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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丞相皮蛋     盗鬼经卷txt下载     盗鬼经卷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8章 剌敕棺罨

    安洁耗尽精力想确保这次的考古安全,可惜事与愿违,还是死了两个人。不同的人对古墓的理解不尽相同,是造成这次考古事故的根源。我们除了为坎斯和尼古拉斯感叹惋惜外,再不能为他们做任何的事了。

    考古事故千篇一律出自对古墓的认识不足,以为到了墓穴地宫宝藏尽可随意取走,其实对于高人设置的墓室结构,一尘一埃都有其用意,毕竟在地下墓穴中的事物不同于外界,连空气含量都不一样,何况这些布置在冥殿中的财宝呢。对墓穴没有充分认识的人不适合干盗墓行当,死的更快,或许对于盗墓“损阴德,掉脑袋”这句话就是从这些事故中得来的。

    安洁在叶秋和布鲁斯上尉的搀扶下站起了身子,迅速擦干眼泪,深呼吸后说:“我再重复一遍,不许随便动这里的任何东西,除非我和叶秋应允。”

    坚强的安洁语气坚定,甚至有些愤怒,目光扫了我们一眼对付博义教授说道:“付教授,你小心,艅艎古墓和我们之前发掘的古墓不一样,这是盗墓贼铸造的墓穴,它们更懂得怎么防盗。”

    付博义被两名小战士搀扶着,双腿还兀自轻抖。听安洁这么一说,也只能猛点几下头算是回复。或许在为他自己庆幸,幸好他是趴在地上对黑佛像进行发掘,要真站起身子,估计也会被不知深浅的鬼窟给吸进去。

    安洁继而对叶秋说:“叶大哥,安全就靠你了,希望你能看得出地宫之中隐藏的危险,尽早提醒大家。”

    我们三兄弟蹲在角落里抽烟凉快。话说安洁没什么慷慨激昂的话对我们三人说,策略基本就交给叶秋制定了。她身旁形影不离的布鲁斯上尉神情自然,好像刚才死了两名队员对他没有任何的影响,自顾自优哉游哉端视着整个墓室构造。

    最让人难以理解的还是恢复正常的杰克,比起安洁他似乎更在乎被付博义教授最后刹那拔出后遗落在地上的一尊鎏金黑佛像。安洁幽怨地盯着杰克看,杰克却丝毫没有回过神来察觉,端着黑佛像看了个仔细,嘴里自语:“卖糕的,卖糕的……”,看来杰克把鎏金黑佛像据为己有了。

    葫芦小声对我说:“哇操!这哥们爱钱胜过爱美女啊,连自家媳妇都不顾了。”

    安洁已经听到葫芦说的话,微微把眼光抬高,或许是想阻止还在眼眶中打转的泪水滑落。她趁人不注意,转身过去时,悄悄把眼泪擦干了。正声说道:“叶大哥,布鲁斯叔叔,咱们去看看那尊棺椁。”,安洁说完这句,往前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对坐在边上陪衬的我们三兄弟说:“许默,来帮忙。”

    大家靠向棺椁,建国对着还在欣赏黑佛像的杰克一阵白眼,轻骂:“什么人啊这都?就占人便宜。”

    墓室空旷,中心位置有几层台阶往上堆磊,台阶上有一个石台,石台上就是一副精美的棺椁。棺椁下方布置得很特别,棺椁四角是被四只三足蟾蜍石像抬着的。三足蟾蜍模样憨厚,似乎在嘲笑着什么东西。它们人立而起,单腿触地,一条腿张开甩在半边,然后单手托住棺椁,这样人物化的动作极其诙谐,对应不上庄严神圣的棺椁墓穴。

    建国叹气说:“哎,又想起我家的小蛤蟆了,不知道它是否安好。”

    葫芦失笑说:“得了吧建国兄,它们现在肯定比我们潇洒,咱们还不知道能不能平安把这棺椁撬开呢。”

    棺椁台布置在墓室正中心位置,下方十几层台阶,直接把棺椁抬到了墓室天顶位置。我们现在就在台阶下仰望台顶上的棺椁。

    安洁征求叶秋的意见:“叶大哥,你看怎么办?”

    叶秋打量墓室四周说:“墓室长方形结构,四角是被四尊铠甲武士石像双手顶天给撑起来的,其中一尊石像已经被风刀砍断。如果这里布置的是地官葬,那棺椁后方的一只蟾蜍石像应该也碎裂了,这里的布置都有顺序,墓室和棺椁布置统一,棺椁更是墓穴的缩影,只是撑住两者的一是铠甲武士,一是蟾蜍而已。”

    付博义接话:“一般布置在墓穴的冥器和墓主人生前所用应该是一样的,也能表明墓主人生前的身份。铠甲武士像……难道墓主人生前是武士或者将军?”

    叶秋作答:“我看,不见得墓主人是武士或者将军,想要知道他的身份只能打开棺椁,看里面有没有令牌,印玺,铭文之类的东西。”

    安洁目不转睛盯着棺椁看,小嘴启动,说道:“叶大哥,你能算出棺椁内的情况吗?”

    叶秋呵呵一笑回答:“安洁小姐放心,这都算不出来,我这世尊地藏也就徒有虚名了。”

    葫芦轻推我一下说:“默默,你给里面那哥们算一卦,看看你厉害还是世尊地藏厉害。”

    我借故对安洁说:“安老板,你看看满四周的壁画,可不简单,我过去那边瞧瞧,这里交给你们了,我们边上发财去。”

    正说着,欣喜过度的杰克一蹦一跳抱着黑佛像跑了上来,对着安洁说:“安洁,你看,我拿到了这只鎏金佛像,以后父亲不会看不起我了。”安洁看到杰克恢复正常,是该开心,不过杰克刚才所作所为可能伤了小妮子的心,她只能勉强挤出笑容说:“恩,好!你恢复了,要谢谢许默的!”

    杰克正想和我说3q,我急忙打断他的话头,转脸对安洁说:“甭客气,给加点工钱算是大大的3q了,说话不值钱的嘛,给票子最实在。”

    葫芦和建国附和:“对,美金,加两百!”

    安洁双肩一沉,终于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拍拍双手说:“要是你们救随行队员十次,我安洁是不是该多付你们两千华盛顿了?”

    建国挠着头皮说:“这不一样,要救你,那得万儿八千的才行,你是总指挥,可不只这两百。”

    杰克一听不乐意了:“我会比安洁差吗?”

    建国刚才是奚落杰克,不过这美国帅哥不明白其中的意思,葫芦赶紧补充:“就你只顾抱着财宝发傻的货色能值两百算看得起你了,要我说,**就值一毛钱,还泰铢的。是个人都懒得救你。”

    当了半天哑巴的布鲁斯上尉为小主子不平,双手揣在裤包里慢悠悠走了上来,摆好君子风度指指身后的棺椁说:“你们话太多了,谁能摆平这棺椁才是最值钱的。”

    建国聪明,嘿嘿一笑,给布鲁斯上尉来了个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哎,老先生,我们三兄弟肯定不值钱,凑合着就挣点糊口的油水,那么值钱的棺椁,还是您来吧,您最值钱了,你上。”

    布鲁斯一怔,想开口,葫芦把话给接了上来:“老布,您得打开那口棺材啊,要不然我葫芦都为您着急,万一弄不好,你打不开棺椁,你可能也就值一毛钱,我们三兄弟暂时去看看别的地方,挖点小东西得了。我们中国人是很谦虚的,大家伙留给你们,我们挖点煤渣就算赚到了。”

    安洁听我们一阵胡说八道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了,不过她脸上的笑容倒是灿烂,估计没有生气,只是两边的人都不好得罪,她干脆看我们不发表意见了。

    布鲁斯不紧不慢说道:“你们不忙帮吗,我们可是出钱聘请的你们。”

    我说:“安洁给的钱,您老可没给,要不你现在掏一百华盛顿给我看看,我立马把那棺椁拿下……”谁会揣着钞票来盗墓啊,这布鲁斯分文没有,在这里比我们还穷,哑巴半天硬是没掏出一毛钱来,弄得葫芦和建国憋了一肚子的坏笑。

    布鲁斯这种人完全是瞎摆君子气场,别跟他讲理,要真讲理,谁都扛不过他,不过只要吹牛当本事,他半句话都说不上。我接着说:“想不到我们一样是贫苦大众中人,老先生,你又何苦为难我们呢,你慢慢撬那棺椁,我去找点‘零花钱’使使。”说着带葫芦和建国转身朝西北角走过去。

    安洁在身后喊话:“许默,你们小心。”

    我摆摆手说:“行了行了,棺椁里面有好东西,记得分我们一份就行了。”

    葫芦边走边小声说:“默默,咱们不会真放弃棺椁里的财宝吧,这可不是你的作风。”

    建国却问:“默默,你算过没有,里面可别是活的东西啊!”

    墓室左方后有一个石台,那里是葫芦他们所寻到的偏殿墓道。我们三人坐在台阶上看着前方叶秋布置测算。我说:“管他有什么东西,到时候真有崶金,以我们三人的本事,顺手牵羊带几件谁也拦不住,来,来,来,好好抽根烟。”

    葫芦提议:“老默,你说窟窿口那还剩下三尊黑佛像,咱们是不是把它拿下。”

    建国优雅吐着烟熏开口说道:“那地方还是别去折腾,刚才刷刷两下,两个活人就被吞进去,太危险,小心点好。”

    “那也不能让那杰克占了便宜啊,瞧瞧这哥们,屁颠好一阵了,老子真想踹他一脚。”葫芦说着说着就急了:“默默,你到底在干什么啊,快想办法找点值钱的东西啊,这么闲着总归不是个事儿,最怕辛苦半天捞不到一点好处。”

    “我的葫总,你能让我先把这根烟先抽完吗?放心,只要这里有崶金,绝对少不了咱们的,谁想独吞,咱们就当一回土匪,抢他奶奶的!”

    我边抽烟,边细看墓室结构:这里脉象可不简单,一板一眼全部是盗墓贼的手法。

    盗墓贼为自己建造的墓穴不可轻易和普通墓穴相比。自从汉代以后,丧葬逐渐趋于制度化,棺椁也很有等级概念,什么金棺银椁、金缕玉衣、龙凤图腾、双擒寒玉冠、金带等等都象征墓主人非富即贵。并且墓葬区肯定在风水绝佳之地。一般的普通老百姓可没有这么多的讲究。

    不过入世的盗墓高人和帝王将相的棺椁制度可就不一样了,他们根本就不觊觎什么风水宝地,反而更青睐人迹罕至的偏远地带建造墓穴地宫,在地宫内巧设风口屏障,内中必定按照山川河流、万象气候、冥月天星重新布置地下的风水位,所以藏得更深,更隐秘。能找到这样的墓穴也不简单。

    艅艎墓穴布置四方“崶宇”,北侧是按照北派校尉的风生水起的风水点藏位布置的,称为“玉女望天格”,这种布置,地下脉象稍微隆起,边缘双陷入海,暗中就得水。水不死才能生气,气畅就能生风,“风水”就全。这是最基本的布置,最神秘的在于墓室半高墓壁上的布置,灯台烧在中间,是“通明火种”,人说水火不相容,但在风水位上必须有暗示光源的地方,因为水不得光,就为“黑水”,黑水更阴鸷,气则藏,藏久就为死水,死水哪里能带气,气不通,风水就断,因此北派校尉墓穴墓室留灯就是这么来的。

    地宫西面,是根据西宄人的方位顺序排列的,也就是我们三兄弟所坐的地方。这里有一个进入主墓的台阶,台阶很笔直,两侧有不高的围墙堑道,当中一处是风口。这里的“风口”并不是指动态中能生风的风口,而仅仅是一种象征,身后墓壁上就出现了线条平稳细腻的诡异壁画。壁画上没有人物,也没有能动的生物,线条平滑,密密麻麻,代表风,风是“风水”的其中一支,“无风不成风水,无水不成诀龙。”最主要的是墓壁上硕大的眼珠子,这眼珠子可不简单,单眼壁画是睁开着的。西宄人在盗墓贼中最妖异,在一处墓穴中活人可能被其中一只壁画之眼锁住困死在地宫深处。风水位很特别,正邪同时存在,称为“潜龙开眼格”。潜龙不露地表,万象尽灭,灭则存静,静若徐风,不骄不躁,但当潜龙开眼,凶穴立马就呈现,是墓室风水阁中最隐喻的一种。

    很多考古工作者认为“风水位”只是为死者布置,哪知其中一脉是专门为闯入地宫的人准备的,考古事故不注意这点,会离奇死在里面。这就是号称“东屏障锁龙格”的东派将令风水位。“东方有屏障,万事不见光,海斗气,群龙封闭。”地宫东面本应属于“无龙无海无风无光的”葬凶格,还好对应西面的单眼,群龙共用一眼,徘徊于墓穴之中,使得整个地宫全部罩在“诀龙”位上,使其详尽天华,万世得保风水,对于死者来说,绝对算得上是“至尊宝穴”。如果进入地宫的是盗墓贼,那就很危险了。群龙争独眼,长两只眼的活人进入,那绝对不是什么好事,要么迷信点说,就算人能活着从地宫里出去,恐怕日后也会死于非命,这点已经被坎斯和尼古拉斯证实了,他们就死在东面风水格局上。

    “风水”以死人为起点,有死人才会有风水的概念。风水能让死者安息,也能让生者遭灾。这是常理,信奉鬼神文化的人最注重风水丧葬。风水不合理,埋在地下的死人也会给你的日常生活带来不祥,甚至六畜不安,人丁不旺。

    我正专心致志为葫芦和建国讲述艅艎地宫内的布置格局,可能安洁听到我的论述,她笑盈盈走了上来说道:“许默,你又装神弄鬼了,快来帮忙。”

    建国听得入神,听说要我们帮忙,他急了:“默默,你才讲了北、西、东三个方位上的风水格局,南派这边怎么布置,你给说道说道……”

    我指指棺椁的位置说道:“那就是南面啊,你问问叶大哥算是什么格局。”

    葫芦啧啧称奇说道:“默默,不对吧,那分明是地宫的正中心,哪里是南面嘛。”

    叶秋抱拳行礼说道:“许兄弟,又要你帮忙了。这南面的确就在棺椁的位置,许兄弟博才,“九行令止”升十阔,南面就该在这里。风水上称为‘剌敕棺罨格’,想不到许兄弟尽然能看通这里的风水学问,的确不简单。”

    “叶大哥说笑了,我爷爷是老一辈街边给人算卦,看墓穴风水的,我从小跟着他倒腾,从他那听来一些,现在对应实物论述,可别闹了笑话。”

    叶秋哈哈一笑说道:“许兄弟过谦了,我看你说的分毫不差。这南面对应方位在东,东面群龙封锁,只有这里龙能游走,龙为风水象征,一脉即是一条龙,东面锁龙不出,南面则引龙入海,艅艎古墓可是大大的‘地藏宝穴’啊,哈哈……”

    不懂墓室风水阁的人听这些可能很费劲,安洁却听得入神,接着就问叶秋这里的风水会不会伤人,叶秋说伤人的风水已经被他破解,现在只盼这里没有妖异的东西存活,一切就好办。

    叶秋接着说:“许兄弟,你和安洁小姐从左偏殿进来,当中肯定遇到沉海斗吧,那里应该有一处藏水的井,井中定要能通光,我想应该是人皮灯笼,至于水底望月,也该有能反光的东西放在水下。墓道和我们所走是相同的,方位变换了而已,如果我们猜错,墓道有灯,有一条地下河在墓道入口处,那里就是通气的所在。我在另外一条墓道上没有发现鬼玺,鬼玺就该在那边,还望许兄弟帮忙,把鬼玺的形状复述一遍,我才好辨别棺椁中的情况。”

    安洁简直乐开了花,双颊红晕,久违的漂亮酒窝一并浮现在脸上,她激动得说:“叶大哥算的丝毫不差。太神奇了!”接着安洁把那鬼玺的形状详细复述了一遍,连在墓道上的脚钉和我们遇到的鬼点灯的事也复述个透彻。

    葫芦不相信,悄悄问我:“这哥们儿没胡说八道吧?”

    我呵呵一笑轻声说:“丝毫不差,算的极其准确。你们那边怎么样,说给我听听。”

    建国抢先话头:“默默,你别装‘没用’,那边的情况,你闭着眼睛都比我们清楚,要不然怎么一早就告诉我让我们站到安全的地方准备挂令。你接着装蒜吧你。”建国不乐意我如此一说,他恨不得让我也在安洁面前露露水平。

    葫芦也嘚瑟说:“我说默默,你装蒜的本事越来越高了。在进入左偏殿的时候你故意举了个开枪的手势,让建国朝里面开枪,你当我没看见,真有你的。”

    安洁插话:“你们三兄弟说什么悄悄话,说出来听听。”

    我哈哈大笑,拍拍屁股站起来说:“哎呀,我们是想,什么时候从叶大哥那偷学点有用的东西嘛,还望叶大哥不吝赐教,哈!”我发现自己说话都不着边儿了,越说越离谱,我这撒谎的功力遇到安洁和叶秋后突然迸发提升了。

    叶秋又问:“许兄弟,请帮我点灯。”

    葫芦可不懂了,急问:“叶大人,这火都给你点上了,再点灯就浪费了嘛,节约用火。”

    我呵呵一笑说道:“叶大哥请灭灯!”

    叶秋不紧不慢让大家静候在台阶下,布置好方位顺序,大喊一声:“冥灯!”

    话说,这里的灯台布置得极其诡异,刚才一阵强风竟然没把这些灯台上的火光吹灭,的确够让人匪夷所思的。不过这些灯其实是按照气脉顺序布置的,风再大也不会吹到灯台的位置。看来进入墓室时,叶秋都算准了其中的厉害关系,才敢点灯引路。

    人说“光灭光明,人世两界”,这句话是用来形容有光和无光的两种境界。墓穴内如果是按照地藏气脉布置,那我们所看到景象已经被折射,有部分就算在视线平面内也会躲藏起来看不到。叶秋现在冥灯,让我点灯,异象就会看到了。这里通过鬼玺的方位布置牵引到此处,对应上点藏点位,站到点藏位置,巧用技巧就能算出棺椁内的情况。

    当时我心想,如果叶秋能算出其中的厉害关系,那他的水平已经相当高了。

    叶秋断脉灭灯,四方火烛齐灭,顿时陷入黑暗。随从人员都有所紧张,脚步挪动个不停。人若在黑暗中神思是很奇妙的,加上在地下墓穴地宫之中,可想而知当时惊惧的情形有多厉害。

    黑暗中叶秋敕令:“点灯!”

    我急忙吹亮火折子,气脉点灯,引光入台,刚才的火台上又死灰复燃。我收火折子揣到包里。

    葫芦和建国纷纷问我刚才是怎么点灯的。葫芦更是像个孩子似的说:“默默,你这耍魔术吗,借光能点灯,有空教教我,回去给彩儿变个戏法哄她开心。”

    对这一现象琢磨不透的还有安洁他们,这些异乎寻常的盗墓点灯是很难用科学解释的。安洁可能也猜不出其中的缘由,只能用惊叹的目光分别看了我和叶秋一眼。

    我对葫芦说:“这不是闹着玩儿的,灯能点亮,棺椁那就说明有活的东西,你要给彩儿变这戏法,估计会吓死她,看看棺椁那!”

    大家把目光瞧向上方的棺椁,石台上三个黑影从地上弹起,坐了起来,那不就是三个披着黑袍的人吗。

    队员纷纷不经意间往后退回几步,当头的就叶秋和安洁还有布鲁斯上尉。葫芦和建国看得傻了,只能问我:“默默,这三个哥们儿从哪里冒出来的,完全没有征兆,差点让我葫芦以为见鬼了。”

    建国看了一阵才说:“见鬼怕就是这么来的。葫芦,那三个人可不是哥们儿,是娘们儿!”

    本来安洁他们已经站在第五层台阶上,叶秋见情况不妙,吓得脸都绿了急忙退了回来。叶秋说:“许兄弟,棺椁里面怎么会是虚位?”

    叶秋所说的“虚位”是尸体布置的一个特殊的统称,在南派地官盗术中遇到这样的棺椁是不能打开的。虚位能算出其中有尸体,但不能确定死者的性别、大致年龄、头脚朝向等等。不过虚位上的尸体应该是个不老不少的人。

    佛教上所说的轮回和因果关系最能把这一奇异现象解释清楚。“虚位有尸,尸乃死前出生时之像”,也就是说里面的尸体已经死亡但已经出生。这一点是很难用科学解释的。在盗墓世界里称呼这样的尸体为“轮回生”。“轮回生”具备半死半活的形态。

    考古上遇到尸体有三类:一是腐骨;二是干尸;三是灰陨。但凡考古发现遇到“轮回生”必定焚烧,因为这样的尸体不在科学科研的范围体系内。这也是考古上不成文的规矩。

    我暗自纳罕:“我说怎么踩不到点藏位上呢,原来棺椁里面躺着的是轮回生。”

    安洁见我半天没开口,急问我说:“许默,你有什么办法打开棺椁吗?”

    我摇摇头说,要打开棺椁还不容易,生搬硬拆也把这棺椁掀开了,最主要是里面的轮回生。

    这时候付博义有话要说了:“我试试吧。”

    葫芦扯住老爷子的胳膊说:“大爷,您还是消停会儿吧,安老板十字架,圣水都不管用,你去试手不也白搭吗。我看古今中外这棺椁只有咱们的许连长能破,而且不费吹灰之力。”

    大家一同把目光投向我,稀里糊涂被葫芦赶鸭子上架。我说,我也没见过不生不死,半生不随的怪物,谁知道轮回生会不会害人。我也只是略有听说,可没真正见过,叫我如何下手?我看还是等叶大哥想想办法吧,小弟我确实不知道里面是什么鬼东西。

    布鲁斯上尉想问我其中的道理,不过他多半看我不顺眼,只能故意旁敲侧击问叶秋:“叶先生,这轮回生是人还是动物?”

    叶秋答不上话来,他表示只听说过棺椁中可能存在这类妖异,但并未亲眼见过,更不知道此类妖异是如何形成,应该用什么手法对付。

    安洁急了,皱着眉头说:“不管了,我上去看看,你们在下面照应。”妮子说着就迈上了台阶。

    我真怕这妮子了,不知道她以前是怎么发掘古墓的,这么随便就想去撬棺椁,未免想的太简单了吧。不过我最是能理解她的举动。天下墓脉,能称得上“至尊宝殿”的还得是中国的南派地官墓葬,这妮子三岁就去了美国,多半被她发掘的古墓设置完全都是俗套,能顺利进入地宫并不稀奇,她这回才算是遇到高明的墓穴,肯定觉得手足无措。这些地宫的布置手法诡异,她闻所未闻,用以前的老套路掘此地藏墓并不合适。

    我赶紧上前把安洁拽了下来,又怕她生气,只好笑着脸皮对她说:“安老板,这中粗活我们做就行了,您歇着准备付工钱就行,要不,我去看看。”

    安洁脸色平静,好像并不生我的气,正经说:“等下我和叶大哥去胜算高点,我不想再出什么事端,你们在下面等我们。”安洁眼下之意是说这叶秋是盗墓的行家,我们这些人只是小斤小两的蒜头,还是别去惹那鬼棺材为妙。

    安洁转头对叶秋说:“叶大哥,这次又要你帮忙了,咱们怎么避过守住棺椁正位的三个黑袍人,他们不会是活着的吧?”

    这时候我发现叶秋看安洁的眼神很特别,似乎也在避开安洁的眼光。他是很乐意帮安洁的,甚至有万死不辞的态势。叶秋对安洁温柔说:“安洁小姐走吧,一切有我!”说着又让布鲁斯上尉,付博义和杰克跟了上去。眼下就剩下我、葫芦、建国和两名小战士在下面守候了。

    这件事后,安洁更加信任叶秋,无论何时都要有叶秋在旁才肯动手。我们三兄弟一下变成可有可无的人被冷处理了。或许因为我们在这次的考古工作中显得更加的微不足道,多少让葫芦和建国心中不快。不过这件事的确不简单,看看叶秋的手法后,我是安洁也肯定百分之百信任叶秋。接下来叶秋就展示了他无以伦比的盗墓、测墓技术,简直惊为天人……

第19章 轮回生

    安洁打算头也不回径直顺着长有十几米的斜坡台阶上去。临行前一步,我放心不下,把安洁拉住,只说:“小心,里面是你这辈子都不会多见的东西。”

    厉害关系我已经说明,我不能和他们一起上去,下方气脉太多,风水很容易变位。安洁可能早就知道这点,所以才让我留守下方,她脸上堆上最美的笑容对我说:“许默,你守在下面我放心,这里有叶大哥。别担心,我会小心的。”

    一根烟抽熄,葫芦坏笑着对我说:“默默,咱们是不是该干活找点小钱花花了,我还等着回去给媳妇儿盖个新房呢,嘿嘿!”

    我们三兄弟目的是很明确的,为了不至于下半辈子饥寒交迫,现在缺德就缺德吧,找到好货一并端了。两名小战士站在一旁静看我们商量。我对他俩说:“两位小兄弟,也跟我们发财发财,找点崶金出去换点现成的票子使唤使唤?”

    其中一个面色稚嫩的小兄弟怯懦说道:“许连长,你也是军人出身,怎么能干这种事。”

    葫芦拍拍小兄弟肩膀说:“兄弟,你呢还小,叫我声哥不算过分吧。哥得给你科普科普。这艅艎古墓在沙漠里,多少金银珠宝埋了多可惜,多少人可都惦记着艅艎宝藏呢。要是下拨人来,那还得多死几个。咱们把艅艎倒腾了,就没人再惦记找死来了嘛。咱们现在可是在救人,知道不?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墓盗得多值,意义完全就不一样,盗得光明磊落,救世人于危难。”

    两个小战士话很少,听葫芦胡诌半天依然无动于衷,只能使劲摇头表示不能这么干。

    我对两个小战士说:“小兄弟,你不发财哥也不勉强你,你们在这地方休息一下,别乱走动。”说完顺便赛了他两一包红塔山香烟。比较瘦小的小战士连声道谢,点上了香烟。

    建国可不只是想着寻宝发财,他顾全大局,一板一眼来个指导员的口气:“默默,先看看壁画再说,你可别忘了点点,她的病得从古墓里的蛛丝马迹寻找线索,你看壁画上全是光头和尚,我看半天也没弄明白怎么回事。”

    我何尝不是想着苦命的点点,她的病太过离奇,看着幼小的她犯病痛苦挣扎,我亦如同身受。这一遭就算拼了命也要找到答案。我说:“建国,你们找值钱的崶金,我找线索。”

    葫芦和建国会意急忙搜出折叠铲准备盗掘可能埋藏在地下的金珠宝玉,我则对着巨幅壁画研究。

    墙壁上有四副相连的壁画。壁画上讲述的是一个故事,一个满脸络腮胡,神态窘迫的和尚手抬钵盂正在化缘。化缘的对象是一个头扎金钗,身披紫韵霞披的老年女子。

    画中的老和尚瘦骨嶙峋,半躬着身子伸出手去,傍边的贵妇人笑中含泪,将梅花双耳簋中的食物倒在老和尚的钵盂里。接着第二幅画又很特别,同样是和尚化缘图,不过两人年纪变成中年了。他们的举止神态完全和上一副一模一样。

    我寻思这四副壁画到底有什么含义,接着往下细看。原来第三幅和尚化缘图是在夜间,这副壁画上两位主人公明显只有二十岁出头,彼此还能说笑,看来两人是认识的。

    看到第四副壁画,我恍然大悟。这副壁画中所绘制乃是老和尚和贵妇人年轻时的状态。他们的确是相识的。那时的老和尚还没有出家,那贵妇人也被雕刻得极其含情脉脉,他们是一对恋人啊。

    四副画连在一起看,画中两位主人公动作姿势没有变化,只是旁边对应的景色有所差别,分别代表春夏秋冬四个季节。男主人公为什么会出家,女主人公为什么又在数十年寒暑中默默等待着心上人归来,然后给他的钵盂里盛食物?男主人又去了什么地方?

    我跳过这四副壁画,在更内侧的墙壁上看下一副壁画。这是一副通壁彩画。画中混乱不堪,更像是随意涂画上去。不过线条有明显的顺寻,而且各种场景穿插其中,看上去很诡异。

    这副壁画色调阴暗,山水被画得极尽压抑,在昏暗的光线下依稀看到有个人提着灯笼在幽深昏暗的深渊中穿行,那人只有一个在黑暗中凸显出来的背影。画中神韵犹在,仿佛看到那人就在通壁画中摸黑往前搜索,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东西。

    通壁画作其实也是一个故事,应该是描述前面四副画中那老和尚的行踪轨迹。正是早年出家的年轻人不负使命踏上了寻找理想的远途。照这么算的话,四副壁画上分别就代表了男主人每隔十年才能见到自己的心上人的故事。现在很疑惑的是他究竟是在寻找什么,为什么又要出家?

    壁画上共有四副不在一个时间空间内的彩绘构成。分别代表主人公在四个地方,奇怪的是色调还是特别的阴鸷:嶙峋山石怪像;黑河泛光;暗藏四处不知名的眼光;静中凸显的异样世界;主人瘦削黑影斜飘模糊。这些景象连缀在一处,仿佛那主人就在漆黑的山间行走,似乎风声呼呼,提在手中的马灯摇曳,为他照亮前方未知的路途。

    人世换了人,可这世界一样是原来的世界。可能我们某些人所追寻的理想和古人是重合的。安洁常说最可能接近古人路线的就是考古的人,这一点我是举双手双脚赞成的。看了五副壁画我明白像我这样的人其实就和壁画中的老和尚一样,也在再未知的空间里苦苦寻找。只不过我们的目的不一样:壁画中的主人公在寻找一样可以证明什么的器物,而我们则把这器物当做崶金作为生计。

    入殿拜佛,入冥殿拜壁画。亲身经历的我不知道怎么形容当时的心情。安洁寻找的“女王殛怼”和壁画上女主人公寻找的是同一样东西。“女王殛怼”是千年前幽兰国女王用自己的怨恨封存拜月教入侵的神秘力量。盗墓世界里流传“女王殛怼”封存在地藏悬宫之中,只是这“地藏悬宫”从来没有人找到过,或者有人找到也全部遇难了。毕竟“女王殛怼”的神秘力量是常人无法理解的恐惧,形同怨咒给盗墓增添了无数的阴影之迷。

    我思索了一阵,急忙往下看下一副壁画,兴许能找到答案。下一副壁画出现在北墙上,上面雕绘的是繁花似锦、绿树成荫、众女侍巡游的场景。画中全部是女性,每个女子都刻画得极其端庄舒雅,婀娜多姿,神态逼真。在不远处的幽兰花丛中有一个幽怨的女子画像,她愁云垂鬓,一副哀怨叹息的神态,这就是东边壁画上的女子,她是在等心上人远行归来,结果年复一年,直到老去都没能和心上人完成心愿。

    他们的心愿代表对美好愿望的诉求,我看在心中也能感觉得到其中的高尚情怀。人能不顾生死去追寻,是值得赞扬的,何况男主人所经历的路途满是艰难险阻,九死一生。能有这样的坚强信念,世上又有几人呢。壁画上很真实,千年前曾经就有这样一个年轻人不惧艰险一路跋涉去为心爱的人寻找那枚女王殛怼。有没有找到,看下一副壁画。

    我也没能从壁画上找到他是否找到了女王殛怼,因为下一副壁画就直接出现了众多女子同抬棺椁出殡的场景。棺椁有两具,再没有之前出现过的男女像,我想棺椁中应该就是这两个人的尸体。

    出殡图极其隆重,清一色的女性画像,里里外外全部是面貌端庄的女子,她们有的哭泣,有的静默,有的哀伤。幽兰女国厚葬了这对举足轻重的恋人。

    我急切想寻找这对恋人埋葬的位置,按顺序往另外一幅壁画观看。我大惊失色,埋葬这两位幽兰女国人的地方居然是一副分解的人皮劘灯。点点曾经在迷糊状态下说她的命被锁在了人皮劘灯之中,最让我吃惊差点喊出声来的是那“皮”山上竟然有一个白衣幼女蜷蹲在山头,她望着天上飘过的一盏人皮灯笼幽怨地招手,似乎希望那盏灯笼带她离开。

    盗墓让人不敢相信这个世界;盗墓也让我们重新踏在了古人遗留下的足迹上。空间重合,世事就是这么的巧合,我一阵欣喜,可能我已经走在正确的路上,只要找到幽兰墓葬群,我迷信的认为就能找到点点的病因。

    接下来的壁画显得冗长而沉重,幽兰国举国上下进入“末世期”,画中的女子也开始嚎啕大哭,埋葬国中死去的人。只见壁画上竖立着两面深不见底的石壁,石壁深渊下一股白河蜿蜒,在白河的两岸众多的女子叩拜林立的墓碑,一片绝望的画韵,刻画的是幽兰国没落时的场景。

    如果看一副壁画能让人心灵触动,只能说明自己也同感身受了。幽兰国真实存在过,想不到我许默盗墓还能盗出一番心境,我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了。

    我得为南派地官正名。牧严小师傅是风水筑墓师,只是当中的盗墓贼窥得其中奥秘用在了盗墓上,因此世尊地藏有两重含义:盗墓和守墓。我更不知道自己算是盗墓还是守墓,其中的分量孰轻孰重我一下分辨不清了。

    当我看到壁画尾卷上的诗文,我陷入恐慌之中,同时感觉自己恍如隔世。壁画上面用篆文写有:“浮屠塔下暗里花,暗里随花泪垂滴,偏偏花无娇艳日,娇艳随风伴浮屠,生生世世难随愿,化作花香伴蝶舞,天雨不识寂寞冢,难见世间万里云。”

    艅艎古墓是牧严走访中原前筑造的,这里埋葬的是幽兰女国最后一个出访中原的男青年。下方的壁画中示意了这男青年乔装出家寻找失落在中原的喾族文明。最后又去寻找幽兰国前女王留下的女王殛怼。我惊诧得出结论:“牧严师父也不知道女王殛怼的下落。寄往后人地藏之尊能找到这枚埋藏千年的女王殛怼。女王殛怼能牵引出巨大的秘密。不仅仅是怨恨封印万恶拜月教徒,还另有深意。”

    我神思飘摇,犹在幽兰国的历史长河中跟随她们一起经历了幽兰女国从繁盛到没落的年代。看完幽兰国历史,不经意间斜瞟了一眼藏在一尊铠甲武士石像身后的壁画,我吓了一跳,壁画上怎么是三个跪地的三个盲女。

    三个盲女壁画神情静谧,微微抬头,每个人的脸上始终是甜蜜的微笑。我失声惊呼:“冥眼图腾”。

    我急忙转过身去,朝着安洁他们大喊:“安洁,小心那三个人!”

    葫芦和建国听到我的喊声,从角落里转了出来急问:“默默,什么事。”

    我顾不得多想顺着台阶跑了上去。安洁戴着手套站在三个守在棺椁旁的干尸看:“怎么了,许默?有问题吗?”

    叶秋也抬眼看了我一眼说道:“许兄弟,你怎么上来了。”

    安洁笑盈盈说道:“好吧,既然上来了,不能闲着,等下帮忙把石椁打开。”

    我想问他们有没有什么异样,不过从他们几人慢条斯理对盘坐在棺床上的干尸研究,应该没有什么危险。付博义如今乐得跟吃了蜂蜜似得,嘴里对着三具干尸赞不绝口:“真是美啊……太美了……许连长你当年在新疆当兵也随几个考古队发掘过沙漠中的墓穴,有见过如此栩栩如生的干尸吗?”

    我看了一眼全罩在风化破烂黑袍下的干尸看了一眼。他们的眼睛微微闭合,神情静默自然,死前应该没有痛苦。

    杰克和布鲁斯上尉最是兴奋,两人围着石椁转了几圈,用毛刷将棺椁上的灰尘砂砾清扫开,铮亮金光夺目而来。原来这石椁外层的铭画是用金粉镂裱上去的,图像很清晰,不是什么龙凤图案,随处都是幽兰花纹。

    古代有严格的棺椁制度,这么大的石椁理应是王侯将相的安身之殿,不过能违背常理的还在这地官墓葬之中。地官墓葬没有严格的棺椁制度,龙凤图案也会在平民百姓的墓穴中有所发现。

    跟上来的葫芦和建国察言观色,知道这里并没有危险,建国说:“默默,你别瞎担心,这里不是还有世尊地藏在吗,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叶秋一直忙着收拾从三具干尸身上掉落的花纹腰带,说话时也没把眼光对着我,他问:“许兄弟看到这里的‘冥眼图腾’了。”叶秋说完这句话已经将镶在地表和棺床粘合在一起的残片取在手上,小心翼翼将花纹残片包裹好,放到了安洁的挎包之中,这才拍拍手上的灰尘对我说:“许兄弟,我们打开棺椁得尽快出去了。”

    杰克早就对我们三兄弟不满意,趁此机会他就把奚落的话给说出了口:“许连长是放心不下棺材里的东西,怕我们独吞了吧。”

    葫芦大喝:“**放你娘的狗屁!没危险默默会上来。”葫芦一激动一贯的做法是骂的同时拳脚就跟上了。我急忙顺势将葫芦打出去的拳头扣了回来。

    安洁瞪了杰克一眼说:“杰克,你不懂考古,别乱说话行吗,人家是来帮我们的,你怎么……”杰克还是怕这安老板生气的,连说了几个对不起,只好闭嘴消停。不过我却看到一旁的布鲁斯上尉在一旁给杰克递了几个眼色,不知道是在颐指气使什么。

    叶秋说道:“许兄弟知道轮回生吗?”

    我“谦虚”了:“叶大哥,我许默只听说过轮回生,确实没见过。不过,这里有‘冥眼图腾’,棺椁里的东西会不会……”

    “哈哈哈,许兄弟担心不无道理。轮回生遇到‘冥眼图腾’的确很诡异。”

    叶秋接着把其中的道理脱口而出:轮回生,处于半生半死的状态,可以和东南角上的诀龙神位相媲美。棺椁的位置在南面,缺失在东,我们现在所站的位置棺椁在东,人站于南。南面是“死位”,棺椁却在“活位”上,不出问题都难。

    叶秋指指棺椁说:你们看,棺椁布置不在南北和东西朝向,反而斜放在了虚位上,但棺椁里的死人必定正东西朝向,避开东南位置,也就避开了风水中的“凶劢”,得享墓室全部风水诀位,引群龙入棺,风水佳位万年不倒,有“群龙守瓮”的含义。这么磅房棺椁是使尸体首尾顺应龙脉,不至于颠倒龙诀。龙出海在东,而升华在西,这就可以确定死者头在西面,脚在东面,和龙脉成顺位:不逆则顺,顺者大天之造化,方能引龙护体。

    在场的人无不听得神思逍遥。这一凭借棺椁布置尸体头脚朝向的技法世上没有几个人能领略得周全,能听闻也算是莫大的荣耀。安洁在这一行人中对断墓的本事是最感兴趣的,她连连点头,似乎在赞赏叶秋的本事。

    葫芦和建国本来听到这些觉得神乎其神不愿全信,等有空闲急忙小声问我,叶秋算的可准确。我只能告诉他二人此法惊为天人,风水辨朝向叶秋讲的是其中的一脉。

    接下来叶秋通过对墓室和棺椁附近的风水诀龙口布置顺寻判断出死者的性别:人为天地万物之灵,有男女之分,亦有阴阳之气存异。气是封藏尸体的“气”,棺椁封存严实,死者就在这片气中颐养。尸借气存养,分化多种。腐者化作尘埃,白骨藏安;陨则血肉尽劫,万象不变;烙则风动气沉,僵中借气;欵似灵虚分离,虚乃灵魂鬼魅之物。

    安洁听得明白,插话道:“那棺椁里面应该是‘烙则风动气沉,僵中借气’的规则,借气位置就该在这三具女尸上。不过咱们辨别棺椁里面是男性还是女性?”

    叶秋嘿嘿一笑继续讲述:“既然借气来自这三具女尸,阴阳协调,易位推理,排除人为破坏的迹象,里面应该是个女尸,卷缩入棺,右手托首犹如静卧入眠。”

    布鲁斯上尉似乎也开始对这些妖异的墓室风水学来了兴趣,问叶秋:“我还是不明白怎么就判断出棺椁中尸体的性别和姿势了。”

    叶秋信心满满,摆手说来:老先生,你看这三具女尸,他们双眼是被“封存”(剜了眼)的,示意只能敬守,不能看到棺椁中主人的相貌。人在风水上的定位、定义是很神奇的。其分为三魂七魄,共十脉存异,代表人体的十种不同触觉。守护棺椁的三个仆人唯独双眼缺失,眼代表光感,再看他们所在的位置,跪在棺椁前,这里可是属于东南诀龙位上“缺东近南”的位置,也就是“潜龙引路”的灯魂位置,要是这三人眼睛保留,画龙点睛就被这三具女尸借了过去,龙脉就没有把“吉兆”拱卫在棺椁上了。以此判断棺椁中的死者是蜷缩背过面去的,因为前面没有画龙点睛的“睛位”,群龙只能绕过这三具女尸去棺椁里寻找能带来光辉的“睛位”,这三具女尸是“引龙位”,位置就在“睛位”偏北位置。

    对于棺椁中死者的性别,叶秋讲的很在理,只是言语中太入风水专用术语,又很虚化,在场的人除了我之外几乎没有人能懂,叶秋说:“整个墓室完全在‘天女葬魂格’上,里面要是男性尸体,这艅艎早就倒了,根本就罩不住气脉。”

    葫芦咧嘴一笑,燥话:“这能算出死者的性别?老叶,你可别猜错,小心到时候在安老板面前下不了台面儿。”

    我赶紧接住葫芦的话:“葫芦,里面绝对是侧卧的女尸,不用怀疑。”

    我说这话也没经过头脑思考,怕引起多方对葫芦的夹击,脑门一热才脱口而出。

    安洁首先就投来询问的眼光,接着口气就跟上了:“许默,说说你的看法。”

    帮了葫芦,给自己惹来一身麻烦,我还得做个简单的介绍:“中国古代辨别男女墓穴的本事由来已久,只是太过细致没人研究罢了。”

    一般的考古工作者辨别棺椁中死者的性别有几种方法:碑文落款称谓;铭文;壁画相关内容。最后没辙了,只能把棺椁打开,看看尸体的骨骸、毛发,形体大小等等,如果是干尸那就最容易不过了。瞅一眼就知道是男是女了。

    安洁微笑着说:“看来盗墓的许先生很不喜欢考古工作者,差别很大的嘛。”

    我呵呵一笑胡诌:“那是!以我许默的看法,考古工作者才是对棺椁最大的破坏者。死者的性别年龄不打开棺椁根本就无法判断,盗墓贼可就不一样了,棺椁丝毫不动都能知道死者的性别、头脚朝向、年龄、腐烂程度等等”

    我继续解说怎么辨别死者性别的法则:古代墓室风水还有另外三种称谓:埋女性死者的叫“天女葬魂格”;如果埋葬的是男性,风水位叫做“奘宇通天格”,这理论很简单的嘛,叶大哥我说的对吧?”

    叶秋频频点头连称我说的对,安洁却疑惑借问:“还有第三种呢?”

    葫芦坏笑接上话头:“安老板,人分男女,这就要去了两种格局,剩下的肯定就是不男不女死人妖的坟墓了嘛,要么是阴阳人,要么是太监,我想这格局叫‘阴阳格’,对吧?”

