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其他小说北野妖话TXT下载北野妖话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北野妖话全文阅读

作者:废物     北野妖话txt下载     北野妖话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九十一章

    第九十一章

    北野妖话

    青州府落了雨,一下子解去二个月的旱情,自然是喜坏了百姓,一时间韩江复耳边马屁如潮,听得老韩笑歪了一张长马脸,齐赞他是位爱民如子的父母官。兴奋之余,韩江复对我许了重诺,以后只要我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见我谢他,韩江复毫不在意的挥了挥手。

    踢海难得还知道脸面,现在也不敢上街去招摇,因着青州府的百姓见了他,哭喊着叫活神仙,狂热地让他心虚,脸皮再厚也没有面目继续呆着。‘补天汤’药方给了我,他倒是放松了心情,直嚷着要回福州看看小花观的别院。他去得潇洒,乌乔眼圈却红了,见我满脸惊疑得看她,不由面上一红,心虚地解释道:“这个人虽然看起来一无是处,可对人却是非常好的,是个重诺守信的好人……我犹盯着她不放,脸蛋似乎一红回味过来怒道:就只是这样了,你乱想什么呢。我‘哦’了一声说道:“我什么也没说啊,你解释个什么劲。”

    乌乔气得脸色铁青,转头拿黄泉出气,我正色说道:“踢海看似浪荡不羁,其实早已经勘透了世情,你还是专心自己的修炼才是真的,都已经成了鬼仙,不要胡思乱想那些个有的没的。”

    乌乔拧着脖子申辩道:“哼,谁胡思乱想了,要我修炼,还不是等我成了鬼仙,你就会多了个害人的帮手,我不管了,要是再有这样的事,我一个女子是一定不去的。”

    黄泉千年怨妇般幽怨地说道:“哎,男人、女人就是不一样,做了鬼还这样,想当初你就偏心,现在做得更明显了,我要是敢说这样的话,恐怕你就要恼得马上就支起油锅炸我了,做鬼好失败,死了那么多年还受这样洋罪。”

    光阴似箭,日月穿梭,又是一年春来到,正月十五韩江复邀我去府城看花灯,沈小花关心城里的生意,张三儿要看热闹,一家子索性都去,酒楼里反正有现成的客房,如今沈小花控制着青州府八成的粮食生意,家财更是多得让刘氏和张三儿麻木了,刘氏嘴里直念阿弥陀佛,称赞沈小花能干,张家找了能干媳妇。张三儿除了偶尔的偷腥,见了沈小花有些抬不起头之外,一切好像都在朝好的方面走。

    韩江复非要请我们全家去他的衙门吃广东厨子的大餐,刘氏一个北方的大娘,实在受不了南方人吃猫吃蛇吃老鼠,打死也不愿意去,沈小花笑着随了她,只带了我和张三儿去赴宴,小妖可怜兮兮地看着我,想是也要参加,我实在不能离开他,硬着头皮带她见了沈小花,两夫妻起初见了吓了个半死,我解释了半天,他们才慢慢的回过神,怜悯小妖无辜枉死,任由他整天随着我疯。

    韩江复似乎和沈小花很熟悉,打过了招呼,对张三儿笑道:“小叔叔,你可是好福气啊,娶了小婶子这样的好管家,又有小先生这样的能干儿子,青州府看似平静,其实水深着呢,我知道你不惹事,可有些不该做的还是少做的好。”张三儿尴尬地干笑两声,对着青州府城的大将军,他总是有低人一头得感觉。韩江复坚持叫他们小叔叔、小婶子,他还真的不敢就以小叔叔的身份自居,沈小花纠正了几次无果只得随他叫去,张三儿却对这个称呼过敏,韩江复偏又恭敬的很每次见了都要这样称呼,他的身子就不自矜的哆嗦,几年多了还是不自然。这个便宜的比自己还老的大侄子总有莫名的敬畏。

    酒席上,菜色丰盛,韩江复想是很花了一番心思,和沈小花谈笑风生,有金掌柜在,我家的举动无不在他的掌握里,两人不停谈着生意上的问题,我思忖道:“韩江复头脑清晰,这样的人即使不当兵去做生意的话,也一定能做出一番局面”。

    张三儿插不上一句,呆呆地闷头吃菜,他其实不想来这,可是又想在青州府的百姓面前炫耀,硬着头皮来了,对着韩江复却又拘谨,吃顿饭简直就是活受罪。沈小花心细如,照顾丈夫的感受,不停给他夹菜。韩江复的家眷都在北京,见状感慨地说道:“还是你们好啊,一家子平安地在一起。”沈小花知道带兵的将领都是这样,举了酒杯说道:“督军大人,喝酒,等到天下太平了,你们也就能在一起了。”韩江复喃喃道:“天下太平,呵呵,我这辈子也不知道能不能等到这一天。”

    酒宴完毕,沈小花打我和张三儿在院子里闲逛,她和韩江复有话要说,我虽然不管生意上的事,可也怕她吃亏,支开了张三儿,和小妖念了隐身咒,听他们要说些什么。

    韩江复粗豪的声音说道:“小婶子,今年青州府的生意亏得有你撑起来,才没出什么乱子,整个山东境,就属咱们青州府做的是最好的了,这都是小婶子你的功劳,我可是要好好谢你的。”

    沈小花嫣然一笑道:“督军大人,这是哪里话来,小婶子这个称呼小女子可不敢当,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就因着我六岁的儿子,非得这样叫我。这几年要不是督军的暗中帮忙,小花一个弱女子,怎么能挑得起这么重的担子,要说谢,还是小花应该谢你才对呢,您看过年了,小花小心经营,侥幸赢了三十万两银子,今天斗胆拿来这十五万两银票,我也知道督军清明的很,这些只是聊表谢意,督军可一定要收下才是。”

    韩江复像被火烫了一般说道:“小婶子,这是什么话,我不过是派了几个当兵的吓吓人罢了,也没出什么力,这些也都是我该做的,怎么敢拿你的银子,不行,你还是赶紧收回去吧。”

    沈小花轻声细语的劝道:“督军,你今天要是不收,小花明年哪里还敢再来劳烦你,做人要饮水思源,这几年我张家不过才开始接触生意,一年就有这样的赚头,若是没有你打理帮忙,我哪有这个本事,我看你手下也有这么多人手,这么多张嘴落在你身上,如今的局势又动荡,军饷也不见得能准时到,只当我谢谢手下办事的兄弟,您看好吗?今天要是不收,小花以后想请你帮忙,怎能说得出口呢。”

    韩江复啐了一口说道:“那帮兔崽子,他们能给您老帮忙,那是他们的福分,小婶子,您的钱我可不敢收啊,我这么做,其实是北京有人说了话的,你只管做好生意就好,钱的事可别再提了,我要是敢收您的银子,捅出去马上就完蛋了。”

    沈小花奇道:“北京,怎么会有人关照我,督军,您是不是搞错了人?”

    韩江复呵呵笑道:“那怎么会,青州府的‘小先生’可是就只有一个呢。”

    “小先生,小丑儿,说的难道是他?为什么你会因着他而来关照我张家?”

    韩江复还要往下说,情急之下,我怕他再说出什么来,忙施了个噤声咒,他大张着嘴说不出来,看着半空中着急地摇头,等我解了咒,他哪里还愿意提这个话题,最终一头雾水的沈小花硬是留了一万两银票下来,自言自语道:“小先生,小丑儿?这怎么会,我的孩子那么小,几乎不怎么出梨花村,怎么北京也会有人专门关照?”

    等她走了,我现了身形,恼恨的埋怨道:“韩督军,你做的好事。”韩江复毫无做错事的觉悟,耸了耸肩说道:“小先生,我要是不打你的旗号,小婶子恐怕还在逼着我收下银子呢。”

    胆战心惊的回到了酒楼,沈小花正满脸堆笑对刘氏说着什么,见我进来,脸色一板说道:“你总算还知道回来,给我死进来。”刘氏不知道生了什么事,对沈小花说道:“花啊,莫非小丑儿闯了什么祸,咱家孩子胆子小,你别给吓坏了他。”张三儿却是当作什么都没生,自顾上了楼去。

    沈小花关了房门冷笑道:“能让青州府的大将军害怕的小先生也会胆子小,嘿嘿,想不到我沈小花的儿子这么本事,才只有七岁就在青州府大名鼎鼎了,好啊,好啊。”

    对了这最关心的我的人,我一时真的不知道怎么面对,转念想道这事反正她早晚会知道,还不如早点说了。福州府的事情早已经是过眼云烟,我就把过程大约说了说,沈小花听完紧张的很,一指头戳在我的脑门,恼恨地骂道:“我当时也觉得奇怪,那个大官好的有些过分,你这死小子啊,出了事有我和你爹扛着呢,你逞地什么能,怎么能不声不响的自己蛮干,你要是出了事,我还能活吗?”

    我心里说道:“靠你们我回得来吗?”皮着脸对沈小花说道:“娘啊,你看我这不是也没事吗?

    我的来历本来就古怪,沈小花是我娘,自然知道我的神异,古怪的看了我半天才说道:“早先我就应该知道了,你才三岁就能从福州府自己回来,那送你回来得人感觉也不对,当时只顾着高兴也没多想,也好,你要是真的那么厉害,咱家可就不怕谁了,你实话跟娘说,今年做生意我一直纳闷,怎么就能这样顺风顺水,是不是你在背后偷偷帮着娘去做的。”

    我严正的说道:“我不帮自己的娘那还去帮谁,有我在,咱家本来就不怕谁。”

    沈小花开怀大笑道:“儿啊,娘最近的烦心事儿多了去了,你能不能帮着娘解决解决。”

第九十二章

    第九十二章

    北野妖话

    小妖最近经常自己出去三更半夜才回来,也不知道去做了些什么,冷眼旁观最近好像开朗许多,甚至能经常主动和我交流,这是个好兆头,梨花村就这么点大,他也不会有什么危险,我便任由他每天出去疯。

    刘氏最近不知道是不是老了,开始念旧,嘴里总唠叨着同辈的二爷爷的好,她对了张三儿说,张三儿讥讽道:“娘,你忘了当初他是怎么对咱们的了。”说完转身自顾走了。

    刘氏在他身后骂道:“忘恩负义的死小子啊你,你出生的时候,可还是你叔叔给你找的接生婆呢……”她又对了沈小花唠叨,沈小花笑着安慰道:“娘啊,您就放心吧,我早就吩咐人照抚他们一家,您要是愿意,我这就派人把他们请来,和你唠唠您看可好吗?”

    刘氏瞻前顾后地说道:“还是算了,你二婶那个人,恨人有笑人无的,不是个好人,我不想见着她,她家那几个孩子,一个个傻呆呆的,和我也说不来……”

    沈小花笑笑说道:“娘,您看吧,要是哪天您想见二叔了就跟我说,我派人请他来。”

    刘氏老怀安慰呵呵笑道:“花啊,还是你想得周到。”

    二爷爷张孝友是个极其无趣而又胆小怕事的人,当初他的媳妇若不是刘氏张罗,怕是不知道会拖到什么时候成亲,可惜楚惠野蛮不讲道理,进了门后,见刘氏孤儿寡母,唯恐沾上了甩不脱,连喝带骂严禁男人接济张三娘俩,天寒日冷,张三儿上门借粮,楚惠甩了门走了出去,张孝友冷漠的看了看张三儿转向了一旁,吧嗒吧嗒得吸烟,眼皮子也没抬起来,张三儿痛哭一场,和了刘氏冒着风雪下了河,命几乎搭在了梨花河,从此两家形同陌路,再没来往。

    老大家了,张孝友却过不下去了,唯唯诺诺的上门,被刘氏痛骂了回去,沈小花偷偷接济了他们,却一直不敢要刘氏知道,果然时间久了,刘氏选择性的忘记了他们的不好,只记着他们的好,沈小花的安排这才见了效。

    张孝友穿地破破烂烂的上了门,这显然是楚惠的手笔,果然刘氏见了心疼得很,里外全给换新的,又叫我来给他磕了头,张孝友显然是听了外面关于我凶恶的传言,慌忙拦住,我就势不再磕,刘氏骂了声不懂事的小东西。眼里却满是疼爱。

    两人相对,张孝友有些尴尬,嘴巴张了几张,说道:“嫂子,我不是人,我不应该啊……”刘氏大方的摆了摆手说道:“老二,过去的就过去吧,老二啊,有句老话说的好,‘宁欺老来有,不欺少年无’,风水轮转,谁又能看得清以后会怎么样呢,我不怪你,你也是一大家子要养”

    张孝友和我爷爷张老大是叔伯兄弟,张家人丁(全文字手机小说阅读,尽在ap文.学网)历来不旺,这一辈就只有兄弟俩,可惜还成了陌路。两人说着说着,就说到了诺大的家业,张孝友口气里满是羡慕,称赞我娘沈小花能干,说外面都在传:“咱们家要是没有三儿媳妇,现在恐怕还是穷鬼一个呢。”

    我心里一怔心说:“这是什么二老爷啊,怎么没事就来挑拨离间。”当即就沉下了脸。刘氏察觉到了笑道:“可不是吗,真得亏了小花,要是靠我们娘俩,还不知道如今是什么样子。”

    二爷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无意,叹口气说道:“唉,这么大的家业,才只有一个孩子,这怎么行,嫂子,你还不知道吧,咱家媳妇争气的很,已经替咱家生了三个大小子,嫂子,你看不然就要三儿过继一个过来?”

    我顿时毛骨悚然,这什么人呢,要是你真敢这样撩是非,我不介意晚上派小妖去和你亲近亲近。亏得刘氏还精明,说道:“不用了,咱家三儿年纪还小,多要几个小孙儿还不是容易的很。再等等看,咱家不是已经有了小丑儿了,不急。”

    张孝友悻悻不已,刘氏察觉到我的不满,随便说了几句,就要他带了一包东西回去,临走二爷还殷殷说道:“嫂子,家里的那几个小犊子你什么时候要,都能马上送来。”

    刘氏嘴里说不急,张孝友一走,她马上愁眉苦脸,我知道她的心思,人是复杂的动物,俗话说:“人争一口气。”全因着种种**活着,刘氏如今志得意满,唯一的遗憾就是孙子太少,眼看着家业一天天的膨胀,不用她计较家计,便转移了目标,目前的重中之重就是张家开枝散叶的事,人丁不旺,被二爷点中了心事,一瞬间她觉得自己纵然家财万贯又如何,还不是矮着那些子孙满堂的人一头。

    我不能理解她的想法,转身去玩自己的。刘氏其实也知道,当初生我的时候,闹得差点要了一家人的命,至今想起来,犹有余悸,事后又去请教了玉帝庙的和尚和神婆,知道自己很难有可能再有小孙子,着实不甘心,偷偷请教了不少人,也不知道是个什么结果。

    小妖又到了很晚才回来,飘进了我给他准备的小房子里,我瞪着眼睛看着屋顶的天花呆,小妖进了我的屋子,叫了一声,见我不理他,就上来使劲挠我,他如今终于和正常人差不多了,我恶声恶气地问道:“干什么?”

    小妖说道:“小北山,你能不能帮我个忙呢?”

    我惊疑地看着他道:“小妖,你有什么要求尽管说,和我哪需要那么多客气。”

    小妖认识了一个新朋友,是个成亲几年的小媳妇彩云,彩云每天天不亮就要起床烧饭,伺候公婆,照顾家里的牲畜,然后洗衣烧饭,公婆脾气刁钻,动辄拳打脚踢,男人木衲寡言少语,不知道痛惜,彩云见了公婆就像是老鼠见了猫,囫囵话说不上来一句,没事的时候就在梨花河边看着流动的河水呆,小妖最喜欢在水边留恋,天天见她这个样子,不知为什么觉得非常亲近,他的胆子小,不怎么习惯于人相处,倒是对一向不说话的彩云好奇起来,慢慢地两个人聊了上来。

    小妖哪知道人情世故,除了听彩云幽幽说话,也出不了什么主意,彩云的公公婆婆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小妖就想着我能不能去帮彩云一把,想办法救她一救。我听完不由苦笑,小妖,难道你想要我去暴打彩云的婆家人一顿不成,清官难断家务事,外人怎么插手人家的家务。不过这是小妖第一次求我,我总想着小妖能像普通人一样,这倒是个比较好的契机,因此决定去看看。

    小妖也知道自己和普通人不同,并没有在彩云面前露出什么破绽,聊完了,偷偷地跟在她后面回家几次,见她家人对她非打即骂,义愤填膺,几乎出手杀了他们,可终于没有动手,这才想起来找我。

    彩云家就在隔壁的村子,去了我才知道,原来竟是封老黑换亲的儿媳妇,才几年不见,本来花朵般的彩云老的不成样子,我隐了身随了彩云回家,晚玉娘劈头就是一顿大骂:“光抱窝不下蛋的东西,去哪浪了不着家,你想饿死我们呢。”天可怜见,彩云的胳膊上挎着一篮子衣服。

    我见了晚玉娘的这副模样,不觉感概,这么一个善良的女人,如今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封老黑不知道在哪灌了马尿回来,指着晚玉娘就是一通骂,晚玉娘委屈的东看西看,见着狗蛋在一边哆嗦闪闪,把气撒在了儿子身上,狗蛋拽过来彩云就是一顿老拳,晚玉娘在一旁添油加醋,要儿子打得再狠一点。我拉着小妖的手,只觉得他身体颤抖,连忙拍了拍,稳定了他的情绪。

    彩云默默忍受,等得狗蛋的手累了,她颤抖着进去收拾饭菜,我见她步履蹒跚,不觉心寒,拽了小妖遁走,小妖的脸蛋铁青,全身颤抖不已,我呵斥道:“你干什么,杀了他们啊,你杀了他们,彩云还能活吗?怎么不动动脑子。”

    小妖生气的说道:“那怎么办,总不能让他们一直欺负彩云姐吧。”

    我哼了一声说道:“这还不容易,你明天跟她说,就说我家缺一个帮佣的下人,我给她三倍的工钱,这样的家,可不就是缺钱嘛,有了我娘的照抚,我看他们还敢欺负她。”

    小妖惊诧的问道:“这样子就行了?“

    我笑道:“可不就行了,你要是不信,现在就试着去说说看。“小妖听我说完,立刻就不见了人影,第二天一早,彩云就上了门,家人得了我的话,早就安排好了,到了晚上,我要小妖偷偷跟着彩云回家,晚玉娘问了,果然和彩云说的一样,不觉念了句阿弥陀佛,说道:“媳妇你歇着,今天娘来做饭”。

    彩云来了我家,见小妖整天围着她转,担心的问道:“小妖,你怎么天天不干活,东家知道了会不高兴的。”

    小妖张着嘴不知道怎么接话,我闲极无聊,说道:“小妖是我们家的宝贝,他不用干活的。”彩云见是我,低头叫了声小少爷,埋头干活。小妖则是颠颠地跟着去了。

第九十三章

    第九十三章

    北野妖话

    二老爷最近来得很频繁,一个老人鬼鬼祟祟的德性,让我很看不惯,他来了就和刘氏嘀嘀咕咕说着什么,我懒得打听,一定又是那些个婆婆妈妈的事;没过几天竟然看见邻村的媒婆堂皇地成了刘氏的座上客,不觉惊诧,他们俩到底是要做什么?

