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盗鬼经卷全文阅读

作者:丞相皮蛋     盗鬼经卷txt下载     盗鬼经卷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3章 翛陨幽兰

    醒来的时候已经分不清白天还是黑夜,睁开惺忪

    睡眼,感觉头疼欲裂,揉了几下眼睛敲了几下脑袋才发现床头坐着一个妮子。

    扎着一个马尾辫的妮子穿着绣花连衣白裙,面色清秀,梨花带露那种感觉。她柳叶细眉,小巧的鼻子微微上挺,脸色如沐浴晨雾后绽放的花朵,睫毛轻盖眼帘,看着不像是中国人,倒是像欧美或者中东的人,她单手正托着太阳穴入睡。我惊讶四处看了看,这明显是我的房间,这妮子哪里来的?我想准是昨天喝醉了酒,安洁安排的人吧。

    房门咿呀打开,点点的脑袋伸了进来,遮嘴笑了笑招呼我出去。

    我看看床边熟睡的“天上掉下来的林妹妹”好像又在哪里见过,一时却想不起来。蹑手蹑脚掀开被子,赶紧找拖鞋穿上跑了出去,顺带把门关上。

    “点点,这么早找哥哥有什么事?里面睡的那位阿姨是谁啊?”

    点点吃了一惊,巴眨着眼睛,微张着嘴巴,挠着脑袋轻说:“么么,哥哥的记性真差,混蛋!”

    “点点,跟你说了不许讲粗话!”

    点点指指我坏笑说:“是哥哥没教好么,点点肯定就学坏了嘛,里面睡着一个阿姨的吗……”

    突然身后传来一声妮子的声音:“许先生,我有那么老吗?”门边上双手交叉抱怀的妮子斜靠在门框上说了一句。

    “呃,小姐,你哪里来的,不知道有什么事可以帮上你!”转脸又问点点:“这谁啊,怎么到我们家里来了!”

    妮子笑盈盈走了过来,嘴里说着:“走了,点点泡茶喝去”,然后牵上点点的小手到院子里里喝茶晒太阳去了。最后只听到点点欢快的笑声。

    我摇头晃脑一阵,真是莫名其妙,我家最近女客真多。赶紧洗漱干净,走到院子里。

    “许先生,喝茶,你昨天醉的一塌糊涂,解解酒!”妮子不紧不慢,娴熟地斟上茶水来。

    我落座喝了一口茶水却不敢正眼看那妮子一眼。突然想起来昨天睡梦中隐隐约约好像都是这个妮子的声音。这气氛何等的尴尬,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许先生现在是上午九点钟,我们下午五点钟出发赶往西安,你收拾一下行李。”妮子看我半天没回话接着又说:“许先生,要我再自我介绍吗?”

    “哈,这人么,叫什么来着,哦,千里有缘来相会,你介绍一下咱们就算认识了嘛,朋友都是从姓名、绰号开始的嘛。”

    妮子小口抿了一口茶水放下茶杯说道:“我叫艾莎古丽,祖籍新疆乌鲁木齐,我三岁随我干爹去了美国,那边的朋友都叫我angel,翻译成中文名字叫安洁。”

    听到“安洁”两个字,我差点把茶水全给喷出来,还好我许默能静能动行思敏捷当即哈哈大笑开说:“原来是安大小姐啊,换了身马甲真认不出来……嗯哼……”

    我转移话题问点点爷爷他们去哪里了。点点说爸妈都出去练摊了,爷爷去茶楼下象棋还没有回来,要我们自己吃了饭随安洁去西安。

    “安洁小姐,张教授和钟教授两位去什么地方了?”

    安洁此时的眼光恨不得把我融化,眉飞色舞还在为我刚才的糗事发笑,过得一阵才又变回严肃的表情说道:“许先生,咱们下午出发,两位教授去接个朋友,呆会儿就回来,你还是先收拾一下行李准备准备,我还是那句话,路上别给我添乱!”

    我当时眼睛都不敢看安洁一眼,生怕被她看穿心思。这种感觉很奇怪,好像很怕这妮子。于是赶紧奔到屋里收拾东西。其实也没什么可带的,捎带上换洗的一套衣物,多带几瓶点点的抗生药片,把地官拜月刀包裹好久可以了。没用几分钟就打包就绪,只等出发命令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如此的兴奋,恨不得马上赶到西安和葫芦叙叙旧然后进疆找寻失落的幽兰女国。此时的心境无比的向往久违的浩海沙漠,还有那和蓝天白云接壤的绿色草原。

    安洁见我几分钟就收拾好包裹出来,惊诧问道:“许先生,你就带这点东西吗?”

    “呵呵,没事,到西安给点点买套厚实的衣裳就可以了,考古探险带多了东西不好,咱们得轻装上阵,再说了其余的装备材料安大小姐肯定早就准备妥当,不用我操心吧。”

    安洁缓缓摇头似乎觉得我办事太过草率吧,她没有再说什么,只说让我别忘记带东西云云。我们三人坐在院子里聊天等待时间的到来,连午饭都忘记吃了,或许大家都有兴奋之心存在,食欲全无,吃了点糕点后接下来就是漫无目的的闲谈了。

    时间缓慢的划过,父母亲肯定要回来为我喝点点送行的,在下午三点多的时候爸爸妈妈就回来了,大家又忙了一阵。儿郎远行做父母的肯定操心,大包小包提了出来,我说不能多带,到西安会买一些点点要用的东西。

    正当安洁焦急第看着手表时,门口爽朗笑声传来,我们同时往门口看去,走进来三个人,两旁分别是张毅恒教授和钟来别教授,正中间站着的是一个短发端庄的妮子,正是安娜。

    安娜站在门口看到我,脸上笑容绽放,眼中却满是泪花。微喊了一声“许默”就冲了上来,抱到我怀里:“默默,好久不见了,挺想你的!”

    我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被安娜抱入在怀,心神不宁。院中的人可能只有安洁毫无介意,慢慢坐下喝茶,其余的人包括我父母无不惊讶得说不出话了。

    “呵呵,安娜,你也来了,我昨天醉倒现在,忘记去接你,别怪我……”当时我的确没什么话可以说了,看着众人惊诧的目光,浑身上下似有一窝蚂蚁在爬,一百个不舒服。

    人家西方人见面就来个大大的拥抱,表示友好,在咱中国可不习惯这么亲昵的举动,有伤风化。有空我得和父母说清楚西方的“拥抱礼节”,让他们别多想。

    安娜久久不肯松手,靠我肩膀上美目微闭,似乎很惬意。我这不知道该这么办了,动了几下身子安娜也没松手,知道钟来别教授哈哈大笑,安娜才从我怀中挣脱,擦拭了眼睛说:“默默,这半年你还好吗?”

    “哈哈,好很好,点点的事还让你操劳了,改天有空请你吃饭。你的中文越来越好了!”

    “呵呵,四年前我就开始学中文,如果还学不好怎么说得过去!”

    父亲终于缓和过神来,乐呵呵的说:“大家坐下聊,我给你们做饭菜去。”

    安洁却说:“不用麻烦了,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这就走。”安洁走向安娜说:“安娜,想不到你认识许先生,咱们这次算是第二次合作了!”

    “恩,安洁自从五年前从埃及回来后我们就没有再合作过,这次还多谢你的邀请。”

    听她两一说我就纳闷了,考古探险怎么全是女的,不知道安洁和安娜两家有什么渊源。

    我还没琢磨干净,安娜走了上来对我说:“默默,我在德国联系好了医院,你带点点过去吧,会有人招待你们的,我这里还有工作,不能和你一起去德国了!”

    我哈哈大笑说道:“没事,这次的进疆项目我也是其中的一员,咱们一起去新疆!”

    听我这么一说安娜开怀大笑:“是安洁邀请的你吗?……那点点怎么办?”

    我把事情的经过和安娜说了一遍,安娜最后只说:“没事,那我们就先进疆吧。”我小心问安洁的事,安娜说出了实情。

    原来在美国、德国、日本、英国和法国存在五大考古家族,这些家族完全属于私人行为,旨在根据历史资料盗掘宝藏。他们的起家方式最开始是以打捞海里的宝藏为主,逐渐涉及陆地上的宝藏挖掘。可以说是收藏家和探险家族。

    根据安娜所说神秘的五大探险家族实力雄厚,就连斯坦因进疆有部分是美国的探险家族提供的资金。安娜也没有隐瞒,她说她的家族是第一探险家族,手上的珍藏品各国都有,最近这几年安娜他们的家族把重点放在了研究西域文化上。美国的安洁也一样,他们对于神秘的东方文化极其仰慕。国外的探险家族富得流油,钱都不是个事了,他们最想要的仅仅是成名。

    我泛起嘀咕问安娜这次进疆的目的。安娜说其实是为了对罗布泊进行考察,这次是安洁家族出的资,不会盗掘中国的文物,是经过中国考古界和政府批准的,考古的名誉是“中外联合考古队”,也算是中国的朋友,是来帮忙的。

    这就更奇怪了,给予帮助不说还提供资金支持,不知道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老首长也出过面的,只是缘由并没有说得清楚,可能是国内条件不足特地请了外国的专家帮忙吧,那就该是我们给钱,哪里还有让帮忙的人给钱的,这事说不过去,只有一种可能,安洁和安娜他们的行动牵扯到中国,而且必须经过中国政府的批准,出资探险名分才合理。现在我还不好问,等进入沙漠或许一切都会明白,老首长推荐的我,可能是想让我监督,毕竟罗布泊属于军事重地,怎么可能随便让人进去。

    在母亲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送行下我们坐上了赶往西安的火车,母亲大人最后交代的只是一句话:默默,一定要照顾好点点,点点少根头发你也别回来了……

    二十多个小时的奔波,在第二天的下午我们就到达了西安。又见到古城墙,丝绸之路的起点带给人的是不一样的情怀。

    队员显得很疲惫,只有点点开心得咯咯笑个不停,东瞧瞧西看看,异常的兴奋,这小家伙坐车就是享受,或许她要认识的东西还很多。我们几个轮番给她做解释,一天都没合眼,下了火车双脚就虚了,不过我想到马上和葫芦见面别提有多开心。

    大家在古城墙附近的餐馆吃饭,点点不会用筷子,心细的安娜给点点要了大碗,点点就这样在大家的打趣下吃了个饱,她只说坐火车好玩。

    安洁做事很讲究效率吃完饭后就交代去和西安的两个队员碰面,商量路线问题。我们雇了两辆车辗转十几分钟就转进了一条胡同里,我看得清楚,这不就是葫芦家吗。

    “安洁,我们的两个队员是不是……”

    安洁打断我的话语:“许先生,你答应过我的,不许问关于路线和队员的情况!”我急忙收声,眼睛急切第往前看去,最后在一个有两挺红柱的房门前停下车来。

    我心里激动,在安洁说就是这里后,我打开车门跳了出去,嘴里喊着:“兄弟,我来了……”然后推门跳了进去,身后点点狂呼:“哥哥,等等点点嘛。”然后是安洁语气急躁的喊声:“许默,你干什么……”

    大家冲进门,站在我面前的是葫芦,还有葫芦的双亲和梁彩儿,最让我意外的是建国和三妹也在一旁。

    我开心得话都说不出来,差点哽咽了,两个兄弟都在:“葫芦、建国……”

    葫芦和建国也大喊着:“默默”,我们彼此来个拥抱,见到葫芦和建国,我心里真是踏实。

    这算不算是天意呢,我想首长另外给安洁委派的两个高手可能就是葫芦和建国了。

    葫芦的双亲,彩儿,三妹纷纷和我问好,好不热闹,最后安娜也笑开了,原来大家都是认识的人,出乎意料的可能只有安洁了,她根本就不会知道我会和葫芦、建国认识。

    安洁脸上最终也挂上了笑容,笑盈盈走了过来说道:“想不到你们都彼此认识,太巧了,谢先生,李先生,我叫安洁,这次项目的联系函想必你们都收到了吧。”

    葫芦大笑,笑的前俯后仰,话都说不清:“哥……哥……不会这次的进疆项目也邀请你参加了吧?”

    建国接话:“这项目哪里能少了默默的参与,哈哈,天意,咱们三兄弟又走到一起了!”

    我说这还得是我们身后的贵人---老首长的举荐,要不然我们可能很难再相见。

    点点咯咯笑个不停:“哈哈,葫芦哥哥,建国哥哥,点点想死你们了,你们啥时候生个娃娃我帮你们带呗……”

    大家落了坐,建国把事情的经过复述了一遍。原来葫芦和建国早在两个月前就收到了安洁的邀请函,他们本来因为结婚想放弃这次进疆任务,后来部队里的首长点名道姓直接要葫芦和建国参加,他们盛意难却才答应了下来。更巧的是,建国和三妹两个月在西安回街租了个铺面,做起了餐饮生意,听葫芦说生意不错,天天客满。葫芦在书院街做起了古董字画生意,他把他手里的那把地官拜月刀用做镇店之宝,几个月下来也稍有成就了。

    建国说他本来也想让首长劝我参加这次的进疆任务,考虑到我失去尚自的事,怕我难过,所以首长没能答应,可能过后首长觉得我也应该出面,因此几天前我才收到了他的电报。

    葫芦收拾出了一个房间给我们做临时会议室用,大家都感觉时间紧迫,不顾舟车劳顿马上开展了全面的二次会议,出席会议的有安洁、安娜、葫芦、建国和我,张毅恒教授和钟来别教授由于年纪过大,葫芦安排他们早早睡下休息了。这次的会议主旨是定出基本路线。

    安洁首先发言:“队员基本都齐了,其余我的同事会在敦煌等候,我们先定下进入沙漠的路线,许先生,你看幽兰女国最可能在罗布泊的什么位置。”

    安娜把地图铺开了,安洁仔细研究了一下说:楼兰古城在罗布泊的西岸,也是丝绸之路南北线的交汇口,幽兰女国不应该在楼兰附近,地域可能会更偏远一些……

    说到这里我心头咯噔一下:准确的位置如果按照关于幽兰女国的地域传说加上星脉天斗,以北纬30°为基准线测算,在以地域成脉为轮廓一看,奇怪了:卫星显示罗布泊是大耳朵的形状,按照地理墓穴风水应该成为“目逝风随耳”。

    我把地图抢了过来仔细观看,说道:安洁小姐,不对啊。你看,罗布泊在东,往西就是塔克拉玛干沙漠,紧接着就可能是传说的精绝古城,再往西进入喀什地区,一路上海拔都不高,一眼之内全是沙漠。再对应天星,往北移动两个星象,再往西移动半个星象,七星有三颗就会重合。

    安洁疑惑问道:“许先生,你说的不是天星风水吧,我不明白你说什么。”听不懂的可不只安洁一人,我相信其他人也没能听懂。

    七星本一脉,演化重合那就是三线重合,剩余十一星象就是“诛鬼封天”的布置顺序。

    安洁边说边重新对着地图研究,最后也看出一点名堂“照山川地理的布置,移动几个平行线,天星就和地面上的山川照相辉映了,怎么会这样?”

    幽兰女国最后一代女王牧严精通天文星象和地理百川,很多墓穴风水位是根据地理布置的,我们现在寻找的就是幽兰女国的踪迹,得按照他们的入世风水和丧葬形式才能找准位置。我惊道:“安洁小姐,恐怕幽兰女国王陵不在罗布泊区域。”

    大家对我的言论很是诧异,安洁追问:“但我爷爷的确是从罗布泊发现的这副人皮劘灯----难道这和幽兰女国是两码事?”

    我眼睛紧盯着古董山,把罗布泊位置沿线上的楼兰往下平行移动观看,距离按照一定比例缩放,和古董山的平行位置就可以算出少了一个星脉,往西,往北各少一个星脉,一共就是三处。

    我确定我判断的没有差错:“《盗鬼经卷》里有专门讲述妖异风水的理论,何况此书出自幽兰女王之手。幽兰女王陵在古董山和楼兰中间塔克拉玛干沙漠范围内。”

    安娜说道:“那不就在塔克拉玛干沙漠腹地了,那罗布泊又起到什么作用?”

    南派薨宇地官以牧严为祖师,根据地域山川脉象定风水,而不仅仅是依靠一座山或者一条河,也就是说根据万千地埋统一后得出的风水位,而不只是单纯的一座山,其综述中对于这样的风水点藏点位叫做“翛陨幽兰”。幽兰是其国名,世代女王陵也当葬在“幽兰墓地”里。

    我说:“罗布泊是早期幽兰女国的古城,可能为了躲避世人纷扰西迁至更为荒芜的沙漠地带,这样他们才能掩人耳目,不为人所知。”

    安洁认可我的推论,连连点头后说道:“那就说明拜月教的侵入导致了幽兰女国罗布泊原故城毁灭,也就说得通了。”

    安洁转脸对葫芦河建国说:“谢先生、李先生,你二位有什么意见?”

    葫芦呵呵一笑说道:“老板,我和建国都听默默的,我们呢主要是辅助你们对付那些奇怪的东西,路线你们定。”

    建国看了地图说道:“我看罗布泊是耳,那塔克拉玛干沙漠就是头了,最主要是找到那对眼睛,幽兰女国就在那位置上了,只是我不明白,这眼睛在什么位置?”

    安洁似乎特别信任葫芦和建国,并不像我主要被安洁奚落,她接着说道:“许先生,你能确定双眼的位置吗?”

    我还在思考,安娜答上话来:“会不会是天上的冥王星或者北极星?”

    安娜的判断不无道理,北极星是不变固定的,黑夜里定方向就得盯住北极星,不过安娜的判断并不准确。

    我点上烟思考,接着说道:“大家都别多想了,我知道该怎么定出眼睛的位置,白天能定出一只眼睛,夜晚能定出另外一只眼睛,不过夜晚得逢每月的十四、十五、和十六号这三天,要不然定不准方向的。当然也要站在合适的位置上才能看,我们到塔克拉玛干沙漠才能做出判断。”

    安洁何等聪明,马上理解出我话里的意思:“许先生的意思是太阳和月亮就是那一对眼睛,也就是幽兰墓地的位置。”

    我呵呵笑了笑:“安大小姐,这只是理论,以我看,我们得从和田进入塔克拉玛干沙漠,进入沙漠六十公里处我再看看,如果找不到气脉成形中的‘诀龙点藏点位’,那里就不会存在什么陵墓了。”

    安洁急了,她追问:“那罗布泊呢,我的目的地应该在那里的。”

    葫芦搭腔:“安老板,那地方明白着不用去了嘛,咱们直捣黄龙,翻出宝藏大大的卖上一笔,也好去插星条旗的地盘上观光观光,游览游览!哈,快活!”

    安洁问我的意见,我只说路线得你亲自定,现在是四月三十日,我们还有十五六天的时间,要不然还要等下个月。

    “许先生能定出白天的那只眼睛吗?”

    “可以,和田往北走六十公里,我就可以做出判断,另外的一只眼安洁小姐能定吗?”

    安洁抿嘴叹气,过得一阵才说:“我试试看,按照比例应该可以定得出来!”

    安洁抬头输了一口气,冲我一笑说道:“许先生,想不到你懂得这么多,谢谢你愿意来帮忙。”

    “呵呵,用不着谢我,我也是看在华盛顿的份上才说的这些。”

    安洁犯迷糊:“什么‘华盛顿’?有联系吗?”

    葫芦敲敲烟头按到嘴里点上火失笑说道:“华盛顿都不知道,你用的票子不就是华盛顿的头像吗?哎,对了,安老板用多少华盛顿收买我哥了?”

    我以为安洁又要发火,哪知她扑哧一笑乐呵呵地说:“没多少,他这人很廉价,就两万的华盛顿!”

    安娜盯了我一眼,笑了笑也说:“下次我要去宁夏黑水城,我五万华盛顿雇你行吗?”大家相视而笑。

    建国在一旁疾呼:“我说安老板,我和葫芦怎么才一万,比默默可少了一半,我们比他还便宜啊?”

    安洁正色说:“许默,那罗布泊怎么办,我想听听的你的意见。”

    这事我差点忘记了,喝一口茶水说道:“我们兵分两路,我和点点、安娜先去罗布泊,预计会用二十天的时间,你们先去和田找一个向导,一定要找到能准确寻找到精绝古城的向导,我和安娜、点点会再五月底到和田河你们汇合!”

    安洁沉思半晌说道:“不,我们先去罗布泊,我这里的人手不够!”

    我说,安大小姐,进罗布泊就我们三个人,其余的你的随从随你吩咐,还有你的民俗专家,我这有点点和安娜就够了,我们到敦煌后和你的手下会面,然后在玉门关分别,你们沿西域南道去和田,我们直接进入罗布泊,我想去八一泉和红柳沟附近考察,说不定能有收获。

    安洁站了起来严肃说道:“不,咱们是一支考古队,不能分开行走,路线这样,我们先进罗布泊考察,完毕后在往西走,转到和田再往北走。”

    我喷了一口茶水说:“安大小姐,我可没见过这么走的,那咱们就全在沙漠里行走了。”

    安洁似乎很有信心,嘴角一笑说道:许默,这样的路线我们也许走的更容易,放心,我不会拿大家的生命开玩笑的,明天下午赶往敦煌……

第4章 半路掘坟

    我们没有直接乘坐绿皮大卡到敦煌,在距离兰州尚有一段路程的定西下了车。原因是车上有部分人员很奇怪,建国的洞察力很深,经过观察,他说这拨人可能是一股沙民。

    都是军人出身的我们,对于遇到这些可能存在威胁的人员是不可能置之不理的,当这些疑似沙民的人在定西下车,我们也就紧随其后一路跟随。这倒让安洁稍微有些不快,不过安洁显得很沉稳,把我们打扮成了旅游的客人,她担当了向导的角色。

    路上安洁问建国到底出了什么状况,建国只用“可疑”两个字就把安洁打发了,她只能再问我。我说,安老板,咱们现在就和去新疆的沙漠一样的级别,万事得侦查,说不好这些人日后就是我们的敌人。

    安娜小声说:“我感觉他们行踪很隐秘,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葫芦嘴快叼根香烟眉头都没皱一下说:“可别都是去挖宝的,对于我们的行动可不利!”

    安洁似乎也察觉到了这点,一边对着环境观察,一边小心留意前面的七八个从绿皮大卡上下来的人:“会不会是走漏了风声,土夫子觊觎幽兰宝藏?”

    我点点头说:“咱们先观光吧,别急着去,这一趟凶多吉少,这批人估计是听说了宝藏的事。”

    当我把话说完又觉得自己的判断有些走差,不可能这么巧全赶在同一时间吧。如果要进疆探宝,为什么会在定西就下了车,这一点很难理解。只有一种可能,定西往兰州这段路中肯定有事发生。

    终于来到一个城镇上,这城镇建在铁路南面,是定西往兰州方向的一个站点,往西走两公里渡过黄河就是兰州了。城镇隐藏在稀疏树木的山墩后,叫半里城洛。

    镇上人烟繁杂,大多是过往的商旅和走南闯北淘沙的人,他们全聚集在了这里。

    我们穿插在人群之中,观察这些人的衣着和相貌,不似这一代的居民。安娜在路边的一个餐馆里找了个位置,大家上二楼坐下,观看楼下行走的各色人群。

    店老板端茶上来的时候我拉住打探:“老哥,生意这么好。”

    “这两个月生意的确很好,这么多人说是去兰州敦煌旅游的,您看国家的旅游业发达,我们这些老百姓不就占了过往旅客的光吗,您几位也是赶趟去敦煌观光的吧。”

    我指指身边的安洁说:“老板,这就是我们的向导,我们是从外地赶来参观的,这向导不会骗我们吧。”安洁白了我一眼。

    店老板干脆拾了一条板凳坐下来接着说:“你们的向导很专业,看她相貌应该是新疆本地人,你们能由她带队这一路肯定赏尽敦煌新疆之美,绝对不会被骗,观光游览就得从定西下,渡过黄河,接着到敦煌,再遇两古城进入沙漠,那真是一路风光,不在半里城洛下车沿途美景可少了很多。”

    我又指指安娜对店老板说:“老哥,您看我这有一个俄罗斯的朋友,她就是跟我来参观咱中国之美的,不过我忒不明白,怎么会这么多人?总不会都是观光的吧。”

    我发了一根烟给店老板,老实巴交的老哥说开了:“那倒不全是,听说三个月前这里出现了一窝怪动物,像狗,但有老鼠的嘴巴;牛一样的一对角;马一样的四肢;猪一样的耳朵;猫头鹰一样的眼睛,只要谁能抓到这东西,有个佛爷肯出十万的票子收购。谁不心动嘛。”

    听到这些点点一激灵,好像认识这种动物,不过她没把话说出来,直到店老板下了楼才小声对我说:“哥哥,不会是陵兽吧?”

    两位安小姐异口同声追问:“陵兽是什么东西?”

    点点没回答,盯了我一眼说:“哥哥知道不嘛?”

    一旁的钟来别教授叹气说道:“早知道这样,我就该带莫寒一起来,他是动物研究专家。”

    张毅恒教授老动作副了高倍的近视镜疑问:“这世间我只听说过‘六不像’的麋鹿,怎么还有‘六像’的动物吗?”

    菜上齐了,伙计下楼招呼,我才道出缘由。“陵兽”传说是陵墓附近生活的动物,最爱墓穴中的尸气,任何墓穴只要透气,它就能寻找到墓穴,因此在盗墓世界里称其为“棺材药”,只是我许默也没见过这小家伙。

    安洁摇头表示无奈,她一向只是迷信耶稣,对于这些没有名目的动物根本就不会相信,何况还是传说中的动物。她说:“许默别耽误时间了,咱们快走吧。传说的东西你也信。”

    我喝口酒说:“安老板,这‘棺材药’的确是存在的,1972年在美国西部荒漠中,探险家曾经发现一座三千多年前的古墓,那探险家好像叫什么托什么斯密的。那座古墓里就发现了一窝这样的动物,还有遗骸,后来探险家把这只小家伙带出古墓,并在这只小动物的带领下发现了另外一座更具规模的古墓,当然愚蠢的科学家以为发现了新的物种把陵兽带回家饲养,没几天小家伙就在忧郁中死去。如果你想去考证,以你干爹的资历,说不定还能找到这只陵兽的标本,说不好就在你家的私人收藏馆里。”

    钟来别很是欢喜,激动地说:“这么说,陵兽能找到墓穴?”

    我点头称是:“不过陵兽习性没人能懂,豢养肯定不行,找到陵兽估计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咱们现在要紧的是寻找墓穴,还有小心防范这些人,我估计有部分人和我们目的是一样的。”

    建国一直盯着楼下的行人观看,这时回头对我们说:“有几个明显是淘沙的,衣着、肤发都很脏,可能是盗墓贼。”

    点点啃着一个馒头眼睛转几圈,站到窗口旁边,指指楼下一个带着草帽背着一个破背包的中年人说:“哥哥,你看,那人身材瘦小,但骨指粗而长,还有好多的老茧,衣着肩膀上有破口,缝补过多次,再看他的解放鞋,上面粘的泥属于五花土,肯定是盗墓贼。不过他右手明显比左手更伸出一截儿,不属于四大派系的盗墓贼。还有他的眼神很沮丧,要么是劳累过度,要么是没挖到宝贝,以俺点点的看法,他没挖到什么东西。”

    点点所说的我自然能明白:身材矮小容易打探盗洞,活动自如;骨指粗而且长,有老茧,右手比左手稍长是常年在很狭窄的空间内挖土所致;衣服肩膀上的补丁是被盗洞内的土层蹭破的;加上五花土就可以判断绝对不是在田地里干农活的人。

    点点接着说:“我暂时就发现一个疑似盗墓贼的人,前面在进店前我闻到荤土味,估计还有乔装的同行。”

    安洁追问:“什么是荤土味?”

    建国做出了解释:“荤土味是各种土质混合的气味,在墓穴里加上棺木腐烂的味道甚至封闭已久的死尸的味道就叫荤土味。默默身上这件外套穿过几次,现在还有荤土味。”

    点点啊的一声惊讶指指我说:“原来是哥哥这件衣服上的荤土味,我说这气味咋这么近么,原来乔装的同行就是哥哥呀,么么,失算!”点点边说边回坐到餐桌旁,继续啃她的馒头。

    我们全回到桌边商讨还有没有留下来继续观察的必要。安洁发话:“我们还是赶路要紧,可别落在盗墓贼的后面,不过我觉得这次的行动背后有高人指点,风声可能是这个高人放出的。”

    安娜点头称是,开口也说:“这次行动的不止我们,恐怕会更加难对付,只是我不明白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人为同一件事而来。”

    葫芦显得轻松,逗点点玩乐,安洁问他时,他才回神自述:“稳着点,既然是牧严师父的国家墓穴,除了咱们南派地官谁他妈也找不着……”

    “葫芦,你少说两句。”我反应慢了一步,关键之处已经被葫芦说破。

    一旁的安洁和安娜双双把眼光投像葫芦,安洁问:“谢先生,你称牧严叫师父,你见过她本人,你怎么知道牧严是幽兰女国的最后一个女王?”

    葫芦可不傻,看了我一眼发挥吹牛的本事:“笑话,盗墓的谁不知道南派薨宇地官拜牧严为祖师,我哥几个就是地官真传,不叫她师父还叫她奶奶不成?”

    安洁是个聪明的女人,听出葫芦没有把实情和盘托出,知道问我也没用,只是冷冷地白了我一眼说:“走,赶路!去兰州看看。”

    眼看天色尚早,我们顾不上休息,在总指挥安大小姐的命令下拖着沉重的脚步重新走回铁路沿线。绿皮大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过来一趟,距离敦煌他娘的又还有十万八千里那般遥远。大家看着铁路伸向天边尽头,再看看这双脚丫,顿时陷入为难境地,葫芦一屁股坐倒在铁路枕木上埋怨起建国:“建国啊,你又不干侦查工作的,非得和那七八个人结梁子过不去,现在可苦了这两脚丫子了。”

    建国没说话,抬眼望向远方,优雅点上一根烟说道:“往北走,顺着公路过去,遇到过往的车辆咱们就上去,让人家捎一段。”

    走路对于我们来说倒没什么好说的,主要是张毅恒和钟来别两位教授体力不行。爬过两座山包,两老爷子已经嘶哑喘气,连说话都费劲了。甘肃气候干燥,一喘气好像是直接吸了一口辣椒烟,保管我们这些外地来的人觉得呼吸不畅。走着走着,终于从土垛子上跳了下去,那就算是公路吧。

    葫芦叫骂:“这也能叫公路,他妈灰的冒烟了,怎么走嘛?”

    建国骂道:“有本事自己回镇子上要车去,又不是娘们儿,哪里来这么多的废话。”葫芦叫苦连连,只能摇头晃脑跟在我们后边,没事喝口水解闷。

    盯着烈日在毛皮子山包中蜿蜒的灰路,我们完全没有了当初的兴致盎然,这里只能算是不毛之地,真进入沙漠怕气都没法喘直了,不过好歹还有几颗草生长,相较于沙漠这里还是可以称呼为绿洲的。

    葫芦就是这么一个脾气,没要紧的事万事都得磨上一磨,只要碰上事儿,他动作绝对比我们快得多,眼看这葫胖子搓着衣角擦汗,嘴里埋怨个不停,安静许久的安娜终于忍不住了:“谢先生,你怎么连点点都不如,你看点点多安静。”

    葫芦冷呵说:“点点在我身上的嘛,要不你背她试试!”接着就是点点欢笑的声音。这可不愿我,是葫芦说点点小他要背着走的。

    “点点,老哥背不动你了,你下来凉快凉快,去西安,哥请你喝冰封汽水。”葫芦满头大汗,脸色发青站着就不动了。点点从他背上翻身跳了下来,对着葫芦说:“老哥,要俺点点背你不嘛?哈哈……”

    现在走得最坚定的只有安洁了,她把外套脱了下来绑在腰上,步履平稳往前走着,回头催促:“快点,找地方休息。”

    建国看看头顶的太阳没有西斜的迹象,也开始叫骂了:“我操它大爷的,这灰土没边没际了,乘凉的地方还得自己挖坑,到黄河老子非把一池黄河水喝干不可。”

    安洁对建国打趣:“李先生,你还想喝黄河水,不如直接塞把沙子咽下去得了。”

    大家边走边聊,两位教授只能扶着腰杆傻笑跟上步子,在毫无规则的山包土路上走了三四个钟头,把水壶里的水喝干了也没见到一棵算是好看点的树,葫芦像是泄气的皮球一样装出连滚带爬的姿势,想让安洁下命令休息几分钟。

    安洁停了下来,举着相机拍了数张相片,恨不得把毒辣的太阳一块儿给照下来,最后安洁盯着不远处的山包看了半天,神色紧张说道:“那边是不是有人?”

    一听有人,大伙全把脑袋往北面看去。不高的山坡上有几个人影在动,好像动作还很大,时不时传来轻声低语的声音。

    葫芦从地上爬起身子,张望一阵,乐呵了:“哎哟,是老乡哎,咱们讨碗水喝去。”

    安洁拦住正想跑出去的葫芦说:“好像是盗墓的,他们在挖坟。”

    葫芦无奈:“安老板,大白青天的挖我的鸟坟挖,人家下地干活你把人家当盗墓贼,冤枉好人了。”

    我举起望远镜看过去,山包上果然有四个人在挖土,旁边还停着五头老驴,手上的工具是盗墓专用的锄铲。锄铲比锄头小,大致就跟镐差不多,不过锄铲一头有尖钉,一头半铲状,手柄是铁杵,遇到石块可以用作杠杆撬落石块。铲、撬、敲、打、磨都可以用同一样东西完成。因此这锄铲在盗墓世界里还有“升财宝钉”的别称。

    葫芦说:“安老板,你们在这里等候,我和默默、建国过去看看。专业的盗墓团队不好对付,小心照顾不了你们。”说着正想带我和建国同行,安洁轻骂:“谁要你照顾,一起过去。”

    大家明目张胆向那伙人进发,在距离他们仅仅有几米远的距离,盗墓贼也没发觉我们到来,仍然专心致志地挖着土。原来这盗洞打得很深了,盗洞里还有几个人把土运出来抛在边上。

    这里矗立着四座小山包,形成一条山坳盆地,他们选择在山包的北面打洞进去,然后在往下挖,直取地宫。

    我们面面相觑:这伙人胆子可真是大的没边了,大白天也敢挖墓,还有无视把他们围在中心观看的我们。

    建国开腔:“老乡,你们好啊!”

    站在盗洞外的四个人听到建国这一声招呼,吓了一跳,连手里的工具都掉在地上,惊慌失措的乱喊:“干什么的……干什么的……”其中一个瘦骨嶙峋的老头举着铲子就要打下来。

    这还了得,点点动作迅捷把她那把拜月长刀拔了出来,一刀直接把四个人的铲柄砍断,就要对眼前的四个人下死手,我手快赶紧将点点抱了过来:“点点不许伤人。”

    点点不懂什么人世规则,谁动她她就会要谁的命,她想挣脱出去,嘴里喊着:“哥哥,让点点砍了他们……让点点砍了他们……混蛋……”

    眼看点点伸手如此了得,几个土夫子退开几步,战战兢兢叫唤:“你们是什么人……”

    建国把想上去打架的葫芦拉回来,拱手靠了上去:“老乡,我们是来旅游的,迷路了……”建国话说到一半,突然也拔刀出鞘,猛劈了出去,接着就是兵器相撞的声音,建国被震退回来。

    我吃了一惊,双手一松,点点挣脱出去,长刀一削一砍,一个翻身又递出两刀,建国刀身环腕,借势将点点拉了回来,同时飞踢两脚把从盗洞里蹿出来的三个人逼退。

    我和葫芦已经挺刀站在建国身旁,点点还在我身后叫着:“哥哥,让我打嘛……让点点打嘛……混蛋……”安洁和安娜,两位老爷子跟上来拖住点点,要不然真要死几个人的。

    钻出盗洞的三个人手里都有兵器,不过都是常见的砍刀,和我们手上这四把刀没法比,只要我们劲力到位,随便就可以把他们的刀子砍成两截儿。

    一个面色黝黑,怒气横生,粗眉毛谢飞的中年汉子收刀问询:“原来都是同行,还跟老子谈什么旅游观光的,老子莫哲明人不说暗话,这墓是我先发现的,得讲个先来后到的规矩,你们赶紧散了。”

    中年男子捋了几下胡须,抬眼看到我们手上的地官拜月刀,语气急转又问:“刚才那小姑娘会使宄人九路刀法,三位手里却是南派的地官拜月刀,哈哈,看来这次的世尊地藏引来多方高手,前些阵子我已经遇到过北派校尉和东派的将令,想不到今天得遇到西、北两派正宗世家,幸会了……”

    我抱拳行礼说道:“哈哈,既然都是同行,青天眭山白河,一脉阙阙,各走各路,拜会崶宇玄圣……”

    安洁和安娜走了上来惊讶:“许默,你是盗墓贼?”

    葫芦回话:“盗墓贼怎么了,不是盗墓贼你还真过不去这个坎儿了!”

    莫哲听盗墓贼这是却也惊讶,劝上话来:“老弟,劝你别干倒斗的行当,小心!”

    建国疑惑追问:“你不也是盗墓的吗,不知道老哥属于哪派?”

    莫哲哈哈大笑,指指身后的盗洞说道:“兄弟别误会,我莫哲从不盗墓,不瞒各位,里面乃是陵兽,不铲除之,一代部族难安。”

    情势好转,点点也不折腾了,于是大家把刀全部收好。安洁似乎找到了疑问,对莫哲说:“你既然不是盗墓的,你找陵兽做什么----如果找到陵兽我愿意收购,价钱你开。”我总算明白安洁的意图了,她可能是想用陵兽寻找幽兰女国王陵。

    莫哲盯了安洁一眼说道:“我莫哲算不上什么光明磊落的人,但也不至于数典忘祖。清东陵最后一代守陵四品官是我祖爷爷。我知道最近第一盗墓----世尊地藏已经出现,为了争夺此名,肯定有许多墓穴会被翻出来,我只好重出江湖,阻止本不该发生的事。我不想和你们动手,陵兽不能活在人世,我和盗墓贼应该是势不两立的。”莫大边说又招呼其他人去挖掘盗洞,他一人档在了我们前面。

    安洁上前做解释:“大哥,我们是北京考古研究院的,你看我身后有两个教授,我们有介绍信。”一旁的钟来别教授把信递给了莫大。

    莫哲看了半天最后也只是爽朗大笑:“有你们这些干部帮忙,很多古墓就可以免受盗掘之灾了。”钟来别教授把介绍信交了回来,张毅恒教授还为刚才的刀枪对峙心悸,说话声有些颤抖:“老朽尽力,别像楼兰那样遭到洗劫。”

    莫哲仔细端详了两位教授,脸色沉了下来,好像看破张毅恒和钟来别的面相,说道:“两位干部,此行还是取消为好,你们这一去绝对会死。”

    听到莫哲这么一说,大家为之吃惊,安娜怀疑莫大的说法,问道:“你凭什么这么说?”

    莫哲也没理安娜,再看了一眼两位教授诚恳地说:“其中的缘由不便说明,劝两位别去走这一遭,你们绝对过不了张掖,必死无疑。”

    我一边听他们讨论,一边用《盗鬼经卷》测算,面前的山包自成方圆,东对“九行令止”,西靠“偷天星脉”,南、北破阙,不是什么风水宝地,不过山中确实是葬有陨人,气宇普通,不会是什么大墓,年代也不深,以我看只是个普通老百姓的旧坟,不会有什么宝藏。

    莫哲侧眼看了我一眼说道:“兄弟,你不用测算,以你的南派功夫算不出无名冢的,最多能算出其中有尸骸而已。”

    想不到莫哲能看出我的举动,我甚是佩服,拱手说道:“莫大哥,想不到你也懂妖异风水术,小弟许默今天遇到高人了。”

    莫哲捋几下胡须说道:“小兄弟,我只能看出点端倪,论高手应该是‘世尊地藏’,听说这个人已经出现,我莫哲早想去拜会了,只是不知道姓甚名谁。”

    葫芦和建国斜瞟了我一眼,我寻思:“可别什么盗墓贼都在找我,我伺候不了那么多的虫虫鸟鸟。”

    点点突然指着我哈哈大笑:“哥哥就是……”

    我赶紧跑上去把点点的嘴捂住:“点点,话不能乱说,知道吗?”

    点点很无辜地说:“我没乱说啊,哥哥的确是……”我继续把点点的嘴巴捂住,嘘了一声哄道:“点点,你再不听话,哥哥让你葫芦哥哥带你回去,不让你去玩了。”

    点点哦了一声自己捂住了嘴巴猛点头。

    两个安大小姐同时问我:“许默/默默,你到底是什么人。”她两人没得到我的回答齐刷刷看向葫芦和建国。我这两兄弟和我的默契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他们直接摇头齐声说:“不能说啊。”

    安洁疑惑地说:“许默,你不会就是‘世尊地藏’吧?”

    葫芦嘴快:“笑话,默默是世尊地藏,那我葫芦不成如来了,安老板,你真能猜。你一个美国来的边缘人,关心什么破世尊地藏啊----嗳?安大小姐,你不会也是来争夺世尊地藏之名的吧,好像和你扯不到半毛钱关系。”

    安洁没好气的白了葫芦一眼,寻个地方干脆坐了下来:“我想看看这陵兽张什么模样,大哥你需要帮忙可以说。”安娜本来也想问,看到安洁吃了闭门羹还被葫芦奚落了一番,只好闭嘴不语了。

    莫哲呵呵笑了笑说道:“你们请回吧,我几个兄弟就可以办好。”

    我赶紧转移话题:“莫大哥,现在都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了,你说这些传统的四大盗墓派系现在还有后裔?”