    我差点笑喷,风水位上的确有“阴阳格”这么一个称谓,不过不是解说埋葬人妖的特定名称,而是山水携阳分化地带出现的墓穴才称为“阴阳格”,是随着阳光的偏移位置得出的很片面的风水位,其格局非常复杂,要因地制宜才能辨别清楚。

    我对葫芦说:“这种墓穴是很少见的,太监墓穴地宫风水名称叫做‘落隰花撵’,‘隰’有新开垦土地的意思,你想想太监少了一样东西,不男不女,所以死后要葬在‘落隰花撵’的风水位上,示意来生活个全人。哈哈,这很好理解的吧。”

    杰克似乎对我这一通的“胡诌”持怀疑态度:“这……这怎么可能辨别得出来,要用科学的态度来做考古工作。”

    我一听这话,起码得出一个结论,杰克怕是想再安洁面前讨巧,我懒得理他,我说:“你美国那头来的,太科学了,不懂这些技术,我踩踩你家的草皮就知道里面有没有死人,你信不信,要是叶大哥踩你家草皮一脚,就能给你算出你挂了厚该葬在什么地方,这就是中国盗墓世界里的‘考古学’,你滴,明白……切!”

    安洁听出我话里的意思,为了守护心上人,她也想把我难道,于是问了个问题:“许默,你吹牛吹的虚了,这样的墓穴会有吗?”

    建国上来帮我:“默默,咱们去年去过一趟四川成都,你可是走在大街上就说这里有太监,莫不是说那里有太监墓。”

    我拍掌称快:“对啊,我这么把这事给忘了。安老板,我去年凑巧去了一趟成都东郊,我去买包香烟,突然感觉那地方很奇怪,看了看地形,正好久对应‘落隰花撵’风水位,说不好下面真有太监。这地方还在诀龙位上,要有尸骸肯定有两具,两个太监,要不安大小姐,咱们去四川走走,证实一下这个‘落隰花撵’存不存在?”

    安洁白了我一眼,也没开口骂,间接问叶秋:“叶大哥,‘落隰花撵’真的是葬太监的位置?”

    叶秋语调可没我这般匪气,他字正腔圆说道:“的确如此,中国古代那些太监,得以中用的会埋在皇家陵寝附近,死后也能效忠。如果我没猜错像李莲英这样的大太监,他的墓穴肯定布置在‘落隰花撵’的风水位上。毕竟太监不算是‘完人’是不能和常人埋葬在一起的,所以风水位上才多了这‘落隰花撵’。”

    只顾着对棺椁做研究的付博义教授扭头回问:“安小姐,我想证实这些盗墓技术的准确性,不过里面你们说是轮回生,会是什么情况。”

    叶秋听到“轮回生”三个字,颜色刷的一下就绿了,眉头紧蹙,进入思考之中。过得一阵才说:好吧,咱们开棺验尸,我叶某也想看看算不出年龄的轮回生是什么形状……

第20章 幽冥鬼眼

    图腾,是古代原始部落迷信把某种自然体或有血缘关系的亲属、祖先、保护神等作为它们记载神的灵魂的载体,继而产生的崇拜现象,并以此衍生为氏族的徽号和象征。在地官盗术中认为,在地宫中出现的冥眼图腾是“鬼图腾”,因此冥眼图腾又有另外一个别称----“幽冥图腾”。

    叶秋说道:“要打开棺椁还得从幽冥图腾上着手,要不然图腾之眼一旦被打开,我们就全被锁在墓室里,永远也出不去了。”

    这些“迷信”的理论听上去虚无缥缈,就像梦里想抓住倒腾出的崶金,可惜无法摸得实在一样。布鲁斯上尉就提出了疑问:“图腾是死的,还会发生变化吗?”

    叶秋目光落在棺椁前的三具女尸身上,冷冷回答布鲁斯上尉:“图腾会不会发生动态的转变,我不清楚,但某种象征性的东西是很神秘的,只要触碰的位置不对,潜意识里就代表冥眼已经打开,这是墓室风水格局上的‘撵神诀’,多半的考古事故就发生在撵神诀的位置上,这个位置和东南角的阴阳殿是一致的。”

    安洁看了我一眼,她好像看穿了我的心思,没问叶秋,直接就点名道姓把问题丢给了我:“许默,幽冥图腾是什么人的图腾?”

    我回答说,不同地区和国家的人有不同的图腾崇拜。中国以龙为图腾;俄罗斯则有熊图腾的崇拜;日本的图腾是菊花和樱花;韩国和朝鲜人崇拜木槿;美国那头就不知道把什么作为民族的图腾了。鬼的图腾是一只闭合倒竖的眼睛,这只眼睛就称为冥眼图腾----幽冥图腾是鬼的图腾,可不是人的图腾。

    安洁诧异:“许默,鬼有图腾吗?希望你说的是对的。”

    我呵呵一笑拿安洁开涮:“鬼的图腾是活人给安排的嘛,这有什么稀奇的,你就把这东西当做1+1=2的公理使用就可以了。我倒霉的盗墓贼哪能把这串串理成科学名言供您参考啊。”

    安洁却没生气,紧接着问叶秋:“叶大哥,能找到封闭冥眼的方法吗。我知道这些东西虽然神秘迷信,但不可不敬,我们还是要尊重墓室的风水构造格局,我不希望事后有队员出现异端。”

    看来这安洁小妮也开始迷信了,是谁告诉我“考古不迷信,迷信不考古”这句话的,现在不就把这漂亮的安老板给坑了吗?

    眼看叶秋只顾在三具女尸上找线索,一旁的建国早忍不住了,把安洁的问题给回答了:“鬼的图腾寄托在墓室风水位上,风水一为死人布置,二为闯入地宫的活人布置,要破幽冥图腾锁魂只能在‘活人’风水上找。”

    叶秋突然仔细看了建国一眼,开心说道:“建国兄说的好啊,我怎么就没想到这点呢,确实该如此。墓室风水一为死人,二为活人,能害人的幽冥图腾就该在活位上。”

    我还真小瞧了建国,恨不得当下给他来十个“对不起,我许默以前小看你了。”建国思维逻辑是很紧密的,能把我们之前说过的话串在一起,通过脑袋的编辑转化就能合理推出准确的结论。之前我们早就说过墓室风水格局有两种,建国能从中发现这点继而受用于自身,我许默还是很佩服他的。

    杰克追问:“幽冥图腾不破,打开棺椁会出现什么现象。”

    葫芦这回嘚瑟给安洁看,回答杰克说:“杰老板,不是出现现象,直接就死的概念,懂不?你以为这三具女尸摆在这地方只是随便摆的吗,说不好就是用来要人命的,你美国人懂不了这些位置变化,你得谢谢我们帮忙,顺便也把这工钱加一加,少了你过意不去的嘛。”

    安洁可不乐意葫芦如此开涮,笑盈盈走上两步,指指身后的棺椁说:“葫芦,你能把棺椁打开,我就给你加工钱。”

    葫芦哑巴一阵,巴眨了几下眼睛,又看了几眼棺椁才说:“这还不容易,老子撬都把它撬开,你就准备付钱吧。”葫芦说着往手心里吐了两口涂抹,挥舞两下折叠铲就要动手,安洁扯住葫芦说:“万一有危险怎么办,咱们现在是要把危险消除,不能硬来。”

    “能有多大的危险,顶多爬出一个僵尸,我葫芦一铲子就解决,别犹豫了,上吧。里面满棺材的金珠宝玉,你们是不想要了吧,一点都不激动,好像就我葫芦贪财似的。”

    安洁突然对我说:“许默,你想什么,想这么出神?”

    我刚才应该是失神了,我想幽冥图腾是“鬼”的图腾,相传能把闯入地宫的人的魂魄葬在墓室内,等活人出去后也会发疯甚至离奇死亡。我因此想到了点点的病,点点说她的命被锁在人皮灯笼之中,莫不是点点真的被幽冥图腾锁魂在幽兰女王墓穴之里。可问题是点点并没有进过幽兰女王墓穴,怎么可能把魂魄丢在里面呢。实在费解。

    我回答安洁:“我是想怎么分里面的财宝,这么多人可怎么分啊。”

    安洁白了我一眼说:“许默,你的想象力超前发展了这么多,里面说不定就一具死人,不切实际的幻想,做白日梦吧你。快帮叶大哥把机关破了。”

    葫芦又拿安洁寻开心,在说话前,憋了几回坏笑了,他对安洁说:“安老板,你不是不迷信的吗,干脆撬开得了,反正你有那什么十字架,圣水什么的,对付僵尸正好管用,一口棺材几个小时都没打开,说我是地官传人谁他娘的会信啊。盗墓讲究慢工细活,可掀棺材用不着这么费劲吧。”

    突然,付博义教授冷不丁防悠悠念到:“动棺椁者,必受魂魄封存之苦,死于痛苦之中。”

    葫芦以为付博义吓人,骂道:“老爷子,你又看破什么天机了,这可不算恐怖。”

    付博义急忙扶了几下黑框近视镜,咽了几下口水说:“不是我的意思啊,棺椁背面上就这么写着的。”

    安洁一激灵,急忙跑到付博义身旁,看了付博义所说的文字,最后也惊奇:“这是真的还是假的,和埃及图坦卡蒙咒语如出一辙。嗳?怎么用五种文字书写?”

    安洁续道:“叶大哥,你过来看看,这是什么文字。”

    叶秋忙着布置偷天行脉,只说稍等。我则转过去看了一眼,棺椁背后的确刻有五排文字,每一排是一种文字。

    “许默,你看这些文字,最上面是篆文,依次分别是佉卢文;古藏文;西夏文,最下面这种字体没有见过,你认识吗。”

    我凑近一看,怎么会是瘞字文?看到瘞字文,我又联想开了,没来得急回答安洁,一旁的葫芦和建国齐声惊呼:“瘞字文!”然后双双把目光盯着我看。

    安洁诧异说:“张毅恒教授曾经给我绘制过这些文字,但我从来没有见过,许默,你知道这些字是什么意思吗。”

    叶秋抽着折叠铲绕过来说道:“这几行用不同文字书写的棺椁铭文翻译成中文是‘动棺椁者,必受魂魄封存之苦,死于痛苦之中。’安小姐,你真要打开这具棺椁吗?”

    安洁微微点头犹豫地说:“当然!”

    叶秋神色有些不安,只说:“我已经算出来了,墓室风水学上所说的葬魂格就布置在棺椁里。里面的轮回生应该是睁开眼睛的,如果尸体不腐,我们被尸体不瞑之瞳盯上,就被彻底锁魂了,出现什么时端不好确定。”

    言下之意,叶秋认为不应该打开棺椁,恐怕会有可怕的事情发生。棺椁的布置本身就有“不可打开”的含义。

    摆在我们面前的是迷信还是科学的问题,谁都不敢确定打开棺椁后是否会有科学无法解释以外的危险。

    安洁最信任叶秋,她扫视了我们一眼后咬住了自己的下嘴唇,心中挣扎是否能平安打开棺椁还是就此放弃。

    建国问叶秋:“叶兄,你能确保万无一失吗。”叶秋摇头,神情默然,似乎他也无法判断其中的危险。

    暗中测算的我也只能确定棺椁内是一具盗墓世界里久负盛名的轮回生,除此之外也只能算准叶秋没有撒谎,神秘诡异的“葬魂阁”就布置在棺椁之内。

    几经挣扎,安洁双肩一沉,做了艰难的决定对大家说,咱们出去吧,我不想再有人员伤亡。

    叶秋点头称允说:“我们得快点走,幽冥图腾睁开谁都走不了。出口在左偏殿甬道内,右面已经被气脉封死。”

    我记得幽冥图腾的传说,盗墓贼一旦遇到幽冥图腾,就算里面金山银山都会退避三舍,分毫不敢取。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人能知道“冥眼”是如何被点上睁开的;“鬼图腾”摄人心魄更是神秘得让人闻之窒息。只怕这些古铭文的警告并非空穴来风。

    在安洁他们商量对策时,葫芦悄悄问我:“默默,真动不得这棺椁?里面的崶金可惜了。”葫芦就是放心不下棺椁内可能陪葬的大量崶金,唾手可得的东西到眼前却没胆子拿走,多少不符合我们盗墓贼的一贯手法。不过,我告诉葫芦,这口棺材能不动,最好别去折腾。

    安洁最终下了命令,就此离开艅艎古墓。大家“依依不舍”盯着棺椁准备走下棺床高台。这才发现下方的两名小战士挥舞着双手,目光呆滞,两腿左右跺步。

    走在最前头的叶秋看了两名小战士一眼,停下脚步,伸手拦住后面的队员紧张说:“别动,他们有些不对劲!”

    我顺势俯视一眼,两名小战士身旁有一团黑影攒动,忽远忽近,在两个小战士周围徘徊不散。他们身后的窟窿中爬出影子似的东西,一下钻到沙子底下,沙子隆起一股股奇异的黑条,像蛇一样蠕动着身躯。

    付博义大喊:“游双,王帅,你们干什么!”

    两个小战士高点的叫游双,稍微矮点的叫王帅。他两人根本就没把付博义的话听进去,还是左右跺步摇晃着身子,双手没有节奏的乱摆,口水顺着嘴角流淌,他们没有知觉了。

    安洁最先想奔下棺床台阶去查看到底怎么回事,被叶秋拉住。叶秋神情紧张,眼睛急扫四周一圈后对安洁说:“别下去,幽冥图腾被点上,鬼眼睁开了……”

    正当大家慌了神,晃着眼睛四处寻找所谓的“鬼眼”,突然身后的棺椁“轰”的一声巨响。我们胆战心惊往后看去,一阵灰尘扑了过来。等灰尘飞散,我们最后只看到一个黑影把三具女尸拖到了高有两米有余的棺椁后。安洁和布鲁斯上尉朝前迈出步子想去追寻,突然诡异的响声惊响,从棺椁椁顶上冒出一对血红的眼珠子。安洁和布鲁斯顿住往前迈出去的脚步,慢慢退了回来。

    葫芦和建国眼观四方,不经意间把拜月刀拔了出来。建国问道:“默默,那家伙是人还是鬼。”

    安洁看看下面的两个小战士异常的举动,又看看趴在棺椁后方只露出长满白毛的额头和一对血红的眼珠子急得不知道该前进还是后退了,只能问叶秋:“叶大哥,快想办法救游双和王帅,这里我对付----大家快下去。”

    安洁急了,大叫:“许默,快下去帮叶大哥救他们,这里有我,快!”

    叶秋似乎不放心安洁,不情愿地带着布鲁斯上尉和杰克跳下台阶。

    安洁平稳呼吸着,目光紧紧盯住棺椁后似动非动的东西,小心地把匕首取在了手上。

    “咿呀!轰隆!”椁板突然颤动,里面好像有活物挣扎蹬踢,就要出来。安洁微微退了一步回来,我赶紧将她扯到身后说:“救人去,这里交给我们三兄弟!”

    安洁只是很幽怨地扫视了我们一眼,说了一声:“小心!”就转身走下棺床前面的斜坡台阶。

    葫芦这时候好像并不害怕,把刀子抗在肩膀上问我说,默默,这回上场受死的又是什么鬼东西?

    建国可不会像葫芦这般“见招拆招”,早先就做好了打算,最后问我:“默默,你算出来没有,里面是什么东西?”

    我只问一句:“葫芦、建国想不想见到活魑族人?”

    椁板又是一下“轰隆”巨响,六张椁板上的卯榫脱散,掩口上露出了缝隙,几根和筷子差不多粗细的白毛飘了出来。我算是瞬间被吓了个脑子短路,直到建国大喊:“快出来了,怎么办?”

    我随即叫道:“爬上去,千万别让将军出来!”我话音刚落,葫芦和建国大吼一声壮胆,扑了上去,死死抱住椁板,我随后也跳了上去。

    “扑通!”一下重击,椁板险些翻开了去,我们三人被抛到上空十几公分,落到椁板后,我让葫芦和建国把身上斜跨的登山绳全卸了下来,几番折腾把棺椁绑了个严实。

    椁板里的动静更大,里面似乎封存着猛兽挣扎着要逃脱出来,那声音像是巨大的铁球在水泥地板上滚动----哗哗哗......棺椁动静越来越大,我们被振得从棺椁上滚了下来,爬起身子也不管抱不抱得住,死死扯着绳子拉紧。

    再这样下去,绳子迟早给崩断,不知道里面会跳出什么东西来。这时候葫芦发狠,用刀子砍了一下椁板大叫:“默默,这他妈什么东西,棺材里能有活的东西,难道是僵尸?”

    建国大叫:“哎呀!我操,蟾蜍被压裂一只了,跑!棺椁倒了!”

    我们三人一同扑了出去,顶上椁板斜扎下来,我们顺势滚了两圈勉强没被压到。当我们做好逃命准备再逃之时,轰隆一声脆响,剩下的四面椁板像是石头开花似的,五张巨石椁板倒向四方,那就是棺材开花了。我大骂:“他娘的,棺椁翻身,死尸复活,幽冥点灯了,撤!”

    三下五除二,我们三人狼狈逃窜,夺命连跳下三层台阶,结果又看见安洁他们胆战心惊地往上面退了回来。葫芦大叫:“一群呆子,怎么还不跑!”

    接下来,我们又看到了下方沙地上黑色的蛇纹状黑条慢慢冒烟,扑哧几下,沙地就着起火来。游双和王帅两人鞋子和裤脚起火,但他们似乎不觉得疼痛,依旧左右踱步晃摆着身子,两只手斜摆在一旁,口水流淌得更加厉害,连脑袋都颤抖不止,两眼珠子都凸出来了。

    生死关头说到就到,两个小战士没人救肯定会被活活烧死。安洁他们叫唤开了,都在呼喊着想去救人,只不过最有能耐的叶秋跳到沙地上后,鞋子立马就着起火来,其余人全吓的退回去半步,哪敢往前。

    安洁终于挣脱了杰克,奋不顾身跳了下去,杰克似乎也忘记“死”是怎么回事,一同跳了下去。接着惨叫一声,一屁股坐到沙地上,火苗立马烧了过来。

    叶秋最担心安洁,双脚的火苗拍熄后毅然又跳了下去。布鲁斯上尉接着也想跳下去救主人,突然听到建国大喊:“椁板掉下来了!”布鲁斯就地一滚躲过,葫芦和建国趁势将付博义拉到了边上。我没处可躲,只能从棺床高台上跳了下去。

    安洁已经被叶秋抗在了肩头,还在呼喊着:“杰克,杰克……”那时的叶秋全身蹿出火苗,毅然咬紧牙关把安洁抗到台阶,然后就地一滚将沙子往身上铺,总算把火苗给扑灭了。

    椁板掉下来,我一踉跄躲过,顺势翻身跳到椁板上避开沙地上的火苗,不过杰克显然要被椁板撞到,百把斤的巨石椁板这样的速度足可以把人撞死,我看准方向,一脚踹在杰克的屁股上,杰克往左侧狗抢食扑了出去。

    葫芦和建国大叫着跳了下来,不用多说先把我从椁板上扑开,原来椁板朝着神秘的窟窿口奔了过去,接着我们听到巨大的轰鸣声,那张椁板刚盖到窟窿口,一声诡异无比的巨响之后,我们被抛向了半空之中,同时沙浪带火跃向高处。

    我们随着沙浪落了下来,身子像是被什么力量牵引,缓缓靠向了窟窿口。这窟窿吃人不吐骨头,掉进去不说摔个粉身碎骨,起码也把这四分五岔的躯干打成人棍子,毕竟现在那窟窿形成了巨大的漩涡,砂砾纷纷被吸入窟窿之中。

    安洁嘶吼不止,泣不成声,我们在危难之中只能听到安洁嘶哑大喊:“许默、葫芦、建国,快跑……”不过安洁已经被叶秋抱住,根本就没法来救我们,话说回来,她真有能耐在这幽冥图腾下救我们吗?

    当时我们三兄弟彼此抱成一团,以此抗拒窟窿口袭过来的巨大吸引力,身下的沙子匆匆如行云,全往窟窿口缩过去,最后见两名小战士顺着沙子滑了过来。我不知道当时发了哪门子的善心,伸手将两个小战士拉住,而我的双腿则被葫芦和建国一人一支给抱住了。

    漂移的沙子如同毯子一样毫无节奏地滑向窟窿口,那窟窿似乎是巨大的食沙之口,愣是没能把它的腹腔填满。本来斜盖在窟窿口上的椁板噼啪作响,裂成渣子,一并被窟窿吞食,很快就该轮到我们了。

    我们拼命抓住地表稍微隆起的可以攀附的地表,沙子余热还未散尽,腾腾冒着热气,庆幸的是刚才的飞沙已将火苗扑灭,要不然我们此时可能被烧得外焦里内一命呜呼了。

    时间就在我们嘶吼挣扎中不经意间游过,我们距离窟窿也越来越近。尘埃落定后的墓室一片光华,沙子从我们身下褪尽后露出了密密麻麻的幽冥之眼,像是墓室地表上镶嵌满了奇异的眼睛。

    这些形似玻璃或者黝黑珍珠的眼珠子就该是墓室之眼,幽冥之灯,鬼的图腾了。我们现在能抵抗窟窿吸食,靠的完全就是这些可以攀附的鬼眼了。

    生死危难能彼此相依的只有我这两兄弟,其他人站在棺床台阶上看到这副场景早吓得发懵了,根本就不知道怎样救我们逃脱。可能安洁不想再让随行队员出什么意外,想用绳子暂时拉住我们,无耐她一个女流之辈,被叶秋死死抱住根本就抽不出身来。

    安洁大喊:“叶秋,你放开我!”

    安洁的语气已经有些愤怒,叶秋似乎也不敢抗拒安洁的命令,只是说:“安小姐,去不得,会被窟窿吸食进去的!”

    趁叶秋松懈,安洁终于挣脱出来,不由分说,取了两股登山绳一头交给布鲁斯上尉等人,一头栓住了自己,然后身子一跃就跳了下来。

    安洁哎呀一声轻叫,身子在半空中落了下来,斜刺到窟窿口。此时很奇怪,安洁交给布鲁斯上尉一头的绳子怎么没被牵引住?安洁和绳子像一张纸片被疾风一吹,斜飘向窟窿那里。也不知道布鲁斯上尉他们是没留意还是根本就不想把安洁拉回去,安洁就像被抛弃的风筝,断了弦随风摇曳,飘向未知的远方,除了杰克嘶吼不止,我们没能听到其他人的声音。

    我双手扯着两个不知死活的小战士,双腿被葫芦和建国抱住,腾不出手脚去拉安洁,只要安洁靠近窟窿,很快就会被吸食。

    建国和葫芦看清情况同时撒手扑了上来,分别扯住两名小战士的腿,然后赶紧抓住地面上隆起的一颗颗拳头般大小的幽冥鬼图腾大喊:“快救安洁!”

    在两秒钟内我看清方向,扑上去将安洁扑到窟窿对面,接着吸力骤然而至,赶紧出手扯住安洁的腰带,大喊:“安洁,抓住鬼眼!”

    安洁神思敏捷,双手攀住两颗鬼眼,急忙伸腿踢来一股绳子。那股绳子被笔直地吸向了窟窿。刚才我单手抓鬼眼,根本就持不住这身子,当时脑门一热,发现自己挺爱做好人的,为了不至于拖到安洁,我居然松开了拉住安洁腰带的手。

    头脑冷静后才发现自己已经被吸向窟窿,双腿已经落到窟窿之中,只要那根脆弱的绳子一断,我立马就会掉入窟窿深洞,死活就看阎王能不能给我行个方便了。

    葫芦和建国记得大喊:“默默,坚持住啊!”

    窟窿的吸力诡异得无法形容其力量,当时感觉整个身子都被拉长了,最要命的是我的裤子和衣服全往下脱,我苦笑:“他娘的,死的光溜溜,死前都还这么害臊世人!”

    安洁没有说话,双手紧紧抓住两颗鬼眼,指尖已经渗出鲜血,她双腿上缠着的绳子已经将她的裤脚勒破,脚踝位置血肉模糊,鲜血顺着绳子滑落下来。

    我喊话:“安大小姐,你松开绳子啊,不要命了你!”

    安洁咬紧牙关,猛甩头,斩钉截铁就说了一个字:“不!”。我知道她在尽力,不过她恐怕坚持不了几分钟了,额头上汗珠成链,漂亮的脸颊抽搐似得轻抖。

    绳子打的是活结,栓在她的腰间,只要扯一头,绳子就可以松开,她的双腿完全可以绕两圈把绳子甩脱,然后让我自生自灭。

    四壁高台上的火台火光猎猎,啪啪作响,似乎烧裂了一根根木头,这些火是被叶秋点上的,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刚才那么大的沙浪腾空居然也没把火扑灭。

    葫芦和建国这时候自身难保还不忘给我打气,说我一定要坚持住。当时我恨不得说:“您二位来试试,看能不能坚持住!”

    我晃眼看了自己刚才跳下来时收入鞘中的拜月刀,伸手拔刀出鞘。安洁嘶喊:“许默,不要啊!”

    我说:“安大小姐,你以为我要砍断绳子吗,你省点力气别胡思乱想了。我许默没那么伟大,放心,要是我死肯定拉你垫个背儿,随了你的愿!”

    说着一刀扎入地上,火花四溅。我双手攀住刀柄,不至于让自己落入鬼窟之中。这窟窿真的是鬼窟,下面凉飕飕的,屁股以下全冷的暂时没了知觉,我怀疑我的屁股和两条腿是否还长在我许默身上。

    为了不至于把安洁拉伤,我顺势将绳子引到刀口上切断。人啊,就这么脆弱,要死要活自己决定不了,再多的坚持在这样的环境下顶个屁用,这时候只能来一句:“阿弥陀佛,佛祖保佑!”

    绳子被切断,安洁持重小了些,她发现异常扭头直接就双眼冒泪,含糊说:“许默,你为什么要切断绳子!”

    葫芦和建国依法也拔出拜月刀插到地上,多少缓解了一些急困。这么耗下去不是办法,要么有人来救,要么自救,要不然被吸到鬼窟中,死也死的不知所谓,莫名其妙了。

    建国大喊:“默默,你还没算出气脉在什么地方吗,还等什么啊,快动手啊!”我于心笑了个蹦儿,建国还不忘记我有这门手艺。

    我说:“快找一颗最大的鬼眼,应该是白色的。”其实我忘记自己眼睛出现了诡异,我能看到的只是黑白红三种颜色。

    大家听到我说“鬼眼”一边挣扎抗拒窟窿传来的吸力,一边力所能及用一对眼珠子寻找鬼眼的下落。安洁大声叫道:“许默,没有大的鬼眼。”

    葫芦也急了,这家伙块头大,脾气和他的块头成正比例,恼着说:“墓室有上千只鬼眼,都他妈一模一样,找不到!”

    这时候安洁想到了在外围的叶秋等人呢,希望他们能来拉我们一把。不过当她看过向棺床高台时,脸色刷的一下就变了,他们一样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原来那口雕佛红漆棺材已经横着滚了下来,叶秋、布鲁斯、杰克、付博义四人被棺材压在身上,身子全被压得弯曲下去,双腿跪在了地上。

    我看到这场景确实也吓了一跳,要是棺材掉下来,被窟窿口吸附的我们铁定被砸个稀巴烂,然后被这鬼窟给吃个干净。

    葫芦和建国也看到了这一场景,高处的棺材看上去更加的恐怖,要真落下来,连喊救命的机会都没有。葫芦大喊:“你们他妈的四个人还抗不住那口棺材,顶住啊,要是落下来,我饶不了你们!”

    眼下谁都顾不上谁了,安洁此时还不忘记给杰克他们喊话打气:“大家坚持住,我想办法。”这妮子能想什么办法,总不会能飞吧,她在怎么是天使也没长了翅膀,能飞吗?

    我还真小瞧了安洁。只见她使出吃奶的力气顺着地上的鬼眼一攀一爬挪动身子,速度虽然慢,但成效明显,至少能爬出点距离。

    我两腿连着屁股已经坠在窟窿口,鬼窟吸附力极强,我根本就没法爬出来,只要松开一只手就会落入不见底的鬼窟之中。双手除了死死拽住刀柄,没有可以分移的力量爬行出去,算是和鬼窟吸附之力展开了艰苦卓绝的拉锯战。

    葫芦和建国情况也不容乐观。毕竟他俩每人身上还驼着不知死活的小战士,就算如此,鬼窟的吸附力还是时不时把他们的身体带离了地面,半飘着时降时落,松开手立马就滚过来,肯定有死无生。

    庆幸的是我们之中还有一个能动的,那就是安洁。她身上没有累赘,离鬼窟最远,吸附力在她越往墓室边上爬越小。不过她的伤势不简单,刚才那两根绳子已经让她的双脚踝满是血染的风采,想要爬到棺床台阶那还是很困难的。

    安洁勇敢地往前艰难爬行,发丝被鬼窟吸附之力打乱,双颊冷汗垂滴。她咬住了下嘴唇,托着两条被鲜血染红的双腿努力拼命地往前蹭身子,双手一攀一附,鬼眼上满是血印子。

    或许安洁就是这么一个要强的性格,我能体会得出她的疼痛,但她么有放弃,一行一个血印,每一寸都是她手上和双脚上的鲜血,我能看到她的双掌已经被鲜血染成深红的颜色模糊不清了。

    突然!“轰隆”一声,红漆棺材上又被一张椁板压了上来,我看过去时,叶秋他们四人身子又躬下一截儿,只要再倾斜一些,棺材上的椁板就会飞刺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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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鬼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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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将军

    鬼新娘漂浮于鬼窟半空之中,与我近在咫尺,我只要张开双臂就能轻易将她揽入怀中。当我再次认真端详她已经仰到身后的那张脸,我顿时心中一颤,鬼新娘却是如此的美丽动人,埋藏在心中的恐惧随之一扫而空。

    头灯把鬼新娘的脸庞照出了光彩,她惨白的脸色逐渐韵上花一样的神彩,嘴角一抹哀怨,惹人爱怜。她的发丝梳入发髻,额头一串精美绝伦的金链子,链子中央坠有一枚拇指般大小的幽兰花正安然垂在她的额头上闪耀着点点金光。

    鬼新娘的容貌虽然是用画笔描画上去的,但我隐约觉得她生前就该是这副绝美的容颜,因为主墓壁画上有一个仕女相就和鬼新娘一模一样。这是我第二次见到千年前幽兰女国人,她虽然比不上牧严那般倾国倾城,起码也算得上是罕有的美艳。

    我不经意间想到幽兰女国,或许这么美丽端庄甚至找不到辞藻形容的绝美女子就该出自幽兰女国。她们具备欧罗巴人的形象特征,和小河墓地浅安于黄沙之下的小河公主是同一人种。

    鬼窟上的气脉在此消沉,鬼新娘得以停留在半空,她幽怨地漂浮着,眼角恨不得挤出泪水,似乎在跟我哀怨地说着:“带我出去好吗……”

    深藏在鬼窟下的鬼新娘位置不在“实位”上,就算用遍《盗鬼经卷》里所有的技法也找不到她。在进入主墓时我始终找不到棺椁中尸体的位置,甚至算到了“虚位”上都得不出答案,原来真正的墓主人不是颐养安息在棺椁里,而是被放逐在鬼窟之中。

    我想我又能完成一个心愿了。鬼新娘一直在找寻她的安身之所,艅艎也在找寻它的墓主人。牧严是通世天才,幽兰女国自创的墓室风水格局更是奇上加奇,单凭风水格局布置就能让分离的墓主人和墓穴重合,这已经算得上是超自然的事情了,唯一留下的谜团是:为什么要把墓主人和墓分开呢。

    罗布泊之谜世人知道的恐怕只有埋在黄沙之下的白骨骷髅,谁能猜到这一片上无飞禽下无走兽的荒漠下还有这么一座艅艎古墓和艅艎古墓下的幽兰女子呢。

    谜团我早就料到,墓主人和墓穴分离,其实是幽兰国风水位上的安排,鬼新娘入殓,一切的谜团迎刃而解,她是想用这么极端的墓室风水阁找到真正的幽兰女国墓地,继而解开尘封在历史长河中的幽兰之谜。

    幽兰女国之谜,横亘黄沙上千年,始终无人能找到,或者找到幽兰古城的人都没能从那里活着出来。盗墓世界里流传的那句“天下墓葬,诡谲非幽兰莫属。”并非空穴来风。很多科考工作者都还停留在幽兰女国是否存在的初始研究阶段,只有盗墓贼始终把幽兰古城当做自己最终目标,可惜始终没人能到达,就算能找到幽兰墓地可能也全部遇难其中。

    多年后我和葫芦、建国在北京谈起这件事,他俩也是感慨,想不到幽兰新娘和墓室彼此重合才能找到迁移出幽兰故城后,幽兰女国最后的下落。

    艅艎本身移动的范围很小,方圆不会超过一里地,它能移动完全是靠地下的流动沙漠和艅艎内部铁球的摇摆驱动还有那处沉沙筏。流传上千年的幽兰艅艎古墓就深埋在罗布泊的沙海之下,这里在沙化后就被列入了无人区,数百年来人迹罕至,发现艅艎古墓也变得越来越不可能。

    论地理位置,艅艎出现的位置在罗布泊的东南沿岸,据郦道元《水经注》记载,东汉以后,塔里木河中游的注入河改道,楼兰由此严重缺水。公元四世纪后,罗布泊西岸的楼兰最终还是因断水而废弃。繁华兴盛的楼兰随之悄无声息地退出了历史舞台。丝路南道变成了黄沙满途的荒漠,烟波浩淼的罗布泊,也变成了一片干涸的盐泽。

    因此在汉代后罗布泊周围就已经沙化,盗墓世界流传幽兰艅艎古墓可能在建造墓穴前还能扬帆漂游的说法是不正确的,艅艎古墓本身就葬在沙漠之中,要不然幽兰新娘早就腐化干净,我也不会在鬼窟内得以见到千年前的美丽新娘了。

    我得想办法把幽兰新娘带出去,把她安葬在棺椁内,幽兰女国最后归属的线索就在幽兰新娘和那具红漆棺材之中。

    我把肩头上只有半根小指粗细的登山绳子卸下一截,挽个套结,伸下去套住幽暗新娘的腰杆,然后栓紧了绳头,单手牵引着拉了上来。

    幽兰新娘只是衣服充入特殊气体的皮囊,本身没有多少的分量。若说当时我接触到幽兰新娘有没有害怕,我可以很肯定的回答,我是有一份惊惧害怕的,不过就在手指轻轻触碰到幽兰新娘的刹那间,再次有特别亲近的感觉。“感觉”是科学都无法解释的现象,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在那时把自己当成了幽兰女国人看待,似乎委屈死去的幽兰新娘就是我的族人,再难我都要让她入土为安。

    两年后安洁还开玩笑和我说,我许默不像是盗墓贼,更像是为完成古人的心愿而来的。我始终无法确定自己的身份,有些时候又急功近利特别希望在墓穴内盗得巨斗财富,而有些时候面对躺在棺椁内的尸骸又让我无法下手,我只能回答安洁说,你也不像考古工作者,要不然怎么可能和我这样的盗墓贼为伍。

    当我把幽兰新娘栓在身旁时,鬼窟下如星的白点摇曳,没再继续上升,似乎它们在和幽兰新娘道别。我是不是该认为白点把幽兰新娘托付给我了呢?在那样的情景中,我的确会心的轻笑了一声,默默地对着鬼窟下不知名的白点心说:“放心,我许默一定把你们的主人入棺安葬。”

    幽兰新娘身上有些灰尘和干沙,最奇怪的是干沙带有些许的热气。她的新娘妆上的花纹尽是幽兰花图案,我再怎么色盲都清楚她的新娘妆是红色的。对着千年美女新娘,我认为她不会害我,这也在日后的行程中得到了印证,甚至在我去黑水城找寻閤尔纳舸时幽兰新娘还救了我一命。

    我分辨不出来幽兰新娘皮肤上白色的粉末是什么东西,或许是防腐的药粉,我取了一点样品,出去后或许安洁可以通过高科技手段分析出是什么东西。这些白色粉末基本涂抹在幽兰新娘露出新娘妆外的皮肤,脸上也涂抹了几层,大致可以认定是防腐药粉。

    另外幽兰新娘身上的新娘妆和她的皮肤上还残留一些细碎的白色粉末缝合,看上去衣服和人就是天然一体的,这么精湛的防腐工艺很少见。很多古墓防腐用石灰、朱砂、水银,防潮大多用碳,幽兰新娘却只是这些白色粉末,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的功效。

    科学研究轮不到我去研究,既然想不到妙处,还是放下琢磨,继续往上爬,寻找出去的办法,好把幽兰新娘尽早安葬。

    我变换了一下身子,重新拔出拜月刀,插到石壁上,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单脚站到了刀柄上,暂且休息两分钟。

    身下的鬼窟白点消失,恢复了原来的黑暗,我会心呵呵笑出了声,因为有幽兰新娘在身旁似乎面对鬼窟的狰狞也不再害怕。

    冷风继续轻抚上浮,吹在身上有些冷,幽兰新娘双手微动,更像是天真烂漫的少女在玩耍。看向漆黑的鬼窟深处,真希望看到微风能把墨色的黑暗幽帘吹开,或许那里又是一番去处。

    四肢要撑壁上移,我只能讲幽兰新娘当做风筝牵引。收刀入鞘后,按照原来的方法缓慢移动着身子,渐渐就靠近了窟窿口。洞口位置石壁被风打磨光滑,这么撑着四肢我也不是个办法,赶紧再取刀扎入石壁做个脚踏之地。

    我喘了一口粗气,往下看时,幽兰新娘在登山绳的牵引下静静地飘在我身后,这时仿佛传来少女欢声笑语,脑袋中似乎也触及到那一抹虚幻如梦般的幽兰女国。我抬头,单脚站立,双手就抚到了盖在洞口的椁板。

    椁板除了镶嵌金粉图式,上面还镂刻了几朵精雕细琢的幽兰花图案。花样图案甚是精美,其价值不亚于椁板上的金粉装饰,不过椁板上也没有铭文,凭这双眼睛再找不到任何线索。

    不知道建国又没有发现其中的关联,要是外面侧倒石像下的气脉龙口不阖,打开封堵鬼窟的椁板棺材是异常危险的。好不容易找到幽兰新娘爬上来,再摔下去估计也只能做幽兰新娘的新郎官彼此相伴游幽兰了。

    我冲着被掩盖得严丝合缝的椁板附近大喊:“有喘气儿的死人没有?”

    竖起耳朵聆听半天没听到回音,心中恼火,恨不得用炸药把这鬼窟炸开,看谁还他娘的给老子装聋子。

    腰间挂着手电筒,现在也顾不得多想,取了下来使劲敲椁板,这回总能听到点声音吧。等了半天还是没能听到一点响动。我纳闷,难道上面那帮队友打了败仗羞愧撤退了,真没义气,留下我默默一人不管了。想到此处,心头一震暗说:“安洁妮子向来果断,出现危险,她绝对不会顾及生死不明的队员的,说不好真拍屁股走人了。”

    “轰隆!”这声响本来也无关紧要,主要我在鬼窟下,没有心理准备,还是吓得矮了个身子。

    要是气脉还没有封存,胡乱打开椁板,非害死我不可,急得我扯嗓子就叫骂:“是谁他娘的动棺椁……喂……人呢……!”

    终于有人动了脑子,用硬质器物一连串敲了十几下椁板,每一次的响声间距不一样,节奏很强。我一听暂且得意得呵呵笑出了声,那声音说:“我建国,老默,你还没死啊!”不过后面一连串的响声我完全没听明白他想说什么,节奏太快,叮叮当当基本连城一条线。

    我们当兵出身,好歹也接触过电报机,不说精通,气起码也能正常交流。我使劲敲了一阵说:“气脉西北,给老子端了再掀开椁板……”

    焦急第等待着回复,结果一等一根香烟就喷完了烟熏子,使劲再敲:“快点!”

    过得一阵终于传来急促的敲击声:“闭嘴,忙!”

    我脑袋一斜寻思:“能忙什么,难道被鬼追,没空救我?”没等我想明白,突然又是几下叮当声,还是很急促:“老默,你蹲坑里方便……哎哟……”

    估计上面真有变故,不会他们发现宝藏,正在火拼吧,这可不是什么好事,这回敲的可能是葫芦,上一次应该是建国,让我闭嘴的可能是安洁小妮。

    我把耳朵贴在椁板上细听,细碎的脚步奔跑声,轻微有人喊叫,也听不出来是哪位爷们儿的声音。我寻思他们跑什么,哎哟,不会是将军出来了吧,这可不好收拾,估计将军也不认叶秋,叶秋也不知道有这回事,我得出去,要不然有个闪失,队员可就越来越少了。急忙再敲:“出了什么事……”

    这回轰隆一声后传来敲击声:“许默,你闭嘴,会救你的,等会儿……”能这么“气急败坏”要我闭嘴的除了安洁小妮没有第二人。不过,我真想问,你安老板能应付周全吗?

    蹲在鬼窟半天的我实候不住了,举起手电筒猛敲:“封尘诛眸,泥尼觉罗,躬躬修神阈,嘛嚄啰啰乸嚓哈唲贠!”

    敲完这段,我仔细听着动静,突然“轰!”的一下,头顶一抹光亮盖了过来。在我护住双眼的同时,身子踉跄坠了下去,还好双手攀附在刀柄上,要不然整个身子就落了下去。

    头顶已经打开,侧倒石像后的气脉应该被封住,此时的鬼窟吸附减弱,我只要努力挣扎总能上得去。我使一番力气把拜月刀从石壁上拔了出来,同时双脚瞪踏石壁,双手总算攀在了洞口边沿。

    鬼窟继续吸食,呼呼风声不绝于耳,我拼了全力始终爬不上去,担心身后的幽兰新娘会被鬼窟吸了下去。

    当时无暇分神去看墓室内到底出了什么怪事,双眼也没能完全睁开。墓室地表残余的细沙纷纷往鬼窟口飞奔,卷起脉状的烟尘,吹得双眼生疼,满口鼻都是沙灰干燥的气味。

    我默默走运的时候到了,鬼窟数百米下的地下河奔流,一股气脉往上抬升,我的屁股就像是被人托了上来,往身后看去,幽兰新娘升了上来,轻悠悠趴在我的肩头,我奋力一跃,扑通一声扑到了鬼窟口边沿,而幽兰新娘脱离飘到半空。

    我赶紧扯回绳子,把幽兰新娘拉了回来,刚好把幽兰新娘扶在身边,葫芦突然大喊:“默默,鬼啊!”

    听到葫芦说鬼,我以为是幽兰新娘吓到葫芦,正打算回复,突然感觉身边颤抖,睁眼一瞧,一团黑影扑了上来。我心头一惊,推开幽兰新娘,一刀甩了出去,然后身子随步疾转,来个侧体空翻躲避,同时牵绳子将幽兰新娘拉了过来。

    最先跑到我身边的是安洁,不过她明显是被什么东西逼过来的,身子还没站稳,看到我旁边站着一个新娘,她惊叫一身摔倒在地。

    我没来得急去扶她,听到身后响动,知道有什么物件靠近,赶紧擦了一下布满灰尘的双眼,刹那边见一个人形怪物扑来。

    葫芦他们已经赶来,原来这怪物被绳子锁住了,不过葫芦他们根本就拽不住这头猛兽,几股绳子被崩断,葫芦他们摔得七仰八倒,怪物腾手以打到我面前。

    我大吼一声:“安洁,帮我照顾一下媳妇儿!”说着将幽兰新娘推给安洁,顺势矮个身子,跳上去,翻个身,揽住怪物的脖子往后倒。

    我这招出的太一厢情愿,本以为怪物被我一拽要往后倒来,结果怪物抖个身子,站得笔直,身如磐石悍然不动。这怪物身高仗余,我拽着它的脖子层个吊状,双手反转,双脚却立不到地面上。

    还没松手怪物伸开和两足均长的手臂,反手一掏揪着我的衣领往前方甩了出去,落到地面上,屁股差点摔两半,赶紧顺势往前滚两圈出去,正想跑开,双眼一黑,半空落下三个人,不正是葫芦、建国和叶秋吗。

    安洁惊叫连连,被压在她身上的幽兰新娘吓得以为见了鬼。不过她很快就找到点思路,扶起幽兰新娘也想逃。我们四人没能站起来,怪物本就朝我们走来的,看到安洁抱着幽兰新娘,两腿一拐,径直扑向安洁。

    叶秋大喊:“安洁,怪物要的是那死人!”