    家大了,难免生出很多是非。邱波的脾气还是那么冲,这几天总是给我脸色看,脸色铁青对我却又欲言又止,我不耐烦地说道:“有什么事就说,干吗弄出一副爹死娘嫁人的样子,要给谁看哪。”

    邱波头上青筋直冒,终于爆,指着我的头骂道:“张北山,你们一家子不是好人。”

    我莫名其妙说道:你什么疯。邱波头上青筋直冒,哆嗦着说道:“少在我面前装,你奶奶不是正在给你爹四处托人买个小妾,啊呸,也不想想,你们家要不是少奶奶,怎么能到现在,一家子全都是自私自利,不识好歹得人,当初我怎么瞎了眼。”

    联着二老爷的古怪一霎那间明了,他不上门也没这么多是非,这才几天就生出这么多妖蛾子,要是再过段时间,天不都得被他弄塌了。阴沉着脸半天不理会喋喋不休地邱波。好半天他骂得累了,才愤愤地住了口,头转到一边不愿意理我。

    金掌柜向我汇报这几个月的生意,他确实很本事,才几年的时间,张家稳稳地成了青州府商家的老大,我似听似不听的静静看着他的头顶,金掌柜被我盯得头顶微微冒汗;他越是能干,我越是顾忌,沈小花曾经试图把他手上的工作收回来的时候,才现,张家的生意若是离了他,根本就转不动,不得已只好罢了手。

    金掌柜汇报完了工作,并不离开,见他像是有话要说,我不耐烦地问道:“今天都是怎么了,有话就说,做什么吞吞吐吐的。”

    金掌柜老脸似乎红了一红,仔细斟酌了一番,这才小心翼翼的说道:“东家,不是我多事,少奶奶这阵子心情不好,不知道您有没有留意?”

    “有什么话你就直接点,不要拐弯抹角。”

    “听说老太太放出话来,要全青州府的媒婆帮少爷找几个能生养的女人……”金掌柜边说边看着我的脸色。

    我板着脸说道:“做好你自己的事,东家的事少管。”对他我一直敬而远之的客气,金掌柜没想到我会把不高兴做在了当面,呆了一呆,脸色白了又红,红了又白:“少爷,我去忙了。”,我坐在房里陷入了沉思。金掌柜莫非是察觉到了什么?这样做是想要表现出忠心护主的样子?哼,以为这样就能换来信任。你倒也能受得了。

    沈小花早就吩咐人给我准备了平时最喜欢的吃食,坐在太师椅上静静的等我,我走过来叫了声娘,她笑着拉了我的手嘘寒问暖。瞬间我定下了主意,一定不让人欺到她的身上。不让她难受,不管是谁。

    连夜回了梨花村,招来刘氏一阵埋怨,我嬉皮笑脸地对她说道:“奶奶,我想你了,晚一点见你都不行。不怪别人。”

    刘氏被哄得晕头转向,连声说道:“乖孙子,你真是***心尖儿。”

    人老觉少,刘氏慈祥地非要看着我睡觉不可,我忽然大睁着眼睛问道:“奶奶,最近是不是谁惹你不高兴了?”

    刘氏惊疑的说道:“乖孙子,这话从哪来的?”

    我又问道:“奶奶,最近二老爷来的很勤啊。”两个八杆子打不到一起的问题,刘氏糊里糊涂问我道:“乖孙子,你这是怎么了,嫌弃你二老爷了?要知道,和咱家一心的还得是自家人啊;”

    一心,一心谋家产才是吧。我不由心里一阵翻腾,一直处在底层的刘氏角色到如今还没转换过来,别人随便说两句好话,就引为知己,恨不得掏心掏肺,二爷爷,你还真当我们还是当初孤儿寡母软弱可欺啊。

    张孝友的家在梨花村的东头,不大的一个村子,再怎么不来往,我还是知道在哪,趁着天黑悄悄地摸了过去,想是才吃了晚饭,楚惠高声吩咐姑娘收拾完了赶紧去歇着,明天早上还要早起干活,我从没有像厌恶她一样厌恶过任何人,那一双眼睛带着恨人不死的狠毒,看谁都觉得人家亏欠自己的,如今五十多岁,胖胖的一个老太太,浑身散着不可以亲近的气息,不耐烦地推开了在身边吵闹的孙子,恼恨地骂:“千刀万剐的鳖孙,就知道闹我,不知道干了一天活,累地要死啊,老大家的,你死哪去了,还不快来领走。”

    嘴里念着咒,我隐在黑暗里,不露一丝影迹。二爷爷吧嗒吧嗒的抽着老烟袋,对眼前的情形视若无睹,大媳妇蹑手蹑脚地走来,收拾走了残羹冷炙,在外面大声呼唤儿子,小家伙还只有三二岁,哪会懂事,蹬着脚不愿走。看着这一家子冷漠的人实在生不出血脉相连的感觉。

    楚惠恶声恶气地问道:“老不死的,去了大户家那么多趟,也没沾着什么实在的油水,我呸,你整天说那女人拿你当兄弟,要是真拿你当兄弟,怎么不给你万儿八千两银子给咱家应应急,我早说过,那女人就不是个好货,你非要拿热脸去贴冷屁股,真是活该啊。”

    懦弱的二老爷看着她,身子不由缩了又缩,唯唯诺诺说道:“小庄他娘,你也是做了***人,怎么就不会说话呢,咱家这几年要不是嫂子帮衬,怎么能过得下去,你当嫂子傻啊,才开始上门就给咱银子,他们的钱可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楚惠火冒三丈,没头没脸的一通大骂,说道:“你这没用的男人,外面都说她家的银子是从老宅的院子里挖出来的,你难道是小老婆生的,老宅的银子也没你的份。”

    二老爷的身子更加的低,声音几乎不能听见:“你又不是不知道,老大家银子的来历,妖怪的钱你也敢打主意啊。”

    楚惠呸了一声骂道:“人家说啥你是啥,你傻啊你,还不是她怕咱家要分,才编出来的瞎话,妖怪给的银子,我呸,那大脚女人怎么不说是她自己屙出来的。”

    我生性恬淡,听了这莫名其妙的混账言论也不由怒火中烧,原来你打的这个主意,好吧,妖怪的钱你既然说大话也敢拿,我今天晚上就给你送来,看你是不是真的敢要。

    楚惠性子暴躁的骂了所有的人,媳妇鬼一般地端来了洗脚水,伺候她洗完了病态的三寸小脚,站起来踢翻了脚盆,悻悻地坐了又说道:“那么多钱,她一下子吞了,也不怕天打雷劈,***老天爷不长眼哪,对了,我让你说过继一个小子给张三那那鳖孙的事咋样了?”

    二爷爷磕了磕老烟袋,无奈道:“哪有那么便宜的事轮到咱们,不要说三儿有了儿子,就是没有,他还年轻,总会生的,也不可能要咱家的孙子过继过去。”

    老大媳妇听公婆说过继一个小子给叔伯兄弟,就是一怔,这家的三个小子都是她生得,想是事先没得着消息,突兀地问道:“公公,婆婆,你们要把咱家孩子过继给别人?”

    楚惠抬手就是一巴掌扇了过来,可怜媳妇还不敢躲,硬生生受了,楚惠骂骂咧咧道:“反了天了,我在说话你也敢插嘴,你给我听着,这个家只要有我活着,你就得给我乖乖的受着,想当家作主,除非我死了。”

    媳妇抽泣着慢慢的走开,二老爷说道:“他娘,你这是干啥,媳妇来咱家也好几年了,你怎么就不能留点脸面。”

    楚惠哼道:“我这可都是跟你娘学的,小贱人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从前你娘就是天天当初天天这样骂我的。”

    我的家一直和和美美,虽然偶尔也有摩擦,却从没有这么阴暗,这种事在村子里并不少见,我却是第一次看到,顿时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人,怎么可以这样无耻。

    老两口吹了灯歇息去了,媳妇去了后院,点了油灯,推起了石磨,静静地梨花村除了媳妇累得实在不行偶然出的叹息,再没有别的声响。我拉了小妖身子一扭,融入黑暗不见了身影。

    楚惠一个人睡在里屋,常说心眼多的人睡觉不踏实,她果然辗转难眠,小妖对着她的鼻子幽幽送了一口青气,不一会儿就出了酣睡的呼噜,我双手在脑门一按,数着她的呼吸,掌握了她的节奏,缓缓把她带入了梦里。

    她的梦阴暗潮湿,冰冷异常,梦里的场景是一个冰冷的夜里,除了她的呼吸,寂静的没有一丝的声响,远处趴地一声,亮起了两盏绿油油的灯,这两盏灯忽明忽暗,由远及近。我嫌她的梦压抑难忍,双手略拍了拍,顷刻变成了白天,寒冷的环境却没有办法改变。楚惠蜷缩在一条破旧的小船上,幽幽地飘在河面上,河面行走着无数白衣看不清面目的女鬼,间或跃在空中飞来飞去,楚惠见了浑身抖,女鬼们对两岸的行人不停的招手,只要被招着的就掉进河里,楚惠毛骨悚然,拼命划船,两盏灯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这才现原来是一只巨大的蟾蜍,只露着脑袋在水面上,死死的盯着楚惠的小船不放,张着嘴等她自己送进来。楚惠吓得浑身颤抖,小船一斜,人落入了河里,不想河里密密麻麻都是蛇,见她落水,一起扑了过来,楚惠出了惊天动地的叫声,满头大汗坐了起来。

    小妖问我道:“小北山,你吓唬这女人做什么?”

    我做了个无奈的表情说道:“我不吓她,难道还杀了她不成?今天就当给她一个教训,有我在,她也占不了什么便宜。何况我还在她脑子里印了这么一个梦魇,一个月里天天上演,我倒要看看,到时候她是不是还有那么多的坏水。”

第九十四章

    第九十四章

    北野妖话

    外人眼中,沈小花和张三儿是一对恩爱夫妻,别人家三天一大吵,两天一小吵,都是家常便饭,他们两夫妻客气地生分。沈小花虽然能干,却能顾及张三儿的感受,刘氏没看到危机,每每叹息道:“三儿,你真是个有福的人,找了小花当媳妇,事事帮你做,事事让着你,咱老张家也不知道哪辈子积了大德,落到了你的头上哦,连带着娘也跟着享福。”

    人是灯下黑,说别人的时候无不是清楚明白,轮到自己时却又是一番景象。刘氏被二老爷的一番话引了她多年来的心病,陷入了自哀自怜之中,可不是嘛,虽然咱有钱有势,要什么就有什么,可你人丁不旺啊,三代单传不是一个好词,因此愈加羡慕村里人儿孙绕膝,看看身边才只有一个孙子,偏偏又是个怪胎,不怎么亲近老人,不能不让她生出遗憾的感觉。

    方才的话是对彩云说的,彩云虽说是才来几天,不知怎的就成了刘氏倾诉心事的人,常常被她强拽着拉家常,彩云不善于言辞,看人有些怯生生地,也不知道怎么劝慰刘氏,只是淡淡地听着,不表意见,刘氏本不是个需要别人劝解的人,她只想泄下心中的怨气。

    二老爷过了好几天才上门,一坐下来就唉声叹气,刘氏忙问出了什么事。

    “还不是楚惠,这几天不知道怎么了,每天动不动就惊出一身冷汗,昏昏沉沉地几天没吃饭了。”

    “有没有找大夫看看?”听了是楚惠,刘氏莫名一喜,假意劝慰。

    “大夫都说是寒暑不调,开了药喝了几天也都没用,天天吓得不敢睡觉,闭眼就做噩梦,人快要吓傻了。”

    刘氏说道:“不然我帮你请几个城里的大夫来看看。”二老爷支支吾吾的说道:“城里的大夫,那多贵啊……”刘氏甩了甩手说道:“你别管了,我这就叫派人开车去请来。”

    在一旁偷听的我不由冷笑:“要是那么容易好,还叫什么梦魇。谁叫你不安好心来的。当我们还是以前好欺负,我虽然不是天,却能让你报应报应就在眼前。”

    这个插曲过去了,我便不放在心上。因着我忽然被沈小花招到了城里。

    沈二这阵子赖在城里不回梨花村了,这个败落的纨绔,吃喝嫖赌抽样样精通,人事却干不了一件,帐房里的账目被他弄得一塌糊涂,刘氏难免有微词,沈小花恨铁不成钢,她持身甚正,自己从没被人说过闲话,这个不长进的叔叔,让她丢尽了面子,毕竟是她沈家的娘家人,偷偷地骂了几次,无奈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过不了几天便故态复萌。沈二的媳妇是当地的,贤良贤惠,性子软弱的很,哪里弄得住沈二这个老不正经的野马。经常在沈小花面前悄悄流泪,沈小花心疼婶子,怨恨叔叔,娘家的事让她烦不胜烦。

    沈小花亲手弄了几个小菜,陪着我吃,吃着吃着就流下了眼泪,我慌了手脚,忙问道:“娘啊,你这是怎么了?”

    沈小花说道:“乖儿子,娘对着你,才最放松啊,你自己吃,娘只看着就好。”看着眼前忙得憔悴的沈小花,我不觉一怔,她才二十五岁,怎么几天没注意,就老了这许多。

    扔掉了手里的筷子,急切的说道:“娘,不要在拿我当小孩,你也知道我的,有什么事跟我说,我一定帮你办好。”

    沈小花见我说的郑重,不觉一愣,我继续说道:“娘,你知道我不是个普通的小孩,前几年怕你担心,我只能偷偷帮你做事,如今长大了几岁,再也不能要你受半点委屈,我的娘应该是每天都快活的。”

    沈小花一把抱住了我,眼泪直流,哽咽着说道:“我的儿,你最知道娘的心……“

    我帮她擦了眼泪寒声说道:“娘,让你不快活的,我一定让他更加不快活,以前怕你担心不敢要你知道,如今你有什么麻烦就交给我,我要他们看看,梨花村张家,是不能够惹得。”

    沈小花松开了我擦掉眼泪笑道:“好儿子,我知道你能干,当初你怕娘吃亏镇不住场面,找了韩江复这个靠山,娘在生意上有他看着,一直顺风顺水,外人的亏可是一点也没吃。”

    外人的亏没吃,那不就是家里人的委屈。“娘,家里不就是奶奶要给爹纳妾;二姥爷是个二流子;爹放荡无羁吗,你拿他们没办法,我却下得去手,你只要愿意,我保证吓得他们再不敢要你不痛快。”

    沈小花不愉地说道:“子不言父非,你怎么能老说你爹的不是,家里都是你的长辈,你不能胡来,你爹再怎么不好,也是给了你命的爹,以后不许这么说他。你奶奶看咱家只你一个孙子,她也是为咱家开枝散叶做的打算,没什么不对,你就不要管了;

    看她眼圈红,我急忙岔开话题问道:“娘,你这次叫我来,有什么事?”沈小花叹了口气:“你二姥爷,也是四十多岁的人了,到现在活的还是不明不白,沈家但凡有一个人在,我也不能容他,他自己坏也就罢了,还带累你爹,真是气死我了。”

    狗改不了吃屎,沈二来了青州府还能有什么好事,如今张家是数一数二的大户,连带着他水涨船高,春秧街的窑姐儿见了他,眼里无不是流出了蜜,沈二得意地想到:“亏我聪明,每次来都拉着侄女婿。”哼着小曲儿,日子很惬意啊。脑子里飞快地闪过沈小花的影子,又闪过韩江复那蛮不讲理的脸,他踉跄了一下,猛拍了一下自己的埋怨道:“作死,老子及时行乐,想他们干嘛”

    窑子里办完了事,沈二爷今天少见的没有留宿,夜风吹在身上,爽快的很,嗯,如今虽说这个家不是沈家的,可小花这丫头不敢管自己,亲家母不管事,虽然天天不给好脸色看,那有什么关系,吃几个白眼,日子过得好的不得了,这买卖,值。眠花宿柳之后,还有不要钱的客栈住着,好吃好喝伺候着,神仙般的日子啊,老子的命就是好啊。

    正在胡思乱想,走过来一个青州府的青皮浑浑,沈二认识,那混混叫大狗子。大狗子远远地就惊天动地叫了起来,二老爷,我的二老爷哎,小的我不是做梦吧,今天那么有福,居然碰着您老人家。

    沈二没好气地骂道:“你这驴日的小犊子,又憋什么坏水,想害你二老爷呢?“

    大狗子泼天价的叫屈道:“我的二老爷,小的怎么敢在您这位真神面前捣鬼,这不是兄弟几个得了几个小钱,想请您老人家赏个脸,给兄弟们指条财的门路不是。

    沈二哼了一声说道:“你这小子最坏,哪会有这样的好心。”大狗子陪着笑脸说道:“我的二老爷,兄弟们就在前面的酒楼子里,你放心,咱们没敢去您家,怕碰着少奶奶不是。”

    沈二骨子里是个泼皮无赖,虽然知道这些人有奶便是娘,可人以群分,物以类聚,自自然然就走到了一起,如今沈小花在青州府的生意做得风生水起,这些人看着眼红心热,曾起过心思,只可惜地痞怎么能比得上领军的大将军,才动了心思,就接连被打了几次,随后慢慢的明白,感情这家不是他们吃得下的,只得收了心,再一旁狠狠看着。恰恰又出了沈二这个老不正经的混混,还不立马上前巴结。

    见大狗子带自己往烟馆走,沈二下意识地一出溜,这东西他哪敢碰,沈小花要是知道了那还不打断他的腿,连连摆手道:“算了,算了,这东西我是不沾的。”大狗子的脸慢慢地鄙夷:“二老爷,你还真是个没卵泡的软蛋,咱们只是要你来这吃顿饭,就把你吓成这样,怪不得人说你是有贼心没贼胆的窝囊废哩。”

    沈二哪吃得了这无赖的激将,一拍大狗子的脑袋说道:“你这***憋孙,老子吃的盐比你吃的米还多,什么没见过,不过去个大烟馆有啥大不了的。”

    两人嬉笑着走了进去,里面立刻涌出来一群人,簇拥着沈二就往里走,七嘴八舌的说道:“二老爷,可想死我们了。”

    你还别说,大烟馆竟然真的有酒菜,而且味道异样的香甜,沈二吃的不亦乐乎,醉眼朦胧,有人递过来一杆烟枪,沈二以为是大烟袋,甩手说道:“拿走,老子现在抽卷烟了,不要土烟。”

    光棍们嘿嘿笑道:“二老爷,这可不是大烟袋,您老试试,抽完了可就变成神仙了。”

    沈二醉眼朦胧,按着人的交待,张嘴猛吸了一口,被呛地接连咳嗽,混混们笑道:“二老爷,您慢点。”不太适应这种气味,嘟嘟囔囔的说道:“这是什么烟,怎么那么冲?”

    没来得及等到他们的回答,沈二就陷入了异样的境界,感觉是那么的放松。第二天一早,沈二眼圈焦黑的走出烟馆,就被如狼似虎的当兵的按在了地上。

    韩江复派人送信来说沈二的消息,沈小花大雷霆,骂道让他死里面好了。

    我跟了出来,对当兵的说道:“你带我去看看。”

    当兵的恭敬的叫了声小先生,就领了我去到督军衙门,韩江复迎了过来说道:“小先生,手下的不懂事,竟然敢抓你家的亲戚,若不是北京派了官员来,我早就做主把他放了,唉,现在的青州府不是我韩某一个人说了算的。这才去请你母亲派人来带他回去,不想竟然惊动了你。”

    “北京派人来?为什么?这么多年青州府不都是你再管?怎么还要派人来?”

    韩江复苦笑道:“小先生,我是军官,军人主政不合规矩。”

    我奇道:“那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没有过问,怎么到了现在,忽然就不和规矩,派了人过来?”

    韩江复忽然神情一震来了精神:“小先生,咱们这么多年的交情,我老韩是什么人,你也很清楚,如果我说,我有麻烦,需要帮助,您老是不是愿意出手?”

