对着谭子超拱了拱手道:“谭师兄,别来无恙呀!”谭子超楞了陆敬新一眼,勉强拱了拱手道:“有何见教?”陆敬新道:“谭师兄对我派掌门可是十分不满呀!我从前与诸位师兄交好,到了此时也不得不与师兄们说一句,我灵山弟子是以掌门马首是瞻,师兄们若是正要将此事栽在我掌门身上,那我们也不在意与师兄们为敌。”谭子超面色难看,单敬平在一旁道:“陆师弟,你这话是何意?”陆敬新淡淡地道:“师兄这样聪明,何必我明说?”单敬平道:“陆师弟,往日里我们也有几分交情,你这话说的,可就太让我师兄难做了。我对灵山并无敌意,只是对你们那掌门,唉,不说也罢。”

一一三一、债

    陆敬新道:“不论我韩师弟为何等样人,他是我灵山掌门。于我无敌意却对我灵山掌门十分敌意,那也是对我有敌意。于你们而言,我灵山掌门是个魔星,可我掌门却是事事都没有做得不妥当的。也是我掌门心思纯良,前来贵派报信反而为你们所敌,真真是笑话。我与你们从前虽是交好,但现下你们视我掌门为敌,便也是视我为敌。既然是敌非友,那从前过往就不必再提了。师兄有什么不满,冲着我来便是!”

    谭子超脸色变了又变,王青松在一旁道:“陆师弟、谭师兄,今日不是来谈此事的,今日是元慧掌门收弟子,我们前来观礼,好歹也要给元慧掌门几分薄面,就请将此事抛开,只观礼如何?”顾清泉也在这边打圆场:“王师兄说的没错,此事不必在此提起。”转身对着韩一鸣道:“掌门,我们前去观礼罢。”韩一鸣看了谭如风四人,拱了拱手,转身向着尘溪山迎客的弟子走去。

    尘溪山迎客的弟子一见他们,立刻上前来,迎了他们将他们带入场中,已见许多同道坐在当地。韩一鸣四周看了一看,不见平波及其门人弟子。陆敬新先看了一看,看到一处桌椅单在一边,便向那边走去。那引路的尘溪山弟子笑道:“灵山的师兄请这边坐,掌门特意给灵山的同道安排了上座。”陆敬新转回头来看着他指的座席,片刻之后转过头来道:“不必,我看那边就很好。”那尘溪山弟子有些犹豫,片刻之后方道:“那边乃是我们掌门的座位。”顾清泉径直道:“那正好。我们就坐那边,这上座么,就留与贵掌门罢。”这一上来便喧宾夺主,不免让人侧目,一时间众人都纷纷向这边看来。

    刘晨星连忙赶过来笑道:“韩掌门大驾光临,来来,请上座。”那引客的弟子道:“师兄,韩掌门要坐掌门之位。”刘晨星愣了一愣笑道:“无妨无妨。你就引韩掌门与各位灵山师兄弟去入座好了。”那弟子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刘晨星乃是尘溪山的大师兄,他既发了话,那弟子便引着韩一鸣一行来到座前,叫人给他们上了茶,方才离去。

    此地离其余门派稍远,陆敬新道:“掌门,他们倒也还算识趣。”韩一鸣知晓元慧叮嘱刘晨星凡事不要与灵山作对,也不说破,只道:“元慧掌门知晓今日我们善者不来,早已有所防备。”顾清泉道:“他若无备,绝不会将结缘帖发到我们手中。”付师兄道:“只是看谭子超的面色,与我们是翻脸成仇了!”涂师兄淡淡地道:“不怕他们!就是打上门来也不怕他们。休说是掌门不曾对他们师父动手,就是掌门真对他们师父下了手,只要找上门来,我们必定针锋相对。”韩一鸣叹了口气道:“此事我也说不分明,也不知如何解说分明。”付师兄道:“掌门不必担忧,这世间非友即敌。掌门不曾对他们的师父下手,那我们一定不会忍这口气。涂师弟说的对,就算是掌门下了手,那又如何?掌门下手,必定有缘故,我反正是站在掌门这边的,谁对掌门不利,我便以他为敌。”

    涂师兄道:“于我们并无不满,只不过对掌门不满,那就是对灵山不满么!反正灵山没了之后,这些所谓同道的嘴脸让我恶心透了。从此翻脸也没什么不好!我灵山好的时候,他们人人眼红,当面都交口称赞,艳羡不已。等我灵山落难,人人都变了脸,全来对灵山下手。都想分一杯羹,他们又与平波有甚差别?可有一人出来为我们说只言片语?只有背地里对我们下手的。若真对我们好,何至于那时对我们纷纷下手?”陆清泉道:“师兄说的没错!好在我们还是挺了过来,掌门也不必担心,能随着掌门走到如今,我们对灵山是绝不背弃的!”韩一鸣叹了口气,那边各派都对这边侧目,若是从前,他必定大惑不解。但明晰说得那样清楚之后,他反倒定了心思,不以这些人的眼目为意了。顾清泉道:“他们一直说我们是魔道,我就是不明白了?我们哪里魔了?灵山修行没有一丝一毫损坏他人,于他人不利。哪里魔了?”

    付师兄淡淡地道:“师弟,他们向来说事物反常即为妖。灵山太过出色,在灵山修行的弟子只要真的有了灵气,有了悟性,修为往往一日千里。单就这一点,足以令他们眼红了。他们穷其一生都不能望其项背,如何不眼红!我现下明白为何他们一定要置灵山于死地了,这世间聪明人甚多,人人灵性不同,只不过不曾醒悟罢了。有的人一生也不知自己灵性在何?因而就浑浑噩噩走完一生,这也未尝不是件好事!但还有人是会领悟自己与众不同之处的,领悟之后,遇上机缘,都会成为灵山弟子。灵山果真难上么?从前我也觉得难上。我便是在灵山脚下徬徨了一月有余才上山的,现下看来,不是我没有灵性,而是我机缘未到。我不知这里坐着这许多人里,有多少是嫉妒之下掩不住的艳羡,而他们入了别的门派,自然没机缘再来灵山来。那毁了灵山才是他们求之不得的!人人平庸,自然天下太平了。而灵山若还在,往后还有弟子源源不断的来,人数众多的灵山远比他们厉害多了。师长们就是心地太平和了,早些出手,也不至灵山有后来的灭顶之灾!”顾清泉道:“师兄!”付师兄微微一笑:“同道之间的风平浪静本就不是天经地义!反而你争我夺才是常态!师长们就是被师祖庇佑得太久,忘记了这些!我可再也不会忘记,那许多同门分崩离析,灵山险些从此没了!我永远记得!我也不恨背弃的灵山的师兄们,毕竟也是百来年的同行同止,就不说他们太过天真,以致受人挑拨!师兄们背弃灵山,只能说与灵山缘尽于此。那好聚好散!他们离开灵山也寂灭了,我想他们寂灭之前,必定有不少人后悔!但我会牢牢记着,以上种种皆拜面前这些同道所赐!终有一日,我要讨回这笔债来!连同寂灭了的师兄们的债一起讨回来!”

一一三二、说和

    忽然那边走来明晰与梵山派弟子,走得近了,明晰止住脚步对同门说了几句,梵山派弟子都收住脚步不再往前,明晰则依旧向前而来。走到面前,明晰先拱了拱手,对着灵山诸人道:“各位师兄师弟,许久不见了。”明晰是韩一鸣敬重的同道中人,先拱手还礼,灵山诸人对明晰也十分敬重,纷纷还礼。明晰看了看四周,对韩一鸣道:“韩掌门,可否借一步说话?”韩一鸣看了看四周,这边只有灵山弟子,其余门派都远远坐在那边并不近来,因而对明晰道:“师兄请这边说话。”与明晰走开几步。明晰眉头微锁,跟着他走到一边,看无人跟来,对他道:“师弟,你今日前来,可是前来寻元慧掌门的不是的?”

    他神色严峻,韩一鸣略一思索,并不言语。明晰道:“师弟,你听我这做师兄的一句话好么?”韩一鸣道:“师兄请说。”明晰又看了看左右道:“师弟,元慧掌门这事做的是有些不地道,但请师弟忍耐。”韩一鸣自然是感激他前来提醒的好意的,但那许多话却是不能出口。即便明晰在他心中与灵山同门相似,他依旧不会说出那些话来。明晰道:“师弟,元慧掌门此举于他是大有便利,但于灵山却没甚好处。我向来认为不能损人利己,但当此情形之下,师弟还是要冷静些。他邀约了这许多同道来,便是要让你认了这个栽的。若是我,这口气我也忍不下。但真要打越来,我自然是站在师弟这边。可你看看他邀约来的这些同道,哪个是好相与的?只怕都要跟着他一同来与灵山过不去。”韩一鸣叹了口气,明晰果然心地坦白,连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感激他前来提醒,对他道:“师兄请放心,我省得。但我也不能任他鱼肉,我若一声不出,这里这些同道都会视灵山为肥肉,之后会想尽办法的蚕食灵山。不过我会拿捏分寸,不给他们可趁之机。”

    明晰舒了口气,看了看那边,道:“师弟,我看谭师兄带着他的同门与你们说话了,似是有什么误会,是否让我替你们和息和息?”韩一鸣本不欲将陈如风死状自己亲眼见过一事告知明晰,但一抬眼,却见那边陈如风的四名弟子对自己虎视眈眈。自己不说他们可不会留情,谁知晓他们是如何在同道中散布自己杀了陈如风的!看那边坐席还空着大半,索性将当日自己前去报信,被他们认为凶手一事说与明晰。

    明晰听了并不惊异,直至韩一鸣说完了,才道:“师弟,此事我早已听说。不瞒师弟说,我听说这事正是谭师兄来告知的。他说得言之凿凿,一口咬定是师弟杀了陈如风前辈。我心中虽不相信,却也不能为师弟出言辩解。事关两派的安危,我辩解得不好还会让他们以为我有心与师弟联手欺骗他们。”韩一鸣道:“师兄,为何你不来问我?听了这样的传言,你也不来问我?”明晰叹道:“师弟,我信你。你绝不是他们口中那个心狠手辣害了他们师父的人。只是你也无从辩解,你灵力与我们不同,我没有过灵体分离,也不知那是什么滋味,真要为你辩解,只会适得其反。但你的为人我心里清楚,你虽年轻,但我对你很是敬佩,因此我不必来问你,也知不是你作恶!”