    莫哲邀大家坐了下来,顺便把清水分给大家喝了。张毅恒教授和钟来别教授似乎更专注于墓穴地宫,两人凑到盗洞口左顾右盼,甚至不顾身份帮忙倒土。

    莫哲性格豪爽,看我们一圈就说上话来:“盗墓也是一种文化,自成一脉的文化是很难从历史长河中消磨干净的。高手在民间,你没见过,没听过,并不代表这种文化已经消失于世,很多事情只有你想不到的。我曾经去过西藏,我也不敢相信会遇到高人。这高人我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他的随从都叫他‘佛爷’,他说他是古格王朝的后裔,甚至精通十派盗墓贼的手法。我也是在那次的巧遇中得知在中国大地上还有这么一个庞大的盗墓体系,而且这种体系在当代还有家族流传下来的本事,我曾经就随佛爷去了可可西里,他能凭理论找到一处墓穴,准确判断死者的性别年龄和朝代,甚至头脚朝向,棺木位置,墓穴大小都算得极其准确,让在场的多方考古学家都无法相信。‘世尊地藏’之名也是从他口中得知的,他说真正的‘世尊地藏’是南派的师尊,千年前万众盗墓贼都拜他为祖,所以一听佛爷说起‘世尊地藏’已经现身,我莫哲真想有幸能见他一面。”

    莫哲说起他对“师尊地藏”的崇敬绘声绘色,我不知道是夸我呢还是狠狠扇了我一耳光,我自认没这本事。葫芦和建国听得心潮澎湃,真怕这两位兄弟说漏了嘴。葫芦和建国同时看向我,异口同声说:“默默,你有‘世尊地藏’厉害吗?”

    我冷呵一声说道:“我看是把‘世尊地藏’传的太神了吧,他妈都和如来不相上下了,纯粹能知过去未来。”

    莫哲突然怫然失色:“许兄弟,话可不能这么说,连佛爷都说他的本事不及‘世尊地藏’万分之一,可想而知世尊地藏有多厉害了,听传说,曾经第一位世尊地藏就是南派的祖师爷,以气脉什么的布置了叫什么‘诛鬼封天术’挡住千军万马,绝对惊为天人。”

    此时我想起了牧严师父,以她的资格“世尊地藏”之名实至名归,不像我半吊子水平,技术参差,说自己是“世尊地藏”丢脸丢到家了,怎么对得起牧严师父还有这“世尊地藏”之名。

    点点坐在我对面,满脸欢喜,听着莫哲这番传说之辞入迷,小手掌拍得啪啪只响,小嘴时不时喊一声:“恩恩,好!我家哥哥也不赖……”

    安洁和安娜性格基本一样,区别就在于安洁比较理性,安娜则更多的事感性,此时她们认真地把笔记本给端了出来,把莫哲讲述的传说记录在册。

    建国打趣:“美国的老板,德国的老板,两位兴致这么高,把中国的盗墓传说都记录下来,是不是想学蒲松龄也写一本中国的神鬼盗墓小说?”

    安洁钻心写字,冷冷地说:“这些资料很珍贵,以后来中国考察对我会有很多帮助。”

    安娜对建国呵呵笑了笑说:“原来中国还有这么有趣的传说,我想如果能证实,绝对对中国和世界的考古事业有重大的贡献。”

    安洁咬着笔头失神自语:我如果能遇到中国的‘世尊地藏’那该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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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陵兽

    我和葫芦、建国唉声叹气,彼此互视一眼,现在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了。安洁等人看得我们莫名其妙,安娜首先问话:“默默,你们叹什么气,又笑什么?”

    我苦笑:“哎呀,我们三个都自恃南派地官正统,这本事上不了台面,丢脸呗。”安洁突然对我说:“许默,你能帮我找到‘世尊地藏’吗,我可以付双倍的钱给你,只要找到‘世尊地藏’沙海下的古墓就能轻松找到。”葫芦和建国听安洁这么一说,笑脸立马僵了下来,无辜地盯了我一眼看,话都说不出来了。

    我哈哈大笑说:“安老板,咱们现在倒是考察啊,还是找‘师尊地藏’来了。这个你也信?得了吧,你不如把钱给我,就当我许默是‘世尊地藏’好了,给‘二百五’的美金就可以了。”

    安洁怒骂:“许默,我没跟你开玩笑,我是真要找世尊地藏,下次去黑水城和西藏,肯定会帮上大忙-----就你许默配当世尊地藏吗,这次来是看你对于生僻墓穴有见地我才破例答应的---我相信‘世尊地藏’的传说,更坚信在中国有这么一个高人,我一定要找到他。”

    旁边没事啃着馒头玩的点点傻呵呵地说:“不用找了呀,哥哥就是世尊地藏么,把钱钱给俺家哥哥就好了嘛,真不用那么辛苦找。”这回点点说的忒快,我伸开的手还没捂住她的小嘴,话就已经被她说完了。

    安娜和安洁同时盯住我看,安洁从不同角度打量了我一番,最后只摇头:“你是‘世尊地藏’?鬼才相信,以我看,这世尊地藏应该是个五六十岁以上的老爷爷。许默你这次进疆不会也是为了争夺世尊地藏之名的吧?”

    这安洁小妮猜测的功力果然名不虚传,都有点神经质了。这时候我冲着点点连嘘几声,让她别再乱说话。我估计莫哲口中所说的佛爷放出风声就是想引世尊地藏现身的,我得多加小心才好。

    建国蹲着身子凑到安洁面前伸手要钱,认真地说:“‘二百五’美金,拿来?”

    安洁骂了一声:“神经病!”

    葫芦也凑了上去对安洁说:“安老板,默默真是世尊地藏,你就从了他吧,给个‘二百五’的华盛顿,世尊地藏之名唾手可得,好机会千万别错过。”

    点点这时也有话可说了:“安姐姐,我家哥哥真是世尊地藏,给钱钱吧。”

    安洁突然站起大叫:“懒得理你们,点点,别和你哥哥一样学坏……”点点无辜地看了我一眼,只好接着再啃她的半个馒头玩了。

    一旁的莫哲半天没说话,只是认真听我们讨论关于“世尊地藏”花落谁家这档子事,现在看到我们停下话头,眼睛瞅着我不放,我鸡皮疙瘩都竖了起来,心里暗衬:“刚好没人信我了,你老哥现在这时候可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呀。”

    莫哲说:“以小兄弟的面相看,皮肤稍微白了点,样子不似传说中的世尊地藏,小兄弟不像是长久在地下墓穴里讨生活的人,况且佛爷说世尊地藏少说应该是四十出头的人了,你太年轻,不过许兄弟刚才所用的测墓术倒是属于正统南派地官的手法。”

    我暗自轻喜:“这佛爷能算出地宫里陨人的年龄,这活人就完全算的不准了。”我说:“老哥,咱们还是把那只陵兽抓到再说,好歹我也算是盗墓中人,有机会我一定去拜会这位‘世尊地藏’,瞧瞧他是不是长了三头六臂,十颗脑袋八只眼睛七扇耳朵……”

    蹲在洞口沙沙写个不停的两位教授直接把我们忽略不计了,瞧瞧两老爷子那认真劲儿,我都不好意思去说了。

    盗洞外已经铺了一层的荤土,土色暗黄带有灰色的一层,接着就是青膏泥,我看离墓穴地宫不远了。安洁和安娜去分析土色,稍微取样留下做研究。

    这时候我们三兄弟可就清闲了,点点小跑过来轻声问我:“哥哥,你不就是……吗?”

    点点就是孩子气了点,其实很聪明。这时候我得把事情和他们交代清楚。趁安洁他们去守住洞口我轻声说:“点点,以后不许说哥哥是世尊地藏,哥哥会被人切了,死了,你就没哥哥了。”

    点点摸着她的小脑袋说:“死了就去另外的世界玩儿去了呀,没什么大不了的嘛,很怕的吗?”点点在地下洞穴里生活了五年,对于人情世故知道的并不多,唯一有印象的就是她的奶奶的,也就是亲情,最后小家伙居然双眼冒泪扑到我怀里伤心地说:“点点没有奶奶了,不能再没有哥哥的嘛,点点以后再也不说了的。”

    我对葫芦和建国说:“哥两个,千万别说世尊地藏这事。我敢肯定是佛爷放出的消息,目的是想引我出来,他目的不明,善恶未知,我们得从长计议。至于佛爷和幽兰女国的关系,以后再说,万事得小心,大意不得。”葫芦和建国点头称是答应下来。

    这时听到到洞里传来刚才那老人欢喜的声音:“莫大,缺口打开了。”

    大家齐聚到洞口观看,瘦小的老人跳了出来大声说:“莫大,里面空气不好,暂且先等里面的淖气散了才好进去。”

    莫大追问:“可看到陵兽的行踪,地宫大吗?”

    老头跳出洞外喝了口水喘着粗气继续说:“里面太黑,看不太清情况,等下空气好点我们再进去打探。”老人边说边拉了一张网封住洞口。

    看到老人这一举动,我心里咯噔一下,走到洞口打探了一遍。

    建国最明白我的心思,赶紧取出备好的香。我在地上测算一番,按照地理气象而论:此地双龙破阙,只能布置偷天星脉的“七支香”,如果七九香香阵那就对应不上双龙破阙的位置了。

    安洁和安娜看我神思举止怪异,盯着我看了半天,安洁说:“许默,你又搞什么鬼。”

    莫哲却看出我的手法说:“老弟在测算吗?”

    我哈哈大笑说道:“我这屁算屁,这是南派的礼节,开墓得烧香礼拜,我不懂什么测算。”

    我嘴里继续蒙人说:“人有人道,鬼有鬼途,各位老爷,我们情非得已,并无心打搅各位安息,多多见谅,我们是来给您扫墓来了,千万别被里面的动物毁了你的房间,阿门!”

    香插在了盗洞口六支,另外一支我让葫芦插到了坟堆上,借步算准“囚龙”位置,从东北角移用太阳光线分看围住盗洞的六支香的香薰飘向和坟包顶上那支香烧的快慢程度,再根据《盗鬼经卷》里的手法就把墓穴地宫的情况摸了个**不离十。结果已经出来了:墓室不大,只是一个砖砌拱形墓穴,里面躺着的应该是个男尸,年龄不超过三十五岁,埋葬方式特别,头脚朝向不是南北,而是东西朝向,尸骸完整,已经腐烂干净,不可能是什么干尸,一架白骨而已。

    建国和葫芦靠了上来小声问:“哥,怎么样,里面什么情况。”

    我扭头对建国说,去看看东、西两侧山包,应该还有一个盗洞。

    葫芦建国借口说去方便,转到了山背后。安洁很聪明,怀疑葫芦和建国有鬼,走到我面前对我说:“许默,你和他们交代了什么吗?”

    “安大小姐,他们去方便的嘛,不信你可以去瞧瞧,你要相信葫芦和建国的嘛。”

    安洁又白了我一眼大声说:“我是不相信你!”

    我没理这美国小妮,独自点上烟,优雅地吸一口烟,吐两口艺术气息浓重的烟圈,然后借一口水喝了,蹲到盗洞口单膝一跪,嘴里胡诌:“各位老爷,以水代酒敬你们一碗。”说着倒了一碗水喝干。

    安洁实在受不了我神神鬼鬼的说辞,急的骂道:“敬人家酒,你倒自己喝了。”

    我看又要和安洁开骂了,这脾气压了好几次了,我说:“安大小姐,我活人会渴的嘛,死人喝我个屁水,不信你问问里面躺着的老哥,看他渴是不渴,我敢保证他一点水都不想喝。”我说着含一口水把封住盗洞的六支香薰喷熄。

    哪知一旁的莫哲看出端倪:“许兄弟好本事啊,‘墓室闭气诀’,你看,坟包上的香也灭了,这招应该是南派的‘偷天行脉’香阵。”

    听莫哲这么一说,两位安大小姐吃惊地把目光投向我,惊讶得话都说不出口了。

    这时候我还得继续装:“我操,这哪里吹的风,把我的香给吹灭了,各位老爷,求你们别作祟了,好好躺着休息吧,百年之后我陪你睡个上下五千年,这都是为你好,我们只想拿住小动物,不让它打搅你的嘛,休息吧,啊门!”

    安洁心里有气却没再骂,更加怀疑起我来:“许默,你到底是真疯还是装疯?”

    我故意凑到安洁身边小声说:“安老板,你真要找世尊地藏?”

    安洁疑惑地说:“当然!你认识他吗?”

    我小声在安洁耳际说:“你也见过世尊地藏。”安洁吃惊,用眼神问我世尊地藏是谁。我继续说:“我爷爷就是世尊地藏,我这门手艺就是我爷爷教的。”

    安洁半信半疑,不过好像很开心,急切说道:“难怪了,我就说嘛,你爷爷和你神神叨叨,果然都是高人,我们……”

    我知道安洁肯定是要说去把我爷爷请来寻找幽兰女国,我不能让她把话说完,赶紧伸手出去说:“先把这‘二百五’的华盛顿给付了……”

    安洁没那么容易就上当,她诡秘一笑凑到我耳边说:“许默,我发现你真的是混蛋。”然后我两一同发笑,我说:“大家彼此彼此,心照不宣,再说了老子又不是街边算卦的,唠不出你爱听的嗑。”

    正当我和安洁心照不宣笑个没完时,听到山包东面建国大喊:“默默呀,快来!”

    我翻身跑了出去,从山包上跳了下去,葫芦和建国两人趴在地上,两腿陷到地底下去了。我赶紧伸手把他们拉了出来,接着哗啦一声,沙土崩塌,一个五十公分直径的盗洞呈现在眼前。

    安洁等人赶了过来瞧见这盗洞也分外惊奇,眼睛盯住漆黑的洞口往里面打探。

    我对葫芦和建国说:“一人守一边,我进去找陵兽。”我话刚说完,安洁已经第一个跳了下去,我紧随其后也跳了下去。

    洞口很窄,下去一米多深,洞子的方向就平铺向前了。安洁这胆子够大的,没见过一个女流之辈敢独闯墓穴地宫的,不过她似乎跟我过不去,两腿蹬踢弄得沙土飞卷,老子灰头土脸也不愿意放弃。

    安洁举着手电筒扭过头来照了我一下又骂:“你跟来干嘛?”

    “我来抓陵兽妨碍你了。”

    安洁盯了我一眼接着没好气地骂了两个字:“土匪!”

    我无奈说:“安大小姐,我来这不是来和你打情骂俏的,赶紧进去。”

    安洁瞪了我一眼超前爬了过去,我赶紧吹亮火折子,用嘴咬住往前蹭身子。

    洞子慢慢变得稍微宽敞,接着就问道一股浓重的药骚味儿,我们已经接近棺椁摆放的墓室。再努力攀爬几分钟,安洁终于把封住地宫的嵌板打开,洞口向上,我们分别爬了上去,安洁调亮手电筒,墓室内的结构一览无遗。

    这墓穴很小,是一座砖体拱形墓,高度只有七八十公分,宽度在两米左右,长度大致在四米的范围内,墓室正中间竖放着一口破烂不堪的棺材,管板都裂开了口子。我和安洁分左右侧身靠在了棺材两边的砖墙上。

    我仔细观察了一阵,墓室砌砖工艺很粗糙,砖块之间只用少量的青膏泥缝合,不过这拱形结构就真的很神奇了,墓室内部几乎没有墓柱和杠梁,铸墓之人事如何巧妙地运用了重力学的。

    安洁连我一眼都没看,自顾自对着整个墓室研究。墓室内没有壁画和雕像,除了这口棺材就没有其他的物件了,这里就像是空置已久的房间而已,真有玄机还在这口棺材里,陵兽可能就在棺材里。

    我得用南派的手法布置一下,安洁却等不及,取了随身携带的小型折叠铲就要去翻裂开的棺材板。我急忙拦住她:“找死啊!”

    安洁白了我一眼说:“我不是第一次翻棺材,你无非是让我注意里面的尸气,放心我没你想象的那么没脑子。”安洁没有再理我,小心撬开一块棺板,一股恶臭像幽灵般被惊醒,臭得不想再呼吸。

    “吱吱吱……”像老鼠的叫声,里面的陵兽已经被惊醒。

    “喂!许默,小心陵兽跑出去,陵兽有多大?”

    “我的安大小姐,这陵兽又不是我养的,谁他娘的知道它有多大。”

    突然噼啪作响,棺材里的陵兽不停地撞击着棺材,“嘭,嘭,嘭,嘭……吱吱吱……”我和安洁做好捕捉陵兽的准备,接着从棺材裂缝里趴出一个巴掌,我和安洁吓了一跳,缩到墓墻下紧紧盯住棺材裂口处看。

    裂口那一直红嫩的小手掌攀在棺材板上,如果不是长了毛,那就和人的手掌一模一样了,指关节明显,甚至还有指甲。

    这样一支动物的手掌从棺材里爬出来,任谁都得吓个东倒西歪,深思全无。我和安洁知道那时陵兽的爪子后才把蹦跳得厉害的心脏给安抚下去。

    安洁突然把进洞的嵌板给盖上了,我知道她是不想着陵兽从墓穴里出去,不过她也没想过,万一这陵兽厉害非常,那我和她不就得在这陪这只“地耗子”在这墓穴里兜风了吗。

    “咚咚咚”急促的声音,然后“突”的一下,一个尖角顶破棺材板,没几下棺材板就被捅成蜂窝了。

    安洁盯了我一眼,嘴唇动了几下却没声,最后我读懂了她的唇语,她就说了两个字:“小心!”

    我反应慢了点,安洁不由分说伸腿把棺材板给踢开,当空就跳出一个小家伙:全身黝黑,脊背上一串毛发梳理到身后,头上有两个牛角般的尖角,的确是老鼠的嘴巴,鼠须明显,那一双黑夜都能犹如太阳般发光的眼睛鼓溜溜的想要从眼窟中掉下来,四肢都有五指,指关节特别显眼,只是上肢和狗腿差不多,两只耳朵大的比它的脑袋还大,再看就是它的屁股了,还真像是胖墩的兔子,并没有尾巴。

    陵兽站在棺材边上仔细打量了一阵,愤怒地吱吱乱叫,爪子一磴顶着尖角朝我拱了过来。这小家伙身子就一个拳头大小,任它怪模怪样,有板有眼的对我发起攻势,老子抬腿用鞋板一拍,陵兽半空中翻这跟头朝安洁扑了过去。安洁手快,利索将外套一裹一收,把陵兽给包住,背到了肩膀上,话都不说一句,打开嵌板钻了出去。我只能紧随其后,继续吃尘喝灰傻乎乎的跟着她出去……

    陵兽本事可不止这点,前方的安洁已经降不住这小家伙,在前面狭窄的盗洞里被陵兽甩得没个人爬的样子,嘴里喊着:“许默,快来帮忙,陵兽要把我衣服撕裂了,哎呀……”

    陵兽从安洁的衣裳包裹里蹿了出来,还想回墓室里,我可不答应,看它朝我扑了过来,看准位置,用拎小狗的招式单手掐住它的脖子,朝安洁喊话:“快走!”

    我话音刚落,安洁大叫:“小心它的牙齿……”我急忙看了这陵兽一眼,小家伙脖子可以伸长,还可以三百六十度旋转,两颗门牙一露,就要咬我,我赶紧将她从左手抛到右手,跟它玩杂耍。不过我也没快招架不住了,这小东西全身是武器,两扇大耳朵还长钢刺的,跟刺猬就差不了多少,被它双耳扇了几下的我,手疼得差点冒泪。

    眼看安洁看着我费劲,我没思考一秒,把陵兽抛给安洁。安洁接住陵兽,和我一样被小东西扎得叫疼,没几下就放开了陵兽。

    小家伙得以逃脱,朝着前面的破洞蹿了出去。安洁大喊:“陵兽出来了,抓住它!”

    我和安洁依次从盗洞里爬了出来,葫芦河建国他们已经用渔网兜住了陵兽,不过没过几分钟,渔网被陵兽隔开,然后冲向天空,脑袋一扎,钻到地底下去,只剩下一个拳头一般的洞口子。

    葫芦急的大骂:这玩意儿才是真正的盗墓高手,钻土功厉害,一秒钟他妈就玩消失了……

第6章 奔波

    闻声赶来的莫哲等人见到地上一破洞大惊失色,嘴里喊着:棺材药跑了……快捉住……。我们得以见识到真正盗墓掘土功。他们手中的锄铲挥舞翻飞,沙土被抛到一边,没一分钟的时间就挖出了将近一米的盗洞出来。

    我们看着莫哲等人的动作妄自惊叹不已,想不到二十世纪八十年代,这门手艺活还有人能发挥得如此淋漓尽致。

    陵兽钻土速度显然比他们快得多,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莫哲等人不禁扼腕叹息,个个垂头丧气,坐在沙地上泄了气。安娜把这伙人刚才挖掘盗洞的技术用相机记录了下来,她说等回到德国就把神奇的中国盗墓人公诸于世,让更多的人了解盗墓行当,提醒考古工作者小心这些专业的盗墓贼。

    安洁和点点走来走去,时不时狠狠踩一脚,她们还没放弃找陵兽。葫芦走上去说道:“安老板,这小家伙钻的太快,找不着的,你还不如赶快飞回美国,说不好棺材药挖个盗洞只通西半球的美国去了。”

    我走到莫哲身旁,见他垂头丧气,我把好话给说了:“莫大哥,要不找下家吧,陵兽是很警觉的动物,它是不可能返回被人发现的古墓的。”

    莫哲拍拍我的肩膀说:“小兄弟说的是。”然后转身对手下人说:“快把两个盗洞封好,不许留下痕迹。”几个人抗着锄铲忙活去了。

    不知道安洁什么时候站在我的身后,冷不丁防说:“许默,你就是世尊地藏。”

    安洁这句话又把在场几个人引了过来,个个面色惊奇,葫芦和建国只朝我递眼色。我呵呵笑了笑说:“安大小姐,你这唱的又是哪出戏呀。”

    安洁双手抱怀不紧不慢地说:“你别不承认,你刚才出刀,刀刃上刻有‘世尊地藏’四个字,虽然我不懂你们中国这些盗墓技术,但能拥有这把刀的人身份肯定不简单。”

    我哈哈大笑,然后把笑声收住说:“承认,为什么不承认,那这价钱得翻倍,不是‘二百五’了,我要二万五,给钱吧。”我说着把手伸了出去。葫芦和建国附和:“对,给钱!”我接着说:“你信我是世尊地藏就给钱,不信咱免谈。”

    一旁的莫哲似乎经过一番强烈的大脑思考,接着就说:“哈哈哈,许兄弟原来也是为了世尊地藏之名来的,真正的世尊地藏哪里会把配刀随意暴露的,这种刀我见过,许兄弟这把也是伪造的吧。”

    葫芦故意把莫哲扯到半边说:“莫爷,你真是的,这把刀能骗这美国资本家一笔钱的嘛,你怎么这么……哎……”

    一旁的建国察言观色急忙凑了上来,嬉皮笑脸地说:“安老板……这个么……既然世尊地藏已经证实是默默了……这个票子是不是该兑现了……呃,不过也没关系……我们三兄弟就当你先欠着了……保证,坚决保证任务完成就把欠款一次性付清,我相信安老板的为人……”

    听着葫芦和建国一阵胡诌,我差点笑喷,这两兄弟太理解我了,好兄弟在,行天下不再寂寥。

    安洁对于中国这些盗墓技术基本不懂,现在也动摇开始怀疑起来,就在这时候一阵马蹄声,不远处尘土飞扬,一个中年男子乘快马狂奔而来,在莫哲面前勒马,翻身跳了下来,看到我们几个人欲言又止,莫哲爽朗说:“无妨,说,怎么回事?”

    那人又仔细打量了我们一圈才说:“敦煌鸣沙山往南方向,到楼兰一带出现世尊地藏的踪迹,好多人都追寻去了。”

    在场的人无不惊讶都说:“快去看看”。葫芦、建国和点点却吃惊:“啊?不会吧?”安娜和安洁小声商量着什么,过得两分钟才回头对我们说:“许默,现在先找世尊地藏,我们就不用这么辛苦了,少走点弯路,危险系数也会降低,我决定了,不用再议!”

    葫芦把缺了一角的草帽摘下来,指指我说:“那默默怎么办,好不容易被你肯定是世尊地藏,你怎么说翻脸就翻脸,这节奏太快了吧。”

    建国跟上说:“得嘞,管他什么世尊地藏,反正你安老板的人格那么高尚纯洁,以你的人格担保,这两万五的钱你是一定会给的,我先记下了。”

    安洁怒瞪了我们一眼微笑着说:“‘世尊地藏’这么严正的名称,他一定是正义和仁慈的人,你们三个除了钱还是钱,品行不端,怎么可能是世尊地藏,我看错人了!”她说着又和莫哲商量去了,留下点点无奈地说:“安洁姐姐真看错人了嘛……么么,混蛋!”

    我赶紧让葫芦和建国把地官拜月刀包裹好,一并别在裤腰带上,准备和安洁去会会那“世尊地藏”。

    安洁跟莫哲打听了路线,和我们说往西南方向走,大约十公里就到黄河边,那里有渡口,我们可以过去,过了黄河就到兰州,我们可以在那里买装备和骑乘工具,然后去敦煌和安洁的人汇合,从鸣沙山月牙泉朝西南方向走,就能到楼兰古城。

    两位老爷子做考古研究多年,不参与我们的“论武活动”对着采取的样本用放大镜看了半天,原来他们找到一小撮陵兽身上的毛发,正在兴致盎然地研究着,说是陵兽可能属于鼠类动物,等回北京还得让莫函教授帮忙分析分析。这时候他两还能因为捡到几根动物的毛发笑得如此酣畅,也算难得了。

    莫哲匆匆和我们告别,说是去拜会世尊地藏,留给我们一些清水骑着老驴就走了。

    大家在安洁的带领下盯着稍微西斜的烈日朝西南方向进发,路上大家言语很少,只有两位老爷子忘记辛劳边走边讨论的声音和时不时得意的笑声……

    太阳渐渐贴近不高的山包,傍晚的气氛总是让人很难理解,处处阴暗下来,似乎山中的鬼魅就要出来作祟。翻过一座小山包,忽闻波涛滚滚,山风顺流飞逝,黄河边缘就是这样的情形。

    大家都显得疲惫,只有点点仍然活蹦乱跳,似乎走了这么长的路都不觉得这双脚疼痛,看着地平线下裂开的河谷黄河水破涛汹涌咯咯咯欢笑,然后指指山包下的滚滚水流说:“好多漩涡么,人掉下去咋办?”

    安洁遥望着黄河沿线,迎着山风深呼吸,她说辽阔的大地上有这么气势磅礴的河流真是壮观:“到下游寻找渡口,天黑前进兰州!”

    我们又朝着黄河下游走去,在水流平缓的洼地里有一个人影攒动,那里就是黄河古渡口,还有一个船夫在等渡河的客人。

    我朝前走了上去,只见一个光着膀子的中年男子在收拾羊皮筏。老大哥看见了我们,呵呵笑着问话:“是要过黄河的客人吗?”我回答称是。

    古时候渡过黄河都得靠这羊皮筏子,自从丝绸之路盛名之后,多少商旅都要在黄河渡口过河,他们的行李,商品无一不是通过羊皮筏给渡过去的,可以想象此地当时是何等的热闹,不过当海上丝绸之路打开后,沙漠中穿行的丝绸古道渐渐被取代,黄河渡口也随之沉寂。

    这一支中外考古队队员都是身经百战的,就算坐在羊皮筏上也不会担心羊皮筏会不会沉没的事。点点天**玩,伸小手去掏黄河中的水玩,夕阳西下照在她红扑扑的脸颊上,童年的点点看上去更加的可爱。

    羊皮筏在稍微缓和的黄河中穿行,有些颠簸,钟来别教授接触最多的是内陆的古墓,此次越河过境是头一遭,老爷子瘦削的脸上一抹慈祥的面容,连连惊叹:祖国大好山河,老朽看不尽呐。

    安洁和安娜两人举着相机对着沿途的波澜壮阔的美景连按快门,似乎忘记身边恨不得把人给拖入河中淹死的滚滚奔腾洪水。葫芦和建国找地双手做枕头躺在十只羊皮气囊搭成的筏子上惬意地点上烟,哼起了歌谣,一阵逍遥自在,日落前的黄河真的美得无以复加,述之无词。

    我坐在摆筏的大哥旁边问道:“大哥,今天接了几趟过河的人?”

    “不多嘛,十二三拨的人嘛,人少咯,过些时候听说要建大桥了,这里不再需要摆筏人了嘎。”

    “大哥,最近渡过黄河的都是什么人?”

    “晓不得的嘛,不好问,很多都是去新疆淘沙或者专门重走丝绸之路的探险人嘛,前几年还有一支中日联合科考队摄制组的人过去,说是要拍什么关于丝绸之路的纪录片,就是我捎他们过的河嘛。”

    朴实的摆渡大哥话很少,话说完就只顾着看着羊皮筏顺着黄河水斜跨了过去。我没能从他口中打探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几分钟后把渡河费给了摆筏的大哥,他却左顾右看,似乎等什么人,我追问:“大哥,还不收筏吗,家人还等着你回家的吧?”

    “小兄弟说笑话了嘛,不急回去,这段时间晚上渡河的人更多些,我也可以多赚点。”

    我明白怎么回事了:崶宇玄圣是掩藏在人海中的神秘的一群,不可能这么明目张胆集体入境,多半都是夜间行走了的人。这次“世尊地藏”又被传出风声,只要是古传的盗墓人肯定会放下手里的伙计,去拜会“世尊地藏”……

    太阳消失在万里晴空之后的兰州傍晚格外的热闹,夜市繁华,朴实的人民在农忙之后进入了夜下的休闲时光。我们没有兴致观赏夜景,安洁带着我们随便吃了点东西后问到了马场的所在,不顾黑夜中疲惫的我们,打了注意要趁夜赶路。

    我担心两位教授吃不消没日没夜的奔波,想劝安洁暂时休息一阵。安洁身上带了大量的现金,在马匹市场买了六匹马,转脸对两位教授说:“对不起张教授,钟教授,我相信莫哲所说是真的,我不能带您二位进沙漠,安洁不能让手下的人出事,谢谢你们的引荐,如果找到幽兰女国我会把第一手资料交给你们,请原谅我擅自的决定!”

    张毅恒和钟来别教授哪里肯,说着老泪洒落,恳求安洁,说不甘心放弃这次的项目,再老也对沙漠下的古墓极其向往,哪怕死也要进入沙漠,寻找失传的文明。我知道张毅恒教授研究西域三十多年,三年前从新疆调配到了北京,一听说有一个美籍华人愿意资助这次进疆旅程,不知道让他兴奋得几天彻夜未眠,盼着考古队的到来,现在安洁突然决定要取消他们的随行,已经哭成个泪人,双膝差点就跪了下去:“安洁小姐,求带老朽一起去呀,我舍不得魂牵梦绕的沙漠,老朽就算死了也不怨你的……”钟来别教授也啜泣:“国家资金迟迟不到,多少古墓被盗掘,我心痛呀,怎么不让我们去呀……难道我们真的老了吗,真的就不能再探险了吗……”

    我们感怀不已,这些老一辈的革命家对工作一丝不苟,甚至不惜以性命做代价,我甚是崇敬,有心想劝安洁。

    葫芦和建国在前面为两位教授求情,只不过安洁表情严肃,坚决反对:“谢先生,李先生,还有许默,谁都别劝我,我决定的事是不改变的,你们可以恨我不通人情,但不让手下的人出事也是我安洁的原则。”安洁对着两位教授接着说:“两位教授,请理解安洁,等我回来,确定路线,我一定带你们进沙漠,会让你们完成心愿的,你们去兰州月氏大饭店休息,我已经安排好人了,他们会送你们二老回北京的。”

    安洁年纪才二十五岁,做事却很理性,很少带个人情感,不管两位教授苦苦哀求,安洁始终无动于衷,最后喝一声:“上马,走了。”然后首先跨到马背上,皮鞭一甩,顺着破旧还有砂砾铺地的柏油路飞奔而去,头都没回。

    我们纷纷跨上马背,和两位教授道别,策马奔腾,回头仍然看到两位教授奔跑追着我们,他们泣不成声:“为什么丢下我们……为什么丢下我们……”直到我们再也看不见他们,也听不到他们的哭喊声……

    好几天记不清白天黑夜的概念,每次休息补充睡眠,马匹喂草都很短暂,说不好当你睡得正香,安洁就催促起床赶路。在武威、金昌、张掖我们都换了马匹,很多事好像都是安洁布置好了的,一路的吃喝拉撒全被她安排好了。

    八天的时间里,我们甚至都没怎么说话,她完全把这段路上的事都完全一个人操劳完了,吃的,用的,还有我们的坐骑,安洁沉默中她疲惫的脸庞看得很清晰了。我暗自佩服起她来,不愧是巾帼英雄。

    安娜和我说安洁三岁去的美国,她的干爹严格训练她,格斗、挨饿、挨渴、荒漠生存等等,甚至让她在十八岁时独自带队进入埃及沙漠探宝。或许她就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的,所以她的性格坚毅,脾气比我还倔强,最难得是她的心思缜密,很懂得观察。不过她这次让我随队进疆还是让她的脆弱一面暴露无遗,或许这就是天意,她算错了我和我的朋友。

    这一路以来我们一天还能保持六个小时的睡眠,三个小时的吃饭和休息时间。安洁就不同,每次到地方都要去布置打探,换乘马匹等等,到了酒泉,她就显得更加的憔悴了,嘴唇发白都忘记要喝一口水。

    在奔跑了两天后,我们道别酒泉,马不停蹄赶到了嘉峪关。这时候的安洁每次停下来时几乎是扶着腰杆了。我不知道她这么拼命为了什么。等她站在沙包上虚弱地举着望远镜查看动静时,我趁机勒马靠了上去:“这么卖命值得吗?”

    安洁把望远镜放了下来,心事重重望着远方隔壁沙漠,静静地说:“你不懂,值不值只有我知道……驾!”皮鞭声想起,她继续喝马问路,驰骋而去。

    大家好像都理解安洁,谁都没有埋怨,再苦咬紧牙关跟在安洁身后。我担心的还有点点,不过我的担心完全没有必要,点点马术高超,马背上饿了啃馒头,渴了喝水,骑马当玩游戏,时不时还能吆喝:“真好玩,再快点!”,她已经能控制自己发病的时间,提前吃抗生药不让旧病复发,我真怕她吃多了抗生药对身体不好,但我更害怕看到她发病时的那种痛苦。点点能在漆黑的山洞里靠里面的动物和地下河生活五年,生命力比我们还强,她有常人没有的毅力和信念。

    十二天后我们穿过玉门,再过安西,向西南方向花了三天时间终于进入了敦煌,此时的安洁眼眸微眨,一抹笑容遗漏时,双眼一闭从马背上摔了下去。我跳下去接住安洁。

    安洁微微睁开眼睛,那笑容艰难地堆到脸上说:“许默,我一定要找到世尊地藏,你能帮我吗……”

    我看着安洁虚脱如此严重,只好说:放心,你一定能见到世尊地藏,我许默答应你……”

    安洁就此昏厥过去……

第7章 地藏诛鬼

安洁睡了一天一夜才醒了过来。我们着急她的安危,在她醒来后问她怎么样,安洁从床上弹了起来:“许默,为什么不早点叫醒我.....”

    “嗳,我菜!这不是为你好吗?”

第8章 溟沙艅艎(一)

    一路上对应天象琢磨着该往什么方向走。沙漠浩海,一马平川,稍有起伏的沙包,接着便是无边无际,一片地狱般死寂的戈壁了。

    我们现在的位置往西走个把公里就能见到屹立于戈壁中的古城墙和汉代的烽火台,这就是玉门关。甘肃西出后的两座汉代遗址---阳关和玉关。

    站在城墙下,仰望沙包顶上的残垣断壁古城墙,心中感慨万千,不知不觉想起清代苏履吉的诗句:于阗古道迹犹存曾看定远成功返,已遣匈奴绝塞奔。此日歌传三迭曲,当年地纪万军屯。一方雄控今何苦,几度春风许等论。

    建国望月抬头,瞧见风化剥落的城墙抒发情感: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葫芦扯了几下脖子,似乎也想来两断诗词,一旁高头双峰驼上的建国打趣:“葫芦,你又想念哪一段?”

    “哈,遇到千年汉代的城墙,我们这些后人都应该念诗缅怀的嘛,不过我葫芦脑袋里的墨水少了点,只记得敦煌有一餐,和这两关遗址相称---丝路两关迎友人。我说安大老板,咱们回来得把敦煌八道菜给吃全了,这‘丝路两关迎友人’也得尝尝,要不然说参观过两关遗址都有遗憾的嘛。”

    安洁呵呵笑了笑说:“你们三兄弟不愧是走南闯北的人,看来很懂这里的文化和风俗。完成任务,你们想吃什么,我安洁请客,怎么样?”

    我爽朗一笑说道:“这才对的上大漠中的豪情嘛,就这么定了,走吧,咱们也来一回西出阳关无故人。”说着带头牵着骆驼从玉门关城墙下走过。

    按照世尊地藏流传下来的“属语”和风水气象辨别。沙海中的那口棺材绝对不在风水点藏点位上,反而有可能布置在极凶的养尸之地。对应北极星像,确认八方,再把各个方位的点藏诀算清楚,只有一条路才对应得上那位“世尊地藏”留下的“幽兰经坠头”位置。

    这两处位置很特别,一处在正西方,一处却在东方,在一条直线上,但方向相反。这样的布置用的是西宄人和南地官的“墓室风水阁”,有“大天之下,黄沙之濒”的格局。

    海无边,地无界,天无法,也对应得上“飘渺无踪影”的含义,想要准确找到位置是很困难的。

    我用的是“偷天行脉”的方法:海之内无边无际,不存在“望穿”、“秋水”、“活阙”、“囚龙”四个位置,更对应不上天星风水中的“罩顶散玉格”,只能说明这一带沙漠戈壁下的那口棺材就在“四方小鬼”的其中一位上。

    “东宇偏遮月下环,对应树鬼;西垂擒阔落于空,对应的是石鬼;西追无路障沉气,对应的是水鬼;北囊削带取落阳,对应的是金神。”四方小鬼,取四方,唯独土怪不见,因为土怪在地下,所以一般的四方冥神对应的只有四方小鬼,顺序排位是一神一鬼,守住八方。

    东、南、西、北寻找“偷天行脉”,只有西面水鬼切合点藏点位。沙海无水,盼得水养气,所以得在西面的水位上寻找点藏点位。

    一路上我把我的观点说出口,或许在场的人都不明白我说的是什么。不过安洁和安娜的眼光极其特别,这时候又该问我,我是如何懂得这些妖异风水概念和运用方法的。

    点点小巴掌拍得啪啪只响,欢快地说:“哈哈,哥哥这说的太对啦,咱们已经进入‘绝障之地’了哦。”

    此时我稍微留意这些半句话都嫌多的随从人员,他们都很安静,目光定在前路上,似乎对我这些言论不可置否或者不屑。

    我于心冷笑:“都还挺能装的”,特别布鲁斯上尉和付博义两人,他们明显把我的话听进去了,只是把该有的行为都收敛藏得严实罢了。

    我转脸问布鲁斯上尉:“老先生,你看这路怎么走?”

    布鲁斯一脸平静,眺望不远处的沙包说:“见仁见智,一路全靠许连长了。”

    接着我再问付博义:“付教授,你有什么意见吗?”

    付博义目光痴呆似得望向远方,没看我一眼,更没回答什么话,倒是他两旁的小战士毫不犹豫悄悄就把枪给端平了。

    安洁明白我的心思,开口问道:“付教授,我希望你能提供点意见。”

    付博义终于回头看了一眼我和安洁开口就说:“许连长非常人之智,我付博义很久没见过高人了。你用的不但是风水学问,还有部分是民俗方面的学识,很不简单。”

    “哈哈哈,付教授你的夸奖我许默算是收到了,只是你还没提供意见。”

    “许连长说笑,我考古干了多年,也知道沙漠里的古墓不好找,但单凭你刚才所说,似乎技术不亚于‘世尊地藏’,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你这门技术我只在交河城遗址的古墓里见过一次,如果当时有你在,或许就不会死那么多的科考工作者。我是民俗方面的专家,不便参与你们路线的决定,带到点我动手就行。”从付博义口中得知他似乎也听说过“世尊地藏”之名,甚至还能看得出我的手法,这就有些蹊跷了。

    听到付博义教授此番夸张,我这就不好收拾了,两位安大小姐似乎又开始怀疑起我来,这真假“世尊地藏”不知道要闹到什么时候,现在事因不明,吉凶未卜,而且各方势力涌动,我暂且还不能把这虚名捅破,我期待着那位有高手段的“世尊地藏”现身。

    看着两位安小姐眼光如此关怀,我只能哈哈大笑:“世尊地藏,千年一世尊,点藏天下龙脉,何惧十方神鬼诸妖挡路……”说着骑骆驼朝前方奔去。

    这次安洁很信任我,甚至就把领队交给我了。我得抓紧时间找到点藏点位上,天亮后太阳一出来,我就无法通过星象断定“拜月点藏”的位置了。

    走了三个多小时,我们走进一片荒漠之中,这里完全没有生命迹象,此时东方朝霞映辉,戈壁滩和天际连城一线,我举着望远镜观察地形。

    按照那位“世尊地藏”留下的线索,“绝障之地”就该在附近了,再往西穿过丘陵戈壁就进入罗布泊沙海之中了。

    我从骆驼上跳了下来,遥望周身无边无际,亘古无垠的戈壁滩,判断了风向,再端详将要隐没在万丈霞光之中的寒星,再次布置“偷天行脉”,测算此地哪处位置是高地。

    安洁翻身跳了下来,蹲在我身旁问道:“许先生,找到地点没有?”