第九十五章

    第九十五章

    北野妖话

    政局动荡,汪秋彦执掌数十万军权,不动声色地布局,他信奉暴戾的手段,打得各地的军阀纷纷上书求饶,与段芝泉一系隐隐与政务院抗衡;韩江复不是段芝泉的嫡系,政务院在国内要重新分布势力,青州府理所当然的成了第一个牺牲品。政务院指责青州府政务混乱,借机派了江南的人来,说是协助韩江复治理青州府,其实就是要分薄了他的大权,控制住青州府。等到段芝泉现的时候却已经晚了,青州府地处中原腹地,更是产粮的重地,段芝泉自然不想放弃,惟有吩咐韩江复见机行事。

    派来的文官叫严明松,据说是留洋的新派人物,看韩江复顾忌的样子,背景应该不小,我说道:“你们当官的道道,我不懂,也不想懂,凡事我只喜欢来直来直去,要是他妨碍了你,那就杀了便是,何必生出那么多烦恼。”

    韩江复苦笑道:“杀了他,我也想啊,只是哪有那么容易,政务院早就防着我这一手,临来给他抽调了五千人的精锐,重重包围之下,漫说是杀不了他,就是能杀,也一定会给他们留下把柄,我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那要是神不知,鬼不觉呢?”

    韩江复听得满脸眼生光,眼珠子转了转却又颓然说道:“神不知,鬼不觉,这怎么可能,除非真能有鬼去杀他。”

    我冷冷说道:“鬼,那还不容易,只要你觉得他不能留,青州府是我的家,大权不能落在对我张家不利的人手上,他来是碍着你,也就是碍着我了,这个人我来帮你杀,政务院以后但凡是再派人,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决不会给你留一点尾巴。”

    韩江复惊喜道:“小先生,您真有把握?那可太好了,未免夜长梦多,还请您早点动手,只要文官驻不下来,这青州府就是我老韩的天。您放心,小先生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

    要杀人了,抬头看了看阴沉沉的天,才过了年,街上还有过年的气息,鼻子深深吸了一口气,用力的一哈,几乎是出口就成了冰粒,看着街上,鲜衣怒马张扬的在不宽的大街上纵马驰骋的恶少,又有闲散地走着几个衣衫褴褛的叫花子,不时苦着嗓子叫着好心的大爷给点施舍;这是生活?生活永远是只有一小撮人能活得好。

    严明松比普通人高出一个头,膀阔腰圆,满脸横肉,偏又是从江南走出来的文官,风雅的很,虽然受过洋派的教育,可开口孔孟,动辄就说“我们这些文人……”远远见了,我心说这位仁兄很有梨花村张屠户的范儿。

    我要沈小花曾经偷偷地买了青州府最好的一座“状元楼”,这事没别人知道,就只因为我喜欢这里的大师傅的早点,只要人在青州府,就和普通食客一样来要一个包房,专门来吃他们的包子。

    青州府不大,来得每天都是些熟面孔,抨击时弊,如今不是满清不让人说话的时候,北方爷们的嘴里历来没有把门的,说着说着就说到了新来得严明松身上,掌柜地忙拿出了一张“闲谈莫论国事”的牌子出来撇清。侧耳听来,严明松的为人似乎还有几分可取之处。走出了包房,掌柜的迎了上来问道:“小少爷,今天吃得怎么样,老卫这几天又新学了几个南方糕点,等两天您就能尝到了。”我笑了笑说道:“我还是喜欢吃老卫的大肉包子。”掌柜的呵呵一笑说:“您慢走。”慢慢地踱了出去。

    才要走出了店门,听到身后有人问道:“李掌柜,这孩子好大的谱,谁家的。”掌柜的说道:“城北张财主的公子。”

    那人顿时鄙夷道:“我道是谁,原来是那暴户的种,怪道怎么看都不顺眼。”他说得爽快,不提防店小二提了一壶开水,措手倒在了他的脸上,立刻惊天动地的出一声惨呼。身后一阵慌乱,我耸了耸肩说道:“唉,你的脸可就是坏在了你自己的嘴上。”和小妖勾肩搭背的仿佛头也懒得回。

    看来我们家在青州府的资历还是浅,这些人提了可都不太服呢。我淡淡的想。

    小妖忽然对我说道:“小北山,你不是说过,不能随便杀人吗?那天怎么轻易就答应了老韩呢?”不知道为什么,他喜欢这样叫韩江复。随手拍了拍他身上的土说道:“人情复杂,被逼得有些事不得不作,不是触着了自己的利益,谁会随便杀人,这严明松一来摆明挡着了我的路,当然就要搬掉。”

    小妖似懂非懂幼稚地说道:“小北山,我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不过你是好人,要杀得,一定是坏人。”

    我听完不觉笑了,“小妖,好人坏人可不能这么简单的分,严明松是不是坏人我不知道,韩江复更加算不上一个好人,不过韩江复与我有用,我只能帮他,我呢,为了自己的利益杀了严明松后,就要催眠自己;‘严明松是个坏人,他只要来了青州府,青州府就会天无宁日,老百姓日子就过不下去’。其实只因为不能不杀他,那你说,我是好人还是坏人呢?这个答案怕是我自己也说不好。要是天下人都像你这么简单,世上的人也就少了许多的烦恼了。”

    严明松来了青州府七天,天天度日如年(一路看小说网,.),七天象是过了七年,韩江复在青州府根深蒂固,根本就不拿正眼瞧他,政务院的公文倒是例行公事地来了几道,可都是责成他尽管拿到青州府的掌控权,恼得他嘴角起泡,日夜难眠,最让他愤恨的还是韩江复的态度,看着自己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死人,连场面话也懒得跟他交待。

    绍兴师爷说道:“不对,明松,你要小心了,这韩江复出名的奸猾,若是没有把握,从来不和人正面冲突,这几天敢这么做,莫非是得了什么消息?”

    严明松神情一紧说道:“他敢拖着不理,我看也是有了什么倚仗,难不成北京有了什么变化?”

    师爷说道:“如今段芝泉、汪秋彦仅仅掌握了西北、东北,西南、中原却还轮不到他们说话,政务院这才寻了机会派你来收拾韩江复,我看问题一定不在北京,定是韩江复有了什么倚仗,也不对呢,青州府紧接着徐州府,他要是敢轻举妄动,徐州的冯将军兵力过他三倍,正要寻隙拿下他,他怎么会给我们这个机会?”

    严明松说道:“子善,那你看这韩江复,我们才来,他就敢撕破脸,接下来会怎么对付我们?”

    师爷低头思索半响忽然抬头说道:“不好,明松你有危险。”

    严明松吓了一跳说道:“想杀我,哪有那么容易,随我来的五千精锐,可都是真正意义的精兵强将,临来老师一再嘱咐我,不要着了韩江复的道,因此我从来不敢大意,出入都带着数百保镖,如今这里蚂蚁也过不来一只,怎么会有什么危险。难道韩江复敢驱动大军来围攻我不成?”

    师爷低沉的说道:“应该不会,不过小心无大错,咱们初来乍到,处处都有危险,我会要警卫们小心驻守。眼下除了出手杀你,我想不出他还有什么手段敢这么嚣张。”

    本来就剑拔弩张的营帐如今更是紧张,韩江复得意大笑;“小先生,你不知道,那严明松今天气得成了什么样子。”

    我冷笑一声说道:“你倒是那么快就和他翻了脸,我要是不能得手,看你怎么过关。”

    韩江复谄媚地笑道:“小先生是非常人,这点小事一定难不住你。”我嘿嘿笑道:“老韩,这么多年的兵油子,就两天怎么沉不住气了。你知道他马上就是死人了,又何必和他翻脸让别人诟病。”韩江复尴尬笑道:“小先生,您就别消遣我了,那严明松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老韩我看着心烦。”

    一连六天,我毫无动手的意思,韩江复不敢催促,只是不时在我面前转悠,我假装看不到随他。

    一大早,照例又来了状元楼吃包子,吃得差不多了才要走,忽然戒备森严,有当兵的来蛮横地赶走了所有用餐的客人,踢开我的包房,骂骂咧咧地说道:“两个小崽子,也学大人来这,赶紧给我滚。”小妖头上青筋直冒,我一把拽住他的胳膊,拉了走出了门,当兵的横眉立目的骂道:“这小崽子,好大的狗胆,敢跟大爷瞪眼,真是活腻了你”。

    掌柜的急忙走过来说道:“兵爷,这两小孩,天天都来这吃早点,他们是有钱人家的孩子,不懂人情世故,我这就让他们走,您老别生气。”说罢对我俩说道:“小少爷,今天状元楼被人包了,你们反正也吃好了,早点回家去吧。”

    小妖今天却直着脖子说道:“我还没吃饱。”

    门口跨跨传来脚步声,严明松走进来见还有人,皱着眉头说道:“怎么回事,这点小事也办不好?”那当兵的回话道:“严大人,这俩不知死活的小子,说还没吃好,不愿走,你稍等,我这就赶他们走。”

    严明松看了看我俩,不愉地说道:“两个孩子罢了,就让他们在这好了,反正也就是吃个早饭,别多事了,吃完了还有许多公事。”

    见到来人是严明松,本来想扯着小妖走的,眼睛一转又坐了下来,高声要掌柜的再来两笼包子。

    严明松的心情不好,闷声闷气的对身边的师爷说道:“来了八天,就见着了他一次,总这样推三阻四不见我,这韩江复到底在做什么,一点进展没有,我要怎么跟北京交待。”师爷说道:“明松,咱们可要好好合计合计。”

    扭头看着状元楼说道:“不错,这座楼子却也风雅,我们这些江南的文人,就是喜欢这种雅致的楼子。”抬眼看见了一副对联。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这副对联上联写的是:“予一人乃圣乃神乃文乃武”;下联是:“众诸侯自西自东自南自北;”严明松恼恨地一拍桌子骂道:“好大口气,这幅反贼的对联他也敢挂,横批是不是还想写:唯我独尊”呢。”

    这副对联是我命人挂的,若是在早些时候,我却也不敢公然挂出来,如今却不要紧,这种张狂劲很合我的性格,听他说完,我再一旁冷笑道:“洪天王磅礴大气,才能写出这样豪迈的言语,你是什么人,凭什么来横加品评?”

    严明松一怔说道:“小兄弟你知道这副对联得出处?难道不知道这是反贼的言论,这家酒楼的主人居心不良,该拉出去千刀万剐。”

    我冷声笑道:“您是民国的官,可不是满清的,现在更不是满清文字狱入罪的时候,不过是前人的一幅对联罢了,你何必大动肝火;洪天王写这副对联得时候,可不是只为自己着想,而是心挂百姓受苦这才有感而,放言臣服四海,要造福于百姓,你哪知道他忧国忧民的赤子之心。”

    严明松说道:“小兄弟见地迥异于常人,我且问你,这洪秀全后来为什么不能成事?”

    “心中没有百姓,高高在上,骄奢淫欲,哪是成大事的胸襟。略有些成就就忘乎所以,权位来的太快,往往就迷失了自己,正是天欲人亡,先要人狂”。

    严明松眼前一亮,大步走了过来坐在我的对面,说道:“小兄弟说的好,天下又有几人能在权位面前冷静。真正心挂百姓的恐怕也只有圣人。”

    我心中一动,借了小妖的灵力,凝聚在了指尖,仗着年纪小恶狠狠作愤怒状说道:“心中没有百姓,结局只能像洪秀全那么悲惨。”

    严明松赫赫大笑:“小兄弟,如果你到二十岁还有这样的赤诚,那时我才佩服你,现在你还太小,还不知道世道的艰难,只怕到时候,你转变更要彻底,不在其位,不谋其政,等你到了这个位子,莫非就敢说比他做的好;呵呵,今天听了你这一番言语,倒让严某想起了当初啊。”吩咐掌柜的拿来一壶酒说道:“小兄弟快人快语,一片赤诚,我敬你一杯。”

    淡然一笑举杯,这个严明松不失真性情,如果掌管了青州府,百姓或者能过得好。可叹,你来得不是时候,不是地方,遇着了我,命中注定今天你一定是过不去的。

    趁着他仰头喝酒,我站到了他的身后,轻轻地在他肩头轻轻拍了二拍,带了小妖,施施然走了出去。

第九十六章

    第九十六章

    北野妖话

    二天后,严明松正和师爷商谈,忽然口吐白沫,状若疯癫,片刻间悄无声息的撒手归西。消息传来,我把自己关在了房里,一天没有出门。关于他的为人,我甚至还没有去了解,就动手取走了性命,仅仅只是因为他的到来,可能要触到了我的利益。纵然我心智坚韧,但毫无缘由地动手杀人,还是不安,找了无数的理由说服自己,又哪里能够。

    韩江复亲自来梨花村谢我,看着眼前这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我选择的伙伴,心中竟然一阵厌恶,淡淡地说自己没事,要他不用担心。

    有了初一就有十五,两个月来,北京接连派了四位官员,第一位还在半路,重兵包围之下,仍然被人割下了脑袋;第二位离奇得溺水身亡,第三位客栈失火,烧了个尸骨无存;第四位更是离谱,居然被一只巨大的秃鹫凿穿了脑袋,肇事的秃鹫被当场射杀。一连四人全都离奇地死于非命,政务院虽然怀疑是韩江复所为,可拿不出证据,老韩依旧逍遥。青州府的缺儿再不是肥差,以往放缺争破了头,青州府的差事,却再没有人敢来,段芝泉得了信,派人来表彰了韩江复,还给我带来了封信。送信的等着我的回应,我扬了扬手说道:“回去告诉段先生,就说我知道了。”

    虽然成了政务院的眼中钉,韩江复却不在乎,政治上的勾当,我也不知道怎么理,看样子似乎是段芝泉一系赢了,我只要家人平安就好,不管你是谁,只要触着我的底线,就得死。

    二爷爷张孝友来的显然也少了,那晚之后楚惠就病的起不了床,刘氏看了回来之后对我说道:“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变成了这样。”我冷冷说道:“做多了亏心事,遭了报应了。”刘氏气地要打我,却颓然的住了手说道:“小丑儿,奶奶对面看你,怎么觉得你越来越生,没有一点人情了,你的二奶奶成了这样,你怎么毫不关心?”

    “要是她不病,现在病得恐怕就是你了,这样的人,有什么值得同情的。”刘氏正想说话,我对乌乔说道:“你告诉我奶奶,二奶奶是为什么病的,也省得她老人家整天做滥好人。被人算计了还不知道。”刘氏听了直翻白眼。

    如今我做事只走直线,谁耐烦和人勾心斗角,你居心不良,我就给你好看,生在乱世,先要自保才是。皇帝虽然下了台,可是这几年的热闹着实不少,今天你是大总统,明天我就携着皇帝登基,纷纷攘攘争权夺利,我不求闻达,只想在乱世安身立命,这又有什么错。前些日子杀人的颓废,猛然甩在了一旁。对刘氏也不再隐瞒什么,免得她生出误会来。

    乌乔冷眼旁观,最是知道我的心思,我也快十岁了,又有小妖,保住一个小家,应该不成问题,听完乌乔原原本本说了我的经过,足足花了一个时辰,刘氏惊呆了,一把搂住我,眼泪簌簌流下,乖孙子,年纪小小你就知道为咱家打算,吃了多少苦,奶奶可都是才知道啊。

    等得刘氏哭完了,我擦掉她的眼泪说道:“奶奶,咱家有我娘的经营,又有我看着,再不是任人欺凌的可怜人,如今在青州府也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人家,有些人您好心赏他口饭吃,反会让他觉得您是欠着他的,何必为这些不识好歹的人烦恼。”

    刘氏哽噎着说道:“我的儿,奶奶白活了几十年啊,不知道你为咱家做了这么多事,你才十岁啊,别人家的孩子,有的十岁还在尿床,可你却……罢了,咱家的事以后你怎么说就怎么做吧,奶奶老了,就不拽你们的后腿了。”

    这个,这个,我哦哦了半天,也不知道怎么说下去,剧情为什么不是按照我想象的那样,刘氏应该搂着我抱头痛哭才对啊?

    小马丢了一条膀子,沈小花就让他做了梨花村的总管,照料刘氏和我这一老一小的起居。走进来说是准备好了晚饭,我随口问道:“马大爷,今天邱波也在,你让他也来,我看你们俩喝酒。

    沈小花每三天都会回梨花村给刘氏请安,这次回来,刘氏的态度大变,竟有让沈小花回到了当初清贫的日子那种感觉,见沈小花小鹿般惊疑不定,刘氏不觉掉下了眼泪说道:“花啊,娘对不起你,这几年,让你吃苦了。“

    娘儿俩猜忌不是一年二年,今天刘氏忽然如此,让沈小花更加害怕,刘氏见了叹口气说道:“花啊,娘真是那么不讲理的人?才让你这么如此害怕?”乌乔这个老鬼在世上不知道多少年,却最是喜欢家长里短,当着刘氏的面,把经过说了一遍。忽然我觉得,这个女鬼并不是一无是处。

    听了乌乔的言语,两人揭开了心结,沈小花多年来的荫翳像是忽然去了,同了刘氏去说体己话。漫天的乌云散去。

    趁着月色,我开始打拳,一套太祖长拳虎虎生风,小妖说道:“小北山,怎么你的拳打得这样软绵绵的。”我听了不由喷血,他的身体这几年来训练的灵动至极,打起拳来行云流水,我怎么好比。

    一个清亮的声音远远传来:“小施主,可有空闲,请来玉帝庙一叙。”乌乔仓皇出现,对我说道:“老和尚终于找你来了。”

    “老和尚,你倒是明察秋毫,才现不对,就忍不住了。”拽了小妖的手御风而去。

    十年来,我从来没有来过玉帝庙,这里有让我不安的气息,佛道不相容,我厌恶他们的那套糊弄世人的说辞。人的命要掌握在自己手里,为什么要寄托在虚无飘渺的来世。

    庙门吱呀一声打开,老和尚的声音传了出来:“小施主,快请进来一叙。”

    乌乔本是壮着胆子来了,到了门口却又对我说道:“张北山,我,我还是在外面等你吧。”

    玉帝庙是个破败不堪的小庙,走了进来才现被打理得一尘不染,越到里面,越觉得凝重,小妖长期吸血,身上早就带着浓重的血腥,八成的压力都往他砸去。我沉声道:“老和尚,叫我们来,就是要弄这些玄虚,给我们看你的威风吗?”

    老和尚哦了一声说道:“是老衲的疏忽。”说完压力忽然消失。小妖本来硬撑着,压力一去,蹬蹬蹬往前连冲了十几步。

    庙里没有灯,走进去是我最厌恶的气息。老和尚突兀地说道:“你都记起来了?不知道该叫你自在道人,还是张北山呢?”

    我冷笑道:“自在道人早在十年前就死了,如今只有张北山,老和尚,你坐在这个蒲团上,怕是已经五十年了吧。”

    观山老和尚言道:“五十年与我不过弹指一瞬,施主,如今你可知道我是谁了?”

    我摇了摇头说道:“有些事我不想记起来,忘记了就忘记了吧,往日的恩怨我再也不想提了,如今我只是张北山,张三儿和沈小花的儿子,自在道人这个名字若不是你提起,我早就忘了,今天你找我来,想做什么?”

    观山老和尚老和尚一直稳坐如山,“如今,你仍然忌恨我吗?”

    我闷声问道:“我为什么要恨你,莫非是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老和尚摇了摇头说道:“既是你不想提,老衲也不愿惹你着恼,你可知道,老衲今日请你来是为何事吗?”

    我气定神闲地说道:“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怎么知道你在想什么?”