    安洁可能也发现幽兰新娘不重,也明白幽兰新娘的重要性,抗到肩膀上,顺着墓室墙壁下绕圈跑。

    杰克拦路想去帮忙,怪物上前,像老鹰逮小鸡一般,不费吹灰之力拎住杰克往边上随手一丢,杰克也只能叫疼不起了。

    付博义教授躲在台阶上,全身趴地,抱着脑袋抖个不停,布鲁斯还算不怕死,从台阶上跳了下来,骑在怪物肩膀上使劲敲打,手枪早丢在地上,没了办法。

    我们四人冲了上去,来个泰山压顶。不过怪物力量奇大,双膝稍微压弯,跳个身子,呼呼吼两嗓子,直接把我们摔得没个人样。

    怪物并没有坠着我们不放,径直咆哮着追安洁去了。距离稍微拉开后,叶秋冲着安洁大喊:“把死尸抛过来!”

    安洁明显跑不动了,顿一下双脚把幽兰新娘抛了过来。怪物抬头看见,又追叶秋去。最后大家没辙了,把幽兰新娘当皮球踢,你传我,我传你,一来二往可算是把怪物给得罪了,它嘶吼咆哮,见人就打,我们乱成了一锅粥。

    付博义教授最后也被怪物盯上,他东奔西跑,没留意前方和杰克撞到了一块儿。两人喊疼后接着拼命跑,一溜烟钻进狭窄的甬道想出去。怪物愤怒掏了半天也没能把他两人从甬道里拽出来,捶打几下石壁,四足一趴,像只狮子朝我们扑了上来。

    幽兰新娘又落入安洁手上,怪物扑上来,我们正好被逼到东北角落里。身后就是一尊身穿铠甲的武士石像。这石像威严而立,托着宝顶。安洁伸手爬了上去,或许她过于紧张,弄了半天硬是没上去一截儿,我一急,伸手想去推她屁股,哪知安洁好像提早意识,回头就扇了我一巴掌,疼得我捂着脸颊只能用头去顶已经撞上来的怪物。

    葫芦和建国吵着要和这怪物拼个你死我活,扑上来骑到怪物肩膀上拼了命乱砍,也没砍实几刀,只能拽着怪物皮毛不放甩得忽左忽右。

    叶秋好像也想上去拼命,抬着长刀刚跳到半空,怪物咆哮生气,直接把叶秋喷了下来。

    要说着布鲁斯上尉,连滚带爬终于找到丢在地上的手枪,也不顾会不会伤到队友,连开了三枪,子弹打光了,没打到怪物,险些还伤到建国。

    建国更不客气,小胳膊拧着怪物的大腿叫骂:“他奶奶的,你家死人了要垫背的,操!”

    刚才我迎着头皮一顶,两眼冒星星,脑袋晕得邪乎,急的葫芦大喊:“默默,你还没晕完啊,快来帮忙!快拧不住了……哎呀……”

    安洁终于爬到石像顶部,朝我们喊话:“快上石像!”

    叶秋听闻安洁叫喊,又充当了一会英雄:“许兄弟,你们先上石像,快,我来对付!”

    葫芦和建国齐声哦的一声,撒手跳开,一溜烟四肢并用,两秒钟就爬到石像上去了。

    叶秋知道他不能对付这只怪物,只能顺着石墙内侧乱跑。我晕乎完毕,一摇二晃也朝石像上爬,最后还是建国伸手拉了我一把,我才勉强蹲在了石像下巴下收拾这惊魂未定的神经。

    这时候葫芦闷嘴笑话叶秋:“姓叶的八成被狗追入死胡同了,嘻嘻!”

    趴在石像头顶的安洁白了葫芦一眼骂道:“人家救你一命还笑话人家,真没良心!快想办法。”

    葫芦向来听不惯有人骂他,这世上只有他骂人,没人敢骂他,要不是安洁是个女的早就动手了。葫芦一急和安洁对骂起来:“我他娘的就看不惯这姓叶的,没本事还逞强!”

    眼看两人要骂个天昏地暗,我赶紧分开他俩人:“都别吵了,再吵叶秋就进棺材了!”

    大家往下面看下去,叶秋被怪物掀了几个跟头,险些被抛入鬼窟之中。

    安洁又发了大慈大悲之心,将拴住幽兰新娘的登山绳交给建国,从石像头顶跳到石像肩膀上,几回攀爬,轻巧翻身跳了下去,冲着怪物大喊:“我在这呢,来追我啊!”

    可笑的事发生了,那怪物直接就不理安洁,追着叶秋不放,安洁也只能张着嘴巴傻站了几秒。不知道布鲁斯从什么地方跑了出来,他也想爬上石像,怪物扣出地上的鬼眼钉,砸了过来,扑!的一声脆响,接着就是布鲁斯上尉喊疼的叫声,他的大腿被鬼眼珠子打到。

    我赶紧跳下去一截儿,站在石像的腰带上,伸手把就要落下去的布鲁斯拉了上来。此时叶秋惨叫一声跌倒在石像下,我顺势拔刀出鞘跳了出去,一脚蹬了怪物一鼻子。

    怪物蹬蹬蹬推出去三步,落地后的我推一掌将叶秋推上石像。

    安洁他们大喊:“默默快上来啊……”

    我身子一抖,暗自叫苦:“我怎么下来了?”

    我攥紧拜月刀,两腿兀自轻抖,汗毛一竖,冷汗冒了出来,瘦胳膊细腿的我明显金钱滋润不够怎么可能拧得过这只大家伙。

    怪物却迟迟不发起攻击,忽而人立而起,忽而四肢趴地,像足了温顺的宠物。

    在安洁的带领下,石像上的五个人七嘴八舌吵着要我上去,似乎我不想上去似的。要上去也要看这两爪子有没有空。怪物速度太快,我只要转身,说不准就跳上来,把我当烂肉一拧,七上八下也成个现成的麻花了,我敢动吗?

    两兄弟肯定不会舍我不顾,一番响动就要下来共患难。急的上头的安洁大骂:“下去找死吗。”

    葫芦找到机会奚落安洁:“安大小姐,你们怕死就在猫着孵小鸡儿吧---建国跟我上。”

    这时候可别下来,惊动了怪物没准就准备进棺材了,我也不怕这怪物听声发威,扯嗓子大喊:“别下来!”

    怪物听到我这声暴喝,抬头挠了几下地上的鬼眼钉,跟着也吼两嗓子。不知道怎么回事,怪物急转身子,仿若气了一层沙尘,八方上的火台纷纷扑灭,最后只剩下幽兰新娘双眼发出的微弱光源。

    我一哆嗦,这时候不跑怕是没命了,哪管三七二十几,拼了我老默的力气也爬上了石像,迎面葫芦和建国把我扯了上去。

    葫芦说话:“默默,怎么现在才上来,你不怕那怪物?”

    我说,灯灭还不跑,不等于自杀吗。就在当下石像被撞了一下,怪物在下面嘶吼不止。我暗自庆幸,幸亏我跑的快,要不然被撵成肉饼了。

    安洁问道:“那是什么东西?你们看清它长什么模样了吗?”

    叶秋气还没喘直,颤着声音回答安洁:“没看清,太模糊!”

    或许大家疲于奔命,根本没仔细看过怪物长什么模样,我倒是看清楚了,不正是盗墓世界里常说的将军吗?

第23章 幽兰花嬿

    在南派地官诀语中有记述,地藏墓穴多放置**祭祀,守卫地宫中孤独的墓主人。**祭祀包括人,有些是能在墓室内生存的,当然也只能在幽深的洞藏墓穴内才能形成诡异的生命现象,盗墓人称这些墓穴生物为“墓妖”,幽兰女国墓葬习俗是墓妖的缔造者和传袭者,在考古上有不成文的规矩,遇地藏墓不掘,也是从幽兰古墓得来的。多年前发现的瘞字文就出现在千年神龟的龟壳上。常用的祭祀牲还有蛇和鼠,而在太子雪山下的牧严冰塔墓残留的是盗墓世界里最神鬼化的冥将也是我们现在遇到的将军。

    在盗墓世界里“将军”的由来始于1948年。那年是新中国成立前夕,各方势力想借此进一步颠覆战乱初平、急待建设的新中国。其中部分游散的沙民迁移入藏,企图将西藏分裂出中国版图。

    这支沙民部队进入阿里地区后在象泉河上游发现了古代建筑群,不过不是象泉河畔的古格王朝遗址,而是另外深藏在地下的巨大洞窟群。沙民以此为根据地展开了一系列的叛乱活动。同年这一消息走漏,在民间流传,引起国内部分盗墓贼注意,随后一年又有传,一淘沙者在沙民的引导下进入了地下宫殿,并获得数枚崶金,带出后卖给了一位香港的古董商人。其中一件古董就是闻名盗墓世界,相关部门都不敢轻易承认其存在性的“地藏印玺”。

    带出“地藏印玺”进而售卖的这名盗墓贼叫王祖怡,祖籍台湾,最后也成了“密谋党”,通过售卖国宝,处心居虑积攒必要的资金支持。

    “地藏印玺”后来被香港古董商人转手卖给了一个英国收藏家,相传第二年(1950年)最终有位美国华侨从英国收藏家手中以重金将“地藏印玺”赎回,这位爱国收藏家随后死于意外,“地藏印玺”从此下落不明。不过我在1978年新疆当兵那年听一老汉说,“地藏印玺”后来被国家相关部门找到并安排埋葬在了昆仑山下。

    “地藏印玺”是1950年始流传的中国最大的考古事故的象征,最终的命运不得不把“地藏印玺”封藏,因为“地藏印玺”现身,绝世古国就会出世,其中在盗墓世界里流传所说的“地藏印玺,鬼玺之首,将军如常,世无此类!”这句话解释稍显牵强,根本没有其中的谜团解开,只是“墓室将军”的名称由此更具盛名。不过现在这“地藏印玺”却在叶秋手上。

    1950年1月,**指示西南局第二野战军一部在西北军区部队的配合下准备进藏。同年十月展开了昌都战役,打开了进军西藏的大门,直到1951年8月才解放了西藏,祖国得以统一,“地藏印玺”也引起了部队的高度重视,寻找失传的“地藏印玺”就此在部队的配合下展开。

    期间阿里军区队发现了行踪可疑的王祖怡,并将王祖怡以及随从逼入象泉河上游的巨窟之中,同年10月,剿匪部队进入象泉河进行全面剿匪战役。

    这场战役历时半年,沙民残余部队不愿投降,躲入地下宫殿。剿匪部队两百战士接到命令,坚决拿下阵地。可惜两百名组成的剿匪部队进入地下宫殿后和沙民残余部队全部失踪。崖倒山崩,宫殿入口成了盗墓世界里的“地域魔幻”,再没能找到。

    “将军”是什么,当时剿匪部队进入宫殿时用移动电台最后向军区首长发过这样的信息:“不死人,将军状,凭一盗墓贼话语尽皆听令,部队战士数十人被伤,随即血肉干涸,但力大无穷,恐有传染病毒,只能以死报国……”接着便是炸药包爆炸的轰鸣声,流传出来的也只剩下“地藏印玺”和“将军”。

    地藏印玺在盗墓世界里流传,前些年我还和一新疆淘沙挖玉的维族大哥问起这件事,他给我的结论出乎我的预料,他说,地藏印玺最终失去踪迹是在1957年6月,地藏印玺被盗墓贼从昆仑山下盗走,从此才下落不明。

    这些事虽然难以辨别真伪,但留下的“地藏印玺”是存在的。或许印玺本身不算是历史主流上的珍贵文物,而仅仅是盗墓贼所用的身份象征,各方面在随后几年进入“特殊时期”,这些民间文物也就没有人在意、挂念不放了。能代代相传下来的也只有土夫子出身的盗墓贼。

    将军由此在盗墓世界里盛传,似乎在告诫墓室讨生活的土夫子,并不是所有的墓穴地宫都是死寂没有活物的,至少将军就没人能辨别他们是死体还是**。它们能行动自如,甚至攻击人,是什么东西就没人能说得清楚了。也只是为那些盗墓贼增添一份忌讳,以期自己别真的遇到墓室将军。

    全数趴在石像上的我们盯着下方徘徊不去的将军心脏抖蹦个不停。约莫一个钟头的时间过去,怪物打起呼噜,我才让队员打开了头灯。我们面面相觑,不知道石像下是人还是兽。

    建国看了半天开口说道:“默默,这东西是魑族人吗,不过怎么只有一只眼睛?”

    安洁很聪明,她马上看出了端倪:“应该是人,难道三道海子那些独目人石像就是这些人的形象。”

    布罗斯上尉可能之前没在墓室里见过如此生猛的生物,早吓得脸都变了色,他问安洁,动物能在墓室里不吃不喝生活这么长的时间吗。

    老生常谈的话题又推到了面前,在墓室内能不能存留活物,我许默解不开这个谜,唯一肯定的只有自己现在面对的就是墓室里的一头怪物,而且这墓室还在沙海底下。

    安洁很快就琢磨出了不可思议的结论:“我看是变异的个体,他本身具备了休眠特征,可能我们破坏了某处要紧的地方才使他复苏醒了过来。”

    葫芦指指飘在半空中的幽兰新娘说:“我估计这哥们是咱们美丽端庄新娘的新郎官。默默不分青红皂白背了人家的媳妇儿出来,这哥们以为默默要跟他抢新娘,不出来争个你死我活才怪。”

    “葫芦,你推理能力一流啊。照你这么说,我们也不还有安大小姐吗,这哥们也没来抢安老板嘛。”建国是笑着说这句话的,还不忘给我使个眼色,让我跟着他叫好。

    葫芦瞧瞧下方躁动不安的怪物接着胡诌:“这叫一往情深,新娘漂亮温柔,可咱安老板动手动嘴样样玩得转,这哥们怎么可能看得上。”

    安洁无话可说,只能白了葫芦一眼表示抗议

    建国对这东西也不明白所以,只说,怪物真就为这人皮新娘来的,刚才它就一直盯着人皮新娘看。

    安洁说道:“守墓的灵物不守护墓主人还能干什么。叶大哥,你看这新娘的模样。”

    叶秋点头说:“她身上的新娘妆全是幽兰花图案,应该就是我们要找的幽兰女国人。不过那口棺材才重要,说不定能找到幽兰女国相关的信息。”

    布鲁斯这时候才勉强把气给喘舒坦了,惊惧地伸脖子往下方瞅了一眼才说:“那东西就守在下面,怎么下去,安洁快想办法把这东西弄走。”

    就在这时对面石壁上的出口甬道上传来杰克的声音:“安洁,我们在这,这里可以通到外面。”

    一听杰克这话,安洁脸上顿时忧虑,看了石像上的我们一圈对叶秋说:“叶大哥,你有办法让怪物走开吗?”

    叶秋摇头,并不解释,似乎也认定他自己没有这能耐。

    葫芦像是捡了便宜,嬉皮笑脸接话:“安老板,要不我给你举荐个天才-----”说着晃动着他的斗鸡眼就把安洁的目光引到了我的身上。

    安洁说:“许默,你有办法吗?”

    葫芦随时给我丢炸弹,兄弟信任我没有错,问题是也要看时候吧,谁他娘的也不知道怎么对付下面这哥们,见都没见过,叫我怎么动手,太过相信我反而陷我于危难。

    我故意轻松说:“办法是有啊,就看你们敢不敢?”

    葫芦听我这么一说拍着胸脯,一副胸有成竹的态势得瑟:“老子来到这个世上就没打算活着回去,有什么敢不敢的。默默,你就说吧,该怎么办?”

    我指指葫芦说:“你跳下去再打啊,打得过算你一功,打不过我帮你准备棺材,就这么简单。”

    “嗳?默默,这时候还拿我寻开心,跟你说正经的呐。”葫芦急了。

    我说,葫总,两条轨的绿皮子大卡刹车在车上,你不在它身上找还想去自行车上找轮胎接着使唤,能刹得住车吗?下面这哥们不打还能催狗一样把他骂跑。没事就准备跟我上。

    建国身子一挺说:“给我一枚手雷,我下去轰了他娘的!”建国说着,从布鲁斯那要了一枚手雷就要下去,我急忙拉住他说,下去找死,先抽根烟,天时地利人和都不具备,下去你想让三妹守寡啊。

    安洁不耐烦我们这么没完没,话都不说,夺过建国手上的手雷也想下去和那怪物来个生死之战,反正横竖都是死,她倒是壮到胆量了。

    我一着急就扯住安洁的手,安洁回头不悦,只说,你许默怕死,我安洁可不怕。我呵呵笑笑,无奈地对安洁说:“安老板,你状了什么破胆,老鼠扛大刀,满街找猫虐啊。都等了这么长时间,你再等下也耗不了你多大的青春。杰克在土壕里猫着能出什么事?”

    原来是我把聪明的安洁小妮想的过于通俗易懂了,她甩开我的手就说:“你没有办法,我有,我要查看那口棺材。走,跟我下去。”

    叶秋挺身而出拦在我前头就说:“安洁,我和你去吧!”安洁点头应允。两人收拾了装备,眼睛都懒得瞪我们一眼,把头灯调暗就摸了下去。

    石像高七八米,怪物就守在下面,不知道安洁怎么避开怪物耳目。眼看她和叶秋已经爬下去两三米,就要接触到怪物,趴在石像上的我们也只能收拾收拾紧绷的神经,准备看一场好戏。

    安洁和叶秋蹑手蹑脚顺利到达地面,然后全身趴在地上匍匐前进。我吃了一惊,安洁的办法不会就这个吧,万一怪物发觉,不被逮个正着?送死也没必要这么认真还特别的直接吧。

    怪物也不是好惹的主,它可是人变来的,一点响动马上警觉惊醒过来,见到能动的物件挥拳就打。这时候安洁和怪物距离不超过一米,正小心翼翼地挪动身子,然后打了个手势让叶秋往侧边过去。

    安洁这妮娃子真不像我许默这般惜命如金,居然用手上的枪管戳了几下怪物。怪物睡梦中闷哼一声,独眼开光,一爪子就扑向安洁。安洁滚个身子躲过大喊:“叶大哥,点灯!”

    听安洁话音刚落,八方神台殷火生辉缭绕,我不经意低声喝彩,这妮子还学会墓室点灯的法门了,看来从偏殿进来时,她还是看出了廆魙的吐火本事。

    眼前又亮开了光,地上未褪尽的细沙子接着冒出火来,同时冒出浅沙下的鬼眼泛光耀壁,石壁上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光彩,惹得葫芦目瞪口呆,半天才挤出话来:“哇你个操,我家都没这地方豪华!”

    安洁已经被将军追得四处逃窜,叶秋在墓室内晃了一圈的眼神,指着西北角落处大喊:“白色龙眼在那,安洁我来对付将军,你去取‘幽冥之主’。”

    叶秋说着,奔上两步把将军拦在了前头,挥刀就砍了出去。安洁则轻快移步,躲避开,扑向“幽冥之主”---白色鬼眼的西北角。

    这时候布鲁斯好像也不怕了,利索从石像的耳垂下蹦了出来,一溜烟跳了下去,毫不客气举着装上弹夹的手枪连开数枪。

    布鲁斯这几枪打的利索,他开枪果然神速,五秒钟内把弹夹内的子弹打了个精光,身手迅捷,翻腕就把两支手枪的弹夹推进了枪膛。

    本来爱枪的葫芦和建国已经要为布鲁斯上尉这番威武鼓掌喝彩,哪知将军吃疼,像条凶猛的恶狼,跳向半空直扑布向鲁斯上尉。布鲁斯就地一滚,接着连跳两下,跃到半空回首又开了两枪,每颗子弹都钉到了将军的肩膀上。

    我吃了一惊,谁他二大爷的告诉我老外不懂盗墓,这不是把自恃南派盗墓正统的我给坑瞎了吗。别看布鲁斯刚才小露几招身手,其实那动作暗藏盗墓技术。

    我认定布鲁斯上尉使用的是南派的“卧鬼阖”的身法,这身法我是完成不了的,必须是长期在盗洞内运转,能锁骨入身才行,要不然动作闪失,他的双肩就会脱臼,同时回首会把喉结压裂,这难度除了南派的盗墓高人是没有谁能完成得了的。

    “卧鬼阖?”我一声说破,建国就问我这哪里来的名堂。我把前因后果讲述了一遍,建国吃惊问道:“默默,这世界哪里来那么多的功夫,八成是虚的吧。”

    我说不可能,盗墓世界流传很多破土运山之功,没听过,没见过并不见得不存在,布鲁斯的身份很可疑,恐怕之前我们对他的认识是有所偏差的。

    葫芦压低声音问:“这老儿有这么厉害?我葫芦还打他不过,这太邪门我可不信。”

    我说,布鲁斯身法无可非议,的确出自南派的盗墓破土功,不过他身法少了灵气,内涵运用不到位,要跟你葫芦过手,一拳就可以把他干翻,他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举动,除了这么躲避,没有可用的办法,这是死招,如果在狭窄的盗洞内逃命,没有这招“卧鬼阖”肯定全身扭曲,窒息而死。

    建国看着下方安洁他们三人拼命奔跑,抽神问道:“默默,你是说布鲁斯隐藏了什么东西?”

    我说,不是隐藏,是他没学到家,这招“卧鬼阖”能在狭窄的盗洞内转身自如,一般的盗墓贼在盗洞内只能进不能退,但能有这招“卧鬼阖”傍身,遇到危险可以调头全身而退。这可是有历史事件为证的,1932年银川铁砂古墓盗洞内就有一具千年干尸,全身骨骼尽断,牙床脱落,双肩皮肤破裂,喉结破口,是在盗洞内遇到危险使用“卧鬼阖”不当造成的,当然考古学家只认为那是死于被困,而不会思考他用的是什么身法。最后考古学家在墓穴里发现了食人墓妖。

    葫芦和建国听我这么一说,双双舌挢不下,以目瞪口呆的方式对这些奇异的盗墓传说惊叹。

    这世界能盗墓的有几人,能算得上技术一流的又有多少。恐怕只有盗墓为生的土夫子才会钻研出这么神秘莫测的技术和手法,当我们看到这些其实也不用再纠结这些技术是怎么来的,盗墓的世界观一语可以概括:“没有你想不到的,只有你看不到。”

    花了几分钟给葫芦和建国上了一节别开生面的盗墓故事课程,现在该是我们出手帮忙的时候了。

    将军扑空,布鲁斯刚才明显用了力道,喉结差点压碎,扶着脖子一摇二晃躲避将军的追击。叶秋独身招架,胜败早已见数。安洁手里抽着折叠考古铲小心翼翼地挖掘鬼眼“幽冥之主”,似乎她早已忘记身边所发生的一切,独自钻心致志地思考,动手着,或许鬼眼之秘真要被她解开。

    我喝一声:“葫芦,建国跟我上!”三人同时低身跳了下去。葫芦和建国帮叶秋对付怪物,而我抽身赶往安洁所呆的地方,那只雪白玉鬼眼奇异非常,上面还有些许类似雪绒的东西覆盖,里面果然就是一只神彩诡谲的眼珠子。

    安洁就要将白色鬼眼取到手,我心中咯噔一下暗叫:棺材鬼玺幽冥之眼。急忙再环顾四周,他奶奶的,这明显是要害人。

    “安洁,住手!”我大喝一声,同时将安洁扑到边上。

    还好我手快,要不然安洁就真被封死在这里了。安洁似乎也察觉她动作走失,急忙问:“许默,出了什么事。”

    解释的言语还没出口,一条筷子般粗细的火舌从鬼眼之中迸发出来,安洁扎在后脑勺上的马尾辫被烧焦了一截儿。我大喊:“快走!”然后反手将安洁推到边上,顺势往前递出一刀……

    迎面而来的是一团黑雾,朦胧的雾色中一条怪蛇扑扇着灰色的四翼,獠牙狰狞,低头锁颈喷出一团烈火来。

    “许默,廆魙怎么来的这么快?”安洁和我只能在躲避的同时随口说些话了。

    我说:“你知道地官墓怎么点灯,不知道守灯人怎么过来的吗?”

    “我知道廆魙是长明灯守护神,可不知道它这么快就来了。”

    要我说什么好呢,这安洁小呢子不怕死,连鬼都敢咬一口,可他不知道,魙灯乃墓室幽冥,它是埋人的怪物。安洁低头躲避,魙灯鬼火落地,地上鬼眼尽皆泛出幽暗的绿光。

    幽冥将军独眼受光,更加的凶猛,葫芦他们三人招架不住,只能避让逃窜。

    建国大吼一声,跳到石像上,将栓在石像耳垂上的幽兰新娘扯了下来,嘴里大喊:“你媳妇在我这,有种来追我!”

    兄弟两人陪伴我这么多年,性格我们彼此熟悉,建国是想用幽兰新娘把幽冥将军迎到鬼窟之边,让鬼窟吸食这只将军,不过建国肯定也会一起掉入鬼窟之中,他是想和那将军同归于尽。

    当时,脑袋像是触电一般想起棺材里的轮回生,暗叫不妙:姓叶的想借刀杀人,那建国不就……

    我不能丢下建国不管,翻身躲过烧向我的一条火舌,蹿出身子要去救建国。哪知安洁惨叫一声,将我扑到在地,肩膀上被廆魙打了一记,她后肩上的衣服烧出一只小脚印。

    安洁差点没能说上话来,扑在地上气喘吁吁,就当廆魙就要发起攻击,当空一帘沙尘盖顶,安洁被叶秋拉了出去,我视线模糊,暗处不知道哪里打来的重击,将我打出丈外。

    葫芦大骂:“姓叶的,老子要宰了你个王八羔子。”从葫芦的大骂声中得知刚才打我的是那只将军。我身子落地刹那,顿觉胸口疼痛,晃眼看去,建国和葫芦双双扯着将军的胳膊往鬼窟边上拽。

    我赶紧扑了上去,朝将军的膝盖上砍出去一刀。将军厉害非常,身上寒甲叮当,身子一斜,把我们三人全甩在地上,伸腿就要在我们三人的脑袋上格踩一脚。

    布鲁斯上尉连开几枪后,被突袭而来的廆魙猛一啐一口,全身火焰纷飞,惨叫着滚在地上。地上的沙子越烧越热,鬼眼钉全成了绯红的颜色。我以为布鲁斯就要殒命化作白骨,不知道他哪里来的毅力,在地上滚几圈后,一溜烟跳到打开的棺材之中,轰隆一声巨响,棺板倒盖,从缝隙中冒出滚滚黑烟……

    安洁将挎包扯了下来,对着廆魙扑了上去,她满脸被火焰熏黑,惊叫着奋力一搏,最终将廆魙裹到包中,来回打了几个滚,伸腿将廆魙踢到鬼窟之中。

    这时候的我们三人已经来不及去救人,自身都难保了。将军踩下的磐石般的脚掌直接把我们震得双耳叮当,脑袋晕乎,只能睁着迷离疲惫不堪的眼皮子逃窜。

    布鲁斯打开怪才伸出被烧得衣装褴褛的脑袋喊着安洁救命。我虽然全身乏力,全脑袋晕乎,我还是能分辨出些许的诡异:难道棺材里有东西拽着布鲁斯不放?最后我也只能一命换一命,冲向将军……

    安洁双眼幽怨哭喊:“许默,不要啊……”

    我知道该干什么,也知道这条命有多珍贵,但我没有别的办法,棺材内的轮回生乃是盗墓世界里的“生人勿近”,看来怪才里的轮回生不仅是个女的,而且还在虚位上,要破解无疑只能和这将军同归于尽。

    将军被我和迎头撞上来的葫芦和建国按翻在地。我们的位置很特殊,左边是棺材,前面就是鬼窟,安洁终于要拉到布鲁斯,我哪能让她得手,急的我脱口就骂:“去二大爷的,死还和我争,滚!”我将安洁踢翻了出去,跟上来的叶秋朝我递来一刀,我翻身,低头,躲过叶秋一刀的同时,将布鲁斯从棺材里拉了出来。

    本来身子翻身于半空之中,拉出布鲁斯后,我身子落下时,身子不骗不移撞入棺材之中。棺板就要盖阖上来,我用身背顶住,想要出来,却看到双脚被一捆棉布状的手袖裹住,棺材一头嘎哒嘎哒机械似的坐起一个死人来。那死人血肉干涸,两只眼珠子垂在颧骨上,张着大嘴巴一下咬住我的大腿,然后双手拽着我的大腿一动不动。

    躺倒的将军滚在地上扑腾,没几下就四肢一挺,像头野猪子朝我拱了过来。葫芦和建国拽着它的耳朵都无济于事,甚至安洁、布鲁斯、叶秋他们也都纷纷来帮忙,依然没能困住这头猛兽,而在那时,将军凄惨的嘶吼,将盘旋在上空的幽兰新娘扯了下来,抱在怀中,其余三肢一甩,所有人七倒八仰撒了手去……

    叶秋撬出沙地上的一颗鬼眼,抛到空中,然后打羽毛球似得将鬼眼拍碎。绿色的粉末飞散,地上冒出的不太烫的火焰熄灭,整个墓室内黑烟弥漫,视线随之模糊。

    我呢,我当时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死亡顷刻便至,叶秋原来早就知道要在这艅艎地宫内埋一个活人,没想到我一再防备,还是没能猜到他要害的是我。

    将军嘎嘎嘎大笑,将幽兰新娘掩到棺材内,伸指就插向我的脖子,我矮个脖子,接着身上重力一压,我也躺倒了棺材里,视线昏暗,然后整个棺材倒立,我抱着幽兰新娘双脚站在了棺材的端头底部……轰……轰……轰……我和幽兰新娘好像被将军扛着进入了某个地方,这个地方应该是我才爬出不久的鬼窟。不知道将军要带我和幽兰新娘去什么地方……

    如果有人问我,我和幽兰新娘去了什么地方,我想起了《盗鬼经卷》里的诀语:“幽兰花嬿,天下尘起殓,风不嗣而定轮回,花嬿一界幽兰香,女儿倾情别逝殿。”

    艅艎古墓原来是一处幽兰女国皇族的墓葬格局,也是轮回生的原始布置。后来在青海格尔木西陲的可可西里发现的墓葬群全是“轮回生”的棺木布置方法,我现在就要享受幽兰女国皇族的墓葬规格,我就是轮回生之中的“生”,这样的墓葬格局就叫幽兰花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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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故城

    “幽兰花嬿”是幽兰女国的国葬形式,为南派地藏墓穴的最高规格且为唯一格局。这一规格衍生出的墓葬风水格局在盗墓世界里称为“生人勿近”。“生人勿近”其实在墓室风水阁上很常见,只是其中的奥妙没人能解释周全,更没人能懂得破解之法。

    青海格尔木西陲的可可西里,在楚玛尔河下游以西靠近昆仑山口的不冻泉的雪山上就有一座墓葬群。当中的棺椁设置遍及天星十二脉,坠头化羽展翅迎北极星入殓,经过九行令止“十阔升天”就可以在地表寻找到相似的地理位置和脉象,这个位置就在新疆准葛尔盆地东北边缘、阿尔泰山分水岭的独目人山谷之中。山谷里的巨石堆和独目人石像之谜到现在还是未解之数。

    也许艅艎墓室将军的独目本来是幽兰女国的墓葬图腾,我不切实际的想到独目人山谷那一座座耸立在地表的巨石堆和一尊尊的独目人石像,认为那里可能也是幽兰地藏墓,是幽兰女国留给世人的残片历史,独目人可能真的是喾族人,他们的命运和幽兰女国紧密联系,除了牧严,谁能把喾族之迷解开。独目人切确的说应该是守护幽兰女国墓穴的冥将,也是“生人勿近”格局上最为出彩的风水格局中的“轮回生”。

    盗墓不成反而在短短几年间成了为考古工作者服务的掮客和向导的我,多少也把自己的脚印留在了古墓之中,面对“生人勿近”上出土的“轮回生”我实在找不到破解之法,只能躲在棺材内惊慌失措的任由喾族将军把我抬入鬼窟之中等待做一个真正的幽兰女国“轮回生”。

    我的“搭档”----幽兰新娘静静依偎在我的肩头,她是轮回生中的“死”,我也只能把她当做活人看待,才觉得自己不是孤身一人。最可恶的是双脚下的那一具掉了两眼珠子的死人,此刻他全身蜷缩,牙关虚张把我的大腿含在其中,双手抱着我的腿就没打算放开。

    棺材为了形成“轮回生”的葬法,虚位变换留出一诀,原来是为了能同时装入两个人。我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了,现在怎么看都像是我和幽兰新娘正在拜堂成亲,多出这只倒霉鬼,就该是我们的证婚人了。

    我苦笑,要真这样,我倒更愿意让叶秋来这地方和这鬼新娘成亲。安洁脾气再大总比这鬼新娘实在得多,起码用不着和这位千年美女配阴婚了。

    这是我第二次进棺材,去年还在诀龙墓的地藏墓内被埋了一回,此番又躺了一次,再有第三次我怕真得在里面安安稳稳的躺个永久了。

    此时棺材时不时轰隆作响,显然是棺材碰到了鬼窟石壁上发出的响声,我和幽兰新娘随之东倒西歪,甚至两嘴唇差点和幽兰新娘来了个“吻合”。天下这么大,能和千年女尸亲吻的恐怕只有我许默一人,死前没能赚到满堆的崶金,赚了个“美哒哒”也不枉我地藏之名了。

    经过多年的磨练我觉得自己胆气“匪然”,绝对算得上是“上层”的表现。一步步被拖入鬼窟深穴的我并没有多少的畏惧,心想说不定能让我一睹“生人勿近”的墓室风采,比那些挖浅坑盗取崶金的土夫子可就值多了。多少人搭上性命都未必能见到中国最神秘的古葬法,我一来二往轻松入棺,说起来可笑,心中更是感慨:考古学家有心栽花花不开,我却无心插柳柳成荫,人要倒霉蜂蜜都能喝出尿骚味儿,像我这样,时来运转,一头扎入棺材和美女拜堂成亲。

    鬼窟时断时续的吸附力弄得在棺材里的我颠簸得两腿只哆嗦,我估计喾族将军能避开气脉蓥口,要不然可真就连鬼带人一块儿滚下去了。

    就在我费尽心机找寻破解之法,棺材突然一倒,身子随之横了下去,说来奇怪,当时身子在几秒内轻飘异常,有失重的感觉。

    如今我和幽兰新娘仰面平躺在棺材里,脚下那死人伸颗脑袋用挂在颧骨上的干枯之眼瞪着我们看,我心中咯噔一下,暗叫:“到地儿了吗,怎么感觉在飘,怎么回事,难道真进入亦真亦幻的幽冥殿了?”

    突然想起“虚位”上的风水龙诀,鬼窟脉象环生,映衬墓室光华,风水寻龙,龙循水入定,这鬼窟下显然是巨窟死海,估计棺材现在漂流在水面上。

    我叫苦:地下水不知道飘到什么地方,这时候饿死事小,尸骨无存我就真不孝了,得赶紧想办法出去,要不然葫芦和建国没法找到我的真身,那还不哭死点点。

    拜月刀在手,却不敢轻易去捣棺材板,棺材小艅艎漏水沉入水下死的更快,怎么办?只能无奈地对着幽兰新娘空喊:“有人吗?”这时候,这地方能有什么人,最对也就鬼了。

    就在此时,棺材咚咚只响,像是被什么东西敲了几下,我挪腾身子,小心将拜月到收入鞘中,伸开双手想把棺板顶开。

    棺材缝合得很结实,使劲推了半天,棺材缝口纹丝不动,甚至我蜷起膝盖帮衬亦是分毫不动。我心思:“怎么会推不开,棺板打开过,不至于粘合得如此紧密吧?”

    我想起“鬼压棺”的传说,考古上会遇到本来不重的棺椁始终抬不动的情况。处境不妙的我此时显得格外的迷信,这时候也只能迷信下去,心中默念《盗鬼经卷》中的《幽兰经》:“封尘诛眸,泥尼觉罗,躬躬修神阈,嘛嚄啰啰乸嚓哈贠……”

    这段诀语不念还好,随口念上一段后,棺材端顶那“哥们”脑袋一抖,挂在颧骨上的两眼珠子锁回眼窟之中,微微抬头,将两排白牙松开,双手一攀,整个身子像是黑雾似的顺着我的躯干慢悠悠地涌了上来。

    我大吃一惊,冷汗不听使唤地全往汗毛处滚,几秒钟内我就和洗了一身热水澡没有多少区别。我隐约记得我就在云南老家看到过似有似无我过世的“奶奶”,现在怕是要再见一次鬼了。

    吓得差点尿裤子的我神思却还没停滞,悄悄摸出拜月刀,准备先把死人的脑袋给砍下来。当时神经紧绷,动作也不利索,三十秒后才把刀子横在身前防备,而那慢慢凑着脑袋靠过来的死人头已经停在了半空。

    我伸另外一只手抹了满脸的冷汗,轻轻将呼吸喘稳当,准备递刀子砍鬼脑袋。

    死人脑袋就在我准备砍出去时剧烈抖动,两眼珠子又给震掉了下来,接着突然叮咚声响两下,那颗死人脑袋离身在棺材内飘着撞了数下,径直朝我飞了过来,撞到我的头灯上。头灯玻璃片碎裂,发散出去的光线条条黑线在那死人的脸上划出刀刀深痕,噗!的一声掉在我的胸口,我和它就这样面对面把彼此看在了眼里,藏在了脑中。当时打算砍出去的刀子停在半空还没来得急斜刺出去。

    死人头没有可怕的了,可怕的是刚才这颗脑袋怎么从他的脖子上飞走了,那速度就像是被人狠狠踢了一脚,我把目光绕过滚在胸口的脑袋朝棺材端口看去。

    棺材端头双脚位置有一团骆驼毛制成的毛毡,死人的身子正蜷缩在那,身子下方鼓起一个小包囊,还在蠕动,像是什么东西藏在里面。

    原来这脑袋能离身飞舞是被藏在死人身体里的怪物给弄的。不知道这又是哪一类“墓妖”,棺材空间狭小,根本没法施展伸手,我再次惊慌失措目光急切游览棺材内部的结构,顺便将双腿蜷缩回来,将高起的膝盖偏靠向右,我能看到骆驼毛毡下尸体蠕动,身子变了几个样式,扭成个干肉麻花……

    惊魂未定的我连喊救命的力气都没了,握在手中的拜月刀抖个不停,不知道要戳向何方。盗墓都盗得一惊一乍,不知道那些盗墓贼有没有和我雷同的经历。

    终于,死尸腋下慢慢破开一个口子,一块嫩红的皮肉露了出来,又急速缩了回去。

    当时最无奈的是双手腾不开,身子也坐不起来,要不然早挥刀见招了。身旁幽兰新娘就一身皮灯之躯,刀子划上一口子,漏气就麻烦了,估计里面能点灯的气体会害人,我要多加留心才好。

    我已经看到毛毡下蠕动的是一只活物,不知道它本来就藏在棺材里还是什么时候钻入其中,我不得而知,它要是出来,我只能用双脚蹬踏护身了。

    越想越不对劲,这红嫩的皮肤怎么这么熟悉,我定睛看去,那东西躲的仔细,分毫不动。我急忙小心伸一只脚过去,想把裹住小东西的毛毡掀开。

    当脚尖触碰到破毛毡时,突然从毛茸茸的毛毡下耷出一只细长稚嫩的小手来,我惊惧得把腿给蜷成圈,目光盯住看。

    小手细长,有指甲,骨指关节,还有细细的黑色绒毛,我目瞪口呆,暗骂:“陵兽什么时候藏到这里来了。”

    陵兽四肢和婴儿差不多,唯一奇特的是它的头顶上有一对角,双耳硕大还带有刺猬般的锐刺,口齿锋利无比,脖子还能三百六十度旋转,在各个方位都能进行攻击。如今我躺在漂流的棺材里,万一小小的陵兽“破釜沉棺”,势必连我一块儿给沉到地下河底淹死,不能惹了这只墓室灵物。

    得尽快打开棺板出去,再这么耗在棺材里迟早淹死,就算不淹死也会死在吃人不吐骨头的陵兽手里。

    我伸刀子去撬棺板上部的缝隙边缘,很快就撬下一些碎木渣子,不过我无论如何借力撬,棺板始终打不开,上面似乎被什么东西给压住,我心想不会是将军正在行棺游水吧。

    我将刀子对准缝隙,用尽全力戳了过去,刀子全部堑入棺板缝隙之中,等刀子回收在手,从缝隙里吹进微微的湿气,看来外面真的是地下河脉,我可能在地下河里漂流了将近一个钟头,不知道飘到了什么位置。

    闷在死人的“房间”里半天出不去,心中如有梗不散,恼得我撇开思维连顶了几下棺板,哪知一团黑影掠光,蹿出一只拳头大小的活物,正是陵兽。

    我本就怒气难消,趁陵兽飞袭而来,顺势将两腿放低,反手用刀面一拍,陵兽吱吱喳喳翻滚出去,撞到棺材端头。陵兽似乎和我卯上了劲儿,一秒都没消停又朝我面部扑来,我抓起那颗死人脑袋丢了过去,将陵兽砸到棺材尾端。陵兽接着继续好无休止的发起勇猛的攻击,我就当打了一回乒乓球,只把陵兽打得一哆嗦躲到死人干肉堆里抖成一团:“别以为你是陵兽,老子就不敢跟你过招,要不是你还有用处,一刀把你切两半,烤熟了祭奠五脏庙宇。”

    陵兽收拾干净,量它也不敢再袭击我,赶紧继续撬我的棺材板,用力顶了几下,还是不管用,只能慢慢用刀子撬开一个口子,缝隙松脱才好把整个棺板掀开。

    盗墓一般是从外把棺材掀开,我许默刚好相反,在棺材里掀棺材板。不知道是我盗墓还是被墓给盗了。人入棺材大意不得,若在平时得“烧香磕头认错”,问题是我身上就一把刀子、一个火摺、一盒火柴、还有脑袋上的头灯,香早就烧没了。

    在棺材里也没法寻找“四方诀位”(囚龙、活阙、望穿、秋水)更辨别不出此地布置如何、附近有没有和我一样漂流的棺材和死人,只有到外面才能分辨其墓葬格局的有无和气脉的龙口诀位。

    盗墓“望、闻、问、切、触”五法在封闭的棺材内根本没法施展得开,再说在艅艎古墓下的诀龙位不可能存在这五法的判断方法,再多努力也无济于事,算不出具体的情况。

    我用尽全力,将右侧棺板缝隙处捣出一个窟窿,清风舒缓入棺,全身为之舒畅:怎么还有一股奇香的味道。这香味和挂在我胸口的龙涎玉香不一样,很像某种花香,我一时却记不起到底是什么花的香味。

    闻了半天,终该用这双黑白盗墓鬼眼看看外面什么情况。于是眯着一只眼睛凑到棺材缝隙上的小窟窿往外看。

    别以为外面就会黑如碳色,出乎我的预料,外面甚至可以说灯火通明,不远处泛着油亮光彩的地方不知道是地面还是水面,最奇怪的是外面怎么停着那么多的帆船呢。这些帆船静若虚无,看上去很诡异,桅杆上还挂着明亮的灯笼,帆船内仓似有人影。帆船内仓四周用一种半透明泛黄的羊皮撑起船舱,内仓之中灯烛通明,光韵昏黄暗淡而诡异,透出的人影更加的奇异,他们似乎在烛下够筹交错,但影子都没动半分半毫。

    这么认真的看外面的“风景”忘记自己不在人间,等收回神思,嘴里胡说:“鬼殿这么热闹?”