    我抓起沙尘抛向空中,迎面一道强光辐射整个大地,不远处沙海中,一座锥形沙包呈现在不远处的前方,沙包上一个骑着骆驼,手里还牵着两头骆驼的中年人赫然立在沙包上。这人衣着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还是把整个面孔都埋在草帽之下。

    安洁站起身子,缕了几下被寒风吹乱的发丝,用手搭凉棚看得一阵才说:“那是什么人,是不是盗墓贼?”

    我拍拍手上的灰说:“安老板,你不是想找世尊地藏吗,沙包上站着的就是等第一拨盗墓贼到来的世尊地藏。”

    安洁吃惊地说:“什么?他就是世尊地藏?他怎么在我们身后出现。”

    大家从骆驼上跳了下来,回头遥望东方阳光下那一身影,然后牵上骆驼走了过去。我边走边对安洁说:“我们是从东往西走,他出现在身后,是按照宄人的盗墓技术来的,这技术叫‘千年一回头’,会出现在你毫无防备的身后,很像障眼法,刚才我撒灰用的是南派的“一叶知秋”,他出现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你不会懂里面的技巧的。安老板我已经帮你找到世尊地藏了。”

    这些西方的探险家每次考古探险依靠的无非是精密的仪器和精良的装备,然后根据史料摸排得来,多少都靠点运气,在遇到中国这些盗墓传统手艺人肯定觉得神秘非凡。

    盗墓是一种神秘的文化,在寻找古墓的技术上甚至让作为科考工作者的专家都汗颜。我现在运用的无非只是其中的一种天星风水寻穴的手法,其实并没有太多的科学含量。

    我们和那位世尊地藏相聚尚有百米之遥,只能稍微看出此人的大致轮廓,等我们迈步走上去,和他只有几步之遥时才看清楚他的面目:果然器宇轩昂,不怒自威,倒也配得上世尊地藏的名头。

    安洁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样和面前她崇拜已久的世尊地藏对话。

    我看得清楚,此人年纪三十出头,眉宇间暗藏智慧光彩,气质非凡,连我身旁的葫芦都感叹:“默默,这家伙装的太像了,直接把你秒得渣都不剩了。”

    那人开口就说:“若即若即,偏隅一落九障,斗宇不见星月随移。”

    他用的是南派的暗语,意思是说:相聚不远,就在太阳出现在东方沙海,星月都消失在空中时,终于等来北派盗墓传人。我怕安洁不明白其中的含义,打算把诀语告诉她,哪知这妮子居然对上:“斗尊之于南北通宇,脉合下下若离正守骸下端正擒仗。”

    安洁能对上“世尊地藏”的诀语出乎我的预料,这妮子当真也不是等闲之辈,她身后一样充满迷一样的色彩,不知道她是从哪里学来的口诀暗语。

    我再仔细看了一下他的打扮,最为神秘的是他身后的长刀背带的姿势很特别,不是斜跨在腰间,而是根据唐代武官佩刀的方式,挂在身后,刀柄向右,刀身在左,的确是南派地官“轘黥武蔚”的佩刀方式。一板一眼完全和南派地官的姿势完全相同,看来盗墓手艺人把传统都流传到了现在。

    杰克大概是担心安洁的安危,横身在安洁面前,拳头微合,早做好了防备。听安娜说杰克是安洁的未婚夫,也是一名军人,此次安洁进疆就跟随而来保护。不过我看他空有块头,灵巧少了很多,真打的话绝对过不了建国三招。

    我对建国轻说:“建国,上去说一句‘打渔晒网南山殿,斗宇莫土偷天不离地藏脉’跟他打一场。”

    建国吃惊,看看还在和那人对暗语的安洁,然后凑过头来说:“我又不知道这地藏功,怎么打?”

    我说无妨,我要看看他的本事还有他的长刀,小心,他不会伤你的。葫芦却说:“默默,打架该我上的嘛,建国哪行。”

    建国跨出步子,把安洁扯了回来,拱手就说:“打渔晒网南山殿,斗宇莫土偷天不离地藏脉。”那人脸色一变,粗黑的眉毛一抖,利索就把长刀拔了出来,他的长刀比点点的长刀宽了半寸,白刃寒光,刀刃上赫然是‘崶宇玄圣”四字,不像是假的,难道是“黑巫大祖”的传人?

    建国也不客气,拔刀冲了上去,顿时两人混斗到一起。

    安洁白了我一眼怒道:“许默,你混蛋,你在干什么?”她说着就想上去劝架,我把安洁拉了回来,旁边的杰克不乐意我碰安洁,一拳打了过来,我横跨步子,一牵一带顺势将杰克按到身后。其余人就要动手,点点和葫芦拔刀出鞘,把众人拦在了前头,杰克被葫芦揪住动弹不得。镇定的还是布鲁斯上尉,也不管他身旁发生的变故,眼睛一直盯着混战之中的建国和世尊地藏。

    安洁愤愤不平,险些打到我,我一着急把她擒拿住喝道:“你再不闭嘴,我就亲住你嘴巴,哈哈!”

    安洁白了我一眼骂道:“你许默不仅混蛋,还是**。”

    安娜走了上来劝解:“默默,大家别伤了和气。”

    我对安洁说:“我在试世尊地藏,你别捣乱,小心全丧命在这,这人手法不全属于南派地官的,北派、东派、西派还有六支盗墓手法都有,很不纯正,看看再说,伤不了他的。”

    安洁怕是没受过这等委屈,美目含泪,犀利的眼光盯得我只打哆嗦,我呵呵笑了笑说:“你放心,我可没心思亲你小嘴,看好,等下把我给你写的字条念出来。”

    安洁愤怒在口袋里搜出字条,毫不犹豫撕成碎片,抛在地上。我强忍怒气,把安洁和安娜甩在身后,走上两步,看了一下阵势,对着建国说道:“建国,听好了,囚龙暗打虚坠浮沉,斗遇千里徘徊晴空,不破不斗下怀挣空冥,虚虚八方四小鬼凝目捶打四方,地藏藏阁秋水寒暑一叶知秋,脉不输藏不隐出手双龙出海,平阳斜位点藏三川九河,令行随足气沉……小心……”

    建国和世尊地藏打得难见分晓,听我一阵“胡说八道”建国大骂:“默默,你念诗能念点简单的吗,我没一句听懂的,哎呀……我操……”

    世尊地藏却哈哈大笑:“想不到你小小年纪还能看出我使的招数。”

    其实我不是念给建国听的,刚才世尊地藏用的招数很繁杂,我能辨别出他的招式,再以诛鬼封天中的“盖世封天”口诀顺势出口,他如果不懂,肯定乱了招式。

    安洁终于明白我良苦用心,静静站在我身边看着缠斗中的建国和世尊地藏,最后居然开口大声说道:“閤尔纳舸,雾嵇捺海郇廧娿珇嘛!”

    这句被安洁说出口,世尊地藏翻身跳了出去,建国趁势收刀入鞘朝我使眼色,我连连摇头。

    我们走了上去,安洁迫不及待开口就问:“你是世尊地藏?有事相求,还望你能提供帮助。”

    世尊地藏微微点头也不说他自己就是至尊地藏,收刀入鞘说道:“先把溟沙艅艎找到再说。”

    安娜战战兢兢凑了上去,也学着中国的抱拳礼问道:“请问怎么称呼?”

    世尊地藏遥望远方静静地说:“我本名叶秋。”

    葫芦冷哼对我说:“这名字够文绉绉的,没你许默气派,呵!”

    叶秋抱拳对我说:“小兄弟懂得西宄人的破土功,不简单。”

    “哈哈,叶大哥才是全才,东南西北各派都懂,我这小时候从天桥下说书先生那听来的,今天有幸见到真佛,小弟许默三生有幸。”

    正当我们讨论之际,一旁的布鲁斯上尉皮鞭敲着大腿大喊:“妙啊,真是厉害!想不到中国真的存在世尊地藏,看来多年前在美国杂志上摘录的《幽兰地藏尊》并不是子虚乌有。”

    葫芦指着布鲁斯大笑:“老爷子,**从西边美国那头过来的,一说中国话还这么文绉绉的,我葫芦气就不顺,笑话笑话你,哈哈!”

    “叶大哥,麻烦引路,溟沙艅艎在什么地方。”我说了一句。

    叶秋盯了我一眼乐呵呵说道:“艅艎沉在沙海之下,六年前我经过这里,发现一处船帆屹立在风沙之中,后来掘开才发现里面有异类棺椁,竟然是能走动自如的死人,当时本想把此事通报考古单位,只可惜没能说服相关人员,还由于我身上这把刀在局子里蹲了五年。这次我只能依靠盗墓手艺人帮忙把这溟沙艅艎掘出沙海,也好还了心愿。”

    我爽朗大笑:“哈哈,不愧是世尊地藏,有劳了。”

    安洁和安娜自此认为秋叶就是世尊地藏,连脸色都变了,就像少女怀春。

    说罢大家骑上骆驼继续往西面赶路,烈日晒沙,金黄沙海连绵起伏,偶尔出现的红柳沙包就是沿途唯一的一点生命迹象。游龙沧海,万年沙土覆盖了本来可能是绿洲的地脉。

    往前继续走了两个多钟头,前面出现一片壮阔的沙海戈壁滩,戈壁滩黑色砂砾散落,有一两百号人正在下面淘沙,一看便知这些人都是盗墓贼,或许他们正在挖掘的就是溟沙艅艎。

    我和葫芦、建国、点点在队伍的最后面,点点问道:“哥哥,那世尊地藏怎么样?”

    我看安洁他们已经和世尊地藏站在沙包高处观望凹地中的戈壁滩出神,我小声对点点他们说:“这人不简单,能找到溟沙艅艎,技术不在我之下。”

    建国咋舌:“不会吧,默默,你才是牧严师父亲授的世尊地藏,你可别妄自菲薄啊。”

    “这些都是虚名,咱们为钱而来,最好别和这些盗墓贼扯到一起去,你看这么多的盗墓贼都在盗掘溟沙艅艎,他们都是无利不起早的货色,真出事恐怕有一番好斗,我可不想沙海中血流成河,我得想办法阻止。”

    葫芦却说:“你说这沙漠大船里有没有宝贝,我估计肯定有大量的宝藏,咱们发财的机会来了。”

    我拍拍葫芦的肩膀说:“万事别强求,我这次主要是为点点才进的沙漠,并不是所有的古墓都有宝藏的,当然壁画也算宝藏,你能带得出去吗?”

    点点指指沙漠围成的空旷戈壁滩说:“这些人除了十派盗墓贼还有些是农夫呀,这世尊地藏召集了这么多的人,不简单。”

    我估计溟沙艅艎中肯定有大量的宝藏,要不然不可能出现这么多的人在同一地点淘沙,甚至还分工协作,彼此又毫无关联,各用各法,很像是传说中的“崶宇玄圣”封禅榜。

    建国很冷静,思考了一阵问道:“你说这船到底有多大,怎么在沙海里造船呢,看来古人也把沙漠当成大海了,埋葬时还造个船棺。”

    艅艎是“大船”的意思,在中国有诸多的丧葬形式,能算神秘的除了“海土行棺”外就到这沙海中的“溟沙艅艎”了。《盗鬼经卷》内很少提及“溟沙艅艎”藏法,只是稍微提及过一次,而且是穿插在“诛鬼封天术”之中的,对于其丧葬的形式和意义却没有说明。

    我们聊了半天跟了上去,戈壁滩中诸如农夫耕种的场面蔚为壮观,这世尊地藏能引来这么多的盗墓贼也不是简单的事,让他们相安无事更是难得,叶秋的本事是我始料不及的。

    安娜对着沙坳下的淘沙人拍了十数张相片,记录下中国盗墓手艺人挖掘墓穴的惊人场景。安洁却很平静,或许她见过的市面更多些,当年在埃及,她就召集了三百多号的劳工参与发掘工作,对于现在这么一两百号人她并不觉得稀奇。

    安洁问叶秋,溟沙艅艎是不是就在这片戈壁滩下。叶秋给出了否定的答案,他说:“艅艎在流动性沙漠中,一年移动的距离超过百米,现在不可能在这戈壁滩之中,我们得寻找另外的地方。”

    安娜紧跟着问流动的方向在何方,艅艎最有可能在什么地方,叶秋回答:“西北方向,肯定能找到艅艎的下落,可能就在五公里的范围内。我门边走边算,总能找到。”

    按照叶秋的路线走,我们已经横跨了整条河西走廊,再往西走三十几公里就真进入罗布泊沙海了。罗布泊传说是平行宇宙的中心,奇异的现象此起彼伏,当中的干尸和死亡事件频出,更为罗布泊增添了无比神秘的色彩,这一趟进去务必要小心谨慎。

    我们在不动声色的情况下避开下面众多的盗墓人,绕道穿过北面连绵的沙包,然后转回正路,往西北方向进发。

    安洁和安娜跟叶秋熟络得很快,安洁甚至以三万美金聘请叶秋做向导。建国认为不妥,想劝诫安洁,安洁却似乎特别信任见面还不超过三个小时的叶秋,一路上的路线全权由叶秋负责,而我们真当起了掮客,一到休息,搬运东西牵骆驼就全是我们三兄弟的责任了。

    葫芦可不甘心,当大家躲在沙亘后的阴凉地带休息时他就对我说:“默默,这倒好,便宜没占到,他妈还成个驼夫了,你倒是想想办法,把安老板牵制住啊,她不信任咱们,我们可就没好日子过了。”

    建国的想法和葫芦一样,只是他没有像葫芦那样吧想法说出口。

    我吃点干粮,喝了点水对葫芦和建国说:“别急,咱们好歹拿到报酬了,人就得有信誉,她是老板,她让我们干什么咱们就干什么,只要路线不错,不到危及生命安全,我们就以静制动,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鬼名堂。”

    点点吃了一颗抗生药片乖巧地说:“哥哥,后面好多的盗墓贼不会跟来吧。”

    我说,叶秋以世尊地藏之名,把溟沙艅艎的位置锁定在那片戈壁滩中,他们只有在那里挖掘才能找到线索,没那么快赶上咱们的。

    建国看我眉头紧蹙,领会到我的心思,开口说道:“默默,是不是担心找不到溟沙艅艎?”

    我于心暗自测算,溟沙艅艎不可能在这一带的沙海之中,叶秋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为什么还要带着我们继续往前走。我们带的清水只够我们饮用十天左右,真进入沙漠腹地,找不到水源补给恐怕会渴死。

    不过叶秋似乎对沙漠里的环境极其熟悉,或许他在某处地方发现有地下水脉,要不然也不敢贸然往沙漠深处走。

    进入沙漠后水极其重要,为了节省,安洁在固定的时间才会让队员喝水,此时也仅仅为了保持生理用水补给,想要喝个够基本不可能。

    我听到杰克在安洁旁边说关于前方队员的事。我觉得很奇怪,难道我们行程的前方还有一对人马?安娜在我旁边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给我听。原来安洁本来是安排了十名随从,早在几天前就已经到达楼兰以东的一处枯胡杨林中等候。安洁由于要找世尊地藏,没法通知在前面等候的探险队,现在的路线却刚好和原先既定路线一致,所以现在才提及那支安洁从国外带过来的探险队。

    我问安娜:“你最近都不怎么出谋划策,是不是有什么隐晦?”

    安娜咯咯笑了笑说:“这是规矩,这次是安洁出资赞助的项目,我不能说太多。下次去黑水城我想我可以做主的。”

    葫芦在一旁询问:“安老板,进黑水城你打算出多少钱聘我们呀。”

    安娜缓缓摇头,看着我说:“我认识默默好多年了,知道他的本事,最起码五万吧,你们两个也去吗?”

    葫芦马上回答:“去啊,肯定去,发家致富就得拼命,这叫奋斗,懂不,不过我和建国也有些手段,比不了默默,但两万的票子还是能受得起的,哈!”

    安娜没有回答葫芦,她温柔的目光盯着我似有深意地说:“默默,你很不简单,但我明白你的用心……”安洁停顿了一会后小心地接上话:“在冰塔里,你说过谁敢动尚子小妹,天涯海角你都要为她血债血偿,如果……如果是我,你也会这样吗……”安娜问完话,没有等我回复,拍了一下骆驼朝前奔了出去。

    我吆停骆驼,神思一下飘摇,脑海之中已经远去的尚子面容浮现,心里隐隐作痛。

    建国叼着香烟说:“默默,别想了,不过……不过我觉得安娜好像对你有意思。”葫芦附和:“对啊,我也是这么觉得的,我觉得安娜虽然没有安洁漂亮,但性格脾气好……我说……”

    “葫芦闭嘴,我来这是要找幽兰女国的,不是谈情说爱……”说着挥舞皮鞭,迎着前方万丈金光往前沙海奔出去。身后传来点点的哭泣声:“多么漂亮的神女姑姑,说没就没了,点点没有嫂子了么。”

    这回追赶我的是杰克,他拍拍我的肩膀说:“许先生是要带路吗,不过还是先问问叶先生的意见,他比较熟悉这片沙漠。”

    叶秋在身后爽朗大笑:“看来许兄弟和我的想法一样,你觉得溟沙艅艎就在沙山后面吗,不过路程还不到,只是方向对了而已。”

    跟上来的葫芦急了骂道:“我说世尊地藏兄,你这么跑跑到什么时候,咱们水不多的嘛,你要是找不到,让默默来。”

    叶秋冷笑一声,疾驰而去,沙尘滚滚,我们紧追上去。路上葫芦说:“早他妈出了二十公里了,还找不到艅艎的下落。腰里揣着死耗子,冒充打猎的。”

    我说:“二十公里是确定他出现的范围,没说艅艎的位置,跟上,他走的方向是对的。”

    安娜在骆驼上颠簸,却还说道:“默默,你知道在什么位置吗?”

    安洁听到安娜这么一问,她也想听我的判断,速度稍微慢下了一些。此时我可得隐瞒一阵,这也算我的一点私心,有心想见识这位叶秋的本事。

    叶秋在前面奔驰,我紧跟上去,和叶秋并驾齐驱。其余众人纷纷落下了一段路程。

    骆驼夯实厚重,脚蹼宽厚才不至于陷到沙子下面,其灵巧不及马匹,跑起来难免更加颠簸。

    叶秋似乎很有把握找到那座溟沙艅艎,甚至都不用测算一番,认准方向就疾驰过去,在半个多钟头的时间里,我们吃了满嘴的沙尘,回头观望,飞尘滚滚,弄得葫芦大喊:“我操你大爷的,跟这么可爱的骆驼过不去,都他妈慢点。”

    “破宇星斗舍尾祭首,冥冥拜月摒天地宵惑,上对囚龙封尘埃,下嵇取岁更不见三五六纵。”叶秋居然懂“幽兰经”气脉成形的理论和口诀。我更加怀疑他是不是黑巫大祖的传人。

    我看他豪情奔放,马上观察地形,随即开口:“囚龙削韵气沉不散不入,斗不见虹折虚回阙下得秋水。”

    “许兄弟原来也是同道中人,哈哈哈,地藏盛名传的远了。”

    “叶兄通世之才,不愧是千年一世尊的地藏之尊。”

    “兄弟,前方不远即是绝障之地,艅艎古墓就在前方。”

    我留心看了一阵,此地沙海入天,分不清楚东南西北,风吹引尘,视线模糊。

    这一道的风沙其实也可以用作风水寻位上的一道屏障,在《盗鬼经卷》里就称为“绝障封天”,这样的地形在沙漠里很多,但要考虑太阳的位置,才能找到携阳和执暗的位置,然后封住“望穿”、“秋水”两个位置,就可以判断出沙海下是否有墓气存在了,当然不能是封住气脉的“海土行棺”。叶秋其实是在等带风沙屏障,并不见得他没把握好行进的速度。

    沙尘滚滚,漫天飘飞,天昏地暗,我记得关于沙漠的传说,只要起黑沙暴几乎没有生还的可能。不过叶秋却迎面冲入昏暗的沙尘之中,耳边立马风声呼呼长啸,视线更加的模糊。

    我怕身后几个人掉队,回头看去,只能辨别出人的轮廓,葫芦和建国守在点点的两侧飞奔而来,安洁和安娜照顾付博义教授,两个小战士牵住载有物资的骆驼,两名保镖则护着杰克。

    很快,叶秋放慢了脚步,在呼啸的风声中大喊:“许兄弟,见过这么大的晨雾吗?”

    “叶大哥,小弟没见过。”

    叶秋爽朗一笑说道:“沙漠有时候会起很大的变动,不在科学能解释的范围之内,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就称为‘溟沙鬼窟’,不分白天黑夜,不辨东南西北,不择天地二斗,脉象尽断,浑然天成,无根无据,因此又称“幽冥殿”,风水格局叫做‘藏龙潜行”是极凶之地,也是艅艎的位置,能走出溟沙鬼窟就能找到艅艎墓穴。”

    黑沙暴并不大,激荡起伏的沙尘却遮住了上空的阳光,走进这样的一片天地,谁都会怀疑这里究竟属不属于世间。我担心起随行的人员,此时就连见多识广的安洁似乎也有所惊惧,策驼奔腾跟了上来急切问道:“叶先生,我们是不是遇到沙暴了。”

    叶秋大喊:“要是黑沙暴,咱们早就没命了,无妨,跟我走,走个两天就能见到海阔天空了。”

    葫芦急了又骂:“什么?走两天,在风沙里走两天,姓叶的,你要是带不出去,我先把你的脑袋拧下来当板凳坐,我葫芦就是不相信你。”

    叶秋并不回答葫芦,勒绳驾骆驼前行。安洁清点了人数,确定没有掉队的人员,她才上前问询:“叶先生,天黑了可不好走,这么大的风沙怎么能走出去,我看还是停下来,筑起沙墙躲避一下,等风沙退了我们再前进。”

    “许兄弟,你怎么看。”叶秋反问我。

    “安老板,你听说过罗布泊的神秘吗,其中一条就是地表短暂急速变化,发生超自然现象。你如果现在停下来,就别指望能走得出去。”

    建国喊道:“默默,咱们真要在这昏暗的沙尘中走两天吗。奇怪了,怎么会起这么大的沙尘。”

    我说:“沙漠深处有一个奇异的现象,叫海市蜃楼。不过现在可不是光学问题。这里气脉全被封住,还记得当年和你们说过的牧严师父‘诛鬼封天’阻挡千军万马的事吗,和现在的布置就差不多了,咱们就当身在“诛鬼封天”里的盖世封天阵里吧。

    其实这一现象是高空风势比下面风势稍强,风层出现了强弱的层次,引起的气脉混沌现象。不过这种现象并不多见,在沙漠里穿行的老一辈人估计也不会见到如此骇人的气候现象。在提及溟沙艅艎的《盗鬼经卷》里就称为“沙韵”。

    在沙漠里起沙韵很恐怖,基本就是日月消沉,暗黄的光源却会持久不变,这是因为高空漂浮的砂砾借光透韵的结果。

    大家走的很慢,仔细留意身边模糊的沙海,似乎死在沙海中的万千孤魂野鬼齐声歌唱,正在哪处方向盯着闯入溟沙鬼窟的人。

    我记得有这么一句话:沙漠遇沙暴,九死一生;沙漠遇沙韵九死无生。这句话几乎把沙韵的恐怖诠释得更加的透彻。

    我们现在看到的沙韵极其浓重,犹如浓烟翻滚,浓烟的背后就该是绝望后死亡时唯一能见到的光景……

第9章 溟沙艅艎(二)

    沙韵随风随脉,暗无天日,仿若轮回生死道。在其中行走的我们陷入无边的恐惧之中,不知道沙韵何时才会停滞,还沙漠晴空万里。

    安娜就在我左边,和我并列成一排,她说沙韵何时才会消落。

    沙韵是很奇怪的气候现象,至今科学家都还没有弄明白其形成的缘由,大致只说风向旋转不散形成的一片范围内的起沙形式。如果在沙韵的外围看,其实没有多大的变化,最多视线稍微模糊,或者犹如沙海中冒出了一朵烟尘而已。但走在沙韵当中的人却觉得光线阴暗,东西南北都无从辨别。很多探险者有些就是死在沙韵之中的。

    大家驾骆驼列成一排,以免有人走失,安洁用一根登山绳把队员都绑了一圈。点点在我右侧说道:“哥哥,这里会有鬼出来不嘛?”

    我担心起点点,毕竟她年纪尚小,折腾不起这么多的磨难,点点却接着说道:“大家都别怕,俺点点在漆黑的山洞里呆了五年的嘛,其实也没啥的么,走走就能走出去么。”

    安洁喊话:“叶先生,方向的问题就有劳你了。”

    叶秋说道:“放心,我已经走了两回,不会出现什么差错的,两天准能走出去。”

    安娜追问:“沙韵不会停吗?”

    这个问题我代劳回答:“安娜,沙韵就像日食月食,和潮汐有关,沙韵起风的风口不断,沙尘就不落,特别在五六月份的夏天,气温最大限度升高,地表热辐就更高,引起地表热能辐射形成和上空温度差异,温差转换形成风,很难消落,我们很幸运,连千年不见一次的沙韵都碰上了。”

    杰克有些恐惧,说话都哆嗦,加上他中文生硬,一说话直接像是刚从冰窟里冒出来一般。坎斯和尼古拉斯点上雪茄烟,谈笑风生,没有半点畏惧。倒是安洁一旁的付博义嘴里念念有词,烧了几把的黄纸,还让我们点上香赶路。

    大家都很疲惫,只能轮班坐在骆驼上休息,吃喝也只能在驼背上完成。

    在沙韵里连走了二十几个小时,一天一夜眼看就要过去,有些队友想方便只能把身后二十七八头载重物资的骆驼围成一圈解手。

    建国很怀疑现在他的真身位置,急忙说:“默默,别说从沙韵里出去就穿越到伊拉克,这可不科学,小心遇到双鱼玉佩那种怪事。”

    葫芦附和:“对啊,这种感觉我早就有了,万一进入时光隧道可不得了,和死就没什么区别了。”

    安洁轻骂:“别胡说,哪里来这么多的怪事。”

    葫芦可不赞同安洁的说法,立马给出了例证:“安老板,你说的可别这么肯定,中国有位哥们儿一夜间穿越好几个城市呢,真事啊,不信你问咱们的学问家李建国先生。”

    安洁疑惑嗯了一声,真就去问建国了:“李先生,谢葫芦没胡说八道吧。”

    葫芦先抢了话:“安老板,葫芦就葫芦,怎么还来个谢葫芦,我大名鼎鼎的谢耀(泻药)嘛。”接着建国阐述观点:“葫芦说的很对,就是1782年的黄延秋事件嘛,说是被两个人背着飞行,一夜之间从河北老家直接飞到上海,发生了三次,安老板,神奇吧。”

    安洁冷笑作答:“道听途说,不足为信。”

    杰克听完建国简单的叙述,哆嗦一下问道:“咱们身后不会出现另外的一拨人吧,你们看看!”

    我们回头看去,除了昏暗的沙海哪里有什么鬼影子出现,更别说出现另外的我们,当在牧严冰塔里吗?

    安洁没好气地骂杰克:“杰克,你别疑神疑鬼的行吗。”

    一旁的付博义却说:“不对呀,身后确实有一个落单的杰克。”

    葫芦骂道:“老头,你别吓唬人,谁他妈告诉你这世界上有鬼的。八成是心虚,出现幻觉了。”

    付博义争辩:“谢同志,别说话,看看你骆驼脚下,你就明白了。”

    我们往地上看,无数的白骨手从沙子底下伸了出来,全部是挺立的手骨,却没见骸骨骷髅。我寻思,不会真有鬼吧,付博义可是民俗专家,多少有点迷信成分,不过现在的情形总不会只是个巧合吧。

    骆驼开始嘶鸣,步履蹒跚,差点把这帮骆驼吓跑了。难道他们见到了沙子里冒出来的千万支手骨?骆驼生性胆小,一个炮仗说不定就把它吓得连跑出十几公里,驼群慌乱可不是什么好事。

    眼看驼群就要失控,叶秋大叫一声:“蒙住骆驼的双眼,继续赶路,千万别从骆驼上下去,会陷到沙韵**阵里的。”可偏偏有一头载着两桶水的母骆驼嘶鸣不止,有脱离驼群的趋势。水太重要,绝对不能丢。安娜想从骆驼上跳下去牵住那头发疯的骆驼,我急忙拦住她:“我去,你们千万别下来。”

    我翻身就跳了下去,双脚落地感觉不对,似乎有什么软绵绵的东西抓着我的腿不放,我低头一看,他妈是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头,双手就长在脑袋上,现在正抓着我的腿不放。

    吓了一身鸡皮疙瘩乱冒的我赶紧稳定神思,跑上两步牵住那头母骆驼,正要去追赶驼队,哪知抬头看去时,驼队旁边还有几个奇装异服的“人”正在赶着骆驼,安洁他们似乎没有看见那些踩在沙地上赶骆驼的人。

    “我操,他妈见鬼了。”我暗骂一句,往前追赶驼队去,这时的感觉很奇妙,往前走十步,好像又很快地退回到了第一步的位置,用眼睛观看,我和驼队的距离却没有变化。

    安娜扭头过来大喊:“默默快跟上,我们等着你的。”

    原来安洁他们早就停步不前等我,只是我此时再怎么努力始终走不出去一步。低头再看双腿,两个死人头抓着我不放。

    我一害怕两爪子基本都软了,定定站住朝葫芦他们招手:“哥几个,千万别下来啊,这里他妈全是鬼。”

    安洁感觉不对劲朝我喊话:“许默,你怎么不动。”

    我苦笑:“我能动吗我,被一群恶鬼围观着呐,他们不让我走。”

    安洁哪里肯信我,开口又骂:“许默,就你事多。到底怎么回事。”

    现在最关心我的当然是点点了,她就要从驼背上跳下来,被葫芦一把抱住:“点点,别下去。”

    我扯嗓子大喊:“葫芦,建国,你们要是下来,老子从此和你们绝交。”

    安娜扭头瞧了半天,没看出什么端倪,一个翻身从驼背上跳了下来,闭上眼睛,不去听身后惊叫连连的呼喊声,冲了过来。我赶紧上前牵住她:“安娜,你下来干什么?”

    安娜本来还想笑一笑,可能看到了和我一样的场景,脸色刷的一变急问:“这些是鬼吗?”

    叶秋也想下来,我立马喝住:“叶大哥千万别下来,带他们走,快,此地不宜久留!”叶秋会意,抱拳说道:“许兄弟保重。”

    安洁可不允许,急的喊道:“就几步之遥,为什么不上骆驼。”

    我解释再多有什么用,看着脚下的沙土里钻出这么多的双手长脑袋上、披头散发的女人头,我还能有什么办法上骆驼。

    “安娜,你真不该下来,看看吧,阴曹地府就这样,这形式可大大的不好。怕不怕?”

    安娜还是咯咯一笑说:“都是幻觉,有什么好怕的,默默,记住这是幻觉,跟我学,闭上眼睛,然后睁开眼睛,这些东西就都不见了。”

    我苦笑,这世间见到奇异的怪像都用幻觉解释,科学就他妈没有存在的必要了。我看着安娜闭眼凝神数秒中,睁开美目,周围都没看一眼就说:“你看,他们都不见了。”结果她看了一眼周围后吓了一跳,慢悠悠地说:“不是幻觉啊。”

    葫芦和建国最听我的,我发了死命令他们绝对不敢胡来,点点再怎么哭闹,葫芦始终抓着她不放。

    我大喊:“安大老板,还不走,小心你们骆驼旁边的赶骆驼的人,蒙住骆驼的眼睛,快走。”

    骆驼上的人肯定不知道骆驼下的我们看到了什么,不过从我和安娜的举动上看出我们被困住,此地凶险异常,还有谁敢久留的。

    安洁决绝地说:“许默,安娜保重。”然后率领驼队在叶秋的带领下往前面走去,我最后只听到点点嘶哑喊着哥哥,然后还有葫芦和建国的喊声:“默默,兄弟等你归来。保重啊。”,“默默,我们会照顾好点点的。”

    安娜双腿轻抖,双眼盯着我看,估计她是怕看到周围的恐怖景象,所以只能看看这个不怎么难看的我了。

    “安娜,你冷了。”

    “呵呵,我不可能告诉你我害怕吧。默默我们是第一次单独在一起。”

    “哈!单独在一起也用不着选择这么特别的地方吧。”

    “我们肯定会死在这里。”

    “不是让你别下来吗,不知道怎么说你好……”

    我牵住安娜的手,然后身子慢慢被这些双手长脑袋上的人头拉到沙海底下,最后安娜扑到我怀里,等待覆灭的来临……

    “哎呀,我操,居然做梦。”我惊醒过来,一旁的安娜羞答答地看着我,葫芦则坏笑着说:“默默,你再喊一遍试试。”

    “我睡觉,我喊什么了我。”

    点点可爱地说:“哥哥,你刚才一直喊安娜姐姐的呀。”

    我心想:我刚才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完全没有征兆,对了,好像就建国说完黄延秋那段,我就困得迷糊了,还睡着了,还特别地做了个特别的梦。

    安娜抿嘴微笑,一抹红晕挂在了脸上,她对我说:“想不到我还能在你梦里出现,呵呵。”

    大家是轮流休息的,每隔一人算一批,好照看好身旁的队员,确保不出现迷失。估计我这太累,毫无知觉就睡了过去,安娜也没把我叫醒,梦里凑巧就梦到了让我多睡了一会觉的她,至于我梦里说什么我却没有半点印象,不过从安娜羞红的脸上看得出来,我梦里说的话应该不难听。

    每走过一段路,安洁都仔细看一眼手表,还有指北针。此时她惊恐万分地大喊:“都停下,我们怎么在往回走。叶先生,我们是不是迷路了。”

    沙漠里形式瞬息万变,这一变故让队员们都称奇连连,然后也陷入了恐慌之中。沙漠迷失等于一脚踩进了鬼门关。

    叶秋不慌不忙,凝目看天,最后说:“方向没错,你的指北针可能坏了。”

    我怕叶秋耍诈,暗中测算,方向的确没错,是按照原来的方向走的。只有一种可能,此地磁场活跃导致指北针失灵。

    一旁的安娜却很小心地对我说:“默默,前面……前面……”,接着叶秋也大声喊叫:“都别动……千万别看,会被带走的……”

    我们看向前方,前方昏暗的尘雾中金戈铁马,列队整齐的兵团迈着整齐的步伐朝我们走了过来,红色旌旗迎风飘摆,无数铁枪枪头指天,犹如不死军团,夜间行军何等壮阔。这些兵团战士面目昏暗,个个面如死灰,惨白脸上的一张嘴巴微张,寒冷的白雾被吐出口;双眼像是涂了黑炭,眼窟深陷,把神秘恐怖的眼珠子藏得隐秘,他们盔甲寒光滴落,威严前行,雄风滚滚,似乎天地为之颤抖,上空中的尘雾滚滚翻腾,不消不灭。

    有的队员已经战栗发抖,都说见鬼了。这种情况谁不害怕,久经沙场的布鲁斯上尉都已经吓得话都说不出口了,更别说其余随从,纷纷闭紧了眼睛,全身抖成一团。

    安娜就在我旁边,也开始发抖:“默默……默默……”

    我急忙抓住安娜的手说:“别怕,有我在。”

    叶秋语气紧张,大叫:“快把骆驼聚拢,千万别下地。”叶秋说着将骆驼扯到一起,我们以骆驼群当地面踩,然后迅速将几股登山绳把驼群栓住。

    安洁紧问叶秋:“叶先生,怎么办,怎么会出现上万的军团。”

    葫芦、建国、点点靠到我旁边,建国问我:“默默,怎么办,没见过这种事。”

    “把点点守护好,千万别下骆驼,看到什么也千万别出声,最好闭上眼睛。”

    叶秋突然开口说:“阴兵过境,千年之谜啊!”从叶秋口气中知道,他似乎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甚至觉得生死就在一瞬间。

    大家都急了,两个小战士和两名保镖瞪大双眼紧紧盯住离我们只有五十几米的阴兵,吓得嘴都合不拢,连闭眼都忘记了。老奸巨猾的布鲁斯上尉右手已经按在枪袋上,就要掏出手枪。

    随队的民俗专家付博义在驼群上爬了过来对我说:“许连长,我试试,我能对付一两个,不知道这么多我能不能对付。”付博义说完搜出香烛和黄纸就要跳下去,我急忙拉住他:“老爷子,不管用,你下去等于送死。”

    眼看阴兵越走越近,安洁更是着急:“叶先生,怎么办,快想办法。”

    叶秋理会,拔刀出鞘,跳了下去。叶秋还没落到地面,白雾立马遮住了地面,叶秋像是踩到白雾上,被带出去数米,翻个跟头,单刀指天,那些阴兵果然就原地踏步不敢往前了。

    过了几秒钟,叶秋好像被什么力量支配,艰难地往后退了回来。我看他很快就支持不住。

    安洁胆量过人,从驼背上搜出步枪,准备跳下去帮叶秋。我跳了过去,把安洁扯了回来。

    安洁双目惊慌颤抖着说:“我要去救叶秋,怎么办许默。”

    葫芦和建国也靠了上来,葫芦拔刀出鞘说:“我下去,我就不信还砍不死一个垫背的。”建国利索也将刀子拔了出来:“葫芦,我跟你一起上。”

    点点好像不害怕,指指前方说:“别下去,这些人会把你拖到地底下去的,天明,沙漠就就会多了几个死人伸出脑袋晒太阳的嘛。”

    我看了连连后退的叶秋,对葫芦和建国说:“葫芦,建国不能下去,下去绝对会死。”

    安洁语气变了,就要哭泣,我急忙扶住安洁,让她坐在驼背上。我对她说:“你下去不等于找死吗。”

    “那也不能不管叶秋啊。”

    “放心,他是世尊地藏,这些鬼东西伤不了他的,相信我。我下去。”接着我再对葫芦他们说:“点上蜡烛,记住千万别让蜡烛熄灭,肩膀上点两柱香。付教授,你有大张的纸吗。”

    大家开始搜纸张,付博义只搜出了几沓黄纸来,其余随从都没带报纸之类的大张纸张。

    建国沉稳地说:“默默,你要做灯笼?”我点头称是,可惜现在时间紧急已经来不及做出一个灯笼,我挠了心神大骂:“要是老子手里还有羊皮灯笼,何惧千军万马阴兵过境。”

    我最后交代:“安大小姐,你必须确保队员都闭上眼睛,千万别出声,直到感觉全身暖和才能睁开眼睛,葫芦,建国保护好点点……点点,不许睁开眼睛,知道吗?”

    葫芦和建国点头:“放心,这点都办不好,我和葫芦怎么对得起你。”

    我就要跳下去,安娜扯住我说:“默默,你小心。”

    我点头称是,翻身跳了下去。地上果然软绵绵的,好像踩在棉花上,然后身不由己朝着前方虚飘出去。我大喊:“都给我闭眼。”

    “许兄弟,你怎么下来了?”

    “哈哈,小弟不才愿助叶大哥一臂之力。”

    叶秋自身没法破解其中奥妙,倒是豪迈翻动身子,挥刀虎虎生风,刀尖指天,划出一道弧线,接着走起麒麟步,张弛有度,点刀八方……

    我看得出奇,他这招不就是布置“诛鬼封天”中的“盖世封天”的招式吗。我心里一惊:“难道叶秋想布置“诛鬼封天”驱散阴兵。

    很快我就看出他的破绽:北隅指天偏移了三寸,手法完全是东派将令的运山功,三寸一化,多衍生出两道,十面就是圆了,点藏点位根本就对应不上“诀口”上,气脉何以成形?