    观山老和尚微微一笑:“老衲寻施主来,却是为了张英,却又不仅仅是为了她,因为这事是因你而起的。”

    神婆和我会有什么事?我不由奇怪的问道。

    “老衲如今寻微知著,凡与老衲有关联之人之事,皆有警兆,昨晚偶然有感,心绪不安,老衲自忖早已经过了五灾六劫,急忙认真推算,推演之后才现,原来是张英一月内有个大劫,若不提早应对,怕是不能平安度过。

    “和我有关?神婆能有什么危险?她现在怕是能够上穷碧落下黄泉,前些日子见她,已经是要大成的人物,什么灾劫自己过不了,况且她还是你徒弟,怎么会找我。”

    老和尚笑道:“凡事关己则乱,老衲不过是提前示警,张英命中有这个劫数,只有跨过去,才能通神通鬼,这也是当初你曾经应承下来的誓诺,此事关乎你的家人,可惜老衲只能模糊的感应,却不能逆转天机指点你,你定要小心行事才好。”

    神婆对我几乎到了宠腻的地步,好几次帮我收拾尾巴,正是因着她,我才敢放肆的行事,怎么能任着她一个人面对灾劫,十年前她就有了感应,想必早就有了应对的办法,我要怎样才能帮到她?

    一晃再次来到世上已经十年,被遗忘的记忆不时零星浮现,当年若不是神婆,如今只怕我还在阴间飘荡,降生之际,神婆更是出了大力,及至后来处处维护我,她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

    好久没有出现的神婆出现了,依然那副不死不活的样子,斜着眼不去看人,浑身上下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村里人见着她热情的招呼,她只是鼻子里哼了一声,表示回答,人都是贱脾气,若是换了个人这样,只怕要被骂死,可是搁在神婆身上,似乎那么的合情合理。

    “小丑儿,姑奶奶来看你了。”我迎出不觉一愣,她这是怎么了,怎么身上带着这么一阵黑烟。高兴的说道:“姑奶奶,现在你怎么还敢大模大样的出门,也不怕来阵大风把你刮走?”

    神婆给了我一个爆栗没有表情地说道:“臭小子,敢开姑***玩笑,讨打。”

    才坐下来我就急不可待地问说:“姑奶奶,为什么你到了现在还是一副无事人的样子?”

    “小小子,你也知道了?”

    “十年前你提起这个劫数担心的要死,怎么事到临头,反而平静下来,莫非你有把握可以安全的过去?“

    神婆漠然的说道:“小小子,生又如何,死又如何?被老和尚骗去做了这个勾当,我还算是个人吗?活了五六十岁,人生百味,我尝了不过五成,天地人伦,我能懂得多少?看着和我同龄的现在大多儿孙绕膝,夫妻相亲,我这不完整的人生,活过了百岁又有什么意义。即使修成了地仙,又有什么意义。”说着奋力揭开了衣服,拉开了头套,对我说道:“小丑儿,你看看姑奶奶现在这个样子,可还算个人吗?”

    我目瞪口呆,眼前哪还是我认识的神婆,分明就是一具干瘪的骷髅,怪不得她要把自己裹得那么严实。我叹了口气说道:“姑***劫数事关我的家人,不可能不插手,再说等到你大成的时候,说不定有办法恢复原来的样貌。我怎么能由得姑奶奶离我而去。”

    人怕走错路,神婆一步错,整个人生也到了无法扭转的境地,看她如今的样子,玉帝庙的老和尚不知会做何感想,我不相信他真的能云淡风轻。这个对我有大恩的人,若不是为有她在,我哪能活到现在。

    月上柳梢,起开了神案,乌乔手捧着玉如意,忧心忡忡地对我说道:“张北山,我再最后再问你一次,如今你一丝灵力也没,今天还非得要妄动《魁罡六锁秘法》,役使大力天神,要帮神婆移天换命吗?你难道不知道凡是想移星换宿,非要施法人推动命工大星,奔落小星易位,南斗不见,北斗扶藏,这逆天改命的手段,得需要多少的灵力才能够用,漫说你如今这样,就是前世你做起来也不容易,你到底想清楚了没有,为了一个对自己生死漠不关心的神婆,这样做值得吗?”

    值不值你怎么会知道?我若是象你这个没脑子的女鬼,倒是确实不用顾忌,神婆的恩情,如今我不得不还,“你这自私的女鬼如今也都知道关心我,何况神婆对我的恩情比山高,比海深,她如今只差一步就能功成,临了却没有斗志,我怎么能眼坐视不管。

第九十七章

    第九十七章

    北野妖话

    眼看着月上正中,时辰到了,我搓了搓手,不由一阵心虚,行这法先要推动天上明月,去到神婆的命工大星,以神婆的命星取代月亮,催动周天星斗,加以护持,只要神婆稍有劫难,命星就会有警,周天星斗自动流转,把劫难化为无形。需要的灵力该是多少?

    我心中却是忐忑,偷眼看了看怀抱如意茫然的乌乔,这才略略放了心,成了鬼仙的乌乔,对她自己的了解,恐怕还没有我多,一咬牙,割破了手指,虚空画了一道‘威天**神咒’,一下子就抽走了小妖的七七八八的灵力,往空中一甩,念道:“奉吾威天**,江河日月、山海星辰听吾号令,还不赶快尽入吾掌。“咒语才一念完,顷刻间天昏地暗,飞沙走石,我的右手虽然是用了掌中乾坤的手段,这些山川河岳来的也只是其神,可托在半空中的右手还是不能承受,一寸寸往下沉,眼看着我的力量再不能托动周天日月星辰,而且还要被压在下面,那还不是马上就要粉身碎骨,急忙对乌乔大喝一声道:”你这女鬼还不快来帮我,要知道你虽是成了鬼仙,命却是依旧和我相连,我要是被压死了,你也活不了。”

    乌乔恼恨的骂道:“杀千刀的张北山,我就知道你在打我的主意。”说话间还是猛地跺脚化成一团青光嗖地隐入我的身体,她如今的力量果然不凡,和我的计算相差无几,顿时感到压力变小,轻轻摇了摇右手,一时间天地动荡。急切间乌乔来不及和我计较什么,只得拼力帮忙。

    见山川河岳,来得不情不愿,我加重了口气又念了一遍,说道:“周天星斗,听我号令,吾使明即明,使暗即暗,使东即东,使西即西,使南即南,使北即北,护持青州府张英命星,不叫陨落。急急如律令,叱。”口里念完,意念挪动满天星辰,操控手里的星月之神,接连设了三十三道关口,严严实实地把神婆护了个实。才一收手,就觉得头晕目眩,身体里的乌乔居然感应不到了,不过我却来不及理,又借势强行拘来二十四个阴神护持神婆本体,只要有了危险,便会现身阻挡,我也立刻便会有感应。

    行完了法,我翻身栽倒,乌乔从我身上散了出来,倒在地上不顾形象地趴着,口里不停喘息,此刻竟然如此的虚弱,只怕是个普通的童子也能杀了我,耳边忽然传来有人说道:“哈哈哈,终于等到了机会,逆天改命,我呸,你这小道最喜欢玩的把戏,想不到为了那个村妇,倒下了这么足的本钱,如今你们气力全无,却不是便宜了我,待本大仙来好好地炮制你,也好了了咱们上百年的恩怨。”

    小妖听了这人的话瑟瑟抖,我望空冷笑道:“妖怪,你尽管动手,这么多年过去,你还是这副小人德行,小爷知道你就在身边,怎么会不加防备。梨花村岂是你这无耻小人放肆的地方,我看你还是给我老实地呆在镜子里比较好。”

    话音一落,噪杂的夜晚忽然安静的怕人,我瞬间被人拖到了满无边际的星空,环视身边,乌乔居然不在。我略放了心,想是妖怪不愿意让她这么一个变数在这里。白衣道人虚浮在半空随风飘摇,背对着我,也不说话。冷风吹来,身上的衣服飒飒作响,抬眼望去,他的背后是漫天呱噪的乌鸦,冲天的火光映得半天红彤彤的,他就这么一站,居然把这火完全格在了外面,我虽然是站在他的对面,却丝毫感觉不到热。心里不由警惕,这个妖怪的道行好像高了许多。

    仇人相见,厚重的怨气让我不由一滞,强行让自己清醒,我静静地看着他的头顶,道人低沉地说道:“自在,或者张北山,你防备地倒是紧呢,八年了,才给我找到二次机会,咱们终于又见面了。”我奇怪的讥讽道:“妖怪,你怎地转了性子,趁我虚弱,你怎么不一上来就动手,莫非几年不见,你这性子也能改吗?”

    道人缓缓地转过来头,他如今的卖相着实不错,不过却仍然是那副分不清男女的妖孽模样。直盯着我的眼睛说道:“自在,怎们半斤不说八两,你也是个厚颜无耻的贼道。”转而低沉道:这几年来虽然你下意识地避开我,可是就那么大点地方,每天仍然能看到你在我眼前,开始我想,我要是有了机会,一定要你尝遍世上最过瘾的刑罚,如今却变了,或许,看着,看着,我慢慢地融入了你的悲喜,大把时间整天回想我们的过往,许多年前早就已经忘记了的事,这几年来慢慢的回到了我的脑子里,我和你之间的恩怨,恐怕已经不是说是谁是谁非这么简单了。”

    我听完呵呵大笑:“妖怪,你如今弄成了个人样,还就真当自己是个人了,嘴里说的好听,为什么还要趁我不力,马上找了机会抓我入局,看你这个幻境,早就布下了不少于三百六十手杀着,说得真是好听,莫非是欺我没有道力,连这简单的幻阵也看不穿了。”

    道人缓缓转头,面上古井不波,淡淡说道:“莫非你以为我没看出来,你方才的脱力也是陷阱,若是我不加小心,怕是如今已经落入了你的手里,嘿嘿,你自己恐怕都不知道,只要紧张,你的双手就会捏紧,只要是胸有成竹,两只胳膊就会岔开,刚才如果我直接上来就杀,这会儿恐怕你已经把我送进了周天星斗之中绞成粉碎,这会哪还有机会和你说话。”

    我鄙夷说道:“妖怪,既然你这么了解我,那就不要再兜什么圈子,要是想伸量伸量,干脆痛快点开始,要是只和我说这些闲话,就开了幻境,放我出去。何必要要惺惺作态,咱们之间还能有什么话说。”

    道人的眼睛泛出异样的五彩,身子似乎动了,又似乎没有动,身后的火鸦跃跃欲试,右手伸出缓缓一转,我顿时感到天旋地转,原来妖怪把环境倒了个儿,淡淡说道:“走,哪有那么容易,十年了,一直被人困着,今天好容易抓着机会,老朋友见面,说什么也要让你试试我的小玩意才是。”

    我本来似乎是毫无反抗之力,等他说完猛然站了起来,稍一用力,便脱出了他的束缚,冷然说道:“呵呵,妖怪,咱们老朋友就不用来那些虚的,今天不是你便是我,被你欺压了十年,老子也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火了。”

    老道大笑声中,身子一闪,瞬间没了踪迹,漫天的火鸦铺天盖地的往我扑来,这火着实燥热,我的右手一摆,小妖被我拉了出来,不管他愿不愿意,猛力抽取他身上的灵力,说了声去,就见整个空间似乎一紧,变作了一个巨大的网,把这些火鸦慢慢的往一起压,乌鸦似乎感觉到了危险,拼命呱呱大叫,我则是同了小妖,飘然出了火鸦的包围。

    老道说了声好,手里的宝剑往我丢来,到了半空,变成了一条巨大的龙,张着血盆大口往我咬来,我说了声不好,这个空间是妖怪创造的,可以按照他的心意随意的变化,我哪是他的对手,当务之急还是赶紧出去才是,运足了一双天眼念了声:“破妄”双眼顿时泛出了两道白光,刺向了这个漫无边际的空间,妖怪的声音响彻天地:“自在,我们还没开始玩,怎么这么着急走呢?”

    我心里骂了一声,妈的,傻子才跟你在这里纠缠。我的天眼能看穿虚幻,身子随着眼睛,眼睛看向哪里,身子就立刻到了哪里,我的度虽然很快,可是左冲右突,总也冲不出去。

    老道得意的大笑:“自在,没用的,你还是乖乖留下来,让道爷我吞了才对啊。”

    身前不时出现各种猛兽,虽然心里知道全是幻象,可我如今的实力,靠眼睛根本就不能破除邪妄,只能一拳一拳的击打过去。一时间天上纷纷下起了血雨,胳膊上不小心沾了一滴,立刻顺着血肉融了下去,痛彻心肺,我一狠心,急忙扔出了一张替身符,替身符飞到半空变成了我的样子。我运手为刀,一刀砍掉了替身的胳膊,身上的血洞顿时就没有了,可惜那个替身眨眼间就被卷进了前面的一个空洞,绞了个粉碎,虽然只是我一丝精神在替身上,可他一死,我还是浑身剧震,眼前一昏,急忙一咬舌尖,张口喷出一口鲜血,伸手蘸了,画了一道血符,召了徐州的云龙山来,这山随我心意,裂开一个大洞,我急忙闪身进去,洞口随着我的脚步飞快闭合,妖怪在外面气得哇哇大叫,骂道:“张北山,是好汉的,给道爷我出来,咱们好好的比划比划。

    山腹里我吐了一口鲜血,小妖吓得大叫大嚷,我嘘了一声说道:“只是脱力,我没事,如今这座山是我的,妖怪的幻境虽然厉害,可是他一时三刻却是奈何不得这座山的,等我休息片刻,就能直接沟通外面得周天星斗,一下拉我们出去。

第九十八章

    第九十八章

    北野妖话

    小妖说道:“小北山,这个妖怪厉害得紧,我们俩在一起,怕是都跑不掉了,不如我现在出去引开了他,你抽冷子走了可好?”

    我呸了一口说道:“傻瓜,咱俩要是分开了,一个也跑不了,且莫急,先别乱了自己的阵脚。现在还没到那么糟得地步……”

    外面妖怪狂笑道:“贼道士,一辈子藏头露尾,不是好汉的作为,既然你喜欢龟缩在里面不出来,倒是省了我的事,等我把你这座山都化成灰,看你还往哪跑。“

    情知道这样被动的挨打不是办法,我也无可奈何,控制着云龙山,整座山都是我的眼睛,虽然在山腹,还是能看见山外的情形,就见妖怪身躯一抖,天空变得黑漆漆的,山的表面被黑气淹了,快的风化,表面石头变成了飞灰,山的重量缓缓的减少,我心中笃定,妖怪在说大话,照这个度,只怕一年山也不会化成灰烬,我只是想不到妖怪在幻境里也有本事摧毁真实的东西。操纵着山,上天入地,狠狠地照着妖精砸去。只可惜这里是妖怪的世界,他总能从容躲开,云龙山虽然狼糠,依旧拿妖怪没法。妖怪却不想和我打持久战,把整个幻境化成了熊熊烈火,虽在山腹,也觉得一阵燥热,小妖焦急说道:“小北山这可如何是好?”妖怪虽然不能拿我怎样,可我也走不出去啊。

    就在这个关头,我听到外面传来人朗声说道:“好热闹,算上我一份如何?“

    随着这声言语,漫天的烈火散了,那人又嘻嘻笑道:“您老是自己回去?还是要我动手,要知道,现在还不是你该出来的时候哩。”

    说话间听到一声炸雷,妖怪气急败坏的大骂道:你们这些该死的,不死不活囚着我,到底打得什么主意,我好恨哪……”又一会儿,风雨骤歇,安静了下来,有人说道:“小小子,妖怪走了,你还不出来吗,莫非这座山里有什么宝贝,再不要偷偷玩了,不然我可要揪你出来打屁股了。”

    听到是神婆的声音,我舒了口气念动咒语,一步步缓缓走出了云龙山,累得倒一头在地上,神婆说道:“你这孩子,现在怎么能睡,还是早点把云龙山放回去吧。”我打起精神,回头挥了挥手,把这座大山遣回了原地。

    神婆啧啧说道:“你这孩子,可真调皮啊,好好地云龙山被你挪来,你看看,现在小了那么多,我倒要看你怎么跟山神交待。”我望着空中埋怨道:“姑奶奶,你还有心思说笑话,为什么早就知道了,一直到现在才来,难道您老不知道吗?要是晚来一步,我可就再也见不着您了。”

    神婆忽然现身,看着我的眼睛笑道:“好个奸猾的小子,当我不知道吗?你一直藏着不愿意出力,姑奶奶就是不来,妖怪的幻术难道你就破解不了。”

    我确实是抱着想要他们顺势灭掉妖怪的念头,看神婆刚才轻易就逼走了他,手上一定有什么对付他的法子,我眼热心跳,想着怎么把这法子掏出来,也省得妖怪整天在身边阴毒地打你的主意。

    危险一去,站出来只觉得身子软,方才脱了力了,神婆早已经背起了我,迈步就往回走,嘴里埋怨道:“亏老和尚帮你遮掩,不然这么大的动静怎能瞒得了人。下次再要做什么,手脚利索点。”我嘿嘿不答。你这家伙莫非不知道,我是为了你吗?话说的这么义正词严。”不过张口却是问道:“姑奶奶,怎么妖怪今天忽然就能出现了,难道快要脱身出来了吗?”

    神婆说道:“和尚的封印哪有那么容易挣脱的,妖怪这个幻境做了多年的准备,不过是趁着你行法最虚弱得时候,探出了一丝的心神,趁机引你入彀,要你拉进镜子里去,是你的反映太过了。”

    进了房神婆把我放在床上,盖好了被子,一双手在我身上摩挲,身心一阵舒坦,方才的劳累慢慢得像是散了出去。急忙拦住她说道:“姑奶奶,不用了,我只是休息就能回过来,你怎么能耗费自己的精力做这种事情。”

    神婆说道:“你这小子,倒也识货,姑奶奶高兴做就做了,小孩子家家的,哪来拿那么多的废话。”

    我还想说话,忽然觉得一阵晕厥扑来,神婆的手动得(小^说^网^*ap&#net)更快,强行让我清醒,我也不再拒绝神婆的救治,听她在我耳边幽幽叹息道:“小丑儿,何必费力替我逆天改命,姑奶奶这么不人不鬼的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早死早解脱啊。”

    神婆对我一直毫无怨言的付出,不知道是不是哪辈子欠了我的,虽然我俩都不说,可都能感觉到对方在关心自己……

    听她悲伤的说话,不由悲上心来,叫了声姑奶奶就哽咽着说不下去了,翻转我所知道的功法,竟然没有一项能帮的上她,看她的样子,十年前瘦得皮包着骨,如今却已经干枯如骷髅,如果在过几年,一口人气散尽,真能变成一具沟通阴阳的金身,老和尚自己倒是宏大方正,传她的这到底是什么东西,邪门的怪异。

    神婆静静地坐我身边不一言。没有再提改命的话题,天不亮,就起身告辞。她才动身,老和尚就传了话来:“多谢小施主伸手相助。”我一阵不舒服,这和尚闲坐庙中,却操纵着我们许多人的命运,真以为你是救世主呢,听完也不加理睬。

    家里有个定时炸弹啊,看着阴森森的后院,我知道自己暂时拿他不会有办法的。

    接下来我不再出门,抓紧训练小妖,一连十几天,小妖终于不满地爆:“小北山,我都好长时间没见彩云姐姐了,我想她了。”

    金秋八月,刘氏忙了一辈子的人,最不愿意闲着,我出来见她正指挥着彩云纺线,小妖叫了一声彩云姐走到了她身边。彩云试图让小妖招呼刘氏,小妖早已经坐在她腿边,再也不原意动。刘氏见惯了他的样子,摆了摆手说道:“小孩子,别管他了,这小子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我随口问道:“彩云姐,最近家里对你好吗?”