    我想不会真见到鬼,外面应该是幽兰花嬿的墓葬形式,算我走运,真走进幽兰花嬿的墓葬区了。多想无益,操刀子使劲凿棺板。

    用不了多少时候,我把腰杆以上棺材的缝隙都撬了一遍,应该松脱开了些,急忙收刀入鞘,伸双手去顶棺板,接着蜷起膝盖一同用力……

    “轰隆!”棺板打开,不过上面似乎真镇着一个东西,直接把棺板压了下来。我试手几次,棺板没有完全打开又落回来原味,这只能证明棺板上面真有东西。

    我寻思,将军就在上面,问题是他怎么不直接把我弄死?难道仅仅是为了不让我从棺材里出来?

    成败在此一役,就算外头真是妖鬼满殿,我也不想再躺在死人棺材里受这份罪,当机立断四肢撑住棺板往上顶,渐渐四方缝口移开,阵阵冰冷的寒风飞袭而入。

    “谁他二大爷在棺板上。”我大骂一声,拼了老命玩四肢举杠铃的姿势,四肢一缩一磴,棺板翻腾到半空……

    我没那么大的力气吧,能把棺板蹬到半空三四米?正当我寻思不定,那面棺板呼呼翻腾着盖了下来,棺板上还坠着一个人。

    看来我老默真要把盗墓运土破山功使一遍了。当即从棺材里跳了出来,棺板刚好压顶,我顺势单手拽着棺板翻个身子跃到已经盖住棺材的棺板上,眼睛一盯,将军挥刀打到。

    棺材宽有一米左右,长度也将近两米,这片方圆说小也不小,我能站在上面腾挪移步,避让将军的攻击。

    墓室将军张牙舞爪扑了上来,硬碰我肯定敌不过,只好寻找下脚的地方,一步斜冲过去,从将军的身侧避过,回头就是一刀。

    怪才面积过小,浮力不足以完全承受在上面打得不见招数的我和将军的体重,数次险些翻到。棺材确实是飘在水面上的,摇曳的棺材艅艎激起水花翻卷,这些水是黑色的。

    我用余光扫视整个地下水脉,看不到边际,隐约只看到水面拔立着威严的怪事柱子,柱子上灯笼点缀生辉,像是有人居住的楼宇窗户透光。

    水面上的帆船原来很小,是用羊皮薄膜制成的行灯艅艎,里面只有一团昏黄的光泽把假艅艎内的假人印在了皮纸上。这些灯笼是怎么点上的,难道这里才是廆魙藏蛋之所。

    打了半天,棺材溅进不少的水,已经沉下去一截儿,而将军似乎没有停下的趋势,四肢趴在棺板上,像头猛兽似得朝我扑上来,棺材一斜,我差点滑入水中。还好将军身躯过长,趴在棺板上平衡了棺材,我则从将军身上跳了过去,坠在棺材的另一端头,两条腿已经耷在了水里。

    将军最终人立而起,移动它笨拙的身躯斜压下来,我暗叫不好,急忙蹿上去贴棺板横砍出一刀,将军见刀砍到,跳起身子,我趁机将棺板翻转,将军没能站稳,落入水中。

    本以为将军不会游水,哪知它四肢扑腾,朝棺材冲了过来。我坐在棺材里将刀子顶到水下,将军一头就撞上了拜月到,在水下嘶吼喷出一股水柱,棺材被水浪打得摇晃。

    眼看将军潜到水下没了踪影,我赶紧用刀子当船桨划水。当时过于紧张根本就没顾及方向,拼了命划水出去,渐渐将棺材划离了原来的位置。

    我回头看去,这样的地下水脉洞窟大得没了边际,只有漂浮在水面上的假艅艎的光电延伸到更远的地方,最后只是一个白点。

    罗布泊地下水脉就在这深窟巨穴之中,此地水流平缓,静如镜面,一点涟漪都没有,水面下却暗流涌动,不知道通向什么地方。

    我把棺材靠在了一根葱水面下立起的一根奇形怪状的石柱下,把幽兰新娘抱了出来,爬上了悬环而上的石柱上。

    石柱上没有明显的人为痕迹,应该是自然形成。石柱中间有一个石台,上面稍微平缓,暂时能立人。

    等我把幽兰新娘安置在地上才发现石柱上有一个窟窿。这窟窿穿进石柱之中,入口还有像是槛的叠石台。我吹亮火摺躬着身子走了进去。

    我失声暗叫:“幽兰花簋……”,能看到石窟内有一瓷簋我当时惊呆了,再环顾四周,还有用石片磊起的破旧的石榻,傍边有青膏泥烧制的瓷碗、瓷壶、瓷碟数枚。

    这可不是什么石柱,而是未坍塌干净的房屋。古人凿窟做为栖息之地,千年前这里应该有人居住,或许正是罗布泊沿岸的居民,后来这里发生地质变化,罗布泊水位潜入地下,导致本来建造在地下河上方的族群村落坍塌陷落,经过数百年的水流清洗,地表下沉,水位继续蔓延,村落被地下河吞没,而上方也盖上了地裂的山石,最后被风沙掩盖,整个村落就掩埋在了黄沙之下。

    这一睹石墙中空分为三个小间,走到最里面,赫然是一个凿开的通光口,应该是窗户。从窗户看出去,能把外面不倒的高墙柱子全收在眼底。看来那些屹立在水面上的石柱都是古人居住的石窟。

    我巡视了一圈,在偏房内还发现了一个浅坑,坑内有少许风化的白骨,在浅坑的旁边有一块残存的石碑,石碑上刻有些许的字迹,不过已经风化剥落了碑表,字迹很模糊,看不出是什么字。

    两年前曾经有一支考察队进入罗布泊考察,隐约流传出一些消息,说这支考察队失踪了一位生物专家,至今没能找到,而同时流传,这支考察队在罗布泊区域发现了一座地下古城,我想他们发现的古城应该就是这里。

    这座石窟构造简单,普通的石窟而已,里面也没有值得留意的地方,或许千年前这里住着一个族群部落,他们世代居住在这里,可惜地质灾难降临,他们不得不迁徙寻找另外的栖息之地,这里也就成了一座空城废墟。

    我担心将军上来,并没有多呆在石窟之中,匆匆查看了一遍随即打算出门寻找出方向。

    其实当时心中已经莫名其妙的感觉身边有一丝不寻常,但又觉得很安心。等我钻出石窟,只见幽兰新娘站立在悬崖边上,心绪缭绕的看向远方。她的双手轻轻放在身前,双脚轻盈并拢站立,翘首微阖着双唇,美目幽怨哀愁欲垂下泪滴。

    幽兰新娘侧着身子站在我的面前,当时我清晰地几下了她的容颜,她额头上的金链幽兰花饰借着远方一盏灯笼发出耀眼的光彩,那就是幽兰新娘目光眺望的远方方向。那灯笼就似太阳一般,在另外的一座石窟顶上发出灿烂的光彩。(或许真的是光彩,只是我现在只能看到黑白红三种颜色)

    幽兰新娘是被我平放在石台上的,此时不知道是什么缘故站在了崖边上。当时我根本就没有丁点的惧怕,因为幽兰新娘那一张哀怨的思乡之愁早把我折服。

    我走上两步,站在幽兰新娘身边看着远方借意还思,对幽兰新娘说:“这里是你的故乡,你回家了对吗?可惜我许默不能把这里恢复原貌,不能还你如初的美丽故乡。”

    当初以为幽兰新娘应该放入艅艎内室之中的棺材,从鬼窟之中将她带了出去,如今才看到幽兰新娘如此迷恋地下的幽兰故城,我想她不愿意离开这里,这里才是她的家。我终于明白幽兰新娘的面容为什么描绘得如此哀愁幽怨,这样的容颜不正是“思乡之愁”吗?

    鬼窟下原来是一座古城,这个古城就是被拜月教徒毁坏后的幽兰女国故城。站在高处我能看到未被地下水脉冲刷倒塌的佛塔和城楼遗址。幽兰女国在拜月教侵扰下日渐消落,加上地裂城楼倒,这里变成了废墟,最终逃不过沧海桑田的变迁,逐渐陨落在历史之中。

    站在地下河畔的幽兰女国故城思绪飘摇不散,心中无比的平静,仿佛自己也在经历尘封不入世的幽兰女国往事,片片残片堆积出璀璨美丽的女国梦境,似清风抚面、幽兰花香飘逝、一尘一埃都如此的美丽,在脑海中绽放成一朵璀璨无比的幽兰世界……

    微风舒缓,幽兰新娘裙摆飞扬,秀发入尘迎风丝丝摇曳,就连她耳垂上的幽兰花坠子都叮当作响发出一曲难以复制的旋律。

    我疯了似的自言自语:“送你回家却不知道把你安葬在什么地方?”

    身上有点冷,石窟门前有一个浅坑,坑里还有熄灭的火炭,这是我能发现的最能保命的材料,急忙双手合十默念一段《幽兰经》。炭火渐渐烧亮,烤在身上温暖,就像趁此好好入睡。

    我感慨了一阵,对着四周再观察,鬼窟下的幽兰古城佛塔林立,不远处的石墙上还能看到砖瓦的痕迹,只是我过不去,要不然真想好好游览一遍幽兰女国的城郭。

    最难理解的是那些飘在水面上的羊皮小帆船,不知道有什么用意,里面的昏黄之光究竟是热光还是冷光、高处稀疏的灯笼又是怎么点亮的、幽兰新娘原来的位置在什么地方,为什么她千年不化,幽兰女国留给世尊地藏之谜是什么、为什么会在这里布置幽兰新娘和艅艎古墓,一连串的问题堆积在脑海之中,或许从这里布置的“生人勿近”格局上能找到合理的解释,这一解释也该是幽兰古城之谜……

    不知道幽兰新娘什么时候已经静静坐在了我的身边,一样神情哀怨地眺望着被河水掩盖的古城远方……

    我说:“你想家了?呵呵,如果你是活的那该有多好……”

    我琢磨着怎么和不会再开口说话的幽兰新娘对话,耳畔响起一句柔美如轻歌入耳般曼妙的声音-----死了很久的人你不怕吗……

    (下一章生人勿近,敬请观看,丞相皮蛋再求点击、评论、收藏。感激不尽)

第25章 生人勿近

    我许默只是在民间流传的小地官一枚,怪事却见过不少,坐在地上醒脑的我听到鬼窟传来女子优美的话语,并没有太多的恐惧,甚至一厢情愿的以为鬼新娘在某种特殊的情况下开口说了话。等我扭头去看身旁的幽兰新娘,她的神态举止静谧幽怨如初。

    诧异过后我再次怀疑刚才是不是幽兰新娘在说话,只好对着幽兰新娘再叙:“呵呵,你那么漂亮,是鬼我许默也不怕,活起来才可怕嘛。”

    一直盯着幽兰新娘看的我等了半天也没再听到她说话,兴许刚才是听岔了。和一个死人闲聊,当时觉得自己够可笑的,哪知又传来一声:“和一个死人聊天都这么兴致盎然?”

    这回听的真实,声音也大了些,不过我一直盯着幽兰新娘看,她并未启唇,怎么还能说话。我心头一惊,拔刀出鞘小心防范,回头时却看到安洁躲在石窟侧墙后,艰难地攀爬着。

    这妮子什么时候爬到残破的石窟柱子上来了,我急忙收刀跑过去将她拉了上来。

    安洁看看我再看看像个气球虚坐在地上的幽兰新娘才对我说,许默,我以为你死了,想不到在地下和鬼聊天,你胆子够大的,不着急找路出去吗?安洁这句话时,眼睛始终警觉地环顾着四周,我猜她一路过来肯定遇到些许的危险。

    我左右看了一眼,没发现什么特别的情况,于是把全身的警惕性抛诸脑后,认为自己当下不宜就此和幽兰新娘撇清关系,此时最大的疑问是安洁从哪儿冒出来的。我把她牵过来站到幽兰新娘身边站稳才问:“你从哪块儿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吓我一跳,葫芦和建国呢?”

    安洁静静坐在地上烘烤她身上湿透的衣衫,撮着双手说:“你是觉得我安洁会丢下你不管吗----葫芦和建国很好,在那边。”说着指指不远处的另外一座地下残窟。

    那座残酷已经被地下河冲洗得破败不堪,只剩下一堆从水面上冒出的腐朽风化的山石。上面有两点光飞舞发出信号,正在和我们打招呼。安洁用手电筒也打了个信号,告诉其他人她一切平安,还找到了我。

    安洁撇开我独自转进石窟之中查看,我只好跟在她身边陪她研究这三间石窟。她也发现了内室中的石榻和残留的烧瓷瓦罐,此时正挑着浅坑中的白骨说:“这里有人居住过,这些陶罐瓷器年代恐怕有上千年。这里应该就是幽兰女国故城。”

    从安洁闪烁的眼光中我能辨别到她这一路有什么东西尾随而至,说不好已经藏在某处石缝中伺机暗算我们。

    我说,安老板,你们是怎么下来的,你这一惊一乍的出了什么事?

    安静摆手停在脑袋旁,四处来回寻找,最后安立在门槛边上出神地认真听周围的动静,她的双眸在眼眶中来回四顾,恨不得把空气都看出点名堂来。

    我正想开口询问,安洁伸手压住我的嘴巴,把我拖到门槛隐墙后压低声音急速说:“别吵,有东西!”

    地下河在沙海底下起码三五十米,属于地下河脉最隐秘的地带,若能有未知生物存活不无可能,安洁应该发现了这种东西,所以才致使她如此格外留心。我心想,不会是喾族将军和廆魙出来作祟了吧。

    我把安洁压在我嘴上的手推开,仔细瞧了石窟外一圈,除了幽兰新娘哪里还有其他能动的东西。我小声追问:“是遇到阴兵了吧?”

    安洁听我如此一说惊讶地把目光投向我,反问我说:“你怎么知道,你也看到了。”

    原来安洁看到的只是阴兵,并不是把我抬到鬼窟的墓室将军和被她踢到鬼窟里的廆魙。我松了一口气,按在刀柄上的手垂懈下去,我说,叶秋人在这儿,阴兵肯定尾随而来,他用了“驱使令”了。

    安洁以为我能对付这些阴兵,又没得到我的回复,急切的追问:“这和叶秋有什么关系?”

    我走出石窟,四周都看了个仔细,这才对安洁说,“地藏印玺”号称鬼玺之首,是盗墓人的虎符。在古代阳世虎符能调遣百万雄师,地藏印玺却能调令地下阴兵,印玺在叶秋手里,这些阴兵不是被叶秋驱使能跟过来吗。

    安洁哪里肯信我这番解释,又把我之所论当成胡说八道、逗鬼神取乐,然后无奈地把双肩沉了下去轻骂:“阴兵虎符?吹牛能再吹得离谱些吗?”

    说什么安洁都不可能相信,过些时候她就能明白,我暂时还是转移话题问她是怎么过来的。安洁将紧绷的神经松懈开,准备讲她那段动人心魄的历险故事,这时候我们却听到了哗哗的流水声。

    安洁紧张地端起了步枪,还不忘吓唬我一句:“许默,小心,水里有鬼。”

    我朝石窟下看去,如墨般的黑水波光粼粼,形成数股水脉浪花奔袭而来。我拔刀出鞘,准备打一场恶仗,哪知从水里冒出一个人头来。那人抹了一下脸,双眼一抖,两排白牙露了出来----操!是建国。后面几人分别是叶秋、布鲁斯和葫芦。

    我赶紧奔上两步把他们拉了上来,见到两兄弟安然无恙,心中坦然:“葫总,指导员您二位怎么下来了?”

    葫芦答话:“兄弟以为你归位了,指导员不放心,说是来帮你办最后的婚礼,不就下来了吗。”

    建国从水里出来后,眼神却留意身后,似乎她身后的黑水里藏着什么可怕的东西,催促着,快上去!

    叶秋突然大喊:“安洁,小心?”

    我们一同抬头看去,安洁居然失神地牵住了鬼新娘的手要往崖下跳。

    大家惊慌失措爬上去,正要去拉安洁,崖下壁檐处却传来安洁的声音:“我在下面,别碰幽兰新娘。”原来不是安洁牵着幽兰新娘,而是幽兰新娘拽着掉到崖下的安洁,刚才的光影使得幽兰新娘幽影化身,出现了两个一模一样的幽兰新娘,不过两个身影很快就重合,这和“双爝魅影”的形成如出一辙。不过幽兰新娘只是一副空皮囊,怎么可能拽住悬在崖边上的安洁。叶秋跳上去拽住安洁的手,两人都坠在了悬崖边上。

    葫芦、建国和布鲁斯也扑了上去,不知道什么缘故,悬崖矮了一截儿下去,几个人吊成个“人链子”,幽兰新娘双脚离开了地面,虚飘在半空。

    我跑在最后面,本来想跳过去抓住葫芦攀在悬崖边上的双手,哪知幽兰新娘迎面撞了过来,我身子一虚,跟着飘在了半空之中,渐渐凌空悬在了黑水上方。

    大家嘶喊成一片,不知道这些事是怎么真实发生的。我当时的感觉就像是伞兵跳伞,双手只能紧紧抓住幽兰新娘的双脚,看着身下黑水翻卷,似乎要从水中钻出什么鬼东西来。

    幽兰新娘此时像足了一尊石像,神情默然,双手轻挽放在身前,两条腿伸得笔直,慢慢凌空移动,活像个神仙踏云飞渡。

    河里果然有东西,水面抖动几下后慢慢飘上来全身漆黑的死人来,这些死人的身上能夺光生辉的仅仅是额头上的金链子幽兰花饰。

    葫芦一人之力将其余人拉了上去,冲着我大喊:“默默,小心头顶……”

    我急忙抬头去看,幽兰新娘上半身以上挂满了藕丝般的粘稠白线,白线最后变成红丝,像是人体的毛细血管充了血,幽兰新娘的脸上也泛起了红晕,好像要活过来。

    建国也大吼一声:“默默,别跳下去,水里全是死人!”,安洁却说:“许默,快摇伞过来,那边是死海,没落脚的地方了。”

    当时的我上又上不去,下去没准被河中的死黑人给吃了。我使劲摇了几下幽兰新娘的双脚,企盼她能为我当一回降落伞,把我带回安全之地。

    幽兰新娘全身被细丝牵引稳如泰山墩身在了半空之中,我丝毫摇曳不动,渐渐地,她全身皮囊发出袅袅幽冷的蓝光(当时我以为是红光,事后安洁告诉我黑水里的尸体头饰是蓝光),本来死灰般的皮肤渐渐光滑,犹如少女肌肤细腻,甚至我似乎看到本来描绘上去的眼珠子晃动了几下,我说完一句:“完了,新娘活了!”以后,全身已经不敢动弹一下。

    悬崖石窟石台上的葫芦他们你一言我一句喊成一片,吵着说小心。我感觉幽兰新娘本来冰冷的双脚有了些许的余温,吓得我迷信胡喊:“葫芦,真被你说中了,千年幽兰新娘的确是等待配冥婚的。”

    安洁急了,端起步枪就要把幽兰新娘打露气,我急的大喊:“安老板,你可别想不开打我媳妇啊,你嫁其他人去吧,别等我了!”

    哒!哒!哒!安洁开了三枪,不过不是打我脑袋上的幽兰新娘,而是打水中已经炸开了锅、活蹦乱跳的死人鱼。

    当年在龙水江打渔网虾也是这般情景。下面奇形怪状的“死人鱼”还能动弹,像是鱼子儿似的跳跃着要来拽我的双腿。我哪敢再想跳下去这档子事,这些死人都变成“鱼妖”了,掉下去百分之百当了它们的口粮。

    更要命的是壁顶上的裂石山缝中爬出两只将军。这两只将军全身布满鳞片,脑袋斜在半边儿,独目瞪得泛白,我都分辨不清楚他们看得见还是看不见;黑水下慢慢泛光幽亮,没几下像是几尾小鱼入网,蹦跶活跳,扑扇着翅膀悬停在我脚下数米,叽叽喳喳的好像正在讨论吃法把我分尸塞到口中垫肚子。

    枪声断断续续,谁也想不到艅艎底下有深窟,窟下还有这么多吃人不吐骨头的“墓妖”,弹药不足,安洁他们也只能吵吵着瞄准射击,不浪费一颗子弹。

    我坠在幽兰新娘的双脚上已经十几分钟,快没力气借力,再怎么下去,我石壁要掉到水里喂了“王八鱼”,就待无计可施之际,耳畔传来虚幻的女声:“上来……”

    我纳闷,又是谁说话。举目四顾,安洁他们专心瞄准射击,哪还有空和我瞎扯,唯一能说话的恐怕只有这幽兰新娘了。

    有句话说的好,“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许默将死之人,耳朵也能听出点岔子来,不正是盼的急切了吗,哪能不听出点“救命信号”来。不过当我抬头看去,幽兰新娘已经躬倩着身子伸出手来。

    我伸手抓住幽兰新娘伸下来的手,没用多少力气我就被幽兰新娘拉了上去,肩并肩站立。我站的位置全是从半空中伸展下来的形似藕丝的物体,切确的说,我和幽兰新娘被这些白丝缠住,吊在了半空之中。

    拼命挣扎的我完全没有了逻辑思维,顾不上悬崖上的葫芦他们如何朝死里喊,我连一声“救命”都没能说出口,当我稳定了身子,晃眼瞧到洞顶,两只将军像是壁虎缓缓靠近,当独眼一瞪,跟个青蛙一般吐出长长的舌头来,我哎哟一声斜个身子勉强避过,一条将军长舌从胸口前打过,将军的舌头上满是倒长的肉刺,被舔上一口,身上就掉一块肉。

    我拔刀出鞘,拽着几根细丝迎着将军戳出一刀,把趁乱伸下两爪子的将军逼退回去。

    哒哒哒声响,忽然感觉全身湿哒哒一片,抬头便见一头将军脑袋被打出一个窟窿,鲜血直流。哦,不对,是白血如雨倾洒,将军身上的血液是白色的。

    墓室将军白血滴到白丝上立马凝结成冒着寒气的粉红绒团,这些绒团和墓室内幽冥之主的鬼眼上的雪绒是一样的。我总算找到点头绪,急忙挥刀将手臂上越缠越多的白丝挑断。

    本来全身已经被不断生长的白丝裹个严实,哪知下方的张着四翼,人首蛇身的廆魙群起扑扇翅膀腾了上来,张口怪异地叫数声,细如发丝的火线吐了出来。

    廆魙点火,白绒团碎裂成灰落了下去,还没到黑水面,半空中就燃起了磷火般的火焰,最后整个水面居然烧起了冷幽幽的火海。

    安洁似乎明白了过来,双手做喇叭状朝我呼喊:“许默,避开你身上的伤口,白丝吸血,你会被吸干的。”

    这些白丝能吸食动植物的血液,汁浆,但遇到将军的血液却可以形成粉末状的白色结晶绒。结晶绒是比磷燃点稍高的碳化物,燃烧后热量积累才能发烫,不过结晶绒燃烧的特别快,和气体一样,只要身上有结晶绒粉,一旦烧着,火舌很快就会把人全罩在其中。在墓室中沙子能燃烧就是沙隙中含有结晶绒粉,墓室内能燃烧是被墓室长明灯之妖廆魙点的。

    掩埋在黄沙之下的幽兰女国故城被结晶绒烧得一片光明,石柱残窟上残留的羊皮灯笼齐亮,幽兰故城一片汪洋火海。水中的“死黑鱼”被烧得发出轰鸣惨叫声,河中黑水四溅,犹如鱼儿入网打挺逃窜,我甚至虚听到无数人被烧的惨叫声。

    安洁他们被眼前突如其来的大火惊呆了,站在崖边上观望,早把被两只将军和数只廆魙围攻的我给忘记了。

    将军已经被打成蜂窝,白丝像是有生命的白色藤子一般纷纷刺入将军的伤口之中,然后白丝鼓起形成结晶绒疙瘩。将军下肢攀在石壁上方,整个身子被白丝拉了下来,半吊在空中嘶吼咆哮。

    在敦煌鸣沙山后的沙漠里遇到叶秋时,他说艅艎里有非人的生命体,说的就该是这些将军了,看来叶秋所言并不是全数捏造,这类将军生命力极强,能在幽深的洞窟之中存活,实属罕见。

    廆魙对我的攻击无非是它们口中吐出的细火线,我双腿被白丝裹住,躲避不及,身上全冒出稍有热量的火焰。这些火焰扑灭一片,另一片就燃烧起来,我身边全是结晶粉,根本就灭不了这些火。

    火越积越大,全身开始滚热难耐,庆幸的是从棺材里逃出来时和将军打斗落入黑水地下河中,身上全湿,暂时抵挡住结晶绒粉燃烧所发出的热量。

    我猜想,叶秋精通墓室构造,不可能看不出幽兰故城是按照“生人勿近”格局布置的。“埋在地下的群楼高塔风水残破在东南,借北寓西南方,摇旗飘忽以北,北则引极星入坠,沉位按在“囚龙”位上,龙诀已倒,不再是风水位上的‘丞龙诀’,而是一隅‘风水残局’也称‘风水困局’。”

    “风水”不仅分吉凶,也分顺逆,此地水相墨黑,气不陨亦不散,气脉得益于水相环生。但气入水有两种格局,水清方可气宇通彻,乾坤清朗,龙诀则晰;水浊养气,脉象霍乱,雾相不成脉,乃是遮天蔽日光泽,何以入得风水丞龙诀,反而是极阴的“养尸殿”上的“葬魂阁”。单从这些风水理论看,幽兰故城废弃后风水排位顺寻变换起码三个顺逆位置,看来这里最后变成了囚困拜月教徒的地下积怨宫,水里那些非人非鱼的“死活物”十有**就是被幽兰女王运用“女王殛怼”封印的拜月教徒。

    六十年代末期,幽兰女国第一次出现在美国的某杂志上,而在此早前几年《灭棺盗尸卷》在中国第一次运用,也是整个六、七十年代中国最神秘恐怖的刑侦案件,也就是我爷爷提及的清朝假尸案。从中可以捋出一点线索,尸体封存在“葬魂阁”之中,会发生超自然的现象,也就是民间流传的诈尸。诈尸其实是灵魂血肉重新入尸形成的短暂复活现象,是世界十大未解之谜之一。或许如今黑河里的死人如鱼复活便是其中一例。

    我已经找到破解这些谜团的迷信手法,堪称盗墓世界里的“鬼位借魂”。

    “鬼位借魂”是《盗鬼经卷》中最离奇也是最难以用科学解释的法则,在整个中国乃至整个盗墓世界里只发生过一次。有些墓穴地宫布置成“生人勿近”格局,既然生人勿近,那就必须有死人引路,就称为“鬼位借魂”。有些盗墓贼进入地宫后怪事连连,甚至死伤,所以才会运尸进殿,破坏其中暗藏的“葬魂阁”,才能顺利到达主墓之中盗宝。中国考古史上运用“鬼位借魂”方法的只有一人,也就是付博义教授的师父、有考古怪才之称的新中国考古第一人含玉如教授,他可是茅山后裔,道家出身。

    “借魂”需在“鬼位”上,鬼位又只能在“生人勿近”的格局中才会体现出来,幽兰女国城池布置正好就是“生人勿近”的格局,那我们要寻找的就只剩下“鬼位”,这鬼位要入殿破坏其中蕴含的“葬魂阁”,很幸运,这一切早在千年前,幽兰女国舍弃故城时就已经布置好了的,最关键的“鬼位”其实就是幽兰新娘本人,我们要借的其实是她的“魂”。(鬼位借魂相关的方法,诀语和理论本卷不做介绍,在第三卷閤尔纳舸中会详细叙述)

    寻找到一点线索的我已经被白丝绑成个粽子,当时掩埋在万里黄沙之下的幽兰故城石窟壁顶上尽是白丝飘絮,就像是古老的幽兰故城长出了白发一般,困惑的是我对这些白丝一无所知,根本不知道该怎么从中脱身。

    葫芦他们已经叫骂不止,他们手里的子弹已经耗尽,想要帮我打掉攻击我的廆魙和将军都不可能。水里太多没有思维的“死活物”,游到河里无异于自取灭亡。

    我被像是蜘蛛网似的的白丝困住了全身,始终动不开手脚使唤,任由那些会飞的廆魙火线打在了身上。当时我是不是该庆幸这些火一下子不会烧的滚烫呢。其实我最大的庇佑是幽兰新娘,是她身上奇异的香味阻挡了廆魙的靠近。

    葫芦和建国已经嚎啕大哭,跪在悬崖边上捶胸顿足呼喊着我的名字,两兄弟是想扑到水中想办法来救我的,不过已经被安洁他们死死拽住,石窟悬崖边上一片嘶吼哭喊声,或许他们认为我已经被这些只是比磷火烧热的火团给烧死了。

    别以为这些奇异的“鬼火”不能伤人致命,它们在燃烧过程中热量会慢慢积累,只要达到一定的热点,我身上的衣物就会尽数烧成灰烬,我的身躯血肉也会被烧得只剩下残骨碎片,痛苦中死成齑粉。

    我听到安洁泣不成声求叶秋想办法救我,可叶秋虽然假借“世尊地藏”之名且技术一流,但他根本就没见过如此怪异的“鬼火”,也只能拖住将要跳到河里来救我的安洁爱莫能助了。

    民间流传,盗墓损阴德,掉脑袋,其实描述的就像我现在的情形。很多盗墓贼就算能从古墓中盗取金银珠宝安全出去,身体也会在不久后出现异端,这是有数据可考的,但凡盗墓贼盗的墓多了,晚年很难保证安然无恙,大多数怪疾缠身,在痛苦中死去,盗墓也和茅山术士有一个规矩,入行就提前准备接受这些无常怪事。

    眼看叶秋和布鲁斯拖不住安洁、葫芦和建国。我急忙用刀子挑断缠住脖子和口鼻的白丝,透出空隙大喊:“别下水,水里全是要借魂的‘死活物’,下水就万劫不复了……”

    听到我的声音,葫芦他们纷纷冲我喊话:“默默,怎么办啊………兄弟,你快想办法……”

    最后的期望在安洁身上,我大喊一声:安老板,“鬼位丞龙诀”,就在你脚下,快找……

    (下一章鬼位丞龙,敬请观看,丞相皮蛋再求点击、收藏、推荐、评论,感激不尽)

第26章 鬼位丞龙(脉)

    “鬼位丞龙”是《盗鬼经卷》内述的风水点藏点位,出自盗墓传说中的风水神位。这样的风水位和流传下来的各脉风水理论有本质的区别。

    风水要依据本质区分才能辨别出方位朝向顺序以及风、水、脉、相、法、破、阙、易、丞、阖、吉、凶、撵、攞、埗殿、霄渋、浮屠、天阕、奎耄、蠹堞、峀嚻二十一位“丞龙”。

    墓室丞龙诀因为有二十一相丞龙(亦称二十一“鬼位丞龙”)与《易经》风水以及《伏羲三十六相》理论相悖甚远,原始的布置是用于城郭的建设和祭坛的轴心定位。幽兰女国故城的布置按照“生人勿近”的风水排位顺序布置,城内应该有二十一个据点“鬼位”,鬼位丞龙依靠在二十一相脉上,和古时的烽火楼一致,独为罕见的《盗鬼经卷》妖异风水所有,一般的考古认为遇到二十一风水就表明为是别具一格的幽兰地藏墓,也称“地藏丞龙”。

    既然这里是幽兰故城,其妖异程度不亚于任何一座古代帝王陵寝。布置的顺序也妖异难辨,天星风水一共才七脉,但鬼位丞龙是天星风水的三倍幻化,在盗墓世界里经常称呼坟冢墓穴为“神位”其实就是从“鬼位丞龙”而来的。为什么称其为“神位”?原因很简单,这样的风水就是伺候盗墓贼的,进入鬼位丞龙的人本来的意愿就成为了“祭祀牲”,死活难辨,是阴间和阳间的灵媒。

    “鬼位丞龙”就当布置在“生人勿近”的风水排位上。古代城郭依靠烽火台传战事,而“鬼位丞龙”风水位却依靠脉相传播讯息,二十一门守护的城郭,其中一门破阙,其余各方就会有反应,因为二十一相是相互扶持的,断一脉,风水就变,气就不通易塞,居住在城内的二十一丞龙点藏点位就发生异变,活人是可以辨别得出来的。就像安洁他们所在的残窟,其点藏点位就在幽兰女国故城二十一丞龙中的其中一点。

    眼看葫芦和建国已经挣脱安洁和叶秋的阻拦奋不顾身一跃而下跳入黑河中游了过来,我心中一凉,嘶吼大喊:“葫芦、建国呀,快回去……”

    建国游在水中,四肢扑腾抬首喊上话来:“默默,兄弟死也跟你死一块儿……”

    葫芦体型过巨,在河中游水,水花四溅,他也不忘记吆喝一嗓子:“默默,兄弟来了,你坚持住,别这时候烧的只剩渣了……”

    当时我们三兄弟情怀的确慷慨激昂,好像死亡在那时已经不曾在脑袋中“惊鸿一瞥”撩人心中生惧。

    黑柴似的死人鱼已经把葫芦和建国围在了中心,葫芦和建国嘶吼拼杀着,时而落入水下,时而冒出半个脑袋来,仍然不放弃向我脚下游过来。

    我能看到眼前触目惊心的场景,两兄弟不离不弃,全身被黑水中的死人鱼攀爬,露出水面的脸庞满是伤痕,身上的衣物也已经被撕破数道口子衣衫褴褛。能有这样两兄弟,我许默在这世间夫复何求,当下也管不了许多,用拜月刀环身切断束缚住身躯的白丝,身子坠了下去一截儿。

    只可惜廆魙喷出的火焰又把我逼向角落之中,白丝又裹了上来。我打算挥刀再削,只听建国大吼:“默默,将军……”我闻声抬头去瞧,两只将军已经顺着白丝慢慢坠了下来。

    这时候根本顾不了许多,搜出仅有的一枚手雷,刀子一切挣脱跳了上去,顺势避过将军刨下来的一爪子,单手拽住将军的一只大耳朵。

    此时,葫芦和建国已经游到我身下,在水中呼喊着“默默,快下来,咱们杀一条血路出去……”

    好吧,置之死地而后生,我连戳了两刀子,将军张嘴就咬了过来,我毫不迟疑,拉开手雷引环,蹿上去抱住将军的脖子,将手雷塞入将军口中。

    随着一声巨响,整个地下幽兰故城滚滚红火飞奔烧得分不清哪里是水,哪里是陆。我和将军翻转了几个身子,落入水中,我死死骑在将军的背上,揪住将军身上的毛发哪敢松开手去。

    没想到将军生命力这么强悍,被手雷炸了个满嘴冒火,硬是没把它弄死。不过将军被炸死,我许默肯定也得见鬼去,我还得感谢将军这一嘴的铁齿铜牙护住了我的小命。

    将军在水下游蹿十几秒,突然蹿出水面,四肢一攀就吊在窟顶石壁上急速攀爬,穿过浓厚的火云。我也被吊在半空之中,被将军甩得全身差点散了架,只好找准位置,死命一刀插入将军的后颈。

    将军吃疼,翻身咆哮,反手来掏打,我撒手避让,从窟顶摔了下来。

    下面是半烧着的火海。黑水上全是不溶水形似汽油的结晶粉。烧着的结晶粉发出幽蓝不似火焰的火,我落入水中后全身冒出火舌来,还好这些火燃点过低,暂时并不能把我烫得毛都不剩。

    我抬头时,两只将军全身冒火扑了下来,我被它们砸到了水下,赶紧四肢蹬踢,游了上来。

    忽闻葫芦和建国的叫喊声,他俩身上不仅有火舌烧蹿,还有黑柴一样颜色的死人鱼。

    眼看葫芦和建国边拼杀边朝我游了过来,我吃了一惊大叫:“葫芦、建国别……”话未说完,身下激流涌动,两只将军同时从水下扑了上来,我们三兄弟被水流冲到了半空,彼此刚好牵上手,以为又要落入水中,哪知身子一荡,在半空中摇起了秋千,等我们呼喊去看时,双脚被白丝给捆住,落不下去了。

    很快,一条火舌从衣服底下冒了出来,刹那间全身火苗飞窜,满目全是幽红的火光,再看不到外面的情形。如今说是置身于火海中并不为过,这里除了冷火还是冷火,似乎这里本来就该是火的世界,庆幸的是这些火要积累才能形成伤人的“明火”。

    要命的是此时倒立荡在半空之中,两只将军再冲破水面蹿上来,保管一逮一个,我们三兄弟还不被拖到水里给活活揍死。

    我也看不到兄弟两人在什么位置,只能是牵住彼此的手大声喊:“兄弟,没见鬼的就说句话。”

    葫芦说上话来:“默默,咱们这次真要牵着手到天荒地老了。”

    再过几秒,传来建国无奈的口气:“天荒地老个锤子,快想办法啊,默默!”

    要我说这时候我能有什么办法,烧成个火窟窿没烧死算是天大的造化了。我也没想到这里还葬这将军和廆魙,要保住这条命得先把将军弄死再跟一帮廆魙算账,不过这都是嘴上说的功夫,现在哪儿是哪儿都分不清,怎么去打。

    我说:“挺身子上去练下腹肌,把白色切断落到水里游出去再说。”

    建国冒腔:“这步奏可行,方法不可用,下面一群王八鱼饿了那么多年,下去能游出去吗。”

    “默默,我葫芦也是这么想的,我和建国全身都是死人鱼的牙印和抓痕……”

    我说,哪里来这么多的废话,反正吊在这横竖也得死,下去走一趟,搏上一搏单车变摩托,说不好死而复生,这他妈不是还没死吗,再吊着这脑袋就快充血见鬼去了。

    大家都同意这么办了,艰难收腹要去砍那拴住双脚的绳子,也就在我们要动刀子时传来一袭悠悠空灵的女声:“别下去……”

    我们三人同时大喊:“谁说的话?”

    接下来的一分钟内我们又闻到了一袭奇香,让人心旷神怡。我知道这是幽兰新娘身上涂抹的白色粉末的香味,和我胸口挂着的龙涎玉香有异曲同工之妙。

    我把之前闻过这种香味的事和葫芦建国说了一遍,葫芦只说会不会幽兰新娘被火烧着了,建国恢复葫芦说:“烧焦的人皮能这么香吗?”

    葫芦再说话时已经像是憋了一肚子的气,只说:“默默,这白丝砍还是不砍啊,我挺不住了。”

    我是很信任安洁小妮的,再一声传来:“别下去”的叫喊声我就听出是安洁的声音了。不过这时,我们三兄弟好像也没考虑那么多,脑袋一紧,还不把拴住双脚的白丝给挑断,扑通三下纷纷落入水中,赶紧游水从水面下冒出头来大口呼吸。

    我们还没来得急看明白眼前到底发生了哪些怪事,只看到安洁小妮托枪一阵乱扫,十秒钟内她也就弹尽粮绝,还不忘催促我们:“快上岸!”

    我抹了满脸的黑水,目光扫视过去,安洁手里居然拖着一颗拳头大小的还在燃烧的东西。我心头一惊暗自惊呼:“这安洁小妮能耐大了,能找到这么大一颗鬼眼。”

    又该我们命不该绝,看来安洁小妮在二十一位“鬼位丞龙”找到了这枚护身的家伙。

    葫芦看到这东西边游水边问:“这鸟蛋能卖不少钱的吧。”

    现在谁还有那心思去计较这东西能卖多少的华盛顿,拼了命狼狈逃窜。

    我朝安洁游了过去,哪知水下冒出两个人头来,不正是叶秋和布鲁斯吗。我寻思有叶秋在安洁小妮用不着我去救她,脑袋来个九十度转弯,折转出去。身后却传来安洁的喊声:“许默,你算的鬼位诀龙走差了,点藏点位在水下的。”

    “哎呀,马马虎虎了,快走,水下还他妈一堆鬼东西要来逮我们呢。”我当时想,逃命要紧,其他的不管了。

    叶秋还想和我说什么,指了指水中,话就没说出口,大家停顿身子一瞧,水里拢起一块,下面好像有东西。

    没等我看清所来是什么东西,水下的双脚一触,身子就被抬高。我吓得半句话都差点说不出来,倒是周围的人无不惊愕,纷纷抬着惊慌失措的眼神盯着水面看。

    我楞了半天,知道这时候得说点救人的话,急忙压低语气,不紧不慢傻呼地说:“看什么看,再不走烧死你们!”

    大家看到水下这件庞然大物早吓得定了身,此时我已经被抬高三十几公分,眼看就要全身冒出水面,急的我差点跺脚,我无奈再说:“傻啊你们,都他妈快走啊!”

    最后还是安洁小妮大叫:“快游上岸!”大家才开始拼命向石窟那游过去。

    三十六计溜为上计,我一头扎到火水中拼命游,身后那东西越堆越高,我甚至在那时想,水下那东西怕大得没法说了。

    我们像小孩子一样在黑水中游啊游,游啊游,就是不见靠近前方的石窟,人一急气就多,气多就得噎,噎得不行,只能惊叫喘气。

    我看到半空数量庞大的廆魙群斜刺下来,安洁手里抬高手里的鬼眼,廆魙吓得调头就飞跑,看来这鬼眼幽冥之主怕的就是这只鬼眼。

    我当时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一时半会儿却又想不出哪里有问题,直到安洁朝着落在最后的我大声喊:“许默,小心将军要这鬼眼。”我才明白过来,“鬼位丞龙”不就是这鬼眼吗。

    我记得在艅艎主墓之中鬼眼是在叶秋手上的,他那枚鬼眼是艅艎能寻找到幽兰故城鬼窟上的一处点藏点位,而安洁手里那枚就该是廆魙的“长明灯”了,这长明灯就是廆魙的“眼”,难怪这些廆魙都怕这长明灯,这才是长明灯之首“灯魂”。

    之后我和一老专家说起“灯魂”的事,老专家还笑话我导人迷信,甚至说我这些故事全都是瞎编骗人的,古墓里哪里会有这么多的奇异风水脉相。我当时不想与人争论关于这些闻所未闻的事情,付之一笑了事。不过正因为老专家没把我这话当回事,在西藏古塔内有三个年轻人死在了里面,也包括这位考古老专家,我也在局子里渡过了漫长的一年。

    幽兰女国故城的原始模样逐渐明朗,我甚至可以根据风水排位顺序再根据“生人勿近”和“鬼位丞龙”把幽兰女国城郭的原始风貌描绘出来。

    想了许多,不经意间回头再去看那从水中立起的物件,我看到的是无数的廆魙已经飞落在黑乎乎的东西上,冲着我们吱吱喳喳叫唤不止。大家在安洁的带领下爬上了残破不堪的石窟,回头去眺望烧成通红的黑水。

    大家气喘成一片,谁都没能当下开口说话,彼此对视一眼后坐倒在地,继续呼吸着浑浊的空气让心脏平缓别再剧烈跳动。

    安洁急切朝我奔了过来,我以为她有什么紧要的事,身子早下意识退开半步。哪知安洁在我面前顿住了脚步,我想询问她出了什么事,话还没说出口,安洁已经扑到我怀里,埋头说:“许默,你没事吧,吓死我了。”

    我问自己安洁到底想我把许默怎么样?在我的印象里她对我不会有感情可言,甚至很讨厌我这种人,她现在扑到我怀里算是怎么回事。

    我对着怀里的安洁说:“哎,哎,哎,这是中国,注意点影响。你是没事,我媳妇儿可有难,我得救她去!”

