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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废物     北野妖话txt下载     北野妖话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一百零六章

    一百零六章

    北野妖话

    三句两句收拾完了乌乔,十三娘子瞬间变成了良家妇女模样,走在街上任谁也想不到她是个积年老鸨,我感慨这女人变脸比翻书还快,真不愧是勾栏里得好汉。说实话我还真不敢把乌乔这种弱智的女鬼放在她这老江湖手里,天知道会教成什么样子啊。

    十三娘子要乌乔好生歇着,自己目不斜视走进了一间屋子,春儿那丫头赫然大模大样坐在上问道:“怎么样了?”十三娘子又换了个模样,扭着腰肢斜躺在软榻上漫不经心地说:“老娘出手,哪有不成功的道理。”春儿面色不愉,不过转眼就换上了笑脸:“姐姐出手,妹子自然是放心的很,只是你们可要看住了,这个人事关重大,出了事咱们谁也担待不起。”

    十三娘子眼睛看着天花板道:“进了咱们鸾凤楼,你可见着有人能走出去的。春儿,当初你还是姐姐我炮制的呢,这才几年你就忘了。”

    春儿愤然作色,起身说道:“既然如此,我这就去向七爷汇报,你们小心办差,千万别出了岔子。”

    十三娘子哼了一声:“小丫头片子,你以为能爬到老娘头上去了不成,在我面前做出这副千人骑、万人踏得样子着实可恨。”声音不大不小,恰恰被春儿听见。春儿头上青筋直冒,怨憎地猛然跺脚走了。

    乌乔偷偷跟了我过来,脑瘫地女鬼还奇怪说道:“这不是春儿吗?她怎么会在这里?”

    我在她耳边一阵冷笑:“傻鬼,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呢,她怎么在这里,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

    “张北山,你不是想说是七妹妹派人掳我来的吧。”我嘿然道:“七妹妹,哈。”

    怪不得白天那七小姐东扯葫芦西扯瓢,天上地下,都谈了个遍,原来是要考察未来的员工素质来着。那女人看起来不过十三四岁,怎么有这么深的城府。乌乔虽然性子不招人喜欢,可不管人多笨,多活了几百年,还有什么东西没有学会的,何况说得又是她最喜欢的风花雪月,不想居然卖弄到了妓寮老板的眼前,顿时让她又羞又怒。

    乌乔马上就要去找她的七妹妹问个清楚,又吃我一阵冷嘲热讽,灰溜溜地随我回到了驿馆。

    天快要亮了,对于习惯在晚上出没的我们来说,睡不睡觉倒是无所谓,韩江复宿醉未醒,昏昏大睡,今天还要在天津城呆一天,看着焦集等我的老三,顿时来了主意。吩咐了几句,把他打走了。老二的魂..魄被我直接抹去了记忆,打入了转生台。七煞帮相互之间不许说话,老二失踪,老三也不用解释。

    直到吃完了早饭,乌乔犹自愤恨不已,驿卒来报说苏七小姐的来访,乌乔就要冲出去理论,骂道:“她还真敢来啊。”

    我盘算道:“看来她还以为我们不知道是她下的手,大摇大摆的上门,分明是还没有死心,我倒要看看你今天还能玩出什么花样。”。七小姐像是什么都没生,一如昨天恬静,叫了声姐姐。

    乌乔喜怒形于色,是个心里藏不住事的人,哪见过这种城府的人,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是好,看着我的脸色阴晴不定,我知道她一定是在怀疑我昨天的推断。低声嘱咐了几句,要她当作什么都没生。

    女人果然是天生的演员,下一刻乌乔、苏七两人又似亲密无间的姐妹一般。春儿怎么瞧我都不顺眼,鄙夷说道:“小跟屁虫。”这个十几岁的小女孩在鸾凤楼作威作福,如今又真像个小女孩做派,大名鼎鼎的苏七身边人,丫鬟也不是善茬。

    我像孩子一样拽着乌乔的衣襟不放,乌乔对苏七说道:“我这弟弟最招人烦,去哪都要跟着。不在爹娘身边,就让他跟着来吧。不然我要被他吵死。”

    苏七温柔朝我招手说:“来,我牵着你。”她和我年纪相仿,我怎么会愿意。

    苏七带我们去的是吕祖观,和道观里的道士熟的很,上了香就问玄光大师在不在,小道士说道:“大师闭关三个月,只怕七小姐这次要白跑了。”