    彩云苦笑,刘氏接过来说道:“小丑儿,亏你告诉奶奶啊,怎么就有这么狠毒的家人,彩云这么好的媳妇,他们还不满足,换亲,换亲还不是当初他们提起的,怎么能怨到彩云身上。”

    彩云还没有从以往的气氛里回过神来,惨然道:“老太太,我不怨他们,嫁过来这么多年,也没能给封家添一男半女,他们没休了我,已经是难得了,你们看晚玉嫁到我家后,已经生了二个侄子了,我自己不争气,怪不得别人。”

    说着话,小妖瞧着热闹,非要帮彩云纺线,他的劲大,又不懂得收放,棉线总断,气得他嘟嘟囔囔,彩云梳了梳他俄头轻声说道:“这些女人家的活计,理他做什么。”一物降一物,小妖就吃彩云的这套。

    彩云又看着我说道:“彩云还没有谢谢小少爷,若不是您顾怜着我,给了这么多的工钱,封家怕是早就已经没有我的容身之地了。”

    说到工钱,刘氏又恨恨瞪我一眼,我给彩云的工钱,让她心疼不已,不过倒是没有责怪彩云,我无声的送过去一个眼神说道:“奶奶,咱们这可是在救人啊。”

    许多天不见地张三儿露了头,大声叫了句娘,刘氏哼了一声骂道:“你娘早死了,不孝子啊,多少天也不见人影。”张三儿陪着笑说道:“娘,我也是出去办正经事呢,这才几天没回来给您老请安。”刘氏说道:“你能有什么正经事,我可告诉你,要是在听别人说你在外面拈花惹草,回来看我不打断你的腿。”张三儿尴尬,这个家就只这点不好,外面有沈小花操持,家里是刘氏当家,他一个大老爷们活在两个厉害的女人中间,虽然有钱,心里却总有一种不如意感。

    彩云闲淡地看着天上的浮云,似乎没有听到三娘教子。我促狭的叫了声爹,张三儿的颜面扫地,凶狠地看我一眼这才对刘氏说道:“娘,您这是听谁嚼得舌根,儿子我最近一直帮着小花看着咱家的生意,怎么会去外面胡来。”嘴里说着话,眼睛看到了彩云,却是一亮,彩云被一个男人火辣辣的眼看着,只觉得浑身局促,自己的东家,又不能拂袖而去。小妖觉察到张三儿的眼光,不动生色的挡在彩云的面前,咳嗽了一声。张三儿猛地收回了眼睛,刘氏恼恨跺脚骂道:“没出息的东西,你早晚死在女人手里,忙你自己的去,在这里招老娘的烦吗?”

    张三儿一步三回头,彩云的脸上一片红晕,我不禁暗忖道:“不会吧,莫非我随便找来的一个女人,就要给我当二娘。”

    刘氏哪里想到张三儿敢再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捣鬼,说道:“小丑儿,这几天怎么没见着乌乔,这丫头又在青州府不回来了?”

    我气哼哼的说道:“这死女人,不愿意住在乡下,说住的憋闷,其实还不是看着青州府人多热闹,想要男人看着她**,哼,哪天要是被咱家惹不起的人看见,收去做小老婆可不能怨别人。”

    彩云说道:“乌乔小姐真是漂亮的很,我从没见着比她更好看的女子了。”

    乌乔已经成了鬼仙,再不用杀人吸血,我就想让她帮我保护沈小花,有天我带了乌乔去见青州府城,沈小花见了一阵感叹,转而却又取笑我道:“乖儿子,你还那么小,就知道给自己找媳妇了,不过这姑娘确实美啊。”乌乔不悦,就要做脸色给沈小花看,我不声不响地控制住她,冷冷在她心里说道:“女鬼,你给我老实点。”张三儿走来,见了乌乔顿时惊呆了,一双眼睛长在了女鬼身上。沈小花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们一眼。当晚我就要乌乔去给他好看,也好绝了他的念头。不知道乌乔怎么炮制的他,张三儿足足老实了一个月,见着乌乔象是老鼠见了猫。这个懒惰的女鬼倒是和沈小花成了朋友,有她保护沈小花,哪会有什么危险。

    我见着了乌乔的用处,就派了这女人在青州府盯牢张三儿。你还别说,张三儿从此老实了。

    说起了孩子,刘氏来了精神,对彩云说道:“你婆婆有没有去过前山的求子洞,帮你们拴个孩子回来?”

    彩云说道:“她老人家每年的都要去那几次,是我不争气,几年了,肚子一直没有动静。”

    刘氏安慰道:“或者是机缘还没到,你别着急,我见你屁股大,胸大,一定是能生养的,等明天咱们一起去拴个小孩回来,说不定就能有呢。”

    听到前山,我眼皮子一阵狂跳,这是什么预兆?不去看着实在不放心,于是吵着也要去瞧热闹,刘氏摸了摸我的头说道:“只要你明天起得来,奶奶就带你去。”

    天还黑着,我被小妖一把薅了起来,说道:“快起来,你奶奶就要走了呢。”我擦了擦眼睛埋怨说:“死孩子,你叫我起来,用不着这么粗暴吧,我又不是你,天天不用睡觉的”。

    小马要亲自赶车,刘氏关心地问道:“小马,你现在还能赶吗?别撑着,随便找个人就行了。”

    小马粗糙的大手猛按我的头一阵蹂躏说道:“没事,又不远,找些年轻人来赶车,我怕他们不知道避忌,栓小孩这种事,不能冲着的,还是我去吧。”

    前山说是山,其实只是一个山包,中原的山很少太高的,离着梨花村十里,每年的三月初三,就有一场盛大的庙会,全都是为着山上的一个求子洞。求子洞在背阴的一处不显眼的地方,洞口从外面看似不大,形状颇似女性的生殖器官,仅能容一个人弯腰走进去,几人迤逦进来以后,只觉得潮湿的很。彩云亮起了火把,这才现。洞里面原来不小,分作了明暗两间,明间里摆着新鲜的、腐烂的祭品。散着阵阵难闻的气味。暗间里没有一丝光透出来,看不清里面的情景。

    刘氏见我对里面探头探脑异常好奇,急忙拉了我,说道:“在外面不许乱动,这里面男人不能进去的。”

    彩云淡淡笑了笑,她和刘氏都准备了祭品,鲜果和猪头,恭恭敬敬的对着墙壁磕了下去。

第九十九章

    第九十九章

    北野妖话

    彩云朝我淡淡笑了笑,她恬淡的性子让人不自禁地亲近。也怪不得才来就被刘氏引为知己。两人早早就准备了祭品,磕完了头开始动手摆了上去,随后恭恭敬敬的对着墙壁磕了三个头,这墙上什么也没有,任我两眼灯笼般的横扫,也没见着一丝的灵异之处,纳闷他们这拜的到底是谁?刘氏看我在送子洞里东张西望,怕得罪了神明,把我和小妖赶了出去,他们虔诚拜完,带了彩云往暗间里走,我偷偷又走了进来。

    这么个普通的山洞怎么就成了栓小孩的圣地,不由感叹封建迷信果真害死人。好奇地想进去看看他们俩在干什么,才探了头就招了刘氏的一通痛斥。灰溜溜地呆在了外面,高声地着牢骚道:吃亏了,起了那么早,就看到这么个东西,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在被窝里多睡会呢.暗自思忖昨天的警兆是不是我多虑。这么个鳖不拉屎的山洞能有什么危险。小马在外面高声叫我,对我说要是闷了就赶紧出来,里面又没什么好玩的。我走了出去,小妖却一个人在山洞里呆。

    小马自断了一条膀子,为人变得老成持重,不怎么和我开玩笑,酒喝得也不多了。见我跳得顽皮,嘴里说着小心点,伸手拉我恨声说道:“你小子咋恁傻,她这是给你求个弟弟或者妹妹的,以后什么都有人和你争,哪有现在就你一个的好,人都说你精,我怎么不觉得,你说还跑这么快干什么。”

    我白了他一眼心道:“你还真是幼稚。”离了他远点,自顾玩自己的,小马是看着我长大的,沈小花对他又好,总会不自觉站在我这边。

    天大亮了,山上却依然没有人,光秃秃的山上长着一些低矮的灌木,小马说山上以前有很多的野果,什么时候来都有,现在也看不见影子了。这可恶的乱世什么时候才能过去,正在感慨,忽然觉察到山洞里一股不安定的气息汹涌而来,急忙叫了一声小妖,小妖在里面答应了一声说道:“小北山,山洞怎么像是要活了一样,你赶快进来看看。”

    刘氏还没有完成仪式,听了我俩说话,大声说道:“小妖,你这孩子学坏了,怎么能吓唬人,小丑儿,奶奶这就好了,不要急。”我恩了一声,转身对了小马说道:“大爷,你在洞口等着,要是我奶奶一出来,你就带他们下山。有什么话回头再问这山洞里有古怪,走慢了要出事。记住,走了就千万不能回头啊,一定要记得”

    小马正想说什么,我在他眼皮子底下活生生猛然隐入了山洞,看得他目等口呆。也省了他的盘问。刘氏两人这时候也完成了仪式,每人手里都拿着一个泥娃娃,嬉笑着走出了暗间,她没有注意到山洞里的异常,扬了扬手里的娃娃炫耀说道:“乖孙子,过段时间,你就能有个小弟弟,高兴吗?”

    我哪还来得及说笑,推着他们赶紧出去着急道:“奶奶,别说了,你们赶快出去。”刘氏诧异说道:“你这死孩子说什么呢,我们走,那你呢?不和我们一起?这怎么行。”森寒的气息越来越重,我知道再磨蹭就来不及了,刘氏还要纠缠,我朝小妖使了个眼色,小妖一把抓住一个,三步两步推出了洞口,刘氏被突如其来的动作惊住,回身朝着山洞连声叫我赶紧出来

    我朝小马说道:“大爷,你赶紧带他们走。”吃了刚才的惊,小马不再说话。连声催促两人,刘氏心悬着我,哪里肯走,小马在她耳边轻轻说了几句,才惊骇地看了看我,不情愿的往山下去了。

    我和小妖站在洞口,焦躁守住洞口,马车停在山下,我见他们老的老,残的残,走得缓慢的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下山,眼下的情势如此危急。也顾不得惊世骇俗,叫住了让他们站在一处,借了小妖的灵力,朝他们挥了挥手,刘氏三人转眼被送到了山下的马车边。三人面面相觑,小马说道:“婶子,早听人说这小子不是个凡人,今天才算见着了,咱们听他的,还是赶紧走要紧,别留在这里拖累他。”刘氏喃喃自语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三人才走,就见送子山洞的外间,诡异地显现出了一个乌沉沉的黑洞,朝外面溢出一丝丝的黑气,这黑气碰着了什么,什么就无声无息的化成了灰。我和小妖见了不自禁地后退了好几步。见那黑洞起初还只有铜钱大,慢慢地竟然越来越大,紧接着伸出了一只黑糊糊干枯的骨头手掌,这只手稍一用力,就抓破了整面石壁,走出来一个黑漆漆的人来,四下看了看,甚至还对我咧嘴一笑。随后络绎不绝的走出来一群奇形怪的东西来,我看得头皮麻。

    那黑漆漆的人出破锣般的笑声道:“啧啧啧,莫急,莫急,看你们把孩子吓得,放心,咱家对女人和残废是没有兴趣的,倒是你啊,细皮嫩肉的,丑虽然是丑了点,可炖到锅里不会有什么分别。你边上的那个鬼就算了,他的肉恐怕如今怕是早就馊了,不好吃。”一群古怪的东西哄笑。却真的没有去追仓皇逃走的刘氏三人。我冷冷的看着他们,心里飞的计算,只盼着刘氏能赶紧走,我才好放手一搏,不动声色地拖延着时间,懊恼起先为什么不招此地的山神土地来问问,这些都是什么东西。看了一会才略放了心,这些鬼怪身上的灵力淡薄,不过比普通的魂魄强一点,没什么可害怕的。待得感觉小马哥他们走的远了,我摇头反手一掌拍了下去,送子山洞的洞口被掉落下来的石块挡了个严严实实,连我和小妖也封在洞里。这里同了梨花村那么近,不消灭他们,我着实难以安心。

    黑暗中那人笑道:“好啊,你小子倒是识趣,知道大爷们饿了,自己就送上门,哈哈哈,没用的杂鱼给我闪开,别挡着大爷进食。”说着一把往小妖抓去,小妖轻描淡写地把小手往上一迎,黑暗中就听吭哧一声,显然是有人吃了大亏,那群人浑不受黑暗的影响,出各种声响,搅得我心绪不宁,拿出来一张纸,撕了个圆,望空中一丢叱了声‘去’,圆纸片飘摇着贴在了石壁上,瞬间变成了一轮明月,斜挂在头顶,那群人想是没料到,见了月亮就是一阵哗乱。

    借着月色,我看得清楚,他们虽然恐怖,却不过是一群游荡在阴阳两界的厉魂,纵然有心为恶,也搅不起什么风浪,今天怎么忽然就有了胆子出来吃人。我不由起了杀心,若是他们跑到了外面,那还得了。心里盘算不动生色道:“我和各位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今天胡乱出来对付我到底是要做什么?”

    那人说道:“咱家今天好容易出来,谁要你倒霉,就给碰上了,乖乖让我们啃了你也就罢了,不然有你好看。“

    月光下,这黑影黑漆麻乌,不知天高地厚的说着大话,身如果跑后的鬼影也越来越多,亏得下正是白天,他们虽然多,可都见不得太阳.我倒不怕他们真敢跑外面去,小妖却是耐不住性子,跃在空中飞踢了出去,明明看着踢到了人,却又穿了过去,这些人亦真亦幻。小妖哪能踢得着,只是团团围住不让我出去,却不上前动手,这是要做什么?“

    见小妖一个人足以应付,我掐指演算,算着算着,脸色就变了,大声叫道:“不好,小妖,咱们要赶紧出去。”那人阴沉一笑道:“走,我看你今天怎么走出去。”

    心中焦急,默念六甲神咒,呼唤六甲阳神,片刻间六位天神蓦然出现,金甲闪耀,竟是比我的月亮还要耀眼,这些个鬼被金光一照,顿时象是老鼠见了猫。忙不迭地往回缩。我施礼说道:“有劳各位天官。”六甲天神炸雷般喝道:“道长尽管去,这些不知死活的小鬼,交给我们便是。”

    不提瑟瑟抖的厉魂,我闪了出来,携了小妖御风而行,直走了七八里,竟然找不到刘氏一行人。四下环顾,哪有半点影子,又飞上了半空,刘氏还是不见,我急出了一身冷汗,不要命的施展流光咒,片刻间绕了方圆五十里,依然一无所见。

    顿时的我心都凉了半截,不顾半死不活的小妖,仰天长啸,招来天上的雨云,挥手成雷,刹时方圆数十里哗哗下起了雨来,用心感受雨中的生灵,刘氏居然不在雨中,操纵着大雨往外飞的扩展,这才一刻的功夫,他们能去哪里?我不由红了眼睛,枉我说要保护一家人的周全,刘氏居然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脚下步罡踏斗,不要命的运转灵力,天上的雨感应到我的呼唤,倾泻而下,就在这时突然听到远处有人大声说道:“小丑儿,你干什么,赶快停手,赶快停手,再这样下去这里就要变成汪洋大海了。”

    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顿叫快失心疯的我微有了些好转,见她来到我哭泣着说道:“姑奶奶,你怎么才到,我奶奶,我奶奶不见了啊。”

    神婆身后的黑烟越得浓郁,现在包裹的脸也看不见了。急切地到了我的跟前站定,厉声喝道:“你奶奶要是死了,你是不是想要全青州府的百姓给她陪葬呢?还不赶快把雨停了。”

    听神婆的意思,刘氏似乎还没有死,我急忙驱散了雨云,回头向她她陪着笑脸。才这一回儿,雨竟然下了二十寸不止,神婆见住了雨,说道:“你这里才有动静,我就知道了,方才先来把你奶奶藏在后山,这才过来寻你,不成想一回儿功夫,你就了疯,快随我去看看,今天不知是什么东西作祟,摆了你我的乌龙。”

    神婆带了我和小妖,轻轻只走了三步,眼前的景象猛然转变。竟然就来到了后山上,我大骇不已,她如今怎么这么厉害。抬头看见刘氏三人正躲在一个圆圈里,看着天呆,方才的大雨居然没有淋湿他们的衣裳,怪道我在雨中感应不到。我急忙扑了过去,大叫着奶奶,刘氏惊异不定的看着我说道:“乖孙子,这天出鬼了,春天怎么就打这么响的雷,下这样的大雨,我活了这么大年纪,还是第一次遇到。你方才在哪里?奶奶好担心你知道吗?”彩云和小马看着我的眼里已经满是惊惧,刚才的事怕是吓坏了他们。

    我眼里含着眼泪,敷衍了几句,安慰着刘氏,刘氏埋怨道:“有什么事你也不说,忽然让我们赶紧走,才走了几步,就又是打雷又是下雨的,***心悬在半空里直到见了你才放下来啊。你这死孩子,以后再不能这样知道吗?现在总算见到你了,你没事平安就好,平安就好。”

    正说着闲话,彩云忽然呼吸急促,脸色苍白,看着我的背后,大张着嘴说不出话来,手指着外面,身子不停颤抖,顺着她的手指看去,就看见虚空里一阵扭动,现出一个人来。我只觉得身子一震,额间不知觉的冒出了冷汗,心说:这下不好了。

    一种熟悉的感觉又冲了上来,福州府的妖怪,你终于找上门来了。

    来的自然是马妖,多年不见,他断的那条腿,竟然又长了出来,双眼恶毒的看着我,虽然幻化成了人形,头上的独角却又长在了脑门中央,一张白得诡异的白脸忽明忽暗,引着神婆往天上飞去。

    我替神婆担心,虽说她如今只差一线便会大成,可这妖怪却不是普通的妖怪,几年不见,整个人似乎都变了样。我慢慢的放开了刘氏,刘氏却是紧拉着我不放,对我说道:“乖孩子,别去!前面的可是妖怪啊。你姑奶奶这几年收了咱家不少钱,给咱出力也是应该的。”

    我心里喷血,你倒是分得清楚,耐着性子说道:“奶奶,你放心,我得去看看,姑奶奶要是应付不来,咱们一个都活不了,现在就她一人,一定不是对手。我帮她也是在帮咱们自己,。”

    我和小妖与神婆犄角站定,白大哥看着我的眼里竟然喷出了数丈的火来烧我,我抬手挡住,白大哥阴侧侧恨声道:“你这活该千刀万剐的小鬼,我们五兄弟好好的福州碍着你哪里,竟然伙同那贼道,杀了我的兄弟,拆了我的老窝,这几年我总想着,老天爷一定要你好好活着,千万不要半路夭折,老天保佑啊,你果然没死,好啊,好啊。”

    我沉声讥讽道:“死妖精,你还真是个白痴,当日你就不是我的对手,何况如今这里还有灵通阴阳,朝上碧落,暮游黄泉的神婆在。说这话,也不怕风大闪了你的舌头。”

    没等听完白大哥异常恼恨,身子化成了一道白光,直朝我扑来,我一把拍醒了小妖,心中快的念动咒语,一口气扔出了五张灵符,化成了熊熊大火往白大哥烧去白马匆忙躲闪,他虽然快,可我只需要略为转头就找到他的身形,白大哥不忿,略一晃头,脑门中央的独角便飞了出来,眨眼间便到了我的面前,眼看着我就来不及躲闪,刘氏在下面吓得连连说道:“英姐,你快救救小丑儿,你不是最疼他的吗?”