    韩一鸣瞬间只觉松了口气,明晰听了陈如风弟子的言语,还能对自己信任如斯,着实出乎了他的预料。这三年来灵山东躲西藏,实则是夹缝中求存,忽然听到明晰这样信任,韩一鸣只觉这几年的辛酸直冲上心头,叹了口气,道:“多谢师兄!”明晰道:“我与谭师兄也是多年交情,我心知此事有误会,却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说个明白的。他们师长寂灭,心中必定有气,急于解释反而不好。因此我一直没有与你提过这事,这事也有两年多了罢,我是今日看他们还是以你为敌,才来问你的。这样长久的视你如仇,于灵山于他们皆不是一件好事。”韩一鸣未尝不知这个道理,只是此事并非自己一人就能左右的。遥遥向着谭子超一行人处看了一看,只见他们对这边也正以目示之,知晓他们对灵山依旧是敌意甚浓,对明晰道:“多谢师兄关照。但我看眼下他们对灵山敌意这样浓,我担心师兄前去解释,反倒适得其反。”

    明晰也叹了口气道:“师弟所说没错。实则这想法我有了不是一日两日了。当日他们传来陈如风前辈寂灭的消息时,我就知这其中必有误会,只是我不知端底,没法子替你辩解。也怕解释得不好,适得其反。但这样长久下去,于灵山并无毫益,于他们也没什么好处,我还是想替你们和息和息。”

    韩一鸣还未说话,已见元慧同门迎来了黄松涛。黄松涛带着清风、明月随着元慧同门向那边同道聚集处走去,同道都识得黄松涛,因此寒喧不住。忽然黄松涛对着这边看来,他目光冷淡,对着韩一鸣扫了一眼,看见明晰站在一边,略略顿了一顿,转回头去。明晰连忙问韩一鸣:“师弟,是否松风还在你处?”韩一鸣道:“说起他来,我也许久不曾见到了。不过看黄前辈这神情,无名十之八九还是在灵山!”明晰叹道:“他这样跟在你们身后,于灵山并没好处。同道之中对灵山本来就误解多多,再添上个他,无疑是雪上加霜!”

    韩一鸣道:“师兄,我也知这个道理,我亲自送他回黄前辈处数回。我在,他就在。只要我离开,他必定会跟着离开。还有一回,那时我灵山还四处奔走,黄前辈前来,我们将无名交与黄前辈与他的两名弟子,就说话间,他就不见了。等黄前辈走了,他就又出现了。我也不明白所以。我对无名绝无私心,灵山已在我肩上,我无力再将他也纳入灵山。可我真不知他为何会跟在我身后,若是我真能探知这个缘由,我一定想法子解了。让他回黄前辈处去。”

一一三三、宝贝

    明晰迟疑片刻,道:“师弟,你能否让我见一见松风师弟?”韩一鸣道:“有何不可,只是若是从前,只要师兄想见,我立时便能让师兄见到。只是这些时候以来,我虽知他在灵山,却再没见过他。他的行踪算得上神出鬼没了,非我能预料。”明晰道:“无妨。待我去时能见一见他便好。黄前辈为这弟子也是心悬不已,有些不到之处,师弟也不要放在心上。”韩一鸣叹道:“师兄说的,我俱都知晓。如今我从前的弟子被元慧收入门下,我心中一样不快。只不过此两件事却不可同日而语。元慧师兄是强行将我从前的弟子收入门下的,而我却没有想过要收松风师兄到灵山来。是松风师兄跟在灵山身后,我可没有用什么手段。”

    明晰道:“师弟的为人我自然知晓。说起来此事若是让个外人来看,只怕也是说不清的。我是知晓师弟不曾对松风师弟用了什么手段,但外人看起来却不是这么回事。虽说同道中都知晓无名乃是一个天外之人,你与他说话,他全然听不见的。这样的人,你要指使他,那真是难于登天。可师弟,你要知晓,就是这样的人,同道中人对其也是趋之若鹜的。这样的人有着异于常人的所能。你也是知晓松风师弟的,他可全不似是一个疯颠痴呆。依我看来,他的心性显露出来,并不让人意外,但他的异能却是在半锁半开之中。他的心智则是被全锁住了,以致于我们看到他,只觉他是个异数。同道中人多为有见识的,对于异数早就见过无数,对于松风师弟也能看到他的与众不同,何人不想据为己有呢?虽说你不曾这样想,但黄前辈眼中,你也是想据为已有的。因此他将松风不再回他派中的缘故,都归到了你的身上。我想解了你们这段纠缠,因此我怎样也要见他一见。”

    韩一鸣道:“师兄的好意,我心领了,多谢师兄。此事于我灵山全无好处,倒引得黄前辈对灵山也十分不满。实则灵山要是来个极之厉害的弟子,那还值得争上一争,松风师兄这样的,于灵山全无益处,我如何会想方设法要收入门下?若是我找得到法子,早将他送回去了,何至于到如今。”明晰道:“师弟的心思,我大约也能明白。可师弟是否不知松风十分厉害?”韩一鸣道:“松风师兄十分厉害么?我不曾看到。”明晰道:“他厉害与否,我是不曾看到的。但看他能握辟獬宝刀,可知他未凡体。再者,他一个人事不知的人,能四处游走,以至遇上师弟,可见他有他的本事,或是凡人小事不能对他有甚伤损。黄前辈比我们皆有见识,对这样一名弟子宝贝成这样,可知黄前辈是看到了这弟子的未凡之处的。也难怪他视你为敌。还是早些解了这些冤仇的好。”韩一鸣道:“他们看重这弟子,便以为我们也看中?岂不知灵山弟子要入灵山,是要机缘的,若无机缘,再好的弟子,灵山也不要。”

    正着说,那边寒喧起来,却是元慧带了两名同门走来,正与同道招呼。韩一鸣与明晰皆不再出声了,看着元慧满脸带笑,一路寒喧过来。韩一鸣这才发现,不知何时起,元慧身上那点轻浮没了,倒多了点稳重。不过转念一想,他当掌门也三年有多了,三年虽不长,但他自当上掌门后,便要面对这许多同道,不知不觉中将那点轻浮磨去了。

    元慧四周一看,便向这边走来,来到面前,先拱了拱手道:“明晰掌门,许久不见。”明晰拱了拱手道:“多承元慧掌门记挂。”元慧又对着韩一鸣拱了拱手道:“韩掌门亲临寒舍,真让我这里篷壁生辉呀!”韩一鸣淡淡地道:“元慧掌门,我无事不登三宝殿。那青竹标曾是我灵山门下,元慧掌门未经我同意,便想收了去么?我灵山虽下,这口气也是忍不下的。”元慧笑道:“是我做师兄的欠思虑了,不过事已至此,还望师弟给我三分薄面,让我先将此事完了,之后我再向师弟赔罪。”

    韩一鸣淡淡地道:“师兄,不如你给我三分薄面,不收我那不成才的弟子入你门下,如何?”元慧咳了一声,笑道:“师弟,你看今日各派都到了,我难以反悔。”韩一鸣道:“那师兄就不要怪我不给你这几分薄面了。”他这里话音未落,跟在元慧身边的两名弟子已道:“韩掌门,我们掌门好说话,我们可不会任着掌门为人所欺!”韩一鸣还未说话,陆敬新已在那边出声:“你们的掌门不容欺负。我们灵山掌门也不容你们欺负!”话音甫落,几名灵山弟子都已赶到韩一鸣身边来。

    陆敬新对那两名弟子上下打量了两眼,道:“两位掌门说话,也有你们插嘴的份儿?”那两名弟子将陆敬新看了一眼,道:“没有我们插嘴的份儿,难道就有你插嘴的份儿了?”陆敬新道:“你们不插嘴,我们如何会出声?你不见我们掌门与尘溪山掌门在此间说话有一会儿了,我们谁打断过?”两句话将那汉子说得没了声音,元慧也沉下脸来道:“我与韩掌门说话,你们不必走近来。”那几名弟子听了,依言退开。陆敬新也不再多说。韩一鸣看了看明晰,明晰轻轻摇头,韩一鸣道:“我与元慧掌门说话,几位师兄不必在意。”

    陆敬新带了同门走开,元慧笑道:“我这些同门也多为我的师兄,许多时候我都要让他们三分,师兄们也全没把我放在眼里。今日师兄们对韩师弟也不礼貌,看来是我疏于管教了,我过后一定严加管教,多谢师弟不与他们计较。”韩一鸣道:“些许小事,不足挂齿。不过我这不成才的弟子,还是请元慧掌门高抬贵手罢!”元慧笑道:“师弟,这弟子已是你们灵山的弃徒,说起来都算不得你的弟子了,你就不要太往心里去了。我也可怜他孤苦无依,这才动了收他入门的的念头,师弟就不要太计较了,过后师兄给你赔不是。”

一一三四、怨气

    韩一鸣道:“元慧掌门,即便他不是我灵山弟子了,你想要收便收么?你看这里有哪位同道曾收别派弟子到自己派中去?”元慧赔笑道:“师弟,师弟,你且听我说。”韩一鸣道:“师兄不必说了,你将他带出来让我带回灵山。”元慧道:“师弟,你且不要动怒。”他话音未落,旁边已有弟子道:“韩掌门,哪有这样打上门来的?慢说他已不是灵山弟子了,他就是灵山弟子,真要投入我们尘溪山,只怕你韩掌门也拦不住罢。”付师兄道:“掌门说话也有你插嘴的份儿么?尘溪山好门风呀!”

    付师兄站在一边一直不声不响,忽然来那么一句,弄得那弟子脸上挂不住,元慧也有些尴尬。那弟子脸上挂不住,口中嘟囔道:“那你不也插进来了?”付师兄道:“几位掌门这里说话,我们皆不插嘴,你若不来插嘴,岂会惹得我说出这话来?”元慧对那两名弟子道:“你们前去招呼各位同道罢,让我与韩掌门说说话。”那两名弟子转身离去,元慧道:“师弟,此事就算是做师兄的不是,这里给你赔罪。”对着韩一鸣行了个大礼。韩一鸣侧身避开道:“元慧掌门这么大的礼,我可受不起。只求元慧掌门将弟子还我,我立刻便走!”

    元慧本想着与韩一鸣是背地里说好的,他虽会刁难却不会难缠,哪知来了便这样难缠,知晓他绝不是口上答应了这样简单,只怕还要捞些好处才会离去,且当了这里众人,不给他一个台阶下,他也不会离去,心中盘算。忽然一个人走过来道:“韩掌门,别来无恙呀!”正是黄松涛。

    黄松涛走近来,先对明晰与元慧拱了拱手,转过来又对韩一鸣拱了拱手,道:“几位掌门这里说私己话,我能否听上一听?”从前黄松涛十分和蔼,如今眼中却有着冷光。韩一鸣知晓他对灵山早已不满,只不过找不到机会罢了,只是拱了拱手,并不言语。元慧笑道:“黄前辈来得正好,也劝一劝韩掌门。这青竹标已不再是灵山弟子,我收入门中也不是强行收录,韩掌门心却是怎么也过不去这道坎,这真令我十分为难。”

    黄松涛微微冷笑,转而对韩一鸣道:“韩掌门,那弟子是你逐出门墙的,好歹也给条生路,让他入了尘溪山也不妨。好歹还是你的弃徒,并非你的弟子了,还这么计较么?”韩一鸣一听这话,便知黄松涛等着自己出声,想了一想道:“黄前辈的话,我心中明白。在此我也言明,省了大家说三道四。松风师兄乃是黄前辈的弟子,跟在灵山之后,我灵山还生怕他受了丁点委曲。毕竟也是前辈的弟子,受了惊吓或是受了委曲,我灵山担当不起。当着众人的面,我也请黄前辈早些将他领回。我灵山风雨飘摇,再有什么烦难,都该由我灵山弟子来承担。可若是松风师兄有个闪失,我们真真担当不起!”