    安洁从我怀中挣脱问询:“你的媳妇儿?”

    葫芦和建国此时有走了上来,脸上一抹笑容,建国说:“你默默哪里来的媳妇儿,可别说那幽兰新娘!”

    葫芦拍拍身上潮湿的衣裤也说:“默默,别想了,赶紧找路出去吧。”

    当我准备回答,身后的叶秋不紧不慢说道:“没有幽兰新娘引路,找不到生门上的风水位,出不去的。”

    葫芦可不依了,带着鄙夷的语气说道:“咱们从鬼窟那下来,往回走找到鬼窟位置,爬上去不就得了,那还能出不去的。”

    以免葫芦和叶秋吵起来,我打断葫芦的话,我说,在“生人勿近”的风水位上方向很难确认,和诸葛亮的八卦阵很相似,想要出去,得找到生门偏位。

    叶秋一屁股站了起来,发挥出他不寻常的风水见地。他指指前方不远处的残破石堆说道:“幽兰女国故城布置的方位是两个三角形顶角对接形状,两边宽中间窄。城郭两段各有两处风水位,左面为‘埗殿’和‘霄渋’;右侧则为‘蠹堞’、‘峀嚻’两位,中间最窄的部分有三个风水位,分别叫做‘撵’、‘攞’、‘奎耄’。一共七脉风水,每一个点藏点位都踩在“生人勿近”的格局上,同时又都布置了“鬼位丞龙”,千军万马进入幽兰城,没有高人指点绝对出不去。”

    叶秋话语刚落,建国催促:“那赶紧的啊,快把幽兰新娘救回来,再烧可就没了。”

    安洁对探险考古很积极,她看了一眼悬挂在窟顶上的一片绯红的火团说:“我去,你们等着。”说着就欲爬下去,叶秋拦住说:“安洁,你去不管用……”叶秋说这句话时看了我一眼,好像在对安洁说救幽兰新娘得我去才见功效。安洁此时已经把目光对着我看了。

    刚从那地方捡条命回来,我可不愿意再去那被火烧,我只得傻笑着说:“叶兄,你开什么玩笑,我家娘子闹别扭回了娘家,我再怎么费劲使劲哄也不会跟我走的,我哪有那门手艺。”

    叶秋看了周围一圈才说:“许兄弟没发现将军还有廆魙都怕你吗?”

    “呵呵,我可没发觉,差点就死它们手里,我怕他们倒是真的,我双腿还没抖完呢,它们怕我干什么?”

    叶秋走上两步拍拍我的肩膀说道:“我知道这很危险,但将军怕你是真的,它们就没敢接近你,刚才在水里游,我看它们追上来,见到你调头就走了,现在也找不到踪影。”其实叶秋也说不出其中的韵味,他只是觉得我能徒手将幽兰新娘接过来。

    葫芦可不信叶秋说的这些,半骂的语气也就跟了上来:“叶兄,你这么确定将军不会害默默,你没本事还瞎指挥人。”

    安洁这时候急了,叹气一声说道:“都别争了,我去!”

    我呵呵一笑赶紧把安洁拦了下来:“行了安大小姐,不是我说你,你还真没那能耐,你不懂风水,去了也白搭。自家娘子,还是自家请的好,哈!”

    我拔刀出鞘,站到悬崖边上,冲着被火团覆盖的幽兰新娘大喊:“娘子,你家默默喊你回家吃饭了!”

    大家听我乱叫一气,都愣住了神经,目光呆滞盯着我不放,还好葫芦和建国遮嘴喷笑,指着我说:“默默,你还真当幽兰新娘是你媳妇儿呀,喊人家吃饭?得了吧你,饭都没煮熟呢。”

    正当大伙为我付诸的行动不满意的时刻,只见幽兰新娘虚飘了几下,火苗成滴,纷纷落下,白丝红透半边天,水下那些跳跃不止的死黑鱼纷纷平息,整个身子全没到水底下不见了踪影,而廆魙亦是纷纷如水,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幽兰新娘挣脱白丝的束缚飘在了半空之中,就要偏移方向,我只好扯开嗓子再喊:“哎呀,娘子,这边,我在这边,别乱跑。都怪我,错的全是我,你回来吧,俺默默给你做好吃的!”

    安洁可能就要开骂,不过当他看到幽兰新娘循声从偏位上重回正途,她几乎是舌挢不下,看我的眼神多了些诧异。葫芦和建国也只能微张着嘴巴目瞪口呆不敢相信了。叶秋多少也有些诧异,更加怀疑起我来,一旁的布鲁斯基本就没相信他的眼睛,还在那撮着他的双眼皮子。

    幽兰新娘慢慢靠近,像是一盏着了火的风灯,被抛弃在无边无际黑暗的空间身不由己,这或许正是幽兰女国人对故土家乡的思念之情堆叠出的无奈、不安的情怀。

    当幽兰新娘身上的火焰落尽,渐渐朝我站立的方向飘了过来,我再次看到她的面容,真的是清澈见底般的秀美,一笔一划勾勒出的都是哀怨的神彩,或许很难相信死去上千年的死人会如此栩栩如生,甚至比活人还美丽百倍。(这可不假,后来安洁把幽兰新娘的容貌作了初始素描,现在这副幽兰新娘画像就藏在美国一家私人收藏馆内。幽兰新娘画像后来经过画家之手重新装裱成了考古名画,1983年这幅画面世,最终因为多方参拍方争相持价不下在拍卖会上流拍,所以一直藏在美国,幽兰新娘画像为考古第一画,无价之宝)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幽兰新娘的样子我始终心中为之哀伤不已,这么美丽动人的幽兰新娘是在什么样的痛苦磨难中死去的,她可能只有十**岁的年纪,青春正茂却香消玉殒,或许我这样的人真希望她能完美度过她的所有年华,而不是早早离世。

    我朝着已经飘到悬崖边上的幽兰新娘张开双臂,轻轻呼唤:“娘子,回来吧,我给你个家……”接着我终于将幽兰新娘拦入怀中,而身边的队友以为见了鬼纷纷惊叫站不稳脚步跌了出去。

    幽兰新娘身上被静静分燃烧的火焰烘热,把她抱在怀中余温透入我的心中,无比的温暖,惬意。盗墓能盗出此番惊心动魄,我许默算是第一人,我也敢夸口,世间最美的考古美女就是被我挖掘出来的。

    抱着幽兰新娘的我心情无比的复杂,不知道该如何疼惜幽兰新娘,她虽然已故千年,情怀却保留到了现在,或许懂得妖异风水术的人才能见到真正的幽兰美女。

    我把幽兰新娘平放在地上,伸手抚摸了一下她的脸庞,肺腑之言脱口而出:“你安息吧,找到你的是正统南派地官许默,牧严师父的遗愿由我许默来完成,放心,你回家了,再没有人会打搅到你……”

    盯着幽兰新娘的样子我许默久久不能分神回来,直到安洁小心走过来拍了我的肩膀说:“许默,别为幽兰新娘难过了,咱们该想办法走了……”

    当时神思完全在幽兰女国身上,糊里糊涂冒了一句话出来,正因为这句话,安洁后来就给我加了个外号----“幽兰姑爷”,我说的只有一句,这句话让在场所有人惊呆,我说:他们是我的族人,我的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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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鬼位丞龙(诀)

    盗墓最怕盗到本家冢,南派地官有一规矩,遇到本家冢是绝对不能盗掘的。这就要用到到了相关的测墓术判断无名冢内是否属于本家阴阳殿了。这种技术古传已久,但真正判别的还是从铭文中判断,无碑无铭文的孤坟很难辨别,在盗墓行当里也经常发生误掘本家冢的。

    葫芦打趣说,默默,你还和覆灭了上千年的古人攀亲戚,这可不吉利,再说了,咱们是盗墓的,你这不是掘老祖宗的祖坟吗。

    安洁和葫芦的意见不同,她说,许默,你的盗墓技术出自幽兰女国风水要诀,和他们本就同宗同源,如果这一遭是为了揭开幽兰之谜而不是盗墓,那你许默比我们考古学家伟大得多。

    说了半天,原来安洁小妮是想劝我别干盗墓行当。我当时苦笑,我到底算是盗墓还是守墓都分不清了。只是从几年前第一次在云南龙头山上接触到幽兰墓葬,我好像就和幽兰古迷联系到了一起,也曾无数次无比真实的感觉我许默和幽兰女国真有联系。古来幽兰千年牵引到千年后尘世中的我,多少觉得很难相信,不过心中对幽兰的贴切和亲切感不减反而更加的浓厚,我始终解释不清楚。

    我独自端详着幽兰新娘陷入久远的沉思之中,仿佛自己全身心都触及到了幽兰新娘遗留下的感伤,自己也随着凄楚不已。或许,千年前的奇才牧严早就安排好了诸多的造化,造化造就了我许默和那久远不迭的幽兰女国联系到了一起,如果到后世证明自己就是幽兰女国后人,我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

    建国叹气对我说,默默,别难过了,幽兰女国陨落沙土下,不该是千年后的你伤怀的。或许牧严师父早就认定你是其族人,希望你完成她的遗愿。

    其实对幽兰女国的伤怀我说不清道不明,反正觉得自己和牧严和这幽兰新娘无比的亲近,就像是亲人一样,看到他们离去久远在我面前却如此栩栩如生,我很难把自己和幽兰女国撇清关系。我隐约觉得自己的身份和自己所判断的应该是一致的,“回家”的不仅是幽兰新娘,可能我也回到了故土,找到幽兰女国迁徙后的城郭,我想一切的谜团自然都能解开,等待我的将是让人惊心动魄、如梦似幻无比美丽的幽兰古城。

    布鲁斯此时点上雪茄面无表情地说道:“许先生认为自己是幽兰女国后人,不会是想把财宝据为己有吧。”

    葫芦和建国听布鲁斯这番话,双眼瞪了过去,手按住了刀柄,安洁想劝导一时找不到话说,倒是一旁的叶秋不经意间按住了刀柄。

    我说:“老爷子,就算我许默不攀亲戚,只要我许默想盗的墓谁能拦得住。”

    安洁不得不做和事老,插到我们中间只说:“许默,布鲁斯叔叔不是那个意思,咱们还是先在这里找到线索,赶紧出去才好。”

    我并理理睬其他人,对着幽兰新娘看了个仔细,我想她的身上肯定会有祭祀图腾在身上,这就要考量幽兰墓葬习俗和风水诀了。

    安洁走上来问我:“许默,现在怎么办。”

    我叹气站在悬崖边沿瞭望恢宏不减的幽兰故城并未说一句话。叶秋给出了答案:“安洁,鬼位丞龙一共二十一点藏诀,我们手上有三处,我手上的鬼眼,你在水底下找到的鬼眼,还有幽兰新娘,不过要破玄关,得找到幽兰新娘原始栖身之所,那里才是生门偏位。”

    安洁凝神思考片刻,站到悬崖半晌琢磨一阵,嘴角露出了一抹笑容,似乎找到了附和的鬼位丞龙点藏诀。或许我许默把安洁小妮看的太简单了,之前她能对出各盗墓派系的暗语实属不简单,现在她证明了她并不是对风水寻位一无所知。

    到目前为止,我认为叶秋的技术不在我之下,不过他寻位的本事耗用太多四派风水理论,手法繁杂用了太多的时间,我却早早就知道该借何处的点藏诀引入鬼位丞龙,找到相应的生人勿近格局。这样的点藏诀位有两处,不知道叶秋能借哪出的点藏诀。

    安洁和叶秋用炭块在地上绘出了风水二十一相鬼位丞龙,逐一演算,的确找准了我们此刻三点据点诀龙位,不过他两人借的点藏诀位和我用的不是同一脉,而是根据“峀嚻”的二次更元偏位上的“撵”诀。如果我取点藏点位,我会选择鬼位丞龙正脉上的“攞”诀。两者达到的目的是一样的,只是所点的位置不同。

    “撵”在风水名称上有驱使的含义,大致分为三种:卌撵、谂撵和仫仹啓歌;“攞”则毁之态像,只有一诀,也就是“攞劰児”,但凡想保住墓脉原始风水佳相就该用“攞”诀,很多专业的盗墓贼也有规矩,取宝后不能毁坏其中的风水位,一般就用“攞”诀寻点。

    我看叶秋找到的鬼位丞龙点藏点位落在“撵”诀上,我第一次觉得叶秋技术的确没有我周全。“攞”诀不是叶秋不知道,而是他找不到可以支撑其脉的“鬼位”,这鬼位一同落到了幽兰新娘的身上,这处鬼位是虚位,也就是说虚位飘忽不定,落到任何地方都是一处点藏诀,但正因为飘忽不定,想要找到“龙诀”就特别困难,只有熟知幽兰墓葬的人才能定到位置,我许默或许就是其中一人。

    我深思半天,琢磨了各处寻龙要诀,早就定下点藏诀位。此时葫芦和建国分站到身旁递上一根香烟。葫芦首先问道:“默默,你真是近乎鬼神,刚才怎么把死去的幽兰新娘叫过来的,我还没弄明白呢,怪吓人的。”

    建国倒没问我这些怪事,他问我幽兰新娘的原始安身之地在哪里,该怎么找到点位,好尽快把幽兰新娘早早安葬。

    趁安洁他们三人忙着算诀龙位,我回答葫芦和建国,我说,能把幽兰新娘叫过来没什么难的,小孩子都会,福尔摩斯说过,抛开所有不可能,剩下那一点,就算再离奇古怪也必定是事情的真相。我手上有伤,白丝已经扎到血管里,另一头拴住幽兰新娘,不就把她拉过来了吗。至于幽兰新娘原始布置就在白丝那里,是那些白丝永保她不会腐烂,她想要的安葬就是艅艎古墓中的轮回生棺材,这口棺材就在石窟后面,等下把幽兰新娘葬在里面就可以了。

    建国形似缜密,疑惑地问道:“那棺材是移动的,那怎么定下位置,总不会草率把她随处安葬吧。”

    我转身拍拍建国的肩膀说道:“建国,你问到点子上了,‘攞’诀本来就是居无定所的风水神位,幽兰新娘不管在什么位置都是虚位引龙、鬼位丞诀、生人勿近丞龙,一诀一阙,是丞龙点藏位的中心,只要她在幽兰故城之中,动一脉,其余全动。”

    葫芦称奇:“哇,这到底是怎么变化的,人能看到现象吗?”

    我指指不远处黑水中漂浮的小艅艎和石窟上亮着的灯笼说:“等下你就能明白了,风水能引灯,灯的明暗和幻灭飘向就是风水寻位,幽兰故城布置成这样,只要有人闯入,灯笼引脉就能点,点火的是灯魂,灯魂是廆魙的眼泪形成的眼珠子,廆魙能依靠风水判断利弊,起到警示的作用。”

    葫芦终于听出了点名堂,指指叶秋说:“那他什么身份,廆魙认了他了?”

    我呵呵一笑说道:“我现在怀疑叶秋的身份,说不好,他是黑巫大祖的传人。幽兰女国风水守灯人就是黑巫大祖,黑巫大祖就是守护幽兰墓葬的。”

    建国好像听明白了呵呵一笑吐吐烟熏说道:“还好,还有灯,咱们盗墓起码都到有光的墓穴,哎,要真是牧严师父的故乡,我们这趟倒是没什么心思盗宝了。”

    我说,咱们总归是盗墓人,和盗墓贼有一字相差,也算不得背理违得,见着财宝不取更不合适,这是天意,该是咱们的咱们取了也无妨。

    葫芦此时连连点头称好,又道出一番见地:“我葫芦当墓穴地宫尽皆可取,哪成想牧严小师傅的家族墓穴全是风水位,看来我之前对墓穴的认识都不足,回去得加强学习,下次也就不会手足无措了。”我看葫芦只是有感而发而已,等从这出去,估计什么事都抛诸脑后了,哪里还有闲功夫学习的。不过不学也好,风水依托死人才存在,多少不吉利,况且《盗鬼经卷》妖异风水术不是想学就能学的,未必就学得会。

    一根香烟抽完,轮到我们动手了。我邀上葫芦建国,牵上石窟后取寻找那枚棺材。叶秋也已经带着安洁站在悬崖边上“指点江山”讨论得不亦乐乎,似乎也没在意我们要把幽兰新娘抬到什么地方。

    我们绕了个大圈子,终于爬到下方,那口棺材静静飘在石窟旁。我记得那只陵兽还藏在棺材之中,我一脚踏入棺船之内,把破毛皮子掀开一看,哪里还有什么陵兽。我得意地笑了笑,心中暗衬:“这小东西挺能躲的,老子许默过些时候非收了你不可。”

    葫芦指指不远处从水下冒出的黑漆漆的东西问道:“默默,刚才从水里冒出来的鬼东西是什么,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见过拍手称快:“哎呀,默默,太神了,那里是不是幽兰新娘的点藏位啊!”

    建国的反应够快的,不动风水排位顺序也能猜到刚才从水面冒出的巨大黝黑的东西就是点藏点位,气脉之轴所在,那里在幽兰故城中可能就是一口水井,和艅艎偏殿风水井对应。

    葫芦也想证明自己很聪明,接着就说:“默默,这么简单的理论,连建国都猜到,叶秋不会不知道吧?”

    “哟嚯,葫总,你脑袋看来也不是报废的嘛,还能思考出点东西来,不简单!”我一边在棺材里翻找线索,一边随口逗葫芦开心。

    葫芦咧嘴,扭捏地摸着自己的脑袋只说:“其实峩聪明的,就是这脑子有点懒惰,嘿嘿。”

    我说,叶秋肯定找到那地方,不过他找不到位置,生怕用错,所以才找了另外的点藏点位。

    建国埋头找线索说道:“错了会怎么样?”

    我喘口气说:“错了,他的魂就被锁在这里了。”

    “什么?什么?魂掉这地方了?不会吧,有这么玄乎,道一回墓盗得天花乱坠,这也怕只有我们南派地官才能接触得到。”

    我指指黑水中央拢起的黑色物件说:“三宇六九等,人披血、肉、骸骨,五味俱全;对应脏内心、肝、脾、胃、肾五庙;觉光、暗、冷、热、声五感;通神、思、触、游、行五触。医学上称为神经感应,在盗墓世界里就称为‘守身封脉’,这风水害人就在这醊冥诀龙上。人很脆弱,其中一脉毁坏,人体缺失一脉就不得周全,墓穴内的风水伤的最多的就是‘通触’上,也就是“神经”,要你处理不好,人出去那你脑子就坏了,医学上就说精神病,盗墓世界里就说掉魂。”

    建国竖起拇指称奇:“哇,默默这解释在理,半迷信半科学,我建国学到了。”

    葫芦可不认同:“哪有这么神奇的。”

    我呵呵一笑回答:“葫芦,如果一个活人天天和死尸搁在一块儿,别说发疯,死的可能都有,这可是有诸多证据的,不管医学、科学还是迷信,人们把住所和墓葬之地分开就是这个原因,不承认也没关系,你见过谁家把死尸安葬在住所内的吗?这可不是单从文明上考虑,墓葬习俗也是根据可行性流传下来的。这里的布置很特别,别名就叫“葬魂阁”。”

    葫芦冥思苦想也没想明白,连摇两下脑袋说道:“看来这些风水理论环环相扣,我葫芦还没理清脉络呢,算了。默默现在怎么办,要安葬幽兰新娘了吗?”

    我测算了一番,认为还黑水中不宜让幽兰新娘下葬,得抬到高处,看看点藏诀龙在什么位置。

    我们三人暂且把幽兰新娘房入棺材之内,三人一同把幽兰新娘抬到石窟上。

    安洁看到我们此番举动,走上两步追问:“许默,真搞不懂你们了,呵呵,你们是来给古人安葬的还是盗墓的,我考古多年就见过你们三兄弟最奇怪。”

    我说,安老板,不是我们奇怪,是这的风水位特别,你不这么干,小命难保。

    安洁遮着小嘴嬉笑:“咯咯咯……对了,许默,你是怎么把幽兰新娘叫过来的。”

    葫芦哈哈大笑,指着我话都说不溜:“这个……这个……默默,他玩……玩小把戏的嘛……”,最后还是建国把过程说了一遍,安洁听闻,急切跑了上来拉开我的衣袖观察,嘴里还在叫骂:“许默,你这不是胡闹吗,万一白丝把你的血液吸干怎么办?”

    安洁抬着我的手臂看了半天,吃惊地看着我说不出话来。我把手缩回来说:“没什么大不了的,白丝对我不管用,老子的血液多精贵,哪能说吸就吸的,我这不是还没答应吗,人家白丝兄也有礼貌,我不给它也没抢。”

    本来安洁不放心还想给我检查伤口,叶秋像是找到了答案,满脸堆笑走过来对安洁说:“咱们要过河,那,你看,那才是鬼位丞龙诀的位置。”叶秋说着遥指两百米开外的一座巨大石窟。

    那座石窟比我们现在所站立的石窟大了数倍,上面隐约能看到基础洞窟,我看那座石窟应该是山石堆砌的佛塔,也是幽兰女国故城的府邸所在。

    摆在眼前的问题是怎么渡过河去,河里的死黑鱼可不待见闯入此地的我们,还有潜藏在水里的只将军,每一样都会要了我们的命。我们此时可一发子弹都没有了,赤手空拳根本就招架不住。

    安洁仔细看了周围说道:“把白丝引过来,拽着白丝过去。”

    葫芦咋舌:“什么?安大小姐,你瘦小也用不着拿我胖子为难吧,你们能过去,我这么大一块头掉下去不便宜了黑水里的那群王八!”

    安洁郑重其声对葫芦说,谢葫芦同志,那么多的白丝拽着,你掉不下去的,避开伤口就行。

    现在我们这群人只有安洁手上有一圈登山绳了,这绳子也不长,凑合着十几米,根本就够不到白丝那的位置。我正想问该怎么过去,叶秋已经结果绳子爬到石窟保定上,顺着参差不齐斜扎下的石笋爬了过去。

    叶秋身手也不赖,在窟顶上顺着倒刺下来的石锥慢慢吊爬过去,等差不多到位置,卸下登山绳一段抛向白丝垂絮的地方。绳头已经用鲜血染了一截儿,白丝成捆缚过来,叶秋扯了几下,绳子牢靠不动。

    “过来吧,安全!”叶秋在高处石缝上大喊一声。

    安洁担心起年迈的布鲁斯,布鲁斯安慰说:“我的安小姐,我可以过去,我还没到走不动路的时候。”

    其他人都爬上石窟宝顶,双手拽在石缝山岩处荡了过去,此时叶秋已经捋过来数十根根白丝,捻成一股,双手一拽就斜荡了出去,接着拽住另外几根白丝,几经换手居然过去了,站在高窟上向我们招手。

    葫芦看叶秋这么过去也得哆嗦:“我的娘呀,猴子能过去,我葫芦哪行啊,默默我怕不能这么过去,你说咋整?”葫芦说完已经抹着额头上冒出的汗滴了。

    我说,不怕死,咱们划着棺材过去,反正我许默是不会丢下幽兰新娘不管的。

    当下葫芦拍手称好:“就这么办,就得这么过去,荡猴子我可不会!”

    安洁说:“棺材不知道能不能装下这么多人?”

    建国利索爬到石窟宝顶喊话:“你们四位划棺材过来,我还是荡猴子算了,棺材太挤了,我也不愿躺里面。”建国说着轻快攀过头顶的石锥,学着叶秋荡了几回,安全落到叶秋身旁向我们招手。

    葫芦平时都觉得自己比建国厉害,现在看到建国轻快完成一回荡猴子,他只好服软:“指导员原来这么忒么厉害,我葫芦还得回去学习学习思想觉悟,不能再这么骄傲下去了。”

    我说,葫总说完了没有,说完进棺材了。

    安洁温柔地白了我一眼对我说:“许默,你就不能说点吉利的吗,谁进棺材了?”安洁说着第一个踏入棺材之内,随后布鲁斯也上了棺材,我扶着幽兰新娘一并走进棺材里。眼看没地儿站人了,葫芦急眼轻骂:“都让让,都让让,我葫芦屁股大靛到你们可就不礼貌了。”其实葫芦根本就不忌讳,三下五除二硬挤了进来,一屁股半蹲在棺材尾部。

    葫芦试了几回手,掂了两下,棺材没有下沉,应该能承载我们过去,葫芦吐了口吐沫在手上,拔刀出鞘吆喝一嗓子:“客官,坐好啊,咱们这就过河!”说着用拜月刀当船桨使,棺材摇摇晃晃离开了“码头”。

    难得这时候安洁还开起玩笑:“哎,想不到考古还得靠棺材过河,我安洁算是服了。”

    葫芦边划水边说:“安老板,这就叫本事,懂不?鸟人还不一定能驾驭这口棺材呢,您老就知足吧,不让你游水过去算是客气了,等下过了河得拜拜这口棺材,哎,我说安老板,听传说,您老还差我们哥几个俩钱的嘛,啥时候给啊……这日子难混咯……哎,老爷子,听那谁说你也是革命家端枪杆子出身的……”葫芦自言自语,谁都没回他一句,他依旧喋喋不休,道个没完没了了。

    事情可没想象那般美妙,黑水里的生物早围在了棺材旁边,我们不自觉地慢慢蹲下身子,差点把葫芦挤出棺外,惹得他大骂:“干什么啊,瘦子就不能体谅一下胖子吗,别挤……”

    葫芦还没发觉出了什么状况,在他眼里水里的生物早他妈死到天边去了,和他再也搭不上半毛钱的关系。不过他总算挑上来一捋黑乎乎潮湿不堪的东西,凑到眼皮底下一瞧,急的葫芦撒手乱丢。

    安洁从挎包里小心端出鬼眼放在棺船头,双眼紧紧盯着棺船冲开的浪花。布鲁斯双手也掏出了早没有子弹的双枪,我拔出拜月刀小声问葫芦:“葫总,你刚才打捞上来的是什么东西?”

    葫芦哼哼唧唧,撮了鼻涕才说:“头发啊,七长八短的头发……别怕,有我葫芦在!”

    安洁目光笃定轻骂:“谢葫芦,你能顶什么用?”

    “耶嘿!安老板可不知道我谢某人的手段,吹牛上的口气就得叫惊天地,泣鬼神,等着莪露一手给你们瞧瞧吧。”

    布鲁斯已经蹲到棺材里,双目炯异盯着水面看接葫芦的话:“葫排长,你能对付水里的东西吗?”

    葫芦嗯的一声疑惑,边划水边盯着水面看只道:“切!黑漆抹糊的,是鬼都不乐意在下面呆着,哪里能有什么小虫子出来得瑟……”葫芦说着又吐了口吐沫到黑水里。

    我半蹲着身子,小心感应,棺材地下像是被什么硬质的东西撩拨,声音清脆,心想棺材可别这时候搁浅,我一百个不乐意水葬,做鬼也不能憋着气。

    正当我还在思考,前面的安洁惊叫一声把身子仰了过来,似乎看到了可怕的东西。

    安洁这时候看着我直摇头,我说:“安老板,又怎么着,被鬼盯上了?”

    安洁探着脑袋往前面再敲,好像再没看到什么东西,扭头过来对我说:“眼睛!”

    听到眼睛,我心中一哆嗦,暗衬:“不会吧,水下能有这么多的眼珠子?”

    安洁好像看懂了我的心思,接着说:“能动的眼睛,顺着棺船游到后面去了。”

    布鲁斯伸脖子往棺船一侧瞧了一眼,回转过身子来时,全身还在轻抖,动作很慢,似乎怕惊动到那只眼睛。

    安洁和布鲁斯盯着我看,示意我瞧瞧我这边有没有眼睛跟着。我当时想,是鬼也没这么大胆子亮着瞎眼看我们吧。

    我把拜月刀递在身前护身,翘首一瞧,我也得吓得立马扭正了身子。我旁边的水里有一只牛眼大的眼珠子,那眼珠子刚才还冲我吧眨了一下,绝对是活着的。

    “完了,棺材两边各有一只将军!”要是它们掀翻棺船,我们不就落到水里喂了王八鱼了。想到王八鱼,还真来了,四面八方群鱼静静游水,水面一股股的脉浪席卷过来,安洁以为那鬼眼能驱散水里的死黑鱼,双手一托将鬼眼举过头顶,这倒好,死黑鱼游的更快。

    更糟糕的是水面顷刻间染成绯红,火渔网似的把棺船围在了中心。

    葫芦发现黑河又多了数条火网问道:“这吓小屁孩的炼狱,又他妈着火了。”

    我拍了拍葫芦的肩膀说:葫总,你省点力气吧,没发觉你的客船半天划不走就要搁浅了吗,他奶奶的还划啊划的,划我个鸟蛋的锤锤……

    (下两章魔鱼娃娃,鬼位丞龙(葬),丞相皮蛋再求收藏、推荐、点击,写文我点击千万次,只求有缘人一秒的点击,感激不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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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魔鱼娃娃

    葫芦发现异端,一屁股赫然而立托刀指天甚是威武,他一脚踩到棺沿上大喝:“哪里来的鸟鬼敢拦我葫爷的道儿。”

    免得葫芦被水底下受惊的怪虫拖下水,我伸手将葫芦拉低坐下,双目紧盯水里的动静。黑水中那只眼珠子依然停留在旁,不曾远去。

    安洁胆子够大,单手托着鬼眼,伸另外一只手去探水下的情况,打捞几下亦捞出湿漉漉的毛发,挑到我面前晃了几下,似乎在和我说:“水里怎么这么多的头发。”

    在棺船四周观察了一遍这才明白过来。当初我们在水里逃命,身上并未带到水里的头发,而现在棺船所在的位置头发却如此之多,只能说明这一地带和其他地方不同。

    就在此时,棺船剧烈抖动,四周黑水翻滚,就像烧开了一般,形成无数大小不一的透明气泡。咕噜咕噜的声音不绝于耳,水中的气泡越积越多,纷纷飘在水面上。这些气泡融合了结晶粉,很快就烧了起来。我们看着满幽兰古城密密麻麻都是烧着的气泡目瞪口呆,面面相觑。这种情形我只能想到水下有庞然大物正在呼吸惊动了平静的水面。

    安洁可能明白都其中的道理,和我对视一眼,示意要将鬼眼沉入水中,我点头应允。

    鬼眼落入水中后,棺船周围印上昏黄的光韵,而那些水泡更是躁动不安,噼里啪啦碎裂开了去,黑水上似乎万物惊醒,迎接我们的到来。

    葫芦傻看半天追问:“默默,怎么回事?”

    安洁却催促,快划船。大家急忙用手中的各式工具划起水来,这棺船愣是没动半分半毫,棺船下似乎被什么东西给拽住了。

    我们惊魂未定之余,咻咻两声,两个黑乎乎的物件从水中蹦出来,落到了棺船上。大家小心避让,布鲁斯用枪管把滚个不停的物件挑翻过身来,差点吓得我们惊叫,原来是坎斯和尼古拉斯的人头。

    安洁并不害怕,神情哀伤,双目眺望远方,摸索着随便扯了棺材里的破毛毡把两颗人头盖住这才冷静地说:“水下有东西。”

    我侧头去看水中瞪得贼大的眼珠子,依然安在。我心中一恼,伸刀子只戳了眼珠子两刀,硬是没能把它戳瞎。

    棺材飘在黑水中咿呀摇曳飘荡,似乎要将我们带离人世。我于心琢磨数遍,恨不得跳下水游过去看个究竟。

    葫芦使劲划水未见动静,破口大骂:“遇到龙王了不成?”

    安洁举目四顾却说:“叶秋和建国呢?”

    我看向百米之外的巨大佛塔石窟,未见到建国和叶秋,担心起建国来,可棺船下黑水滚滚,下面还不知道有多少吃人不吐骨头的死黑鱼,哪敢轻易下水。

    不过我许默不会丢下自己的兄弟不管,这时候再怕也得下水,我就不信还出不去了。我对葫芦说:“葫芦,走,水游过去找建国。”

    安洁拦住急切说道:“许默,等会儿,建国他们只是先进佛塔观察,不会出什么事的,你看周围水面,怎么会出现凹陷。”

    布鲁斯抬眼观望一阵吃惊说道:“安洁,黑水外围全是漩涡流,我们在中心位置,下去不得。”

    我环顾四周,水脉外围高中间陷落,坡度不大,只能稍微能看得出端倪。

    安洁揣度寻思,目光会神,把整个淹没在沙海下沉浸在黑水中的幽兰故城看了一遍,脸色哀怨。好像这里的一切已然入她胸怀,引起了心中波动。安洁对我说:“许默,鬼窟产生的吸附力是水位沉降引起的,现在水脉上扬,气要顺着鬼窟上浮,你能找到鬼窟现在的位置吗?”

    我环顾一圈,根据气脉成形之学测算,以九行令止和诛鬼封天上“封天糸弋”寻找脉气之诀,轻易就找到鬼窟的位置,不过四周的鬼位丞龙如同密网把这里分割得支离破碎,如果硬闯走失的可能性很大,危险系数增大不少。我直接回答安洁暂时不好从鬼窟上出去。

    葫芦听我和安洁叙述半天下不定结论,问上话来:“默默,不会这么神奇吧,这里就可就一处出口,没别的路可走了。”

    我说,这里布置的正好是鬼位丞龙的上的“葬”诀。

    鬼位丞龙分为“脉”、“诀”、“葬”三种。“脉”为气象形制的变换所呈现的现象;“诀”者点藏点位,脉之象征;“葬”者陨之落点,封尘安怀之所,也就是墓穴点藏点位所在,如果是平常的墓穴,位于这样的地方就契合了风水点藏位。

    安洁追问:“这些和我们所处的位置相关吗?”

    我小心防范水下的死黑鱼,伸手虚摸前方回答说:“有关,盗墓世界里称那些墓穴坟冢地宫为‘殿’;废弃已久无人居住的房屋则称为‘拜月殿’;古城包括墓葬区陷入地下,这么庞大的古城区域千年不见光,封住了原有的百态万相,历史倒影很深,我们盗墓贼就称这样的古城为‘丞龙葬’,区别很大。”

    布鲁斯思索半刻问道:“许连长,我还是不明白这些,你说的这些解决不了我们现在的困境。”

    我用不着回答布鲁斯,因为他之前用过“卧鬼阖”的招式,说他是盗墓贼并不为过,不能理解我所说实属正常,“术业有专攻”他却相反,对于中国这些墓脉风水不屑一顾,完全靠高科技完成,说再多他也明白不了,还不如我走一趟“气脉分诀”让他知道风水是虚还是实。

    安洁却明白了我所说的道理,她说:“许默,你的意思是这些黑水是从地下水位引过来淹没古城的,也就是‘葬’,这里还有水脉注入,所以水位能变换?”

    我拍手称好:“安大老板聪明,这都被你猜到了。”

    安洁照旧对我这番说辞不屑,白了我一眼说道:“许默,现在不是讲理论的时候,快想办法从这地方出去。”

    我冲鬼火缭绕熄灭变换的幽兰故城打个飞哨,仔细观察幽兰城郭脉象,寻找到水脉借气之地,这下该我幸运一遭了。于是托刀指天,迈步踏棺大声喝道:“地官许默造访,是神是鬼全他娘的让开。”

    葫芦无奈低头抓了几下鸡窝头不屑地说:“默默,你又发哪门子的神经啊,你一身的本事都上哪儿兜风去了,这喊喊都能管用,我们这么多人不全白瞎了,切!”

    最着急的无疑是安洁小妮了,听我胡诌吹嘘早不乐意瞪着白眼藐视我了,我嘿嘿一笑说:“安老板,别急着骂我,等会儿见真章,保证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哈!”

    安洁哪能不骂的,我话音刚落,她噼里啪啦就喷我一嘴脸:“许默,你还当自己是道士,早知道我还不如盖座道观让你清修飞仙,关键时候竟给我掉链子。”

    我故意食指放嘴边嘘了几下,小声说:“小点声,阴兵过境,龙王要来抬棺材了,都坐好,别摔下去。”

    葫芦也急了,使劲拍着大腿开骂:“他娘的许小默,你倒是真疯还是假疯,惹得老子屎尿都一块儿急了,棺船快被黑浪打翻了,还有心思扯淡。”

    黑浪拍打着棺船,浪花一卷比一卷高,我们东西斜晃,全挤到一处七嘴八舌吵个不停。我心说:“快点啊,他娘的你倒是快点啊……”

    忽然风声呼呼,气泡纷纷飘升在半空中碎成火滴落了下来,以现在的情形看,幽兰故城下起了火雨,蔚为壮观。

    安洁指着我破口大骂,其实我已经捂着耳朵避开她的视线范围,她骂了什么完全没听进去。倒是旁边的葫芦目光呆滞看着棺船不远处吃惊的使劲划船,也不知道他划的什么,口中惊叫:“他奶奶的,这什么东西,哎哟,我操,阴兵啊……妈呀……”

    通过葫芦这么一叫唤,安洁和布鲁斯朝外观望,亦是惊惧得杵成个人棍,直到我大吼:“都别吓得跟个木头一样不动呀,操蛋,全趴好!”

    一帘巨大的火墙从黑水平面上竖了起来,脉状的水纹波动,死黑鱼成群结队犹如落入渔翁的渔网纷纷从水下蹦跳。

    葫芦指着窟顶喊成一线:“倒了,倒了,倒了,火墙倒了……”

    我们抬头,伸臂护住双眼,一堵火墙压到了头顶,不疼也喊疼,脑袋全趴低了下来。当时的感觉全身似乎被电流触了一遍神经,哆嗦着身在再看,黑水平静如常,而棺船已经向前慢慢划了出去。

    安洁目瞪口呆一阵,慢慢将护住双眼的手臂放低下去,失神问道:“许默,你怎么做到的。”

    我看一切恢复如常,喘着气说:“这有什么难的,注入古城的水脉在地下,冲泄进来,水波肯定形成漩涡啊,你没见过沏茶的茶水在水杯里旋转吗,这水脉是间歇性注入的……”

    我话还没说完,葫芦惊慌失措拍着我的肩膀,眼神盯着前方急说:“老默,老默……棺船怎么自己跑啊,快撞船了……”

    我们朝前面看去,棺船分水向前,浪花飞溅。我们在棺船内被摇得东倒西歪。满眼浪花、火花交替,眼神差点给晃瞎了。

    葫芦大喊:“默默,棺船被什么东西拖着啊,是不是你请来的救兵?”

    “谁他娘的知道怎么回事?和我没半毛钱的关系。”

    安洁大叫:“许默,棺船前面有两只眼睛啊!”

    我惊呼看了一眼,棺船头两米开外一对瞪得贼大的眼珠子在前方引棺船乘风破浪,我们也就只能紧紧抓住棺沿任由火雨烧蹿,怎么拍都拍不灭了。

    “许默,是将军,快想办法……”安洁边说边努力站起身子,顶着拍打上来的浪花,压在船头指挥。最后她发现两只将军正拖这棺船往石窟方向游蹿。

    安洁发现这一变故着实一头雾水,跟葫芦耗到一块儿犯傻:“许默,你怎么把将军驱使过来的。”

    “安老板,我和这俩将军就不认识,关我许默屁事,怎么全赖我啊。”

    布鲁斯全身被水浇湿,指着前方话都说不利索:“撞了……撞了……撞了……”

    接下来我们飞棺斜刺出水面,在离沙地地面高处两米全坠了了,惊叫声一止,全落到沙地上,还没来得急喊疼,全身滚热,能动弹的纷纷在沙地上滚几圈把火给掩灭。

    大家趴在地上喘成一团,目瞪口呆分辨不清楚刚才是不是真发生了那么奇怪的事。

    我看幽兰新娘斜飘到半空就要坠入黑水里,急忙立起身子冲刺过去,一跃把幽兰新娘给抱住,落下时已经坠入黑水中。黑水一滩浪扑过来,身上火苗立马烧遍全身,赶紧拽着幽兰新娘上岸,使劲在沙地上滚了数圈才将火扑灭。

    我摇晃着身子扶起幽兰新娘看着趴在地上满面漆黑的葫芦他们得意地笑开了:“哈哈……安老板咋变成熊样了……”

    安洁趴在地上不动,翘着脑袋,目光惊诧,想要说话却不敢说,只能轻微摇头,似乎示意我不可轻举妄动。葫芦和布鲁斯一样神情诧异。

    葫芦不知道该怎么像向我表达,双拳攥紧撵到沙子底下,慢悠悠地说:“老默,别他妈乱动啊,会收到马克思老爷请柬的。”

    安洁急得干瞪眼,使劲戳戳身后,我楞是没明白她要说什么,安洁无奈地说:“许默,小心你后面,有鬼啊……”

    我知道身后肯定有特别的东西,起码也是墓妖之类的东西,这不明白着是追求我身边幽兰新娘的怪物吗。我故意扯了身边的幽兰新娘,好像真被东西给拽住了。我冷汗直冒,不过咱可别在这时候坏了名头,随即攥紧拜月刀,死也得把气量给显摆出来,只对着安洁他们说:“我当什么东西,自家兄弟怕什么,哈哈……”

    说着一板一眼朝前走去,其实双腿正不自觉地虚抖,心想身后那哥们千万别这时候动手。不过当我大摇大摆走出几步,脑袋上也没疼,绝对没被什么东西敲。倒是葫芦他们张着嘴巴,连话都没敢说了。

    安洁撕爬起来,拼命冲了过来,一把将我推开。我暗叫不好,身后那东西准动手了。我哪能让安洁救我两次,身子没偏离出去,顺势再将安洁推开,转脸一瞧,一团黑东西落了下来。

    我本想往前递出刀子,手一抖,眼一晃,居然没看到是什么东西,只看到葫芦和那团黑漆漆的物件扭打到一块儿去了。这一命还真是葫芦救回来。

    眼神不知道这时候怎么会迷离,人影都能看出虚线轮廓来,最后只感觉脑袋嗡嗡只响,漫天的星星在双眼皮底下忽明忽暗,闪烁不定,原来我真被打了一脑袋,这时候还在晃晕个没完没了。

    葫芦和那厮纠缠搏斗,安洁和布鲁斯也加入了战斗,我愣是没看到他们在和什么物件扭打。

    葫芦冲我大喊:“默默,你被打傻了,一晕就晕个没边儿了,快醒醒……”

    我急忙使劲扇了自己一耳光,双眼冒的星星慢慢消散,双目入光,惊呼:“他奶奶的,阴兵拉人……”

    黑水滚滚,像是一条水绳扯着安洁的双腿往水里拉,葫芦和布鲁斯拉住安洁的手,爬在沙地上挣扎嘶喊。我扯住幽兰新娘身上的白丝,扑过去一同拉住安洁的胳膊,定睛一看,黑水中一个巨大的人形怪物牵着一缕缕黑丝正死命把安洁往水中央拉。

    同时水中无数身上长着鳞片,只有婴儿般大小的死黑鱼也扯着黑丝,黑水旋转,将黑丝缠绕到水里的巨大怪物上,以此要将安洁拉到黑水之中。

    原来水下这黑溜溜的怪物是一祭祀柱,柱子上镌刻着一头魑族像,拧眉怒目,张牙舞爪,双眼珠子直突了出来。安洁沉到水底的鬼眼,此刻就安在魑族人额头的第三只眼上。

    眼看安洁在黑水中被水浪盖身,有一茬没一茬的惊叫一声,而我们三人也慢慢拉成个“人链子”就要全数被拖到黑河之中,安洁呛了几口水大叫:“水位下沉,吸气,鬼窟要崩塌了。”

    我打定主意,要来一回置之死地而后生,喝道:“葫芦,抓住,我破了他娘的鬼位丞龙。”

    我话刚说完,身后突然传来建国的声音:“默默,抓住别放手。”接着我的双腿又被人给拽住了,回头去瞧正是建国。

    英雄人物这时候出现,叶秋大吼一声,长刀一斜刺到水里,将死黑鱼逼退,然后利索从怀中掏出鬼眼,使劲砸向水位中心的魑族像祭祀柱上。

    圆柱上的魑族三目得眼,缠绕在上方的黑丝被挣断,安洁被我们拉了出来。水位咕咚爆响急速下落,叶秋拉上安洁大叫:“快跑!”