    神婆哪来的及理会刘氏说什么,脚下凭空生了一朵白云,来得居然也是极快,可哪比得上来去如风的白大哥,我的身子不可思议的扭了几扭,那独角擦身而过,转而却又回头刺

第一百章

    第一百章

    北野妖话

    我虽然身子也算灵动,却因不能修炼的缘故,放纵了自己,整天好吃懒做.哪像小妖那样天天被我逼了去练功,早几年前就到了眼到手到的境界,直嫉妒得我要死。眼见我似乎不能躲开,小妖不由心惊,强打精神,居然要空手去捉。

    眼前的情形让我非常后悔为什么不给他找个兵器,不然哪至于如此被动,事情紧急只得念了句流光,身子顿时化成了四散的光线飞迸。马妖的独角找不到目标,立刻改变了目标,分作了两个往神婆和小妖刺来。神婆的脸色几经犹豫,咬牙下了狠心,把小妖往外轻轻一引送出了几十丈外,挺起胸膛要拿自己的身体硬抗,我哀号一声“不要。”眼睁睁看着神婆被独角定住,就要粉身碎骨,就在这时,暗中隐藏着的当日召唤来护持神婆的六甲天神,忽然现身,大喝一声,各持兵器去格,独角被崩得出金铁之声。白大哥疼痛难忍跺脚飞上了天,恼恨地收回了独角。六甲天神护身不伤人,随即隐去。

    刘氏三人看呆了,嘴里念着阿弥陀佛,小马喃喃自语:“这世上真的有妖怪啊”刘氏则跌坐在地上,不断埋怨自己,为什么要来这。又哀求着神婆赶紧救我。神婆被听得直翻白眼。

    白大哥恨声骂道:“该死的人类,你们今天都得死。”

    我讥讽道:“好个说大话的胆小妖怪,过了几年还是没有一分长进,你兄弟都是踢海那贼道所杀,干我何事,你不敢寻他,倒来找我的麻烦,真是个蠢笨的要死。”

    白大哥仰天嘶鸣,怒吼道:“你们这些该死的人,一个都别想跑,等我先杀了你们,就去杀他,啊呀呀,我好恨哪。”

    马妖正面同我说话,忽然听到神婆说到:“小丑儿小心了”。匆忙侧身闪躲,一阵风雷,夹杂着丝丝尖锐的声响,破空而来,急忙翻了数个跟头,勉强避开,后背却被深深地刺中,一阵痛彻心肺的疼痛,眼前就是一花。原来是白大哥偷偷放出了数十根毛偷袭。

    神婆见我和小妖无力再战,咬破中指画了一道血符,手指一弹,冒出一丛火苗,霎时间间熊熊烧上了天去,天际乌云翻滚,从半空中掉下一个人来。落地就拦住了马妖。我立时放下了心,颓然倒在地上,神婆匆忙过来扶住,那人和妖怪拳来脚往动上了手,好像还占了上风。

    那晚强行施展《魁罡六锁秘法》,我和小妖都被抽空了体力,不然今天也不至于被马妖逼到这般田地,小妖得身体我能感应,此刻贼去楼空,空空如也,不过是在强撑而已。

    神婆召唤来的自然是她的仙家教主,左通天左大狐仙。

    左通天和神婆不同,虽然听说功力相仿,可神婆一生只在治病救人,修炼和尚的骷髅金身,面虽恶,心却善。杀人的手段她懂得不多,左通天不然,看似一副与世无争的高人模样,生性却是个好斗的,为人偏又促狭刁钻。只见他一把宝剑状若蛟龙,往白大哥飞斩,口里还不停轻浮地说道:“斩你耳朵,砍你尾巴,咦,你的这四个蹄子要是清炖了应该很香,活了有六百年了吧。”

    白大哥以度见长,左通天虽然厉害,可他总能在瞬间毫无伤地躲过,只是被左通天的言语刺激的暴跳如雷,怒声说道:“你也是妖,为什么要帮着这些人来对付我。”

    左通天哈哈大笑:“妖怪,咱可是家妖,人类的好朋友,和你这野妖怪怎么一样。”白大哥度极快,左通天反应却也不慢多少,出剑迅,骚扰地得马妖暴跳如雷,连声吼叫;找了个空子远远的跳开,左通天古怪的说道:“我的儿,怕了爷爷了?乖乖地跪下磕九九八十一个响头,左爷爷我心情好了,说不定就能放你一马。”

    神婆扶了我抬头看着,不耐烦地说道:“您老别再玩了,我们这里有人受伤,可不能多等。”

    我的后背疼痛难忍,神婆见我身上鲜血淋淋,不知道伤势如何,刘氏却又在一旁哭个不休,被吵得烦不胜烦,只有催促左通天抓紧办事。

    白大哥愤然不语,被左通天逼地忽然现出了原形,四个蹄子不可思议的角度踢来,四周更有风如利刃,狂卷过来。左通天猝不及防,被前腿踢中了肩膀,浑身的衣服被被风撕了个粉碎,恼恨地骂道:“死妖精,老虎不威,当老子是病猫。”嘴里骂着,也不管自己衣衫褴褛,丢出了手里的宝剑,说了声去,宝剑迎风一晃,化作扑天盖地的一片,封死了妖怪所有的出路,明晃晃的刺了过去,白大哥躲无可躲,急忙伏地打滚,宝剑却又逼了下来,白大哥被迫没入了地面。

    左通天面上带笑,说了声:“死妖怪,敢在我面前入地,这可不是自己找死。”说罢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说了声:“封”。就觉得方圆数百丈的地下一阵晃动,前山似乎也陷下去数寸。左通天笑道:“我道你这马妖多厉害呢,还不是被左爷轻松我拿住了。双手轻飘飘一招,那一大片土地居然平地升上了半空,又姘指点了过去说了声:”开“象是刀切般整齐的土忽然就变得通透,那白大哥被困的实实在在,在土里左冲右突又哪里能够出来。

    我方才已经打开了放着落神针的陶罐,幽泉的魂魄在四周环绕不定,冷飕飕地,惊地刘氏三人面无人色。就要祭出落神针打杀了他,左通天笑嘻嘻的说道:”小孩儿,莫着急,左爷我年纪大了,你总不能看着我老人家天天靠着两条腿走路吧,等我和他商量商量,看他要是愿意做我的坐骑,就饶他一命如何?“

    我不情愿的说道:“本来就是您老人家赢来的,您说什么就是什么,不过做了你的坐骑以后,可要看严着点,别让他随便跑出来害人才是。”

    白马愤怒至极,脸上流下了眼泪,左通天懒散的伸了伸腰说道:“死妖怪,左爷爷我那么大年纪了,你怎么就不知道敬老,还好爷爷我身手不减当年,这才没着你的道,今天给你两条路走,一是投降我,做我的坐骑;二是爷爷我杀了你炖肉,也尝尝长了多年的马肉是什么滋味,你先别急着说话,想清楚了再说。爷爷我性子好的很反正不管你怎么样,爷爷我都不吃亏。”

    神婆累得不轻,对上这积年的老妖,她的打斗经验可就差多了,左通天结束了战斗好半天她才喘过气来,轻拂着我的伤口柔声说道:“傻孩子?哎,若不是为了我,也落不到这个地步,姑奶奶对不起你。”

    我轻松的说道:“您说的什么话啊,姑奶奶。和我还那么见外,这可不像姑奶奶说的话呢。”

    神婆忽然扑哧一乐说道:“臭小子,平日里见你奸猾似鬼,为了姑奶奶,倒是冲在前面,姑奶奶有你也算是不枉活这一世了。”

    我忙正色说道:“姑***道行只差一步就到了天人的境界,怎么这个时候倒是起了寻死的念头,几十年的工夫怎么能功亏一篑。我自然不能看着您对自己不管不顾。”神婆长叹了一口气,注意力又回到了场上。

    那边左通天开始解除他的道术,想是白马迫于淫威答应了要求,忽然一阵不安。却也觉察不到哪里不妥。左通天施施然走了过来,满面喜色,白马极不情愿地跟在了后面,远远地对了神婆笑道:“张英,这次倒是要谢你,不然哪来的如此神骏的马儿。”我拱了拱手说道:“恭喜通天先生。”左通天哈哈大笑,斜刺里一道眼光狠狠剜来,我忙转头,就见着那匹马毫不避讳地死死盯着我不放,若是它的眼神练到了杀人的境界,如今怕是我早就被他分了尸。左通天不悦,猛拍了它的脑袋说道:“做什么,跟了我,过去的事都得给我忘了,不然扒了你的皮。”转头又对神婆说道:“张英,此间的事已了,我走了。”翻身上了白马,喝了一声‘驾’。白马四足生了乌云,飘飘幽幽往天上去了。到了半空忽然回头说道:“张英,差点忘了,今天你还欠着我一顿酒菜。”说完一拍马头了,说了声走。

    妖怪走了,我松了口气,不管地上独多脏,烂泥一样的躺在地上,耳中听到一声轻微的声响,神婆疾声说小心,飞身扑在我的身上,白光一闪,神婆的胸口现出了一个碗口般的洞。

    一声闷哼,神婆身子软了下来。我肝胆俱裂,反手把她抱了起来。吃惊的现,神婆的骨头还没有轻的几乎没有了重量,气息奄奄,魂儿像是被抽走了一样,生机去了九分。眼里却满是解脱的神情,看着我却又不舍。

    天上一声怒斥:“孽障,留你不得了。”我抬头看去,只见左通天举剑飞斩。白马决然不理,全身的毛嗖嗖的朝刘氏射来,我抽空了小妖的灵力,朝地上拍了一掌,升了四面土墙,团团护住了刘氏三人。马妖的毛钢针般射在墙上,出朴朴声响。又加厚了几分,我这才擦了擦头上的汗。看着倒在一旁的身旁气息奄奄的神婆掉下了眼泪。

    眼里满是悲愤,仰天大叫,六甲天神,五方帝君受我感应,召唤紫霄天雷来轰,左通见势不妙,早就远远的遁走。白大哥偷袭得了手,满天的雷电转眼把他围了起来,也亏得他身子粗实,硬生生挨了几十道雷击,居然还没有死,这边我已经摸出了落神针的陶罐,交给小妖。阴沉着说道:“想死,哪有那么容易,我定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纵使神婆的肉身已经能朝上碧落,暮游黄泉,吃了白大哥的这一击,却还是禁受不起,骷髅一般的脸上煞白,腹内一口气接不上来,使劲地咳嗽几声,一双鬼火般的眼睛,闪了几闪,越的黯淡,我连声说道:“姑奶奶,你不要死,快振作点。”

    神婆奋力吐了一口浓痰,大口喘了几口气,这才说道:“小丑儿,你不要难受,姑***时候到了。”

一百零一章

    一百零一章

    北野妖话

    小妖揭开陶罐,祭出了落神针,天上的太阳就像是被人强行推了下去,白天瞬间变成了黑夜,耳边传来阵阵凄厉的哭嚎,原来是九幽十地的冤魂都来了地面,遍山的蛇虫鼠蚁出绝望的叫声,四散奔逃。

    我这落神针无影无踪,无形无质,随着阴风阵阵潜行匿踪,冤魂越多,落神针的地威能越大,你若以为身边只是阴风,那就错了,随着施术者的心意,每一缕风都能变成神针,只要被一根刺了,也就是被十万八千根神针一起刺了,能把你的魂儿也吸个干净,落神针,号称落神的宝贝,我轮回了一世也要带着的宝贝,自然不同凡响;

    白马早见过虽不明白是什么,却知道不是什么好相与的,想逃却又被一双阴毒的眼睛死死盯着,任他平时来去如风,转瞬千里,这时候却动不了半步。白马惊恐的双眼一阵绝望,小妖催动落神针无声无息的刺到他的独角,不仅血肉吸了个干净。就连那活了好几百年,修炼得坚固异常的灵魂儿也被吸了去。

    左通天落在地上,伤感说道:“张英,都是我害了你的性命,是我害了你啊。”说着不要命的把自己的原力往神婆身上输送,嘴里说道:“莫怕,老子就在这里,我看地府里哪个阴差敢来拘你,你一定要振作起来,等我去青丘山找来去请狐老太爷,一定能救你得命。”

    神婆奄奄一息,只是用不舍得眼神看我,无力的摇手说道:“先生错了,生又何欢,死又何哀,如今我才知道,原本我早就已经死过了,几十年来,我活得虽像一场梦,也算是赚了几十年,仲康去了那么久,我居然把他忘了,如今多好,我又想起了他……我又想起了他啊,他穿着短打看我傻笑,笑得可真好看哪。”神婆说着,祥和的笑了,神态竟然有几分少女的羞涩。

    我惊恐万分,明显能觉察到她的气息越得微弱,方才显然是已经出现了幻觉,对着左通天说哭嚷道:“通天先生,你不是号称通天吗?赶快救她啊?”

    左通天苦笑:“漫说我不会救人,就是会救,你没见着张英如今彻底放弃了生的意志,她这是自己想死啊。”

    神婆费力地伸手,轻轻抹掉了我脸上的眼泪,喃喃说道:“小丑儿,看你着急得样子,就像仲康当年,那时候只我有烦心事,他就是你现在的样子,三十年了,我居然能真的忘了他,连梦里都没有见过,仲康,对不起,你在天上会不会怨我?”

    纵然我早已经心硬如铁,眼泪还是簌簌掉落:“姑奶奶,你快别说话了,小丑儿一定要救你,我不让你死啊。”又对左通天说道:“左先生,你若有什么法子,就赶紧去做,别在这耽误功夫了。”左通天对我说道:“青丘山狐老太爷有灵药,我这就去找他要来,你记着,一定要等我回来。”说完蓦地没了踪影。

    小妖收了落神针,盖上了陶罐,天慢慢地又亮了起来,我透过神婆的胸口看得到地下的枯草,刘氏走了过来,说道:“英姐,我才知道,原来你就是那个人。”

    神婆身上的伤口并不流血,她仿佛感觉不到疼痛,淡然道:“知道了又能如何?仲康去了,我苟延残喘,独活了这么多年,如今也老的不成样子,也许三十年前老和尚不该救我,我也用不着受这些苦。”

    耳边出来一声沉痛的佛号,身(,)边多了一个人出来,众人一起拜倒:“观山大师。”几十年没有走出玉帝庙的观山老和尚居然来了。老和尚颤颤巍巍,走起路来似乎一阵风就能吹走,来到神婆面前,屈指急点她周身。神婆奋力要躲开,对他说道:“老和尚,不要你管,你今天还要像几十年前一样救我吗?”

    观山老和尚听了身子就是一滞,说道:“张英,你知道了原委了吗?”

    神婆淡淡的说道:“我不知道应不应该怨你,当日你逼着我和仲康分开,救了我性命,却又让我彻底忘掉了仲康,您告诉我,这到底是为什么?”

    刘氏喝道:“不要脸的女人,张仲康是我的男人,你还有面目提起。若不是你,他怎么会一直不痛快,走的到现在还不知道下落”。我恼恨的说道:“奶奶,您说什么呢?姑奶奶都这样了,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观山大师合掌轻言:“阿弥陀佛,当年张仲康早就定了亲事,你却和他情投意合,要知道他和刘家早就三媒六聘,过了六礼的,你不是坏人姻缘又是什么?我阻止你们往来,谁想你如此刚烈,居然悬梁自尽。我铸成大错心中悔恨,逆天行事把你救了回来,又怕你念着姻缘,与人与己不利,不得已才抹去了你的记忆,还带你做了入室弟子,传你佛家金身的手段,不想你虽然没了记忆,对老衲总是心怀敌意,这么多年师徒情分名存实亡,更想不到你对张仲康用情至深,虽然忘掉了他,却对男子再无辞色。女子修炼金身,若无阴阳合和,龙虎调剂,真能变作红粉骷髅,我一天天看着你功行大进,内心欣慰之余,却又觉得恐惧,一个好好的女子若是变成了活着的骷髅,不知道会成什么样子。前些时日见你血肉散尽,情知道你到了天人五衰之劫,我也知道你不愿意我插手你的事,只能寻了张北山施主帮忙。张施主果然推动周天星斗来护住你的命星,我才松了口气,本以为这样你就可以从容过了大劫,却想不到大劫却是应在了这里,果真是天道无常啊,”

    我恼恨地骂道:“贼和尚,什么狗屁天道无常,这一切还不是因你而起,枉你是出家之人,却和普通人一般好勇斗狠,凭空生了这么些波澜,随便操纵世人的命运,对张仲康是,对我奶奶是,对神婆是,对我又是,甚至对那在镜子里的妖怪也是,莫非你以为你是天,众人都要仰你鼻息不成。做之前你有问过当事人的意见吗?我那爷爷张仲康生下了我爹,不几年就没了踪迹,这想必也是你做出来的好事?”

    刘氏泪流满面,哽咽着不能自己。彩云在一旁小心劝解,

    观山老和尚被我一番话说得变了颜色,不小心捏碎了手里的一颗佛珠,神婆厉声说:“老和尚,今天你要是敢对小丑儿怎样,我这就许下最狠毒的诅咒,让你这一生再没有可能安心向佛,当我不知道,我是你最大的关口吗。”

    观山老和尚脸上一片灰败,嘴里喃喃自语:“难道我做错了,难道是我做错了吗……”说着说着,神情狰狞,我在一旁看了冷笑,多行不义必自毙,这老和尚竟像是要虚魔现身,再也守不住心神了。

    就在这时,空中霹雳般响起一声佛号,面目扭曲的观山老和尚,竟然又恢复了一副世外高人模样,念了句佛号,转眼没了踪迹,空中隐约传来有人说道:“我师兄弟二人,从此再不问世事,张施主,若想寻到你爷爷张仲康,不妨往北京城去看看,言尽于此,再无相见之日。”

    刘氏听了张仲康的消息,迫不及待惊喜对我说道:“小丑儿,你听到了吗?你爷爷没死,你爷爷没死啊,我要去北京城找他,我现在就要去北京城找他。小马,你赶快给我备车”

    瞬间迸了青春的刘氏,我有些眼生,不高兴地说道:“奶奶,不是急成这样子吧,眼下姑奶奶伤成这样子,要想办法救她才对,等姑奶奶伤好了,孙子陪你一起去北京城找爷爷你看可好。”

    刘氏恼得要打我:“有你这样说***孩子吗?不孝的东西,有了你爷爷的信息,你怎么不着急呢,苍天,张家的子孙都忘了祖宗啊。”虽然骂着,刘氏还是不再提北京的事了。

    神婆见了我和刘氏的亲昵,神色一暗,这边我已经开始推动了天上的星斗,太阳又慢慢的黯淡,露出满天的星光,神婆的命星显现,黯淡得摇摇欲坠,我低头看见神婆对任何事漠然的样子,不由心碎,不顾后背的伤势,强行催动周天星斗奔落不休,往神婆的命星不断注入星力,黯淡的命星一瞬间亮了起来,一见有救不觉心喜,拼命催动,耳中一声叹息,神婆的命星忽然脱离了围护,自行坠落下去,我顿时魂飞魄散,这不是自己找死吗。命星下落之势已成,再无挽回的余地,我回身抱起神婆**痛哭,对她说道:“姑奶奶,你这是为什么,为什么啊?”

    神婆这回已经是回光返照,一笑竟然有些异样的神采,轻轻擦去了我的眼泪:“傻孩子,我一个人活够了,别再为姑奶奶操心,我这一生,临死你能这样对我,也就算没有心满意足了,老大家的,你也不要怨我,三十年不人不鬼,你还不能原谅我吗?……小丑儿,你看,前面有朵小花,去摘来戴在我的头上好吗?”