    很奇怪阴兵似乎不敢靠近,风似刀吹拂过去,前阵中的阴兵身躯头颅被吹散,然后又重合,踱着脚步,旌旗挥舞,长枪斜刺,像要发起进攻。

    叶秋最后却往身后急速退出去几米,长刀指天就完全没了动静。我大吃一惊,赶紧回跑,扶住了叶秋。叶秋全身冰冷,呼吸却平稳,不过目光呆滞,像是中了妖术。

    我暗叫情况不妙,果然就看到阴兵前阵中像是将军打扮的阴兵缓缓拔刀出鞘,我甚至就看到他空洞的眼睛。接着就是万马嘶鸣,白雾像是一把巨大如天的寒刀呼呼吹来。我看准方向,朝后后空翻躲过,可惜身后的队员被漂流的白雾刀一吹,全倒在了驼背上。我只看到葫芦和建国没有闭上眼睛,抱着点点躲避雾刀,也想跳了下来,他们晚了一步,也晕厥在了驼背上。

    我想他们只是昏迷过去,若果没有人唤醒他们,他们可能就会死在这无边无际的沙漠之中。如今清醒的只有我一人,就算真是遇到鬼我也要与之周旋到底。

    我点上烟缓解紧绷的神经,以免吓得双手双脚都失灵。孤身站立于无垠沙漠中,绝望的概念理解得最彻底,最透彻,就像沧海之中一叶孤舟,生死岂能由自己主宰的。

    阴兵步步靠近,我心想反正都是死,就该像葫芦说的那样:“拉只鬼垫背。”我灌了一瓶白酒下肚,朝前方阴兵叫骂:“狗奴才,敢上来打吗?”或许寒风把我的酒气吹出来了,还没听说过人和鬼打架的事,我许默算是第一个献身的人了。酒真是好东西,壮胆御寒,还可以胡说八道。

    “哈哈哈……世尊地藏许默在此,拜月地藏刀见礼……谁敢往前,哈哈哈哈……”酒喝多了,有些晕,什么话都敢说,我自认为自己也是豪迈中人,继续灌了一瓶酒下肚,拔出拜月地藏刀,斜指天空,横站在沙漠中……

    神思开始模糊,视线迷离,我连甩脑袋好让自己清醒,只是特别奇怪,身子虚弱无力,这酒是安娜从德国带来的,整个瓶子就巴掌大,这么点酒不至于把我醉翻吧。

    抬眼朝前方看去,模糊的光景,阴兵纷纷下马,好像全给跪下了。盔甲连成一片,仿若在沙海中筑起了一片黑色的台子。

    我奇怪不已,难道不是阴兵,只是幻像?我分辨不清楚,双腿也站不稳当了,胸口沉闷,像是一块大石压在了胸口。正当我挣扎之时,只见阴兵阵里一个骑着高头大马的将军挥舞着战刀疾驰而来。我神思飘摇,眼力不济,看到一个身穿盔甲的阴兵轮廓时,用力蹬地跳了上去,当空朝着阴兵将军的脑袋上劈了出去,接着我跌落在地,同时跪倒在前方的千军万马慢慢化了踪影,只有风声依旧吹奏,天空依旧昏暗无边……

    我躺在地上无法翻过身子来,头疼欲裂,目光迷离,可我就在这时突然感觉整个身子都在飞,同时我弄明白了怎么回事:原来,原来这是牧严布置在沙海里的“百冥叩首”,虚实难辨,我想我们已经接近了溟沙艅艎……

    清澈的蓝天、洁白的白云、葱郁的绿草还有草原中蜿蜒的清澈河流。一切都那么的美,美得犹如仙境。不远处羊群悠哉吃草,一个天使出现在眼前,她的容貌既熟悉又陌生。我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

    心想:“老子许默这么幸运来到天堂伺候天使来了。”

    我站起身子迈着沉重的步伐,遥望久违的碧绿草原,张开双臂迎接夹带着芳草香的微风。现在口渴难耐,看到不远处洁白蜿蜒的河流,我奔跑过去,就要把整个身子扎到河流之中好好喝一顿清凉的河水。当中却不知道哪里来的白衣少女扯住我说,河水很烫,越喝越渴。

    我问白衣少女该怎么办,少女甜甜一笑,说让我等一下,她帮我去取天山上的雪水清泉。我等啊等,等啊等,好像等了好几年,胡子都老长了就是没见到那少女回来,我居然也没渴死。

    终于在我就要渴晕过去的时候,那少女出现了,手里端着一个装水的白玉轻罐,我站不起身子,只能狼狈地爬了过去。

    少女笑盈盈地蹲在我面前说:“许默,你敢喝吗?”

    我看到罐子里是还在翻滚冒热气的血水大叫:“我不喝,我不喝……不……”

    少女却诡异一笑说:“喝吧,喝吧,再不喝你就会渴死了……”我连忙躲避,朝着那条白河爬去,少女一直追着我说:“喝吧,喝吧,不喝你就渴死了……嘻嘻嘻嘻……”我害怕极了,拼命往前爬去,因为少女要把罐子里滚烫的血水灌我了。

    就在我绝望时,前方走来一个人,我许默很不会喊救命,这时却像是遇到救命稻草,声嘶力竭喊:“先生救我啊,先生救我……”

    瘦小的老人走到我面前,脸色突然一变,冷冷一笑,取出铁链,不由分说套到了我的脖子上,然后我就这样被老头牵着走了出去。迷迷糊糊我昏厥过去。

    醒来发现自己在一个漆黑巨大的山洞里,山洞里铁锅架在高处,正燃着火焰,四周数十根通天的圆柱子屹立在山洞之中,我站在一处高台上,整个身子全被铁链拴在一根石柱上,

    脚下滚滚熔浆发出通红的颜色。

    接着带我来这里的老头终于出现,他顺着陡峭的山壁走了过来,狠狠抽了我两鞭子骂道:“你就是许默。”

    “老儿,老子就是许默,**哪里来的鸟人?”

    “我是鬼,要把你烫熟了吃。”

    我暗叫苦:一下天堂,一下地域,阎王老儿没算准时辰还是抓错了人。

    “你可认罪”老头喝问。

    “鸟人,你他娘的才有罪,年纪轻轻就到这里做鬼,不孝的狗东西,不孝罪大,你他娘的下油锅,老子把你炸成麻花再吃了你,哈哈哈哈……”

    老头端出一个烧滚的油锅,喝骂:“我就要把你烫死,还嘴硬。”

    “你不烫我,我都看不起你,你不泼,**就是孙子,来啊,老子等着好好的洗个油水澡……”

    “啪啦”滚油泼到了我身上,我不疼也喊疼了,究竟疼不疼,其实我没有感觉,这双眼连冒了数十万的星星,耳朵叮叮只想,最后才感觉头疼得厉害……

    “默默,你醒醒,默默……”一个女孩的声音哭喊。我纳闷:“他妈的,刚好在地狱里被下锅炸了一遍,还得再来天堂被天使灌血水,我许默何德何能,地狱天堂里的鸟人都来伺候我了。”

    接着好像是葫芦和建国的声音:“默默,喝点水……你醒醒……”,“默默,醒醒啊你,我建国啊……”

    我睁开眼睛,一样看得不清楚,模模糊糊的,我一惊说:“葫芦,建国,快走啊,你们下地狱来做什么,保护点点去……”

    “他娘的,老子才不会下地狱呢。”

    “呜……哥哥,醒醒嘛,点点不能没有哥哥的嘛。”

    点点的哭声让我直接一激灵,挺了几下身子,就是坐不起来,最后视线清澈:耶嘿,他妈烈日高照,晴空万里,还他娘的沙漠,哈哈,天堂,地狱都没收我,又把我放回人间来了。哈,连葫芦、建国、点点都在,最让我感动的是安娜双眼滴泪,看着我哭泣,安洁也哭成个泪人,话都没法说了。

    我暗骂:“我菜,他妈又做梦了。”

    我虚弱而尴尬地说:“你们都在,都没事吧?”

    安娜喜极而泣,给我喂水喝了,那种幸福感之前都没有过。安娜擦这眼泪说:“默默,你终于醒了,吓死我们了。”

    葫芦和建国哈哈大笑:“默默,你命大了去了。”“废话,默默什么人,阎王都不敢收的人,这点沙漠还能要了他的命,哈哈……”

    小点点眼睛都哭肿了,小嘴里喊着哥哥,伸小手抚摸着我的脸,萌着脸蛋咯咯咯笑开了。

    安洁欣慰地笑了笑,笑声又把她的眼泪给笑掉了下来:“谢谢你,许先生,你看看前面,那时什么?”

    我抬眼望过去,不远处的沙包上挺立着高有三米的铁架,铁架上面挂着风化破烂的黑布,我一阵欣喜,脱口而出:“名沙艅艎船帆……”

    安洁接着说:“你先好好休息,就看我们去挖掘溟沙艅艎吧。”

    我说:“真有劳各位了,谢谢安老板关心。”

    安洁咯咯一笑说:“你该谢谢叶先生,是他找到你的。”

    安洁告诉我,他们在沙韵中昏迷过去,过了九个多小时,他们才被烈日晒醒。可无论如何也找不到我的踪影。叶秋熟悉这片沙漠,运用了各种方法才在二十公里外的罗布泊找到我,同时也找到了溟沙艅艎的所在。

    “叶大哥呢,我得当面和他道谢,要不是他我可能早就死在这里了……什么?我们现在在罗布泊?”

    建国拍拍我的肩膀镇定地说:“对,我们现在就在罗布泊,叶秋他们去寻找溟沙艅艎的入口了。”

    葫芦在一旁说道:“行了,这次是叶秋发挥本事找到你的,不过你许默也没这么差劲吧。那天可是你下去帮忙了的。”

    安洁言语算是客气了许多,她说:“我知道许先生勇敢坚强,呵呵……不过,下次还是我去吧,本事不够是很危险的。”

    我怕葫芦又要骂人,赶紧抢先话头:“哈哈,那是,那是,不过最好别有下次了。”

    安洁吩咐一句:“你们先照顾好许先生,我去帮忙找溟沙艅艎的入口。”然后转身离开,把她脸颊上最后的泪滴擦干。

    我环顾周围,发现多了十多头的骆驼,沙包上也多了好多人,问建国怎么回事。

    建国娓娓道来:“是安老板的先前部队,和咱们汇合了,都是外国人。”

    安娜把我扶了起来,心事重重,让我喝了些水才问道:“咱们行进的速度怎么快了这么多,二十公里就进入了罗布泊,以线路来看,我们昏迷的地方距离罗布泊起码还有六十多公里的,难道我们真的穿越时间空间了。”

    建国也把手表递到我面前说道:“我也觉得很奇怪。”

    我看看时间,对了自己的手表得出了结论:“没什么奇怪的,手表日期不对,你们起码在沙韵里昏迷超过两天,这一代神秘的磁场强烈,机械设备全都失灵了。是谁先醒过来的。”

    安娜谨慎回答:“是叶秋,我们醒来时都在驼背上,是叶秋牵着骆驼走的。”

    葫芦思考半天终于问到:“默默,你说世间真有银棒过境吗,那天看到的可把我葫芦吓得直哆嗦。”

    我呵呵笑了笑说:“别急着知道答案,后面你们会知道是什么原因的,暂且先迷信一阵。”

    建国听出我知道谜底,追问上来:“默默,你知道怎么回事?”

    点点啃着半块压缩饼干可爱地说:“哥哥啥都知道,只是点点不知道么。”

    我们相视而笑,最后才发觉我没办法站起身子,安娜忙劝我多休息一下再说。

    我躺在驼群的影子下休息,点点在一旁讲起了遇到阴兵的事情说个没完了。我吩咐葫芦和建国去帮忙寻找溟沙艅艎的入口。

    葫芦坏笑着凑上来说:“老默,指点指点迷津,让我葫芦找到入口,也是光宗耀祖的事,还能让美国的安老板刮目相看,我的身价就上去了嘛,哈!”

    我看了一下天象,就一个要把全沙漠都毁灭的太阳高挂在空,我不接近溟沙艅艎判断不出来的,只好说:“你要相信叶秋的本事,他找入口绝对不在话下,你们去看看有什么要帮忙的就行。”

    建国个性耿直沉稳,他最信任我,如今看到我正在康复中,只说:“还是让默默休息一阵再说,葫芦,咱们也是地官传人,去学学东西也好,走吧。”葫芦还有话要说,被建国拖了出去,现在就剩下安娜和点点了。

    我看了一下地形,埋葬溟沙艅艎的沙包,东高西低,周围并没更高的沙丘,倒是有三条沙壑从中穿过,沙包在方圆目之所及范围内是绝高之地。太阳西斜三寸,立杆可成影,垂直距离轻易可算出来。

    认准北方,虚布天星,找到冥王星的虚位,对应沙包下的位置,以角度测算,可以得出“活阙”和“执水”两个位置。

    《盗鬼经卷》中的“偷天行脉”有一句关于如此地形可能出现墓穴的点藏布置顺序:东风不尽点一方八脉;西阙寻龙抉咲二容更元;南除设障埗随七仧九阔;北追及邀溯同朙,易虚得龙诀,易实斗郇平下暗若安亓。

    这就是说方位的排位顺序颠倒了两个乾坤,缺口以“咲二容更元”分化四方,四方都在“囚龙”位置上,不存在缺口,墓室入口绝对不在正向,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可以排除。

    偏位为“一方八脉”;“七仧九阔”和“邀溯同朙”,缺失的是东南方向上的“咲二容更元”,缺口只可能在西南、东北、西北三个方向上。这样就可以排除了五个方向,平面方向就只剩下三个方向了。

    不过剩余的三个方位上也没有入口:“囚龙遇活阙,两处点藏点位有重合,取大者囚龙,这样八个方位基本都没有入口,平面八方都不存在墓室入口,只剩下立体方位上的两个位置,点藏点位名称叫“地龙曇”和“空冥狱”,一个在地下,一个在冢顶。

    地龙曇点藏位置可以排除,原因很简单,沙漠沙海就是墓室为好的封土堆,艅艎不倒,船帆直立,缺口就不可能在船底,船如果在底部露阙,水就会渗入,船必覆灭,按照盗墓“逆”规则演化,凶穴变成龙诀,但溟沙艅艎绝对不可能在风水龙诀点藏点位上,这样就可以确定入口通道在冢顶部位,艅艎有一个天井。

    入口位置确定,再测算地宫离地面有多深的距离。生财宝钉、洛阳铲、搬山镐、诀龙锄这些盗墓专用的装备对沙漠里的墓穴都不管用,根本就无法取土断位。盗墓基本功的“望、闻、问、切、触”五法都测不出地宫的深浅。

    这就要考虑南派地官的测墓技术了,不过得烧香和注水,在空冥狱点藏点位上得在晚上才能算得准确。以我的估计,黄沙下下去六米就能找到天井,天井和艅艎的底部垂直距离在四米左右,艅艎有四耳一主,长达十米的甬道,内部布置呈“土”字结构,四个耳室在甬道两侧,甬道尽头就是棺椁室。

    我特别想站在犹如金字塔般的沙丘上推算,可以算出里面究竟哟没有死人,头脚的朝向,年龄等等都可以通过《盗鬼经卷》里的妖异风水术算得准确,苦于我体力不支,打消了这个念头,再说了叶秋也不是等闲之辈,应该可以算得准确。

    我回神才发现安娜和点点盯着我发呆,安娜说道:“刚才你想的入迷,我们不敢打扰你,是不是想艅艎墓穴里的事?”

    我笑着说:“我想他们有没有找到入口了,我真想到里面看看,说不定能有数之不尽的冥器,我不就发财了吗。”

    “我认识的许默贪钱,但没有现在这么明目张胆。”

    我故意说:“这么多人,还找什么入口啊,直接把沙包铲平不就ok了吗?”

    安娜呵呵一笑说道:“我们不是盗墓贼,艅艎的发现要通报文物部门,要保护起来的,不能坏坏,几位教授在商量发掘事宜,不能搞破坏。”

    点点在一旁却说:“么么,哥哥早应该算出入口了么,怎么不说么?”

    安娜听点点这么一说,目光早疑惑都投射了过来,我这时候得蒙混过去,我说:“安娜,如果里面真有值钱的东西,可否分我几件?”

    安娜是个聪明的女孩,早就听出点点话里的意思,不过她却没有接着询问,估计她能理解我的苦衷,只是说:“你默默想要盗古墓里的东西,恐怕没有什么人能拦得住吧,要分你得和安洁说,看她同不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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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地藏诛鬼

    我虽然不是考古工作者,但当看到艅艎桅杆挺立在沙海之中,这心思无比急切的想进到艅艎之中窥探究竟,或许里面旷古罕今,是我无法想象得到的。

    安娜脸色似乎很犹豫,最后才将小嘴凑到我耳畔,轻轻地说:“默默,答应我,别用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安娜认真仔细地看着我,清澈的眼眸透出的是一种对我无比信任的眼光。这一刹那,我才感觉安娜是那么的懂得我。让我感怀,心里余暖回荡,久久不能消散:“放心,我许默命大,死不了。”

    “那就好,你好好休息,我去帮忙,点点照顾好你家哥哥。”安娜说着走了出去,回头又带着疑惑的眼神,似乎有些话没有说完。点点闲不住,戴上草帽蹦蹦跳跳说是去帮忙,一下跑个没影了。

    安洁率领手下制定了发掘溟沙艅艎的方针,没日没夜展开发掘工作,他们的工作量很大,白天地表气味达到70度,还要要把艅艎四周的沙子都掘到外围,还好人员充足,可能两天的时间艅艎就可以出土了。队员都很兴奋,艅艎的出土说不定能引起考古界的轰动。

    第二天一大早,朝霞透天,我睁开眼看到的还是忙碌的人群。这时的沙包已经被挖下去三四米,在边缘上堆起了几堆不高的沙包,我想我们很快就可以看到艅艎宝顶。

    葫芦和建国走回来,喝了点水,吃了点压缩饼干和牛肉干,问我该怎么办。

    我站起身子,走上两步,眺望过去,船帆桅杆摇晃,看来艅艎已经出土。接着便是队员们的欢呼雀跃。点点使劲冲我喊话:“哥哥,快来,这可漂亮了。”

    我把佩刀佩戴好,端了一杆54式步枪,邀葫芦和建国正想前行,建国说:“默默,你身体行不行,要不我和葫芦下去看看,你还是在外围把守。”

    “呵呵,我许默就得进艅艎内仓看看,里面说不好还有魑族棺椁,对我们此行有帮助,可能会涉及一些关于幽兰女国的事,走吧。”

    我们三人走了过去,我顺着深邃的沙坑看下去,一只大船呈现在眼前。安洁和安娜举着相机,从不同的角度把艅艎的外观全收录在了交卷上,其余随从在布鲁斯上尉的指挥下继续把船头、船尾上的沙子往坑外涝。叶秋站在桅杆上对着艅艎仔细观看,目光笃定,神情凝重,看了一阵才跳了下去,站在安洁旁边说:“安小姐,船舱里怕有东西,缺口在船顶上,有天井。”

    安洁将船定上余留的沙子抹去,一个方形嵌板就冒了出来,她想去打开,被叶秋拦住:“等一下,我看还是等许兄弟过来看过后再说。”

    安洁却说:“叶先生,许先生是辅助咱们的,你大可以放开手脚指点,不用考虑其他人。我相信你,你一定能算得出里面的情况。”

    我和葫芦、建国站在沙坑外垣上,安洁并没有发现我们已经站在了沙坑旁边。葫芦的心思我最懂,他无非是替我不值,建国本性沉稳,任何事都不会冒进发表言论。

    叶秋面露难色,最后对安洁说:“那好吧,我看许兄弟也该多休息一下,我们先把天井打开,让空气稍散才好进去。”

    布鲁斯上尉吩咐两名随从,用刀子将嵌板撬开,缝隙之中灰白的雾气飘散出来,以防封闭的空气伤人,安洁让大家都退到了边上,顺便吩咐另外一个看上去很冷酷的随从取了点干粮分大家吃了。可能队员们的心态都太过兴奋,吃东西的时候眼睛无一不是盯着天井缺口看。

    我看着双桅艅艎硕大,内仓估计别有洞天,墓室应该是两层,净高至少均在四米左右,宽度可能超过十六米,长度足有六十余米,单中心船舱位置就占了整条船的四十米,这船身比例不符合航行要求,只能有特殊的用意,可不仅仅是起到平衡作用这么简单。

    艅艎船身埋在黄沙之下,一眼看上去就像是大海中的一叶孤舟。其甲板是用厚实的胡杨木板铺成的,外围有一条环装的铁链,拴住整条船,艅艎才不至于散架。另外船头蹲着三个海鬼雕像;船尾却是一幅獠牙夜叉;两侧有雕琢而成的桨孔,窗户也是浮雕上去的。

    此时叶秋娴熟点上蜡烛,凑到天井缺口处,然后口中含水,喷熄蜡烛火焰,同时不断从船舱内往外冒出的灰白气体一顿,全被吸收回去。

    轮番上场的还有民俗专家付博义,他烧了数张黄纸,嘴里念念有词,然后柱香祈祷,顺势走了一圈奇怪的步伐,把烧到一半的黄纸抛向了空中,不紧不慢将三炷香插到了天井盖缝隙之中。香烧的快,好像有人在吸,接着付博义跌坐在艅艎顶上,胆战心惊,似乎看到了什么怪想说:“安小姐,里面有鬼啊。”

    安洁哪里肯信,,眼睛扫向了正在默默测算的叶秋。叶秋本事的确不小,居然用上了“地官测墓术”,然后斩钉截铁地对安洁说:“安小姐,里面诡异非常,六年前我曾经杀死过一只异类怪物,里面明显是有呼吸动物的,我看咱们得准备一下。”

    安娜对着奇异的香薰照了张相片,跑出沙坑,站到我面前说:“默默,你看安洁能找到破解的方法吗?”

    我现在只管看叶秋断墓的手法和技术,以免打草惊蛇,我现在还不好做出判断,我说:“安娜,你觉得叶秋怎么样?”

    安娜盯了我一眼说:“他?你问哪方面?”

    葫芦呵呵傻笑对安洁说:“他如果正经起来那真是威武,但脸上好像藏了太多东西,估计笑起来就真是一表人渣了。”

    安娜听了葫芦的话轻点头说:“我也觉得他藏得极深,每次去触碰,好像又弦外有音,根本就不知道他哪里有什么不对劲。”

    建国很聪明,一直观看叶秋所用的手法,虽然他不懂测墓,断墓技术,看我使用过多次,也能从叶秋的手法上看出点端倪来:“默默,我觉得叶秋用的南派手法和你所用不同,差别在方位上,他好像故意隐瞒、隐藏什么东西。”

    葫芦找机会寻建国开心:“我说建国,你别装了,你还能看出手法来,你当是默默吗?”

    建国正想开口反驳,我找机会先把话说了:“建国所说是准确的,他的确隐藏手法。叶秋刚才驱散灰白雾气,用的是气脉成形中的‘遮天夺虹’,但他没有用左手黏蜡焰,而是用右手,‘遮天夺虹’明显就用成了‘乤皛游圩’,两者能达到同一目的,但他所用技法是故意留下破绽,引出‘出刔海龙’,墓室里真还有能喘气的东西。”

    葫芦吃惊:“不会吧,里面真有玄虚?不过我葫芦最不相信什么鸟鬼之说,我进去怕没什么问题,我得第一个进去,先把里面的宝藏贴上‘葫芦到此一游’,那里面的东西可都是我的了,谁抢,我就干掉谁。”

    安娜想弄明白怎么回事,她一样是不信鬼神的人,怎么可能相信封闭在沙海底下的千年墓室还有可以喘气的物体,她当然要问个明白了。

    我再次佩服起叶秋来,他的手法变换太多,使用混杂,但又相得益彰,这么用只能说明他的手法博而不精,用的是取长补短的方法,对付普通的墓穴是没有问题的。如果碰到牧严冰塔内的气脉成形或者诛鬼封天七小令之一,可能就会伤到他自己。不过叶秋心里透亮不可能不明白这些道理。盗墓技术各派手法是有冲突的,运用不当可能导致引火烧身。我近观其变,看看叶秋进入墓室之后有什么方法。

    我思考了一阵才回答安娜:“叶秋是世尊地藏,果然名不虚传,咱们进入墓室在说。”

    正想往沙坑下走,安洁吩咐其余随从全部撤出,叶秋见我抱拳笑说:“许兄弟看来已经恢复了,过一个时辰进艅艎内仓打探,还得请许兄弟帮忙。”

    我这时候自然只能装傻充愣:“哈哈,那就多谢叶大哥了,世尊地藏果然名不虚传,我们这些半吊子水平的南地官又有东西可学了,还望叶大哥不吝赐教。”

    叶秋很谦虚,他接着说:“一世虚名,各派手法技术不一,但都算是同宗同源的,不分彼此。只是现在这技术用作考古,比起盗墓更有意义了。”

    我斜眼盯了艅艎天井缺口处,白雾已经消散,叶秋算出里面的厉害关系,所以要等一个时辰后才能进入艅艎墓室,我憨笑说:“叶大哥,怎么不进去看看,咱们还在等什么吗,小弟我可等不及了。”

    叶秋真不简单,我这次才算遇到高人,他哈哈大笑说道:“许兄弟,不可妄动,里面有三股气脉:入口即是‘出刔海龙’;腹内幻化,气不散不聚成形若是这‘乤皛游圩’;结构成‘土’字形,偏气散位共五方,能伤人就是这‘遮天夺虹’,不好收拾,我想想办法,等气散了再进去。”

    听到叶秋如此一说,和我之前的判断分毫不差。一起把诧异眼光投向我的安娜、葫芦和建国已经无话可说,千言万语都写在了他们的眼神里。我说没什么奇怪的,这些是从我爷爷那里学来的。怀疑的或许只有安娜一人,毕竟她不像葫芦和建国那样和我出生入死过,对于我的身世了解的并不多。

    大家散坐于重新堆起的沙包后躲避已经中天的烈日。沙海茫茫,本来如此炙酷的天气我们当心浮气躁的,只是见到沙坑下气势恢宏的沙中帆船多少都有些兴奋,倒把绝境之苦空扫无遗。

    点点围着沙坑转了一遍,小跑到我身旁,咯咯一笑说道:“哥哥,点点也要去里面瞧瞧。”

    “点点,帮哥哥一个忙。”

    “哥哥说嘛。”

    “等下,你得在外面保护哥哥,万一哥哥进入艅艎内仓,坏人把沙子填埋,哥哥就出不来了。”

    点点脑袋斜靠在肩膀上若有所思,接着才开口:“哦,这样呀,那点点就委屈当一回将军,保护哥哥,嘿嘿。”

    布鲁斯上尉和杰克一直在船头上研究。船头有几个木桶,木桶上面还有依稀可辨的彩画,只是颜色剥落许多,只能辨别出是花的图案,我看木桶上的花很少见,很像在牧严冰塔里遇到的虚魂草绽放凋谢时的样子。

    安洁和叶秋在驼群阴影里谈笑风生,估计他们已经决定了步奏,就等从天井下去看看艅艎船舱内部的情况了。葫芦、建国、安娜也在沙亘下研究着什么,建国对着艅艎桅杆指指点点,安娜则时不时传来说话声。

    现在最担心的是付博义教授,他翘首站在高处观看,嘴唇动个不停,似乎在琢磨什么东西。不过他很快就朝我跑了过来:“许连长,你们真要下去看看吗,要不然等我向军区先汇报一下情况吧。”

    我呵呵笑了笑,将付教授拉坐在我旁边,我说:“付教授,你身上又没有移动电台,怎么和军区取得联系,没事,这么多的人,手里还有枪,不会出什么事的。”

    付博义连连叹气,急道:“艅艎是国家的,万一被他们毁坏,岂不是……岂不是……以我之见,还是先定下坐标,等日后再来发掘……”

    付博义说的不无道理,只是他不明白,这艅艎是很神秘的,就算定下坐标,等下次来艅艎绝对不在这片沙漠范围之内。“溟沙艅艎”和“閤尔纳舸”在盗墓世界里是千年之谜,并称“枯海行棺”可遇而不可求。相关的传说也只出现在《贝叶经》的梵文里:“溟沙在西有艅艎;黑河沉沙閤尔纳舸帆。”两个能“漂流行走”的古船都在沙漠里,只是地理坐标没人能识别,现在能找到艅艎那是莫大的幸运,不发掘或许还要等千年之后。

    我把对于溟沙艅艎的认识跟付博义教授讲了一遍,老爷子暗自感慨,可能是为艅艎古墓惋惜吧。我对他说:“付教授,咱们现在有号称盗墓第一人的世尊地藏帮忙才找到溟沙艅艎,您老可别错过了这个机会。”

    “许连长说的是,这么多的古墓被盗掘,老朽心痛啊,国家资金迟迟不到,要发掘沙漠里的古墓还得外国人支持,作为中国考古元老,我付博义有愧啊。”

    “呵呵,付教授,听安老板说,你还懂得地质学和中国民俗,不知道你怎么会懂这么多?”

    “哎!我老了不中用了,特殊时期那段时间,西安发现一座唐代墓穴,里面构造极其厉害,棺椁里躺着的是一具只剩下脚掌未腐烂的遗骸,当时我觉得并没有什么好奇怪的,正想把遗骸掏出棺椁,恩师却不允许,我当时年轻气盛和恩师意见不合,才导致恩师亡命当场,随后又死了几个考古队员,只有我幸免于难。后来我才分析出来是恩师救了我的命,老朽那时才开始相信这些,逐渐专研起民俗学问,也曾破了不少墓穴怪冢。”

    我称奇道:“你的恩师应该是新中国第一代考古学家,有考古怪才之称的含玉如教授吧,他可是道家出身,听说是茅山后裔。”

    付博义听我这么一说,脸色都变了:“许连长也知道这些?”

    “知道的可不止我一个,你不信问叶秋,他的手法妖异,很多技术是从茅山法术和奇门遁甲里演化过来的。”

    付博义暗自点头称道:“原来中国流传的世尊地藏是真的,想不到他能精通风水要理还能以‘殒身’现象(人死葬于墓穴中所形成的气象)辨别墓穴里的气象,老朽也见识到这种玄妙的盗墓技术了。”

    我和付博义教授聊了许久,他对我信任也由此增加,还把这次国家为什么派他进疆考察的事也一并说出,这时连他的两名小战士警卫也开始叫我许大哥了。

    安娜突然朝我跑了过来,紧张地说:“默默,你看这是船帆上取下来的船帆残片。”

    建国沉稳跟上说:“是人皮啊!”

    我和付博义教授站起身子,遥望破烂不堪的船帆惊诧不已,的确是人皮,看来艅艎和幽兰女国有联系,可能还能找到拜月教的部分联系,我得和安洁说明情况。

    当我把残留的破皮递给安洁看时,安洁很轻松地说:“许先生,你不必惊慌,叶秋早就和我说过这些,我们现在进艅艎,走吧!”

    一旁的葫芦话都没来得急说,只能挠着脑袋对我说:“默默,这叶秋果然不简单。”

    安洁吩咐安娜和点点留守在外,她带的随从有我、葫芦、建国、布鲁斯上尉、杰克、坎斯、尼古拉斯、付博义还有不可或缺的叶秋。

    安洁交代了些事情,把枪支分配了一些,戴上带灯头盔,点上马灯在叶秋的带领下逐一顺着天井下去。

    天井很深,起码有七八米,我们垂了绳子下去。天井四壁胡杨板,雕刻着许多奇异的图案。大致讲的是修造溟沙艅艎的过程,只是用意却没有刻画出意思来。

    安洁吊在半空对下面的叶秋喊话:“叶秋,你看,人皮劘灯被拆解画在天井四壁上。”看来安洁很信任叶秋,连人皮劘灯都和叶秋说了。

    最后的葫芦喊道:“安老板,下去再说嘛,大家吊在一根绳子上多难受,你得尊老爱幼的嘛,没见到付老爷子脸都抽筋使不上劲了嘛。”

    安洁没有回答葫芦,双手一松跳了下去,迅速把冲锋枪端平,大家依次进入了艅艎内仓,抬头往前面看去,漆黑的木板被马灯和头盔灯一照顿时辉煌一片,大家暗自兴叹不已。

    现在的顺序是:叶秋和安洁左右打头,后面是布鲁斯上尉和付博义,其后有坎斯和尼古拉斯,接着是葫芦和建国,我在最后。

    四十几米的甬道宽有三米左右,前面几米开外就是第一处分布在甬道旁的耳室,左右各一个“垫殿”。

    原来这里也是佛的国度。不过艅艎甬道上的壁画佛像都是柔美的女性色彩,当中穿插的还有几幅月下花丛中行走的女子,正中居然是一幅女性画像,这女的我们认识,葫芦和建国差点给跪下了,我从后面扶住他二人,示意不可声张。壁画上那美貌的女子就是牧严师父的壁画。

    杰克突然欢喜大叫:“这里太美了,特别这副女人画,我要把这副画带出去,我父亲一定为我感到骄傲。”杰克边说边凑了上去,伸手抚摸牧严壁画,我赶紧上前制止,我还是慢了一步,杰克居然亲了一嘴牧严壁画。

    我大骂:“找死,敢动地官祖师。”我一怒,手脚就收不住,劈头盖脸朝杰克打去。杰克身手果然厉害,光凭拳击技术能轻松躲避我的攻击。

    这时候安洁也骂开了:“杰克,你喜欢这壁画,跟她过好了。”杰克只好去安危安洁了。

    其余人都很平静,等我和杰克停下手来,叶秋突然横跨一步,站在甬道正中间位置,单膝一跪,叩拜了三下才站起身子继续往前走。

    安洁不明白缘由,不过当看到这副壁画时,双唇一抿,脸色上悲伤,接着就是匪夷所思的思考神彩了,她或许不敢相信,壁画上的女子怎么会和尚子如此的相似了。

    安洁追问叶秋:“叶秋,你跪下干什么?”

    叶秋答话:“盗墓第一世尊----牧严,幽兰女国最后一个女王画像。南派地官盗墓手法出自她手,我当然要叩拜行礼。”

    听叶秋这么一说,我纳闷:“难道叶秋也见过牧严尊容?他到底是什么人,难道真被我猜对了,他是黑巫大祖的后人?那又为什么点点对此人没有任何印象?”

    安洁惊呼:“什么?牧严就是壁画里的这个女子?怎么可能,这是我朋友浅海尚子。”安洁边说边怀疑起自己,浅海尚子的容颜怎么可能被千年前的古人收录在这里,她现在只能更相信壁画中的女子是牧严。

    叶秋不明所以,吃惊得连话都说不上来了,这时候葫芦催促:“这有什么稀奇的,女娲娘娘捏小人,捏不出来了,就捏出两个一模一样的人来了嘛……哎,还真像尚子小妹,这怎么回事?”葫芦这一阵乱诌直接把我们的身份完全避开了,安洁也就怒瞪了我们几眼没话可说。

    叶秋却显得紧张:“难道你的朋友和牧严一模一样,这就奇怪了,安洁小姐,等回内陆麻烦为我引荐,我想这浅海尚子和幽兰女国有联系。”

    我在后面说:“你不用找了,你找不到她,她也不会见任何人。”

    叶秋急问:“许兄弟认识浅海尚子?”

    我说:“尚子是我妻子,半年前已经过世。”

    建国赶紧把紧张的气氛扫除:“千古之谜无解,别猜了,往前走看看里面有什么。”

    布鲁斯上尉搜出手枪冷冷说道:“前面每个耳室都吊着一个死人,是什么意思,我从来没见过人不入棺的。”

    我们望向前方,第一处耳室双门,门上都吊着两个死人,当然只剩下骸骨和破烂的衣着了。

    坎斯和尼古拉斯对这些死尸并不惧怕,取出军刀将两具遗骸放了下来,让我们去看。付博义走了上去,戴上老花镜观察一阵说:“死后才被吊在这里的。”接着老爷子跪地烧纸,点香,嘴里念念有词,估计是给这两位陨人念经超度。

    布鲁斯他们当然最想找的是宝藏,其中坎斯已经去触碰摆放在门口的一口青瓷双耳罐,叶秋怒骂:“找死啊!”

    坎斯停手,拍手说:“这能有什么危险的,这罐子值钱我得把他带出去。”

    安洁站到叶秋和坎斯中间急道:“现在这时候还舍不得这些瓶瓶罐罐,这些都是中国的文物,我们不会拿什么东西。叶先生,侧殿墓门是关着的,怎么打开?”

    叶秋斜瞟了一眼坎斯,指指双耳青瓷罐说:“里面是用分针引魄的方法把吊在门上的两个死者的灵魂锁在罐子里,打破罐子,灵魂出来,两个死人也会复活,别忘了,你们看看你们脚下踩的地方,全是‘魂罩格’,就算我迷信也请尊重地官诛鬼,要不然离奇死在这里就坏了世尊地藏的名声了。”

    大家听叶秋说得煞有其事也不敢随意去触碰甬道两侧的青瓷罐子,看着奇异而精美的冥器,坎斯和尼古拉斯也只能暂且放下打算,眼下得先打开这两道门。

    葫芦凑了上去,和付博义教授要了几张黄纸,随意取出钢笔,在黄纸上写上“葫芦到此一游”就贴到了罐子上。

    安洁怒骂:“谢先生,你干什么,没我的允许不许碰这里的任何东西。”

    葫芦还想狡辩,前方主室像是缺了一口,怪风顺着地面横扫而来,大家不知不觉就把武器拿稳了。

    葫芦紧张地把拜月刀拔出鞘外问我:“贴个纸片不会真闹鬼吧。”

    建国对葫芦说:“葫芦,你就别乱碰东西了,凡事先问问默默再动手。”

    我没搭理葫芦,眼睛一直盯着门前测算的叶秋,他点香搭成三角形,烟熏重叠成一股,被他一口气吹散,烟熏朝着不同方向飞散,最后都顺着天井入口消散干净。他的运用的倒是“偷天行脉”的“遮天夺虹”,能知道封闭墓穴里是否有缺口,不过他用的还是有差异,“偷天行脉”这么布置是找不到“活阙”位置的,只能粗略算出这里是否有“吞气”的缺口而已,原理也很简单,小孩子都能懂,烟熏肯定要朝着通气的地方飘的。

    不过叶秋后面的断香寻穴的本事可就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了。谁都不可能知道墓室里的结构,不过叶秋通过偷天行脉一算,里面的构造就一览无遗了。

    古来绝顶聪明的盗墓贼在黄土下能精准辨别地下十米下的地宫入口,有一部分靠的还是叶秋现在的偷天行脉。叶秋查看了烟熏,不由分说将耳朵虚贴在门板上听听动静,接着就闻门缝附近的气味,最后额头汗水直流,后背的衣衫也被冷汗湿透,转脸对大家说:“九行令止,气为一滩,混而难圆,不散久已。里面全是死人,都是吊死的。”

    我这时候也差点鼓掌喝彩了,叶秋所测完全合理,正宗的南派“偷天行脉”的手法。“死人透气即为‘死气’,‘死气’者腐也,气能透,断而进,方是无棺无椁,腐气方能消散透化”;憋死之人,气宇不同,腐化后脏内最后成气滩,难以从喉管发散,必须从腹部或者尾腔透气,气味就不一样了,在盗墓世界里就成为‘含天降’,能在“含天将”里死的人有两种,一个是吊死,一个是溺亡,头脚朝向很容易就可以辨别出来,艅艎内气宇不同,当然只能是吊死的,因为如果溺亡,他的腐气里就还含有“翻水刯”的味道。这就是盗墓高人凭气断尸骸头脚朝向的原理了。

    我是很相信叶秋的本事的,只不过葫芦和建国哪里肯信,纷纷表示怀疑。另外其余随行人员除了付博义外都是信奉耶稣god的,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叶秋仅凭香薰和气味就能把封存的古尸头脚朝向辨个**不离十。

    叶秋也不争辩,用他那把“崶宇玄圣”长刀小心撬开门后的门闩。在墓门咿呀打开时,叶秋大喊一声:“闭气,戴上防毒面具。”

    大家闭气,赶紧将挂在胸口前的防毒面具戴上,接着一起把头灯照到墓室里:墓室内果然就吊着七八具尸骸,地上一滩滩凝固的烂肉血浆,恶臭扑鼻。

    看到全吊在支撑梁上的死尸,几个保镖险些吓得掉头就跑,建国上去拍拍坎斯和尼古拉斯的肩膀说:“两位,没见过这么恐怖的场面吧,这里是中国,欢迎来到中国参观。”

    在场几个外国人几乎被叶秋的技术惊呆了,他们根本就无法理解中国这些久传的手艺活是如何判断位置朝向了的。坎斯就说叶秋是神。

    安洁胆子一向不小,吃惊过后,双颊惬意堆笑,拧开手电筒又观察一遍说道:“这些人怎么都被吊死在这里,而且都是男性,头发还被全部剃光了。”

    付博义教授想必见过不少的古尸了,不过眼前所见他倒双腿开始发抖,只说:“金木水火土,这些人死后被吊在支撑梁上,只能得五行其一,打开这里怕是孤魂野鬼要来作祟的。”

    布鲁斯并不怕,举着手电筒第一个走进墓室,首先伸手去拨弄吊死在半空中的遗骸,甚至毫无机会,扯下其中一具尸骸的衣衫碎片说:“华光丝绸,是宋代的服饰。”

    等大家都进入第一耳室观察,我才发现杰克还站在门外,他腮帮鼓了起来,似乎含着什么东西,防毒面具上透出的双眼迷离闪烁,似乎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杰克最后迈步进入“偏殿”是还被地上的两具遗骸绊脚差点摔倒。

    我们现在所戴是一种普通的防毒面具,很多西方探险家很喜欢用,里面有一个空气过滤盒,呼吸只能用嘴,鼻子是完全吸不了气的。这种面具的好处是轻便,且可以说话。

    我一直留意杰克的怪异举动,说不好他身体有恙,只是他由于害怕没有说出来而已。

    大家最关心的还是正对门的胡杨板壁上。布鲁斯用枪管敲了几下,是中空的,里面肯定是壁龛,不知道放什么东西。不过这里属于偏殿位置,要么存放祭祀品,要么就拜访死者生前所用的东西。

    杰克已经双腿发抖,拳头捏得紧紧的,汗液顺着拳头滴落,估计他身体哪处疼痛。万一杰克对大家发起袭击,防不胜防,我还是先把杰克的问题解决才行。

    马灯火苗笔直,外焰颜色正常,光源也正常,空气应该不会伤人,最多恶臭难闻。我把防毒面具取了下来,故意大喘一口气说:“这防毒面具是好东西,不过太碍眼了。”

    大家把防毒面具全摘了下来,让视野更大些,现在只有杰克捂着面具含糊地说:“这里真臭,我还是戴着防毒面具好了。我外面等你们。”

    杰克怕引起我们怀疑,退了出去。不过他举动就更加的古怪了,趁我们不注意,使劲地去挠他的面部,甚至翻起跟头来。这一切都被我用余光看了清楚。

    葫芦和建国一马当先要去打开壁龛上的挡板。大家稍微退到两侧,建国轻念一、二、三,然后同时打开两扇挡板。壁龛里锁着的原来是一沓一沓的金帛经卷。

    布鲁斯眼光大放异彩,伸手去抚摸泛黄的金帛,小心取了一卷,大家小心翼翼恭迎这本出土的经文。我借光一看上面的文字,差点让我惊出声来,泛黄的卷轴上篆体写着《盗鬼经卷》。

    葫芦和建国看傻了,叶秋却非常紧张,接着轻快而小心地将另外一本书裹着沙尘取了出来,上面写有“幽兰经”三个篆体文字。

    “哈哈,哈哈……盗墓典籍全都在这,世尊地藏的宝典天书,我叶秋终于找到了。”

    安洁等人根本就不知道这些经卷的厉害,权当做了史料处理。

    我却看出了名目,我说:“经卷没有文字,是地藏天书。”

    安洁听我这么一说,翻看了几个卷轴,果然一片空白,一个文字都没有,连插画也没有一副。叶秋却欣喜若狂,将几个经卷卷轴按在胸口仰天说:“师父,徒儿终于找到地藏天书了。”

    葫芦叼上香烟拍拍叶秋说:“哥们儿,你捡到空白经卷还这么开心?又不是黄金万吨,搞不懂你,这些废布擦屁股都嫌它硬。”

    叶秋怒道:“你懂什么,这是地藏天书,比写有文字的还有价值。”

    建国凑着脑袋看了半天也说:“这书不像是能藏住文字的书页,金帛粗糙,我看是用西域天麻做的书,有什么好奇怪的。”

    我一边留意外面的杰克,一面蹲下身子问道:“叶大哥,你能让上面的字显现出来吗?”