    黄松涛看见韩一鸣与元慧为难,本是想借题发挥说他抢自己弟子的,哪知韩一鸣不上这个当,反倒将他一军,让他说不出话来,沉下脸来,哼了一声,转身走开。黄松涛这里一走开,清风、明月立刻围了上来,这二人早就有气,黄松涛偏心无名已让他们十分不满,只是对着师父,再有天大的怨气也压在心里。但对了韩一鸣则不然,立刻就围上来喝道:“姓韩的,你这是我们师父说话么?”“我师父对你们灵山颇多回护,你们对我师父却十分不敬。这不是存心与我们过不去么?”

    韩一鸣自然知晓二人是迁怒,对无名的一腔怒火无处发泄,找了这个由头是要发在自己身上了。却也不怕他们二人,看了二人一眼道:“二位师兄,你们对松风师兄怨忿已久我是知晓的。所谓冤有头债有主,师兄们大可去寻松风师兄出这口冤气,却不要将灵山裹入其中来。本来就是你们门派中事,扯上我灵山,可着着实实是迁怒。杮子捡软的捏么?”二人一下被他当着这许多人揭穿,尤其师父还在一边,这面上哪里还挂得住,都拔出宝剑来对着韩一鸣道:“胡说八道!灵山就这点挑拨离间的本事么?”

    他二人剑一出鞘,这边灵山弟子也召出剑来,陆敬新喝道:“你们这是想干什么?”清风明月满腹怨气,一看这边也宝剑出鞘,哪里还忍得住,立刻就大打出手。灵山这边四人也毫不客气,狠狠还击,不过片刻,已打得风生水起。清风明月对无名不满已久,对师父纵容这名不知人事的师弟更是嫉恨之极,当着师父的面,不得不掩饰几分。这个时候灵山弟子一还手,立刻就恶气发作,哪里还忍得住,不顾还当着师父的面,直接就大打出手。

    灵山这边四人,那边二人,付师兄与涂师兄先收了手,毕竟四人打二人,不轮结果如何,传出去都不好听。哪知几道灵光直插入来,却是谭子超一伙加入进来。韩一鸣虽知他们对灵山早有动手之意,却不想是这个时候动手。且他们一动手就是四人齐上,顿时变成灵山四人对那边六人。

    韩一鸣担心同门吃亏,正要拔剑,已听付师兄道:“掌门不必理会,些许小事,我们应付得过来。”明晰愣了一愣,转而对黄松涛道:“黄前辈,二位高足是否对灵山有些误会,怎么上来便动上了手?”黄松涛早就有心要给韩一鸣一个教训,淡淡地道:“这两名弟子近来火气大,我也管束不得,待我回去好生教训。哎,若是真的伤了灵山弟子,到时我来负责医治。”言下之意就是让他们打,死伤我来担当。明晰叹了口气,飞身进战团去拦阻去了。

    元慧松了口气,他早已算好今日韩一鸣一来就会大打出手的,只是不会真打,无非是杀鸡儆猴罢了。哪知半途杀出清风明月来,一下将他的算盘打乱,也因此他的弟子不必与灵山交手,乐得轻松。

一一三五、恼怒

    元慧虽是一派掌门,但深知在修为上,自己不能与韩一鸣比。真打起来,自己绝对下风。别看灵山就来了四人,单说韩一鸣一人,尘溪山门下就算来几名弟子一同出手,也不是他的对手。而尘溪山真要数人去对韩一鸣一人,过后也是要为同道诟病的。因此元慧本为了今日也颇花费了些心思。即要让韩一鸣出了气,又不能伤了他,还要让同道知道灵山弟子的不可被他们算计,因此上几名弟子他一直在算计。上多了丢尘溪山的脸,上少了,尘溪山要吃亏,他与同门是几番商议,好不容易才定了下来。

    他本着两边都不伤面子,却又要表现出敌对的样子,他的同门也在蓄势待发,忽然杀出清风明月,连带陈如风的弟子都跳了出来,这一下他的同门就不用上前了。元慧松了口气,他的同门也愣住了,三方大打出手,这可出乎了他们的意料。韩一鸣这边四人对那边六人,人数上吃了亏,韩一鸣虽知陈如风门下对自己颇为不满已有时日,但这样按捺不住的跳出来,还是出乎了韩一鸣的意料。韩一鸣担心灵山同门吃亏,正想加入进去,却见黄松涛眼中寒光闪烁,手指已捏着剑诀,心知只要自己一动,他就要出手了!黄松涛若是出手,这事更加不可收拾,韩一鸣咬了咬牙,却见明晰手持斩犀剑将打到面前的灵光一一挥开,叫道:“各位师兄弟,且慢动手,先听我一言。”

    那边几人明明听得明晰出声,却都充耳不闻,打得不亦乐乎。谭子超一伙自然不会听明晰的劝解,而清风明月只听黄松涛的。韩一鸣绝不制止灵山派动手,灵山派只要一停手,那边六人占了上风绝不会收手。明晰自然知晓不能叫灵山派停手,本就不是灵山派挑起来的事,看黄松涛神气,也知他对弟子与灵山大打出手是支持的。转回头来对元慧道:“元慧掌门,此乃你尘溪山地盘,你就不就中劝解劝解么?”

    元慧自然是不想劝解,韩一鸣杀鸡给猴看无所谓杀的是哪一只鸡,他却有所谓。作为一派掌门,只要不伤及自己门下弟子,怎么样都好。因此黄松涛弟子与陈如风弟子跳出来,正好也达到了韩一鸣镇摄同道的目的,还让自己拣了他灵山弟子入门,何乐而不为?因此若不是明晰出声,元慧几乎要抱手作壁上观了。

    但明晰出了声,元慧只得出来做和事佬,对着黄松涛笑道:“黄前辈,还请二位师兄不要动手,给我几分薄面可好?”黄松涛哪里将元慧放在眼中,他气闷已久,自己最在意的诛魔弟子在韩一鸣手中已经令他气愤非常,而元慧却捞到了曾经的灵山弟子!听到元慧出声,就差“呸”一声骂出来了。但好歹也是在尘溪山的地盘,再怎么气愤也要给三分颜面。但就这三分颜面,也不是立刻就能给的。先沉着脸不作声,元慧也聪明,对着黄松涛抱拳行礼,笑道:“恳请黄前辈出手相助。”

    黄松涛这才咳了一声道:“清风明月,你们不要打了,打坏了尘溪山的物事,岂不是坏了元慧掌门的好日子?”清风明月憋了这么久的火气终于大打出手,哪里是片刻间便能收住手的。黄松涛看两个弟子不收手,也只道:“现下他们连我的话也不听了。唉!”他虽是叹了口气,却是挑衅。韩一鸣强忍着怒气,这时节自己倒也不怕他,真要动手,未必就不是这老狐狸的对手。只是还有元慧与同道在侧,自己与黄松涛一动手,岂不是给了他们可趁之机?元慧自也想看韩一鸣的好戏,只是他是地主,不得不出声劝阻。因此对黄松涛笑道:“前辈,好歹请二位师兄给我三分薄面,打成这样,我也没法向同道交待呀!”黄松涛看元慧再次开口求情,叹了口气道:“清风明月!你们这是不听师父的话了么?”

    清风明月听了这话,不约而同停下手来。而谭子超四人却无人管束,正与灵山弟子大打出手。韩一鸣起先担忧师兄们不过四人,不是六人的对手。这下看来却不然,四位师兄打六位同道亦不露败相,反而打得风生水起,游刃有余。这里的担心才放下一点,元慧已对着谭子超拱了拱手道:“谭师兄给我三分薄面,收手不要再打了!”

    谭子超等人哪里听他的,打得越发狠了。这边陆敬新等人一看他们越发嚣张,也不客气了,诸般手段一齐施展出来,场中灵光四射,狠辣异常。韩一鸣看着师兄们还手,心中忽然放松下来。师兄们修为的时刻都比他长,虽说不见得能赢平波,但对付谭子超等人还是轻而易举,毕竟灵山没了之后,他们一路辛苦求存,也是生生自同道的夹击中活下来的。不说修为高深,但打起来绝不吃亏。明晰两边都拦不住,谭子超等是一定要打这一架的。而灵山弟子也是一定要打这一架的,这一架不打,只怕还人有动灵山的心思。而元慧却好整以暇站在一边,显然就是要他们打下去的,自己拉不住,而细看之下,灵山诸人并不会吃亏,索性不拉了也站在一边,看谭子超等人如何收场。

    明晰收了手,陆敬新等人可就不客气了。这边四人,起先那边六人,清风明月收手后,那边也是四人。灵山四人对六人尚且不吃亏,这时只对四人了,立刻就占了上风。谭子超虽是陈如风座下大弟子,但对上灵山弟子竟然处在了下风,这一下越发恼怒,更停不住手。明晰叹了口气对韩一鸣道:“师弟,是否咱们一同出手,你拦住灵山同门,我去拦住谭师兄他们?”韩一鸣道:“师兄的好意,我心领了。但只怕我们现下拦不住他们。谭师兄对我不满已久,他硬要认为那事我脱不了干系,我说什么都没用。我也不是没有说过,但他们就将我当成了凶手,我也没法子说明自己不是。我灵山同门因他们的敌意而出手,我想拦也拦不住。且再往下看看,寻个时机再出手罢。”

一一三六、归还

    谭子超尚好,王青松与周绍武却有些吃不消了。王青松与周绍武修为皆不弱,王青松四百年修为,周绍武只比他少数十年,当日也是陈如风看好的弟子。因此他们早便商议定了今日要给灵山弟子些颜色看看,若能真的对韩一鸣不利,正好为师父报了仇。灵山虽是重建了,但灵山修为高深的弟子皆寂灭了,所剩下的都是年青弟子。唯一一个修为超过五百年灵山弟子还是个术修,真打起来想必不会吃亏。因此他们信心满满,一上来便出手。哪知这一架才打了一半,已不能如他们的打算了。重建后的灵山弟子皆是年轻弟子,但却十分辣手,与他们这些几百年修为的动起手来,半分不输,反而还渐渐占了上风。才知晓如今的灵山也不是好相与的,真打起来,自己并不占上风。

    这一下十分为难,真打下去,自己讨不了好不说,还会输的难看。可不打下去,颜面尽失。且清风明月退下后,这边四人越发落了下风。可真要谭子超出声认输服软,那是万万不能。不止谭子超吃力,其余三人也吃力。王青松等修为不如谭子超,越发吃力,却也同样的不愿开口。韩一鸣没有出声,灵山这边四人自然不会真的打伤他们。韩一鸣刚想出声请师兄们收手,却见谭子超百忙之中向自己看了一眼,这一眼甚是怨毒。若不曾看到这一眼,韩一鸣就叫师兄们收手了。可看到了,到底心中不快,也就不出声。

    元慧咳了一声,却也不说话。元慧是巴之不得韩一鸣快走,却是不能催他。明知谭子超这边要人出声相助,元慧却绝不出声。韩一鸣虽与他暗下里商议过了,青竹标就入他门下。可这时若是韩一鸣反悔,势必对双方都没什么好处,因此元慧绝不出声。

    明晰看谭子超要输,韩一鸣又不愿出声,索性站出来道:“韩掌门,谭师兄,且请听我一言如何?”韩一鸣看了看明晰,对四位师兄道:“师兄们辛苦了,咱们先听听明晰掌门的说话。”灵山四人听韩一鸣出了声,就势收手。谭子超等正在吃力,看到灵山弟子收手,连忙就坡下驴,也收了手,站过一边。明晰道:“陈如风前辈寂灭着实奇异,但未得真凭实据之前,还是不要动手的好。”周绍武想要说话,谭子超看了他一眼,他生生将到了口边的话吞了回去。

    谭子超知晓今日绝对打不过灵山诸人,同道又不能相助,怕师弟再说话又惹起祸来,万事皆要回去商议。因此“哼”了一声道:“明晰掌门,此事今日便不提了。今日乃是元慧掌门的大事,我们师兄弟也是太过着急,才在元慧掌门的地盘大打出手。元慧掌门不怪罪罢?”