    我哽咽跑过去摘下了那朵黄色的小花,颤抖着把小花插在神婆的左鬓,小花随风摇曳,神婆面色一沉,气息全无。遥远天边一道流星划过。

一百零二章

    一百零二章

    北野妖话

    神婆在我怀里咽了最后一口气,神色是解脱的轻松,她潇洒走了,我却痴了,耳边似乎仍回响着她往日纵惯我得言语,这个敢爱敢恨得女子,为了一个情字,死了一回活了一回,尸身慢慢地变凉,心中悲痛,举头望天,周天星斗忽然一起鸣动,白日里闪出耀眼的光。我并没有催动,他们怎么会有这么强烈的感应,暗叫不好,急忙回身她的魂魄方才还在身边流连不舍,一转眼的工夫,竟是消失得无影无踪,我顿时慌了手脚,搜遍了天上地下,阵阵清风轻拂,神婆得魂魄没了。

    小马要搬动神婆的尸体,我怒喝了一声“你干什么?”,刘氏道:“好孩子别这样,奶奶知道你和她感情深,可是她已经走了,咱们也不能让她一直躺这吧,乖乖听话,让你大爷抱她上车,回去了给她操办个像样的丧事,老话说入土为安,你不想你姑奶奶死不瞑目吧。”

    我茫然地看着小马和彩云抬着神婆上了马车,眼泪簌簌掉落,刘氏一把揽住了我:“我的儿,你要是想哭就使劲哭,别憋坏了。”

    神婆为什么想死。金身已经到了如今的火候,又怎么会轻易死了?她应该至少有十数种办法留在世上才对啊,可是为什么轻易走了,我不会烦你啊,为什么不让我找到你的魂魄,你想转世,我送你去一户好人家,你不想转世,我有办法让你修成鬼仙啊,可是……可是……为什么你要避开我。

    刘氏自那日知道神婆就是当初爷爷张仲康的情人,回去了之后,就把自己关在了后院的小佛堂里不见人,我知道她心里有疙瘩,也不去打扰她,沈小花依着我的心意,在我家给她布置了灵堂,听到神婆死了的消息,四周的村民蜂拥而至,这方圆几十里的村民,哪家没有受过她的恩惠。

    按照山东的规矩,一般是停尸三天,我提出来要张三儿和沈小花披麻戴孝,作神婆的孝子贤孙领路下地。张三儿极不情愿,我顿时横眉竖目,就要作,张三儿不是个话多的人,这回却是张口就来气呼呼道:“咱家还有你奶奶好生生的在堂,我给她当孝子贤孙别人看了是怎么个事,你小子根本屁事不懂?”

    我冷笑道:“嘿嘿,张家的大爷这会儿倒说起道理来了……”一连串恶毒的言语就要脱口而出,边上有人一把捂住了我的嘴巴不让我说话,沈小花面色不好看,少有的训斥道:“什么事不好商量,你爹说得对,这事本来就得问了你***意见,她老人家还健在,儿孙倒去披麻戴孝,又把你奶奶摆在哪里?”北方的风俗很多,老人们大都很在乎这些,我确实是没有想到刘氏的感受,闻言也觉得自己考虑不周,却又不原意对张三儿赔礼,气呼呼地哼了一声。

    正说着,刘氏走来说道:“就按着小丑儿的意思办吧。”小红跑过来扶住了她对我们说道:“大娘今天一天水米不进,你们没人来管,倒是为了别人争吵,真是的。”

    刘氏摆了摆手不让沈小花和张三儿说话:“我没事,三儿,你看看咱家的小丑儿,有情有义的,虽然还小可比你强多了,咱老张家顶门立户后继有人了。”沈小花见刘氏脸色不对,吃不透刘氏的意思,小心替我申辩说道:“娘,您别生气,小丑儿口无遮拦的……”

    刘氏正色道:“花,我没别的意思,即使小丑儿不说,我也准备着让你们送英姐下地,我虽然老了,眼睛却没瞎,只要咱家有事,她就马上出来。只小丑儿这孩子,就要承人家多少情,今天又是为了我们而死,要是不好好送,我下半辈子也不会心安,如今也到了咱们回报人家的时候。三儿,你别横眉竖目的,去穿上孝服,把这事好好办了吧,这几天不用管我。”

    沈小花居中调停,村里自然有专门操办红白喜事的大拿,熟门熟路,沈小花又舍得花钱,灵堂很快的就布置了起来,请了鼓乐吹打,我在灵堂前坐了哪也不去,只呆呆地看着棺材里的神婆。今天一天,遍搜了天上地下,都没见着神婆的魂魄,她这分明是在躲着我。沈小花来劝过几次,也就作罢。神婆和我毫无关系,就因着心里的一个缘,毫无来由的护着我们,她潜..意识里终于忘不掉张仲康啊。

    夜半三更,人都散了,沈小花来又劝我回去睡觉,我红着眼让她早点去休息,她却说等回,开始在我身边处理家里的生意,一堆人手上有事要她拿主意,想来熬夜是家常便饭了,也没有显得疲倦,倒是张三儿,喝了酒,早早上床睡了。小妖是个不用睡觉的人,今天有了我在,还这么些热闹,他还不是高兴得要命。

    子时一过了,最能熬夜的沈小花也有些打熬不住,我让她去房里睡觉,她摇了摇头说:“我要给英姑守灵。”只好让丫头取了件衣裳给她盖了。

    灵堂里的棺材一般是头对着里面,脚下要放一个老盆,靠着老盆要放一盏长命灯,老盆里要不停烧纸钱,这样就能打点阴差,有钱人家的老盆是要抢着摔得,因为照规矩要多分一份财产,神婆的老盆却没有这么抢手,我见老盆慢慢冷了,起身去拿了一把纸钱对着长命灯上点着,看着火光,面前的长命灯芯忽然啪的一声炸开,我只觉得灯影一闪,有人在我肩上轻轻拍了一掌,我哇地一声哭起来,抽泣地问道:“姑奶奶,是你吗?”

    周遭空气打了个旋儿,神婆叹了口气,慢慢的凝聚了个实,摸了摸我的头问道:“小丑儿,你哭什么?”

    我扑到她的身上哽咽着嘴硬:“我没哭”。神婆把我的脸扳了和她对视着:“傻孩子,人死如灯灭,一闭眼撒手去了,身后事什么都丢了个光,小丑儿,姑奶奶死了,也就是和你的情份到头了,人都有这一天的啊,你两世为人怎么还这副小儿女样?”

    我抽泣着说道:“故奶奶,你不是普通人啊,你若是不想死,谁也没有办法,可是你……可是你为什么……?”

    神婆和平时一样,拉着我的手坐了下来,擦了擦我的眼泪:“早在三十年前其实我就死了,可恨的老和尚因着自己的心魔救我,又引我修炼这劳什子骷髅金身,村子里的小孩见了我像是见了妖魔,大人们见了我也是避之不及,每到那时候我就想死,老和尚就把我带到玉帝庙,在我面前连念七天七夜的《清音普善咒》开解,吵得我脑袋要裂开,我早就想死,早就该死了。”灯光下和蔼的老人拉着小孩,说的却是生死解脱。

    低声叮嘱了半天,神婆忽然说道:“光顾着说话,忘了正事,我要嘱咐你几件事,一定要记得,小丑儿,那镜子里的妖怪万万是不能够死的,即使你捉住了他,也一定不能杀。”我点头答应,张家的气运如今和妖怪关联甚大,我自然是知道的,想了想又问道:“故奶奶,那和尚如今也走了,镜子里的妖怪会不会趁机弄出什么妖蛾子来?”

    神婆说:“我早就做了完全的准备,没有五年的工夫,妖怪是出不来的,五年后,想必你也有法子对付他了,那时候你要是还怕他,姑奶奶可就要打你屁股了。”说罢自己呵呵笑了。

    “可你还要记着一句话,天要人亡,必令其狂。”

    “这是一句谒语吗?怎么听着不是什么好话。”神婆说道:“以后遇大事要做决定,先想想姑***这句话,什么也别问,。”

    我点头称是,神婆交待完了后事,鸿飞渺渺,像是要走了,我一把拽住问道:“故奶奶,你为什么藏起了自己的魂魄,不让小丑儿找到,你知道小丑儿有办法留住你的魂儿的。”

    神婆淡然笑道:“三十年一场清秋大梦,临死才豁然开朗,我死了也好,活着也好,该做的能做的,都做过了,留下的都是我不能做的,不该做的,活下去也不过是在重复过去,我累了……”一声叹息,手里抓着的神婆,身子慢慢的淡了。我对着半空说道:“姑奶奶,你是要投胎转世还是留在地府,我之后怎么找你啊?”

    没有回应,我颓然坐在了棺材前,喃喃自语道:“姑奶奶,你不说我自己去找,我这就召请六甲天神去查,一定要知道你的未来。”

    神婆在我头顶又是一声长叹“痴儿啊,痴儿,你伸出手来”。我不知何意,手心里却感到笔走龙蛇,想是写得什么?运天眼看去,居然也是一无所得。

    “十五年后,济南大明湖,满池红莲花盛开之际,有一少女临湖作画,你到她面前,举手问她:“记得否?”

    “记得否,记得否,”我顿时知道了这是什么,神婆早就推算出了自己的转世之所,本想安静的去,却被我逼得终于吐露了出来,我坚定的说道:“姑奶奶放心,等我寻着了你,就一定让你幸福快活。”

    神婆轻笑一声,再也没有了声息,我连声叫道:“姑奶奶,姑奶奶。”脑门往前一倾,碰到了棺材上,刘氏爱怜地抚摸着我的头说道:“这傻孩子,快起来,大清早就做梦呢。”

一百零三章

    一百零三章

    北野妖话

    神婆甘愿入轮回、坠六道,也不让人帮她,不可能有什么苦衷,想是看淡了世情,几天后等我想通了。家里却炸开了锅了,刘氏在张三儿、沈小花面前一再提起要去北京城寻张仲康,沈小花习惯拿主意:“娘,您年纪大了,身体又不好,一路长途跋涉,亲自去可不是个好主意,我不同意。”张三儿看看老娘,看看媳妇,竟然不知道怎么劝解。刘氏几十年没见着丈夫,忽然得了准信哪能耐得住。儿子媳妇若无其事,叫她如何不火:“你们不去,我自己去找”。我听了一回冷冷说道:“可悲,人说有事儿女服其劳,您自己去,还养儿孙做什么。”

    这句话引起了刘氏的共鸣,没头没脑骂了张三儿一顿,祸水引到了无辜的张三儿身上,刘氏哭道:“不孝子啊,知道了你爹的下落也不去找。”可怜的张三儿在这个女性家庭没有地位,沈小花虽想从长计议,遇着刘氏这个厉害的婆婆也不敢违拗,只能给张三儿送过去几个安慰的眼神,又威胁我赶紧解决眼前的麻烦,张三儿和我积怨日久,每次说话总是情不自禁地陷害他。想到这忽然打了个冷战,我们这还算是亲父子吗?

    村里有家人家,也算是大户里面的分支,四十来岁抱养了一个儿子,长大成*人之后,托人说下了一个俊媳妇,还没等老两口高兴,三个月双双活活被气死。原来这媳妇不是个正经人,嫁来梨花村没多久,就开始勾三搭四,成了人尽可夫的多姑娘。家里的长工,偷偷说荤段子的时候,不知怎的把她扯到了张三儿身上,恰被经过的刘氏听到,当即暴跳如雷,祖宗牌位前举起大棒要打断张三儿的腿,长工们匆忙拦着,刘氏顺势放下了手里的大棒,转眼抹起了眼泪。“他爹啊,你要是在,这些事怎么也不该我来管啊。”

    多少天来,不管啥事,都能被刘氏引到这个话题上面,张仲康俨然是一切不如意的克星,烦恼的终结者。只他来了所有的烦心事全能迎刃而解。正巧韩江复要去北京述职,来找我辞行,拍着胸脯对刘氏表示,张仲康的事包在他身上,刘氏说:“哪敢劳动您的大驾。”

    终于我搭了老韩的顺风车,带了小马、小妖和乌乔一起上路。刘氏见识过了我的本领,忘记了我还是小孩,满口答应我去北京找人,临行挥手殷殷道别,对我一再的嘱咐,一定要把爷爷带回来。

    沈小花远远站着,偷偷抹了把眼泪,我心里一热,走过去说道:“娘,别担心,我在外面吃不了亏得。”沈小花强笑轻轻拍了拍我嗔怪说:“就你能“。说完悄悄地塞了一份名单,让我好好收着。

    一路上尽听韩江复吹牛,过得倒也逍遥,可惜我没有小妖、乌乔的身体强悍,也没有小马吃苦耐劳,把我折腾得够呛,老韩这么卖力吹嘘自己的丰功伟绩,是要做什么,还不是想我再段芝泉和汪秋言面前给他说好话,大老粗也学会绕圈子,你还不如干脆告诉我怎么帮你得了,做官的人,肚子里就是有无数的花花肠子。

    小马认识张仲康,这才被沈小花硬派了过来,说他老成持重,是个让人放心的人,这家伙本来顿顿要喝酒,上路之后滴酒不沾,说是要随时清醒,有他在我方便许多,什么事都有他去安排了,还是沈小花想得周到。

    乌乔这女鬼在青州府就是横草不捏,竖草不拿的懒婆娘,打扮得花枝招展招摇过市,梨花村里就那么几百个人,大部分还都是我家的佃户,也不知道是打扮给谁看的,刘氏曾经起过心思,要给她张罗个婆家,来问我的意见,我说无所谓,问她本人好了,她爱嫁谁就嫁谁。刘氏话才出口,就招了乌乔的白眼,让她少操心自己。沈小花哪愿意把我交给这样一个不通时务的人,小妖天真浪漫到了白痴的地步,更是靠不住,若不是生意离不开,她恨不得自己出来。

    天津有老韩的老上司,他不加掩饰的告诉我这人是他进身的恩人,这次来是要上供的。我没有兴趣参合这些,就带了小妖出来闲逛,乌乔把自己好一顿捣饬,颤悠悠明晃晃地走了出来,小妖傻笑着去抓她的胳膊,乌乔一把拍回去道:“死孩子,下手没轻没重的,别弄坏了姐姐的新衣裳。”

    靠近帝都,天津又是大港,热闹自然不是青州府能比得,街上行人熙熙攘攘,也不似青州府的人一脸菜色,乌乔原本对自己的相貌极其有自信,来了天津城没有男人看她,走了几步听她恼恨骂道:“天津的男人都死哪去了?”我不觉一寒,这女人在青州府就这德性,渴望有人注意她,可真的有人上前搭话,她又做出一副三贞九烈的样子,别人不知她图的个什么,我却知道,她这是做鬼多年,自卑变得过度自尊,想要高高在上的感觉来压抑极度的空虚,非要全世界的男人都拜倒在她的脚下才行。

    走在天津城的街上,乌乔像个碎嘴的婆娘,一惊一乍地埋怨自己的衣服款式不够新,腮红不够红,又怀疑自己的粉擦得不匀,脚步儿没有天津的娘们好看,总之非常不自信了。非威逼我去买衣服香粉不可。

    终于买了一堆的东西才肯罢休,吩咐伙计送到了驿馆,乌乔买的手软,心情大好,终于开恩要回去了,门帘一闪,吹来一阵香风,迈步走进来三个年轻女子,掌柜得亲自迎了上去说道:“七姑娘,您来了?”

    我眼睛略扫了扫两个丫鬟看就皱了眉头,看打扮显然不是什么良家女子。侧身让过,拉着乌乔要走,左边的女子笑吟吟地把个帕子在我头上甩了两甩,右边的女子一连串惊叹道:“天,春儿,你怎么改了爱好,喜欢这样骨骼清奇的小男孩了。”我心里一阵腻歪,这女人还不如干脆说我丑呢。还没等我火,中间那个看起来年纪较小的女子娴静地朝乌乔说道:“春儿,秋儿,两个没规矩的丫头,不要闹了,还不过去给小公子赔礼,”看着乌乔眼睛忽地一亮,“姐姐请了。”

    乌乔是小姐的身子,丫鬟的命,在我家总有些寄人篱下的感觉,也就没有大户人家的小姐愿意和她做朋友,眼前这女子对了她的胃口,顿时不愿意走了。春儿不过十六七岁,江湖经验却很老到,浑不似这个年纪的人,两个丫鬟一回看我,一会看着乌乔,咬了咬耳朵,七小姐不高兴地哼了一声。两人才站得稍微正经了些。

    春儿、秋儿一脸风尘,年纪不大,可是却张着一副阅人无数的沧桑眼神,举止轻浮,颇似春秧街的女人,而中间的那个却又女子大方得体,我纳闷她们家怎么会找这样的人来做丫头,第一感觉是这种女人应该敬而远之的好,再看乌乔却已经和那女子聊得起劲,当然以乌乔说得为多,七小姐只是淡淡笑着,两个丫头又十分识趣,总在恰当的时候恰如其分的提问,更是让乌乔得意不已。从头上的配饰,到身上的衣裙,我催促了几声说要走了,乌乔不耐烦地甩了甩胳膊,我干生气也不能再人前拿她怎样。

    那女子见我见我不高兴,起身福了一福:“乌乔姐姐,这位公子是您弟弟?”我哪有兴趣和一个小丫头答话,眼睛看着天鼻子里哼了一声,年轻女子轻笑一声,春儿不高兴的说道:“好狂的小孩儿。”

    乌乔撇了撇嘴说:“别管他,这小子,打小就这样。”年轻女子略微迟疑,朝我笑了笑对乌乔说道:“姐姐,天色不早,不如我们找个酒楼坐下来再谈如何?”

    女人也能一见如故?我见春儿秋儿两人肆无忌惮地盯着乌乔,像是打量一件物品,眼里泛着古怪的光彩,不由寻思大城市就是大城市,才来就见着了有特殊的癖女人?你们打乌乔德主意,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乌乔多年来生活在阴暗的角落里,好容易不怕太阳了,能像平常人一样在太阳下走,便把自己的外貌修理得非常完美,可惜青州府是个小地方,能被她看的上眼的人也都知道她家和韩江复过从甚密,谁敢招惹,这对极度需要赞美的乌乔来说不啻是件痛苦的事情,今天才到了天津,就有一个看起来有点家世的年轻女孩找上门夸自己,心里极其受用,着实享受这种无用的虚荣。

    那女孩姓苏,春儿秋儿叫她七小姐,这会儿功夫已经成了乌乔的七妹妹,两人缓步轻移,哪像才认识的样子,我吃不准这几个女人打什么主意,左右无事,看看他们到底想做什么,寻点乐子也好。

    走到了一家壮观的酒楼,店小二在门口迎客,春儿顺手打赏了一块大洋,要他找一个清静的雅间,店小二想是不太习惯这么大方的客人,一愣之下急急忙忙把我们一行人带上了楼,谄媚的问道:“各位小姐,想吃点什么?”

    春儿颐指气使地说道:“费嘛的话,赶紧着把你们这好吃的全弄过来。”我冷眼看着,春儿一定不是好人家出身,谁家会用这样的丫头。

    酒菜穿花般的上来,乌乔虽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按着往日的脾气,见着这些好吃的,应该马上扑过去,今天也学着那七小姐浅尝辄止,我腹诽不止,女人,成了鬼得女人可真会装哪。

    七小姐一直浅笑,吃饭的时候,貌似风尘女子的春儿秋儿插科打诨,饭桌上的气氛倒是热闹。秋儿更是拐弯抹角要打听我们的来历,乌乔按着我的吩咐,交代得含含糊糊,不过最后却又明确说明,我们是住在驿馆的,这才让七小姐脸色稍变,朝春儿使了个眼色,春儿转身走了出去,隐着身的小妖被我派出去悄悄跟着。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七小姐问道:“小妹本想姐姐在天津若是没有落脚之处,我家里倒是很有几间房子,不想姐姐是位贵人,倒是小妹多虑了,小妹和姐姐一见如故,着实不舍得姐姐.