    我们险些被拖到黑水之中,玩命半天哪里还有力气跑的,爬都成问题。水位陷落后我们终于看到了死黑鱼的真实面目,它们就和死去的婴儿差不多,只是身上长了鳞片,搁浅在黑水沙滩后,光着脚丫子追着我们打。

    我的待遇还算好,一拨不知道是死是活的死黑鱼见我旁边的幽兰新娘基本连蹦带跳能躲多远就躲多远全退开了。葫芦和建国可就没这么幸运了,站好架势,刀打脚踢。

    葫芦大喊:“默默,水里怎么这么多的娃娃!”

    实力保存最好的建国全身爬满娃娃怪鱼也快招架不住,身上的衣物被撕成碎片,只能在地上打滚,顺手结果几只。

    布鲁斯这老爷子体力还行,早站到佛塔窟石台上使劲挥舞双手指挥:“快上来,快上来!”

    叶秋和安洁两人很快也被这些娃娃怪鱼逮个正着,只能拳打脚踢暂时缓解焦灼的战局。

    建国一滚就滚到了我脚边,发现娃娃怪鱼立马撤了出去,几乎颤抖着声音问我:“默默,你又怎么认识这些娃娃怪鱼的,它们不要你的命。”

    葫芦栽了几个跟头,拍打着身上的娃娃怪鱼只问:“默默,这他妈什么鬼东西?”我连踢带打踢翻几只娃娃怪鱼愣是找不着名目,倒是不远处的安洁撤嗓子回答:“魔鱼娃娃,和亚马逊食人鱼同属一类……”

    叶秋特别的沉稳,打斗的时候基本不说话,一招横扫千军,十几条魔鱼娃娃被扫翻出去,然后牵上安洁的手乘虚跳了出去,回头再砍倒几条。

    人比人气死人,我们三兄弟被这些魔鱼娃娃打得狼狈地滚了一地,叶秋却是应付自如,见招见势,潇洒挥刀。

    “默默,你就没招对付这些娃娃鱼吗,我葫芦全身被抓的没个样子了,怎么回去和彩儿交代呀,毁容了!”

    我跑上两步,将葫芦和建国拉了起来,拔刀出鞘指天一削,数条魔鱼娃娃当空挺个身子全退了回去,四肢趴地,小脑袋差点给磕头了。

    葫芦喘着气吃惊地看看我的刀子,再看看面前爬满一地围着我们打转的魔鱼娃娃群只说:“老默,他娘的这伙土匪娃娃全认识你,见你躲的远远的。”

    我搓了几下生痒的鼻子说:“去你大爷的,老子又不是土匪贼子头,没养过这些徒子徒孙,没空认识他们。”

    安洁和叶秋看到这些险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过叶秋却盯着我的刀子看了半天,兴许他看出了点眉目,说不好又结实地怀疑起我来了。

    我让葫芦和建国跟在我身后,我提刀开路,心惊胆战地趟出一条道直奔石窟高台。那群长着四肢,全身鳞片的魔鱼娃娃追了过来,安洁突然哎呀一声叫,险些跌倒。

    原来安洁碰到了被抛落在沙地上的坎斯和尼古拉斯的尸体,棺船侧倒在一旁,两颗人头正好就躺在了沙地上。安洁想去把身首异处的坎斯和尼古拉斯拉走,哪知魔鱼娃娃追了上去,叶秋顾不得许多拉上安洁就退。

    坎斯和尼古拉斯的尸首瞬间被魔鱼娃娃啃得直剩下一副骨架,更甚的是有两三条魔鱼娃娃大概牙齿好,把骨架也啃得七零八落,地上只剩下人形的骨屑图案。

    见到如此惨状,大家吓得脸都变了色,接着两颗人头嘴巴一抖,血肉缩到内腔,一咕噜分别滚出两条魔鱼娃娃来,在地上滚了两圈,四肢一趴,腮帮一鼓,居然有人的笑容。

    建国哎哟轻叹,连跺两下脚只说:“笑个屁啊笑,你丫二大爷的太狠了吧?”

    葫芦我们几个挺着到慢慢退步,魔鱼娃娃步步紧逼,大家全靠到一处,绷紧了神经,有一步没一步的瞎转悠防备。葫芦说:“建国,为了救默默咱们在水里趟过道儿,和这些娃娃土匪打过架,还好啊这些娃娃鱼没把我们吃了。想想老子还有些后怕。”

    安洁托着没有子弹的步枪说道:“魔鱼娃娃属于两栖动物,不能见光,它们不吃活的,死腐的东西它们才吃的,你们在水里,最多把你们弄死,不会当下吃你们。”

    葫芦不禁只哆嗦:“他奶奶的还有这种吃法的。”

    叶秋语气镇定说道:“快走!”说着也不管安洁愿不愿意,牵上就走,一群魔鱼娃娃紧追上去。当时事态紧急,我随口就喊了一句:“站住!”,没想到一群魔鱼娃娃全定住了,纷纷退了下来,冲着我恨不得点头哈腰,乖溜溜的差不多俯首帖耳了。

    我把幽兰新娘推给安洁说:“鬼位丞龙在佛塔内,叶大哥快去找,晚了出不去了,安洁快去佛塔高窟内看看有没有线索,葫芦建国,抗上棺材,快去,有宝藏准备发财。”

    大家各司其职,纷纷冲向佛塔高窟,我暂时留在外头想办法把这些小儿魔鱼娃娃驱散,再追上来谁都弄不过它们小嫩的小躯干。

    安洁他们一溜烟跑上了佛塔高窟之内,我一人举刀站立,身边黑压压全是要命的魔鱼娃娃,里三层外三层把我围在中心,刷刷刷移动着步子,小脑袋全抬着,鼓溜溜的眼睛直盯着我看。

    我寻思,我是不是自恃过高,哪能把这些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鱼娃娃当人看,说不好正准备群起攻击把我弄死,然后把我埋在沙子底下腌个两三天,再把我的尸体挖出来解馋,那我默默岂不是死的渣都不剩了。

    当时后悔自己如此决定,不过我留下来有我的用意,叶秋甚至时不时从高窟内看我的情况,我装作没被他发现,独自和这些怪鱼娃娃周旋。

    黑水水位下降了许多,幽冷的鬼火明暗闪烁,火势早没那么剧烈了,现在黑水面上稀疏燃烧着几朵寂寥犹如地狱鬼火般的火团,冷清得就像是幽兰女国故城成为废墟前的情形。

    叶秋此时明白时间的重要性,这里二十一位丞龙点藏诀,每一诀承一脉诀龙,中心鬼位丞龙寄托在圆柱祭祀上的魑族像中的双目,鬼眼已经安到其中,二十一脉去了两脉,只剩下十九处脉象。这十九处脉象如果不剔除其中两项根本就没法找到“气脉分诀”的要领。

    现在这伙土匪魔鱼娃娃趴在地上无精打采,我得赶紧算出风水排位顺序,或许能找到“活阙”的位置。

    原来幽兰女国故城真是按照“鬼位丞龙”二十一脉布置的,城门有五座,对应的虚数“九趋近十”,不是按照天星风水,更不是地脉祖龙风水位上的“百川汇海寻龙定”。其风水排位顺序用了“生人勿近”和“诛鬼封天”,两者相互持重,形成二十一脉丞龙,演化就能得出“丞龙位”。

    这二十一脉如何形成风水链,继而用作警示,我在佛塔高窟上找到了答案。佛窟顶端有一鬼位,可以借到万里光源,同时具备风云入巅,如果我没猜错,风水警示点位上应该有钟楼。(钟在风水中有“宏鸣纳气”的别称),只是我不能断出究竟风水引警的原理,倒是其中无影无形害人的机关我却了然于心。不管谁进入幽兰女国古城,不懂其风水脉象,必将难以全身而退。(其中的原理请看第三卷閤尔纳舸)

    黑水落下丈余,中间祭祀神台冒了出来,那些黑丝把轴心定海柱裹了十几层。圆润的玉柱顶头“t”字形,直径两米左右,高有数丈,正中间位置一只魑族石像攀爬在玉柱上似乎在观其六路听其八方。玉柱的整个形象刚好是魑族人的形象。

    以上这些位置的变换就可以分辨其余幽兰女国的城郭布置,原来幽兰女国一共有十九座佛塔分布在故城的八方,不过佛塔倒塌严重,仅剩下黑水中屹立的五座,故城已是面目全非,只能通过“丞龙”风水辨别出大概的结构和布置方位。

    风水布城,好处是守城,坏处是一旦风水被破坏,势必城毁人伤,从此变成废墟,原始保留下来的城郭将是考古事故的重灾区。

    为了逃生,我把整个幽兰女国废墟观察了一遍,其中的风水布置运用平生所学虚布置了一遍,我很诧异原来幽兰女国人离开故城后才特意布置的,很明显如果是外来考古人员进来,不懂得其中的风水要理肯定走不准位置,或许连叶秋都看不出来这样的布置是想留有后人将其风水气脉切断,引万里黄沙入城,封锁故城,这样的用意是不想将来幽兰女国有人进入毁坏,在千年前的用意是防止外族侵略毁其族脉。唯一的疑问是:故城为什么要留待后人来断截脉诀。(原理请看下一章分解)

    我思索半天,回神时,身周的魔鱼娃娃兀自围我于中心“不离不弃”,这些魔鱼娃娃也没对我发起攻击,在沙地上戏耍追逐。我收刀入鞘,声响叮当,这伙吃人的魔鱼娃娃抬头盯着我看,我当时认为它们在等我命令,因为我想到牧严冰塔下的劙髓蛤蟆、蝙蝠和鼠帝,尚子通过特殊的香味就能驱使这些动物,或许魔鱼娃娃本身也是幽兰女国特有的动物,这谁说得清呢,不经历根本就不会这世间会有如此怪异近妖的动物,只能说这个世界太多的秘密,也太多的不解。

    我很想知道魔鱼娃娃的秘密,状了壮胆伸手想去拎一条魔鱼娃娃看个清楚。面前一只胖墩的魔鱼娃娃使劲搓着它那对鼓溜溜的双眼,见我伸出手去,它小脑袋一挺,双眼眨了几下,毫不犹豫往前爬上两步。

    “哈!小家伙,你认识我?我看看你是公的还是母的,别咬我……”

    我小心伸手过去,本来沙地上一群的魔鱼娃娃睡的睡躺的躺,见我伸手过去,一群的魔鱼娃娃全挤了过来,似乎都乐意我逮着它们玩。

    我干脆坐在地上,从裤包里搜出塑料包谷严实的香烟、火柴,吸了口烟,伸手就逮了一只魔鱼娃娃在手。魔鱼娃娃就像是一婴儿一样,嘤嘤叫了几声声,任由我翻来覆去的看。我也是诧异,刚才这群魔鱼娃娃吃人可是凶残无比,现在怎么就都跟宠物似的,这差别可大了去了。

    这时候我使了坏脑子,寻思,要是带一只魔鱼娃娃出去兴许能卖不少的钱,当真是“活古董”了,有了这心思,正打算再逮一只魔鱼娃娃,手伸到半边,身后突然传来安洁的声音:“许默,你不要命了!”

    我脑袋一紧,吓了一跳,这拨魔鱼娃娃闻声抬起头来,乖巧温顺的双眼立马射出凶光,纷纷摩着小爪子就要去逮安洁,安洁慢慢往后退步,我急忙喊:“过来干什么……快跑……”

    安洁转身就跑,一群魔鱼娃娃奋起急追上去,急的我大喊:“都他娘的别追。”

    要说这些小东西能听懂我说话倒好了,可惜事与愿违,这些魔鱼娃娃紧追安洁不放,我心中不快,伸腿就踢,数只魔鱼娃娃被踢到什么地方都不知道了。就算我再怎么踢打,这些魔鱼娃娃楞是没来逮我,甚至连眼睛都不看我一眼,被踢好像也很乐意。

    安洁边跑边问:“魔鱼娃娃为什么不打你……”

    我说:“它们打不过我啊!”

    “许默,你到底是什么人?”

    “反正不是火星人,我还想问你呢,你下来干什么?”

    “佛窟内全是人皮劘灯,让你去看看,佛窟上可以出去!”

    我指着魔鱼娃娃破口大骂:“死娃娃,都别追,都他妈别追,再追我可打了……”刚跑到石台处,我赶紧断路,拔刀出鞘,指着下方的魔鱼娃娃大喝:“他奶奶的,再上来试试……”

    安洁喘着气瞪眼一瞧,魔鱼娃娃又乖巧地在地上滚着玩了,纯粹把我和安洁扔一旁不管了。

    安洁冒气说:许默,它们怎么能听你的……

第29章 鬼位丞龙(葬)

    我和安洁跳上石台,魔鱼娃娃拼命鼓动着喉咙追鸣,形如敲击木鱼的咚咚声响彻幽兰故城。回音缭绕不散,整个地下废墟因此变得“诡声”鼎沸,死寂千年的四方开始躁动不安,黑水水面脉浪褶皱,泛出幽冷的波,漂浮在水面上未沉的羊皮艅艎“灯烛”忽明忽暗有节奏的闪耀着昏黄的光芒。深埋在地下的幽兰女国幽魂似乎就要被惊醒。

    我和安洁翘首眺望幽兰废墟,那奇异的云遮雾绕把我俩全淹没在如梦似幻的千年古城之中,身旁街市妄影行云般穿梭,千年幽兰繁华虚声入耳,掠影划过,一切仿佛都活了过来,身临其境真假莫辨,如梦般幽兰仿佛已悠然出现在眼前。或许我和安洁异气同声的感慨已经把该有的情愫表达透彻。

    “许默,走吧。”安洁催促。于是我和她奔上石窟高台。

    眼前看到的是残破的佛窟,一幢两丈余高、破烂不堪的木门竖立。木门刷了几回红漆,只是木片残破腐朽,漆层剥落,幽兰花图案斑驳不堪,但其中的历史宏韵犹存让人有恍如度世之感。

    门前两尊有佛韵色彩的人兽威严盘踞,守卫着大殿入口。人兽的形象和螭族人一致,只是雕刻得更加的威严,神韵丝毫未殆。

    两扇木门虚掩,门缝斜错,我和安洁问步寻路走了进去。葫芦他们已经站在空旷的大殿内遥望破败的残窟佛殿安黯然兴叹。

    佛殿整空静若隔离了人间烟火,飘渺得虚度了上下千年,幽兰之美正如它留给世人千年之迷一样只在美梦中才能浮现。看着殿内满壁各式精美佛像,已是云里雾里的我也只能兴叹不迭。

    葫芦见我走进来,目光盯着雕梁画柱的佛韵壁画,吃惊地对我说:“默默,这才是千年幽兰之都,太……太他妈壮观了。”

    能见到如此壮阔的地下都城谁都会一声叹息,想不到沙海下还埋葬着这么美丽的残窟碎片,幽兰女国是怎样悄无声息退出历史舞台的,又何故没人能记起久远的千年前曾经还有如此风韵绝美的古国存留于世。

    我抬眼查看佛殿遗址,墙角分明,四方棱角犹在,塔墙下琉璃转瓦落地,露出斑驳的古佛城墙。雕绘着仙飞佛渡云雾的圆柱笔直壮阔静静矗立在四周。我们现在站在两三丈高的佛韵石像面前端视着昙花一现的幽兰残破废墟惊叹不已。

    安洁轻掠移步站在我旁边,若有深深思绪地说:“许默,你看到了没有,这些佛像、壁画都不是满天神佛的原始形象,清一色都是女子,样貌优美儒雅,神态举止又带有很深的佛教神韵。幽兰女国借鉴了佛学宗教,又有自己宗教理念。”

    站在旷古罕今的绝世女儿国国土上,只能动容满怀,用心去体会从不在历史典籍上留下半点脚印的古城风韵。我能感觉得到佛学清幽飘韵的幽兰女国之美,美得让人窒息,我联想到千年前幽兰女国人踏入佛殿礼拜诵经的场景,更觉得自己恍如隔世,仿佛我是从那久远的绝美幽兰女国走来。

    女佛像神态逼真,一笔一划勾勒出的都是柔美和端庄的色彩,他们的衣裙轻盈仙飞,正静静止步立于幽兰花丛之中,等待着后世之人瞻仰其如诗如画般的绝美风姿,或许他们就是一代代幽兰女国的女王的原始相貌。

    建国说幽兰女国原来这么美,这么优雅,它的陨落让人伤怀不已。我想表达的也是这样的情怀,在没有灾难来临前幽兰女国正处在繁荣的时代,它的离别消逝更能勾人哀伤。我们全都默然难以为幽兰之陨释怀,找不到言语可以表达此时的心情,只能为女国幽兰默哀告怀。

    幽兰美丽的历史就在眼前,尽管它已经支离破碎再也无法恢复到原来的风貌,但对于能接触到其踪迹的我们来说,光它残留的遗址碎片已经足够让我们震撼的。

    布鲁斯在叶秋的带领下在幽兰佛殿内来回走了数圈,此时站到我们面前叙述了他的观察结果:“安洁,这座佛窟有两百多平米,规整的正方形,一共两排十棵石柱。四方都有女性石像站立,最里供奉着巨大女佛像,佛像下还有石炉和香灰,没有多余的事物。殿内佛殿高有二十几米,有两层,楼梯在那边,我们是不是上去看看。”

    安洁避开布鲁斯和叶秋的视线范围,往前走过去,站立在高有三丈有余的女佛像面前仰视。她双手合十,美目微阖,对着女佛像拜了三下,静默地矗立了良久回头才对我说:“许默,你对墓室构造的了解比我多,你看看女佛像面前的佛台上怎么会刻有这么多的人皮劘灯。”

    我们头灯光束扫视着满目疮痍的佛殿,在神台下发现了骆驼毛编制而成的幽兰花蒲团,而佛台下的“蕴佛”屏风尽皆是奇异非凡的人皮劘灯图案。

    我看了一阵,寻找幽兰风水的布置构造,一遍就看出了端倪。

    这次项目在组织之初,安洁和我讨论过人皮劘灯的内容。如果子母胙点在诀龙点藏位上,只能单独而立,不能完全罩在“生人勿近”的格局上,因为这样的布置就成了葬魂阁,只有跟死者有深仇大恨的人才会用“葬魂阁”风水葬人,让死者魂飞魄散无法度入轮回。

    不过这样的布置还有一处特别的做法,那就是“轮回生”葬法,这样的埋葬方式东南移位,刚好映衬在“玉女望天格”和“天女葬魂阁”上,埋葬女性最合适不过。两种格局是相互扶持的,风水格局的相生相克就在这里,“玉女望天格”和“天女葬魂阁”必须在“生人勿近”的格局上才能纳福赐逸。

    再说幽兰新娘的“虚位轮回生”棺材,这样的布置是利用“天女望天格”的风水为引龙入棺,幽兰新娘找到她的棺椁位置,也就对上了“天女葬魂阁”,两脉风水相碰,棺材内又必须有生死相生的“轮回生”,幽兰新娘是“死”而我是“生”,我才有机会避开“凶位”进入幽兰故城,当然这要魑族将军抬棺来完成。这些步奏递进,我们便接触到了“鬼位丞龙”上的“脉”和“诀”,脉、诀墓室风水格局找准方向,就可以形成“葬”位。简而言之,这些布置是希望后人通过安葬幽兰新娘找到“丞龙诀”。进入艅艎后,完全是幽兰女国的墓室风水格局把我们牵引到这里的,而且是有进无退,退则“虚位”变成“葬魂阁”,必死无疑。

    从另一方面可以判定,幽兰女国故城早就布下风水脉象,仅能精通《盗鬼经卷》的地官才能完成,毕竟害人的廆魙和魑族将军为幽兰墓葬所有且认世尊地藏为尊,不懂其风水要诀,进入艅艎可能就被廆魙和魑族将军弄死在墓穴内成了魔鱼娃娃的口粮。最关键的是幽兰新娘,只有她才能找到点藏“丞龙”位,普通的盗墓贼进入艅艎,鬼眼早就虚布眼线,根本就接触不到幽兰新娘,脚钉位置可能就把自己困死在了“葬魂阁”上,“葬魂阁”通过鬼眼引黑水上的白丝入水,水下的魑族将军便知道有人闯入艅艎。

    不过想清楚这些我又有些不舍,埋葬幽兰新娘的位置应该是“鬼位丞龙”的“葬”诀上,一旦葬入,风水闭塞,气脉全毁,黑水下的地下水脉受压力催使,鬼窟必倒,气脉成滩外溢又遇阻断膨胀,幽兰城即尽皆倒塌。幽兰故城墓室风水只布置一次,就算千年间有盗墓贼来过恐怕也都死在了这里。

    幽兰女国神秘流传下来的墓室风水格是透过现象看本质的妖异风水理论,环环相扣,走错一步无关紧要的位置,当真粉身碎骨。我当时得出的结论是牧严在离开幽兰故城后布置了幽兰新娘的“轮回生”葬法,起到指点后世世尊地藏的到来,她是想地官传人将幽兰故城封存,不让外族人侵扰,不过牧严通世之才,她轻易就可以将幽兰故城永远封存在地下,为什么还希冀于后人呢。我想答案或许就在佛窟之内,我要找的是和牧严有关的线索,这些线索就该在“鬼位丞龙”的“葬”诀上。

    安洁问我关于人皮劘灯的事,我一连串想了许久,安洁伸手在我眼前摆了几下追问:“许默,你想什么想的这么出神,你看佛台上的人皮劘灯是什么含义。”

    我哀怨地说,佛台人皮劘灯,实质是希望幽兰女国先祖世代保佑幽兰女国人远离外世侵扰。黑河里的祭祀台那埋葬着被拜月教徒欺凌**死去的幽兰女国人,她们全被剥皮制成了人皮灯笼……

    我不知道该怎么把剩下的话说下去,当时心中怒气难平,拜月教徒是怎样残忍杀害幽兰女国人的,还将她们的头发全部剔除缠结绑在祭祀柱子上用作引魂的祭祀物。

    葫芦和建国此刻很安静,不过神态凶煞,拳头捏紧,恨不得找个拜月教徒出来暴揍一顿。

    安洁发掘我神态有异,小心扶着我的肩膀说:“许默,你怎么了,别难过,我们会还幽兰女国死去的人清白,让她们能入土永安。”安洁说这句话是,她眼角也已经泛起了泪花,原来她坚强的外表下深藏着细柔心肠。

    我只说,我可怜的幽兰女国……

    叶秋终于开口说话了:“许兄弟,我找到丞龙位了,咱们可以把幽兰新娘安葬了。”

    安洁转口问叶秋:“叶大哥,你也熟悉人皮劘灯的墓室格局?”

    叶秋点头,跟着的语气带了些许哀怨,他说:“安洁,别难过……”叶秋并不善言辞,话说到一半已经没有接续。

    建国看着入棺的幽兰新娘说:“默默,你能找到最合适的点藏位吗,得让幽兰新娘永世安宁呀。”

    我说,到了这里基本可以确定位置了。她是幽兰女国最后一位新娘,可惜在她新婚那天,拜月教徒就把她杀害制成了人皮灯笼……

    我光叙述这些故事,叶秋接话把点藏位置的由来说了出来:“人、皮、劘、灯一共四个位置,幽兰新娘皮肉分离,根据丧葬习俗所言,她尸身不全,永世不得度入轮回,但如果葬在‘人皮劘灯’的位置可保魂魄不散。点藏位置该在‘灯’位上,也就是说她在为自己亮着引魂灯----那应该有人重新布置过才对啊。”叶秋说着说着,神态渐渐陷入沉思之中,他怎么可能会想到,在幽兰新娘身上会有人布置了奇异的引魂灯守着幽兰新娘血肉埋葬之地。(这也是死去千年的幽兰新娘能寻找点藏位的风水要诀)

    我不愿多说,安洁却明白了这些,她惊讶地说:“这么说,是牧严重新定义了幽兰新娘存在的意义。那她想要对后世的人表达什么?”

    我随即回答安洁:“不是要对后世之人表达,她仅仅是要对地官传人表达。不是地官传人,不会懂得里面要表达的内容,如果考古学家进入幽兰墓地,不仅毁了墓室,还毁坏了千年前痛苦挣扎中死去的幽兰新娘唯一的遗愿。安洁,幽兰墓室风水是会说话的。”

    安洁点头,脸色沉了下来,过得一会儿才说:“在以后的考古工作中,我安洁会记住这些墓室风水概念的,不会误了古人的遗愿。”

    建国若有所悟说道:“其实古人最大的愿望是长眠地下永世不被打搅。不过这回幽兰古墓却是希望后世地官发掘。默默你说牧严师父和幽兰新娘想让我们完成她们什么遗愿。”

    安洁异常聪明,不可能猜不到其中的深意,安洁凝眉说道:“按照这些线索推断,幽兰新娘还有诸多惨死在拜月教徒手下的幽兰女国人尸骸被封存在另一个地方和人皮隔离埋葬,只有找到这个地方才能让幽兰女国永保安宁。”

    布鲁斯说道:“那我们怎么处理人皮灯笼,艅艎内有不下三十具人皮灯笼。”

    葫芦随口骂了几句拜月教徒的话后说道:“没事,默默,你放心,那些惨死的幽兰女国人皮灯笼交给我了,我一定把她们全部带出去。”

    “葫芦,你的想法是好的,不过你带不走人皮灯笼,她们本属于墓室风水上的一脉,你取走,风水就坏,没能保住牧严师父布下的“丞龙诀”适得其反,你我怎么面对死去的幽兰女国人,何以自恃南派薨宇地官。”

    葫芦叹息说:“哎!默默,活该我们穷啊,盗墓都盗得这么伟大,完全是为完成小师傅的遗愿来的。不过我葫芦也不是没心没肺的人,这个忙我帮定了。”

    我看葫芦像个孩子一样说着幼稚的话实在好笑,接话说说:“那不一定,你信不信我们能发一笔财,而且不是盗墓所得,是造化赐予我们的。”

    葫芦听我此言,双目发出光彩,搓着双手就说:“哎哟,真的?默默,你可别骗我。”

    建国呵呵一笑也说:“默默说的话哪会是骗人的,放心冥冥中总会有笔财富属于我们三人。”

    安洁脸色好看了许多,她对我们三兄弟说:“许默,我就知道你们三人不是盗墓贼,现在可以肯定南派薨宇地官其实并不是盗墓流派,你们得为地官和幽兰女国正名。这是牧严的心愿。等考察完毕,我写给美国的杂志也会用地官这个称谓,在中国,地官代表的是‘风水考古学家’,起码幽兰故城内的风水不是迷信,它甚至绘声绘色地讲述了那段离我们越来越远的久远历史。”

    布鲁斯可能听不懂也不愿听我们关于风水的讨论,这时候才插话问叶秋:“叶先生,人皮灯笼怎么处理,还有幽兰新娘怎么办。”

    叶秋自信露齿一笑说道:“老先生,你放心,人皮劘灯在这里少‘人’和‘劘’两个位置,但人位其实就是我们,劘位在黑水的正中央石柱那,皮和灯同在这里,幽兰故城的幽兰女国女子尸骸和皮都在这里,不用另外寻找点藏点位,这里就是他们的安身之所,我想你们口中所说的那位牧严早已把人皮和尸骸放到了同一个地方,并且都在‘玉女望天格’上,引出的幽兰新娘同样在风水位上,只是她比较特殊,虚位上得轮回生,轮回生就借在我们这些生人身上,我们是被幽兰新娘‘借魂’的,被借了魂才能保我们到这里。”

    葫芦听着叶秋长长表述基本搓着后脑勺不得要领,只能半信半疑问我:“默默,姓叶说的,我葫芦可听不大明白,真的假的。”

    我说,葫芦你别想了,你想不明白的,赶紧准备抬幽兰新娘上塔楼埋葬吧。

    建国此时似乎想起了什么,拽着我的胳膊说:“默默,你给算算,这里有死人吗?我说除了幽兰新娘外。”

    一说到死去的幽兰女国女子,我心中就无故难受,我对建国说:“生人勿近上的子母胙;子母胙下诀龙墓;诀龙一墓葬魂阁;葬魂阁中玉女望天阁;望天阁对应天女葬魂阁,这里有很多尸骸。一两具尸骸是用不上生人勿近格局的。其实坟场就是生人勿近,死人多了就有了生人勿近的心里警告,衍生后为墓室风水名称所用。”

    我顺序在佛殿内走了一圈,四周墙壁上绘制着一幅幅精美绝伦、神态逼真的仕女像。仕女像双脚轻盈站立在地面上,她们手上都挑着灯笼,示意在为佛殿掌灯。我们又在石柱上发现了几座灯台。

    安洁随我看了这些壁画,也啧啧称奇,她是考古学家,对这些壁画的了解比我多,她说:“许默,幽兰女国是‘政教合一’,以佛学治理国家,官邸就在大殿内。和藏传佛教的形成相似。”

    建国走上前来说道:“默默,咱们先把幽兰新娘安葬吧,大殿已是千年废墟,找不到可用的线索了。”

    我走回正殿石像下,再次端详着幽兰新娘美丽容颜惋惜:“你回家了,安息吧!”我随意用地上的幽兰蒲团给幽兰新娘折了个冥枕,再用剩下的几张圆形幽兰花蒲团盖在了幽兰新娘身上。

    建国心肠软,走上两步,单膝跪地,将三妹送给他的项链系在了幽兰新娘的脖子上,神情默然说道:“我建国穷人一个,没有多余的东西送给你,这条项链就送给你当礼物,留做纪念吧。”

    我看到建国的举动也是感怀,对建国说:“南派地官盗墓禁把身上的物件留在古墓里,建国,你坏了规矩。”

    建国拍拍双手只说:“我又不是盗墓贼不守那规矩。幽兰新娘可怜,总不能让她寒酸入棺吧。”

    葫芦看来也是动了他那根菩萨心肠,单膝一跪,从怀里掏出彩儿给他的定情信物,一件漂亮的玛瑙腰佩放在幽兰新娘胸口说道:“这腊梅花玛瑙腰佩是彩儿给我的,当年我就是用腊梅讨到彩儿做媳妇儿的,这回就送你做个纪念了,不用还我,你若在天有灵,记得千年后有我这么一个葫胖子给你送过东西就好,两百块钱请人雕的,您别嫌弃。”

    葫芦说完走了一圈和安洁他们要东西,说是给幽兰新娘的嫁妆,不过安洁手上只有点美金,硬质的东西找都找不到。布鲁斯是美国那头来的,他觉得我们这些做法迷信,也找不到什么东西当做见面礼,叶秋也一样,身无分文,手上那把崶宇宝刀又舍不得,只好站着不动,任由葫芦叫骂吝啬了。

    我扭头对葫芦说:“葫芦,他们身上的东西不适合给幽兰新娘,他们不是地官传人。”我说着小心将指头上的戒指卸了下来。这枚戒指是月莹去世后,为了把她安葬在南京能有个名分,有个家,我请匠人打了一对,这枚在我手上,另外一枚在月莹身上。我把戒指戴到了幽兰新娘的无名指上对她说:“这是我妻子月莹的戒指,上面镂刻有月莹两个字,算是我许默的礼物。”

    建国续话说:“默默,这是月莹小妹的戒指,小妹和幽兰女国女王牧严一模一样,送给幽兰新娘再合适不过。”

    葫芦嘟囔这嘴说道:“默默,这么说你把刻有‘许默’字样的戒指安葬陪在了小妹的身边?”

    我没有回答葫芦,将蒲团放好后站起身子说:“走吧,‘丞龙位’在楼上,那里应该视野开阔,能把幽兰城尽收眼底。抬头天星入夜,俯耳皎月垂带。”

    葫芦二话不说,单手准备抬棺材,我和建国站在棺尾两侧,分手抬起了棺材。安洁和叶秋想上来帮手,我急忙喝止:“你们没资格抬这副棺材。”安洁他们只好退在了半边。

    葫芦边走边说:“默默,我们盗墓不成反而变成葬墓了,这玩笑开大了。不过我葫芦心里踏实,比捡了一包美金还开心。”

    想不到我这两兄弟平时说话半句不离“钱”字,现在却如此“通情达理”,算我许默没交错朋友。

    我们慢慢靠近悬环向上的台阶。台阶痕迹明显,上面还有磨损的缺角。我和建国齐步踏上台阶,我急忙对前面的葫芦说一声:“拔刀!”三人同时拔刀出鞘斜靠在身旁,一步一步往上面走去。(在中国带刀出殡的丧葬习俗在各地均有流传)

    悬环的台阶层层紧凑向上延伸,我们三人抬着为盖棺板的幽兰棺材吃力地往上迈着沉重的步子。身后的安洁他们把头灯灯光努力向前探照。

    葫芦的身影在灯光的照射下印在了两旁的石壁上。光晕时暗时明,影子后的黑墙雕刻着光怪陆离的壁画闪耀着诡异的光彩。

    建国神情严肃,步履稳健,脸上没有丝毫的动气扭曲,只是平稳地喘着气,目光笃定盯着前路看。

    很难想象就是这样一幅装着人皮幽兰新娘的棺材重得让我们口鼻一块儿呼吸都没能把气息调整出节奏,心脏剧烈地跳动着,全身大汗淋漓,被汗水浸透的衣衫和皮肤粘合到了一起。

    四周静得出奇,气氛显得异常的怪谲,我们登台粗重的脚步声在蜿蜒的悬环台阶上的窟窿内回荡,咚,咚、咚……两侧的石壁到了这段台阶雕刻的尽是漆黑的人形。他们似乎在无边的黑暗空间内挣扎嘶吼,想寻找一方光明,可这里除了黑暗还是黑暗,每一寸土地都无比的阴鸷,似乎人死后就该落入这样的地方。

    身后的安洁他们显得不安,不住地扭头往悬环台阶下看,深邃的台阶甬道切并没有什么东西跟上来。

    我拎耳细听,台阶甬道下似乎飘渺着人生鼎沸的声音,而我们的脚步声也随之增多,不知道哪里来的声音。我越想越不对劲。我扭头望向已经被黑暗掩盖干净的台阶甬道,身后不远的安洁正紧张地和叶秋讨论着什么。叶秋崶宇玄圣刀已经提在手上。布鲁斯上尉举着已经没有子弹的双枪虚对着下方高台警戒。

    我迈着步子抗着棺材往上走,一手已经攥紧了刀柄。棺材另一侧的建国晃着一对明亮的眼珠子扫视着周围,小心地防备着佛窟上可能潜藏的墓妖。前头的葫芦继续摇曳着他的身躯,吃力地抬着棺材屈膝躬身向前,最后把拜月刀咬在了嘴上。

    大家都发掘身后无名而奇异的脚步声,脸上满是紧张的神情,双目急切地扫视着光暗交替的四壁,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在这时候叶秋终于解下了挂在腰带上的皮囊,利索地取出了地藏印玺护在身前,脚步凌乱地半跳半蹭地移到上一层台阶上。

    我的肩膀上抗着棺材,脖子不能正常扭动,只能晃着眼皮子寻找台阶甬道上的迹象。翻着白眼看到了台阶甬道天顶上的垂悬壁画。壁画上都是挑着灯笼的女子形象,气质优雅如在大殿内看到的石像一样。

    迈着沉重的步伐攀登上十几层台阶后,天顶上的壁画仿若虚步行走,目光完全盯着在台阶甬道内行走的我们。

    布鲁斯轻声问:“叶先生,你听到台阶下的脚步声了吗?”

    叶秋并不回答布鲁斯上尉的话,只是摇头表示不要说话。然后紧跟上来。

    安洁擦拭了自己额头上的汗滴,眼睛一晃,看到了漆黑的石壁上冒出的扭曲的手印。这些手印零零散散把本就诡异的黑色石壁衬托得更加恐怖。叶秋手快将安洁伸出去的手拉了回来,缓缓摇头示意别去触碰这些图案,然后牵上安洁的手警惕地跟了上来。

    “嘭!嘭!嘭!嘭……”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重,安洁挺身用头灯照向台阶下面,光影攒动,驱散了封堵退路的黑暗,尽头下什么东西都没有。安洁只能用她的眼睛向叶秋询问缘由。

    布鲁斯行伍出身,胆子不容小觑,加上他随安洁考古多年,见过的怪事理应不少,可古窟深处传来的脚步声还是让他神经紧绷,连步子都凌乱不堪。

    我们三兄弟抬着厚重的棺材气都喘不舒畅,更别提说话了。不过紧随而来的脚步声我们也听的清楚,心中的惊惧已经被双眼的眼神彻底表达出来。

    叶秋终于忍不住给队员打气化解心中的恐惧,小声说:“别慌,有我在,只管往上走,我垫后。”

    叶秋话音刚落,冷不丁防传来女子嘻嘻的笑声,大家全僵住了身子,双目来回扫视。接着又是几声嘻嘻的笑声。这种笑声不像是人类能发出的声音,诡异得令人窒息。我们手上的武器已经端平以此给自己壮胆。

    “咕咚,咕咚,咕噜噜,叮叮叮……”这声音不知道从哪个方向传来,像是石球滚落在地上又掺杂着铁链拖动的声音。我们还没弄清楚声音传来的方向,接着便是呯嘭和咿呀的声音。这两种声音一个是木头碰撞的声音,另一个却像是木板咿呀挤压的声响。

    我状但大喝:“不管哪路牛鬼蛇神,都给我老子让一条路出来。葫芦走!”

    叶秋娴熟地查看地形,双目扫视着四壁。我知道他在测墓,想找到这里有没有还有多余的生物存在或者妖异的墓穴气脉,不过他没法算得出来,我已经一路把该有的气脉封死,除了幽兰新娘的点藏点位,他连“囚龙”位都找不到。

    前面的葫芦鼻腔呼吸发出沉闷的哼声,迈上一层台阶后顺势将两排牙齿咬住的拜月到取回手中,脸一侧,耳朵一偏倾听动静,然后才慢悠悠地说:“默默,什么东西顺着台阶滚下来了……”

    我竖耳细听,嘭!嘭!嘭……一连串很有节奏的声响,每一声的间隔有两秒,好像是一步一台阶从上方走下来。

    我们止步停棺听着那沉重的声响如步履而下,心脏剧烈跳个不停,恨不得从嗓子眼那蹦出来,心脏跳动的声音伴随着越来越近的声响一起浮动,神经随之越绷越紧。

    建国双眼眼神迷惑,理不清道不明眼前的虚实,张口说道:“默默,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突然一阵风呼啸,风势从台阶上面灌了进来,一股浓浓的灰尘翻卷着吹扑下来,葫芦惊呼:“默默,下来了……”

    我朝斜上方看去,灰白的尘灰已经将葫芦完全罩住,视线昏暗,就像是在沙漠里遇到了沙尘暴,大家捂住口鼻呛成一片。我大喊:“葫芦,快往前走……”

    葫芦用力把棺材抖向肩膀,半趴着身子往前移动,我和建国为了保持棺材平衡已经将棺材抬到头顶。葫芦盯着棺材大声呼叫:“默默,这么大的风沙还要往前走干什么?”

    我呛得肺管生疼,半天才回答葫芦:“棺材抬起后落不得地,上面才有落脚的地方,快走……”

    安洁他们摸黑要来帮忙抬棺材,我喝止:“都他娘的躲开,别碰幽兰棺材,找死啊……”

    我们奋力往上继续蹭着步子攀爬,一步都那么的艰难,双目内满是飘飞的细沙遮挡了头灯的光线,光线最后就只剩下光晕印上了模糊不清的光影。

    终于,我们往上攀爬上了二十几层的台阶,此时双耳噼啪声响此起彼伏,顺着台阶而下的砰砰声越来越近,台阶深窟各种诡异的声响嘈杂,就连身后的黑暗下的百层台阶似乎也在躁动不安,急促似奔跑的脚步声跟了上来,台阶深窟内风声呼啸,犹如金戈铁马奔袭。

    我慌了神,不知道会是什么鬼东西要来要我们的性命。我努力凝神看向前方,两侧的石壁黑影重重叠叠,我大喝:“葫芦,建国,把棺材抬高,上侧墙……”

    大家七嘴八舌说着不着调的话,听都听不清楚,我们三兄弟拼了全力把棺材抬高,伸两腿分踩在从两侧石壁上高出的石台,棺材这一变故中险些数次倾倒,我们只好用身背去盯住,往台阶高处慢慢蹭身子,就这样棺材被抬到了台阶深窟顶部,棺材檐顶已经完全贴到了天顶的石壁上。

    叶秋带着安洁和叶秋也攀爬了上来,大家只能用两腿分踏在两侧的石壁上固定身子,而我们三兄弟基本就俯首以背顶住了棺材。我们身下只有不到两米的空隙,不知道会是什么东西要在台阶深窟下通过。

    我偏着脑袋从棺材底端看了过去,模糊的光韵下几个人影趴着身子,像蛇一般一挺一跳纷纷从台阶上下来。这些人影一条接一跳,我瞪大了双眼想要看清楚下面游走的是人还是鬼。

    突然一个半蹲的黑影一跌滚到下一个台阶,我能看到一个梳着高发髻,满脸干瘪,双目瞪得贼大的人抬着头和我的面部只差十几公分。我吓得一阵哆嗦,目送那人落到下一层台阶上去,很快就消失。

    身下一条接一条的人,他们轮廓犹在,四肢却没动,借用的是自身的重力,顺着陡峭的台阶半跳似的往下滚下去。嘭嘭的声响此起彼伏。

    我往前看去,压在棺材下的葫芦四肢全撑在了两侧的石壁上,拜月刀也已经扎到石壁上借力,他将脑袋埋在肩膀上护住了双眼,不过他却没看到他的正前方棺材下一个狰狞的人四肢虬屈托着棺材,一只手停在半空就要去掐葫芦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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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点藏

    “点藏”即丧葬殓棺的位置,是墓穴坟冢通过风水定位后入土安葬死者的风水点位。地官则用此法逆推,判断出埋葬在没有标识的地表下的深宫。盗墓世界里“寻龙”即是寻找风水点藏点位继而找到古墓所在。

    埋葬在万里黄沙下的幽兰故城墓室风水格局遍布。从艅艎天井进入地宫后,我们就接触到了风水点藏点位,环环相扣继续往深宫内铺垫。除了有人故意布置,找不到合理的解释。

    作为地官继承者的我早就预料到古墓这种布置的用意。深谙此诀的还有叶秋。不过他使用的技术没有章法,各派的技术轮流运用,显得杂乱无序,熟不知诀窍失算,差之千里,把握不住蕴含其中的线索,只能寻龙掘脉,算不出要诀。

    眼看葫芦就要被藏在他腹下的黑影掐住脖子。叶秋趁光线昏暗摇曳,点刀一同戳向葫芦。

    我暗骂:“姓叶的,你想用死人‘鬼位借魂’破坏‘葬魂阁’没必要用我兄弟的性命!”