    叶秋抓住我的手激动地说:“地藏之功,全在经卷里,听我师父说昆仑山有一座山,那里有十方神碑,碑下别有洞天,传世的地藏天书只有到那里才会有文字。得经卷者,天下脉象尽断,何愁我大志不成。”

    我听叶秋说话越说越离谱,不会这小子想引领天下盗墓贼吧。接着我又纳闷:“艅艎叶秋已经发现过两次,里面并没有多余的危险,他一人就可以掘墓,为何还要召集盗墓人前来帮忙呢,他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我仔细辨认了一壁龛中的经卷,上面还落有不少的灰尘,的确是古来就有,不像是有人动手布置过。沿途上我也看过一遍,没有认为的痕迹,脚印都没有一个,只能说明这艅艎是千年后才被我们第一发掘。

    想了许多,唯一能证明的只有我以前曾经拥有的《盗鬼经卷》是手抽本,千年前纸张还没有大量使用,牧严所作六本经卷绝对都是金帛丝绸上的文字,不可能写在纸张上。我猜想,难道叶秋手里有金帛书卷,他才是真正的世尊地藏。我也开始怀疑起自己的身份。

    这间吊尸偏殿还有不少的瓷器,不过瓷器上没有铭文字画,纯粹就是用瓷泥捏作成的瓶罐,没有多少价值,考古出身的付博义也没能得出什么实质性的发现。

    葫芦和建国翻遍了整个偏殿也没找出像样的冥器,只能站会原味继续帮叶秋翻看那些没有字迹的卷轴。

    我看大家都沉醉在于这些无字地藏天书上,小心退出偏殿。杰克倒立着用双手走路,是不是扇自己一巴掌,像要说话却没能说出话来。

    我赶紧上去翻腕扭住杰克,杰克不知道疼痛,翻身朝我打来,我看他行思迟钝,轻易将杰克放倒,把他的防毒面具摘了下来……

    又是一个魑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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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飘灯

    杰克呼呼喘着粗气,脸色变绿长出白毛,眉心正中心陷落下去,冒出一个眼珠来。

    我正想制服杰克,哪知他右臂一甩就将我摔了两个跟头。我刚站起身子,杰克伸开粗壮的拳头朝我没头没脑打过来,我赶紧后空翻翻身跳了出去,同时将地藏拜月刀拔了出来。

    安洁他们听到响动,从偏殿墓室里跑出来看动静,杰克已经被我打翻在地,安洁没看清情况,边去扶杰克边骂:“许默,你知道在干什么吗?”

    我看形势不好,急忙奔了上去,伸刀递了过去,安洁突然举起步枪把我的刀子格挡开去,我顺手一牵,扣住安洁的手腕拉了回来,把她也放倒在地上。杰克一拳打到,我刀身没有回力,只能硬碰硬一拳接招,杰克被振退出去。

    葫芦他们大叫小心,我身后脚步声疾驰,知道安洁按了上来,当我回头,安洁枪口就要顶到我脑门,我顺势偏头,想把安洁的步枪抢过来,哪知安洁居然开了一枪。我躲得及时,子弹也就擦破了我的肩膀,我动手三两下将安洁的步枪夺过,同时跳起身子朝后踢出两脚。

    葫芦和建国已经拔刀和我站成一线,前面被我踢中两脚的杰克已经是一个怪物,满脸赘肉,眼珠像是敷了一层模糊的镜片,而眉心的第三只眼睛却格外明亮,血丝暴露。

    安洁已经被发现端倪的叶秋和布鲁斯上尉等人扯住。等她也看清楚杰克的面目,大喊一声:“杰克!”却没办法解救。

    叶秋站到我们行列中说道:“这是杰克吗?”

    葫芦这回有机会奚落叶秋了:“你是世尊地藏,隔山隔海都能算出墓穴里有没有光屁股的死尸,这么大一个活人你还分不清谁是谁?别笑话我葫芦了。”

    安洁重新捡起被我打落的步枪,挤到我们面前,对着杰克说:“杰克,我是安洁,你不记得我了吗?”

    杰克磨牙咧嘴,全身抖个不停,双手却挥舞不止,等他的第三只眼睛平稳不再晃动,好像盯住了我们。杰克就这么张牙舞爪扑了过来。

    安洁小心迈出一步,杰克嘶吼一声扑到,我赶紧将安洁拉到身后,葫芦和建国翻身踢腿把杰克逼退,叶秋的刀子差点削到杰克的脖子,我趁势撞了叶秋一个肩膀,他的刀子才没有伤到杰克。

    布鲁斯上尉等人已经把冲锋枪给端平了,就要向杰克开火。安洁急了,把众人的武器压了下去,嘴里问着:“怎么回事,叶秋你知道该怎么办吗?”

    叶秋摇头说:“安洁小姐,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布鲁斯上尉的英明此时爆发,扭头朝两个保镖使眼色。坎斯和尼古拉斯毫无忌讳扑上去和杰克扭打在一起。安洁想上去劝导,布鲁斯把安洁拦住:“安洁,不必担心我们先把杰克制服再另想办法。”

    坎斯和尼古拉斯怎么可能是变异杰克的对手,没几下就被甩了出来。葫芦和建国收刀,赤手空拳上去帮忙,四人费了力气还拿不住杰克。

    我想喾族人变异成魑族人原来这么快,要是杰克完全变成魑族人那就没办法收拾了。唯一的办法还是用绳子把杰克捆绑住。

    安洁遇事并不惊慌,眼看杰克面目全非,她也镇定地取来绳子,丢给葫芦。葫芦和建国把绳子头牵引好,坎斯和尼古拉斯合力扑了上去,死死抱住杰克。葫芦和建国身手敏捷,你来我往,最后葫芦把坎斯和尼古拉斯扯开,大喊:“散开!”然后飞速使一招横扫千军,直接把杰克扫翻在地,众人再上去,给杰克来个五花大绑。

    杰克挣扎怒吼,还想从绳索的束缚中挣脱出来。我本想上去把杰克打晕,哪知身后的付博义大叫一声:“让我来。”

    付博义按照茅山术的方法,迅速铺开几张黄纸,取出纸笔和朱砂,捻笔一气呵成写了黄符,再黏梅花指,手一抖,黄纸居然无火自然,接着也不知道付博义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搜出拔火罐一样的东西来,烧着的黄纸丢到罐子里,浓烟充气,利索连蹦带跳,好像在走什么茅山法术上的步伐,拍了被葫芦他们压在身下杰克一后脑勺,将罐子按到杰克口中,杰克打挺几下,把罐子里的烟全给吸入口中,三眼齐晕,扑通一声脑袋一斜就没了动静。

    付博义又将另外一张黄符按到杰克的第三只眼上,杰克倒没什么动静,老爷子却哎哟一声,朝后跌跌撞撞扑了出去,我赶紧将他拉住。付博义喘气连连,伸手擦了额头上的汗珠说:“许连长,我就这点本事了。这里有鬼啊!”

    安洁急忙去照料杰克,布鲁斯和坎斯、尼古拉斯都是杰克聘请过来的,主子出事肯定担心。安洁的干爹就是杰克的老爹,有钱人家的少东主,这么多的人围观照应也合情合理。

    叶秋小跑两步去查看杰克的伤情,一方面商量解救杰克的办法。

    我和葫芦、建国点上烟斜靠在甬道壁上休息。建国查看了我肩膀上差点被安洁打开花的小伤口说:“没事吧,下次麻烦你喊声救命。”

    “呵呵,建国兄这点小伤你大惊小怪干什么。”

    葫芦揪着我肩膀上被打出的窟窿说:“安洁老板还真对你开枪啊,要不咱们溜了算了,我葫芦肉虽然多点,但也怕挨枪子儿。”

    建国对着杰克努嘴:“杰克没事吧。”

    我点头说:“还有救。”

    安洁大概听到我们三人的对话,朝我们走了过来对我说:“谢谢你,对不起,刚才……”

    “安老板,你倒不用谢我,我是收了你的钱的,拿人钱财于人消灾。”

    安洁眼睛通红,应该是硬撑着不让自己流泪,她说:“许默,你嘴就这么硬吗。中国古墓的危险是我安洁预想不到的,这么多的人谁有个闪失,我安洁于心难安,后面的行程你们不必跟来了,我想带布鲁斯上尉、两名保镖和叶秋就行了,我只想你们帮我把杰克带出去,我会另外付你们钱的。”

    葫芦这下乐了:“哈哈,没问题啊,保证把杰克给带到医院里,不知道这票子……”

    我哈哈大笑说:“不知道杰克值多少钱?”

    安洁这时候应该发火的,只是形式所迫也不敢发脾气,只能迁就我们了,她说:“杰克是无价的,只要你有本事把杰克带出去,价钱随你开。”

    我把刀子还鞘说道:“带杰克出去也是无价之宝,佛祖都带不走他,杰克离开艅艎马上毙命,能救杰克的不是我们,而是叶大哥,你求错人了。”

    叶秋很是谦虚,抱拳问道:“许兄弟,不知道我怎么救杰克,我叶秋才疏学浅,不知道用什么办法救杰克,也不知道杰克兄弟怎么会变成这样?”

    葫芦骂道:“这杰克就一牲口**,谁让他去碰我地官祖师了,还敢动嘴,不找死还他妈有其他的节奏吗?”

    安洁救杰克心切,怒气暂时压住,问葫芦:“谢先生,你是说,杰克因为亲吻牧严画像,被诅咒了?”

    葫芦赧然生笑:“呵呵……呵呵……我瞎猜的,你还是问默默吧。”

    安洁抿嘴半晌才说:“许先生……算我安洁……”

    安洁肯定想说求我,我不能让她开这个口。其实没她想象的那么危险,我现在是耗时间,等时间一到,我就能还一个完整的杰克给安洁。还好现在是千年之后,如果在千年前,杰克真的必死无疑。

    我打断安洁的话说:“能救杰克的是画像里的牧严……”当我说道牧严,双眼看到壁画上的牧严,又让我想起尚子,心中余痛,好想能再次抚摸尚子美丽可爱的容颜。

    建国看出我的心思,拍拍我肩膀说:“默默,小妹走了,你节哀,先把杰克救了,咱们该干嘛干嘛去。”

    我回神对安洁说:“好吧,那我就勉为其难试试看,事先声明,我只是试试。”

    叶秋抱拳说:“许兄弟有用得着叶某的请吩咐。”

    “呵呵,叶大哥,没什么事,听说崶宇玄圣的刀子对付撞邪很管用,我想借叶大哥的刀子一用。”

    叶秋爽朗拔出刀子,递给我看。当这把刀接到手里,只见寒光逼眼,阴沉得让人神思为之颤抖,果然是真的崶宇玄圣刀,不是假的。

    我认清了叶秋的崶宇玄圣刀,这就说明叶秋肯定也是崶宇中人,只是他手法混杂,根本就看不出他出自何门何派。

    “哈哈,你们让一下啊,我在这艅艎里跳大神,千万别伤到你们。”

    我接着胡说八道,我也让叶秋看不出我的虚实:“啊!天灵灵,地灵灵……阿弥陀佛……轰轰轰,哄你妈个哄……mygod……元始天尊、如来佛祖、耶稣撒旦、来啊!接人了……来啊……”

    葫芦看得急了打断我疯癫说:“默默,你请了这么多的神,中西都有,还把撒旦也请来了……都来了吗……你什么时候变成神汉了,靠!”

    言归正传,我身子一抖,挥舞手中崶宇玄圣刀,果然是一把好刀,连踢带打,使一路诛鬼封天中的盖世封天,另有一番感觉。我故意变换了身形,每一步都走差半寸,左右手运用刚好相反,叶秋居然看不出我的手法。

    我封刀,对葫芦说:“葫芦,你上去练几招。”

    葫芦无可奈何:“默默,你别疯了行不?你倒是练武功还是救杰克小命,再说了老子又不会什么招数,乱砍乱打的嘛,哪里有你那么多的名堂。”

    我喝一声:“葫芦,你到底练不练。”我已经把刀丢给了葫芦。

    葫芦更无奈:“哎……我练,我练,最好能练出票子来,要不然瞎掰个鬼蛋……我砍,嘿,我再砍,呀呀呀呀……缠头裹脑……劈、削、砍、戳、打……”这葫芦身手果然厉害,我都想不通这么一个胖子,身手怎么就这么灵巧敏捷呢,我鼓掌喝彩称好。

    安洁发现她被当成猴给耍了,也不骂,静悄悄扶起绑成粽子、昏迷过去的杰克就往天井方向走去,其余随从只有布鲁斯没有半点神色,跟在他们身后。

    叶秋把葫芦手中的刀子夺了回去,冷冷看了我一眼:“许兄弟……你……”

    我暗自惊叹:“难道我算错了,叶秋当真不知道该怎么救杰克?”

    眼看安洁他们走了几步,杰克离开墓穴必死无疑,我喝道:“葫芦、建国把他们的枪械全给我缴了!”

    葫芦和建**人出身,对命令的反应是敏捷的。两人毫不迟疑,奔上去,几秒钟内枪械全被葫芦和建国夺了过来,叶秋本事可不止这点,和建国打到了一处。

    葫芦拖枪对着叶秋大喊:“你武功再高,老子一板砖可以搞定,何况我还有枪,姓叶的再不住手我开枪了!”

    我轻快大喊:“葫芦不许开枪,看好其他人,把杰克带过来,建国,我看你能不能和叶大哥打十分钟。”

    葫芦把杰克拖了过来,丢在我面前,建国和叶秋混战到一处。此时的安洁恨得咬牙切齿,大骂我们混蛋,说杰克有什么三长两短绝对会让我们血债血偿。

    布鲁斯手枪被葫芦抢到手,他最厉害的有两样:一是枪,二是坚毅的性格,现在他没有手枪护身根本不敢硬闯过来。两个保镖有动作,想取匕首,葫芦枪口早对了过去:“嘿!两哥们儿。要是我葫芦就不会干那种蠢事,你手指敢碰到你的匕首,我一枪绝对让你二位见上帝。”葫芦说着一枪打出去,直接把坎斯的戒指打掉,还半分没伤到人。

    葫芦向来说话不客气,看这帮所谓的高手全被他制服,一阵嘚瑟:“哈哈,我发现我们三兄弟越来越厉害了,瞧瞧,这美国兵团全被我们制服了,哎,我说布鲁斯上尉,你要不要跟我练练。”布鲁斯面无表情并没有开口,葫芦就接着开说:“在沙漠里还得看我们三兄弟,你们没那本事,趁早回美国挑大粪去吧。”

    建国和叶秋打个平手不相上下,要真葫芦上,叶秋早被打趴下了,我不想伤到叶秋,所以没让葫芦上。建国大喊:“默默,好了没有,打架很费力气的。”

    我蹲下身子,拔出地官拜月刀,就要对着杰克的第三只眼睛动刀子。其实当年牧严救喾族人时,喾族人已经完全变成了有第三只眼睛的魑族人,牧严师父的方法就是把第三只眼睛挖出来,然后用冰虫粉做解药敷在伤口上。现在缺的就是冰虫粉。不过既然这里有能让杰克发病的虚魂草粉,冰虫粉也就在附近。杰克是由于亲吻牧严画像才变成这样,那冰虫粉还得从牧严壁画上找。

    至于我刚才胡乱走一步刀法,其实是借刀在没有人发觉的情况下,用叶秋的刀尖把牧严壁画上嘴唇上的颜料取了少许,粉末现在就在我手里。想不到叶秋居然没能看出我刀法上留出破绽的用意。

    安洁嘶喊:“许默,你要是敢伤害到杰克,我死都不会放过你。”

    我一边对着杰克眉心长出的第三只眼睛小心切割一边回答安洁:“你放心,你做了鬼可以来找我,我许默什么没见过,一只鬼正好可以陪我聊天。”

    杰克眉心上的第三只眼睛已经被我切除,我避开其余人的视线,悄悄刮了尚子留下的龙涎玉粉,按到杰克的伤口处,然后站起身子大喊:“葫芦,把那做了鬼都不会放过我的女人带过来。”

    安洁脸色铁青,眼睛恶狠狠地盯着我,双眼夹泪走了过来。我以为她会因为发现杰克已经被我救下感激我,哪知脸颊生疼,被安洁扇了一巴掌。

    我从来不骂女人,这时候差点动嘴骂人了,或许这是我自找的吧,太过怀疑叶秋,所作所为太过古怪,惹到安老板发火也就没什么稀奇的了,我看此行到这就该结束了。我理解安洁,我说:“尚子已经走了,你这一巴掌还能有那么痛吗,不过你安洁以后不会因为失去杰克心痛。”

    我毫不犹豫,抢过安洁的左手,咬破她的十指,将鲜血滴到杰克的伤口上。安洁肯定反抗,我接连吃了三记嘴巴,直到安洁看到杰克动弹了一下身子,她才吃惊地盯着我看……

    建国和叶秋两人不打了,我许默挨了安洁四巴掌,啪啪的响声足以让在场所有人惊呆,哪里还有工夫扯其他的事情。

    建国走了上来:“默默,你……”

    葫芦无可奈何将香烟蒂丢在地上说:“默默,你毁容了,满脸巴掌印……哎……走吧!”

    我说:“葫芦,把枪还给他们,钱也还给她。”,转脸对安洁说:“等破了艅艎,咱们以后各不相干。”

    安洁转身委屈地说:“你为什么不说清楚。”

    “哈哈,安老板,你就没信过我。最后送你一句话,以前写给你的字条千万别忘记了,日后能救你一命,免费的!”

    葫芦把几把枪丢还回去,说道:“枪还给你们了,谁不服气可以再试试,我葫芦绝对让谁人头落地。”,“安老板,这钱存户头上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们三兄弟绝对不赖账,回去立马把钱寄还给你。”

    杰克哎呦一声叫疼醒了过来,安洁忙去照顾,拧开水壶盖子就想给杰克喂说,我打断:“安老板,他现在不能喝水,他体内水分越少越好,保住他不脱水就行,再长出第三只眼睛,大罗神仙都救不回来。”

    葫芦接话:“还有啊,那哥们儿醒了别忘记告诉她,再敢胡乱轻薄壁画,那就是死有余辜。默默走,看看这边的偏殿,里面有财宝,这回你可别拦着。”

    我还想说什么,葫芦伸腿一脚把甬道右侧偏殿的墓门给踹开了。还好没有什么危险,省得我再骂了。葫芦嘚瑟:“看吧,多简单,一脚破门,又省下不少脑细胞。”

    我和葫芦建国走进偏殿内,安洁等人想进来,葫芦大吼一声:“谁他妈敢进来,老子捏死谁,这门是我破的,里面的东西归我,有本事自己把那堵墙推翻,自己去找!”

    我惊奇:“什么墙?”

    葫芦和建国听我有此一问,诧异地盯住了我。建国说:“这艅艎墓室是‘土’字结构,中间有一堵墙挡着,你没看到吗?”

    我吃惊跑出偏殿,往前面看去,果然是一堵砖墙。砖墙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地宫入口第一处耳室前面并没有砖墙,怎么现在会出现。

    葫芦和建国追了出来急问:“默默,怎么了?”

    我说,我们进来时,砖墙是不存在的,怎么现在会堵了起来?

    关系稍好的付博义疑惑地答话:“许连长,这堵墙咱们进来时就存在,难道许连长能看穿砖墙,里面另外的两间偏殿和主室也看到了?”

    建国突然大喊:“哎呀,默默,兄弟你怎么样?你没事吧……”

    葫芦也急了,差点哭出声来:“默默……你的……你怎么了……”

    我叹了口气,无奈地说:“我眼睛通体变白了吧,和去年尚子在垂藤崖出现的情况一样……”

    我看到的景色完全是黑白的,在幽暗的墓穴地宫看上去却无比的明亮。往前面看去时,那堵砖墙整齐地拦在了前方。我不知道之前为什么能看穿过去,或许现在我更能理解世尊地藏的命运。传说牧严从小带有阴阳眼,可能和我现在的情形是一样的,只是牧严眼睛不会出现这么明显的变化。

    葫芦说我的眼眸全是白色的,眼珠淡蓝色,我至少和美欧国难的蓝眼睛一个样子,也不算太难看。

    我眼睛瞬间起的变化让在场的人惊愕不已。两兄弟脸色都变了,急切问我哪里有疼痛。

    记得《盗鬼经卷》里的述事篇记载:世尊地藏功过皆有墓穴而生,其身份标志为三件圣品和地藏印玺。而世尊地藏本人最容易产生病变的就是这双眼睛,妖异通阴阳。这倒让我更加坚信我是世尊地藏,只可惜眼睛一出现这种情况,恐怕会和牧严一样永世孤独只能久住于阴暗的墓穴之中,我苦笑:世尊地藏离不开墓穴。

    葫芦和建国已经紧紧抓住我的手臂,建国说:“默默,咱们出去吧,找最好的医院治好你的眼睛。”

    我说:“打开砖墙,小心里面,可能有留守的魑族将军。

    葫芦更加担心,急道:“默默,治病要紧,这里的财宝我葫芦不要了,回去吧,安娜会带你去德国的。”

    “别废话,医学解决不了这里的问题,我必须找到幽兰女国,找到‘女王殛怼’和那盏灯,或许我能恢复正常。这是我的使命,逃脱不了的。”

    我脾气倔强,说定的事很难改变,葫芦和建国最明白我,叹气后,两人抡圆了胳膊拔出刀子去撬堵住去路的砖墙。

    叶秋走上前来说道:“许兄弟,我帮你。”

    安洁暂时不敢和我说话,只带了随从来帮忙,付博义对我说:“许连长,咱们可以从另一边进来。”

    我说,艅艎缺口只有一个,天井不会有两处,这处气脉是起到平衡作用的,两处,这艅艎就会覆灭,完全罩在沙海之中。其余各处我早算过,艅艎是被人故意布置的,能找到它的人必须去完成使命。

    葫芦撬了半天只撬下些许的砖炸碎片,急得大吼:“谁他妈有炸药!”

    布鲁斯取出两枚手雷递给葫芦,正想说话,葫芦接着大骂:“都他娘的别劝,怕死滚出去,操!”

    建国此时竖起耳朵听声音,急忙伸手拍了葫芦一下,示意葫芦安静。大家闭嘴不语,只听头顶吱呀吱呀的响,好像有人在上面走动。

    葫芦此时心浮气躁,哪管那么多,伸刀子直接在天顶上捅出一个窟窿,拉开手雷引环,把手雷丢到天顶窟窿里。

    两声轰鸣,落下尘埃墓穴,我们全趴在了地上。叶秋突然大喊:“异类出来了,快走。”

    大家都端平了枪支,没头没脑对着天顶胡乱开枪。接着便是两声重物落到楼板上的声音。我寻思,手雷是当空爆炸的,要不然在把楼层炸塌,上面有什么东西接住了葫芦丢上去的手雷,手雷可能把那东西炸断了两肢。我第一想到的就是魑族。

    我赶紧搜出香烛,测算一番,让葫芦和建国帮手布置“九方脚钉。”艅艎仓内空间硕大,格局规则,得用九支香,七香守不住“东南缺口”,东南缺口一乱,气象就坏,极易迷失,别看瓷罐小,其实都布置在特殊的位置上,墓室一黑,全都会出现迷失,一个罐子就可能看成一座山,移动了也没用,因为门口一共有四具尸骸,锁住了本该埋在黄土下的真身。

    叶秋喝彩:“许兄弟是布置脚钉吗,南派七九香,偷天行脉封鬼镇东南。好!我叶秋布置宄人‘七相穿脉’,配合许兄弟。”

    叶秋宄人“七相穿脉”很是诡异,起源于盗墓贼在挖掘盗洞时点的“引魂灯”。只要墓室不倒,就算光源全无,脚钉香火自会引路,跟着脚钉走就能找到地宫的出口位置。

    安洁此时没能说上一句话,她显得一无是处,什么忙都帮不上,只能托枪留意天顶上的动静。

    葫芦走了回来对我说道:“默默,香布置了八支,这堵墙没必要炸了,我们从二层上去,再打通缺口下来。”

    建国知道这堵墙没那么容易,他说:“葫芦,这堵墙必须炸了,古人早就想过盗墓贼可能会从二楼上去,砖墙拦路就很必要了,有特殊用途。”

    叶秋给出答案:“许兄弟,我请你帮手就是要破这鬼墙。这堵墙在‘土’结构的中间位置,把前殿的两处耳室和后面的两个耳室隔开,主室当前应该还有一堵墙,这么布置是防盗,另外这里的格局就成了‘囚龙楛灯”的风水格局,是极凶之地,能养尸,之前我算出有多余的气脉,想必里面的妖物由于某种机缘复活了,必须有两个懂得盗墓技术的人才能到主墓那。”

    葫芦喊一声卧倒,已经把砖墙炸出一个缺口。我们还没有站起身子,一股紫红色的气体顺着缺口扑了出来。安洁大喊:“快出去!”然后急躁的声音顿消,接着说:“后面前部是沙子,没路可走了。”

    叶秋回头一瞧喊道:“别管,艅艎在下沉,快上二楼。”

    葫芦和建国操刀子在天顶上砍出一个可以钻人的破洞,大声疾呼:“快上去!”说着葫芦左右蹬踏甬道两壁轻快跳了上去,接着就是厮杀的声音。建国依法连蹬几脚墓壁也跳了上去。其余人员身手就没那么轻巧了,只能垂了绳子下来,他们才能往上爬,接着就是枪声和呼喊声。

    叶秋双脚点地,身手攀住缺口处的木板,曲个身子也上去。安洁正吃力地把解开绳子、虚弱的杰克往上面抬,叶秋刚好揪住杰克的衣领,这时候叶秋突然大喊:“许兄弟,躲开!”

    我抬头寻见,落下一枚重达千斤的铁锚来。我并没有站在缺口下方,倒是安洁惊得楞在了那里。我哪敢迟疑,顺势将安洁拉了过来,铁锚落到地面上,把本就狭小的甬道堵了个严实,我和安洁根本没法再上去,只能在前方冒出紫烟的砖墙那里找路进去。

    破了一个洞的砖墙传来击打的沉闷声,背后像是有人在用大锤敲打砖墙,要把砖墙敲倒。

    这时候我脑袋一片空白,眼睛时而看到色彩,时而又只有黑白的颜色。安洁轻快把挂在我胸口的防毒面具扣到了我的脸上,大喊:“默默,走!”

    在砖墙倒塌那一瞬间,安洁开了数枪,等烟环散去,里面却空空如也,根本就没有什么人,倒是形如钟摆的铁球还在荡秋千。这堵砖墙是被铁球敲塌的。

    我脑袋一热,双眼冒金星,眼睛一下陷入漆黑之中,我什么都看不见了。安洁不知道我出现什么情况,喊了我半天也没见到我有动静,拉住我的手往前面跑去。

    耳畔除了东西坠落的声音还有就是那呼呼铁球摇摆的声音。或许现在光线昏暗,安洁也没能把我拉到安全地带。我只感觉身子一轻,全飘在半空之中,然后重重落到了甲板上。

    我甩了几下脑袋,眼前仿佛有上万只萤火虫废物,视线慢慢有了一点光亮,不过都是黑白的颜色。我根本就不知道我眼睛怎么会出现短暂的失明,如今被铁球撞了一下又恢复过来。

    这时候我来不及去思考,看到在上百只铁球阵里躲避的安洁嘶喊着:“许默,小心,快过来!”

    我恢复神思,后面两个摇摆的铁球打来,我侧翻一个身子躲过,把身子压低,朝安洁的方向跑了出去。

    地上铺了一层厚厚的沙子,铁球摇摆,呼呼生风。我们脚下露出平铺在上面的铁轱辘,轱辘的动力就是铁球的摇晃,铁球的动力源于艅艎倾斜,轱辘下是船桨,这艅艎就是这么在沙海中移动的。

    原来这里是艅艎的动力舱,空间长宽都在十六米,四周布置着粗大的铁杆和铁链,四壁上是用青砖堆砌而成,缝隙中盈填上铁汁,其牢固程度可见一斑。

    艅艎分两层,上层和下层之间只是用胡杨板铺垫,二楼到动力舱形成一个缺口断面,葫芦他们就站在缺口处看着下方的动力舱铁球整齐摇摆,然后我们感觉艅艎颤抖,四处落下灰尘,光线更加的昏暗。艅艎现在肯定在移动。

    葫芦他们从二层墓穴跳了下来,避开铁球的打击范围靠了过来。尼古拉斯扛着虚弱无力的杰克也一同下来,寻路靠向我们。

    眼前满是铁球摇摆的影子,好像是骷髅军团整齐迈步前行大家都看到了右侧上的一道拱形石门,那里通向艅艎船头的两间偏殿和一处主墓。

    建国指指头顶的天梁说:“默默,天梁上可能有机关,可以把这些铁球止住。”

    葫芦听完建国的这番话,托起冲锋枪就要打,我急忙拦住:“别打,天梁是艅艎的脊梁。三根天梁两侧都有支架,保护艅艎动力舱不散架,其中一根天梁断裂,这里马上就会倒下来,我们会被活埋。”

    安洁突然端起步枪,做好瞄准姿势大喊:“对面有人!”

    我们顺着安洁枪管所指方向看了过去,隔着动力舱对面整齐地站着几个披头散发的人。

    付博义挥手把眼前的灰尘驱散看了几眼后颤抖着声音说:“鬼啊,你们看他们的双脚没有落在地上,是虚飘着的。”

    我看对面全身白中泛黄的“鬼”身躯好像被一股铁链拴住,铁球摇摆生风,让这些“鬼”全飘到了半空之中,这些“鬼”果然没有穿任何的衣服,俨然就是一副皮囊。

    安洁却看出名堂:拜月教人皮灯笼……

    葫芦插话:“默默,上面有两只哥们儿,全身没有皮囊,还喘气儿的,一只被手雷炸死,一只和我们打了半天,我才勉强把它的脑袋砍下来,这里估计还有同类。”

    我和叶秋都在测算气脉出口,艅艎妖异在动力舱内体现的更加透彻,这里绝对还有科学无法解释的现象发生。叶秋很快就找到了线索,他说:“这里不仅是动力舱,还是尸体处理场,人皮就是在这里剥下来的。”

    安洁凑了上来说道:“先把铁球止住再说,不知道艅艎现在超什么方向走。”

    叶秋镇定说道:“艅艎移动速度缓慢,这里地势平坦,艅艎可能再下沉,我算过了,下沉往西偏移斜刺到黄沙之下。

    布鲁斯上尉一心只照顾他的主子-----杰克,并没有参与我们的讨论,不过我这时候脸上依然没有任何的惊慌之色,似乎并不担心艅艎会陷落到黄沙之下,我们就此埋葬在这里。

    寻找缺口就有叶秋负责了,我暗用“百名叩首”于心运起口诀,我才发现我这双眼比以前更加的有用:百名叩首牧严都才用过三次,我现在也是第三次运用,不过我避开起尸口诀,布置按照气脉中的“龙宇环相”找准最神秘的脉轴进一步演算。这里空间范围内居然有“翻水刯”,难道艅艎下面有地下河流淌?

    很奇怪的是,那些皮囊开始飘到了空中,在铁球中间和上方飘动。大家以为都见鬼了,纷纷把枪给端上了,就要朝着空中飞舞的“鸟人”打一枪。不过这时,铁球摇摆的幅度小了很多,几分钟后就会停歇。

    队员都是身经百战的人,看到满空飞舞的“鬼”虽然害怕,但谁没有就此崩溃逃命,个个端枪朝天准备开打,尼古拉斯甚至说:“我要打下两只,把这些家伙带回美国。”

    葫芦嘲笑:“尼老板,你怕没那本事,吃饱了撑着没事做要养小鬼。”

    叶秋看不出名堂,只能问安洁,安洁也摇头说:“我不知道这些东西会不会伤人。”

    我看事情紧急只好出言相劝:“都别打,这些皮子没那么简单,等铁球不动了再说。”我看队员们全把枪给收拾下来,我才接着说:“葫芦,建国,走!打开拱门青砖。”

    青砖拱门用铁汁浇筑过,夯实程度不容置疑,别无他法,只能继续用手雷炸开。艅艎动力舱结构坚实,不至于坍塌下来,但气脉肯定会变化。

    我们没有走出几步,安洁突然大喊:“许默,小心!”

    之间一团黑影从半空急速落了下来,我们三人翻身跳出打击范围,哪知安洁却挺身靠了过来,接着就开了一枪,两个黑影又落了下来,大家纷纷取枪要打,可这三只怪物身形瘦小,动作奇快,枪口还没有对准,他们早跑个没影,枪在这时候又印证了那句话:古墓里冷兵器最好用。于是大家有刀的都拔刀出鞘准备迎战……

第12章 鬼不语(一)

    对于古墓的了解在场几个人都熟络于心,唯独才二十岁出头的两名小战士年纪太小,经历的并不多,更不知道古墓内存在的危险。其中一个小战士看到头顶飘着几具人形皮囊指着就喊:“快看,人皮朝我们飘过来了。”

    一般的古墓并不会有多余的危险,问题是现在我们身处的艅艎古墓奇特非常,又属南派地官墓葬,最注重气脉成形和妖鬼之法,其诡异程度不容小觑,没有特殊经验的人马上就会招致灾祸。

    小战士声音一落,咻!的一声惊响,从暗处飞打过来一枚硬物,我当机立断,刀身档格,顺势将小战士推开一步,建国急忙捂住踉跄还要惊叫出声的小战士的嘴。

    安洁示意大家把头灯调暗,在叶秋的带领下朝拱形门方向走去。大家对刚才打来的能发声的物件仍然心有余悸,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能有如此诡异。这时候任谁都不可能再出声,只能在昏暗的光线下留意四周的动静。

    拱形门前面有一个缺口,深度不高,但横沟里阴风阵阵,似乎藏着什么东西。我们必须从横沟上越过去,才能接近拱形门。

    叶秋带人道横沟前急转身回来殿后,葫芦和建国也在最后,他们仔细观察了飘在半空之中的人形白皮灯,对我连连摇头。

    我捡起地上的一片碎木渣,朝远处抛去,当木片掉落发出哐当的声响,只见一颗脑袋扑了过去,一闪就没影了,我们也就看到了闪现的脑袋,那脑袋上满是黝黑的头发,不过头颅明显小了很多,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面前三四米就是那道拱形门,通向主墓,剩下的两间偏殿门是敞开着的,我们当初用手电筒照了一下,里面黑气浓烈,几乎把光线全拦了下来,那里还是别去触碰为妙,只管打开正殿主室看看,或许有所收获。

    横沟上搭这两片木板,兴许能过人。付博义点这香祝祷半天想从板子上走过去被安洁拦了下来。这两个木片是叠合在一起,很多墓室机关都会布置。

    跷跷板就是这么玩的,只要一脚踩上去,木板就会翻转,人摔下去估计会被里面的机关弄死,横沟下应该布置了害人的机关不能轻易过去。

    老练的布鲁斯上尉不慌不忙,掏出皮鞭甩了过去,刚还系在对面的拱门下的碑柱,试了几次手,布鲁斯现就跳了过去。对面也不是安全之地,布鲁斯一样看出其中的门道,小心拨开一侧的沙子,下面就冒出了尖锐的九寸钉。

    过得几分钟布鲁斯才把对面的钉子悉数找准,示意过来的人小心。接着队员们依次跳了过去,站在拱门下却无计可施。本来我们是带有炸药和手雷的,但之前遇到凭听觉辨别方向的动物存在,谁都不敢用炸药或者手雷炸开拱门青砖。

    叶秋是最后过来的,我察觉他的手有一个“习惯”性动作,在我们不留神的时候丢一样东西出去,不知道丢的是什么东西。在进艅艎是他一共丢了五次,只可惜我没能找到他到底丢出去的是什么物件。

    铁球终于恢复了平静,我们更不敢随便开口说话。我估计那东西是能看见我们的,可能就藏在幽暗的地方伺机偷袭,只是我不明白“它”为什么还要等声音才会攻击?

    我划亮一根火柴,以刀面当镜子把光反射出去。葫芦和建国在我左右护身,光团就照在左侧偏殿当中,接着便听到噼啪!轻快琐碎跑动的脚步声,然后一个脑袋从黑暗中斜刺出来,看到光后急速躲到了门槛没后“嘻嘻嘻……”

    杰克是重病号,被坎斯和尼古拉斯抬过横沟时已经苏醒过来。他可能也看到了刚才从门槛后伸出的一颗满是垂悬的头发和那只独目,肯定吓得够呛,大声惊叫出来,还好被安洁捂住了嘴,要不然发生什么事可就不好说了。

    我赶紧打手势:葫芦建国,我往顺着墙角过去,我去试试声音和光源,你们别跟来,做好防范。

    葫芦和建国明白,使劲点头,朝我打手势:默默,你自己小心。

    我会意顺着墙角往右侧偏殿走去。寻思:“铁球摇曳呼呼生风,那东西不可能听不见,难道那东西不是寻声打人,刚才小战士出声被攻击只是一个巧合?”

    站在横沟边缘,离拱形门有个七八米的距离。艅艎动力舱双层合并,高度起码在八米左右,右侧上的偏殿离我只有几步之遥。我做好防范,把头灯的光源调到最大,同时吹了一声长哨,过得几秒钟却没有任何动静。

    我站直身子喊道:“叶大哥,想办法把拱门青砖打开,不行用炸药。”

    叶秋双目打量一阵,确定没有任何危险,才让安洁吩咐坎斯和尼古拉斯撬砖。

    安洁给吓得半死、斜靠在墙壁上的杰克喂了点水喝,发现杰克脸上的白毛消退,终于露出了久违的微笑:“杰克,我会把你带出去的,你坚强点。”

    杰克吃力地说:“iamok,becareful!”

    葫芦和建国守住拱门两侧,叶秋测墓,安洁吩咐几句,朝我走了过来。

    生怕踩到潜藏的机关,安洁走的很小心,几米远的距离她走了一分多钟,还不忘记对横沟打探一番。当她站到我面前时,她好像松了一口气,目光却不敢直视我,视线投向一边对我说:“许默,右偏殿里有什么东西……”

    我听得出来她想说的并不是这句话,她决定的事没有万分把握是不会改变的,如今可能是我救了他的心上人,所以对我还是客气了许多。

    “我劝你还是带杰克出去,古墓不留活人,这是常理,受了伤还不出去,小心被里面的气脉所伤,万劫不复。”

    “许默,你……你有事可以和我说清楚吗……”

    我没有立刻回答安洁,顺着墙壁绕了过去,避开最边上一排垂落的铁球,矮个身子顺着沙槽爬过去,站在右偏殿的门槛下听动静。安洁跟了上来,我说:“你还是回去照看你那帮人,这里是地藏墓,和你以前打探的古墓天差地别,帮叶秋打开墓室再商量其他的。”

    安洁只是盯了我一眼,她似乎觉得做什么都不对。她是个要强的女人,从小到大可能都没受过这么大的打击,连话都不说,失魂似的转身爬了回去。

    “嘻嘻嘻……嘤嘤……”这声音是从右偏殿里传出来的,听上去很是诡异,似婴儿啼哭的声音,只是声线不明,很模糊。

    我托刀翻上沙槽,小心探脑袋进去想看看偏殿里有什么东西。没等我把头灯探到里面,只听一声枪响划破宁静的艅艎墓室。回头去看时,开枪的是建国。那一颗子弹打在了门槛上。

    冷哼的声音传来,我没恢复神思,只感觉手臂一紧,我身不由己一下就被拖进漆黑的偏殿之中,同时我的头灯灯泡哗啦就碎裂,光线最后闪爆,随即进入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

    或许我经历这样的环境并不少,胆量也随之壮了许多,当即身形急转挥出了数刀,那怪物躲的轻快,繁杂的脚步声骤响后墓室内又恢复了让人窒息的宁静。我竖起耳朵小心留意身边的动静,小心靠了上去。我能感觉得到一个喘气的物件在黑暗的掩护下躲在哪处角落里,怪物和我的距离可能很短,出手就会要了我的命。我只好准备了火折打算划亮。

    紧张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偏殿门口有人过来,我转身去瞧,外面的颜色几乎是墨绿的颜色,只是稍微带了一层昏暗的光晕。我大喊:“都别进来。”

    一阵呼吸声过后传来建国的声音:“默默,你怎么样?”