    苏七还没说话,就听见云板声响起,小道士惊喜说道:“七小姐来的巧,玄光大师出关了。”

    苏七说:“既然如此,有劳大师通报一声,就是小女子有事请教。”

    玄光大师的眼睛瞎了一只,缺了条左腿,不良于行,我前世的记忆尚在,脑子里没有这一号人物。玄光清朗喧了声道号:无量佛,七小姐安好,两位小姐公子安好。“乌乔对道士有天然的惧怕,后退了几步,我拦在她的身前,抬头仔细去瞧老道。

    苏七说道:“玄光大师神力通天,文王神课更是出神入化,天津城的达官贵人万金来求一卦也不可得呢。”

    我不理会他们的寒暄,运开了双眼,直勾勾的看着玄光的眼睛,玄光惊诧地和我对视,眼里泛出异样的神采。双眼一碰之下,我后退了一步,玄光也是上身一个踉跄。我收起了双眼合掌说道:“玄光大师,请看小子运程如何?”

    玄光闭眼半响才说道:“小施主贵不堪言……”

    苏七惊讶说道:“大师,您多少年没有开过金口,今天怎么忽然破例为一个素不相识的小孩儿断课。”

    玄光又闭目掐算,我冷笑一声心说:“就凭你这五根不全的道人也能算清我的来历。”玄光睁眼对苏七微笑道:“道人见猎心喜,这位小公子命格虽然贵不可言,不过前程又晦暗不明,这样奇特的命格却不多见。”我呵呵笑了两声故作爽朗说道:“有劳道长了,小子我不信命,不信天,道长不用费心计算了。”

    苏七急得在我身后连连推我说道:“傻子,道长的神课,你居然不领受啊。”乌乔说道:“别管他,这小子生来就天不怕地不怕,你不是来说你家的事吗?快请道长指点吧。”

    苏七正了正色道:“大师,自您闭关之后,六哥又走了,我爹他老人家悲伤过度,如今也躺在病榻,求您老千万要救他一救才是啊。“

    玄光低头沉思道:“七小姐,十五年前,我就劝过苏老先生,早早结束了如今的营生,多做善事,也好求个平安,可他当时有不得不做的苦衷,硬着头皮要往下做,越到后来越怕,却已经收不了手了。事到如今,老道我也无计可施。”说着话,眼角不时瞟我。他没有看出来得我得来历,我倒是看他看得清楚;虽然神光外泄,可惜不得天道之门而入,纵是如今已能天人交合,可惜却差了那临门一脚,又泄露天机太多,遭了天妒,瞎眼断腿,一条命已经去了七七八八,心灯杳杳,只怕性命就在这几年了。

    我忽然说道:“可惜了一只看透天上地下的阴阳眼了。”玄光惊骇不已。我说完走了出去。

    吕祖观甚是雄伟,一炷香的时间,我饶有趣味的研究它的历史,响亮地云板猛然响了起来,道人纷纷说道:“玄光师伯去了,玄光师伯去了。”

    乌乔惊讶问道:“张北山,这道人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就忽然死了?”

    “去看了就知道了。”正说着话,春儿搀着苏七小姐走过来,苏七两眼通红,显然是才哭过,春儿再次看到我,好似饿狗见到了肥肉,闪着绿油油的光,我不由一哆嗦。

    苏七和春儿互相使了个眼色,春儿快步走过来问道:“哎,那个谁?说你呢,你定亲了没有?”我听了心里一阵腻歪,张口说道:“你管得好宽哪。”

    春儿急切说道:“现在的男人都是怎么,磨磨唧唧的,好不爽利。”

    我怫然作色,乌乔替我回答说道:“我弟弟还没定亲呢,春儿,莫非你要给他寻个媳妇不成。”

    春儿又叫着我道:“慢些走,慢些走,打个商量如何?”这两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我停了脚步听着。

    苏七制止了春儿说话,上前对乌乔说道:“姐姐,妹子我与你志趣相投,今年一十有三,还不曾许配人家,姐姐做主,把妹子嫁与你弟弟可好?“

    我听完惊呆了,当时的社会可不是如今,哪有这么直接的女子,乌乔笑弯了腰:“他的事我可做不了主,不过妹子,你要是能说服他,他自己倒是可以做主的。”

    我拂袖要走,愤然说道:“开什么玩笑,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你这样不知羞耻的女子。”

    苏七急急说道:“事关紧急,一切从简,妹子我今年十三岁,张北山也十岁了,常言道:”女大三,抱金砖,咱们的这一桩姻缘一定是极好的。”

    “什么紧急,管我什么事,我凭什么就要为这个和你成亲?”