    叶秋提身轻快蹬踢两侧石壁,身子移到棺材下,刀子就点向葫芦的脖子。我哪能让他得手,双手一松,棺材一侧斜倒侧压下来,叶秋只得回刀护住脑门,同时被棺材压在了肩膀上。我借力翻个身子,靠在叶秋耳畔低声骂道:“姓叶的,老子许默念你是黑巫大祖的传人给足你面子,要敢动手伤我兄弟,老子让你狗屁‘世尊地藏’不见棺材就落泪。”

    原以为叶秋会因为他的拙劣伎俩被我拆穿吃惊得无言以对,哪知传来声如洪钟的回骂,这声音在吵杂不堪的悬环台阶上还显得特别的与众不同:“默默,你他娘的一天疯几回啊。进了古墓还没见鬼就连我葫芦都不认识了,吓傻了吧你。骂错对象了。”

    我努力睁大眼睛想看清楚眼前这哥们儿到底是谁,终于看到一颗模糊的脑袋在我眼前晃了几下,脸大耳肥有凶相有帅气难以形容的标准胖帅,不就是葫芦吗。真他娘的见鬼了,刚才难道我许默有礼貌地骂错人了。

    突然!听到建国的惊呼声:“默默,小心你脖子!”

    练过几招花架子的我还算反应灵敏,听到建国提醒的刹那,管他看不看得清楚,抬头先把脖子让出位子来,凌空侧个身子,一刀斜砍下去。

    一个奇形怪状的人影虚动几下,咔嚓一声被我砍了一刀,那黑影的脖子往后一仰,一颗分不清前后的脑袋挂在脖子上来回荡了几下咕咚咚咚咚……顺着陡峭的台阶滚了下去。

    刚才的变故发生得太快,或许只有我们三兄弟知晓,安洁和叶秋他们正嘶吼着七嘴八舌吵个没完。

    谁要是说古墓里不会出现奇怪现象我跟谁急,当时风声呼啸,风势犹在,但上头的灰尘细沙可能被吹散得差不多,睁开的双眼皮子已经稍微能看分辨出谁是谁来。建国吃惊大叫:“默默,他妈的棺材上哪儿去了。”

    葫芦眼睛都没对四周看上一眼,急性子照旧先骂:“不是被我们三兄弟顶在天花板上的吗?胯下还一堆的鬼在冲锋陷阵呢。”话说完的同时,葫芦也把身边的景象看了个清楚,出口惊惧:“默默,安老板他们这么心急把棺材抢过去给抗上了……我们顶着什么……”

    我们三人同时抬头看向天顶,原来是一张血淋淋的“人毯子”。准确的说,我们三兄弟当时顶着的哪里是殓葬幽兰新娘的棺材,而是血肉正在腐烂,血肉模糊的人毯子。血肉腐水正顺着我们的手臂滴落,把我们的衣袖全染成了铁锈色,一股浓郁的恶臭扑鼻而来。

    有看官要问了,什么是“人毯子”?人毯子就是十具尸体并排一列,用绳索捆绑固定形同毯子,所以就叫“人毯子”。

    我们三兄弟虽然争先恐后的撒开撑杆子的四肢,但还是不约而同地从天顶上顺利着陆。刚站到台阶上,那人毯子又盖了下来。我们只好准备连蹦带跳往高处爬,哪知这时候传来安洁的叫声:“许默,棺材要掉下去了。”

    人毯子伸着二十只爪子慢慢斜坠了下来,要不是他们的身上还被粘稠的胶装液体粘在后背,我们早被人毯子给盖得毛都不剩了。就在我们三兄弟齐头并进,扭头就往下跳时,才发现台阶上横七竖八全是梳着高发髻的死人,脑袋骷髅残肢落了一地。上层的台阶上还有几个骷髅头噔噔噔的往下滚。我们跳开的同时人毯子就落了下来,在狭窄陡峭的台阶巷子里滚成一团。

    建国也分不清来龙去脉,看到安洁、叶秋和布鲁斯三人顶着棺材躲避脚下滚个没完没了的人骨骷髅,摸不着头脑,只能傻问:“什么情况这是?谁同意你们抗这棺材了?”

    我们三兄弟站成一排,看着顶着棺材踏在半巷子高处、脸颊已经挣扎扭曲的安洁他们傻楞了半天,直到安洁大叫:“死木头,楞着干什么,快来帮忙!”

    哎哟,这可不好。安洁他们身后佛窟台阶早变成了断崖,高处还噼里啪啦落下石块砖瓦,此时脑袋伸出去就能见到五十几米下的大殿。

    我们扑上去,拽住棺材外口,顺势将安洁他们拉了回来。大家准备往佛窟宝顶上爬,回头就见人毯子挤挤拧拧,一滚全把台阶甬道上的死人全滚成一肉球,咿呀咿呀的慢慢滚了下来。这肉球不过多时就滚成一个把台阶通道堵得严实的人肉球丸儿,上面全是人骨躯干和骷髅,一眼看上去就像是用二十几个人捏成的人馕。

    身后陡峭的台阶还在崩塌,我们挤在狭窄的台阶甬道上进退无路。慌了神只能瞎晃着一对眼珠子寻找能避让的地方。

    肉球全是人体枯肢粘合形成,就算是死人谁也没那丧尽天良把肉球砍碎穿过去。我们更没想到这肉球奇怪得紧,有血有肉甚至骷髅骸骨一碰到肉球就全沾到了上面,变成肉球的一部分。

    不知道何故,原来悬环而上的台阶在我们身后全崩塌干净,只留下幽深绝壁巷子。我心说,这台阶总不会是自己长了腿,全缩回去了吧。

    当时情况万分紧急,肉球碾压下来,不说我们这票人成了人球起码也被逼到没有台阶的幽巷绝壁中,摔下去也得见鬼去了。我急忙招呼葫芦和建国用刀子去捅那往下慢慢滚的肉球,希望将它捅穿,顺路上去。

    刀子戳到肉球中咔嚓声响,抽刀回手奋力劈砍,肉球上黏着的骷髅被砍碎几颗,当中淌下粘稠的黑色液体。麻烦说来就来,没和我们打一声招呼。粘稠的黑液蠕动着,当中噼里啪啦就钻出几只小手腕来,在我们面前挣扎,指头都扭曲变了形。

    葫芦大叫:“他娘的,还活着的,砍!”

    大家用手上的工具一起使唤全往肉球上招呼。那声音就像是钝了刀刃的刀子砍在了腐朽的木头上,一听之下更是摄人心骨,头皮一阵的鸡皮疙瘩乱冒咻咻发麻。

    建国大声呼喊:“老布,你那还有手雷没有。”

    布鲁斯双手一摊,无奈说:“没有!”

    叶秋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大家全被逼到死胡同里,身后就是消失的台阶留出的深巷子,漆黑的巷影子像是巨龙蜿蜒……

    我总算看出了名目,这人球不正是深巷黑龙的眼珠子吗。我收刀入鞘,将葫芦和建国推到两侧说道:“他奶奶的,这是潜龙梯,肉球是龙的眼珠子。”

    葫芦和建国还想询问缘由,站在绝壁边上死命拽着棺材的安洁大叫:“都别吵了,快来帮忙,棺材要掉下去了。”

    听到安洁的求助声,大家赶紧伸援手救驾,而我一人刚转身,唰唰两下从肉球中蹦出两个黑漆漆的物件来。

    思维紧急运转过后告诉我,这两件东西不寻常。我拔刀将飞在半空中的两个物件砍成两截,低头一瞧,居然是长了四只脚丫的怪蛇,它们的脑袋和人没什么区别,犹是不成比例的婴儿的脑袋。这不是廆魙吗?

    我脱口只说:“完了!”一阵火红的火焰就烧了起来。大家看到肉球着起火来还显得有些兴奋。葫芦就说:“烧的好,烧化了就有路可走了。”

    安洁可不认同这一观点:“葫芦,你知道烧的是什么东西吗?”

    葫芦来了兴致,呀哈大叫一声,从绝壁悬崖上将棺材拉了上来答话:“烧的是人球丸子,烧干净才好往上走……这忒妈都不明白!”

    人毯子里藏着能吐火的廆魙,一旦出来这里马上会烧成一片火海,我们势必会被烧死在这里。好在人毯子里是廆魙的幼崽,双翼不能扑扇,只能当做攀爬的爪子用。

    我带着建国挥刀乱砍,从人球上飞散出奇异的火星飘到深巷之中照亮了我们身后台阶倒塌腿尽的幽深壁巷。深巷犹如一条巨大的黑龙蜿蜒攀沿在佛窟山石上,火星不灭飘成了一条长长的火龙蔚为壮观。

    肉球烧得通红,体内漆黑的廆魙幼崽烧得唧唧乱叫。他们的体内有形似火的液体,暂时抵挡了高温的火焰,顺着肉球掉到台阶上四处游爬。

    可气的是肉球越烧越烈,里面的尸骸残肢高温过后全拧成一块,很快就变成了质地坚硬的石球,我们砍的更加的艰难。多亏我们手上的刀子锋利无比,加上上来帮手的葫芦,三人同时齐刀劈斩,轰隆一声,巨大的焰火飞袭,肉球从中间一分为二裂开,留出只有二十几公分的缺口。

    棺材宽度超过一米,无论如何也不能从裂缝中穿过去。葫芦和建国顾不得燃烧的火焰,稍微用身上的衣角包住双手就要去推那一半的烈焰肉球。

    葫芦大喊:“都躲到边上。”

    我们让出半条道来,将棺材也推向了石壁内侧,趴在地上,伸手拉住棺材。接着建国大喊:“躲好,肉球下来了!”

    地面上颤抖不止,半轮子的烈焰肉球顺着陡峭的台阶滚了下来,通红的炭块和火星齐飞。我顺势将安洁的脑袋按低,一轮肉球滚下来,顺着棺材一侧斜飞到深巷之中,火光弥漫,炭火纷飞在漆黑的深巷之中碎成渣滓。

    葫芦和建国用同样的方法将另一半的肉球也滚了下来,上方透出了漆黑的台阶向着左上方蜿蜒而去。建国大声叫喊:“默默,快走,差不多到窟顶了,埋了幽兰新娘找路出去了。”

    安洁从地上爬了起来,确认棺材里的幽兰新娘毫发无损这才准备抬棺材。

    叶秋从地上爬起身子,赫然拔刀指着深巷中惊慌失措地说:“人毯子是藏蛇蛋的地方,你们听……声音,奇怪的声音……”

    安洁对着尚未熄灭飘荡在幽暗漆黑深巷中的火星观望一阵快速启腔说道:“成体廆魙飞上来了,快走!”

    葫芦和建国踢打着地上的廆魙幼崽,跌跌撞撞跑下几层台阶,一人一头扛起棺材就往上走。这时候棺材已经落地,安洁和叶秋也一同帮忙抬棺材去了。

    我和布鲁斯掂在最后,渐渐便看到一团冲破火星的黑影顺着斜刺到大殿底下的深壁巷子飞了上来。

    布鲁斯看到人首蛇身还长了四翼的廆魙在眼前冒出来,一趔趄,托着双枪对着前面扣动扳机,或许他也吓得不轻,忘记枪膛里已经没有子弹。

    我伸手拽上布鲁斯往上层台阶一推说道:“老爷子,快走。”布鲁斯这时候也学会了中国的英雄主义气概,对着我说:“许连长,我帮你。”

    “老布,你我两人能挡住吗,快走吧,迟了就被烧成灰烬了。”我一边说着一边拽着布鲁斯往上赶。身后响彻廆魙诡异的叫声,翅膀扑扇的声音一同追在了我们身后。

    很快我和布鲁斯赶上了抬着棺材的葫芦他们四人。这几层台阶陡峭不说,落脚的地方也被磨损不少,一脚踩上去能滑下半步来。布鲁斯见状,收了双枪帮手撑起棺材。

    我扭头去看身后遮天蔽日的廆魙群,黑压压一片扑到面前,对着我就吐起火焰。我在石壁上蹭灭了一团火,抖个身子将外套脱下来挡火,衣服很快烧成一团,我把烧着的外套丢出去,裹住数只廆魙,当皮球踢开,同时火舌爬满了我的身子。

    很奇怪的是廆魙吐出来的只是稍有温度的火焰,我就算全身被火舌覆盖,也只感到一股暖暖的热气,我寻思,难道黑水里的结晶粉全是廆魙的体液形成的?

    挥刀乱砍的我挡住了不计其数的廆魙群,本就下站的台阶甬道地上堆满廆魙残肢。人杀红了眼,谁见到都害怕,包括这些廆魙。廆魙是墓室内的灯魂,只是守护长明灯不灭的怪物,其实并没有多厉害。当我横到在身前时,它们似乎对我也有了顾忌,扑扇着四翼悬停在半空没敢上前追来。

    我身上的火越来越烫,潮湿的衣服很快被烘干,脑袋上头发哧哧发声,一股浓郁的糊焦味传入鼻孔。我始终顶不住那份炙热,连连喊疼,只能在地上乱滚,希望扑灭一些火焰。

    葫芦和建国见我在地上痛苦挣扎,哭喊着从抬起的棺材下滚了下来,脱去身上的外套就往我身上裹。不过这些火焰一下子却熄灭不了,连葫芦和建国的外套上都冒出了火舌,继续燃烧着。

    安洁嘶喊着吩咐叶秋和布鲁斯继续把棺材抬上去,自己也跳了下来。她不是来帮忙灭我身上烧得火焰翻飞的火团,而是拽着哭喊不成声的葫芦和建国往上走。安洁哪里能拽得动我两兄弟,倒是被葫芦臭骂一顿,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强忍炙烤难耐下的痛苦,顺着石壁站起身子提到在手冲着葫芦和建国嘶喊:“快走啊……我顶不住了……廆魙上来,全都得死……”

    建国大声哭喊:“放屁,我和葫芦不会丢下你不管……”

    我知道葫芦和建国不会舍我离开,我此时就算炙热难受,恨不得自己把自己给宰了,不过我意识到自己绝无法生还可能,死前如果能救得两兄弟,这样的定局对我而言还是有些欣慰的。

    葫芦大叫:“默默,你犯哪门子的英雄主义,装什么伟大啊……”葫芦说着说着哽咽了。

    再过一分钟廆魙就会冲破火阵,我也会被活活烧死。我看到头顶顺序挂着一张人毯子,跳上去扯住绑绳拽下来,同时分脚将葫芦和建国踢出去。就此人毯子接触到火慢慢凝结成肉球把我和葫芦、建国隔在了两侧。

    剩下的十几秒我只听到葫芦他们的哭喊声,然后我拖刀大吼一声壮胆,扑向把台阶壁巷堵得严实的廆魙群……

第31章 劘灯破阙

    像我许默这样天生爱财又数次历经磨难的人,加之接触到不少的墓室地宫中的古人尸骸,对死的理解也深入骨髓有了自己的定义。轻于鸿毛,重如泰山是贤者的追求于我许默扯不上半点关系。我曾经想,我许默活着是不是应该风风火火潇洒惬意,死时也要明明白白潇洒自如。不过到现在我才觉得自己面对死亡时并没有自己预想的那样豪气洒脱。

    我拼命冲入廆魙群中挣扎厮杀,双眼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全身由于炙热,知觉已经麻木,神经也忘记传输疼痛。身周全是是恨不得一秒都不愿意浪费就把我置之死地的长明灯魂,我挣扎着在廆魙群中转晕了身子,满目全是火红的色彩,分不清自己到底是死了还是活着。一阵悠悠风袭,身后一虚躺倒在空气上疾速落了下去。我张开了疲惫不堪的四肢,任由下落时产生的风势吹拂着整个笨重的躯体。最后入眼的是漫天璀璨的星火,不熄不灭像是下起幽灵鬼火,落满了全身。惧怕死后自己的魂魄看到摔得不成样子的躯壳,我只有慢慢闭上了眼睛。

    时间好像过了很久很久,感觉自己还在飘,飘个不停,飘向不知名的未知空间。我当时迷糊地想,自己怕是死了,要不然怎么感觉不到摔疼了躯干呢。或许我早就摔到底下大殿的石板上,只是因为死的太干脆,时间短暂得比秒还短,所以我根本没来得及反应出疼就死了个干净。哈哈,终于不用怕死前的疼痛了。

    突然,嘭的一声响,我才意识到自己这一秒才算“以死着陆”,全身上下隐隐作痛,脊梁像是断成了几截儿,四肢和脑袋有没有在身上完全没有知觉。努力睁开的双眼模糊看到天空下着没完没了火花,最后迷离虚脱,眼帘全是黑暗中的星星,方认为自己这回才真的死了……

    又过了良久,已经很久没有知觉的躯干感觉冰冷异常,不自觉地想蜷缩起身子拢暖,只可惜驱动不了躯干四肢,仿佛只有这颗脑袋才属于我。虚声入耳渐滴答唤醒了沉睡已久的神经,如果麻木算是知觉,那我总算能感觉到它的真实存在了。

    被一团鬼火烧了半天,渴得对清水无比的向往眷恋,就在这时我察觉面庞上液体流淌,我禁不住伸舌头去舔,无奈我这双眼睛始终睁不开盖住光明的眼帘。

    我仔细地想让自己动一下四肢,可是我无论怎么想去控制,始终没捉住那一份感觉,四肢完全不受我支配,好像并没有在我身上,不过我已经给自己了答案----我还活着。

    在地下深窟中受伤,四肢没有知觉,任谁都会害怕,我也不例外。就算我能清醒过来,如果没有人搭救,困死在这里是迟早的事。

    看来我许默这次摔的很重,不知道能不能完全恢复过来。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是让头脑清醒,把眼帘打开看看周围的情况。我寻思:“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怎么会没摔死,真是奇怪。”

    我很冷,透入骨髓那种冷,冷的深了,全身就如刺痛般难受,神经慢慢也就恢复过来,渐渐地,从双手那传来柔而冷的触觉,我顷刻间就认出是水。

    我告诉自己,这么睡下去,铁定永远也醒不过来了,一定要把眼睛先睁开。我努力运用思维神经去触弄我的眼睛,过了很长的时间,眼帘终于疲惫地睁开了,映入眼帘的是头灯发散出的久违的光芒。当下我试着挣扎已经没有办法动弹的四肢,经过无数次周而复始的运作,一股触电般的麻木感侵袭全身,我打了个寒噤,艰难地将搭在一起的双腿分开,上肢也能稍微动弹了。人摔得重,神经会暂时失去知觉,只要没死,就能恢复过来,会不会留下后遗症就难说了。

    我扭动脖子将沉重的脑袋斜靠到一侧,用目光观察,我到底摔倒什么物体上了,何故这么摔都摔不死人。等我目光所及,才发现自己躺在一张舌头般的巨大肉块上。

    视线忽明忽暗,双眼昏沉难耐,好像一对眼珠子也已经夺眶而出,看到的东西还在轻轻抖动,我一时分辨不出身下救了我一命的物体是什么,不过从手掌上传来的触觉告诉我,这东西柔如细水,上面一耷一耷的白丝铺垫,我就挂在白丝上,一半的身子已经陷到暗红色的物体上。

    身边静若不惹人间尘埃的外世空间,静得哀怨却又那么的美好。一串串美艳无比的火星依旧飘飞不止,落向不知道还有多深的绝壁深渊。仰面观望,头顶二十米高处上一团圆球火团,烧裂的炭火就是从那地方飘下来的。

    我努力撑坐起来,感觉身下的东西迅速弹了回来,我揉搓了几下双眼,寻光看了一眼,我除了哆嗦诧异再没能发表任何言论。

    身下有一张暗红色的肉片,从绝壁上冒出檐头,伸到了绝壁深渊的中央,就像是山壁长了舌头现在吐出在外面呼吸空气。

    我赶紧将遗落在旁的拜月刀收拾回鞘,双手去抚摸这张有十几平方的肉色物体,希望能找出点名目,确定自己看到的不是传说而是真实存在的物体。

    “哈哈哈……咳咳……”我兴奋的差点晕倒,这救我一命的家伙原来是炱甍。炱甍1是一种细菌、植物、自然血肉(如肉灵芝太岁等)组成的统一生命体,只在阴暗潮湿的岩石内部才会有,是世界上生命力最强的特殊生命体。它的形成和石兽一样,都是由细菌组成,不过它最诡异的生命结构是靠吸收外界的瘴气以及带有特殊毒气的地下雾水维系的。部分气体渗透入石头内腔,受冷凝固,石头内腔上就长出这东西了。在神学传说中说炱甍是没有生命的山石的血肉和灵魂。当年我在新疆当工程兵,开辟阻塞中国新疆通往巴基斯坦的交通要道时,山体侧倒下一块滚圆的石头,敲裂后当中就有这炱甍。不过那次发现的炱甍只有巴掌大小,大家用炱甍泡酒喝了个精光。

    我抚摸着脚下这张巨大的炱甍心中更是感慨万千,这么大的炱甍恐怕有数百年的年龄了。这座佛窟就建在石山上,里面赫然就有这炱甍生存,要不是台阶倒塌恐怕我许默还见不到岩石内藏着举世罕有的炱甍。炱甍有“石灵芝”的别称的,能活血化瘀,相传秦始皇病重时,太医曾说能找到炱甍就能让始皇多活十年,后来的徐福东渡暗藏的药匠也在秘密寻找这东西。不过历史流传到现在总有些是失传了的,我许默当世也不能辨别其真实性。

    炱甍就像是一张肉垫,在山窟峭壁上伸出来,如同舌头,连肉色都非常接近。这种东西弹性很强,柔性如水,我从二十几米高处摔下来,最多摔得晕过去,却不会要了性命。最奇异的算是号称炱甍神经元和神经网的白丝,这些白丝韧性极强,搭成个网状,我落到上面才幸免于难。这些白丝在盗墓世界里叫做“绖茔”2,确实是炱甍的神经元组织,不过这种东西只在盗墓世界里出现过,名称和丧葬服饰的白色殓带以及墓室有关,相传墓室内会出现这些白丝而不是蜘蛛网之类的东西。盗墓人认为绖茔是墓穴自身的“生命”,由此把墓穴赋予了生命特征,而不仅仅是墓主人。“万物皆有生命”这句话起初也是从盗墓诡诀中传出来的。

    看到如此绝密的物体,摔得晕乎的我早已兴奋忘怀,精神为之一阵,我许默命不该绝,要平常人估计摔也摔死了,哪会有我此等幸运能转危为安。

    此时感觉肚中**,正好用此物件解馋。别看炱甍是石头内腔汲取的毒物生命体,其实它的功效不亚于灵芝,当然我许默是吃过这东西的,也没死绝,估计不会中毒,能不能让人起死回生,身强体壮,百病痊愈就不是我考虑的了,先填饱肚子再说。

    迫不及待的我拔出地藏刀,在炱甍外边缘切了一刀,炱甍轻微抖动了一下,估计它也觉得疼。我说:“对不住了兄弟,我许默饿的找不着北了,您就借点肉身给我填填肚子,我许默感激不尽。”

    我把一大块炱甍肉递到鼻子下闻了一阵,没有什么气味,如同清水藏味。我看着生肉一样的东西,确实可怕,连张几次牙关就是不敢送入口中往下咬,真是唐僧不识人生果,小儿果子迷了贫僧眼。

    不管那么多了,在新疆不也喝过炱甍泡酒吗,最多这次的炱甍年纪大了点。人饿疯的时候,除了山石,花草植物都得吃,我还不信这数百年的老炱甍不能吃了,于是闭上眼睛,张开大嘴,咬下一大块炱甍在口中咀嚼……

    真是遇到好货了。这炱甍肉汁特别多,很像西瓜或者雪梨,肉汁的清香咀嚼后满嘴乱跑,更神奇的是炱甍肉汁入口随即酥软松脆,咀起来别有风味,味道有点涩甜,当中还有一种说不出的味觉,只逼得自己满嘴的火渴刹那消失。

    我猫在炱甍上连吃了几块,直到肚皮滚圆还想继续吃,那味道就如清水漂上西瓜粉再加上奶酪清香冷藏后吃喝而下的冷饮,让人根本管不住这张嘴。我寻思再这么吃下去,肚皮准得撑炸,只好从裤包里摸出香烟抽上歇息肚皮,准备想法子从这地方爬上去和葫芦他们汇合。

    我抬头望向绝壁天顶,一团火球兀自燃烧,廆魙围着火团飞舞,好像想去救困在人毯子中的幼崽。这些能吐火的廆魙能点火,但也怕火,果然是自生自灭的物种。

    天顶上火团的位置就是通往佛窟高层通道,下方还露出两三层绝壁上残留的台阶。我四处观察后再没能找到其他出入口。唯一的路径还是残存的石窟台阶,不过那里有一窝廆魙守候,我爬上去不是送上门找烧的吗。

    我想,过了这么久了,安洁应该率队离开了。这座幽兰故城全被气脉和风水诀位封锁,他们葬入幽兰新娘,风水就两生,一为幽兰新娘的绝佳风水气脉,二为幽兰故城的陨龙诀,幽兰故城势必倒塌,我还能活着出去吗?得赶紧跟上他们,要不然我许默真就只能以炱甍为口粮在此度日如年了。

    头顶偏檐滴答滴下水来,看来我许默还得爬上去,再会会那些玩火的廆魙小儿。当我将全身淋湿,脑袋咯噔一下清醒,心想:“廆魙乃幽兰墓葬所有,我是地官传人,这些廆魙怎么不怕我呢,难道能表明身份的某样东西没用对。”想着想着觉得自己可笑,这些深山洞窟里的动物怎么可能惧怕我,再说了,千年前到现在,估计不死也认不得亲戚了,哪里会记得我辈分低得垫背的后人,说笑了不是?不过,叶秋曾说廆魙怕我,我倒是察觉到了的。又不过刚才廆魙可是往死理烧我,没有怕我的道理啊。

    多想无益,付诸实践才是两侧,赶紧将身子完全浇湿,收拾了身上的伤口,准备爬上去。

    石台倒塌露出原始绝壁,漆黑的石壁上还有些裂缝和凸出的山石,二十几米的高度我许默还是能爬上去的,难对付的是守住台阶甬道的廆魙群,得想办法把它们引开。

    临行前,我寻思炱甍可是好东西,得想点折子带点给葫芦和建国尝尝。可惜炱甍肉质太过脆弱,切下来后三分钟内就化成清水,不好带出去只好作罢。

    我操上地藏刀,看准方向,寻好可以攀登的石缝石突,双脚一点就爬了上去。石壁斑驳,凹凸不平,我身上也没有带登山嵌和登山绳,只能用刀子插入石壁当扶手,如此攀登,这二十几米的高度还是让我费了些周折,总算有惊无险靠在台阶甬道右侧的悬垂山石后。

    廆魙可不是瞎子,早发现我躲在悬垂的一片山石后伺机偷袭它们。不过此时的廆魙显得很奇怪,冲到我面前后全退了回去,目光呆滞盯着我瞎叫不已。我往四周观察了一遍,并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形成它们的天敌,不知道它们怕什么。这样一来,为了对付廆魙撕了两截儿衣袖制作的火把算是白搭了。

    看了一眼二十几米下的炱甍绖茔,暗红雪白相间从石壁上伸展出来,的确就像人的舌头。只要下方炱甍绖茔还在,就可保我不被摔成渣。后顾之忧无不用我考虑,只管往前爬过去,打算用刀子将堵住台阶甬道烧个没有尽头的人毯子撬下深巷,廆魙为了保住困在火球里的幼崽,或许没空顾我。

    尽管这方法又笨拙又危险,我还得试试,万一遭到攻击,到不了再摔一次。我小心攀爬过去,有时两腿悬空,只能靠两只手臂攀岩。当时真怕一窝子的廆魙群起攻击,但当我已经靠近烧烈的肉球时,围在火球附近的廆魙展翅退开,我纳闷,火夫子怎么现在对我没辙了。

    我状了状但,伸手攀住吐出的石块上,双脚也寻到落脚之处,侧脸全是烧得纷纷扬扬的肉球子,烤在身上还暖烘烘的,我对着数量庞大的廆魙群说:“都他妈退开点,我可要撬开这火墙了。”

    说着,一刀扎入火球之中,廆魙吱吱喳喳吵个不停,就是没发起攻击,连一条火舌都没喷出来,楞是吓得连连后撤,对我无可奈何。

    我讨了个巧,迫不及待连戳着火的肉球。这肉球被火烧了过后,其中怪异的黑色汁液覆盖,变得稍有坚硬质地,形似柏油。我连劈带砍,火星飞窜,整个黝黑的壁巷又恢复成一条火龙,从半空中看,这是一条缺失了半个眼珠子的火龙,似乎还在扭动着不安分的身躯。

    一条条细长的廆魙幼崽被我捅落,张着四肢纷纷落向深巷之底,一群廆魙果然扑扇着四翼去解救还未成形,翅膀无法扑扇的廆魙小儿。

    我挥刀更用力,脸颊被火舌烧得烫疼也顾不了许多,因为这时候廆魙已经超我喷出细细的火舌要来烧我。

    数量庞大的廆魙不允许我伤害它们的幼崽,有的解救幼儿,有的对我发起攻击,幽冷的石壁上满是烧着的火焰,一片通红,而我身上潮湿的衣服也再被烧炙,很快就会发烫。

    趁火焰温度不高,我用尽全力一刀扎入肉球之中,哐当一声,肉球从中分裂。我用刀子依托坚硬的石壁做杠杆,一撬之下,一片肉球带着火焰如同陨石坠地落了下去,一拨廆魙诡异叫唤斜刺追逐而下,然后就看到深渊地下火星滚滚……

    我依此法将剩余的肉球火团全敲了下去,趁廆魙混乱翻身爬到了台阶甬道上。此时,我身上的火焰渐渐发烫,身后一群廆魙拼了命追逐过来,伸出细长的舌头头一点,一条条细长的火舌子拉成网状朝我盖了过来。

    好不容易爬上来,决不能被它们再烧,赶紧就地一滚,顺势将幽冷的火焰扑灭一些,再砍死几条追上来的廆魙,带着火焰急速往台阶上面狂奔。

    救我一命的还是甬道天顶上的人毯子,我跳上去拉下一张人毯子,火焰立马烧得分不清方向,大量的廆魙被挡在后面,而围着我的十几只在我全身冒火的情况下,一顿乱打全给弄死了。廆魙死后立马变成白色的灰烬,一巷子里全是飘飞的白灰,我呛了个满嘴满鼻,数次撞到了石壁上。

    等我挥舞着双手躯干白灰粉尘,只见前方站着一个人,那人渐渐清晰,我脑袋一紧,暗衬又是什么妖物,它伸开双手怕是要来掐我。暂且不管是不是安洁他们,先打倒再说,于是卯足了劲,挥拳打了过去。

    一拳落空,身后的白灰粉尘一落,我抬眼看过去,一个红色的身影敦到了幽冷的石壁后不见了踪影。我急忙跑上两层台阶去寻找,哪里有什么影子,完全就是石壁,难道刚才是眼花了。

    顾不得多想,我拼命朝佛窟宝顶上跑。悬环的台阶一层接一层向上蜿蜒,始终到不了尽头,脑袋开始眩晕,气也喘不开,慢下了脚步,扶着腰杆抬头观望。

    我扯嗓子大喊:“他娘的有人没有?”

    显得空旷幽深的台阶甬道传来自己的回音,远方渐渐减弱的声音长长地拖了几秒,回到我耳朵里已经弱如蚊吟。我再观看时才发现两壁全是镂刻着吊死人的形象,石壁上有部分是人的骷髅骸骨嵌在上面。我不自觉叫出声来:“尸骸骷髅墙!”

    身上的火焰被我边跑边拍,终于全部熄灭,寒意立马罩住了全身,冷得我只哆嗦。现在还是找到安洁他们要紧。我继续往台阶上走,心中甚是疑惑,安洁他们究竟去了什么地方,何故连我的声音都听不见,难不成已经出去了。

    我往上走了三十几层的台阶已经用去了差不多十分钟的时间,两侧的石壁开始怪事嶙峋,脚下残骸遍地,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再找不到葫芦他们,我只能一人出去了。

    终于传来悠悠人声,我精神为之一阵,拨开拦路的残骸骷髅往上走去。转过九十度的台阶,呈现在眼前的是一条斜坡甬道,台阶已经在这里完全消失。

    斜坡巷子尽头有一个曲折向左蜿蜒的路径,一米后是一个洞窟,那里闪耀出闪烁的光芒,我想那里就该是佛窟最高处的宝塔。

    我急切想见到我的两兄弟,伸开双腿踩这地上的残骸骷髅爬了上去,终于真实地看到了灯火印光,我跳到门口往内巷看去,真的是惊喜。葫芦他们都在,背对着我,哭成个泪人……

    佛窟四周有四个暗窗,外面是地下的幽光透射进来,安洁站在暗窗口遥望着外面的异途世界脸颊满是泪花,口中哀怨地来回念着:“许默……许默……”

    叶秋心不在焉在宝塔内转悠,时而去看看棺材中的幽兰新娘,时而愤怒地敲打一下身边的几个残破不堪的陶瓷瓦罐,布鲁斯则在他旁边漫不经心地抽着烟帮忙。叶秋算不出具体点藏位,因为这里有两处点藏点位,一是生一是死,埋错地方,包括他在内也会死在这里。

    葫芦和建国坐在地上,抽着眼,眼泪兀自轻洒,哽咽着话都说不出来。建国拍拍葫芦的肩膀只说:“默默,这回真没了……”

    就在这时,斜坡颤抖,成堆的白骨残骸往下落,很快就将来路甬道堵了个严实,我暗叫不好。急忙跑进佛窟之中,大喊:“快点,时间不多了,劘灯破阙,佛窟就倒,赶快找到‘活阙’,出去了。”

    我撇开对着我满目诧异的葫芦他们径直走到幽兰新娘旁边,只说:“谢谢你幽兰新娘,我们在此拜别。”

    安洁他们围着我看了半天,连脸颊上的泪珠都来不及擦拭,只能诧异得说不出话,全给愣住了,或许我许默没死他们不敢相信,悲喜交加一下把他们吓傻了吧。

    我站起身子观察地形,安洁已经扑到了我怀中,哭得撕心裂肺,甚至用牙咬住了我的肩膀。

    我对怀里的安洁说:“安老板,众目睽睽,你能矜持点吗,没时间了,快!”说着将安洁推开,准备算点藏位。葫芦和建国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总之他两笑容绽放的脸庞上挂满了湿润的泪珠子。

    以免他们对我“嘘寒问暖”浪费时间,我急忙开口说道:“他娘的是个爷们都别哭了,快来帮忙。我许默还活着,咋地吧,以后再说!”

    叶秋首先走上来半蹲在我旁边说道:“许兄弟,风水气脉有两处,很危险,是相互渗透的,我叶秋找不到准确的点藏点位。”

    “哈哈哈……叶大哥过谦了吧,这招连我许默都会,你会找不到?”

    叶秋半天没说出话来,一侧的安洁小蹲下来说道:“许默,我们走的就是人皮劘灯对吗,这就是路线图,如果没有找到艅艎古墓,也就找不到幽兰故城,没能走完幽兰故城就找不到幽兰女国最后的栖息地,是这样吗?”

    我还真小看了安洁小妮,她说的没有半点臆测,完全是合理的推断。别以为我们这趟白走了。其实人皮劘灯通过风水寻位走出来的路线可以通过风水循环清晰地辨别出幽兰女国最终的城郭之地。

    我边封棺边测算,顺便回答安洁:“考古上叫做线索问路,和从古籍上的线索找到古墓的大致位置原理是一样的。不过这里得寻风水定线索,风水气脉才能找到幽兰女国迁徙之后最终归宿。”

    我讲的很通俗,葫芦建国根本不明白,连布鲁斯老爷子也摸不着头脑。精通幽兰墓葬风水点藏布置的叶秋接着给出了解释:“人皮劘灯是古墓的结构格局,幽兰故城就是按照这样的方位顺序布置的,安洁手上的人皮劘灯拓片是倒八字形,幽兰故城却是等腰三角形对接形成的平面布置,丞龙点藏要抬高,才能俯守八方,任何的风水脉象就都没有阙口,这就是丞龙脉象。”

    建国迟疑问道:“那怎么守住其中的各个脉象环节的。又怎么彼此联系的?”

    我说,风水是天地山川,河流湖泊依赖日月星辰,地相脉气形成的统一体,寻找到一处点藏才能知道下一方的点位。艅艎是“逆寻龙”,旨在地官找到其中脉象继而找到幽兰故城。其中借位的就是艅艎本身,艅艎本身安排在绝障之地,风水对应天星七脉,引北极星入坠,这就是叶大哥布置的幽兰经坠头。

    叶秋腼腆一笑说:“许兄弟客气了,还好世上还有能找到幽兰经坠头的人。”

    我接着叙述,幽兰经坠头找到,在沙漠里跟着天星七脉走,这里又布置了风水上的“绝障之地”,绝障之地是任何风水脉象的模糊点位,没有天星七脉演化根本就找不到具体的点位,也就是说,绝障之地唯一的表象就是天星之中的天枢和巨门。没看懂天星风水,绝对找不到绝障之地也就找不到艅艎的所在。这是星象风水引入的幽兰点位。

    通过幽兰经坠头顺势找到绝障之地,而绝障之地上的风水是运动变化的点位,艅艎如果出了绝障之地,本身就会覆灭,从此变成沙漠中的废墟。我们来的是时候,就找到了艅艎古墓。

    至于艅艎下的幽兰故城就没有对于的地表外的风水了。接下来救该是幽兰故城如何安排,让后世地官能顺利找到并安全进入幽兰故城。

    风水有两层,一为地表以上,称为“天地撵星”,一为地表以下,叫做“地藏丞龙”。天地撵星部分是寻找到艅艎的风水布置;地藏丞龙是根据天地撵星引入的风水理论,表示地下墓穴地宫可以看到外世天星,这也可以推断出幽兰故城原始是在地表上的,只是百年灾难,地表下沉被埋在万里黄沙之下,还好气脉风水有所保留。

    安洁看我口舌打结说话不利索,接话把剩下的部分理论讲解了:“恩,就是这样。进入艅艎古墓后我们就接触到了鬼位丞龙:诀、脉、葬三脉,诀是鬼玺引路,廆魙点灯;脉是路径的延伸和‘活阙’位置,这里还很诡异,遇到了葬魂阁,险些迷失;葬点更奇怪,如果找不到鬼位丞龙,我们可能就已经出去,根本就找不到幽兰新娘引路,因为葬脉必须有幽兰新娘的‘鬼位借魂’才能找到具体点位。”

    葫芦摸不着头脑只惊讶地说:“哇,我葫芦没听明白,不过觉得真是环环相扣,走错就真的出去了……”

    建国也听出点眉目,指指周围说:“走错怕不只是出去那么简单,葬魂阁一共有三处,分别指向不同的方向,丞龙必须有鬼位,这样的话从鬼窟进入幽兰故城后就只能是有进无退,退的话就演化成葬凶格上的葬魂阁,肯定是出不去的。”

    叶秋把剩余的风水联系说了出来:“还记得将军吗,他们原来是惧怕‘生人勿近’下的‘轮回生’。轮回生在棺材里布置,上面又有虚位,将军如果不利用‘轮回生’棺材,鬼窟就形成吸附之力,它也进不了幽兰故城。”

    布鲁斯插话:“它为什么要进入幽兰故城?”

    叶秋答道:“促使躲藏在艅艎之中的将军苏醒是那些黑水上的白丝,将军很喜欢这种白丝,你们发现没有,白色能发出清香的味道,将军躁动不安,闻入清香后他们就平息了下来。不过白丝能吸食血肉,将军也是飞蛾扑火。”

    我于心称好,将军是中了虚魂草毒的喾族人,他们只有休眠时才能阻止他们的暴戾和痛苦,所以他们一般都会吊死进入休眠状态,但能让他们清醒也能让他们覆灭的也是这些白丝。其实这些白丝学名叫做“山须”,是冰虫粉另外的存在方式,它们极具吸食生命体血肉的能力。将军吸入冰虫粉香气就能清醒过来,同时它们身上的痛苦也就出现。为了减轻身上的痛苦,它们就必须进入幽兰故城寻找冰虫粉形成的“山须”,山须的位置刚好在点藏位上,气脉风水导致黑水上下浮沉,这种风水能力又布置在葬魂格局上,一旦气脉走差,香气就无法透出来,将军也就找不到位置,所以将军必须抬着能保证风水气脉的“轮回生”才能找到葬魂阁的位置。也就是说将军是依靠墓室风水才能存在的墓妖,他本身以墓室风水构造而生亦而死。能破坏这些风水的虚位刚好就是我们这些人,虚位盈填,我也就进入了棺材,我们也才真正进入了幽兰故城。

    安洁冥思苦想,或许把这些诡异的墓室风水格局上的厉害关系圈串联到了一起,她接着说道:“丞龙二十一相就这么联系到了一起,但我还是找不到究竟是什么东西可以让风水变成实质可以看到的东西。”

    我指指暗窗窟窿说:“这很简单,进入封闭的幽兰故城,里面的空气变换,导致廆魙点灯,灯火一亮,里面的魔鱼娃娃就躁动,你听……它们在叫唤,如果有人闯入幽兰故城,任何方向的躁动足以提醒幽兰女国臣民有人闯入了古城。”

    安洁和叶秋听我说道这里,双目满是惊惧,葫芦却问:“那会怎么样?”

    叶秋缓缓看了葫芦一眼说道:“廆魙、魔鱼娃娃、将军都不想死,他们会阻止风水变位,让外城的护城河和护城塔倒下来,进入这里的人就得被活埋……”

    看来建国已经把这些联系理清了,突然大叫一声:“快找点位,最后这关是幽兰新娘的点藏位置啊……”

    葫芦猛地站了起来说道:“原来我们抬着的是一个丞龙位啊,怎么办,塔要倒了……哦,对了,幽兰新娘能阻止风水变位,默默,快想办法。”

    我大声说:“你现在才知道时间不多啊。幽兰新娘全身都是克制冰虫粉的地下熔粉,所以她才没被烧着。”

    这时候葫芦似乎成不耻下问的三好学生,追问道:“那黑水里能着火的是什么东西?”

    我可没工夫回答葫芦了,急得我差点破口大骂,这点藏点位究竟在什么地方。安洁在这时候回答了葫芦:“能燃烧的是廆魙蛇蛋的壳粉,这东西就是点墓室长明灯的,人不动风水位,气脉不变,它们是不会点灯的。”

    建国跑到暗窗窟窿往外看了一阵,急得大骂:“他奶奶的,灯笼全飘起来了,黑水里的小艅艎全熄灭了。”

    布鲁斯这回也犯了傻,问道:“灯笼飘起来会怎么样?”

    葫芦大声回答:“老爷子,灯笼全飘到半空,一旦爆裂,满是火气,空气就变了,地下水位被压迫,你说会怎么样,和在封闭的汽油桶里点火效果一样,这么简单的理论都搞不清楚,你干什么吃的。”

    眼看灯笼越飘越高,一帘昏黄的暗光从四个暗窗窟窿中射了进来。我们奔到窟窿口观看,一盏盏半透明的羊皮灯笼飘在了半空之中诡异地游荡,而黑水中巨大的暗波涌动,恨不得从中飞出一条巨龙来。

    安洁也急了,双目不住地扫打着四周,口中不停地念着:“望穿、秋水、活阙、囚龙、四小鬼位、一丞一脉、鬼玺、轮回生、虚位究竟在什么地方……哎呀,这地方就不大,幽兰新娘的点藏位会在哪里呢……”

    葫芦这时候仰头望着宝顶观察,拿安洁寻开心:“安老板,你也学会墓室风水了不成,说的煞有其事,算出来没有。”

    安洁急得焦头烂耳听到葫芦有此一说,也只骂:叶大哥教我的,葫芦你别打岔,闭上嘴行吗?

    建国看得羊皮灯笼飘到和暗窗窟窿持平位置,失神似的说:“安大小姐,风水寻位咋变成你的活儿了,你看看我家默默和叶大人还有用处吗?”

    安洁朝我和叶秋看了过来,我们已经从塔窟宝顶看出了风水布置的排位顺序。这里要想联系到千米外的城墙塔楼,布置的应该是鬼位点藏位置上的虚位。虚位留出方能引入幽兰新娘的点位,丞龙是不能完全封死的,要不然幽兰新娘的点位就通过“东南撼楼”上了。

    我大喊:“葫芦,看看东面的黑水中高起的假脉还在吗?”