    我对着漆黑的空间喊道:“我没事,赶紧帮安洁打通拱门。”

    另一端说话的是安洁:“许默,拱门封堵厚度超过一米,还浇筑了铁汁,打不开。”

    葫芦可能也着急了,他催促:“默默,快出来想其他办法啊。”

    我这双眼睛由于出现一样,灵敏度几乎超出我的想象,眉毛对冷热的感应特别的强烈,我猜想黑暗中的怪物同样在注视着我,这时候多一个人进来无异于自封脚步,我喊道:“葫芦,建国千万别进来,这里只能进不能出,我没办法出去。”

    叶秋喊话:“许兄弟,里面什么情况,怎么会出不来。”

    还没等我回复,安洁说一声:“我来带你!”然后急促的脚步声靠近,安洁同样哎呀一声就被潜藏的怪物拉了进来,她的头灯和手中的手电筒灯泡同样被打碎。

    “许默,你在什么地方?”安洁镇定问道。

    “安老板,小心背后有鬼!”

    “许默,你又胡说八道,你到底在什么地方,给我出来。”

    当时我察觉到有一股诡异的气息攒动,很像是几对翅膀扑扇,而且方向忽左忽右,忽上忽下,根本就无法确定怪物藏身的位置。

    墓室里空气畅通,缺口肯定不止一个。艅艎在特定的条件下时而挺立于沙海之中,时而掩埋在黄沙之下,空气就是这么周而复始的循环流通的。里面若有动物生存也在情理之中。现在最关键的问题是什么动物能在地宫深处存活。

    对于普通的坟、墓的了解其实我懂的并不多,自从五年前第一次接触魑族墓穴到现在,基本都和地藏墓有关,而且都是久传的南派地官葬,其诡异程度不亚于皇族陵寝,况且还有最为神秘的“气脉”和“妖异诀龙点藏位”护住地宫,若说动物能在封闭的地宫中存活,我想不出还有什么动物不靠呼吸就能生存下来的,所以我猜测艅艎内部还有通气的缺口所在。

    海上、沙漠中或者空旷的地界由于没有遮挡屏障,气脉是单独唯一的,气藏而不散,混沌不成脉,算不出东、南、西、北四个方位上的“点藏诀”。一般情况下,“望穿”在西;“秋水”在东;“囚龙”在北;“活阙”在南。经过“九行令止”,四个点藏诀位是对应周身十方的,也就是平面八方位置和立体空间的上下两个位置。身在地宫深处,很容易就能找到活阙的位置,我现在所在偏殿之中气脉明显,稍微用手触摸就可以辨别出“活阙”的位置,不过这处位置在“斜八方”的位置上。

    “斜八方”是不同于正常认知中的八个方位,八方位置都有偏移,对应的是脚下的立体虚数空间位置,应该在左脚下方西北角,也就是左下西北角。

    我怕安洁胡乱点火,匆匆算准位置,避开“藏风聚水”的位置,转而靠向右上东南角,那里才是安全的地方。仔细辨别方向,找准神秘的“东南绝障”作为庇护,迅速划亮了火柴。

    火柴光一下就熄灭,也就在这一刹那的光亮下,我看到了仰头在黑暗中闭目养神、思考之中的安洁。

    这世间如果真有平行宇宙那人就可能在不同的地方出现,但墓穴是统一的,不去触碰东南叫的阴阳隔离地带,在墓穴里行走的人事不会出现迷失的。但艅艎偏殿设置为上下空间,任何人进入偏殿,在毫无知觉的情况下会落入不同的房间,安洁现在的位置比我高处五十几公分,我以最快的速度,在火柴熄灭的瞬间扯上了安洁的手。

    安洁惊叫一声:“许默,是你吗?”

    “这里除了鬼就只有我了,你想是鬼还是我。”

    “我怎么感觉位置不对啊,这里难道有平行空间?”

    “安老板,你也开始胡说八道了,黑暗之中,地表的高差层次会导致人出现位置意识模糊,这处偏殿往下是台阶斗,你现在第三层,我在第五层,刚才没摔断腿已经够幸运的了。”

    “现在能点火折吗,我们什么都看不见怎么出去?”安洁语气仍然很平缓镇定,似乎在琢磨着我刚才说的话。最后她叹气一声说:“想不到我带了那么多的随行队员,最后陪我打探艅艎的是你许默。”

    “我的搭档是葫芦和建国,也不是你安大小姐。等下叶秋说点火才能点,要不然出什么事可不好收拾。”我是故意这么说的,叶秋越来越神秘,他身上的谜团越来越多,如果是黑巫大祖的传人,和我倒是同属一脉,不过他冒充世尊地藏就有些让人猜不透,不过我看叶秋现在也在怀疑我的身份,我尽量能躲就躲。

    安洁很怀疑我们现在的处境,她说:“我进来的时候好像被什么东西拉进来的,是不是门已经被堵住了,或是千斤石门落了下来,所以我们出不去了。”

    “安大小姐,你小人书看多了吧,动不动是石门封路还有什么夹壁、暗弩、翻尸板、落地沟、压身坑,你当是高科技自动石门吗,轰的一下石门下来了,轰的一下石门他妈又上去了,这得要多少的人力,物力才能达到,别笑话了,你看电影估计能看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在地官墓里,绝对不会有什么自动石门把我们堵死,夹壁把我们夹成肉饼这档子事,这些设计太过粗糙,都落伍了,幽兰女国人可没这么笨,没那么简单的。”

    安洁安静了一阵,喘着气说:“你是不是有办法出去?”

    “我可没这本事,要死要活,得看外面的世尊地藏,我估计他在测算这里有没有鬼。”

    “这世界哪里来的鬼,就你胡说。”

    “呵!安小姐你还是小心你右脚过去八寸位置那只死鬼吧,披头散发就盯着你看。”

    我说有鬼,安洁肯定是要骂的,她这种巾帼英雄就不相信这些神奇的久传手艺活。她说:“许默,这时候还吓人,我安洁什么墓穴没见过,会怕吗?”

    “不是我吹牛,地官盗墓技术多半是科学无法做出解释的,你信不信我能凭两只眼睛,两扇耳朵,两个鼻孔就能辨别你身边到底有没有死尸?站到点藏位置上,墓穴里尸体的性别、年龄、头脚朝向都能算清楚?”

    安洁缓缓说道:“我起初也不相信,直到认识叶秋,看过世尊地藏的手法,我才相信这些妖异的盗墓技术。”

    “对了吧,你得相信世尊地藏,等着叶秋救我们出去吧,你信不信有鬼对我没什么影响,等下点灯小心你旁边那哥们儿吓到你。”

    安洁可能伸腿去试了一脚,她身子明显往前走了半步,惊慌地说:“我旁边真有死人,你是怎么看到的。”

    “我不是让你小心你身边的东西吗,你去踢他干什么,小心你头顶那哥们,差不多就扯到你头发了。”

    安洁现在才发现奇怪的现象,她显得更加的紧张:“许默,其余人去什么地方了,怎么没动静了----叶秋,布鲁斯叔叔……”

    我说:“你别光顾着和我说话,忽略了外围的情况,艅艎内仓偏殿一处是‘高山斗’,一处是‘沉海斗’,布置是相反的,咱们现在估计到地下二十几米了,头顶已经被气脉封锁,就算叶秋他们进来,也绝对不会在右偏殿找到我们,所以叶秋带人去左偏殿等我们了。”

    “你是说两个偏殿是相通的?那也不对,艅艎高度就在八米到九米之间,怎么可能下落到地下二十几米?哦,我明白了,刚才艅艎动力舱移动过,可能埋到更深的黄沙下了。”安洁自问自答,顺便也可以把我忽略不计。

    安静了半天,安洁突然柔柔地说:“许默,你的眼睛疼吗?”

    我没直接回答安洁,这时候没工夫讨论我眼睛这档子事。我说:“往前面走试试,小心有坑斗。”

    我和安洁牵着手,小心往前蹭步子,由于还要防范身边可能出现的危险,加之黑暗中行步,没走出几步身子已经摇晃欲倒。我们只好蹲下身子,继续往前走。

    脚下满是是细沙,走起路来还能听到沙沙作响。我和安洁半蹲着身子,双手扶地,才敢把两腿给伸出去试探前方是不是有路可走。

    前方又出现一个斗台,我们双腿踩虚,赶紧收回身子,往下小心试了几次脚,几乎落不到地面,不知道这斗台有多高。

    安洁从肩头上卸下一截绳子,吊上步枪垂了下去,落到下方斗台后抽回绳子在黑暗中估摸绳子的长度:“走,跳下去,下面铺这沙子,高度只有一米二左右。

    我双手攀住斗台边缘,两腿顺着斗台边缘滑了下去。踩到沙地上留意了脚下的虚实,确认安全后让安洁下来。

    这里是下方的斗台,大致形状应该是环形的,如果有光,我们现在可以把形如剧院环形舞台的偏殿看个清楚了。我们没敢点火,主要是考虑到黑暗中可能存在寻光伤人的地下动物,我和安洁只能在漆黑如墨的四周寻找可走之路。

    安洁可能觉得这么安静的环境让她不安,她没话找话说:“为什么我们不能点灯?”

    墓穴属于黑暗地界、死人安息之所,见光多有伤害,条件不允许,我们这些盗墓贼一般都只能摸黑前行,在地官术语里称为“同朙同寿”,意思是在墓穴里取宝,其实是和墓穴里的尸魂平行而走的,也就是诀语里“莫看夜半近阎王”的由来。

    “鬼不语,藏于晦,无影无形,气不散则封,封于墦,尸魂**,尸腐而卧长眠于空,魂则飘离,久守徘徊,尸身之大护也。”这段《盗鬼经卷》里的语句大致把人死,尸身和魂魄分离后存在的空间范围和彼此相辅相承的关系做了统一的阐述。很多民间传说,魂魄会游离在尸身的周围不散,按民俗上所说就是魂魄舍不得尸身,久候不散。而《盗鬼经卷》里有云,尸体死后立即埋入封闭的墓室,尸体和魂魄会出现短暂的重合现象,这一现象在其他鬼神学问里就称为“诈尸”。

    “鬼不语”是盗墓世界里对人死后埋在地下重新复活的现象或者是一种地界范围。1976年夏天,湖北荆州古墓就发生了一起让人毛骨悚然的事件。当时一个农村老汉死了老母,因为怕尸身毁坏,孝顺的老汉早早就把老母下葬入土为安。夜里子时,老汉办完丧宴,回到家中就发现老母坐在家里吃饭。

    老汉吓了一跳,以为见鬼了,其实真的是见“鬼”,老母吃完饭匆匆离去,全村人寻到坟地,才发现新坟早已被打通,老母赫然躺在棺材里,嘴角还残留着饭粒。后来请了一位先生,重新算了吉时和点藏位,才算把老太太收养在了阴坟下,从此不再出什么事端。

    我们暂时不敢点火怕的还是这类现象发生,黑暗的墓穴黑暗久了,什么事都可能发生,南派地官盗掘坟墓,遇地宫,挖盗洞是很讲究的,定准位置后,第一锄要下一支香,接着才继续往深处挖。

    盗洞打通地官,甬道内点脚钉进去,第一脚踩入地宫甬道磕三下脚,单膝跪地叩拜,然后点香布置脚钉,接着就接触“鬼不语”了。

    为什么说是“鬼不语”?原因是人一吞口气存活,尸窒一口气亡,两气同属一脉,但“活气”和“死气”按照常理是有悖的,传说墓穴地宫点灯会被吹灭,南派地官更依赖于马灯、羊皮灯笼和炭火,但进入地宫甬道就得灭灯,以免把自己的双眼留在了墓穴里。简而言之,久经盗掘坟墓,这双眼睛会出现异端,能看见不干净的东西,所以灭灯就表示自己不会看到阴间之物。

    在甬道内行走,只能借助已经点好的一把香烛的光源,走三步插一个脚钉,直到通入偏殿或者主室才能重新点灯,传说甬道内鬼魅最多,各方冥神都是在甬道里徘徊守护的,点香行走,顺着脚钉前行,香不灭就表示可以畅通无阻。

    我们现在在“鬼不语”的地界行走,点灯会惊扰到鬼东西,到时候出个万一也不是什么好兆头。我是南派薨宇地官的传人,这些规则我是要守的,流传下来的文化就算是迷信也不可不敬,毕竟墓室地宫不似外面的花花世界,动植物样样俱全,构成了人类赖以生存的自然环境。墓室则不同,全是死的,一花一草都是“墓妖”,死人就得配合上“死界”环境,谁都没见过把棺材摆放在人口密集的地方。说白了死人和活人是两个世界里的人,两个世界里的人所处的环境是不同的。活人放到死人的地方那就真要死了,死人放到活人的地方活起来的概率是不等于零的,会以某种特殊而诡异的方式伤害到活人,所以“鬼不语”在墓室地域里和“东南诀龙位“并称“墓室葬魂格”。不到时候,点灯就等于把自己完全置于死地和那些尸魂同处一室,想要出去,还要看墓室里的死人同不同意。

    这些虽然很迷信,但其中的厉害关系不是没有,前些年瑞士探险家,名字我就不说了,来中国探险,居然困死在了长宽仅仅八米的地宫里。后来医学解剖分析,不是窒息,也不是饿死,更不是什么病毒入体导致死亡,他们四人在墓室里是跪着死去的,头朝东南,但墓道入口就在他们身后两米外,而且天光还透了下来,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他们死在墓室里呢?最后医学教授给出了惊人的答案:他们睁开的眼睛瞳孔里记录下最后的影像,那就是他们自己本人的模样。

    我讲了半天,安洁听得入了神,我问她有什么想法,她才娓娓道来:“许默,你懂得这么多。虽然我不知道该怎么去解释这些现象,但我也见过因为闯入墓室离奇死亡的考古灾难。我听你的,咱们现在还是别点灯,免得……”

    安洁突然疾呼:“许默,你干什么?”

    我奇怪,我他妈什么事都没干,安洁认为我做什么了吗?

    安洁最后说:“许默,你走开,混蛋、土匪、**!”

    我赶紧蹲下身子,要不然准得又挨两巴掌,我寻思,难道真有鬼,安洁被什么东西吓到了?

    一阵疾风蹿过头顶,我知道安洁扇了一巴掌过来,还好我早蹲下想问题,没被打到,安洁急了:“许默,你在什么地方?”

    “安大小姐,你要打我,我只能蹲下,你说我在什么地方。”

    “你……你……你再敢趁黑轻薄我,我可不客气了。”安洁气的直跺脚。我心说:“我许默再不正经也不至于在黑漆般的墓室里占她便宜吧,这里可能真有鬼,鬼不语,吓死人。”

    我躲开安洁踢打扇巴掌的位置说道:“我许默什么时候碰你了,笑话!谈情说爱老子绝对不会在死人堆里,你他娘的胡说八道也找个地方吧。”

    安洁争辩:“我明明……明明闻到你的气息了……”

    沙沙……沙沙……轻微的响动,有东西走过,我也吓了一跳,估计安洁真被什么东西轻薄。我赶紧在脑袋里寻找思路:点灯!

    我说:“我的安大小姐,你见我嘴巴掘过去要亲你了,还闻到我口臭?”

    安洁没有回话,我只听到她啜泣的声音,知道这妮子正难过。这时候我也没法解释清楚,我已经往左面顺着斗台走了十几步。

    位置已经算准,气脉也算得头侧,时间刚好,可以点灯,我赶紧划亮火柴,点上一根烟,哪知安洁大喊一声:“许默小心。”

    我拔刀出鞘,让个虚步,站稳马步,抬头冲天,只见一个奇怪不已的人形东西落了下来,我迅速将火折擦亮,一口酒喷出去,火光通明,那东西也就落到我头顶。

    又是一个人皮扎成的灯笼,我只管伸手将人皮灯笼扯了过来,往它的嘴里塞了一把沙子,再丢进一枚火炭。人皮灯笼想活人一样,挣扎一番,慢慢飘到了空中。

    这下我和安洁看到满殿的佛像,惊得张着嘴巴合不拢了,话都说不出来,这里哪里是什么偏殿,纯粹是宝华绝顶的藏金殿。

    藏金殿果然是倒斗状,有十三层斗台,没一层斗台四方都是小型的佛塔和佛像,高处俨然是天宫四门四方天神金刚,下方是假山流水阁,干涸的河槽里蹲着几个漆黑妖异无比的鬼妖相。圆形壁上竖有几幅壁画,壁画时雕刻在木板上的,上面刷了几道黑漆,字迹却是红漆掩体。头顶分外妖娆,乃是“仙女飞天图”,对应下方“鬼方问夜像”。

    环形都台八方围着几尊陶俑,这些陶俑人不人,鬼不鬼,也没有仙风道骨的神仙样,似乎嬉笑,观看着最下方的斗台中心,那里似乎正在进行一场别开生面的大戏,这些怪异的陶俑就这么俯瞰着下面的场景。

    安洁痴醉了,连刚才是谁轻薄她都没去计较了。她感慨连连:“这里是给墓主人提供娱乐的场所,太美了,许默,我们真的找到艅艎宝藏了,你快看,这些壁画,陶俑,山石,雕像都是用金粉合墨雕琢绘画的。”

    我可没心思去看这些东西,起码得把头顶上的几具飘灯解决了再说。我心说:“倒斗倒了几年,这回才算遇到绝世宝藏,我许默这回要发笔横财了。”

    飘灯用人皮做成,只要一具通光,其余也随之亮开,像是月亮借光,发出稍微暗黄但又惨白的光芒,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气体,居然能让和人一样大小的皮囊升空点灯。

    我看这些人皮剥得极其娴熟,手段的残忍让人不敢多看,这些人皮都是女子,应该是活活勒死后取皮做灯的。墓室天华,根本就对应不上这么惨绝人寰的尸灯飘绝,那不是让人永世不得翻身吗?

    我暗暗下决心,一定要找到幽兰古墓,找到那盏灯,就可以把拜月教遗留的诅咒一并解除,好还牧严师父女儿国安宁,那盏灯应该是拜月教布置的。

    我单膝跪地,点上香,叩拜在半空飞舞始终找不到出路的幽兰女国女子,她们的惨死或许已经触碰到我的愤怒,我问我自己:我是不是幽兰女国的人呢,或者我是幽兰女国消失千年之后被认作幽兰女国的人,或许世尊地藏就是传承的幽兰女国人。

    安洁看着头顶漫无目的飘飞的女子飘灯也伤感在怀,她走向我说:“许默,幽兰女国都是被制成人皮劘灯死去的吗,可怜这些女子了,现在她们为我们点亮一盏灯,我们得为她们解除千年之困,许默,你别走好吗,帮帮我!”

    我布置了脚钉,俯瞰下去,斗台最下方一层布置得诡异非常,我却看懂了名目----鬼不语……

第13章 鬼不语(二)

    南派薨宇地官在民间又称“阴阳官”,其技术有一部分起源于驱鬼的茅山法术。两者不同之处在于盗墓以“鬼”为依托;道士则有“鬼”和“神”两种“敬灵”。

    盗墓是一种在地下墓穴讨生活的“文化活动”,和地宫坟冢里的死尸打交道,在死人堆里求取战利品。当盗墓贼顺着盗洞进入地宫深处,其身已经暂离阳世,也称“阴间取经”,“阴阳官”的别称就是这么来的。

    安洁说让我留下来帮她,我倒是没这个心思,进入沙漠,人多未必是好事。如果要寻找的是普通墓穴那倒也罢了,问题是现在我们要寻找的偏偏是地藏墓穴,来再多的美国探险家,没有高人指点无异于找死。当然我是不在高人范围之内的,我看叶秋就有这个本事。

    我说:“你有叶秋帮忙就可以了,只管按照他给的方向走,一定能找到幽兰古墓群,不过,进入幽兰女国地界就要做好防范。”

    安洁听我口气没有答应的意思,追问道:“我是真的想请你帮忙,你不也一样要去找幽兰女国吗?”安洁停了几秒钟续说:“你是不是不信任叶秋?”

    对于安洁最后的问题,我没必要回答清楚,仁者见仁,智者见智,那就要看她如何去辨别了。叶秋说不定不会害她,但我和葫芦、建国就不好说了,毕竟大家都是同行,同行就是冤家,别看叶秋现在彬彬有礼没和我们有过什么摩擦,其实他是有他自己的打算的。试问他叶秋世尊地藏之名,轻松可以找到幽兰古墓,为什么还要等安洁这队人马呢,总不会只是为了赚安洁这三万美金吧。这一点就够让人怀疑的。不过安洁似乎心中雪亮,早就察觉到这些微妙的关系,只是安大小姐城府深,没暴露出来而已。当然叶秋也不是等闲之辈,这些道理谁都懂,谁都在猜测,或许大家的目标都一致,找到幽兰古墓,各方的目的自然就会暴露无遗,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得彼此互助才能到达目的地。

    我回答安洁:“谁信不信我和我没多少关系,你不怕我把你们带到点上发现巨大宝藏,老子想独吞,把你们全弄死在幽兰古墓里?”

    我和安洁一边寻找下去的路,一边说着话,我顺便点上一根烟。安洁说:“葫芦、建国都信任你,还有安娜,我想你不是那样的人!”

    “哼哼,这可不好说,你安大小姐是资本家,钱多的只是个数字,可我许默穷啊,没见过钱,为了钱我下手是很重的。”

    安洁似乎不屑我说的这些,她说:“许默,你嘴上积点德行吗,我真不信你是那种人,要不然你怎么可能奋不顾身为点点筹钱出国治病。”

    “行了,安老板,你就别教育我了,我许默他妈什么货色你还比我清楚了?你永远理解不了穷人的思想的,我真要是你,天天闲着,吃了睡,睡了吃,那多好,非得倒腾什么古墓,探险探险,小心把脑袋给探没了,挖墓挖墓小心就挖到自己的墓,你们这些有钱人就是吃饱了撑的没事拿脑袋开玩笑。”

    安洁这回并没有开骂,和我垂绳下了一个高有两米的斗台,收拾了一阵装备她接着说:“照你这么说,考古工作者都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我无奈说道:“你看吧,又讲人世常情,事业贡献了不是?真不是我说你们,你们真有能耐我也就不必废话连篇了,问题是你们基本对付不了这些古墓,死了还他妈光荣了,这不是自找的吗?”

    安洁突然安静了下来,我没寻到下去的路,转脸去看,安洁双手抱怀笑盈盈地说:“中国有这么多的古墓,丧葬很特别而且有差异,你许默也不错啊,对古墓了如指掌,真不简单。像你这么贪钱的人,如果你是世尊地藏得有多少古墓遭殃。”

    这妮子一不正经说事情,话说我还是对她摸不着头脑的,我故意说:“哼,世尊地藏?我早晚得把技术学全了,叶秋到时候是地藏第二。好吧,我认了,我的确为世尊地藏之名而来的。”

    安洁放下抱怀的双手严肃正经而诧异地说道:“你真是为世尊地藏之名而来的?真不知道这虚名地藏至之尊真有那么大的吸引力吗?”

    “笑话!你看叶秋随便摆个幽兰经坠头,轰动全国所有盗墓贼,那得是大将之风,够气派,我许默就这么虚伪,我就是要和叶秋争个高低,到时候我成了世尊地藏,天下古墓宝藏全在我胸怀,碰上饿的没饭吃,直接挖俩坟,随随便便他妈就百万富翁,多划算。”

    我和安洁又下了一层斗台,这时候安洁听我一阵乌里八糟的胡说咯咯笑了笑说道:“那看你有没有本事了,你刚才说的那些和你性格不符,更像是从葫芦口中说出的,你接着吹,难得我安洁有兴趣听你吹牛。”

    我接着胡诌:安老板,我可跟你说,这些古墓注定就是为盗墓贼准备的。你们这些探险家也别乱认亲戚,古墓留下的东西和你们没半毛钱的关系。

    中国流传下的盗墓技术取自古代帝王建造陵寝的“逆技术”。物有两极,一顺一逆。对于古墓最早的技术和原理分析不是出自你们什么考古学家之手。考古那叫“研究”,而盗墓直接就叫“铸功”。这很好理解吧,你们考古学家是分析其原理、丧葬形式、祭祀礼节继而推演出墓主人的身份等级地位;盗墓则不同,根本不需要做什么研究,盗墓贼几乎可以说是墓穴量身定做了这个文化技术和行业,墓穴造就了盗墓贼和衍生的文化。你听说过哪处墓穴发现被盗掘,考古专家分析出是哪派盗墓贼所为的吗?没有吧?考古学家真就不研究这个,你说能和古墓有多大关系?墓穴和盗墓同属统一的矛盾关系,和你们这些探险家更是扯不到一点边儿的。

    我和安洁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了地上继续讨论,安洁说:“如果你姓‘胡说’,那你名字就该叫‘八道’了吧。我发现你许默真是胡说胡有理。”

    “安老板,什么叫‘胡说胡有理’啊,这是事实,听安娜说你们去过埃及,还发现了两座古墓和干尸,你自认是考古学家,问问你,知道是哪派所为吗?”

    安洁被我问懵了,眼睛起疑,过得一阵才说:“埃及又不是中国,哪里有派系的盗墓贼?”

    我指指下方“井”字石台说:“天下墓穴,脉都一样,我现在就用中国的西宄人的技术帮你分析分析埃及的金字塔墓穴,你看看下面的‘井’字台,你看清楚。”

    安洁站起了身子,打量了一番,最后说:“这的构造和金字塔有相同的吗?”

    我对安洁说:“你能记得你在沙漠里发现的两座古墓的位置和距离关系吗,最好把地理山川说出来,我可以分析出原因来。”

    安洁不信,疑惑地看了我一眼,用手指在沙地上画出了她在埃及发现的两座古墓和之间的距离,稍微把高出地面的山画了出来,最主要是没有确定的坐标,我分析准头缺了些。

    安洁画好指指地上说:“大致就这么一个形状,你若能算得出来两个墓穴,你真就不是人。”

    我呵呵笑了笑,一边琢磨一边说:“我本来就是‘阴阳官’肯定不全是人。我看,你发现的古墓小得可怜,一个在东,一个在西北,两地相距差不多三十七公里。地面没有明显的山,全部是沙包,没有‘诀龙口’,也没有‘封天盖’,没有河流,藏风不聚水,格局为‘弱阖淆散’,普通的墓穴。如果你给方圆地势是准确的话,墓室肯定不会是金字塔,那是王室才有资格使用的,哈哈。两处墓穴,东面埋葬的应该是孤坟,可能是当地游牧家族的单一墓穴,是个男性,只是是一副白骨,没有什么奇怪的;西北这个还好说,是‘诀龙墓’,两具干尸,应该是母子关系,倒三角形的拱形墓,‘诀龙能承气,脉若渴,不见天象星斗,但望穿龙宇。’中国盗墓术,以‘龙’为脉象,沙海浅龙,无水只能是一条瞎龙、旱龙,龙没有水就没有作为了,和蛇就差不了多少,不过这里算是比较有风水诀位概念的,风水学名叫‘不遮倒香殿’。埃及金字塔闻名于世,图坦卡蒙谜中之谜,你要是问我为什么要建造金字塔,我是没办法和你说清楚的,金字塔大小不一,象征墓主人的等级地位,里面繁华,按照中国地官术说,那就是陵寝屏障,在内设金木水火土,星象云斗,布置九方华盖,迷宫地宫防护盗掘,又可以藏风得水,是巧设屏障形成的风水位,里面气脉布置幻化,轴向分演,是有可能出现墓室魔化的。”

    安洁听得入迷,我提醒她,她才恢复神思:“许默,你算的大致一样,你……”

    我赶紧打断:“安老板,你不用吃惊,这就是墓穴公理而已,就和1+1=2是公认的是一个道理。”我又盯了一眼安洁所绘地图,发现一个更奇特的墓穴脉象:“安老板,你如果向北走69公里左右那就真的有一个极佳的风水位了,只要冲天直个石碑,那就迎万里天星入龙眼了,绝对是大大的造化,这不是画龙点睛吗。如果有人能精通天星风水,在那地方建造陵墓,那真是‘龙宇至尊’何止是藏风聚水啊,简直是‘阔天纳海’,哎哟,啧啧啧……”

    我正连连称奇,安洁突然暴戾喝道:“许默,你到底是什么人?混蛋……”我发现安洁和点点最爱用“混蛋”这个词汇了。

    我莫名其妙,这安大小姐又想唱哪儿调啊?说怒就怒,毫无征兆,最后小妮居然双眼有泪花,我不知道我许默又犯了哪条“安洁法”惹到她了。

    安洁软了语气,吃惊地说:“许默,你知道往北六十九公里是哪里吗……往北六十七公里就是卡拉夫王金字塔……”安洁说完失魂似的盯着我看,那眼神还带着委屈的色彩。

    听安洁这么一说,我许默全身鸡皮疙瘩直冒,他娘的见鬼了,这都能算得准,我哪敢再胡说八道。指指下方说:“他娘的,扯到埃及干什么,咱们还是先把下方的‘鬼不语’弄成‘鬼需语’再说了。”

    安洁已经站到我面前,那眼神直接要把我给融化了。我心想安洁肯定又要揪着这事不放了。都怪我一时嘴快,什么都给说了,瞎掰能掰到点子上,我许默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了。

    “我不信你全是瞎掰,你居然能根据山川地理分辨出哪里适合葬人;如果葬人会是什么形式;连性别都算得分毫不差,还有尸体的腐烂层度,许默你没去过埃及,能判断出这些,已经不是常人之智了。”安洁擦着湿润的眼睛说,想不到我这胡说八道还吓得这妮子双眼直冒泪。

    我知道安洁还想说什么,赶紧捂住了她的小嘴,嘘了几声说:“我的安大小姐,你非得让我摸你的嘴吗?小点声,叶秋知道我要和他争世尊地藏之名,他非把我弄惨不可,你倒是还想不想让我跟你去找幽兰国了?”

    嘴快说完,知道自己说错了,还想争辩,把意思给扭转回来,哪知安洁把我捂住她小嘴的手推了下来,开心地说:“你说的哦,那好,我给你保密,这趟再不许说不去的话了。”

    “哎,我说安老板,这……”

    “是你亲口说的……我已经勉强答应……你许默不是一向说话算话的吗?就这么说定了……”

    我知道为时已晚,说什么都没用,那还得多捞点好处,我说:“算我也勉强答应了,不过……说不定不久后叶秋就退位让贤了,我这世尊地藏好歹也值点钱……我说,这劳务费的价钱是不是……”

    安洁得意地把脑袋斜靠在肩膀上说:“好啊,你以前不是说‘二百五’吗?没问题,给你加这‘二百五’的人民币……”费了半天劲,才弄到“二百五”,亏大发了。不过我已想好,真找到幽兰古墓,回去非得多敲她几笔不可。

    我和安洁走走停停,站在斗台边缘往下方打探路径。我们离最下一层还有五个斗台,台子很深,没有可以站立的地方。

    这里的布置一样很奇怪,满天神佛雕像却在不远距离的地方布置上妖鬼神像,极其不和谐。安洁分析说这里和古代的信仰有关。佛教在幽兰国应该也是盛兴的,那些恐怖的妖鬼像个体很小,全部在佛像之下,意思是佛法把这些卑劣的妖鬼困在了这里。

    安洁对于“实在”的东西辨别和推理能力极强,她接着就从石像和陶俑上看出点端倪。她接着说,许默你看到没有,佛像基本都是女性化的,彩绘、浮雕、形体、捻指、尊坐、神态都刻画得极尽柔美,他们的眼神雕刻得更是传神,柔中含有内敛仁慈和妖鬼像形成鲜明的对比。这里其实是讲一个故事:幽兰女国的故事,这些妖鬼像就是万恶的拜月教信徒。

    安洁美目传神,看了我一眼问道:“许默,你认为我的判断推理怎么样?”

    “呵呵,我搞不清楚那些东西,我现在只看到下方沙子上散落的那些翡翠、珍珠、玛瑙,差点亮瞎我许默的阴阳眼,我可先和你说清楚,下面的东西我想拿多少就拿多少,谁也别拦着我。”

    安洁指指“井”字石台上发出的晶莹之光说:“你看,那是‘玻璃碟花盏’,点灯用的,玻璃器皿最早是从波斯、罗马迎进的,在汉代用作换取丝绸的商品。不过许默,你就不能别去碰这些东西吗?”

    “干嘛不要啊,遇到这些那就是缘分,缘分天定,你硬是不要,那不就违背天意了吗,再说了,这些东西摆在这也浪费,救济一下我们这些穷人它的价值才更高,人是无价的嘛。”

    “这些都是中国的文物,你倒卖不就变成卖国贼了?”

    “哈哈,安老板也懂得‘卖国贼’这个词汇啊,我当美国那头全靠票子撑民主,原来忒么也爱说这个啊。我就卖给中国人,或者华侨同胞,文物还在中国人手里,那就不算卖国了吧,不行你安大小姐可以收购这些东西,直接付钱,我就说明东西都不拿了。”

    安洁白了我一眼问:“你要多少钱?”

    “这个么,我也不会算,我就大方要个一亿美金,怎么样?”

    “去你的许默,不许你碰这里的东西,这些东西我会汇报到军区,他们会派专业人员来的。快想办法下去。”

    我寻思:“你安老板说不取就不取?老子许默非带走几件不可,看谁拦得住。”

    正当我如意算盘打得啪啪只响,安洁当头棒喝:“许默,快帮忙垂绳子下去啊,楞着干什么,还做你的春秋大梦?这里应该可以通到古墓主室,快点帮忙。”

    一心想着发财的我没注意测算,正绞尽脑汁研究该把绳子拴在什么地方。安洁又催促了:“许默,你就不能快点吗,把绳子拴在你旁边的石像上啊。”

    我赶紧把绳子布置好,一人垂着一根绳子往下滑落下去。

    剩余的十米我们却始终下不到底,安洁察觉到这一诡异的现象,抬头望向头顶,我们已经身在绝壁窟窿之中,地下点点璀璨星光,我们就是下不去。

    安洁绕了几个绳圈固定落脚问道:“许默,我们没下去吗,三十米的登山绳已经到头了。”

    我抬头看看头顶一枚圆形洞口,这么像是一口妖井。妖井窟窿深的没底了,下方看着近,其实深的难以想象。不知道下面是怎么布置的,怎么会看出处深浅。

    “许默,怎么回事?怎么下不去?”

    “安老板,咱们下是下去了,没到底而已。哎哟,还好咱们刚才从偏殿门口进来时没摔下去,要不然这两腿可就真得伸直了。”

    安洁急叫:“不对,许默,下方有水,‘井’台对应的就是这口‘井墓’,下方是开阔的,我们现在在斗台的檐边上。”

    “快上去,下去就真出不来。”我估计这里就是“鬼不语”的地界。下不到底就得在半路玩完。

    安洁突然指着井口大喊:“许默,上面是什么东西?”

    我抬头看上去,一个像是人的大脸把井口封堵干净。那张大连双眼和嘴巴像是投射灯,把白光射了下来。我暗叫不好,碰上阴官了,难道这冥府甬道真他妈全是守护陵墓的鬼魂?现在只能后悔自己干嘛把甬道阴鬼飘荡的事说了,在这墓室里还真不该乱讲这些鬼东西。

    安洁寻找半天找不到合理的解释,也慌了神,不过这小妮怕我乱了阵脚,她说话时,语气镇定:“许默,往上爬,快!”

    我和安洁双腿扑腾往上爬,没爬上几米,安洁停了下来说道盯着我说:“许默,井下面是不是什么东西往上爬。”

    我俩同时低头去瞧,他奶奶的一个鬼东西正从井台的下面蹿了出来,顺着井壁就爬了上来,那四肢不在一个比例上,肩膀一高一底,光溜溜的躯干,头顶上两扇大耳朵像是泡烂的破皮子发白。

    我倒想看看着是什么鬼东西,不会真是鬼吧。安洁看了一阵,镇定地说:“许默,快走!”

    我们翻个绳子,蹬着斗台壁往上爬去。不过这速度明显是爬不过下方那“哥们儿”的,被它逮着可不是什么好事,估计得陪他做伴儿了。

    “吼,吼,吼!”怪物嘶吼,只扑上来。安洁拖枪往下打,枪声在深邃的井墓里回荡,似乎寂静被这一连串的枪声掩盖,回荡的声音连城一片,似乎号角吹响,军鼓擂动,战争就要开始,而我和安娜面对的可能是深藏地下宫殿里的不死幽灵军团。

    我和安洁手里的冲锋枪子弹已经打光,怪物落下去马上又如履平地攀爬上来,我们里洞口还有很长很长的距离,哪里还有能耗得过这东西。

    很快怪物就冲了上来,两肢撑住井壁一蹬就犹如井龙王冲天,快得呼呼生风。安洁迅速取手雷,拉开引环丢了下去。怪物聪明异常,并不接手雷,反而避让身子,只扑上来,也就在这时候,我看清了这怪物的面目,居然是个人,只是全身毛发,四肢虬曲,眉心居然是倒立的第三只眼睛……

    “安洁,散开……”我大叫一声,将安洁推到边上,迅速把出拜月刀,狠狠砍了下去。

    怪物动作极其灵活,四肢轮番撑壁,身形变换,马上朝我打来。这怪物体型比我们大了一倍,蛮力厚实,我根本就无法单手伤得了它,在我荡绳子躲过一劫,绳子也被它切断,我按准方向下落时抱住怪物的脖子,一扭,怪物头往后一倒,和我落了下去。最后我只听到安洁声嘶力竭疾呼:许默……

第14章 鬼不语(三)

    地下墓穴诡异见怪不怪,我早已习以为常。艅艎深处罗布泊茫茫沙海之中,这里曾经被誉为死亡地带、陆地上的百慕大,神秘一直伴随着罗布泊的历史变迁。注入罗布泊的孔雀河和塔里木河改道,曾经一片汪洋的罗布泊逐渐干涸,很多科考工作者认为在罗布泊沙海下应该有地下水脉,确切的说,有部分罗布泊水渗透到了地下河里。

    艅艎下有两个巨大的沉沙筏,位置就在两个偏殿中。艅艎能在沙漠中平稳行走,船身不致以倾倒就靠这两处沉沙筏。沉沙筏可以疏通多余的积沙,使得艅艎内仓空气和重力压平衡,空气也就可以随着沙陷缝隙被导入艅艎之中。看到这些我也只能感慨古人的智慧。

    井台是淹没在清澈的地下水中的,透过上方人皮灯笼的光韵反光折射,当在井墓正中心看时,水位低浅,其实井台水位差不多有三几米,足以把人淹死在里面。

    我和怪物一同往下落,背后轰鸣,手雷爆炸激起水柱,然后我和怪物就落入水中,水花四溅。我不敢放开双手,使劲抱住它的脖子,在水下旋转扭打,我能感觉得到整个身子随着飘流,水下漩涡激流,我也身不由己。

    不得不承认安洁是个聪明勇敢的女孩。她没有舍我离去,奋不顾身纵了下来,落入水中后,我们便合力抱住了怪物的身躯。

    怪物哪里会放过我们,从水面下冲天蹿了出来,几乎跳到七八米的高度,也就是我们垂绳末梢的位置。就在这时,安洁伸手推了我一下,我知道安洁想把我推开,让我不至于再次和怪物落到水里。

    我更不会让一个女孩子为我牺牲性命,赶紧找准方向,在安洁推开我的刹那,伸手拉住了安洁的手臂。怪物没抓到我们,半空中嘶吼长啸再次落入了水中。

    “许默,快顺着绳子爬上去,我对付它!”安洁大叫。其实他手里根本就没有武器,怎么和这头猛兽抗衡。

    刚才在水里扭打时我不经意间看到水下几米是一处地下溶洞,井台就布置在水下,水下有能反光的琉璃盏,还有天然发光的甲壳,安洁所说的玻璃碟花盏原来是一个长明灯。只要井口上空的人皮劘灯被点亮,长明灯就会借光闪耀光芒,为这一深邃的地下井墓增添光彩。

    眼看怪物顺着井壁迅速爬了上来,我们头顶又被惨白的巨大人脸堵得严实,就算顺着绳子爬上去我们也没法出得去。遇到危险绝境,就只能赌一赌了。我大喊:“你能档得住这家伙吗,走!”我说着跳过去,拉住安洁的手,两人就这样掉了下去,顺势将往上爬的怪物砸落下去。

    落入水中后我们根本就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思考,首先就先把怪物推到水下的夹缝里。第一次落到水下我已经找准了出口,那里还有一个充水的甬道。

    在水里我们无法说话,还好安洁也看到了那处缺口,我打手势让她先进去。安洁一个很亲昵的动作双手抚摸端详了一下我的脸颊,然后顺着七拐八弯的甬道游了进去。安洁其实是和我说,许默,你小心。

    怪物体型过大,在水里动作更是施展不开,在我也游进地下甬道后它才把困住它四肢的井台掀翻追了上来。我边拼命往前游去,边投出了身上仅带的一枚手雷拉开引环丢到身后。

    一阵闷响过后,只感觉身子往前急速蹿游出去,在水里连翻了几个跟头,最后吸入的空气也从口中泄露出去,在这种情况下,只能猛咽几口凉水入腹。

    身子不再翻转,回头去看,泥沙混沌犹如墨水入清河,怪物被档在了身后,不过甬道内侧尽是坚硬无比的寒岩,一枚在水中引爆的手雷不足以把甬道上的石块炸塌下来,只是激起了水下淤泥沉沙浑浊,暂且挡住了怪物的视线,怪物肯定会紧随而来。

    现在四肢不用游水,身子自然往前冲了出去,前方水脉向下,水流如注的地下水脉就在前方,我已经往前游出了数米,身后井台下的玻璃盏的光晕已经消失殆尽,眼前漆黑一片,而我,已经憋了三分多钟的气,很快就会窒息死在地下河里,尸身从此没人能找得到。我想,希望安洁可以出去,她出去一定会想尽办法治好点点的病……

    就在我身子完全没有力气,随波漂流时,衣领被揪了一下,被拖出水中,我使劲呼吸,眼睛慢慢睁开,安洁在一旁搬个石像,然后将缺口堵住,一起瘫软在地上。

    “许默,你还没死,快起来。”安洁躺在地上喘着粗气断断续续说了一句。

    我意识到自己还活着,神智恢复,吐了几口凉水爬了起来,顺便把瘫软在地上使劲喘气的安洁拉起来。

    “还好这里有缺口,要不然被水冲入地下深河里就万劫不复了。”

    我没能回答安洁的话,吸气急了些,胸口疼得让我匍匐在地,身子一滚,两眼直冒星星,耳朵也叮叮作响,眼前一黑,最后才慢慢恢复过来。

    安洁吓了一跳,扑到我身旁急的大喊:“许默,你没事吧……许默,你回答我……”

    “没……没事!还没死呢……”

    在安洁的搀扶下,我重新坐了起来,感觉胸口还是疼得厉害,拉开纽扣一瞧,一块淤青,刚才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那怪物打了一记。

    我说:“安老板,这么大的力气,连和你一样高的石像都被你推倒了!”