    只要韩一鸣不与尘溪山过不去,跟谁打成一团,元慧都不会制止。看灵山与陈如风门下打得这样热闹,元慧巴不得这两边打出个结果来,站在一边,眼看着他们收了手,这才笑道:“谭师兄,我要说怪罪,师兄别往心里去。毕竟今日是我的收弟子的好日子,师与灵山派过不去,也着实不给我面子。”谭子超看了韩一鸣一眼,对着元慧一拱手道:“元慧掌门,在贵派打成这样,着实有些过意不去。我们这便收手离开。祝元慧掌门收得一个好弟子呀!”元慧哈哈一笑:“谭师兄说笑了。我不过是看他孤苦才收他到门下的。”周绍武等对着元慧拱了拱手,随着谭子超驭剑而去。

    韩一鸣看了元慧一眼,明晰上前来道:“韩师弟也给我两分薄面,先回灵山去罢。在此间无益,不如先回去。”元慧也上来笑道:“韩掌门,我收那弟子,着实是因他被师弟逐出了灵山,孤苦无依,我不忍他为别的同道所欺,这才收他入我门下,还请掌门不要见怪。此时诸位同道都已来到,我说出去的话,也再难收回。请师弟先回灵山去,过后我一定亲来灵山向师弟请罪。”他手一挥,两名弟子自那边跑过来,一名弟子手中托着鸣渊宝剑,另一名弟子托着的托盘上有一个小小的灰布包着的物事。

    元慧笑道:“师弟的宝剑,我早有心要还与师弟,怎奈一直凑不上时机。今日正是好时机,师弟用这柄宝剑用得得心应手,就请不要推辞了。另有一物,是我送与师弟的,还请师弟笑纳。”韩一鸣知他一定要将鸣渊宝剑还回来,也不再推辞。取了鸣渊宝剑,陆敬新走上前来取了那个小小布包,韩一鸣已对着明晰一拱手,道:“告辞!”蹑空而去。四位灵山弟子都随他驭剑而去。元慧看着韩一鸣消失在天际,对明晰笑道:“韩师弟这随风而去的法术,真是教人艳羡得很哪!”转身招呼弟子关照同道,设香案,收青竹标为徒。

    韩一鸣与灵山同门离开尘溪山回到灵山,先就将鸣渊宝剑放在一边,取了元慧送他的那个小小布包解开来。这灰布解开来,其中包着一片山石。这片山石再寻常不过,色泽灰白,边角也不齐整,竟是随处可见的山石。韩一鸣将山石翻来覆去的细看,不明其妙。且这片山石上也没有灵力灵气,真要扔在地上,只怕谁也不会去拣拾。可元慧却将它郑重其事的包裹了送给自己,必须有他的缘故。

    鸣渊宝剑如从前一般闪烁着淡金光华,色泽华丽。韩一鸣轻轻抚摸剑身,指尖下菱纹格微有淡紫华光。这柄剑从前韩一鸣用着得心应手,此时重新回到自己手中,怎的不百感丛生。莫非自己真的能重建灵山?韩一鸣不禁为自己的念头吓了一跳,环顾现下灵山所在,比之从前的灵山,自然是天壤之别。纵然从前的灵山已烟消云散,韩一鸣仍然要感叹,那是他见过最美的所在。师祖的确是能常人所不能,将灵山建成仙境一般,难怪世间人人眼红!

    但看到那片山石,韩一鸣又拿起来细看。元慧送这片山石与他,绝不是凭空来的。可这片山石到底有什么与众不同?元慧绝不会给他一片寻常的石头,可韩一鸣果真看不出这片石头有何特别之处。韩一鸣再将这片石头拿到阳光下细看,这就是一片再寻常不过的石头,他看不出玄妙,难不成他用这片石头来骗人?

一一三七、长大

    正细想间,沈若复在一旁道:“师弟看什么物事?这样出神!”韩一鸣将手中的石片递与沈若复道:“师兄,你能从中看出什么来?”沈若复拿在手中细细看了一回,道:“没什么玄妙。”韩一鸣道:“就是这没什么玄妙的石头,是元慧给我的。他郑重其事的送给我,想必不会是寻常的石头,怎奈我就是堪不破这其中之秘!”沈若复对着石头看了片刻道:“师弟,这石头你先收起来。若是其中有与众不同之处,迟早会显现出来。或许这也是要机缘的。”韩一鸣道:“此物就放在师兄处,他日我们参透了再拿出来如何?”沈若复收起石片道:“我听闻我们与陈如风前辈的弟子大打出手了。”

    韩一鸣叹道:“他们视我们如仇,看见我眼里都要滴血了,师兄们都护我,自然打了起来。”沈若复道:“只要师兄弟们没事便好!他们真看不顺眼了,桩桩件件皆不会顺眼。哪里理会得了这许多,我们灵山现下没这闲功夫去与他们修好。由他们去罢!”

    忽然一个身影打门前跑过,沈若复道:“师弟,你有日子没见星辰了,你去看看他。”韩一鸣道:“他不是刚打门前跑过么?”沈若复道:“你去看看他罢。”韩一鸣起身走出屋子,已见星辰蹲在花田间。走得近了,只听他对着花田道:“你等着,改日我一定引你出来。”韩一鸣四周一望不见人影,于是问道:“星辰,你在与谁说话呢?”

    星辰回过头来道:“掌门,我与灵芯说话呢。”难得星辰不是那样的神出鬼没,韩一鸣才见他脚下溪流婉转,紫睡莲浸在水中。灵芯自被平波困住后,就不得出来。若不是将她放在灵山所在,她早已被平波所擒。韩一鸣道:“可惜我不能放她出来。”星辰道:“掌门,我们迟早放她出来呀!”他将溪流中的水用手掬起来浇在睡莲上,浇了几下,站起身来道:“掌门,你随我来。”

    他不站起身来倒罢了,一站起身来,韩一鸣猛然发现他高了不少,再不是一个三岁小儿,而是一个少年了。星辰本来粉雕玉琢,数日不见他脸上稚气消散不少,小儿形状也去了不少,显出一个少年的模样来了。星辰小儿时极可爱,成了这小小少年后,剑眉朗目,目似寒星,却是个极英俊的少年。韩一鸣不是没有见过星辰的少年模样,当日屠蓝龙时,他便是一个极英俊的少年。这时虽还不是那时模样,却已经隐隐约约有了当日的影子。

    星辰道:“掌门,你随我来。”他说走便走,话音才落,人已蹑空而去。韩一鸣看他已要出灵山结界,不及多问,先就跟了上去。星辰的蹑空法出神入化,韩一鸣全力追赶,也只能远远跟在后面。韩一鸣大声叫他,他却充耳不闻。看他越跑越快,一个小小白点在前方,韩一鸣只能全力追赶。即便星辰的修为深不可测,但在韩一鸣心中,他就是个小儿,哪能让他这样跑在前方?忽然那点白光一闪,失去了踪迹,韩一鸣拼尽全力也跟不上,急得浑身是汗。

    又往前赶了一阵,早已没了星辰的踪影,韩一鸣真是生生急出一身汗来。星辰神出鬼没在灵山倒也罢了,真若出来了,谁知晓暗处没有打灵山主意的同道?韩一鸣亲历过被同道争抢,后历被同道追杀,如今再经历青竹标被元慧抢去,深知灵山弟子为别派追逐的目标。从前不觉得灵山弟子有多么与众不同,但如今已知修行进境于同道皆是不能随意进境的,而灵山弟子的出色足以让他们眼红,垂涎,那么将灵山弟子收入门中,就是势在必行。星辰修为再高,也不敌这些同道心思狠毒。况且他一个小儿,哪里知晓世道艰险?

    正在四处找寻中,灵光一闪,星辰显出身来,道:“掌门,你随我来。”他伸手拉了韩一鸣衣袖,韩一鸣蹑空法已是快得不可思议,可星辰的蹑空法那真叫风驰电製,转眼间已越过数道山梁。若不是他蹑空法早就有所成,这一下也要头晕眼花了。

    星辰拖了他奔了一阵,忽然向下落去。这一下当真是快如闪电,一下便到了地面,韩一鸣刚立稳脚跟,星辰已双指相擦,“啪”的一声轻响,做了个结界。他一对寒星般的眼睛对着外面看,韩一鸣想要问他,话到口边却又收了回去。星辰一直对他都不予解释,只是个小儿时候便如此。如今一个小少年模样,只怕比从前更加精灵古怪。

    忽然星辰回过头来道:“掌门,我想要那只白狮,我们今天跟在它后面好不好?”韩一鸣这才知晓他跑这样远为的是白狮,想来白狮不经过此处便是在附近。星辰对白狮喜爱不是一天两天了,以他之能,必定会对白狮用尽手段。韩一鸣对白狮反倒没那么上心,此时他心中想的是元慧会如何拉拢青竹标,对于青竹标,他虽然信任,却也有些担心。

    星辰两眼望着别处,韩一鸣心思如电,将元慧的桩桩件件都想了一回。正想到元慧送的那片石头时,星辰道:“掌门不必担心,他不会真的跟元慧走的。”韩一鸣回过头来看着这小儿,他粉雕玉琢的脸庞上有了坚毅神情,一对剑眉斜飞,眼神淡漠,全然不是小儿的神情。韩一鸣道:“你知晓什么?”星辰道:“掌门,你知道那片石头是哪儿来的么?”韩一鸣心中一动,追问道:“你知晓?”星辰道:“我自然知晓,只是现下还用不上。等用得上的时刻,我会告诉掌门。”韩一鸣默然片刻,道:“那阿土呢?青竹标到了元慧门下,阿土会不会也跟着去了?”星辰转回头来道:“掌门,阿土是跟着你的。是你让他跟在青竹标身边,它才去的。你救了阿土,它就永远跟在你身边,听你的话。只要是你说的,它就视为自己该做的。它不会去别人身边的。至于现下不在,定是躲起来了。不然,你叫它试试。”

一一三八、睡

    他说得煞有介事,韩一鸣不禁叫了一声:阿土。周遭一切如故。韩一鸣正想说话,忽然脚下泥土松动,片刻之后,阿土一身泥土自脚下钻了出来。韩一鸣瞠目结舌,阿土却欢喜得很,围在他脚下绕圈子,尾巴甩来甩去。韩一鸣蹲下身来,轻轻抚去它身上的泥土,对星辰道:“它是打哪儿钻出来的?”星辰做了个鬼脸,不再说话。