一百零四章

    一百零四章

    北野妖话

    乌乔和苏七小姐一见如故,相谈甚欢,互相引为知己;当然,这是乌乔自己的想法;从那两个不怎么正经的丫环来说,我就断定他们不是什么好路数,想从他们的话里找到些蛛丝马迹,谁知道女人们总在反复说着车轱辘话,听得我昏昏欲睡。一顿饭吃了两个时辰,两人不得不依依惜别,还又定下了明天的约会。

    乌乔要着急回去换新衣裳,跟上大城市的潮流,子,看门恶汉得见我们走近了,张口就是一阵污言秽语,我心里气恼,面上不动声色。这种狗仗人势的人家能是什么好人。

    询问了几个路人,都是哼了一声,不理睬我。

    “你是在问这家人吗?”一个声音突兀的在身后响起来,回头看是个猥琐的小老头,身上脏兮兮的,散着阵阵臭气,我嫌恶地挥了挥手,要他走远点,小老头丝毫没有自己脏的觉悟,更加靠近了我,嬉皮笑脸地问我:“小子,请爷爷我吃顿好的,你想知道什么,都告诉你。”

    我趾高气扬打量他一番,嘿了一声,你个老骗子骗到我头上来了。小老头忽然说道:“你带着这么个东西招摇过市,就不怕被人认出来吗?”

    我神色大变,他能看出小妖的来历,扭过头来细看,小老头依然脏兮兮的,脸上带着无赖的表情说:“看爷爷做什么?”我大步走了回来,一把拽住了他豪爽的说道:“走,今天好好请你大吃一顿。”

    小老头促狭的反问:“这不好吧,你看看我这么脏,酒楼里的大爷们可能都不会让我进门的。”我正义凛然的说道:“敢,小爷我有的是钱,谁敢拦你,拿钱砸死他。”亲热而又自然的和小老头勾肩搭背,像是认识了多年。

    果然是拿银子砸晕了店小二,给我们要了个雅间,小老头坐下来一连报了五六十道大菜,听得店小二头上满头黑线,小老头见店小二还不走,不高兴的说道:“怎么,还不赶紧去,今天爷爷我好容易找了个冤大头才能大吃一顿,惹爷爷不高兴砸了你们的破店,还不快去,看你长得这副姥姥不亲、舅舅不爱的样子。”

    这老头说话尖酸刻薄,听着非常刺耳,我怕他再说出什么,要店小二赶紧去办。然后静静等着小老头给我说点什么。可小老头一个多时辰都在和桌上的酒菜斗,只听到嘴里啪唧啪唧的咀嚼声,哪有要和我说话的意思。小妖说道:“小北山,这小老头太招人烦了。”

    小老头耳朵贼的很,朝他呲了呲牙,自言自语道:“小子,爷爷我吃你的,是你的福气。”说完又埋头对付酒菜,我开门见山问道:“那谁,说你的,你说要告诉我那家是什么人,怎么半天尽顾着吃?”

    小老头哦了一声说道:“你说那家人啊,在那条街就是问几百个人,也不会有人告诉你他们家是干什么的。”

    我奇道:“为什么?”

    小老头夹了口菜,慢条斯理地说道:“这家人,呵呵,那可不是什么好鸟,你先说打听他们做什么?”

    我恼了说道:“小二,把桌子上的菜都给我撤下去了。”

    小老头慌忙陪笑:“小子,别急啊,这家人可是鸾凤楼的幕后大老板啊,鸾凤楼那是作什么的,天下最大的妓寮啊,欺男霸女,伤天害理,坏事做绝的人家,提起来天津城谁不是恨的牙根痒痒,可人家有钱有势,又有谁能怎样,你打听他们做什么?”

    妓寮,这家人是开妓院的,真有趣。他们居然还是最大的妓院老板,又回头问道:“这家都有什么人?”

    小老头抹了抹嘴,“这家人缺了八辈子大德招天谴了,两年的时间,七个儿女相继死了六个,如今剩下个小七,生意只有苏和老头一个人撑着,不过最近听说这副担子好像压在了老幺小七身上,这小七在天津最是神秘不过,没有人知道他是谁,恐怕这才能留了一命。”

    我脑中飞闪过七小姐的样子,莫非她是苏家的小七?不会这么凑巧吧,如果是她,那他们曲意逢迎乌乔这傻女人究竟是有什么企图?

    我又想起方才老头的怪话,坊间卧虎藏龙,莫非眼前这个就是,大街上叫破了小妖的身份,想要做什么?

    老头子酒足饭饱,斜着眼看我,老气横秋道:“爷爷最烦那些自以为是的小鬼,有什么话就问,干什么自己嘀嘀咕咕地好不爽利。”

    我我皮笑肉不笑的干咳两声:“您老莫非是想点化小子我,可惜我不是个聪明人,也懒得猜你是谁,眼里更揉不眼得沙子,说说今天叫破我们的行藏有何居心?”说着话,小妖若无其事地挡住了门。

    老头吃的瘫在椅子上不愿意起来放赖道:“谁要管你什么来历,爷爷我见你不知死活带着个行尸在街上晃,好心提醒你,不然现在你们恐怕已经被人拔骨抽筋了,好心当成了驴肝肺,真是不知好歹。”

    我冷笑一声说道:“这样说来,我是要多谢你的救命之恩了。”

    老头无赖的说道:“当然。”

    见这老头一副油盐不禁的样子,我失了结交的意思,结了帐走出了包厢,小老头忽然说道:“你这一生,命犯桃花煞雨,身边的人因你个个不得善终,若是能抛下一切跟了我去,凭着生俱彗根,仙風道骨天生,再有我的指点,必有一天能飞天而去。”

    “飞天而去,不稀罕。”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小老头嘿嘿干笑高声说道:“你在这天津城必然还是要来找的”。

    “找你,嘿嘿,我用得着吗。”

    韩江复醉醺醺的回来了,招呼了我一声就回去睡了,我看着天上的月亮,睡不着觉,问小马我爷爷是个什么样?

    小马抽了袋烟说道:“你爷爷啊,那可是个有担当的汉子,想当初方圆几十里,哪个提起他来不竖起大姆哥,谁又没受过他帮忙。”张仲康在他嘴里是个天上有地上无的绝世好汉子,我对他的描述明显不信任。

    我爷爷张仲康,在梨花村的家是个禁忌,刘氏提起来就流眼泪,大家都小心着不敢提他,所以就没有人跟我说过爷爷的事。

    小马紧跟着在我眼前描绘了一个爱心泛滥的男人,又说若不是当年没了消息,现在会如何如何,我叹了口气,这年头人再强又有什么用。

    正说着话,忽然觉得眼皮子直跳,我当着小马的面,占卜测字,看着卦象我不由笑了,对小马说道:“睡觉。”

    四更才过,听见门外一阵细微的风声,和小妖互相看了一眼,兴奋不已,化成青烟穿墙而过,御风飘拂在半空,如果不是我事先算定有人要来,根本不会知道有人来了,如今做了黄雀,很快就看了目标,来得是二个人,穿着夜行衣,藏在屋檐下,我的天眼扫过去不仔细看居然看不出痕迹。

    来得高手,我第一个感觉,潜行匿踪,居然有了八八儿六分的火候,怪道有胆子来驿馆,想是白天有人踩了盘子的,夜行人熟门熟路,摸到了乌乔的房间。驿馆毕竟不是韩江复的公馆,防守没那么严密。黑衣人互相点了点头,捅破窗户纸,摸出一根管子,放在嘴上用力一吹。

    江湖小毛贼的‘鸡鸣五鼓香’,真有趣,来的莫非是采花盗,小妖稍微动了动,带动了风声,惊动了两人,警惕的看了过来,我忙张口吹了一股气,凭空起了一阵风,黑衣人见是风才松了口气,轻声说道:“怪,老三,为什么我今天总觉得心绪不宁?”

    黑衣人老三说道:“二哥,这么多年,咱们什么时候失过手,早就打听过了,这里住的是青州府草包督军,又没有什么扎手的人物,你太小心了。”

    等了一回儿,俩人估计药效到了,拨开了门锸,闪身进去,我嘿嘿一笑,你们自己作死怪得了谁,居然半夜进一个有洁癖的老女鬼的房间。

    房里传来了打斗声,等我循声冲进去,战斗已经结束了,乌乔凶悍地踏在黑衣人身上,嘴里满是鲜血,恶狠狠地骂道:“该死的,敢打老娘的注意,来了就把命留下来吧。”又对我说道:“张北山,今天可不怪我,他们自己送上门来找死,我不吃掉他们都对不起人。”见我不反对,猛然张口咬住了一个黑衣人的脖子,咕嘟咕嘟的喝血。

    另外一个被吓得魂飞魄散,惊骇的连连求饶不已,我踢了一脚说道:“你尽管喝,这些不知死活的东西,杀又杀不光,死一个两个没关系。”小妖一直是喝鸡鸭血的,闻到了鲜血的味道,刺激的两眼在黑夜里着红光,跟我打着商量说道:”小北山,我也要。”

    乌乔解了气,把那还没有死的人推了过来,小妖急忙凑了上去,张口咬住脖子上的动脉,一双着红光的眼睛,慢慢的黯淡了下去。

    地上的黑衣人腿酥骨软,只在喃喃说着:“恶魔,恶魔,你们都不是人啊。都不是人……”

    我蹲下来卡住他的脖子问道:“要他们吃了你,还是你乖乖把知道的都说出来?”

    黑衣人连声说道:“别杀我,我什么都说,什么都说给你听。”

    来的是天津黑道,要来带走乌乔的,我一拳打晕了黑衣人。拦住还要饮血的小妖,把他藏在了床下。

一百零五章

    一百零五章

    北野妖话

    乌乔说道:“张北山,不对啊,咱们在天津又没有仇家,怎么才来到就惹了麻烦?”

    小妖说:“咱们是一定没有,你就不知道了。”乌乔顿时横眉竖目,我说道:“你还吹胡子瞪眼,这几个人说的清清楚楚就是来掳你的,麻烦就是你招来的。”

    说完又拍了拍地上的黑衣人老三说道:“若是不信,咱们就让他带你回去,自然就能知道是谁打你的主意了。”乌乔不高兴的说道:“你们又拿我做饵,谁知道他们的老巢有什么危险?再说了,这个人怎么能乖乖听你的话。”

    我大笑说道:“莫非你不知道,我当初炮制人得手段。”提笔在墙上画了一条蛇,栩栩如生,取来五方气往墙上一吹,大蛇顿时活了落在了地上,口吐人言:“有何吩咐。”我往老三一指说道:“进他的肚子里去,若是起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就把他的五脏六腑都给我吃了。”老三看着身长三丈的大蛇,汗如雨下,大蛇眼里似乎带着笑,缓缓爬到了黑衣人身边,身子猛然弓成了桥,头触着老三的肚子不顾他的哀号求饶,探了进去,一寸一寸,可怜老三想要昏厥过去抖不能够,身子筛糠一般,看起来足有上百斤的蛇完全爬进了他的肚子里,一骨碌爬了起来,掀开衣服看却又没有一点儿痕迹。我说道:“这条蛇在你的身上,能随时感应你的想法,千万别有不该有的心思,它不会跟你客气的。”

    老三是天津城最神秘的七煞帮的三哥,七煞帮的七个头领,随便出动一个,武功都是顶尖的高手,今天来了老二、老三两位大头领,本以为是杀鸡用牛刀,谁想碰到了铁板。

    七煞帮,这是个什么帮派,怎么会来找我们的麻烦,想要顺藤摸瓜找出七煞帮的底细,老三却说七个头领居然互相不认识,所有行动都是老七联络,视任务选派人手,老七神通广大的很,无论他在哪,都有本事把帖子送到他手上,所以老三估计,这七煞帮实际上是掌握在老七手里的。

    我问道:“奇怪的七煞帮,你们都是怎么认出自己人的,十年了,互相之间怎么认识?”

    老三指着面上的黑布说:“你看我的面罩,上面绣的是三颗星,老二的面罩是两颗,依此类推,老大是一颗,老七是七颗。你们虽然厉害,可七煞帮更不简单,我曾经亲眼见着老五挥手间灭杀六十七人。你们只是路过,和咱们结怨值得吗?”

    乌乔惊鄂说道:“莫非是同道中人?”我没好气朝老三喝道:“好好操心你自己吧,这次行动成功了,你们要把人送到哪去?”

    老三犹豫了片刻还是乖乖说道:“鸾凤楼,交给老鸨十三娘子就算任务成功了。”

    听到是鸾凤楼,证实了我的想法,果然是苏七小姐所为啊,我看着乌乔忽然笑了,乌乔恼恨的说道:“张北山,你笑得真烦人呢。”我说道:“烦人,你知道吗?这事可都是被你招惹来的。”

    “胡说,我在天津城又没有什么仇人。跟我有什么关系……”说着说着想起老三这次目标赫然就是自己,顿时恼羞成怒。就要暴起杀人,我好言好语劝解,终于说服她将计就计,把幕后的人揪出来。

    老三听了我的计划脸色苍白,背着乌乔去找十三娘子交差。不是自己找死吗,可要是不去马上就得死,权衡了半响,怎么都是个死,若是不听我的话,怕是死后也不得安生,终于朝我妥协了。

    我又揪出老二的魂魄,打入了他的身体,他穿戴得严严实实,省了我费力掩饰他身上没有一丝血色的麻烦,脖子上被乌乔和小妖咬得痕迹也被我随手抹掉,老三被这诡异的景象吓呆了,觳觫不已。我嘿嘿说道:“我们的事千万不能说给别人听哟。”老三见了我的笑容,更是几乎昏倒。小妖说:“小北山,你吓坏他了。”

    乌乔使了个缩地成寸的法术,轻飘飘走了几步,就来到了鸾凤楼,老三被惊吓得麻木了,嘴里喃喃说:“你们,你们……”

    乌乔鄙夷说道:“没见过世面,吓成这样。”老三定了定神直接跳进了后院,有人在一旁等着,接过了乌乔,转身走进去了。老三可怜巴巴的看着半空,我传音说道:“你带他回驿馆等着我去吧。”

    扛着乌乔的男人估计是妓院的乌龟,脚步虚浮,看模样曾经也是个小白脸,可惜被酒色掏空了身子,扛着没有四俩重地乌乔居然也踉踉跄跄。走进旁边的小跨院,放到了床上,高声叫道:“十三娘子,你要的人来了。”

    应声走出来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腰肢儿软的让人担心,一步三摇,婷婷袅袅的走了过来,虽然是风尘女子,偏偏生的端庄周正,拖住乌乔的下巴仔细端详说:“七爷的眼光果然厉害,这么好的货色都能找来,交给老娘**一个月,放出去还不要了天下男人的魂了。”

    抬头见院子高有数丈,四角又盖有角楼,戒备森严分明就是个关押犯人的监狱,看来他们果真只是为了乌乔的美色,这是要逼良为娼了。我知道乌乔得性子讨厌,少不得警告一番,要她学着普通的女子那样,装作醒来的时候大哭大闹,降低他们的防备。

    十三娘子吩咐人端来一盆凉水,全泼在了乌乔头上,乌乔一激灵睁开眼睛,故作茫然看了一圈周围哭喊道:“我这是在哪里?你们……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十三娘子森然作色道:“做什么,老娘我这是在逼良为娼。”

    乌乔的做戏功夫深湛,闻言身体一阵颤抖,说道:“姐姐,我是好人家的女人,怎么能做这个勾当,你行行好,放了我吧。”说着哭声连天,好不凄惨。这女鬼装人像人,装鬼像鬼,压根不用我教。

    十三娘子嘿嘿笑道:“放了你,怎么可能,我瞧你这招男人的模样儿,知道你天生就是做咱这行的,好人家的女儿,我呸,好人家的闺女谁会像你。”

    我在暗中听得强忍住笑,这十三娘子说的还真是这么回事。

    乌乔听了,身子顿时一僵,我知道这是她要作的前奏,急忙传音过去说道:“忍一忍,套出来谁主使他们做的。”

    乌乔气道:“我生前可是大户人家的小姐,怎么能被她这样侮辱。”

    “大户人家的小姐?”我不禁想起当初她那可怜的薄棺,土都没有盖住棺材,这也算是大户人家出身,乌乔,你学坏了,会撒谎了,明明是穷人的丫头,非说自己是小姐。女鬼也有虚荣心啊,我只能安慰了她一番说道:“你看咱们日子过得这么无聊,今天好容易有这个乐子,我一定要和他们好好玩玩,你若是扫了我的兴,拿你出气是少不了的。”

    乌乔忽然不哭了,十三娘子诧异地说道:“哭啊,你怎么不哭了,哪个新人才来不是要哭三天三夜才罢休,真不愧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啊,见识就是不一般啊,我瞧着你一定还是个雏吧,倒是聪明的很。知道好汉不吃眼前亏,你还不知道吧,大家小姐在咱们这可是金贵的很哪,我认识的好几个大爷,最喜欢给有钱人的小姐**,只可惜这样的人有价无市,我还想着你哭烦了老娘,马上送你过去呢。”

    乌乔几乎又要暴走,她得气息不稳,引动天上的星星乱窜,我又耳语道:“不许动,你给我套出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十三娘子感觉到天上的异样,看着半空惊疑不定,喃喃道:“老天爷,你看清楚点啊,不是我在作孽,要找你去我们东家,都是他让我干的。”

    乌乔继续演戏,十三娘子叹口气说道:“可怜的妹子,落在鸾凤楼里,你就认命了吧,鸾凤楼从来只有进没有出,你乖乖听话,还能少受些皮肉之苦,不然一顿皮鞭下来,你被抽个半死,还得去乖乖接客,图什么呢。”

    乌乔就只是哭个不休,哀求放了她。十三娘子又说道:“妹子,姐姐可是劝过了你,等回受皮肉之苦的时候,可别怪姐姐没提醒。”说着话站了起来,变作了另外的模样,大喝一声“来人哪”,飞快跑进来两个手执皮鞭的男人,十三娘子一指乌乔说道:“交给你们,只要不打死,随你们了。”

    两个男人一脸狂热,提了皮鞭赫赫大笑逼了过来,飞快划好了工作区域,把乌乔平均分作了两半,挥鞭作势要抽下来,看那皮鞭油光蹭亮,不知道打了多少人。这要是抽在身上,半条命也都去了。

    没等两人挥鞭,乌乔面无人色的连连说道:“别打我,别打我……”嘴里带着哭腔,往十三娘子服软求饶。十三娘子轰走了两个男人,那两人估计是狂热的施刑分子,临走还在嘀咕,没打这个娘们可真不甘心。

    松开了乌乔的绑,十三娘子说道:“早答应了,也不会受这个吓啊,妹子,我一见你就知道你是个吃不得苦的人,咱们女人,早晚都有那一天,闭了眼压在身上的男人是谁不都一样,哎,女人命苦啊。”托着乌乔的脸啧啧称赞:“人说国色天香,也不外如是了,青州府果然是出美人的地方,当初就有个浅浅姑娘,听说能让百花开放,那可是我们堂子里的荣光啊,只可惜姐姐没福无缘得见,妹子,我说你也不见得比她差哪。”

    乌乔听得浅浅的名字撇了撇嘴,那孩子不过是用幻术让百花盛开,怎么能跟自己比,恨不得马上告诉十三娘子浅浅其实是个男人,不过眼下不是炫耀的时候,怯生生地叫了声姐姐,你们把我掳来是要做什么?

    十三娘子说道:“妹子,你命好啊,咱们掌柜的要给北京的大人物物色一个美人,看上你了,凭你的姿色,再加上姐姐我的**,到时候哪个男人不乖乖听话,你要是飞黄腾达了,可别忘了姐姐我才好哇。”

    一瞬间乌乔觉得十三娘子十分讨厌,心里盘算,不管了,到时候谁也不能拦我杀你。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16553/ 第一时间欣赏北野妖话最新章节! 作者:废物所写的《北野妖话》为转载作品,北野妖话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北野妖话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北野妖话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北野妖话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北野妖话介绍:
清朝末年北方乡野渔家少年偶然引妖入室,从此一家的命运和黄仙牢牢绑在一起,及至后来引出了黄仙的仇家转世成了少年的儿子,天生灵异,能趋吉避凶、察幽鬼、役神魔......
不一样的北方,不一样的妖话......北野妖话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北野妖话,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北野妖话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