    “许默,你能正经点吗?这时候还开玩笑。”

    我和安洁疲于奔命没留意身边的情况,当两人站直了身子,才发现艅艎甬道就在地下河之上,上面铺了厚厚的细沙。甬道洞口很窄,通体是倒长方形,高只有八十公分,宽度超过两米,只是这深度怕有四十来米。在甬道内左壁上点着灯油,有的灯已经烧灭,有的还亮着光。

    我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些甬道内的灯台是谁点的,更奇怪的是甬道入口这里,站着两个和常人一样大小比例的女雕像。

    女雕像提着灯笼(确实是灯笼),还点着火。石像雕琢出来后用彩墨将衣衫装饰粉了色,就和真人一模一样,两个女石像打扮像是仆人或者丫鬟,她们一手挑着灯笼,一手作“请”的手势,似乎是在邀我们入甬道。

    我和安洁牵着手傻站半天,我说:“安老板,那怪物不会追上来了吧。”

    安洁缓缓摇头只说:“这里真漂亮,别去管那怪物了。”

    我放开安洁的手,收刀入鞘,取了其中一盏灯笼,第一个钻到了甬道内。安洁随后也挑了一盏灯笼跟了上来,拱着身子和我并驾齐驱。

    在最近的一个灯台上我看了一眼,里面的确是灯油,灯芯上有一小股发光的皮囊,安洁挑看了一阵说,是用小蛇蛇皮裹住灯芯的,灯芯已经烧黑,应该烧了很久,这火是谁点的。

    我敲敲灯台内壁,显然是中空的。安洁伸手将甬道壁上的沙尘抹去,赫然是一层白壁,白壁上又有许多的仕女图,还有繁杂的狩猎和织女图。甬道上的壁画全是女性,个个美貌异常,华服袭身,金钗银饰,服装有唐宋色彩,又独有特色,很那辨别具体是什么朝代的服装。

    安洁说:“许默,这些都是幽兰国中的女子形象,服饰应该是幽兰国特有的。”安洁没听到我回复,看了我一眼,吓了一个踉跄,接着说:“许默,你的眼睛……”

    我一边继续搜索灯油的来源一边说:“别疑神疑鬼的,我又不是鬼。”

    “你的眼睛流血了……”安洁紧张地说。

    我擦了一下眼睛回答安洁:“没事,往前走。”

    安洁有些担心我,但她找不到话可说,犹豫转身往前走了出去。她把第二个灯台下方的甬道壁扫除一片,灰尘下依然是浮雕彩画,不过这的彩画让我把在牧严冰塔墓中的另外一个疑点解释清楚。

    安洁指着浮雕说:“许默,你看,这副壁画好奇怪,怎么这么多的人在围着蛤蟆、蝙蝠、老鼠、蛇、龟观看,到底是什么意思?”

    当我看到这幅壁画时我也吃了一惊,这是一副驯养图。我说:“你看这些人面目狰狞,在以动物取乐。蛇、龟、鼠能在漆黑的地方存活,是驯养图,他们驯养的是这些动物。”

    安洁并没有见过这些奇异的现象,对我给出的解释持怀疑态度:“不会吧,这些动物能被人类驯养吗,又为什么驯养这些动物而不是狗之类的动物?”

    “呵呵,安老板,这回也让你见见世面。这些动物如果被驯化,是可以用作洞葬守护神的,我见过,你不必吃惊。能不能被驯服,它们的智力有多少不是你我能解开的谜团,或许动物本身比人类更聪明。”

    安洁未置可否,定住眼睛小心把空枪托在了手上:“许默,前面沙地上是什么?”

    我瞧了过去,一根根枯柴似的东西从沙子下冒出一截儿来,排成一条线往甬道尽头方向延伸出去。

    “许默,是人手啊,下面有干尸,怎么办,我没见过这么奇异的布置。”

    我已经作过测算,甬道沙地上出现这些指天的死人枯手并不感到奇怪。我们脚下每隔一米左右就有一个被埋在沙子底下的死人。

    死人左手指天,只露出扭曲作挣扎的手掌,骨指上的血肉已经完全脱水,就剩下一副发黑的皮囊裹着手掌骨指,身子是完全埋在沙子底下的,这样的用意其实很简单,看看头顶的浮雕就知道是什么意思。

    安洁脑子转得快,抬眼看了头顶一番,吃惊地说:“许默,人皮劘灯,你快看。”

    “我看到了,继续往前走。”

    安洁对我说:“许默,我想把这些干尸挖出来,对考古研究有重大意义。”

    “找死,别去碰这些东西,人皮劘灯罩顶,下方“枯海冥灯”,布置的是‘鬼不语’,这些手掌全是脚钉,你动一个,脚钉立马就乱,我们就会和这些死人一样变成下一个脚钉。”

    安洁可不同意我的说法,她说:“许默,别这么迷信行吗?你知道在沙漠里发现干尸对于考古研究的重大意义吗,比发现金银财宝都还重要千万倍,我得把干尸带出去。”

    我大喊:“安洁,你能信我一次吗。什么东西能动,什么东西不能动,我比你清楚,‘鬼不语’是南派地宫墓穴最难对付的点藏布置位,脚钉不是盗墓贼盗墓时点的,那就只能说明是在铸造艅艎墓时就已经布置,而且是用死人手点脚钉,那就成了‘百冥叩首葬鬼殿’,你觉得这些干尸会无缘无故埋在这吗?”

    安洁静静地看着我,小嘴轻抿,目光温柔,小声问:“什么是‘百名叩首葬鬼殿’?”

    “百名叩首葬鬼殿”是盗墓世界里的点藏术语,有传,当墓主人死去后,棺椁运到地宫墓室要在此处停放一炷香的时间。

    人死初为“鬼”,阴间地下的“旧鬼”不认识,所以在甬道内会布置停棺的地方,棺椁布香烧熏,示意给那些旧鬼说明这里要来一个新的鬼,希望得到旧鬼和阴司判官的认可,地官葬墓会在这里布置脚钉,点灯笼,摆上祭祀贡品。贡品越丰富冥币越多就表示墓主人身份显赫,是有主有权的冥士,这样就会得到更多的照顾。

    至于墓主人有没有得到阴司孤魂野鬼的垂青,就要看棺椁的诧异,有些时候墓室中棺椁会移动,在南派薨宇地官中看来,移动的棺椁室不能盗掘的。当年孙殿英盗掘慈禧陵墓,慈禧的棺椁是出现过漂移情况的,这在盗墓世界里称为“鬼抬棺”,一样是无解之谜。

    等一炷香平安烧完,香火一灭才能把棺椁运到主室安葬。墓主人得到各方鬼神认可,身份就变成了“墦宇阎王”,不会被孤魂野鬼捣乱,尸身就不会遭遇不明的损坏。

    安洁听得入神,取了纸笔把我所说这些全记录在了笔记本上。她的动作和神态和尚子几乎一模一样,我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安洁写完手稿追问:“那和这些点脚钉的手掌有什么关系。”

    古语有云:“新鬼为王,旧鬼通殿”,意思是说,地下的孤魂野鬼最怕新死的人,他们渴望得到新鬼带来的贡品冥币好去贿赂阴司得以越过生死界,重新转入轮回。所以旧鬼封新鬼为“救命阎王”,这些旧鬼一旦得不到新鬼的好处,肯定要造反,把墓室弄得乌烟瘴气,不得安宁。很多祭祀和陪葬品也就是这么来的:一方面让死者死后能享尽生前所有,一方面也让死者不致以被阴鬼骚扰,于是就兴起了厚葬的习俗。

    脚钉本为地官葬所有,是封住气脉用的,也可以说是守护墓主人的冥将。人手点脚钉必须是左手,左手是点鬼的。鬼怕火;右手点香,香中有火,火上有“火”,但鬼喜欢香薰味,又怕火,所以右手点脚钉是大不敬的意思,沙子地下也就都是左手冒出来当脚钉,而不是右手。

    这些左手点脚钉的死人,是永世不得入轮回的做法,示意世代守护墓主人陵寝。被当做脚钉的死人,灵魂万年不散,就徘徊在这里。旧鬼就不敢造次了。“鬼神”学上所说,冥将是极其厉害的,他们不入三界,逗留于“阴阳殿”之中,天生就有天神的概念,用作守护陵墓的冥将在合适不过了。盗墓贼点脚钉用意是不至于在空间狭窄的墓穴里迷失,脚钉一点冥将都奈何不了,所以之前我让葫芦和建国点脚钉就是以防万一,迷信不迷信你安大小姐还是权衡一下,毕竟死在脚钉上的考古学家不在少数。

    安洁匆匆把笔记记录好,撞到随身携带的挎包中,理理思绪说道:“我第一次来中国,不知道有这么多的规矩……我想那次在埃及如果有你帮忙,我三个手下就不会无故丧命了。好吧,许默,我听你的。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安洁眼光还打量着从沙子地下冒出的死人枯手,似乎为之感到可惜。安洁总算放弃挖干尸的打算,我松了一口气。

    我小心观察整个甬道,两侧和天顶都是浮雕壁画,几乎把幽兰女国人的日常生活全记录在了浮雕壁画上,不过我却觉得“百名叩首葬鬼殿”应该有“叩拜玺”才对,这玺位在什么地方呢。

    安洁看我目光不定打量着四周,追问道:“许默,有什么不对劲的吗?”

    我挑着灯笼目光扫视一遍说:“没有‘叩拜玺位’,算不上是完整的‘百名叩首葬鬼殿’。”

    安洁听我这么一说,马上又从挎包里翻出纸笔准备记录,她问:“什么又是‘叩拜玺位’?”

    我说,“叩拜玺位”就是百冥叩首的地方,鬼要拜不会拜死人,只会拜“鬼印”。“鬼印”是墓主人身份的象征,你们考古学家一般认为是“铭文”。地官最注重丧葬,死后墓穴里有两样东西,一个写给后人看的,考古上叫“铭文”,一个是写给鬼看的,就叫“鬼印”或者“鬼玺”。店内没有“鬼印”墓主人的身份是得不到阴司阴差的认可的,身份不明,阴差就懒得把墓主人的送往阴司受审了,想要堕入轮回道就真的遥遥无期了。

    安洁疑惑地问道:“许默,这些道理你是怎么懂的,到底是真是假,你可别乱说。”

    “呵呵,安大小姐,我说的这些没让你一个美国人相信。你们不都是念几段《圣经》:主啊,求求你给您的仆人以宽宥,你给了您的仆人衣食,现在您忠实的仆人完蛋了,请宽恕他的罪过,让他到天堂,看看那些可爱的长翅膀的天使吧,那是你的仆人应得的,阿门!”

    “咯咯咯……”安洁指着我笑得前俯后仰,遮着小嘴说:“许默……你……你念什么呐……《圣经》里可没有这段的……”

    “我还没看《圣经》,反正意思差不多了,将就着用吧。”

    安洁笑了半天,笑声在长长的甬道内回荡,终于她恢复神思正经地说:“行了,许默,快找你那‘鬼印’吧,不过‘鬼印’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得了便宜继续卖乖:“这‘鬼印’其实是眼珠子……”

    安洁诧异:“什么?眼珠子?”

    我继续胡诌:鬼印就是眼珠子。眼通光,光分阴阳,阴阳入眼,鬼印就在,鬼印在,百冥就叩拜,身份就有了。在墓壁上找眼珠子的浮雕。”

    安洁更加的怀疑,不过她还是伸手去抚墓壁上的灰尘,接在在第四个脚钉下方找到了一双瞪得贼大的双眸壁画,壁画下用篆文书有“鬼玺”二字。

    我欣喜若狂,这墓穴丧葬破解还真是中规中矩,该有的布置一样不少。不过安洁就只能张着嘴巴惊诧不已了。我说:“没错吧,这就是鬼玺的位置了,甬道尽头肯定通到主室那了,棺椁在这里停留过。”

    安洁很认真地把这一理论记录才本子上,迫不及待追问:“找到鬼玺位置有什么用处?”

    “用处到了主室棺椁内才知道,现在确定了鬼玺的存在,也就确定这里就是南派地官墓葬,以后按照地官丧俗顺藤摸瓜就方便多了。”

    我本来打算继续往前走,安洁却说要把壁画做个素描,顺便还不怕拍到鬼,直接拍了十几章的相片。我则坐在墙脚抽了根烟,借这段时间思考一下那怪物的来历。

    等我漫不经心一算,脑门一热,冷汗透了个全身:“不会吧……”

    安洁扭头问道:“什么不会?”

    我抹了一下额头上的汗珠说:安老板,你知道刚才是谁占你便宜吗,真不是我。还有那怪物是什么东西……

第15章 鬼玺

    地宫里闻声不见影的风很特别,如果遇到这样的情况只能说自己真碰到鬼了。我和安洁移动步子靠在了一起,整个甬道风声呼呼,就是没感觉有什么风吹到身上,我们也只感觉丝丝的凉意,然后看到身后墓壁上的灯台火光一盏接一盏地熄灭。

    我和安洁看着熄灭的火光被黑暗掩盖的影子已经朝我们掩了过来,在没想出科学理论解释之前,只能慢慢以退为进向身后的甬道尽头蹭步子。

    安洁目光一直盯着灯台上一盏接一盏熄灭的火光,所来之路灯火扑朔,好像火烛是被奇异的黑影遮挡住了光彩。

    安洁心跳的声音我听得清楚,她紧张说道:“许默,怎么回事,灯怎么会灭了。”

    “安老板,我们怕是碰到阴鬼了,小心别碰到沙地上的脚钉。”

    “许默,你再敢说是鬼我就骂人了。”

    “你想骂就骂,嘴长你脸上,想骂人那是你的自由。不过可别忘了,这灯是谁点的还不清楚呢。我估计鬼要睡觉了,所以要熄灯,准备回棺材里睡觉了。”

    “许默,你又开始混蛋了,快想办法,要不然甬道里就全黑了。”

    我一边搜出香,点上火,一边说:“没什么好怕的,人死总会长眠,我们只是提前体验了一下而已。”

    安洁没好气的白了我一眼,然后突然大叫:“许默,灯全灭了。”

    灯烛全灭,漆黑的甬道显得更加的深邃。这么长的甬道似乎永远也走不到尽头,更不知道它通到什么地方,现在只是祈求甬道的尽头处别是地狱阎王殿。

    我们手里提着的灯笼光源暗淡,发出昏暗淡黄的光源。灯笼的余光照在甬道壁上,一串串的壁画随之摇摆欲飞。

    安洁开始疑神疑鬼:“许默,你听到喧闹的声音吗,好像壁画里的内容全活了,幽兰女国人正在这里赶集。”

    除了光线暗淡我没有察觉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听安洁说有吵闹的声音,我竖起耳朵听了半天也没听到什么声音,我说:“安老板,你以前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吗?”

    “没有……哎呀!许默,壁画里的人,眼睛是动着的。”安洁大叫一声,往后急退出几步,提着可有可无的灯笼照了一遍她身边的壁画,然后杵得跟木头人似的一动不动。

    我追上两步问道:“没事吧安大小姐,反正又不是鬼,你怕什么?”

    壁画中人的眼睛根本就没有动,不知道安洁的眼睛怎么会看得偏差。我说:“别紧张,这些壁画能动就真见鬼了。”

    安洁镇定了神思,慢条斯理说道:“许默,这绝对不是光学问题,这些壁画中的眼珠子是动着的,你不信换个位置站,他们的眼睛永远盯着你看。”

    自认胆量不小的我盯住壁画中的一个丫鬟的眼睛看,然后移动两步,我他妈差点吓得把灯笼遗丢在地上:壁画中的眼珠子果然就盯着你看,无论你站什么位置,他们始终把目光对准你。

    我和安洁小心站到甬道中心位置,避开脚钉的布置方位转成一圈。两壁和天顶上无数壁画中的人眼无一不是把目光投向我们。眼神活灵活现,似乎在嘲笑蔑视闯入墓穴甬道的我们。

    安洁虽然害怕,但她一向沉稳,遇事也不会盲目求进自乱阵脚。安洁说:“许默,把灯灭了试试!”

    我急忙劝阻:“别吹灯,灯一灭我们就点不着了。我们手里提的是引魂灯。”

    “引魂灯?什么意思?”

    我也不敢确定引魂灯是否真的存在。我说:“中国古代在墓室内都会设置长明灯,给地下生活的墓主人的鬼魂照明。盗墓贼进入墓穴后点灯,如果点火的位置不对,灯烛就不再是给活人照明,而是为死人引魂了。”

    引魂灯一亮,鬼魂开阴眼就跟在灯笼旁边,他们是想跟着引魂灯光寻找出口。盗墓贼点灯从地宫出去,就会把封存在地下墓穴里的鬼魂也带出去,就像埃及图坦卡蒙金字塔里的诡异一样,探险家、考古学家从墓穴中出去后神秘死去。因为被带出去的鬼魂要以从地宫里出去的活人为依托,任何闯入地宫的人都是鬼魂的载体,阴阳不合,活人也就会神秘死去。灯一吹灭,鬼魂就乱,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我们可就预想不到了。

    安洁再怎么不迷信此时也不敢轻易将灯笼吹熄。她提着的灯笼靠她的脸太近,在漆黑的甬道中亮着的这么一小朵光环直接把她面容照成“鬼脸”,我吓了一跳,把安洁手上的灯笼压低说:“别把灯笼提的跟你脑袋一样高,怪吓人的。”

    安静了半天的安洁应该没遇到过这种情形,她一时半刻也不知道该如何理会了,只能问我:“地官从墓穴里出去要怎么办?”

    此时我总觉得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在灯笼旁边游走,甚至时不时耳鸣似得听到有人在暗地里说着悄悄话。这时候我一样害怕,心想:“这两盏灯不会是把艅艎里的孤魂野鬼都吸引过来了吧。”

    害怕归害怕,我还是先把安洁的问题给回答了:“地官出墓,沿着脚钉退出去,在入口点香,喊一声:灭灯,封门。然后吹灯,直接出去,不能回头。”

    我和安洁眼睛斜瞟着四周往前迈出步子,这一段我们走得特别的安静,安洁已经默认了我的说法,连眼睛都不敢看一下提在手里的灯笼,我也是如此,哪敢看一眼引魂灯笼,万一运气差看到灯笼上的鬼脸,岂不是吓个半死。

    安洁无话找话说:“许默,你刚才说知道是谁轻薄的我,还有那怪物的来历,怎么不说了。”

    我冷哼一声说:“安大小姐,咱们都快走到甬道尽头了,引魂灯都没解决呢,我哪还有空说其他的。”

    安洁在黑暗的甬道里慢慢走着,只剩下一颗头在移动,我本就有点心惊肉跳,她还问:“许默,你怕了。”

    “安大小姐,你一个女娃娃家在我许默面前充什么好汉啊,你直接就没敢看着我说话,你还不是照样怕的要命。”

    安洁不依不饶接着说:“我是个女流之辈,不相信不代表不害怕,我看你被灯笼光一照也是个十足的冤魂像,我安洁很坦白的,你就一颗脑袋在动,我的确不敢看你。”

    “要从这地方出去,你再看到我估计也会联想到现在的模样,咱们以后还是不见面的好,盗一回墓,他娘的噩梦三年。”

    “那你还学人家盗墓来了。”

    “我许默意志信念坚定啊,噩梦就噩梦,总比做饿梦好,半夜饿醒,第一眼就看见一只饿死鬼孤单影只在你窗口徘徊,那更吓人。”

    安洁踢了我一脚说:“许默,在这种地方还说这些,你是非要把人吓死才显得你功成名就吗?”

    甬道是倾斜向下的,布置在艅艎的最底仓。我想艅艎主墓室在船尾,船尾应该有一个重力稳定舵,就算遇到再大的风也不会把艅艎吹翻。

    安洁终于亮出了挂在她脖子上的十字架,亲了一嘴,嘴唇微动,估计是念《圣经》里的驱魔咒了,我差点笑喷,赶紧掩嘴低头免得安洁发现我取笑她又该骂我了。

    我没能笑出声来,连笑脸都给吓退了。刚才我低头一刹那,发现我和安洁双脚旁还有一只穿着绣花鞋的脚跟着我们走。

    我赶紧把头给抬平了,目光盯着前方黑得像墨水的甬道往前走。当时脑袋全给折腾短路,猛咽几口口水下肚壮胆量,心说:“操它二大爷的,引魂灯全把鬼给引过来了。”

    安洁发现我失态不语,也不敢看一眼只有一颗脑袋在动的我,只是轻轻地说:“许默,怎么了?”安洁说完就欲东张西望,我赶紧打断她的举动:“别乱看啊,这里全他妈是鬼,身后一票子的鬼魂跟着咱们的引魂灯走呢。”

    安洁听我这么一说,勇气可嘉的她明显双腿一软,走的更慢,不经意间紧紧抓住了我的手说:“后面……后面有……有多少……”

    “我他妈吓的没空去看,能有多少就多少,这两盏引魂灯把鬼都招呼过来了。别回头啊,鬼发现拿灯笼的不是鬼而是人,那就把我们踩死在这里了。”

    “许默,你继续吹牛,你是故意吓我吗?”

    “安大小姐我都吓得没空去数身后到底有几只鬼跟着,哪里还有空吓你啊,快走吧,干嘛停下来?”安洁停下脚步,整个冒在光源下的一颗脑袋动都不动一下只说:“许默,前面丁字路口,朝哪边走,快说!”

    我把神思和视线集中往前面看去,果然在甬道尽头的两处各有一个转折的甬道分叉口,正中心位置是一副壁画。安洁现在正认真看着这副被稀疏灰尘遮去部分彩墨的壁画,她说:“许默,壁画上有金光啊,是用金粉画上去的。”

    我随便回答安洁:“你慢慢看,千万别动,我试试我的功力行不行。”

    安洁追问:“你要测墓吗?”

    “对,我看看什么地方是活阙的位置,可别在艅艎底仓瞎绕半天找不到主墓。”我开始了演算,这里气脉同理,根据《盗鬼经卷》“九行令止”找到“囚龙”位,一推演“望穿”、“秋水”二脉颠倒,他娘的“活阙”蹿到背后去了。身后那么多穿着绣花鞋的女鬼,我哪敢回头去看。

    我视线只敢平视,低头有鬼脚跟着,抬头说不好也是趴在上面的鬼,前方没鬼,因为鬼只能跟在引魂灯后,它不会傻到去遮引魂灯的阴光。这就难办了,活阙一脉在身后,前方两条岔道根本就没有活阙的位置,根本就不知道哪条路行得通。

    光线太过昏暗,安洁居然伸长了脖子,探着脑袋去研究面前的壁画,她的样子吓得我在心中连骂了几句。我说:“安老板,你能注意一下你的形象吗,被你吓一跳,我算的就不准了,走错方向咱们就从船头转到船尾去了,兜圈子浪费时间,时间是很宝贵的。”

    安洁失神似的说道:“许默,你说我们为什么要给鬼魂引灯呢,把灯笼丢了不就可以了吗?”

    我忙着想办法找位置,听安洁这么一说,我又非得回答不可了:“鬼看不到我们的,他们是跟着引魂灯走的嘛,你一丢,灯就会熄灭,那一大群的孤魂野鬼就全看到我们了,你敢丢你自己来。反正又不重,你帮他们引引路会死啊,好人得做到底,这叫信誉懂不懂?”

    安洁突然开口大骂:“许默,就你事多,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耗在这等死啊?”

    “切!笑话,有我许默在会这这鸟不下蛋的地方死去?”

    “许默,你就瞎掰,什么都不懂怎么和叶秋比,还世尊地藏呢?跟我来!”安洁一声说完转身就想往右侧岔道走,我赶紧拉住她:“你找死啊,你的运气忒差了,这边是死口,进去出不来,别看你长两条腿,撞进这地方,没有阳光照到,你绝对出不来。看清楚,这些壁画,你面前这副第几次出现了?”

    “我记得住,这是第五副了,当中就一个蒙着纱巾的女子,旁边是一个男的,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看懂了还乱走,‘七斗八稳九阔,一脉一像,活阙通葬于北,气削则封游于虚’,这是墓室常理。叶秋在也得算这么长的时间,壁画里是预言,你就是画里的女人,想要找准位置得从她那得到指令。墓穴不会是高楼大厦,正因为小,布置都是按‘死’的方向走的,走错一步粉身碎骨,你当墓穴里随便开个口子是给你过家家玩捉迷藏的吗?”

    安洁此时发脾气倒不是她沉不住气,主要还是信不过我,以为我算不出准确的位置,她自然而然就会想到她自认为比我更懂墓室风水学的叶秋,层次差别一摆,加上遇困久而不破,肯定要骂我没用了。

    我想起在诀龙墓时的情形,由于我错算一脉,九方也没升一阔,险些把尚子炸死在棺椁之中。那次的事故给了我深刻的教训,我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盗鬼经卷》气脉算错,走的地方误差,等于把半脚踩到了鬼门关里,马虎大意不得。安洁曾经不屑地问我:中国的墓室真的有这么复杂,甚至暗含无影无形害人机关吗。我告诉她,墓穴是一个地下世界,和人类所处的地方是两个平行世界,如果没有盗墓贼,这两个世界永远都不会有交集。墓穴虽小,可里面的世界却是大的无边,如果用人世常理,精准科学去研究墓穴,那就等于白费力气,再怎么厉害的考古学家,进入地官墓,用科学方法走只有一种结果:死!别小看毫不起眼的墓穴,里面的文化足以堆积出许多无解之谜,如果简单,那就不会有考古事故之说了。

    安洁没有继续科学主义,也没再骂,叹了口气说道:“对不起,许默,我实在担心杰克,我想尽快和他们汇合……”

    我没有理安洁,眼下我得抓紧时间测算,这时候再怕也得回头。我对安洁说:“墓穴很少会出现重复的壁画,这里同一副画出现了五次,有特殊的用途,你仔细找找,我回去一下,记住你千万别回头!”

    “许默,你回去干什么?”

    “不用担心,你现在站的位置是最安全的,但找不到缺口,我退回去,在鬼印那我就能找到位置,记住千万别乱闯……”

    安洁还想说什么,我没让她开口,一人挑了灯笼,转身……

第16章 月莹点灯

    “鬼不语”在墓穴中和“东南诀龙位”并称“墓室葬魂阁”,位置就在“鬼玺”的东南侧。在墓道内,鬼不语守住入口,中间夹有“鬼玺”位,“鬼玺”位附近一脉又布置了人手脚钉,形成诡异的“百冥叩首葬鬼殿”。

    “葬鬼殿”是根据墓室结构和“神鬼”位置所布置的方位结构,新棺入土,停放在鬼玺位置供可能在地下坟墓里的旧鬼叩拜,因此就有“百冥叩首”的别称。既然百冥来此叩首,在风水诀语中就变成了极阴之地,孤魂游鬼就在这地方徘徊不散,实则是墓室的“鬼位”,在此点灯,灯就变成引魂灯,不再是给盗墓贼引路。根据鬼玺位置就能算出此地的缺口。光直,道却崎岖,鬼封于墦室之内必须有引魂灯引光才能出去,所以南派地官一布脚钉,二则迎灯避鬼,方能全身而退。

    我转身后,脑袋不敢多移半寸,只能晃着眼珠子四处打探。很奇怪,那些壁画中的眼睛似乎都在看向我,不知道它们是活眼还是死眼,在我手提的灯笼微弱的光源照耀下显得阴气沉沉而又诡异非常。

    我单手从上衣口袋里搜出一根火柴,弹了出去,火柴点亮飘飞在半空,刹那间又像是被什么人给吹灭。我记得鬼玺位置在墓道的半腰位置,我还得继续往前走。只不过刚才火柴亮开的瞬间,我明显看到两串绣花鞋印按照一般的步跨度呈两条直线布置在了脚钉的两侧。

    突然!我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我吓得急忙矮个脖子,溜出两步,回头却见安洁跟在身后,她小声对我说:“许默,不对啊,这些脚印不是我们走的……”

    “哎哟,安大小姐,让你在那地方等我,你跟来干什么?吓死人的。”

    脚印很整齐镶嵌在沙地上,不过脚印更奇怪,明显没有穿鞋子,五个脚趾清晰地印在沙地上,尺寸却很小,应该是小孩子的脚印。那我们的脚印在什么地方?一连串匪夷所思的现象发生,着实觉得这颗脑袋不够用。

    安洁又拍拍我的肩膀紧张说:“许默,前面,你看前面……人!”

    我往前看了过去,果然见到一个老妪的模糊轮廓。我一哆嗦吓了个倒蹦儿,暗说:“他妈的又见鬼了。”安洁在挎包里搜了半天终于搜出一枚手电筒。

    “安老板,你这手电筒能点亮,你头灯也能亮了,你点不着的,快去鬼玺位置看看,走!”

    我们往前走动,那老妪的黑色影子也随之迎着我们走了来。安洁拉住我说:“许默,老鬼好像也要来争鬼玺位置。”

    “操他奶奶的,我就不信了,人还怕这小鬼,再出来吓人,老子非把这艅艎翻个底朝天,掀了他老窝,搅得他鸡犬不宁不可。”我说着,轻抬腿出去,靠在墓道壁上往前急速走向鬼玺位置。安洁在身后,连拧了几下手电筒开关,哪里能让手电筒发光,倒是那老鬼一激灵像一阵风似得走的更快了。

    我心想:“不能让那老鬼在我前面触碰鬼玺,要不然非得被这东西埋在艅艎底下不可。”心及此处,跳了出去,拔刀出鞘护在身前。

    等灯笼靠近鬼玺,昏暗的光线发散出去,在鬼玺位上一双绣花鞋摆在了鬼玺的下方,我一哆嗦,暗叫不好,扑了上去,大喊:“安洁,快跑……”

    不知道安洁是吓傻了还是神思没反应过来,站着就没动分毫,还问:“什么东西?”

    我将灯笼置到熄灭的灯台上,托刀跃了出去,同时大喊:“鬼点灯!还不跑……”

    话音刚落,四壁上的灯烛又亮开了,不过火焰惨淡,似乎被模糊的半透明物体遮住,还好墓道内光线是有了。目光急促往前探视,所来之物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只能大致分辨出模糊的轮廓,的确是人的样子。

    黑影和人一样有四肢,体态瘦骨嶙峋,稀疏的头发形似一撮蓬松鸟窝整个一团黑,狭窄的脸上双眼全挤在一块儿倒竖,鼻子基本就没有,只是稍微拢起两个露骸骨的白色小孔,这哪里是人。

    我并不知道这东西叫什么,连砍了数刀后,黑影像是一只壁虎躲到墓室天顶上,吱吱叫了一声后,跳了下来。我连忙把安洁推开,飞踢两脚出去。

    安洁胆量过人,托着空枪来打,黑影一激灵,从两侧各长出两扇翅膀,双腿蹬地,刷刷扑飞,没头的苍蝇似的在狭窄的墓室甬道内蹿飞,沙尘滚滚,我和安洁呛了一嘴的沙子,视线随之模糊不清。

    光线持续昏暗,墓室内仿若另外一个世界,昏黄的光柱把墓室填了个严实,加上沙尘翻飞,简直混沌异常不能行人。

    安洁不知道这东西的由来,大喊:“许默,不会是鬼吧。”

    听安洁说到鬼,我脑袋一热,接着半身全凉成激灵疙瘩,双手一软,砍出去的一刀打了虚,赶紧侧体翻个身,顺势将安洁拉了过来,躲在火台下。

    这回我吓的不轻,根本就不知道这黑影的来历,更说不上怎么对付。刚才我砍了数刀,都没看中,除了是鬼还能是什么东西。我又不懂茅山法术,怎么把这鬼给消灭,一时半会儿想不出对付的法子,急的我大喊:“快走,遇到‘死鬼’了.”

    我和安洁扭头继续向墓道尽头跑去,前方丁字口右是虚闭的,左处出口不知道有没有活阙口,事态紧急,来不及测算,眼下必须搏上一搏,往左墓道跑。

    安洁边跑边问:“什么‘死鬼’?”

    我边躲边说:“不是死鬼,难道还是死鬼,我们遇到鬼了嘛。”

    我再怎么不迷信,如今遇到这么一个只是影子的东西,只能认为是鬼了。照古书上所述,我们现在倒是看到同一款造型的鬼。这就不好对付了,一接触到鬼神,要么迷信,要么认死理,就当是一种未知生物。

    很快我们就跑到了墓室的尽头,我拉上安洁赶紧躲进左面墓道之内,此处可没有什么光源,墓道像是凝固的墨汁档在了前面,而我们的灯笼全都置在了灯台上,漆黑如墨的墓道,怎么往前面摸索?

    风沙吹在档在中间的墓壁上,墓壁正中间的那一副壁画上有一个头戴精美头冠的女子,掩在上面的细尘被吹开,那女子端庄犹如活着一般步态轻盈走动,只是他面上罩了一层纱巾看不出容貌如何。

    壁画上的女子双手各提着一盏灯笼想必就是我们在墓道入口那提来的那两盏灯笼。

    我和安洁把身子掩在黑暗中,听着脚步声渐渐靠近,心脏差点从喉咙里蹦出来。我一急自言自语:“我就知道这里有麻烦,建国快挂令啊……”

    安洁在暗处说:“许默,挂什么令……”

    我说,别管那么多,碰上葬鬼殿,不见鬼说不过去,这里的鬼,一般的茅山法术都对付不了的,只有挂令才行---说我的鸟嘴,令的位置在主墓,操蛋!

    安洁更是疑惑,但她没有追问,兴许从壁画上看出了端倪,她说:“许默,你看看壁画,上面那女子提着两盏灯笼,是不是为了给鬼引路的,那女子……”安洁沉寂半晌突然续语大叫:“哎呀!那女子引魂的姿势……许默,我们上当了,引魂灯是专门把鬼引出来杀死闯入艅艎墓穴中的盗墓贼的。”

    “别急,咱们又不是盗墓贼,跟我们没关系,你出去和老鬼商量商量,跟他解释清楚。”

    安洁急得大骂:“许默!快想办法,别说这些没用的。”

    我趁黑伸手出去,抓住安洁的玉手。安洁这回没有反抗,只是问道:“许默,怎么办?”

    “哈哈,走着,咱们吓一回鬼去。”

    安洁不明所以,啊!的一声惊叫,已经被我牵出,两人站回了正位,立在壁画下看着还在墓道翻滚身子的鬼影。

    这只鬼厉害,它黝黑的轮廓扑扇着四翼,双脚虚点在沙地上,双手提了两盏灯笼在墓道内徘徊。

    我对安洁说:“快把壁画上女子旁边的男画像找出来,答案在上面。”我说着,横刀跨步往前走了几步,我暂且还得把这鬼挡住,给安洁腾出时间找答案。要我说,当时确实够傻的,我又不是茅山道士,怎么能阻挡阴鬼?

    安洁知道我所言非虚,不再问缘由,伸手去扫墓道正中心位置的壁画。

    鬼扭转过头来,发现我挡在墓道中央,那厚得像是黑炭的面部虚张,我甚至就看到它空空如也的嘴巴满是黑雾,像是无底的幽深窟窿,它发出笛鸣的声音后,朝我扑了过来。

    我向来不怕这些没有名目的鬼东西,现在看得真实,这家伙就一团黑影,除了模样恐怖骇人外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我抖擞了精神,看准方向,迎着老鬼扑了上去。

    还没接触到鬼的身影,不知道它用了什么伎俩,突!突!几下把墓道两侧的火台火光给吹灭。在黑暗的墓道内我砍了虚,身子踉跄扑倒在地,同时肩膀被什么东西重重打了一下,疼得我差点喊了救命。

    再次陷入黑暗,安洁大喊:“许默,快回来!”接着我便听到脚步声急促,衣领被揪了一下,我被拖着往回踉跄而去。凭直觉,我是被安洁拉着走的,我们现在又回到了墓道左拐角处躲避。

    人说鬼无形无影,这话一点都不假,况且还是个“死鬼”,得用透明形容它的身躯。这家伙吹灭墓道两侧的灯笼后,整个身子敦化了一般,再看不到它漆黑的鬼影轮廓,倒是那两盏能发出昏黄的灯笼飘在了半空。

    费了半天劲,也没能看懂壁画里的内容,更别说就在鬼影轮廓下的那鬼玺。两者之间牵动着鬼影的行动,我们根本就靠不上去,一旦接近,那鬼就把灯给吹熄了。

    本能驱使,我和安洁渐渐把身子躬低,最后两人都怕在了墓道沙地上,气喘成一团。那两盏灯笼时近时远,徘徊不去,光线时而冒到墙角,时而躲开了去,我和安洁看着那团光晕来回游荡,心脏跳动得厉害,谁都没敢随便吭一声。

    灯笼光晕再次接近墓道左拐角处,我和安洁不约而同往后退出身子,接着双脚遭抵,后面没有路可走。两人身子一顿,看着光晕将黑暗驱散,那光晕就该是鬼,它已经缓缓接近,我和安洁眼睛都瞪大了,直到那一抹光晕照到我们的脸上。

    “沙沙!沙沙!……”虚无却真实的脚步声;“咚咚!咚咚!……”轻扣墙壁的声音我分辨不出着具体声音的来源,也没听过如此诡异的声音,不见鬼难道还能见活人不成?

    我和安洁屏住呼吸,双眼吃惊地盯着那光晕照出一抹昏黄的光环,就在此时,一双绣花鞋的鞋尖从侧墙伸了出来。这双绣花鞋怪会吓人的,当初紧跟我和安洁来到男女壁画下,等我回去寻找鬼玺,它居然又悄无声息地躺在了鬼玺的下方,还无端多出那么多整齐的小脚丫子印,现在又从侧墙后冒了出来,我当时想,鬼穿鞋要来找我们了。

    这双绣花鞋只把鞋尖冒出来一截儿,看不见到底有没有有脚穿着。不过现在这种情况能穿着双绣花鞋的估计也只有鬼了,我们随行的队员就没有谁穿着绣花鞋的。

    安洁呼吸很平稳,眼睛直勾勾盯着那双绣花鞋鞋尖看,然后把空枪递到了面前,似乎还想去打那双绣花鞋。我心想:“安大小姐难道不怕这鬼吗,还有遗存的胆量想去和鬼来一番轰轰烈烈的战斗?”

    绣花鞋在侧墙背后停了半天,终于移动了,右脚缩了回去,左脚用力踩着沙子往前慢腾腾地蹭出一截儿,沙痕印出一个沙痕,接着又不动了,我和安洁还是没能看到绣花鞋里是不是有只脚穿着,安洁举在头顶的空枪算是白瞎了,只能说浪费了她这么认真的表情。

    本来我想看看安洁打一下那只绣花鞋会出现什么反应,当安洁举在半空的手臂一抖,就要把绣花鞋拍烂,冷不丁防,那双左绣花鞋又从侧墙后伸了出来,还他娘的使劲跺了两下,安洁吓得迅速把枪给收了回来,吃惊地看了我一眼,似乎在问:“许默,真有鬼吗?”

    我于心冷哼,暗说:“你安大小姐不就是见鬼了吗?”