    阿土既然来到身边,显然元慧并不能掌控它,韩一鸣或多或少松了口气。然而星辰却静静盯着前方,他如此专注,韩一鸣也不禁向他所看之处看去。那就是一片山野,没什么奇特。韩一鸣盯得眼睛都酸了,正想问星辰,忽然那片山野间腾起了一阵浓雾,浓雾来得极快,转瞬间已弥漫了山野。再过得片刻,浓雾散去,那山野间霍然出现了一个黑色的石洞。那石洞极大,边缘笔直陡峭,向石洞里望去,黑沉沉的。星辰转头对韩一鸣道:“掌门,我要去黑洞之中。”他说走便走,话音一落,韩一鸣已不见他了,而黑洞上方正有一个小小的身影向其中落进去。

    韩一鸣真拿这小儿没法,说走就走,他跟都跟不上,那黑洞当中黝深之极,韩一鸣哪能不跟着进去。抱起阿土来,就跟着向那个黑洞奔去。奔到黑洞上方,黑洞内没有光亮,星辰也不知到哪儿去了,正想跃进去。怀中抱着的阿土挣扎起来,阿土看上去虽不大,但这一挣扎韩一鸣竟抱它不住,被它挣了开去,只是它跑出几步就不跑了。星辰虽出了结界,而他做的结界却依旧将进韩一鸣与阿土罩在其中。

    韩一鸣正要叫阿土,忽然罡风飒然,背上汗毛都竖了起来。韩一鸣回头一看,一道白光正自天边直划过来。阿土越发四周乱蹿,韩一鸣叫了它两声,它只是拼命闪躲。韩一鸣不知所来何物,但看阿土怕成这样,也知来的非比寻常。这下来不及再看阿土,转而去看那个黑洞,想要叫星辰出来一起躲避。他这里才叫了一声,身周都如水一般波动起来,他的声音听上去古怪之极,全然不是平日的声音。

    便是这时,他与阿土慢慢后退。韩一鸣愣了一愣,细看那黑洞洞口越来越远,着实是在后退,可他并没有动弹,知晓是星辰所为,急得不知该如何是好。便是这片刻间,那道白光已来到面前,越过他与阿土,径直向着黑洞当中落了下去!

    瞬间黑洞当中大放华光,那光泽银白中带着微微的淡蓝。韩一鸣捉住了阿土,这时结界又能向前了,韩一鸣抱起阿土,安抚地拍了拍他它的头顶,道:“不怕,我们过去看看。我要看一看到底是什么。”阿土被他抱着,不再挣扎,韩一鸣慢慢来到黑洞边缘,往里面看去。

    黑洞当中依旧是漆黑如墨,韩一鸣站了片刻,忽然见其中一点莹光亮起,随即点点莹火闪现出来,越来越多,看得久了,才见是小小一团团的莹光,忽明忽暗。但此间不知有多少点莹光,闪耀之间,十分美丽。

    莹光越闪越多,渐渐将整个洞都照亮了,韩一鸣这才看见这洞下方竟没有底,不知有多深。而这些莹光却是自上方向下落去。再仔细看黑洞上方,却见上方全是尖锐的石花,有的晶莹剔透,有的莹润如玉。韩一鸣从未见过石花,但这黑洞上方的石花却是一看就知晓是石粹凝结而成。那点点闪烁的莹光便是自石花上落下,向着黑洞当中落去。

    忽然莹光之中,一点白光显现出来,莹光有的微蓝,有的微绿,而那点白光却是纯白,因而极之醒目。韩一鸣凝目注视,片刻之后,那点白光越来越大,将莹光都吸附在四周,再过得一会儿,白光竟将黑洞下方占满了。那白光看得久了,韩一鸣转开眼睛,总觉得自己眼要瞎了,但此间出现黑洞后星辰就奔入其中了,即便他修为再高,韩一鸣也不放心,依旧盯着下方细看。

    看得一阵,白光中显现一个大物来,卷曲浓密的鬃毛,庞大的身躯,粗壮的四脚,正是白狮。只是从前看见白狮,它腾云驾雾,十分雄壮。这时看见的白狮却是蜷着身体,在莹光中呼呼大睡。果真是呼呼大睡,韩一鸣还能听到白狮发出的鼾声。

    韩一鸣早知星辰看中了白狮,想要将白狮收入囊中,跟到这里来,想必是他算计了许久了。忽然星辰在下方现出身来,他慢慢走近白狮。走得近了,白狮身子微微动了一动,上方的韩一鸣不禁捏了一把汗。白狮何等厉害,星辰虽然灵力极高,韩一鸣也还是有些担心。

    星辰走到白狮身边蹲下,伸出手来,轻轻抚摸了白狮的尾尖。白狮尾尖一甩,从他手下闪了开去。星辰对着那满目的莹光看了片刻,伸出手来,在莹光当中轻轻晃动片刻,一个小小的圆球在莹光中浮现出来。这小小的圆球当中有大半都是莹光,上半部空了,看得出莹光在球中轻晃,如同潮水一般。那个圆球飘到星辰面前,星辰伸手在圆球之上轻轻抚摩片刻,圆球钻入他手心的肌肤,消失不见。星辰站起身来,对着白狮又看了片刻,转身向洞外奔来,不多时已奔到韩一鸣身边对他道:“掌门,我们走。”韩一鸣摸不着头脑,但星辰既然说走,他转身跟着就走。二人风驰电掣般回到灵山。一到灵山,阿土立刻挣扎着跳下地来,四处撒欢去了。星辰则对韩一鸣道:“掌门,来。”他对着韩一鸣招手,韩一鸣走到他身边,他四周看了一看,道:“掌门,我要将白狮带到此地来,掌门允可么?”

    韩一鸣知他喜爱白狮许久了,道:“你想将白狮带到此间来,它会来么?”星辰道:“它必定会来。掌门不知,白狮虽是灵兽,却有灵力弱的时候。因此他要睡觉都是在一个地方。”韩鸣福至心灵,道:“今日就是他灵力弱的时候么?”星辰道:“是呀!今日便是白狮灵力最弱的时候。”韩一鸣道:“它睡在何处能让他平安?今日那个地洞之中是什么?”

一一三九、地灵

    星辰道:“它要睡在地灵之中,才能平安。”韩一鸣十分意外,星辰却道:“掌门,你看我在此间放出地灵来可好?”他指的是那片紫色花田。这片紫色花田一望无际,如梦幻般美丽,韩一鸣站在期间都觉心旷神怡。此时星辰要将这里放上地灵,是否从此这梦幻一般的美丽从此不复存在?

    然而星辰却不待他回答,他伸出手来,片刻之后,他手掌上泛起白光,转眼,一团莹光自他掌心飘了起来。这团莹光即便是在白天,也是极之耀目。莹光依旧如一个圆球,圆球下半部轻轻晃荡,而上半部却是空的,只有些许的莹光在其中闪烁。星辰伸出手指在莹光上轻轻一点,莹光“刷”的一下四散开来,平平铺开,沁入花田。整片花田下方都腾起一片莹光,更加梦幻。

    星辰道:“掌门,此地有灵山灵力福佑,地灵也会在此生根的。”韩一鸣道:“何为地灵,你说与我听一听。”星辰道:“地灵便是大地之灵。每月只出现一回,每回不在同一个地方。白狮是灵兽,灵兽也有睡觉的时候,这个时候他是不能落地的。在地灵当中睡下,那就最好。地灵会让它灵力回复。若是有什么想害白狮,只要白狮在地灵当中,都难以接近。因此我把地灵收起一些,带到灵山来,白狮就一定会上门。下回地灵再出现,我就能抢先去破坏地灵,白狮要睡觉,就一定会到灵山来。”

    韩一鸣忽然想起夔尊来,他见过夔尊几回,每回都不同,但夔尊那浑身雪白麟片,长尾轻扬站在灵山草地上的模样,却是夔尊最美的模样。韩一鸣也不知到底夔尊是什么样的,夔尊再也不曾出现过,灵山没了之后,夔尊就不再守护灵山弟子了么?

    看了看星辰站在一边,韩一鸣禁不住蹲下身来,问他道:“星辰,你知道夔尊么?”星辰转身就跑,他径直跑到溪水边,伸手自溪水中捞了一枝紫睡莲出来,将紫睡莲放在花田中,道:“有了地灵,紫睡莲就不必再浸在水中了。”韩一鸣看到紫睡莲上的符咒已经淡了许多,道:“灵芯何时可以出来?”星辰道:“等这些符咒淡了,她就可以出来了。”韩一鸣道:“你知道夔尊么?”

    这回星辰没有跑开,他眼睛看着紫色花田,过了片刻,轻轻点了一下头。韩一鸣道:“那夔尊在何方?”星辰摇了摇头,韩一鸣道:“它不再卫护灵山弟子了么?”星辰道:“夔尊只守护从前的灵山,那是它与灵山的契约。从前的灵山没了,契约也就没了。因此它不会再守护灵山弟子了。”韩一鸣道:“从前的灵山弟子有夔尊守护,如今没有了,只能我们自己守护了。”星辰道:“那就自己守护罢。”他说完便向着一边跑开,韩一鸣错愕片刻,他已跑远了。阿土四周撒欢跑了一阵,慢慢挨近来,它跑到地灵弥漫的花田边站了一阵,伸出一只前脚,踏入了地灵。

    瞬间,满地的莹光都流动起来,阿土缩回脚来,后退一步,对着地灵细看。然而无数道白光却从四面八方直奔过来,韩一鸣看得清楚,全是小人小马奔来了。这些灵芝、仙芝来到此间,没有了在灵山的肆无忌惮,它们小心翼翼躲了起来,平日里都看不到。然而此时却都奔出来了,对着地灵奔去,转眼奔入地灵里去了。

    星辰道:“它们喜欢地灵,地灵在此,它们就会在四周聚集。”韩一鸣道:“是否在地灵之中,就没人能伤害它们?”星辰道:“掌门说的没错。在地灵当中,就没人能伤害它们。”韩一鸣道:“可你说地灵一月换一个地方,现下这些地灵在此间,下个月不知在何处?”星辰道:“下月也还是在此间,这些地灵是我引回来的,有灵山灵力围绕,再换地方,也还是在此间。”韩一鸣大是意外,星辰却不理他了,径直走到阿土身边蹲下,抱起阿土就往地灵当中扔去。

    阿土在空中扭腰,回头对着星辰的手就直咬下来,韩一鸣大惊。星辰手掌伸开,对着阿土一挥,阿土被他阻住,扑不到他身上,直跌入地灵当中去了。他动作快得不可思议,韩一鸣却看得再分明不过。阿土落入地灵当中,愣了片刻,转回头来看看星辰又看了看韩一鸣,撒开四脚,奔入花田去了。

    星辰转回头来道:“它一直想要得到灵力,那就让它到地灵里去罢。它就是掌门收伏的,他日一定会成为掌门的守护。到时掌门有了阿土,如虎添翼呢。”韩一鸣道:“你也是想要一个守护,所以要引白狮来么?”星辰道:“掌门,我很喜欢白狮。反正就算我不打它的主意,迟早也有人会打它的主意。”