    葫芦听都没听懂,奔到塔楼东面的暗窗窟窿口看了一眼才问:“黑水里什么东西来着?”

    我冲着葫芦再次大吼:“我们游水过来时,那里不是隆起漆黑的沙滩一样的东西吗?”

    “哦,哦,哦我看看……我看看……哎呀,默默还在,你不是说那是幽兰新娘的一处点藏位吗?”

    安洁凑到暗窗窟窿口看了一眼说道:“许默,假山还在。我明白了,幽兰新娘葬在那里,风水气脉就倒逆回位了,所以要般到这里埋葬。”

    叶秋手忙脚乱布置气脉丞龙阙口仍然哈哈大笑:“看来我叶秋收得一个好徒弟。”

    建国和布鲁斯在我和叶秋旁边帮忙抬开残留的砖瓦碎片,用火折子在地上插上了各个位置上的点藏位,一片光芒闪烁,地上的火折子静静燃烧,脉象立马就呈现了出来。

    叶秋拍拍双手说道:“找到了,安洁,原来真的是人皮劘灯,你来看看。”

    安洁小跑过来,半蹲在地上看了一阵,光影线条绘制出的就是人皮劘灯形状,她的脸上顿时显出喜悦的神彩,漂亮的酒窝也挂在了脸颊上。她说:“太美了,会说话的幽兰墓室风水,原来人皮劘灯就是塔窟上的布置,那幽兰新娘的点位就在劘灯的中间位置。”

    叶秋拿出老先生的口气对安洁说:“安洁,你说的很对,但两处还有偏位上的虚位,你选哪一处,选错可会出大问题的。”

    安洁听叶秋一阵夸奖更是得以,笑得更灿烂,只说:“这难不倒我了。叶大哥说过‘诀龙双合,丞则虚,醊则实’,幽兰新娘轮回生的棺椁,只能在丞龙虚位上,对吧?”

    叶秋哈哈大笑,竖起了拇指:“好,说的好,没有白教你。”

    葫芦催促:“这时候还论学问,看看时间,灯笼全飘起来了,碰到天顶可就破烧了。”

    安洁似乎非常有信心,呵呵一笑对葫芦说:“葫芦,你别急,这里还少了一脉丞龙,等下就到了。”

    葫芦和建国齐声问到:“什么?”

    安洁笑盈盈地说:“人皮灯笼还没到。”

    葫芦急了,大叫:“人皮灯笼全在艅艎内,怎么会过来,安老板你到底要怎么样?”

    安洁说着说着脸色沉了下来,看了一眼叶秋,叶秋也张口不语,神色凝重,他们两可没本事找到活阙的位置,就算能算出来,也只是四个暗窗窟窿上的活阙和半阖上的台阶甬道,想出去估计很难。我封脉是想保存幽兰故城的风水排位顺序不变,使得幽兰新娘个故城就算地脉塌陷黄沙入城风水也不会变,依然是生人勿近罩在了鬼位丞龙上。我现在已经虚部排位顺序,算出了活阙的位置,这位置很诡异,但确实是生门,刚好就在葬魂阁上……

    我说:“葫芦,建国跪下!”

    葫芦和见鬼吃惊一阵,最后还是扑通跪到在了幽兰新娘的棺椁前。我们三兄弟拜了三下后立起了身子,一同望向身后的高空,飘来三十多具人皮灯笼,她们全是幽兰女国人。

    我当初担心这些人皮灯笼怎么从艅艎内过来,现在我的疑虑顿时消失,其实我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能让人皮灯笼寻着风水诀龙过来,这是一个千年谜团,能知道其中奥秘的恐怕是有牧严本人。

    安洁看到这些人皮灯笼幽怨地飘了过来,在塔窟上飘荡,她们身上的光线很特别,从四方暗窗窟窿射进来后和我们布置的点位光环形成鲜明的对比,使得人皮劘灯更加的立体,而光源指向的位置就在西北角上。

    我们抬起棺材往西北方向赶,十几步后我们就到了矮墙悬崖上。那里有一堵山石挡住了去路。葫芦上前摸索一遍说道:“默默,这石头忒硬了,幽兰新娘的尸骸怎么会在这里。”

    我说,把棺材抬到头顶有一处石板的地方。寻了半天,我在脚下发现凹陷下去的长方形龛格子。建国抬头望顶却说:“黑漆抹糊,有什么石板,全是清一色的山石,默默,你可找对位置。”

    我吩咐葫芦和建国落棺,运用“偷天行脉”测算,如果这里没有尸骸,那我许默以后也别干地官了。我约上葫芦和建国爬上陡坡,用刀子挂去头顶漆黑的软石层,上面果然冒出白花花的骸骨来,这具骸骨十分完整,全部镶嵌到了石壁上。

    突然又是一件无法让人相信的事情发生,幽兰新娘躺在棺材内抖动几下,全身泛出了冷白的光芒。我大喊:“葫芦建国下去。”

    三兄弟从高台上跳了下来,打结纷纷往后站。棺材发射出夺目的光芒,照射在地上的骸骨上,那骸骨咿呀发生,四肢扭动,旁边如同石壁漆黑的粘稠软石着起火来。

    渐渐骸骨万千从石缝中冒了出来,张开四肢一晃而下,落入棺材之中,那冷白光芒顷刻间熄灭。

    葫芦一哆嗦只说:“默默,可别说人皮和骸骨重合了,要是幽兰新娘活过来更不科学了嘛。”

    奇异是事情如期发生,石壁漆黑的粘稠液体全被烧干,上面密密麻麻整齐地镶嵌着白骨残骸,足有三十几具,我们骇然,连连后退。

    知道布鲁斯大叫:“羊皮灯笼全落下去了,人皮灯笼爬爬了宝塔。”

    我们循声跑到塔窟外面的檐台观看,人皮灯笼触碰到塔身立马破裂,烧成了灰烬,而石壁上的白骨纷纷跌落,变成了一堆堆的白色骨粉,风一吹,骨粉飘散落到燃烧的人皮灯笼上尽皆熄灭,化作无影。

    我们看得触目惊心,回头去看装着幽兰新娘的棺材,哪里骨粉飘散,棺材燃烧拉起了一帘奇异的火墙,那火的颜色幽冷无比,棺材却慢慢化成灰烬,倒是模糊的光线下,一个漂亮的女孩似乎站在冷光焰火中像我们挥手,我甚至看到她的容颜,在那刹那间,我双目剧烈疼痛,察觉脸颊上冰冷眼泪滑落,我擦拭了双眼,看到手臂上原来是血红的血泪,我吓了一跳,不知道怎么会这样,而我再看时,看到幽兰新娘脸庞一抹笑容,然后虚抖几下,一阵风似得消失在眼前……

    我想再看看幽兰新娘的样子,却始终看不到她的身影,直到我身子被人按倒在地,我缓过神来,才发觉塔窟内满是封尘,视线模糊得分辨不出谁是谁来,耳边传来安洁的叫喊声:“许默,你醒醒,快,塔顶要踏了!”

    我总算回神,身边剧烈抖动,无数的石块从头顶落下,我们奔命却找不到出口所在。

    关键时刻,模糊的视线下似乎有一句人皮灯笼飘了进来,突然一声爆响,飘散的骨粉杂夹着沙尘全被震出四处暗窗窟窿外,空气清朗,清风纷抚,我们急忙爬起身子。

    我顺势找到活阙位置,猛扑过去,在地上挖起坑来。葫芦和建国不问缘由也来帮忙,很快地表一沉,陷落了下去,一个幽深的洞窟呈现在眼前,这就是“活阙”的位置,一共有两处,一处通到台阶内部,一处通到艅艎下的风水井。我挖的是后者。

    我吩咐葫芦和建国当先进入狭窄的甬道,又让安洁、叶秋和布鲁斯跟上,我垫在了最后。跳入活阙口的刹那,耳畔似乎虚听到一个悠扬如牧笛般的声音:“许默……许默……”

    我探头看了一眼石窟,无奈外面烧着的灯笼已经落尽,光线立马暗了下来,在石窟进入最后黑暗的同时,我似乎迷离地看到了一排排的幽兰女国人站在了塔楼上,她们衣着光线,神态举止优雅,每个人的脸上都有如花带露般的甜美笑容……

    我就眨了一下眼,塔窟里哪里有什么人,已经被无边无际的黑暗淹没,我急忙钻入地道内逃命。

    这是一处暗格,古代城楼都会有暗格,方便遇到危险时逃命,如果不懂幽兰墓室风水格局,很容易顺着另外一条活阙口走,到时候就得活埋在这里了。

    大家在幽深的地道里爬行,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还有地下抖动发出的崩塌的声响。这时候气脉已经形成,黑水上扬,气压受迫,上方的山石肯定崩裂,只要黑水位盖到佛窟的三分之一,幽兰故城上方的万吨砂石马上盈填其中的缺口,我们也就被活埋在此了。

    身旁石壁裂纹追着我们而来,此时分秒必争,我冲着前方大喊:“葫芦,建国,别停下来,山裂了……”

    葫芦只回答了一只:“我又不是屁娃娃,我还不知道现在的情形。”

    危险说来就来,我身下裂缝越来越大,两只爪子险些卡到当中,布鲁斯老爷子撅着屁股,吃力地爬行,我恨不得掉头蹿他一屁股,急得我大骂:“老爷子,快点。”布鲁斯没有回话,往前爬得更快。

    约莫爬了二十几分钟,膝盖和肘关节已经磨破了皮子,疼得我差点掉下眼泪,估计其余人也当如此,大家这时候都没停歇,有多少力气全给使上了。

    再爬了几分钟听到葫芦喊话:“默默,加把劲,到风水井了。”

    大家鱼贯爬到风水井里,赶紧吸气往上游。我落在最后,想起这里有只廆魙和将军。当我睁开双眼看向水底下的风水柱,那里还有一只顶着廆魙蛇蛋的风水琉璃珠子,旁边一只将军安坐在旁,好像进入了休眠期。这倒算我捡了便宜。

    安洁和我从这地方进入水井时有一条登山绳悬挂在上头,大家顺着绳子逐一爬了上去。井口盖着一个大脸灯笼,葫芦不有分说伸刀子捅破,当先爬了上去。

    我们从沉海斗上爬到了左偏殿,本来要按照原路回去,无耐那些铁球全停摆了,横七竖八挡住了去路,大家只好翻上双层艅艎,奔上高层,再跳下去,就进入了长达四十几米的艅艎甬道。

    跑在最前面的葫芦突然大叫:“他妈头灯灭了!”

    接着大家的头灯接二连三全熄灭精光,顿时陷入了无比的黑暗之中。

    叶秋试图划亮火柴,但火柴划亮的瞬间立马被什么东西给吹灭,大家转成一团,纷杂的脚步声此起彼伏,似乎连着在甬道内游蹿的幽魂也跟在了我们旁边。

    我大叫:“葫芦,看脚钉。大家千万保持在三步范围内。”

    葫芦大喊:“都进去两三天了,脚钉他妈早烧没了,看我锤子。”

    这时候艅艎剧烈抖动,木板咿呀噼啪作响,不少木头已经掉了下来,呼喊声在整个艅艎甬道内伴随着崩塌的声音回荡。

    我一急,脾气就收不住,大骂:“呆子,你看清楚,墓室甬道内点的脚钉能少72小时。”

    最后还是建国看出名堂,大叫:“脚钉在这,脚钉在这。”

    我们循声看过去,那脚钉还闪烁这点点火星,已经贴近了地面。

    安洁却问:“许默,不对啊,脚钉怎么在后面。”

    我使劲呼喊:“别管方向,一定顺着脚钉走,甬道裂开了,四方都有路,别走错,跟着脚钉走,脚钉熄灭必须找到天顶那。”

    我细听了声音,大伙的脚步声都是朝着脚钉方向走的。四十几米的甬道到现在似乎没有个尽头,始终找不到天顶上透下的光源,又或许现在已经是天星飞渡的黑夜,这如何是好。

    安洁边跑边点名:“葫芦、建国、叶秋、布鲁斯、许默!”回答安洁的只有我一人,其他人又跑到什么地方去了。不详的预感烧到脑后,我也只能扯着嗓子大喊:“听到声音的回个话。”

    “我们在这,我在这!”声音此起彼伏,还有他们不停拍打头灯、画划火柴、拧手电的声音。

    七嘴八舌吵个不停,我根本就听不出谁和谁在哪个方向,这回真遇到鬼作祟了。

    我再次大声喊道:“都他妈顺着脚钉走,谁长着耳朵不听声的?”

    七九香只剩下最后一点星火就要熄灭,我冲了上去,一阵怪风吹来,只看到一根香火星烧旺,旁边蹲着一颗脑袋,冲我翻脸拧嘴一笑。我跑的太快收不住脚,瞧见那人头不是队伍里的人,一脚就将人头踢飞……

    “脚钉啊,脚钉,你可别熄了啊,熄了就完了……”

    艅艎内部倒塌的声音不绝于耳,被挤破的木板噼啪飞响,我顿时也分不清了方向,只能跟着地上闪烁的脚钉跑,而此时的艅艎已经东倒西歪,我连连碰壁大骂这艅艎倒塌的太是时候了。

    算我命不该绝,一个踉跄后跌倒在地上,身子滚了两圈,上下不分,倒是看到右侧有一个光速投了进来,那不就是天井入口吗,看来艅艎已经右倒倾斜了,天井不再是天井,二十墓道。

    我顾不了许多,也没看清楚身后是否有队友跟来,箭步扑想天井墓道。夺目而来的是雪白的阳光,不过这一帘光芒照到我眼睛时,我却差点昏厥过去,视线更是迷离虚晃,全身霎时疲软,这可不像是通到人间的甬道。

    我最终晕厥过去,再没有力气攀爬,直到天井墓道口传来安洁的声音:“许默,抓住绳子……”我哪里有力气抓绳子的,最后还是安洁小妮冒着沙尘逐渐掩盖过来的天井墓道跑了进来,将身子绑在我身上。

    安洁想拉我出去,就在档口,龙一般的沙子填了上来,而我的身后双脚似乎被什么东西击打了一下,我疼得清醒了过来,回头去瞧,却是两三只将军不停地用细长的指甲挠着我的脚踝,很快就要逮到我。

    我赶紧缩回脚来,推了安洁出去,艅艎侧翻,安洁就滚出了天井墓道,落到正在下陷的沙海斜坡上,拼命地往外爬,沙子已经盖到了她的腰身,要不是她的身子也被绳子拴着可能已经被沙子掩盖。

    我在最后也被拉出艅艎天井墓道,通天的阳光印入眼帘,沙坑外的葫芦、建国、安娜和点点拽着绳子往外拉。其余人已经将安洁拉出了沙坑。

    随着一声罕有的巨大隆隆声,艅艎全部落入沙坑之中,一个直径有五百米的沙窟层显。沙窟吞噬着万吨的沙子,头顶冲破光明入天的巨大沙暴涌向半空,然后下起了沙尘。

    我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抓紧了绳子,看着身周满是往沙窟中奔涌的沙子,陡峭的沙坡还在无休止的移动下滑。这是在沙漠里形成的沙陷,比流沙还可怕,只要发生沙陷,方圆一公里内的沙子都会移动,这也契合了罗布泊漂移的说法。

    我渐渐被拉到了沙坡半腰处,回头看到巨大的窟窿口像是幽灵恶魔张开了黝黑的巨口要将我吞噬进去。更可怕的是从黝黑变形的窟窿里蹿出四肢攀爬的怪物,还有像蛇一般能飞的东西,这就是将军和廆魙,再过几分钟突然几柱水龙喷射而出,沙地上又像是下起了黑色的雨滴,瞬间将一片方圆的沙地染成墨黑的颜色。幽兰故城地下黑水已经井喷,最可恶的是上千只魔鱼娃娃被黑水带了出来。

    将军、廆魙、魔鱼娃娃顺着陡峭的沙坡爬上来,有的被沙子掩盖,有的还在挣扎,只是那十几只将军就算被沙子埋到腰身,它们奋力一跃又挣脱了滚滚沙流的束缚。

    我吃力地拽紧了绳子,口鼻也满是沙子,全身几乎要背扯散了架,我只能清晰地觉得自己还活着。

    上坑外围响起了哒哒的枪声和嘈杂声,当中一个声音暴喝:“撤退,沙坑还有吞噬沙子!”接着我便听到了汽车发动机的声音,我的身子也很快被拉了出去。

    我们将近退了十几分钟才算退出沙陷的范围,我被汽车拖行十几分钟,算得上是筋疲力尽,跑入我视线范围的是葫芦、建国、安娜和点点,他们已经泣不成声,迫不及待给我灌了些清水,我才稍微清醒了些。

    很快葫芦和建国大喊着拔刀出鞘奋战去了,我模糊地看到将军、廆魙和魔鱼娃娃已经攻击人类了,厮杀声和枪声混到一起。不过我却看到我们队伍以外的人,他们全身军装,统一的装备,他们是军人……

    我为之一振,强行灌了一壶子的清水,在安娜的搀扶下站起了身子,这太像是一场残酷的战争,战士们有些已经滚在沙地上战斗了,我是不是该做些什么阻止这一切发生。我不想有人伤亡,特别是在我们幽兰女国国土上。

    点点说:“哥哥,你咋样了么,好好休息,我能对付这些娃娃。”

    我狂喜追问:“点点,你能对付他们?”

    这时候跑上来两名警卫员,将我带到身后十几米外的几辆吉普车旁,从吉普车后走出一个军官,朝我敬了一个军礼开口就说:“你就是许连长吧,这回看到你的风采了?”

    听着军官这话,他明显认识我,不过我却不认识他,见都没见过。我只好敬礼说道:“报告首长,正是我许默。”

    那军官看大多数的将军和廆魙、娃娃鱼被消灭,转脸对我说:“老弟,你先休息,我得抓几个活的!”说着就拔出手枪和将军拼命去了。

    我回看时,将军全身被阳光一照已经冒出黑烟,他们惧怕阳光,根本就没有招架之力了。部队里带了火焰枪和火箭筒,一群的魔鱼娃娃残尸遍地,纷纷滚入沙窟之中被埋了个结实,廆魙能吐火,但见了太阳光,飞不高,只能在沙陷坑内飞窜,很快也被阳光晒死,落到沙陷当中化成灰烬。

    我催促点点想办法,点点抹抹眼泪大叫:“哥哥看我的!”点点说着拔出长刀,跑到沙包上,持刀指天叫唤:“嘚咋暯渝哈,哈喇嘼嘼嘢嘛,嘛米嘛米嘻咯……”

    我吓了一跳,点点怎么会“诛鬼封天”诀语,她是从哪里学来的?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三四只还抵抗的将军听到点点这么一叫唤,独目看了上来,对着点点毕恭毕敬四肢匍匐下去,动都没动。

    军官看样子像活捉将军,吩咐准备抓取,哪知四只将军突然爬起身子,将同伴的尸体抱紧,跳到沙窟上方,落到沙窟中时,俨然变成一堆白色粉末,被风一吹全没了影子。

    就是这样的怪异,沙窟之中没留下半点怪物的踪迹。后来我们随部队在沙窟外围守了三天,而沙窟也已经被黄沙覆盖,恢复如初。这军官最后也没能抓到任何一只怪物,显得遗憾。

    在我们准备离开沙漠去往和田休整的前一天夜里,那军官独自走进帐篷对我说:“许默,你本事不小,当年我真是小瞧了你。”

    我始终想不起来着军官到底是什么人,我只好询问:“首长,你认识我吗?”

    那军官摆摆手说:“别首长首长的,我军衔比你还低,我就一个老班长,我这回可是把全班人都带来了,加上我就十二个人。哦,对了,连长,我老耿啊,我们一起去当的兵,在路上营地休息,我还跟你吵过架呢。想起来了没有。”

    都五年过去了,我哪里能记得在部队里和谁吵过架,现在听眼前叫老耿的人如此一说,我还是有点莫名其妙,他不会是认错人了吧?我只好笑着连连摇头。

    老耿可不乐意了,说道:“连长,你怎么还不认我呢,那回我们是坐着军用大巴入的伍吧,大家当时心里没个底,晚上就讨论,你让我们赶紧睡觉,我当时就呛了你嘛,你当时就说‘老子许默,你想咋地?’,是这句话吧?”

    “哈哈,原来是你啊,都这么多年了,你还记得我许默啊,你可是说到了营地要收拾我的,您不会还惦记着这事吧。”

    老耿把军帽摘了下来说道:“哪敢啊,我当时确实想揍你来着,可咱们被分配到不同的连队,我在和田就下了车,这事就没再提了,后来我当了班长,有三个手下的弟兄去新疆喀什执行任务失踪,是您带领三个战士找到他们的,其中一个是我亲弟弟。我弟弟和我说你如何带队,如何威武,如何准确判断地形说了出来,当真佩服得五体投地,这回军区派我们一个班来寻你,才有机会和你当面道谢。我现在是接了你的班了,原来新疆负责搜寻任务的连队一共七支,到现在只剩下三支了,我两年前奉命接了你的班,正是你原来的连队,咱们连队的光荣榜上还有你许连长的名字呢。”

    “哈哈哈,兄弟们可好,哎呀,救我的原来是自己连队里的战友,不过老耿,我可跟你说,在这里发生的事你可得看着往上报……”

    老耿哈哈大笑,拍拍膝盖上的沙灰正儿八经地说:“我问过外头十几个兄弟了,他们都说什么都没看见,就看到了流沙,找到了你们,明天一早启程赶往和田汇报情况。许连长,你别担心,只管去做你们的事,我老耿学问不多,但知道厉害关系,这些东西不在我管辖范围之内,有些事知道不如不知道的好。这些事很快就会烟消云散,就算流传那也只是传说了……”

第32章 汇报

    我和老耿聊了很长的时间。老耿和我叙说了关于连队的事情。独立侦查连在整个新疆从七支缩减为三支,从某种特殊意义上来讲,我很感慨,希望自己的连队不至于被整编,因为那是我有生之年记忆最深刻的军旅生涯。

    将近夜里九点钟,处理完事情的安洁和安娜走进帐篷来。一旁独自玩着木偶的点点激灵连声说:“安姐姐们好!”

    安洁和安娜找地方坐了下来,老耿将蜡烛重新点上一根,大家开始聊开了,也算对这次考察做总结。

    安洁说,许默,我不知道该怎么上报发生的事情,恐怕我们难以回避这些问题。

    安洁所指的肯定是将军、廆魙和魔鱼娃娃。这三种生物是超自然生存的动物,或多或少和机密扯上些关系,这类报告是很难写的。

    老耿却有自己的想法,他说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有许多生物未被发现,何况在神秘的罗布泊沙海之下的深窟之中,存在这些生物也没什么稀奇的,全世界哪个国家不出点奇异生物的。以老耿的说法看,他似乎胸有成竹,对这些奇异生物并不为意。

    安娜可能也在为这事疑虑,开口说道:“我们避是避不开的,只能选择折中的应对办法。”

    老耿喝了一口水说道:“你们过分担心了,没那么严重,又不是僵尸暴乱。说出去有没有人相信还是个问题。”

    安洁心事重重,拖着腮帮说:“游双和王帅身上的伤痕很难解释。还好我让杰克和付博义教授提前把他们带出来,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老耿呵呵一笑回答:“安小姐,卫生员已经给他们检查过伤口,擦伤的,情绪也稳定了,只是不知道他们怎么会一下子吓得神经错乱,连自己是谁都不清楚。”

    老耿哪里会知道艅艎古墓里在两位小战士身上发生的事。这事是考古之谜,任何人都破解不了,因为他俩是在葬魂阁上出的事故。

    我问老耿:“老耿,我发现部队里昨天到了四个人,不知道是干什么的?”

    这四个人神情严肃,话也不多,庆幸的是他们并没有看到我们和将军、廆魙、魔鱼娃娃搏斗的情形,他们研究的对象就在游双和王帅身上。

    老耿递了根香烟给我,吸了几口才说:“许连长,我也不清楚情况,我也是在二十天前接到首长的命令来搜寻你们的,后面这四位的情况我们并不清楚。”

    正在这时,帐篷帘子被掀开,走进四个身穿军大衣的老者。他们脸上挂着笑容,和蔼可亲。安洁他们急忙起来让坐,当中一个老者笑着说:“许连长,你身子好些了吗,这次真辛苦了。”

    我靠在用担架搭成的床上说:“革命战士不谈辛苦,还好部队没有忘记我许默,让我有机会参加这次进疆考察。”

    另外一个老者接话问我:“许连长,能和我们说说沙海下的深窟情形吗?”这老者说着已经翻开笔记本准备记录了。

    我和安洁、安娜、葫芦、建国、点点、老耿早就通了气;安洁也和随队的其余助手说过“口舌之意”,这时候大家叙述相得益彰心照不宣,把地下的幽兰故城的大致大小布置等说了一遍,避开了紧要的奇异事物不提,这样一来我们所说的事件基本吻合。最主要的是我们并没有说地下埋葬的乃是幽兰女国故城,只说是地下形成的溶洞,沙海下深入60米左右有地下水脉,可能是罗布泊水位陷入地下等等。

    第三位老者应该是地质专家,他说:“这是重要的信息,对研究罗布泊消失之谜有充分的价值。”

    这时候安洁从挎包里拿出一袋用考古塑封袋装盛的淡蓝色液体递到地质老者的手中呵呵一笑说:“何老师,您的判断非常准确,罗布泊下真的有钾盐,这是卤水,您看看。”

    地质老者原来姓何,何老乐开了花对着一小袋的卤水赞叹不已,甚至摘下了眼睛,擦拭湿润的双眼只说:“这……这……太好了,咱们国家以后不用依赖外国的钾了,人民有福了,多亏你们啊……”何老越说越激动,把在座的另外三个老者都逗乐了。事后安洁和我说了一部分他此行的目的,她是要帮部队寻找钾盐卤水,以便在罗布泊区域提炼钾盐,造福人民百姓。

    安洁急忙劝慰何老:“何老师,这是好事啊,您该欣慰才对。”

    何老把钾盐卤水袋子按在胸口喜极而泣:“我……我在罗布泊找卤水已经三十年,五十多次进沙漠,怎么就找不到呢……我死去的同事……我……我……呜……”何老激动得嚎啕大哭,安洁和安娜在旁安慰,安洁说:“何老师,您的学生安洁我帮你找到了,您可以如愿了……”

    或许正因为何老把话题绕开,我们才能避开焦灼的问题,缓和了我们当时紧张的情绪,不过最后一位老者还没说话,不知道他会问什么问题。老者劝慰了几句何老之后就提出了他的问题:“各位,我检查过游双和王帅的伤口,是普通的硬伤,初步检查结果没有在他们身上找到可疑的类似病毒的东西,要等送往军区医院才能得出进一步的结论,许连长,你们好好休息吧,明天一早出发赶往和田。”

    我赶紧追问:“这里到和田超过一千公里,我们是不是先拨回西域南道,顺着河西四郡走。”

    四个老者齐声大笑:“许连长,不拨回西域南道,难道还想东西横跨塔克拉玛干沙漠?你许连长有名的新疆活地图,能穿越塔克拉玛干沙漠,我相信,不过我们四个老头可就没那能耐了。休息吧,还有十几天的路要赶的。”四个老者退了出去,四下静了下来,我们四人目目相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点点咯咯笑了笑指了我们一圈说:“你们骗人,哈哈!”

    我赶紧捂住点点的嘴嘘了几声:“点点,你又不听话了,下次不带你玩儿了啊!”

    点点吧眨着眼睛,推开捂着她小嘴的我的手说:“好么,好么,俺不说了,哥哥带我去,下次我得进古墓,这些古墓里的东西都怕我,将军什么的我都能驱使。”

    安洁咋舌:“点点,你知道将军?”

    点点低着头自顾把玩着手里的木偶说:“知道啊,我在雪山下老洞里住了五年,起初吧,将军还要吃我,我点点也不好惹呀,随随便便就砍死了三四只,后来就和他们说话,再后来吧,他们也就和我说话,我也听不懂他么讲的什么话,又后来吧,我看了石壁上的文字,就懂了,他们还经常带我去很偏僻的山洞玩,那里有一箱一箱的发出好看光芒的小珠子,小串串,哈哈,连饭碗、壶子、假小人什么的都有,还有呀,还有呀,水里有特别好玩的东西,像鱼,我就叫它们冰虫鱼娃娃。这些冰虫娃娃鱼厉害着呢,有几拨个长得很难看人进来,掉到河里就被吃的只剩渣渣,血水变成一朵一朵漂亮的冰绒花,还能发光。不过这些冰虫鱼却不吃我……”

    安洁失神追问:“你在山洞你住了五年,吃什么,不饿吗,穿什么,不冷吗……”

    点点还是低着头玩弄她手里的小木偶接着说:“吃的东西可多了,水里有寒鱼吃呀,伸手就能抓到一大条,吃都吃不完,还有树根(我猜想应该是炱甍),吃了第二天又长出来了,吃不完,吃不完。山洞里还有一个冒红浆的潭子(地下地热形成的水),外边的小水沟水可热了,我经常在那里洗脸,人么不洗脸就看东西就不好看了么,那里很暖和哦,我的家就搭在旁边,我还拿了一对发光的球球放我床边上呢,可漂亮了的,嘿嘿……”

    不知道什么时候葫芦和建国已经进来,听到点点说的极其离奇精彩,都被话头吸引进去,安娜追问:“还有吗……”

    点点哈哈大笑,咕咚喝了一口水,抹抹小嘴继续讲故事:“有呀,那山洞可漂亮了,啥都有,里面么还有好多的难看的石头怪物,那里可不好去哦,会死人的么,里面很很很……恩,对,很奇怪,山山洞洞的走错就会迷失哦,迷失就会死的么,我也是好久才能分清楚哪里能走,该怎么走,哪里不能走,为什么不能走。反正有……”点点掰着指头算,接着说:“有十六个人群进来(应该是盗墓贼),我就躲在边儿边儿上看热闹,他们太笨了么,路都没走对,全瞎瞎了么,一个接一个被弄死了么。我就捡他们身上的东西玩,还吃到好多好吃的糖片片(我估计是压缩饼干),后来我才知道这么长得很难看的人都是想看冰台(海土行棺)里的神女姑姑,我看他们配不上神女姑姑,我一生气就砍了几个人玩儿,丢到河里喂了冰虫鱼鱼吃。后来我就一直和神女姑姑说话,哎呀,神女姑姑可漂亮了的,看一眼就能在小脑袋里留下她的印象,我做梦都还梦到神女姑姑呢,好玩儿吧!”

    建国吃惊:“哎哟,老默,咱小妹才是高手,你在她面前被秒得渣都不剩……点点继续讲,老哥好久没听到这么好玩儿的故事嘞!”

    点点拍拍双手继续讲她的故事:“还有高大的石碑呀,有十个这么多呢,上面字可多了,我又认不得么,瞎猜了上百年(哪有那么久)才知道里面可厉害了,可以在山洞内打雷闪电哦,我差点没看懂,死里面,还是神女姑姑好,救了我么……

    葫芦这时候才接上话来:“哎哟,点点,小串串、小珠子、假小人那些能卖钱的,我的崶金啊……你……你……你……怎么不早说……嗨!点点您继续给老哥透露透露讯息……”

    点点指着葫芦,学着我的口气大叫:“葫总!你不要命啦,你拿那些东西,肯定死翘翘的么,呸呸呸!我才能拿,谁拿都死干净了么,那些是神女姑姑留给我的么,和你们有瞎毛线关系?哼!”

    安洁迫不及待问:“点点,还有其他的吗,比如棺材里的人?”

    点点歪着小脑袋嗯的一声疑惑,然后哈的一声拍着手掌续说:“安洁姐姐是说神女姑姑吗?我跟你说了呀,她很漂亮呀,后来就安娜姐姐和哥哥们来了呀,就把我接出去了呀,山洞也倒塌了呀,不过那里死了一个活着的神女姑姑(浅海尚子)呜……哇……”点点说着说着张起嘴瓢子哇哇大哭,连木偶都不要了,一边擦眼泪一边哽咽,哭成个泪娃娃,后面直接就没法说了。我赶紧抱住点点哄:“点点不哭了,神女姑姑去了很远的地方,她会很好很好的!”

    “可俺……俺点点再也看不到她了么!”

    突然,安洁赫然而立大声质问:“许默,你到底隐瞒了多少,你们见过牧严古墓对吗?为什么要瞒着我?”

    这事触不及防,我们几个完全陷入点点所讲的故事情节中无法抽神回来,点点讲完我才意识到我应该阻止点点说这些,但现在事已至此,我也只能把这事认了。

    安洁站在地上,漂亮的眼睛瞪得鼓眼,很不不得把“身残志尚坚”的我看穿。旁边几个人基本都哑口无言,职能傻站着看安洁发飙。

    老耿将烟蒂丢到地上只说:“哎,你们继续,刚才我什么都没听见,我可告儿你们啊,小点儿声,我走了。”老耿说着拍拍屁股掀开帐篷帘走了。

    我一瘸一拐爬下床,想去安抚安洁躁动的脾气,哪知被她甩开了,接着就骂:“许默,你根本就不相信我,你多大的能耐,我就觉得奇怪你许默哪里来的这些本事,原来你早就进过牧严墓地。”

    我急忙拉下架子,嬉皮笑脸拽着安洁的手坐下,这才说道:“安总管,你能小点儿声吗你?我这身本事和进没进入牧严墓地没半点关系。你不是有世尊地藏叶大人帮忙吗,什么时候轮到我多管闲事了。”

    眼看我和安洁又要吵开,葫芦他们一人一言,把我俩劝住了。安娜接着说:“安洁,你要相信默默,他这么做有他的苦衷,不是默默不信任你。”

    安洁是个很理智的女孩,叹气一声,双掌掩面一阵就稳定了情绪,正经问道:“许默,你到底有什么想法,为什么不能和我说。”

    我看安洁情绪稳定,只好使出死皮赖脸的本事说道:“安老板,你这话说的好像我许默犯了杀头大罪似的,世尊地藏出现,咱们这一遭就注定很危险。我承认我进过幽兰墓地,等到了军区我会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你。”

    安洁微微点头说道:“好吧,其实我能感觉得到,你许默不告诉我这些有你的理由,可能还会牵连到生命。你是让我小心叶秋吗?”

    葫芦左顾右盼接话:“对啊,叶大人上哪儿兜风去了。”

    安洁说叶秋去看地形,确定幽兰女国迁徙后的古城。说完这些就吩咐大家早点休息,她也拖着沉重的步伐准备离开。

    建国最后好像想起了什么,将已经掀开帐篷帘子就要出去的安洁叫住:“安老板,叶秋不会是为了你这三万美金跟你进沙漠寻找幽兰古城。”

    安洁回头,疲惫的面颊上露出一丝笑容说:“我知道这些,我对她有特别的用处,或许是我的命!”安洁说完头也不会就走了。

    葫芦推推我说:“默默,你下次对安老板客气点,他什么都知道,只是不愿多说而已。你说,安洁既然知道叶秋可能是要用她的命,为什么还这么信任叶秋?”

    安娜坐在一旁很安静,听我们说道这里她才插话:“安洁性格坚强,或许她早就知道其中的秘密,只是不愿多说。可能真是为了我们好。我也不知道她心底到底藏着什么。”

    其实我知道安洁的想法,甚至可以轻松推断出她的身世,还有她的困惑。

    夜已经深了,我们得早点休息,还有十多天的路程要赶。我放下顾忌对大家说:早点休息吧,明天赶路……

    在老耿的带领下我们绕过了龙城、丹哇、连壮阔的白龙堆都没有经过。我知道这是部队走出的新路线,我们在走出罗布泊沙海时都没有问路线问题,完全由老耿做主。

    路上没有遇到大风沙,五天的行程都很平安,除了车胎数次陷入沙子地下外,没有多余的危险,我们也走出了罗布泊,这还多亏了老耿随队物资充足,为我们解除了后顾之忧。后来我知道安洁为什么这么勇敢毅然决定进入罗布泊,原来早就和部队打过招呼。

    我们在索尔库里休整了一天,沿着西域南道前行两天后,在若羌我们坐上了绿皮大卡,安洁三十余人的队伍就在此地转折向东赶回了敦煌。安洁似乎也明白塔克拉玛干沙漠不像埃及,人多也未必能帮上什么忙,最后剩下的只有我、葫芦、建国、安娜、点点、布鲁斯也叶秋。

    接着,我们途经且末、喀玛尕孜、安迪尔兰干、横跨博斯坦托格拉克河,六天后到达了尼雅河流经的民丰,在民丰我们又休息了两天,几位专家带着安洁去了一趟军区办理了不知名的文件手续。接着我们继续赶路于三天后到达了于田。听安洁说,军区首长已经东回在于田等候我们汇报这次科考情况。我们的目的因此不在和田而在于田。

    在于田军区招待所休息了一天,于第二天一早我们就在几位专家的带领下去面见了军区首长。进入首长办公室时,安洁悄悄和我们说道了那里千万别乱说话,一切她都会处理。

    推开门走进首长的办公室,几位专家立马引来了首长的亲切接见,当时真是其乐融融,完全没有当初所想的那样会紧张得乱了分寸。

    老首长向我走了过来亲切说:“许默,你小子还么死噶,听说你差点不好意思参加这次进疆考察任务,哪样回事,啥子情况?脱了军装就不把自己当军人啰,这叫不服从命令。”

    我还以为老首长忘记我许默了,这会儿他却认出我来,我一时语塞,激动得差点哽咽,半天才回出话来:“报告首长,许默向您报到,嘿嘿。”

    老首长盯了我一眼呵呵笑着说道:“说个鬼哦,你下次可不准违抗命令了,不允许。来,来,来,都坐,坐、坐、坐。报告情况一定要认真,求实,一五一十的交代,不能隐瞒。”

    何老要给我们做介绍,老首长摆摆手说:“不用介绍了嘛,我都晓得。谢耀、李建国,你两位难找咯,好在我晓得许连长,知道你们是许连长呢好兄弟,好不容易才跟沈阳军区的老司令招到你们来,有哪样不满意呢现在讲出来,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葫芦和建国看到老首长如此亲切,早把规矩都忘了,人也变得腼腆。葫芦说:“老首长,满意,相当的满意。革命军人不怕艰辛不怕万苦,到最需要我们的地方去历练。”建国却憨笑着没能说出话来。后来建国还为这事遗憾。

    老首长顺序点名,脸上始终是那一和蔼的笑容,风采依旧:“安洁,这次你从美国回来我很高兴,我晓得你在为你父亲的事情难过,但你要坚强,说不准你父亲真的遇难了,你找不到了,放弃吧。”

    安洁点头微笑,把叶秋引到老首长面前说:“首长,这位是叶秋,我们这次进疆还好有他帮忙,他是我的得力助手,带他来见您。”

    叶秋露出一抹微笑,敬礼说:“首长好。”

    首长呵呵笑着说:“恩,不错,小伙子精神,我要感谢你们。”

    接下来轮到布鲁斯上尉,他是美国海军陆战队出身,敬礼不在话下,说话就没那么客气了:“尊敬的首长阁下,我作为一个美**人受邀来帮助中国万分荣幸。”

    老首长摆摆手说:“你错料,我们是邀请你来看看中国的万里河山,不是来帮我们,你应该感谢我们才对嘛。好了,好了,大家都认识了,赶紧汇报情况。”布鲁斯的话被噎了回去,老首长已经吩咐警卫员把他珍藏的好烟带了出来,乐呵呵地说:“来来来,尝尝美国滴好烟,这几包香烟是朝鲜战争上缴获滴,我当战利品收藏了三十多年咯,尝尝味道如何!”

    我们接下来汇报情况,向首长汇报了这次罗布泊科考的成果,值得兴奋的是安洁不知道什么时候带出来的,能证明罗布泊存在钾盐的卤水,以及地理位置和坐标。另外我们提及的沙海下的巨大窟窿也一五一十地做了汇报,安洁还把洞窟的基本构造和大致形状做了简单的介绍,当然里面存在的生物大家都没有说,包括幽兰女国也未讲述。

    其实我怕葫芦漏嘴,不过这小子神思清醒,只讲了在洞窟里如何危险,我们如何逃命,又是如何在崩塌的洞窟里艰难地爬了出来。当中把在洞窟里死了两个人的事也一并交代了。难得老首长听葫芦此番故事笑开了,只说,谢耀同志,你会讲故事啰,添油加醋成分很多。

    我所汇报的情况和安洁的说法基本一致,都没有提及特殊的地方和事物。不过老首长对我们这些言论是心知肚明的,我当时也在为没说出更多的讯息着急。

    或许老首长什么都明白,什么都知道,只是有些事我们说也无济于事,他也就没有更加严厉的追问,为我们留出了后路。

    老首长最后问何老:“何奎教授,你这次办的很好,你的学生安洁为你找到料卤水,这讲结束我国长期依赖外国进口的钾,太难得料。你们的贡献非常的巨大,不仅我要谢谢你们,很多没有钾盐的老百姓也要谢谢你们。何奎,你是老同志料,有些事不能隐瞒。十年前你可是说早罗布泊发现了奇异滴生物。”

    安洁插话说:“首长,你看这是什么东西。这是我们在罗布泊地下河里找到的。”安洁说着翻开随身挎包,从里面取出用塑料瓶子。我发现安洁此时脸颊上已经冒出汗水。

    我瞪了瓶子一眼,里面装着的居然是魔鱼娃娃。安洁咯咯一笑说:“首长,您看这是什么。这种鱼是地下才能生存的鱼种,我初步鉴定,类似于亚马逊的食人鱼,我们在黑水里还遭到他们的攻击呢,呵呵。”

    老首长看到瓶子里的魔鱼娃娃,眼睛大放异彩,伸手接过瓶子,指着说:“哦,原来是这种小家伙嘛,非常大的发现……好料好料,汇报可以料,不要把那些奇怪的东西搬出来料,这个报告么,到这点就结束料,哈哈哈……这次的罗布泊考察到这点宣布正式结束,为那些因此牺牲的工作人员致敬,我很佩服你们,很勇敢,很坚强。”

    老首长话里有话接着对我说:“许默,你小子当年在连队带兵不好好带,听说专门搞些奇怪滴东西,有没有这回事?不过你倒是在新疆多次执行搜救任务完成得漂亮,完成得坚决。以后不准再提你那些言论。”

    我呵呵一笑敬礼洪亮答到:“请首长放心,绝对不会再说,一定好好带兵,哈,我手下还有两个兵:谢耀和李建国。”

    老首长最后说:“好料,我就不耽误你们吃饭料,这件事已经是历史,不用再提,我们要用发展滴眼光往前看,不能总提前面滴事情啰,好汉不提当年勇嘛。好嘛,好嘛,不提料,我还有文件要处理,不能陪你们吃饭啰,散料嘛。对料,这几包美国烟不好抽,送你们料……”

    我们和老首长拜别,从军区出来整个身子一下舒适无比,望着湛蓝的天空心中为之开阔,我想我们的梦境已经远远离开了罗布泊,那里发生的事情也只是个追逐中的梦境,在我们身上没留下一点一滴的片段。我们从未进入罗布泊……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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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瀚历史沙漏,埋藏旧事横亘数千年。典籍承载不下辽辽红尘往事烟云,回顾伊始,以诡异的色彩呈现一方绝世旧历。 数千年传承下来的地脉文化,“崶宇玄圣”,“世尊地藏”之名,解开不被世人了解的诡异故事...... 《盗鬼经卷》逐一详述,敬请跟随一起经历那段古来之神鬼莫测的传说......盗鬼经卷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盗鬼经卷,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盗鬼经卷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