    安洁终于忍不住,捏紧拳头对着空无一物的墓道前方轻问:“谁?”

    墓穴里就是这么怪异,比传说还要神奇诡异。胆子小的人,确实干不了盗墓这行。俗语说得好:“见鬼阴阳殿。”说的其实就是在地下墓穴里讨生活的盗墓贼。想起当年我爷爷经常和我说的一句话:“盗墓贼必须做好见鬼的准备。”现在我就在这句话的深刻含义里吓趴在墓道沙地上。

    鬼不语,这道理谁都懂,或许鬼也能说话,只是就算鬼说了话,是人都听不懂而已。安洁在墓道内问是谁,她可不是对着空气问的,回答她的当然还有另外有物。这物我第一反应是鬼。鬼说了长长一串话:“喾哩啊脱,陌于护嗤,顶穹朢滞,噬灵蚬鸠,嘛宇薨撤,嘛吺庅嗕……喾哩啊脱,陌于护嗤,顶穹朢滞,噬灵蚬鸠,嘛宇薨撤,嘛吺庅嗕……”

    这段“鬼语”就似口齿不清的傻大个儿闷着口鼻发出的声音,混混沌沌没有抑扬顿挫之感。声线平直,人是哼不出这种声调的,话音中满是诡异出奇的吸引**的语境,似乎催促躲在暗处的我们赶紧现身。

    听到这段“鬼语”我半边脸吃惊,半边脸恐惧,这不就是《盗鬼经卷》里的“百名叩首”诀语吗。心里暗惊:“不会这就是鬼话吧。”

    安洁虽然不懂这句话的含义,但她身子明显为之一颤,往后缩回去一个头。转脸盯着我压低声音问:“默默,是谁在说话?”

    我听到这句“鬼话”时本来并不怎么害怕,经过安洁追问洗礼,这颗脑袋好像也被吓了个晕头转向。我说:“鬼话还能是谁说的,当然是鬼在说了。”

    安洁拳头攥得更紧,目光却笃定异常,盯着似动非动的那双绣花鞋继续说:“许默,你又鬼话连篇了,这世界哪里来的鬼……”安洁后面余话未能说出口,眼前所见所闻在得不到合理解释的情况下,估计她现在只能暂时相信刚才确实是“鬼话连篇”了。

    安洁的胆量确实大,她只相信耶稣撒旦,可不相信墓室内真有孤魂野鬼。她在身上的挎包里又搜出了手电筒,拧了几下开关,手电筒就像是调皮的孩子,就是不给她亮。安洁一恼冲着前方仅仅有一团昏黄之光的墓道大喊:“是谁,别缩头缩脑的躲在暗处吓人,有本事出来。”

    鬼怕恶人,刚才安洁的表现过于激烈,就算是鬼也得吓得调头就跑,这回再没有任何回音。我在她旁边觉得更是奇怪,刚才的声音从哪里来的?不会是绣花鞋的主人说的话吧?总而言之,能说出“百名叩首”诀语的绝对不是人。

    安洁突然一个利索站起了身子,将手电筒重重磕在墓壁上,哗啦!一声脆响,风声呼啸过山谷一般,两盏灯笼齐灭,我和安洁被黑暗掩埋在地底下的艅艎墓穴甬道中。

    两盏灯笼齐灭,我不知道该怎么去解释其中的缘由。深怕安洁这么站立挡路会有所损伤,急忙挺起身子又将她拉趴了下来。安洁此时显得更是手足无措,只能征求我的意见:“许默,怎么办,后面没有路,前方是墓道右拐角,你说不能过去,现在三个方向都是死的,怎么出去?”

    当时我对这些现象也不得要理,以免安洁自乱阵脚,我得先稳住她。我故作轻松说道:“安小姐,没事,你看我腰间的香不是还亮着吗。”

    安洁追问:“你的香能有什么用?”

    “有用啊,咱们手电筒亮不开,火柴亮了也被瞬间吹灭,这香就没出现这种情况,点烟抽还是很实际的。”我边说边在上衣口袋里搜出一根烟点上,接着说:“安小姐,你来根香烟吗?”

    “我不抽烟,谢谢。”安洁并没有追问我该怎么办,或许她在自己琢磨,懒得理我了。

    “香火不灭,其身不坠阴阳殿”这句话几乎把盗墓贼插香进墓室盗宝的规矩诠释得透彻,眼下这把香是我们唯一的一点星火,起码也能照亮眼前几寸方圆。

    当我听到那段“百名叩首”诀语时,我就明白了一点,也正是因为这段不属于世间的“鬼语”让我对幽兰女国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

    《盗鬼经卷》注重妖异风水术,祭祀自成一脉,不入常理,不随人间百态,不堕各方轮回传说,更体现了幽兰女国独特而奇异的丧葬文化。

    我把香并列一排布置在前面,让安洁在身后沙地上也插上了香,安洁或许不认同我这些奇怪的手法,苦于脱身心切,这次她特别的安静,香布置好后才说:“许默,希望你的技术苦于管用,找到缺口,咱们就可以出去了。”

    我于心测算,拐角所来之路明显气脉混沌,囚龙点藏点位遇到了翻水刯,也就是井墓入口那里的地下河。地下河通往甬道的缺口被掩堵,翻水刯则削,气带不出去,脉就不会流通如常,这样的布置无非是想守住墓道内的气脉不散:“混沌于自然,安置沉淀,静若空冥灵虚”这是“安乐冢”在《盗鬼经卷》内的解释。

    “静”是虚幻中的“静”,在丁字墓道内,最为安静的就属重复出现五次的“幽兰静女像”。她的脸上垂罩一面纱巾,显得轻盈,双目纯洁,最显静态,仿若出身仙境,不染人间烟火。女相右侧则是一副男性的形象,不过面目却刻画得极其隐晦,藏得很深,就算你仔细看也未必能记住其容貌眼神,隐隐之中似乎示意此人不得多见,同时也说明这位男性在幽兰女国当中地位极其特殊,是独一无二的。

    安洁沉寂思考后说道:“许默,那副女壁画手里挑着两盏白纸灯笼,和我们刚才见到的灯笼是一样的,我想灯笼的名堂就在这副壁画上。”

    我抽完一根烟,将烟蒂弹了出去,很快烟头火星就熄灭干净,我倒是还留意着那双守住入口的那双无人穿戴的绣花鞋。我说:“你觉得里面女像右侧的男子怎么样?”

    “我也说不清楚,觉得那男像画在其中,并不显眼,但又不可或缺,我刚才也看了一遍,那男像神态自然随和,不需要浓墨重彩也能给人深刻的印象,但却又很难在脑子里留下清晰的模样,太奇怪了。”安洁话说得很虚,或许她也和我一样,无法判断、描述男像绘画技术上的奇异神韵,这么一看的话,男像给人的是一种虚无缥缈之感。

    就在这时,脚步声响起,眼前的一排香火星被风吹似得一闪,在黑暗压顶的墓道下,突然从前方走了上来,双脚并拢,确实十足的淑女站立的姿势。

    我和安洁再次陷入恐慌之中,这回香的微弱之光让我们看到了一个纤细的双脚上套着绣花鞋,绣花鞋上几寸白色的裙摆无风自摆。

    我们已经向身后的堵墙蜷缩身子,仰头想去看那女子的模样,可惜,香发出的光源,只照亮了沙地上方几寸,除了看到身着白裙的女子双脚和裙摆外再没看到女子的身影,她全部的身躯全被黑暗淹没。

    当时我心想:“我是不是该认为自己看到女鬼了呢。”只是鬼的形象在每个人的脑袋中都不一样,相似的可能只是心中的恐惧和不安。不过眼前昏暗中层显的女子就算是鬼,我却没有半分的害怕,倒是很想一睹其芳容。

    女子就这样在我和安洁面前站了几分钟,无论我们从哪个角度去看始终无法看到她脚踝以上的身子,不过她双脚站立的步态姿势是那么的轻盈柔和,对我来说这样站立的姿势我太熟悉了。

    当时我心中激动,哽咽几次后,对着相距两米外的那女子说:“月莹……是你吗……”

    安洁听我这么一说,在黑暗处吃惊地说:“许默……你说谁……你说是尚子妹妹?”

    我站起了身子,越过香阵往前走出一步。安洁怕我出事,也站了起来,拽着我的胳膊小声说:“许默,你冷静点,别过去……”

    安洁拉不住我,我接着慢慢往前走了出去,一步、两步、三步……渐渐接近了那双穿着绣花鞋女子站立的位置,可我始终无法看到她的身影。

    我满脑袋里全是尚子的容颜,她的一颦一笑无不在我脑海里清晰地涌现。我伸出手去,想再次轻抚尚子可爱美丽的脸庞……

    “许默!别过去……你回来……”安洁大叫,使劲拽住我。

    我没有缩回伸出去的手,在半空中停了一下后对淹没在黑暗中的安洁说:“如果能再见到月莹,再危险我也要试试……”

    终于,我的手伸进了无际的另外一个黑暗空间,指尖能感觉触碰到了一帘飘摆的衣衫,却无法触摸到尚子的脸庞……

    安洁感觉到我并没有危险,渐渐松开了我的手。我能察觉她和我并肩而立,一同面对面前似有似无、可能是尚子的女子。

    当时全身似乎都没有了知觉,视线渐渐模糊,就连眼睛是睁开还是闭合都分辨不清楚,身子无缘无故也像是处在混沌世界里,好像再在那段短暂的时间空间里,身体血肉不再属于自己,自己唯一留下的仅仅是思维和心灵之念。事后多年,安洁和我提起这件事,她跟我认真地说:“默默,我想在艅艎墓穴里真的是尚子妹妹给我们点的灯……”

    瞬间转移的事我不愿多信,但在我身上发生的事有些是我穷其一生都无法解释的,很多次我也只能用“心灵感应”来诠释这些如梦似幻的现象。这次也一样,我和安洁鬼使神差在丁字墓道内出现了短暂“行思不一”的现象。

    可能十几分钟后,我才渐渐恢复知觉,第一反应眼睛却是闭合的。当时的心境就似梦境一般的幻化,我甚至看到一片无边无际、美丽的草原,尚子就在躺在碧绿草原中的河畔向我微笑挥手。我怕看不到尚子的容颜,反应过来后急忙睁开眼睛,我面对的是那副“幽兰静女像”。女像面颊上的纱巾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一个熟悉得让我心疼的脸庞就端立在壁画之中……

    安洁在我后几分钟恢复神思,睁开眼睛的刹那,她也吃惊得说不上话来,当她看到面前的壁画;看到我们手里提着的白纸灯笼光辉不断;看到身后甬道两壁上的火台灯火通明,安洁诧异,然后陷入无边无际的神思和感叹之中。

    我和安洁齐声说:“月莹/尚子妹妹……”

第17章 挂令

    壁画上的女子应该是牧严,只因尚子和牧严容貌相似,我对尚子的挂念始终有增无减,看到牧严画像自然就想到了尚子。刚才的遭遇是我这一辈子中最难以言喻的事情,至今都还觉得美妙无比。

    我转身看向笔直的墓道,下方的小脚丫印子也消失无踪,或许是刚才怪物扑扇四翼翻卷起的沙尘把脚印掩盖了。墓道内火台灯光笃定,静静燃烧。其间除了精美绝伦的壁画和埋在沙子下的人手脚钉外再没有多余的东西,显得空旷静谧。

    艅艎墓穴关键之处就在重复出现五次的静女画像和鬼玺。静女画像我已经将大致的含义在脑海中推演继而把结论深藏在心中,目前神秘的仅剩下鬼玺。

    我走到鬼玺墙下,半蹲着身子仔细研究这只竖眼鬼玺。安洁则对着静女画像研究,还做了素描,她最有希望得出结论的是那副女像右侧的男子画像。

    鬼玺是一只竖眼壁画,当我把灰尘扫去,那只眼睛显得无比的明亮清澈,仿佛就是墙壁上多长出了一只带有哀怨神彩的眼珠子。

    壁画之眼两侧并没有其余的浮雕壁画,只是在眼睛的外围画了一道弧形的光环。壁画越是简单越难看得懂,我看不出有什么名堂,只得伸手去抚摸那只墙壁上的眼睛壁画。壁画上没有明显的凹凸痕迹,这只眼睛只是用彩墨绘画装饰形成,也不是什么机括。

    安洁喊道:“许默,你快来看看,这副男像壁画,太奇怪了。”

    在鬼玺之眼当中找不到丝毫的线索,听安洁召唤,我赶紧往回走去,站在安洁旁边一同端视眼前这副胡人装束的男像壁画。

    安洁说她无论如何绘制都无法画出男像壁画的神韵。我看了安洁的素描,画出来的形象似乎和壁画上的男子气质上少了什么很特别的地方。这倒不是安洁素描水平有限,这副壁画的确有很深的底蕴藏于其中,很难用言语去形容到底哪里有异常。

    壁画中的男像骑在骆驼上,头戴毡帽,神情静谧自然正眺望着远方一抹光韵。光韵是从女像耳钉闪耀出来的。这一点很奇怪,男像和女像明显不是在同一个时间和空间内,应该是各在一方,但为何两幅画中间没有任何的层次差别,反而觉得这两幅人物画就该是如此。

    牧严画像的耳钉光韵又代表什么?实在难解,两者之间又有什么联系,这男像又会是什么人,怎么会出现在女国壁画上?一连串的问号在脑海中游蹿,我却找不到它们之间的联系。

    “葬鬼殿”是非之地,不可久留,我赶紧从鬼玺位牵引出诀龙口,算准囚龙点藏位,迅速找到了“望穿”和“秋水”两处点藏点位,逐一演算,得出的结论让我大吃一惊:活阙口居然很清楚的确定下来,不就是左墓道拐角上吗。

    我向墓道左侧甬道看了过去,在不高的墓道上有一堵厚实的石墙,长方形的石墙把整个墓道封堵干净,但正中心位置俨然是一个正方形的龕口。

    “安洁,快走,进主墓室!”我说了一句,安洁似乎还在琢磨壁画上的两幅男女壁画,正处于关键阶段。她目不转睛盯着两幅画,娓娓说道:“许默,这两幅画是说这段墓道只能有两个人可以进来,而且是一男一女,你之前说过,这女像代表我,那这副男像壁画应该是你,不过这男的应该是世尊地藏,世尊地藏是传袭的幽兰女国后人……”安洁边说边激动,语气从平和到急促,最后欣喜地说:“我明白了……我和你进入这里,只要再多一个人,灯就点不着了……”

    其实安洁想说什么我再明白不过,只是这身份暂时不好确定罢了。其中的缘由非三言两语可以说得清楚,我不想去说破其中的含义。安洁却说:“许默,这墓穴布置得太神了,是用流通的气点的灯,不过什么气能点灯呢,难道真是鬼点灯?”

    我赶紧催促:“快走吧,这里还有两个鬼东西存在,小心两只怪物跟来,我们打不过的。”

    “不!许默,我必须弄明白其中的道理,这是我的工作。呵呵,我知道了,你看男像壁画后画着一条奇怪的黑蛇,这黑蛇是点灯的……”安洁说着将挑在石台上的灯笼取了下来,对着白纸灯笼看了半天,脸上阴沉不定,估计她没能得出结论,又或者这一结论让她不敢相信。

    我说:“别看了,灯笼灯控上是黑蛇蛋,刚才形似老妪的黑影就是一条蛇。”

    安洁点头说:“恩,我也肯定这一点,但我不明白蛇蛋怎么会发光呢,这又是什么蛇?这条蛇为什么遇到壁画就退出去了?它……它好像是怕一个人……这个人就是许默你……”安洁说话的时候,眼睛里的神态满是猜疑,看我的眼神明显多了几分怀疑。

    我只得回答安洁的问题,把注意力引开:“这条蛇是传说中的幽冥寿主---廆魙……”

    魙是传说中的鬼,在《聊斋》中也提及过这类型的鬼怪:“人死为鬼,鬼死为聻。鬼之畏聻,犹人之畏鬼也”在奇谈小说《聊斋》中说,人死为鬼;鬼死就是这个“魙”。传说归传说,魙不见得是真实存在的事物。不过《盗鬼经卷》也提到过“魙”:“魙则气也,存于殿其身四翼四肢,人首蛇身,食葬阴殿一气腐香,体蕴天火,善点灯,地官长明引魂灯之光泽。”

    牧严的《盗鬼经卷》将魙视为有形体的奇异动物,这种人首蛇身的独目怪物是由于在极凶之地的地下墓穴里生活,长年吸食来腐尸的气味形成的诡异动物。它的体内藏有很特别的汁液,能点火。《盗鬼经卷》里说,廆魙是点长明灯的活物。

    最不可思议的“百冥叩首阙”中叙述了“廆魙”的身世来历:“古喾有巫狼,善葬随牲,引叩首百冥飀虚成脉,脉气铎刈固此化形。行之物乃本源聚散离析,久而存异重铸一体,汲取殿之所极,久候于殿戬泽主之寿寝,虚实难辨。置灯罔内长明不灭,久传地官葬术,当以点灯引魂也。”这段《盗鬼经卷》里所述的廆魙是守灯的灵物,是喾族首领巫狼在墓穴里豢养的动物。

    魙的形成解释很虚化,更具鬼怪概念:巫狼创造了一种墓穴内布置鬼玺的习俗,还利用百冥叩首拜殿之时所透出的阴气,使得各种气脉汇聚,在封闭的墓穴内长年累月,这滩阴气重合就形成了一个奇异的生命体。魙的体内有火团,遇到墓主人的腐烂阴气火就不会将其杀死,所以魙以尸气存活,有墓主人生前的一半相貌。

    我记得二十年前,北京的考古队在长白山挖掘到一座墓穴,后来证实是“有穷国”。在墓室偏殿甬道中央就有一座奇怪的浮雕,浮雕上的怪物人首蛇身,四肢和常人无异,身背有四只翅膀,这浮雕怪物只有一只倒竖的眼睛。浮雕上没有相关的铭文。考古队在主墓内挖掘了一具棺椁,里面乃是一个四足均长,头有三目,满身长白毛的异人。

    长白山古墓的发现不久后就成了谜,能带出这点消息的也只有那支考古队的队员。我爷爷就是当时考古队聘请的民俗专家,也因为爷爷那次的帮忙,《盗鬼经卷》得以第一次被使用,事后又遇十年动乱,我爷爷因此也成了牛鬼蛇神,连双腿也被打断。长白山古墓的发现有说是掀开了考古崭新一页,墓穴内能生存下来的活物是存在的,因此长白山考古墓在考古界有传这样一句话----让人怀疑这个世界的考古事故。

    我当初听爷爷说起这些故事,年轻气盛的我对此不以为意,直到我学会运用《盗鬼经卷》寻找古墓,遇到诸多难以理解的地下生物,我才开始相信墓室内其实是一个人世以外的另一个空间,这里也是有不属于世间的“墓室鬼态”构成,《盗鬼经卷》就称呼为“幽冥殿”。

    “幽冥有琼楼,一花一木皆外世,入殿阴阳阁,不似三光六宇凡尘喧嚣堕,只愿幽冥寿主万事长安宁。”这句话同样出自《盗鬼经卷》卷首语,从侧面映衬盗墓损阴德,掉脑袋,同时也示意盗墓需要有一定的手段,因为一脚踏入墓室的刹那,盗墓贼已经属于幽冥殿的一份子,如果硬要按照人世常情去揣度墓室之诡异,恐怕会自伤性命。很多考古队中会寻找民俗专家协助就是从这里开始的。

    壁画上的男像,当年一定是幽兰国中的人,就算不是幽兰国人,起码也和幽兰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安洁是个聪明的女孩,她不可能猜不到壁画中的含义:井墓入口遇怪物;脚钉顺序布置;墓道碰鬼点灯;再和虚实难辨的廆魙遭遇,通过壁画和鬼玺,顺理成章就把墓室内的疑点连城一串,接着便得到了答案---这段墓道只能两人进来,而且必须是一男一女,女的是象征墓室葬魂阁的塑造者和拥有者,而男的就得是世尊地藏,因为只有世尊地藏才能避开脚钉陷阱还有廆魙随敬畏的人也是这世尊地藏。

    世尊地藏:地下墓穴最神通的人,能辨别墓室结构;测算方位顺序;布施位置;精通丧葬习俗;运筹帷幄于气脉混沌;寻得诀龙位;辨其厉害关系。也就是说世尊地藏创造了南派地官墓穴,没有地官,廆魙就无以形成,世尊地藏就是廆魙的天地,不是世尊地藏之身,根本就进不了墓室,或许在墓室入口那里就已经身首异处死在廆魙的手下。

    安洁明白这点,她看我的眼神才如此怀疑。她说:“许默,你如果不是世尊地藏,根本就没有办法平安通过墓道,廆魙也不会把腹中的火团吐出来为你点灯……”

    我是不是该认为安洁生性多疑呢?她对我身份的认定重复数次还是下不了结论。我想,或许盗墓贼都是世尊地藏,只是技术参差有异,品行良莠不齐而已。当然盗墓极损阴德,根本就没有品行可言。世尊地藏之名,我不知道对负此虚名的人是褒还是贬。

    我细心演算着,开口和安洁说:“请你相信你的判断,叶秋也好,我也罢,谁是世尊地藏都不重要,或许我和叶秋都不是世尊地藏,又或许我和叶秋都是世尊地藏,名称是别人给的,不是我们自己定的。别想了,走吧,看看你的杰克是否安然无恙。”

    说到杰克,安洁总算又有了一丝牵挂,这美国海军陆战队出生的杰克确实让安洁挂念,她坚定点头说道:“走吧,到主墓看看,咱们就该出去了。”

    要赶阴间路,我回头望了一眼墓道,那些脚钉是如何在这里死去的,是这些人构成了廆魙的形体血肉,我想有几个脚钉是后来不懂地官葬的盗墓贼留下的,这些人没有一个懂得地官布置。不是世尊地藏真就会死在这里,仅能为后继之人留下寻找出口方向的脚钉。

    偷天行脉测算的结果异乎寻常,气脉稳定,在有障碍的墓道内更是把本来的“活阙”口封堵得严实,只有在鬼玺位上能准确找到这处通气的入口。我看主墓之内不简单。我现在唯一担心的是叶秋没能把葫芦和建国他们从高山斗偏殿找到路径进入主墓。建国不挂令,形势就会很危险。

    安洁迟疑不肯顺着龛口进入主墓,眼睛一直盯着看不见一点光的右拐角墓道。我催促:“快走,灯要灭了。”

    见识了这么多怪异地官斗的安洁不敢稍做久留,正要去取灯笼钻入幽深的龛口,我急忙拦住:“不能带灯笼,廆魙是守灯的,取了灯笼廆魙肯定要跟来,灯笼里是蛇种。”

    “没有灯,咱们进去抹黑胜算不大,况且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伤人的东西存在,有光我们就多一点把握。”

    安洁说完时,墓道入口处的火台开始熄灯,一盏接一盏,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吹灯。我赶紧将两盏灯笼夺了过来,一并插在沙地上,大喊一声:“快走!”,然后和安洁一同跳入漆黑的龛口之中。

    我垫在最后,迅速布置了偷天行脉的“回头香”暂时封住气脉,廆魙肯定不会跟着进来,它要的是那两盏装有蛇种的灯笼。

    安洁在前面爬行,呼吸急促说道:“许默,墓道很窄,不知道有多长的距离。”

    “只管爬进去,里面就是主墓,光源等下就会有,我们的头灯很快就会发挥作用。”

    接着传来安洁搜火器的声音,拧了几下头灯还是没亮开,最后吹了几下火折子,火光立马生辉,不过光源闪耀的很短暂,一瞬间又被什么东西给吹灭了。

    我说:“这里不能点灯,快进去。”

    安洁说话突然很是怪异,语气有些急躁:“许默,快来帮忙,我的手动不了了。”

    听安洁的语气就觉得不对劲,现在安洁又说她的手动不了,我暗叫不妙。地官墓葬有有一类是用特别的气脉做封门之用,偏殿和正殿是敞开的,不过口子很小,便于布置气脉。我看安洁在前面引路已经被气脉锁住了双手。

    我说:“安洁,别乱动,放松,那是气脉锁身的手法。呼吸匀称,别喘的太急。”

    “许默,气脉能锁人?空气成脉能锁住人的吗,我没见过,快想办法,我双手动不了了。”

    一股脉,埋藏的方位不同,对人的伤害也不同。通往主墓的墓道没有封堵,很多盗墓贼以为捡到便宜,盲目钻入其中,无以中了机关埋伏。不过气脉伤人也仅仅在地官墓葬之内才会有所布置。

    通向主墓的墓道不封堵,诱人进入,被困住很难从中解脱出来。墓道太过狭窄,我不可能上去救援,想要倒退出去都困难。不过,我早料到有此布置。安洁只是暂时双手麻木而已,不会伤她性命。地官墓室内这样的布置只是锁人,当然,没有帮手解救,肯定会被困死其中。

    安洁听我半天没有说话,她也急了:“许默,许默,你还在吗……为什么我的双手动不了了……许默,你在不在,你说话啊!”

    “我在这,别说话,等下叶秋会救你出去。”

    “什么?叶秋?我们已经走散,他怎么来救我?许默你能动吗?”

    “动是能动,不过不太方便,你等一下,叶秋他们就快到了。”

    安洁喘了口气,接着叹气,绝望地说:“我安洁全身动不了了,我出不去了……”

    “呵呵,安老板这么想不开,你家的钱还那么多,不花了多可惜,你得争气点,活着出去多救济一点受困的国内同胞。”

    要说这时候,安洁应该发脾气的,此时她却很平静:“墓道把我卡住了,许默,你出去吧,别管我了,别都被困死在这里。”

    “呃,那好吧,我许默就勉为其难先逃命去了,我出去让布鲁斯上尉把这艅艎挖倒个天儿,再救你,为了那么多的受困百姓,你最少也得坚持住五天,五天保证把艅艎挖出来。我走……”我说着往后艰难退出去一截儿。

    过了半天安洁没有说话,漆黑的墓道内静得吓人,我也只能听到安洁呼吸的声音,时不时双腿蹬了一下沙地,不过她没能翻个身子,我知道她的处境,也更感慨:“这安洁真不会叫救命,连最后的道别都没有。”

    退是退不出去了,双叠加的墓道,正中心这一条设置得很狭窄。既然如此布置,就只能是“有进无退”的含义,钻到里面想要退出来是很难的。我静下心来寻找缺口,几分钟内,墓道内几乎静若异界,让人绝望。

    光是最能让人心情开阔的,对人类而言,光预示着“希望”。人们常说“希望之光”而不是“希望之晦”,两者区别就在这里。简单的理论可以透彻到阴暗的地下墓穴,外世和墓穴是两种不同的世界,墓穴看到的绝对是绝望,绝望过后接着就是死亡了,身处地下墓穴被困住的安洁肯定最能理解现在的困境。

    安洁最后还是小声啜泣了,嘴里小声说着话,或许是给她自己安慰吧:“杰克,你在哪里……”,“叶秋……”,“布鲁斯叔叔……”,“杰克,我不该带你来……想不到为了找寻幽兰女国,我会困死在这里……”

    安洁哭声如此让人心酸,话语如此悲凉,我于心不忍,她毕竟是个女子,能如此坚毅勇敢算是难得了,最后关头还让我先逃命,这一点我还是对之付诸感激的。

    很快,一股气脉顺着墓道涌了过来,慢慢盖住了我的全身,我的身子被气流压迫,卷成一团,这时候我必须顶住,要不然安洁可能会有危险。

    墓穴气脉是很怪异的,它能形成一股有巨大压强的脉流。脉成形,顺缺口流淌。我现在是用身体挡住气脉不入墓道。现在我和安洁的情形就跟在封闭的针筒里差不多了。气的来源在墓道入口处的地下河里,催促空气凝聚成脉的是墓壁上的炭火,火是消耗氧气的,一旦空气变换,没有烧完的空气流动就会往缺口处涌动,我刚好就堵在入口之处,空气压过来,全身被压成一团。双层叠加墓道的用处就在这里。一个墓道大,是汲取空气,使得灯火燃烧的地方;而我和安洁所在之处就等于针管。燃烧致使空气流动,源源不断,继而膨胀。空气膨胀到一定程度就要往缺口散出,里面的压强不言而喻。

    安洁肯定也有所察觉,她咳了几声,断断续续说着话,还有不停的啜泣。

    我们不会出现窒息,因为整个墓室都有缺口布置,地下河里也能带入空气。那里形成的气,基本就和一阵风吹没有多少的区别。地下河,河流急速奔腾,气流随之蹿进墓道之内,再把气压压到小口墓道之内,这样的布置很多是科学解释不了,只能惊叹古人建造墓穴的诡异技术。

    十几分钟后,我实在顶不住了,身子慢慢向前方的安洁靠了上去。安洁听到响动,收了啜泣的声音急问:“许默,是你吗?”

    “除了……除了我,你觉得还有谁?咳咳……”

    “你不是出去了吗……”

    “安老板,你说过找到世尊地藏付双倍的价钱给我的,你……你还没给钱的……我出去,就没钱了……”

    当我把话说完,不知道安洁是哭还是笑,总之她带着哭腔说:“我以为你真走了……”

    “我能走吗我?我许默对……对票子情有独钟的嘛……命可不要,绝对……绝对不能不要票子的嘛……我说……安老板……看在我这么拼命陪……陪你盗墓的份上……你是不是该……该加我工资啊……咳咳……”

    安洁苦笑:“你满脑子都是钱吗……不能想点别的吗……”

    “那你安洁老板允许我想你吗……”

    这回安洁安静了,过得一阵才说:“我……”

    “咚咚咚……”声音从不远的地方传来,我一激灵打断安洁后续所言:“安洁,小心!”

    “噗噗!”两声脆响,一股亮光顺着安洁身侧的空隙处照了进来,安洁“啊!”的一声轻叫,身子一顿,双手利索往前爬去,扭头过来看了我一眼大叫:“许默……你没事吧……”我当时全身蜷缩成一团,四肢都变了形,可能这面孔都差不多扭曲了,安洁见我这副模样不大叫才怪,不过她似乎对这些状况的来龙去脉有了精准的认识。

    “我的安大小姐……快爬出去啊……我顶不住了……”

    安洁扭头就爬,我只能模糊地看到她擦拭了她那双湿润的眼睛,努力挣扎这往前面的墓道出口爬去。我要紧了牙关顶住身后压盖上来的气流,渐渐便听到葫芦和建国的喊声:“默默……你怎么样……快出来……”

    终于,一道火光照射进来,安洁已经从仅能容一人勉强通过的小型墓道出去了,两束手电筒的光源照了进来,在墓道尽头,看到葫芦和建国焦急地看着我。

    我使劲喊道:“躲开!,都趴下……”

    十秒后,我松开撑住两壁的双手双脚,刹那间,我像是离弦的箭,顺着墓道身不由己飞了出去。凭空数米后落到了地面上,我赶紧捂住了头,接着便听到“砰!”的一声闷响,在头顶形成一道道的暗光从中心位置发散出去。那是两处气脉相撞的余波,能伤人害命,没能躲开的人,会被像是刀子一样的余波切成两段。

    细碎的黄沙漫天飞舞,冥殿四方上的火台火光摇曳,飘在上空的灰尘透光发出点点的精光,一股接一股的气脉夹带着灰尘的光脉像是原子弹爆炸的余波光环吹响四壁,风声呼呼,四壁上的灰尘被疾风余波吹袭,形成无数奇形怪状的灰影。

    建国和葫芦知道我想做什么,奋不顾身爬起了身子,避开两处风口朝东南诀龙位上跑去。建国大喊:“默默,令位在什么地方?”

    我拍拍头上的灰尘疾呼:“东南角上应该有尊石像,石像双眼就是挂令位置,快点令。”

    气脉成形,一掩一送,必须有足够的时间汇聚空气,并且使之在狭窄的空间范围内增加压强,等压强适合,才会吐气,气一吐,劲力特别强,加上风口很小,高压下突然爆气,伤人不在话下,如果是锥形气孔,能把人的身体穿透,必死无疑。

    我之前算过气脉成形,知道这里布置的是片状气脉,形似风刀,高度在整个主墓室上方一米五的位置,闯入墓室的人,吐气就能导致气脉衍伸出缺口,风刀便至,或许看看墓室你内的几具身首异处的尸骸就可以看得出来,这些气脉伤人于无影无形。

    吹入墓室的风渐渐止住,两处偏殿上正在凝聚空气,聚集压强,再次释放能量不会比这次弱,冲入墓穴经过气压输送的空气脉流足可以把我们全卷到半空,如果正好站在风刀的位置,身子立马回被切成两截儿。

    “都趴着别动,别抬头!葫芦,经过,快点,第二次气脉成形就快到了。”我大声呼喊,压低身子,斜扑上去,把正要站起身子的安洁和付博义教授按倒……

    “操他大爷的,葫芦,建国下来,气脉来了!”

    葫芦和建国哎哟一声大叫,赶紧从石像上跳了下来,接着又是一连串的砰砰!声响。本就贴在地面上的我们,身子不经意间被风的浮力带离了地面,然后又落了下来,还好风势浮力还不足以把我们抬高到风口位置,要不然这票地下讨生活的人可能无一幸免。

    叶秋大叫:“许兄弟,我去帮忙。”

    有人想死,我拉都拉不住,叶秋正要站起身子,我立马喝住:“叶大哥,别去冒险,过不去的,只有葫芦河建国站在点藏位置上,谁都别去,会死的!”

    叶秋在布满灰尘的地面上游爬出去几步,拔刀出鞘大声喊道:“这是宄人点将,我知道怎么对付,许兄弟,带他们躲开,我去取就来。”

    听到叶秋说“宄人点将”四字,我就知道叶秋不简单。他所处的位置号称“双将点位”,亦正亦邪,运用得当,能活动自如,运用不当那就是粉身碎骨。

    “双将点位”一点棺椁,二点气脉,立于中心,面对四方冥将,要用四方小鬼的方位守住“诀龙位”,否则镇不住双将点位的“出刔海龙”,海龙位削殆气陨,第三波气脉风刀就至,我们也只能死在艅艎墓穴之中。

    叶秋果然知道双将点为上的陷阱,他身随脚转,伏低身子跳出束缚的海龙位,现就保住第三波气脉风带,又不会促使四方位置气脉风口漏阙,这样的方位走法再合适不过。

    此时的我们那里敢随便动一下身子,全趴低了身子,挣扎着不让身子往高处飘。

    墓室内已经一片狼藉,我们能看到艅艎墓穴内像是被神秘地方的气流冲进来,沙子灰尘形成诡异的脉浪,在艅艎内翻卷,就似洪水冲进了水库之中,奔腾不散,漩涡朵朵。我们被风势一带,差点飘离了地面。

    风卷残沙,一股股劲风渐渐把我们身子抬高,付博义的军绿挎包被扯到高处,风刀吹过,帆布挎包一下就被快速裁成两部分,里面装的材料倾倒随风一起混沌。

    我大声喊:“牵着手,再高就切成肉片了。”大家奋力牵上手,身子像是被什么无形无影的东西抬了起来,飘在了半空。

    风声呼啸,之中传来杰克的呼喊声:“安洁,安洁,我在这,我过来!”

    我大骂:“他妈的狗腿子,吃了巴豆乱放屁,再动,老子砍了你个王八蛋!滚回去。”我一脚就把杰克踹回了原位。生死关头,还有这么一个二愣子瞎闹,我本就一肚子的火,不踹他还能踹谁。

    我看向叶秋,他明显被困住了,躲在一尊石像下,盯着葫芦和建国看。

    葫芦和建国躲在铠甲武士的腋下迎着疾风要往上爬。他们越往上,风就更强,高处才是风势的中心位置。别看铠甲石像真劈了铠甲,照样被风刀切得面目全非,神彩尽失。这风刀不简单,葫芦和建国千万别被吹到。

    葫芦大喊:“建国,我顶你上去,把那眼窝给老子捅下,看它还放不放屁。”葫芦张嘴,一记疾风吹过去,他的嘴巴就再也合不拢了,模样被风吹得变了形。

    建国也大吼一声:“眼睛能放屁的吗?啊……我上……”,跳了起来,被葫芦一抬,双脚就站在了葫芦的肩膀上,接着,建国身子一扑,半飘到石像的头顶,紧紧抓住了铠甲武士石像的耳朵。

    我看建国已经站在位置上,朝着建国大喊:“建国小心,别被石像的眼睛看到。”

    葫芦突然大喊:“你大爷的,风刀啊……建国,跑……”

    “咔咔咔!”三声,石像脖子划出三道白痕,紧接着咔嚓一声,石像一颗大脑袋一斜,滚了下来,建国还揪着石像的耳朵不放。

    还好石像倒像后面,建国身手了得,在葫芦躲开砸下来的石像后,建国借力踩了一下葫芦的肩膀,两人侧翻从石像右侧翻了出去。轰隆一声巨响,石像侧道,把上方的缺口气脉砸通,一堵墙倒塌。

    唰!咻咻!我们全部落到地面上,上空黑压压倒下一面混沌的沙尘板子,把我们压在了下面。

    这时候,我一阵欢喜,急忙爬起身子,把鸡窝头发上的灰尘稍微拍落大喊:“葫芦、建国,兄弟,你们没事吧。”

    “哈哈哈……太他妈过瘾了,这里很想牧严冰塔下的漩涡激流啊,还好挂令位置不高,要不然咱们就得在这船上钓鱼了,我葫芦厉害吧。”

    建国不紧不慢拍着身上的灰尘说:“钓鱼能在沙漠里钓?不过咱这葫总还真是厉害,哈哈哈……咱们又逃过一劫……”

    安洁突然大喊:“快帮叶秋……”

    安洁安静已久,可能她自认为她自己不懂南派地官墓葬方式,这一路基本就没怎么发表意见。如今我听到她一声叫唤,回过神思,差点忘记,“双将点位”只有一处挂令,还有一处气脉未封。

    双将点位,一脉“聚”,一脉“散”,双龙循环,才能表达出风水循环,永保艅艎墓穴风水诀龙位不变。叶秋现在守着的就是“散脉”。散脉,气就从这里得到循环,也就是出口。刚才我和安洁经过的墓道是聚气所在,也就是聚脉。

    “散脉”能把人的身体撕成碎片,“聚脉”中的压强可以把人给压死,我看叶秋话都说不上来,双腿双脚还有脖子有五马分尸的态势,赶紧想办法帮他一手。

    安洁却很着急,跑了上去,我想去拉住她,安洁却说:“没事,我没你想的那么没用!”

    安洁和布鲁斯上尉要了一把手枪,对着叶秋石像下的一块陀螺形石块打了机枪,然后轰隆一下,石像一秒内落了下去,地面上出现一个直径五十公分左右的窟窿。

    叶秋就要掉下去,安洁急忙丢枪,扑上去,把叶秋扑到边上。

    陷落下去的窟窿边缘沙子沉下去,冒出围住窟窿口的四座鎏金黑佛像。黑佛头戴金冠,金冠上盯着一枚璀璨生辉的金珠。四尊黑佛像通体精美,只有三十几公分高,它们捻指盘坐,怪异之处在于黑佛像背对这窟窿口,面目狰狞,无故透出丝丝邪气。

    目标最明确的布鲁斯上尉,看到工艺这么精美的佛像,肯定想据为己有,不过他老奸巨猾,不可能亲自动手,也不好在我们面前下手,只是在坎斯和尼古拉斯的耳际说了几句悄悄话。

    大家不敢靠近窟窿口,只在边上观看,谁都没见过这么奇怪的黑佛像,不是供奉在龕中,而是埋在沙土下,或许它们和这窟窿有关。这些东西想取没那么简单,要考虑好可能出现的危险。

    付博义教授把身子趴了下去,小心用毛刷去扫黑佛像身上的灰尘,黑佛像更加黝嘿生辉,它们脸上的诡异笑容瘆得让人心慌。

    叶秋对安洁表达了感激之情后,发话:“别靠近窟窿,很诡异。”

    安洁笑盈盈地说:“不用谢,你也救过大家多次---这些属于中国文物,谁都不能动。副教授,咱们把这里做个大致的记录,去看看身后的那棺椁吧。”

    付博义戴上手套就要把一尊黑佛像挖掘出来,他的脸上有了一丝的笑容。嘴里说道:“考古大发现啊,地域佛像在咱中国有传说是将恶人送入地域的使者,只在西藏吐蕃黑巫族的人才会用的,想不到在罗布泊还能发现,也应证了黑巫族的存在。安洁,这是世界上第一次发现地域黑佛像,想不到尽然被我们考古队发现,中国藏区历史将因此改变。哎呀……太美了……”

    凑头上去想要帮忙,顺便看动静,先下手为强的坎斯和尼古拉斯,突然双双惊叫一声,被那窟窿吸了进去,噗噗!两声,从窟窿口喷出两口气脉,直接把天顶的吊坠百花顶打碎。

    安洁扑上来对着窟窿口哭喊:“坎斯,尼古拉斯……呜……”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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盗鬼经卷介绍:
浩瀚历史沙漏,埋藏旧事横亘数千年。典籍承载不下辽辽红尘往事烟云,回顾伊始,以诡异的色彩呈现一方绝世旧历。 数千年传承下来的地脉文化,“崶宇玄圣”,“世尊地藏”之名,解开不被世人了解的诡异故事...... 《盗鬼经卷》逐一详述,敬请跟随一起经历那段古来之神鬼莫测的传说......盗鬼经卷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盗鬼经卷,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盗鬼经卷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