    韩一鸣默然,片刻之后道:“它会真的到灵山来么?”星辰道:“它会来。”韩一鸣道:“可你不是说地灵每月所在之处不同么?你能知晓地灵下月一定在此间出现?”星辰道:“地灵每月所在之地不同,但我拿到地灵之后将之放在灵山。掌门,灵山的灵根可是就在此间。灵根是灵山灵力之始,命脉所在。灵根入地,能汲取天下灵力,我引了地灵来,灵根就能依此将别处的地灵都吸取个干净,白狮无地灵所依,一定会到灵山来。”

    韩一鸣道:“灵根能将别处的地灵也汲取过来?”星辰得意一笑,不再回答,跑去逗阿土去了。韩一鸣有个问题想要问他,却是话到口边说不出来。阳光下花田泛着光泽,但有了地灵在下方衬托,这紫色黝深之极,看着心里不禁有些不安。三日之后,明晰来访。灵山对明晰向来友好,因此他一来,便迎了进来。明晰与陆敬新寒喧了几句,便随韩一鸣来到茅屋当中。明晰道:“师弟,你可知元慧让青竹标发了一个毒誓,今生他不会再入灵山。”韩一鸣道:“发誓也能有用么?”明晰道:“这要看如何发了。寻常发誓着实没干什么用,但青竹标这个誓发得与从不同。”

一一四零、先机

    韩一鸣不禁问道:“师兄,如何与众不同?”明晰道:“尘溪山有一块地为列位掌门福佑之地,师弟可曾听说过。”韩一鸣道:“我曾听说过。”明晰道:“元慧将青竹标带到福佑之地去,青竹标就在当地发了个誓,今生不能再入灵山,若是入了灵山,灰飞烟灭,永无超生之日。”韩一鸣愣了一愣,道:“师兄,咱们有下一生么?”明晰被他一句话问得愣了,韩一鸣道:“师兄知晓你的上一生是何样么?可曾想过下一世又是怎样?”明晰还真答不上来,愣了片刻,明晰道:“我以为你那弟子虽是离开了灵山,却始终是心向着灵山的,因此我才来告知你。师弟,你那弟子是真被逐出了灵山,还是只是一个障眼法?”

    即便明晰对灵山颇为回护,韩一鸣也不能将此事说与明晰,片刻之后方道:“他是真被逐出了灵山。”明晰道:“那你逐他出灵山总有个理由。”韩一鸣道:“师兄,此缘由不足为外人道也,不说也罢。”明晰道:“师弟,你大约是不知晓这个毒誓的厉害之处,元慧借助了他派中所有掌门的灵力,这些灵力附着在了青竹标这个誓言上。不论将来何时青竹标再回灵山,他就会灰飞烟灭的!”

    韩一鸣瞬间默然,元慧果然还是厉害,这一出手,就真把青竹标捞过去了。也难怪他一定要收青竹标入门,他有把握让青竹标无法反悔,才将他收入门中的。这一下出乎韩一鸣意料之外,青竹标真的发了那个誓么?他这里心思转动,明晰也不出声,过得一阵,韩一鸣道:“多谢师兄前来告知。”明晰摇了摇头道:“师弟,我另有一件事前来相询。”韩一鸣道:“师兄请问。”明晰道:“我去了从前陈如风前辈派中,与他的弟子细细谈了一谈。他的弟子都一口咬定是你杀了陈如风前辈。师弟,此事你有何解释?”

    他两眼看着韩一鸣,韩一鸣盯着明晰看了片刻,明晰神色凝重,却没有怪他的意思。韩一鸣叹了口气道:“师兄,此事我也是说不清的。他们这样认为,那便是如此罢,我无力辩驳。”明晰道:“实则我却有些疑问。师弟,你是何等样人我心中再明白不过了。我之所以来问你,是想你告知我你难以启齿的缘故。同道之中低头不见抬头见,虽说你不辩解了,可背着这样一个名声于你却没有丝毫好处。若你能告知于我,那我也能替你分辩分辩。”韩一鸣看着明晰,明晰又道:“我并无他想,只觉如此下去灵山树敌极多,于灵山并无毫益。你身为一派之长,他们真要对付你,灵山的同门也不能幸免。还是能化解的便化解了罢。”

    韩一鸣想了一阵,对明晰道:“师兄,我可以说与师兄听,但请师兄切勿外传。”明晰道:“师弟,我向来就是维护灵山的,这你是知晓的。你放心,我绝不会外传。”韩一鸣犹豫了一阵,还是摇了摇头道:“师兄,我也说不分明。实在是说不分明,他们要误会便由得他们误会罢。我也不想再在此事上争辩。真要来寻我灵山的不是,我认着便是。”明晰叹息不已,告辞而去。韩一鸣心知他心内是真心回护灵山的,但到了这一步,即便明晰去与谭子超说明陈如风非自己所杀,谭子超等也不会相信。那岂不是连累了明晰?

    明晰一走,沈若复便来了,沈若复道:“师弟,明晰师兄是为元慧收徒时打架那事来的?”韩一鸣道:“此事我已告知他,我也说不分明。我不欲他扯进来。现下他去与陈如风前辈的弟子说不是我杀的,只会将他们激怒。认为我找明晰师兄出来是为了推拖责任。明晰师兄来,为的是青竹标,他说元慧让青竹标发了一个毒誓,青竹标今生不能再入灵山了。只要他敢再回灵山来,就会灰飞烟灭。”

    沈若复“哦”了一声,沉吟片刻道:“师弟,此一着是元慧占了先机的。他对青竹标不放心,自然会想尽办法让他不能再回灵山。由此可见他并不相信青竹标是被灵山逐出门墙的,他一定要青竹标收入派中,只有这个法子能让他放下心来。换了是我,我也如此。只是这样一来,却打破了我从前的算盘,元慧对灵山也是觊觎已久。他不止对灵山动了心思,对别的也动了心思,那片石头,我知晓是何物了。”

    韩一鸣道:“那是何物?”沈若复道:“那是平波万虚观法阵的一角。”韩一鸣大吃一惊。沈若复道:“元慧在平波与灵山之间就中取势。无论谁赢,他都会有所斩获,这样的心机着实深沉。”韩一鸣叹了口气道:“他当日一定要收青竹标入门,我只当他是为了要与灵山有所关联,却全然不曾料到这个。”

    沈若复道:“我也是意外得知。他向来与万虚观有往来,他与平波也没少见面。不知他何时趁着平波不留神鉴了这么一片石头下来。他送与我们自然是希望我出手与平波过不去了,我们与平波过不去,他就有利可图。能挑动平波与灵山斗上个你死我活,他的好处便来了。举可谓一举两得,元慧果真是心机极深。不过若无这点心机,他当上这个掌门也不能令尘溪山有甚作为。”

    韩一鸣叹道:“我虽他心机厉害,却没想到他厉害到了这一步。他深知我恨平波,就中取势着实令我感叹。我一定要极之小心,不可落入他的陷阱当中。”沈若复道:“师弟尽管放心,你作此想法,平波就不会有此打算么?他拉拢元慧,便是化解这一步。他自然还有别的想法,若是能将元慧拉在他一边一同对灵山最好,不能拉拢为友,但也非敌,对他也没坏处。”韩一鸣道:“师兄之言真是拨云见日,我一直觉得元慧不能深交。即便他对我极好,我也总觉得他别有居心。因此也格外小心。”沈若复道:“师弟对于元慧掌门的看法很早就有了,我还记得当年屠龙途中,师弟对我言道,元慧的背后还有一双眼睛。从那之后,我对他就留意非常。”

一一四一、吞

    停了一停,沈若复道:“对于元慧,师弟也不必太往心里去。他想要拿到灵山的好处还早着呢,青竹标也不好相与的。真把青竹标的牛脾气惹急了,你看他如何跟元慧闹。”韩一鸣道:“我从前对青竹并没有真当成弟子来看待。毕竟他没有一丝半点像灵山弟子,甚而有些厌恶。可元慧一打他的主意,我心里就非常不开心。这才惊觉,他实是我灵山弟子的。这样被元慧算计我心中着实不甘!”

    沈若复道:“师弟,元慧这一手攻了我们个措手不及,但未必他就赢了。一切就看造化罢。平波不是省油的灯,元慧若真威胁到了他,他不会等闲坐视。而青竹标我们得按下性子来等待,才能看到结果。”韩一鸣道:“我担心他抵不住诱惑,最终投向元慧。”沈若复沉吟片刻,摇了摇头道:“不会。”韩一鸣道:“师兄这样笃定,所为何来?”沈若复道:“师弟,元慧与青竹标是同一类人。元慧和青竹标都精于算计,这样的人绝不会真正交心,反倒会互相防备。你之前对青竹标虽不屑,可你对他却是至诚,从不掩饰。青竹标对此也是心知肚明,他不以你为敌,是因他明知你看不上他有着种种缘故,而这些缘故都是由他而起,怪不了你。他何时对你不恭敬过?没有罢,在他心里,就是将你当成师父的。哪怕你视他为不成材的弟子,他也不会因此恨你。他这样的聪明人,绝不会与元慧为伍。只是他不能再回灵山倒是有些可惜!”

    那次深谈之后,韩一鸣便对那片石片十分在意,只是沈若复道:“未到时机,不宜拿出来过多招摇。”对于青竹标,他也十分担忧,即便沈若复开解过,韩一鸣依旧不由自主的去猜想青竹标是否会与元慧师徒相称,会否将灵山的许多秘密都告知元慧?

    而星辰却如神龙见首不见尾,常常不知他身在何方,虽说他的修行与众不同,厉害之极,但韩一鸣还真做不到完全不去担心,毕竟他还是一个孩童。地灵在花田之中越长越多,看得见小人小马在其中奔跑,阿土也如到了乐土一般自由。韩一鸣去看过灵芯,紫睡莲上的符咒淡了许多,但真要让灵芯出来,还需时日。

    这日清晨韩一鸣一出屋门就见星辰坐在屋外。从不见星辰歇息,似乎他便不需歇息。此时的星辰已不是从前模样,身量长高,粉雕玉琢的面容少了许多孩气,却多了逼人的英气,一对剑眉下眸子如晨星一般闪亮。看见韩一鸣出来,对韩一鸣道:“掌门,今日有地灵出现,掌门随我前去么?”韩一鸣记得他曾说过只要地灵出现,他便会去毁坏,便道:“我随你去。”星辰站起身来道:“掌门请随我来吧。”他飞身而起,一般白光划向天际,韩一鸣连忙跟上去。

    星辰如一颗流星般划过天空,韩一鸣拼尽全力追赶也只能跟在后方,不多时已见远远的前方星辰向下落去,连忙也跟着落下去。落下地来,才见此里乃是一片荒野,长草过腰,荒无人烟,却有着飞鸟群群。星辰四周看了看,道:“就是此间。”他伸出手来,手中多了一柄短剑,紫铜斑斓,看上去说不出的眼熟,韩一鸣不禁对着细看。星辰道:“这柄剑是掌门的,就给了我罢。”韩一鸣道:“你何时拿去的?”星辰对他一笑,并不回答,只是环视四周。

    韩一鸣拿他无奈,他向来如此,他真不答你,你一定问不出来。星辰四周看了一阵,将手中的短剑抛起来,喝道:“去!”短剑大放光芒,在空中绕了一圈对着一处直落下去。忽然大地震动,地动山摇,韩一鸣险些站立不住,退后两步,星辰已一跃而起对着宝剑落下处而去。韩一鸣见他动作,也跃起来随向着宝剑落下处去,跃得高了,才发现下方地面上有了一道深且宽的砍斫痕迹,泥土翻了开来。这一剑竟有如斯厉害,令韩一鸣大吃一惊。那柄短剑已不见踪影,韩一鸣正游目四顾,忽然手上一紧,星辰的声音在他耳边道:“掌门且随我来。”

    韩一鸣被他拖着直直扑向地面,眼看就要撞在地上,眼前一黑,但仅仅片刻,眼前便亮了起来,远远的有了一团莹光,正在慢慢长大。而韩一鸣愣住的却是这眼前一黑一亮他却不是第一次遇上!星辰道:“掌门,这些就是地灵。”韩一鸣看见这莹光与之前见过的一般无二,道:“那你意欲何为?”

    星辰道:“自然是搅乱。”他伸出左手来,右手手指在左手上写了几个字,左手捏握成拳送到嘴边一吹,再展开手来,一道白光自他掌心弥漫开来。这白光看似稀薄,片刻之后已溢出他的手掌,星辰嘟起嘴来,对着白光吹了口气,白光已如网般张开,越来越大,对着莹光飘了过去。韩一鸣看着星辰不言语,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是他么?是他的轮回转世?”星辰目不转睛盯着那片白光,不过片刻,那片白光已变得极大,如同一张被子,将那团莹光包住了。星辰小手开合,白光团团转环,将莹光包在了其中。他忽然张口一吸,白光对着他的直飞过来,转眼已被他吸入腹中。

    这一下大出韩一鸣意外,星辰不是说要将地灵毁之么,怎的吸入了腹中?却见星辰脸上透出白光来,他转头对着韩一鸣道:“掌门快带我回灵山去。”就这几个字之间,他的脸已经越来越白,而且是由内里透出来的白。韩一鸣不及说话,两步赶到他身边,将他抱起来,拔腿就跑。星辰手一挥,前方黑暗中透出一线光明来,韩一鸣几步赶到,已见到外面花木扶苏,蹑空出来,回头一看,身后已合上,而他已站在了地面。看星辰依旧越来越白,并且此时他身上的白光是自他胸前发出,韩一鸣看得惊异,又不知该如何是好,索性招出剑来,御剑直奔灵山而来。

一一四二、妖孽

    他正赶路间,忽然听得身后有人喝道:“何方妖孽!看道爷收了你!”这声音有几分熟悉,韩一鸣不知在哪里听到过。若是星辰此时不是这般,韩一鸣自然会收住脚步看一看。但星辰身上已经透出光来,宛如一团光晕所成,他就不敢耽搁,只飞快向前掠去。那人却直追上来,在他身后跟着。

    韩一鸣哪里去管身后这人,星辰已如一团白光在他怀中闪耀,韩一鸣不知端底却也知不妙,要赶紧将星辰带回灵山。虽说他不知晓如何才能解星辰之危,但回到灵山有灵山的灵力支撑是最为要紧的。然而那人却直追过来,韩一鸣再快也没办法将他甩掉。忽然听那人道:“哈,原来是灵山掌门。韩掌门,你可认得我?”韩一鸣充耳不闻,那人道:“韩掌门,你怀中抱的妖孽从何而来?你还是止步让我看上一看罢,不然我可要动手了!”韩一鸣急忙向前赶,忽然背上“啪”地一声炸响,那人已对他动了手。

    只是韩一鸣的蓝龙灵盾自体内转出,那人的法术打在了灵盾上。韩一鸣只觉得背上一震,但他急奔当中,哪里顾得上这个。那人喝道:“这是什么邪法?”若不是星辰这样,他一定会回头看一看。这一下加快脚步,御剑飞得更快了。偏生那人不依不饶,直追过来。韩一鸣便是不曾回头也知他追上来了,忽然怀中已经变得隐隐透明的星辰伸出手指来,对着他身后一挥,身后传来一声尖叫,韩一鸣猛然收住脚步回头,已经看不见人影了。

    得辰一击得手,立刻就不动了,韩一鸣回头看了片刻不见人影,问他道:“那是何人?你将他怎样了?”星辰皆不出声,他的脸已经变得透明,头发也在渐渐的变透明,似乎他的身体就是一团莹光,韩一鸣束手无策不及多等,御剑直向灵山而去。

    一回到灵山,韩一鸣就直奔当日埋下灵根之处而去,他不知如何才能帮得上星辰,因此直奔到当日埋下灵根之处。星辰已经变得坚硬,浑身晶莹透明,连头发都透明无色了。放在地上,宛如一大块宝石凿就。韩一鸣手触之处坚硬冰冷,急得不知如何是好,这小儿变成这般他便束手无策。星辰放在地上并无变化,韩一鸣盯着看了半晌,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

    忽然冯玉藻的声音道:“掌门,这是星辰么?”韩一鸣回头一看,冯玉藻双手互搓正将满手泥土搓去,两眼对着地上的星辰打量个不休。韩一鸣道:“是。”冯玉藻道:“怎生会变成这个样子?”韩一鸣道:“他吞了地灵,我不能阻止,他就变作这般了。”冯玉藻“哦”了一声道:“他吞了地灵么?难怪我在那边弄花草,忽然觉得所有的灵力都向这边涌来了。”韩一鸣这才发现四周已经围聚了无数地灵,而远处花田的地灵都向这边涌来。

    星辰越发晶莹透明,体内的莹光越来越盛,看得韩一鸣心内惊怕。星辰往往出人意料,韩一鸣也不太在意了。可这回实在太吞下地灵着实让韩一鸣吃惊,并且吞了地灵后,他就变成了这副模样更加令人心惊。冯玉藻也紧锁眉头道:“也不知这样下去于他是好是坏,看他这样我们却帮不上,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韩一鸣道:“师兄也不曾见过这样么?”冯玉藻道:“掌门呀,这地灵我都是他弄回来才见过一回,他这模样哪里见去?”韩一鸣还未出声,已听到有人道:“韩师弟,元慧前来拜访。”韩一鸣一愣,冯玉藻道:“掌门,他来必定没有好事。”韩一鸣道:“此时前来必有缘故,我与星辰赶回来时,身后有人追赶。”冯玉藻道:“何人?”韩一鸣道:“声音有些耳熟,但急切之间我想不起来。”看了星辰一眼道:“那人是追来要对星辰下手的,被他……”

    冯玉藻道:“掌门不宜见他,我在这里与掌门一同守护星辰,请沈师弟去见他罢。”话音甫落沈若复已出现在身边,道:“师兄说的是。我去见他,我少见元慧掌门,这回让我会会元慧掌门,看看这位掌门所为何来。”冯玉藻道:“正是,沈师弟见见元慧掌门也好。”韩一鸣道:“师兄千万小心。”沈若复道:“师弟放心,在灵山我倒要看看他能翻起什么浪来。”

    沈若复去了,韩一鸣难以放心,冯玉藻道:“掌门若想看一看,只管细看。星辰就交由我来守着。”韩一鸣道:“无妨,我也不过去,就这里看看。”当下坐下,宁神静气片刻,已看到元慧与沈若复坐在灵山待客的草堂之中。元慧道:“韩掌门何时归来呢?”沈若复笑道:“我派掌门出去拜会一个好友,也不曾与我们说何时归来,元慧掌门若是有急事,不妨告知于我,若是我能替元慧掌门排解的,那我就排解了岂不甚好?”元慧笑道:“沈师弟说的是。只是这事也不是我的事。不过是我担当了前来找寻韩掌门的责任,总要有个交待才是。”沈若复道:“那就难了,我派掌门出门之前也未与我们说去向何方,也不曾说起何日归来,只说拜访完了就归来。我们也无从找去,便是想要与掌门通个声气也难。他不来寻找我们,我们是难以得知他的下落的。要令元慧掌门失望而归了,实是不好意思。”元慧叹了口气,思索片刻道:“韩掌门就不曾回来过么?”沈若复道:“不曾。元慧掌门这是不信我么?”元慧道:“那倒不是。”沈若复道:“可我听着却是不信我,元慧掌门到底有什么难处不妨说出来,我若是相助的,一定尽力相助。本来元慧掌门与我派掌门交情也好,相互帮助正是该当的,若是我做的对,我派掌门回来一定不会怪罪我的。”元慧看了沈若复片刻道:“好!此事是这样的,今日早些时候,平波道长门人看到韩师弟携一个妖孽御剑飞奔。平波道长的门人弟子说那着实是一个妖孽,全然没有人的形状,还以为是看错了人了,不是韩掌门。可后来细看,果真是韩掌门。他们担心韩掌门被妖孽所伤,追在后方,谁知一个法术打过来,将道长的一名弟子打得神魂俱灭,另一名弟子闪得快却也是重伤。那活着的弟子回到万虚观才说了两句话就寂灭了,平波道长怒气勃发,就要来找灵山的不是。我正好得知了,拦住了道长,说我先来看看,也免得你们二派误会上再添误会,越闹越僵。”

一一四三、取势

    沈若复道:“那绝无可能!我派掌门从来就不与妖孽为伍。再者灵山现在就是只管自家瓦上霜的,少与同道交道。连同道都极少来往,妖孽便更加不来往的。莫不是平波道长的门人看错了?”元慧道:“师弟说的是,我也这样想过。但道长那名弟子说得信誓旦旦,令人难以置疑,所以我才来请教。”沈若复道:“此事只怕不是如此,但我们也不能辩说明白,毕竟掌门也不在。不过我灵山弟子是从不与妖孽为伍的,道长想以此为借口前来寻我们的不是,那我们接着便是。想要新仇旧恨一起算也成,反正他也没有少栽赃陷害灵山。”

    元慧笑道:“不至于不至于。师弟不要这样激愤,我也是好意。生怕你们两派又打起来,于事无补呀!”沈若复道:“多亏了是师兄前来,要是平波道长现下在此,哪怕我修为差,我也难以忍下这口气。这不是趁我派掌门不在前来寻事么?我灵山就是这么歪派的?”元慧笑道:“师弟真是越说越过了,不至于如此。”沈若复道:“我派掌门不在,许多话我也不好说。能否请师兄带个信。”元慧笑道:“师弟无须客气,有什么话要我带的,只管说来便是。”

    沈若复道:“平波道长既然说是我派掌门携妖孽打伤了他门下弟子,那请他不要信口开河,有了实证,咱们再说。即便那弟子寂灭了,法术总是有迹可循的,平波道长若是能找到依据证实是我派掌门所为再来说这话不迟。这红不见白不见的就指定是我派掌门的作为,那我灵山弟子可是不认的。我们两派本就有仇,别以为灵山人少就怕了他。”

    元慧叹道:“说起来也就是因为这个,我劝住了道长。据说那弟子寂灭得形影俱无,连一根发丝都不曾留下。这样的法术,也不是韩掌门所长。韩掌门的修为我也有所知晓,更似是贵派的武修,说到法术么,不是我小看了韩掌门,韩掌门志不在此。”沈若复道:“元慧师兄果真是眼光独到。我派掌门就是武修,至于法术么,我与元慧掌门的看法一般无二。”元慧笑道:“幸而韩师弟不在。要是听到我这做师兄的这么说他,不知要怎样生我的气呢?”

    沈若复笑道:“元慧师兄多虑了。我派掌门虽是师弟,但心胸却不狭窄,他不擅法术何须遮掩,这是明眼人都看到的事,遮掩不来的。”元慧道:“正是,也因此我也有些疑惑,莫不是什么妖异幻为师弟形状害了平波道长的弟子,栽赃在师弟身上。总之我来探问虽是有些冒昧,总比平波道长到了,双方一语不合就大打出手的好。”沈若复笑道:“多谢元慧师兄,师兄果然一心是向着灵山的。真要是平波道长来了,都未必会等我说出这些话来便要动手了呢。”元慧对着沈若复看了看道:“沈师弟,我与你少打交道,不知师弟擅法术不?”

    沈若复道:“承蒙元慧师兄问起,那我也就不得不直说了。我也不擅法术,就是御剑术我学的也不好。至于修为么,元慧师兄具慧眼,想必已看到了,我并没什么道行。我是灵山最没用的弟子,修为低下且不会什么法术。”元慧道:“师弟太过谦逊了,灵山现下虽不似从前那般弟子众多了,但现下的灵山弟子修为皆不俗。可惜了灵山那许多师兄弟呀,若不是正好遇上尊者,灵山也不至如此。”

    元慧叹息不已,不久便离去。不论他舌灿莲花还是情真意切,韩一鸣皆觉此人用心险恶。沈若复待元慧离去,立即便来到韩一鸣面前。韩一鸣道:“师兄看了元慧,是何想法?”沈若复道:“元慧掌门聪明伶俐,他要的是就中取势。他与平波似是联手,我却觉得他另有打算。且他也不想得罪灵山。若是有平波出头挑这个大梁,他乐得在一旁得些好处。可若是平波没有得这个好处,他又不曾与灵山敌对,十之八九他会反过来与掌门联手,跟平波过不去。”

    韩一鸣道:“打的好如意算盘。”沈若复道:“师弟也不必动气,咱们就当不知他的盘算,冷眼旁观即可。这时节他回去与平波说师弟不在派中,平波绝不会相信,说不定一会儿就会来到,或是他的门下弟子便会来到,反正师弟不在,我们闭门不纳也行。实在不行,我出去见上一见。灵山灵力所在,结界层层,他们未必便能奈何得了我。”韩一鸣道:“青竹标是不能再回灵山来了,我担心他从此会死心踏地跟着元慧了。”沈若复道:“元慧敢收他入门,必有后着,这一回是我棋输一招了。不过我也有了应对的法子,师弟尽管放心,青竹标绝不会与元慧同流。他不过是情势所逼,迫不得已。只要有那么一日,青竹标必定远离元慧,到时元慧也奈何他不得。”韩一鸣听他说得这样笃定,心中担忧去了大半,却也还是有些难以决断。

    沈若复道:“师弟就不信我么?”韩一鸣叹道:“师兄,我们一同在灵山也有三年了,我怎会不相信师兄,我不相信的是这世事人心。”沈若复道:“我有一条明路将来会指与青竹标,他必定喜不自胜。他从前着实无赖,但他现下也是开了眼界了,他比你更知晓人心险恶。你与元慧之间,他只会信你。我早说过,他与元慧、钱若华是同样的人,你说他如何与元慧交心?如何会对元慧心悦诚服?更别提与元慧齐心了。他现下防着的就是元慧,他知晓元慧的手段,他防着元慧害他还来不及呢。”

    韩一鸣听了叹道:“还是师兄看得清。”沈若复道:“师弟,星辰怎样了?”韩一鸣道:“冯师兄在照料他。这小儿也太厉害了,我担心他以后无法无天,还会有那许多吓人的举动。”沈若复道:“师弟,不要太过担心。从前灵山弟子没什么惊人举动,同道也没因此放过灵山。有星辰只怕别人还不敢欺上门来。”

    想起当日星辰出现一举惊退平波,韩一鸣也不禁点了点头。沈若复道:“掌门,若是平波上门来要星辰,掌门可绝不能如了他的愿。”韩一鸣道:“我从未认为他会上门来要星辰。虽说平波视星辰为敌,但若是上门来要星辰,我必不同意。只是我想着他就是要了星辰能做什么呢?他那样害怕星辰,又不是星辰的对手,他真若面对星辰不害怕么?”沈若复道:“就因他害怕,他会想法子毁了星辰。要不就是别人来要,今日元慧前来就是他的投石问路。元慧前来他果真不知晓么?不见得罢。”

一一四四、星辰

    韩一鸣道“元慧与他联手,元慧的举动他自然知晓。只是元慧不会与他多说,因而他知之不多。”沈若复道:“平波上门来要人,我们自然是不给的。可若是元慧掌门上门来要人,我们如何回答?顾左右而言它?”韩一鸣愣了一愣,道:“不必。有个无名放在此间,我们就说星辰也是不听招呼的,叫他不来。看他们如何是好。”沈若复不禁道:“师弟这主意果真是好,就算是他们要上门来,一样不能得见其面。星辰也与无名一般奇异,道中诸人便没话说了。有了无名在前,星辰也就没那么怪异了。更要紧的是他们不能说星辰怪异。他本就与从不同。”韩一鸣道:“我只希望星辰早日恢复原状,他着实厉害,却也着实吓人。能吞地灵就有着通天彻地的本事,可我总想知晓,他是谁?他到底是谁,我问过他,他绝不理我。”

    沈若复想了片刻道:“师弟是疑心星辰不是我派弟子?”韩一鸣摇了摇头道:“非也!星辰一定是我派弟子。只是他来得奇异,我不能不留心。他这样的修为,别说是我派弟子,只要不为他人所用,都算是我们的运气了。他屠龙的手段我是亲眼所见,只是我一直猜不透他的心思。他人虽小,却是心思难测。你要说是孩童的缘故,那这孩童也太过厉害了,让人不能待之以孩童。我灵山经不起损折了,因此我对他也越发好奇。他之所为皆是他能掌控的,但我们却不能掌控。若说我不担心,那绝无可能。”

    韩一鸣停了片刻道:“总是我本事不济,嫂子在万虚观我一直没法子救她出来,反而要让青竹标迎合平波送去不少奇异珍宝。真与万虚观打上一架,我又不敢。并非是我怕平波,我怕的是平波来寻灵山的不是。灵山现下才安顿下来,我不愿同门再颠沛流离,东躲左藏。”沈若复叹道:“师弟,你说起这个来,那我就与你明说。罗姑在万虚观,你不必太过忧心。她真要想走,必定可以离开。平波真要与她对上,未必是她的对手。她留在万虚观另有缘故。她是阴阳两界的引路人,天生的灵体,真想离开万虚观绝不是难事,平波的手段也困她不住。我与她夫妻的时间虽不长,但我对她的知晓远胜你想象。当日她去之时就与我说过的,她真想离开,平波绝难留下她,她前去万虚观有她的打算,并非单为灵山的事去的。此事你就不要太往心里去了,她在万虚观已经立足站定,此时真退出来,就前功尽弃了。我若不是对她的打算了如指掌,怎会肯让她去?她是我的发妻,我肯让她去,必定是留有退路的。”

    韩一鸣叹了口气道:“师兄既然如此笃定,那我便不多说了。只是星辰,还请师兄也替我看上一看,这小儿我着实有些摸不准。若是灵山从前,摸不准也没什么妨碍,毕竟师长们都在。我着实没有担当一派的能耐,但事已至此,我不可推托,就一定要为同门担起责任来。”沈若复道:“师弟,你没有在掌门秘书上看过星辰么?”一句话提醒了韩一鸣,道:“师兄说的是,我看看掌门秘书。”

    沈若复早借了他的掌门秘书来看,听他说要看,取出书来,翻开一页道:“我却看到过,师弟看看。”韩一鸣看他递过来的掌门秘书,沈若复翻开的一页上,赫然写着:星辰,灵山弟子,配剑开天。韩一鸣将书接在手中,细细看了一回,往前翻了两页,有着灵山落脚于花田的记录,有着碧玉竹的位置,第四代掌门之下写着自己的名字。往后翻了翻,依旧是一片空白。

    韩一鸣默然不语,沈若复道:“师弟,星辰必定是灵山弟子。”韩一鸣缓缓地道:“我从未怀疑他不是灵山弟子,但他却让我心惊。以他的修为可以助于灵山有很大的帮助,可每每他出手,都出乎我的意料。我没什么见识,所见的修道之中人,以他的灵力为最高。就如屠龙,若是旁人,屠龙之后必定担心后果。而他却若无其事,毫不在意。他着实对我有着救命之恩,若无他的蓝龙灵盾,我只怕早就被平波所害。这样的弟子,我不该疑他。“

    沈若复道:“师弟不疑他便好。”韩一鸣叹道:“只有一点让我有些不安心。他不似师兄师姐们,师兄师姐们我从不担心,我唯一的担心的,就是平波遇上我们落了单的师兄师姐会下狠手。师兄师姐们与青竹标不同,绝不会与平波或元慧伙同,那就会为他们所害。而星晨则是手狠得让我心惊。即便我知晓不该疑他,可看看他的作为,我也极难不往心里去,极难不去想一想后果。”

    两人默默无语,片刻之后,沈若复道:“师弟且放宽心些,这小儿还真的与众不同。若是他日他真引来了祸患,你再担心不迟。就我看来,他天真是天真,所作所为却不是全无目的,也还没有给灵山带来祸患,不妨静观其变。其实就我看来,师弟大可不必这样紧张。有这个小儿四处惹事,同道也有几分戒惧,不敢轻易惹上门来。依我所看,还没有哪位同道能是星辰的对手。实则还有最大的一个好处,他是个小儿,即便如今他长成小童了,也还是小。真若是惹了什么麻烦,有同道找上门来,掌门只须说会严加管教即可。同道也不好意思与他一般见识。反倒给了掌门极大的腾挪。”

    韩一鸣所担心的平波来灵山索要星辰并未出现,而星辰自那日变成透明后,过了两日,开始周身长出石头来。韩一鸣看到那玉雪般可爱的小儿变成石像,心中也很可惜。灵山同门皆来看了一回,都是叹息不已。冯玉藻道:“掌门就将他交与我好生照拂罢。”韩一鸣道:“不知他还会否醒来?”沈若复道:“不论是否醒来,也只能等待。毕竟我们无能为力。只是他也太胆大了,怎地就吞了地灵,然后将自己弄成了这般!”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16458/ 第一时间欣赏道魔传最新章节! 作者:匪兵兵所写的《道魔传》为转载作品,道魔传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道魔传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道魔传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道魔传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道魔传介绍:
道魔传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道魔传,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道魔传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