    春儿恼道:“你也不看你这副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样子,我们小姐愿意嫁你,那是你们家哪辈子积了大德,还在这推三阻四的,一句话,你答应还是不答应?”乌乔笑弯了腰,添油加醋的说道:“亲弟弟,你就答应了吧,我看着七妹妹的样貌,配你可是绰绰有余的很呢。”

一百零七章

    上面说道苏七小姐忽然要和我定亲,可怜我两辈子也没见过如此奔放的女子,不得不抱头鼠窜,那苏七小姐简直无孔不入,不论我在哪,半个时辰之内,她必定会出现,最喜欢在众人面前,做出一副非我不嫁的样子,她生得楚楚动人,性子却是刁钻的很,撒谎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恨得我牙根痒痒。

    逃也似得出了天津城,韩江复感激得拿出一副饰对我说道:“小先生,您岳父府里可真客气,非送我这么贵重的东西……”我打断了他说道:“什么岳父,我哪来的岳父,什么东西拿来我看。”韩江复拿出来了一副描龙绣凤的饰盒,嘴里啧啧称赞说道:“小先生,这可真是好东西啊,多谢了。”

    我恼恨地叫了声:“乌乔。”乌乔应声而来,就见她穿戴一新,满身珠光宝气,对我怪异地笑道:“张北山,我原谅她了,你不用在乎我,哎呀,你媳妇家可真是有钱哪。”

    我气得指着乌乔说不出话来,结结巴巴说道:“赶紧给我退了去,快给我退了去。”

    乌乔在我面前打了个旋:“咱们已经离了天津城三十里地,要怎么还回去呢。”

    苏七小姐为什么放弃了乌乔,突然的转变是为什么,那时候可没有一个女子不在乎自己的名节,虽然他们家声名狼籍,早就没有了名节,看那样子不象是在和我开玩笑呢,为什么会这样?

    一路我的痛苦换来大家的欢乐,连小马也讪讪拿了翠玉烟袋给我看。远离了天津城,我擦了擦满头的汗,说道:“总算是摆脱了那可怕的女人了。”

    乌乔打趣说道:“张北山,这个女子,除了心肠阴毒点,性子坏些,其他哪里都好,我为人大度,要是真的和你成了亲,打我主意的事也就算了。仔细想想,她很不错的呢。”

    北京城太大了,住在客栈里,我泛起愁来,诺大的北京城,去哪里找张仲康,小马更是个土包子,我不敢要他出门,怕连他都给丢了。

    乌乔说道:“咱们来了北京城,当然要先找芊芊妹妹了,她在这那么多年,常询太子又是这里的大人物,咱们还是先找她再说吧。”

    汪秋言的住处在王府井大街的翠花胡同,乌乔带了我和小妖装做寻亲,到了大宅门前,戒备森严,和门房说是南京的亲戚,来找芊芊小姐,门房一撇嘴说道:“又是上门来打秋风的,来之前也不打听清楚,咱们家里哪有什么芊芊小姐,赶紧走开。”说着话把我们轰了出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乌乔还要上前询问,我不耐烦的说道:“走,我们去找段芝泉。”

    段志泉的家在不远处的东厂胡同,门前更是车水马龙,水泄不通,门子听说我们是青州府来的,本来不耐烦的脸马上堆起了笑:“谄媚地问道:“敢问是不是小先生来了?”得了确切的答案忙束手道:“大老爷早就吩咐过,只要小先生到了,马上请进去,不用通报。”

    边上有人惊讶说道:“不用通报,天哪,这人是大老爷的什么人呢?”

    佣人上了茶,管家龙叔一直陪着我说话,脚步声中,许多年不见得段芝泉龙行虎步,大踏步走过来,远远就是一阵爽朗的笑,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他的热情作的那么自然:“小先生,可想死我了,怎么到今天才来。”话说得热情,可我分明能感觉到身边有十数道杀气牢牢锁住我们,稍有风吹草动,只怕马上就得粉身碎骨。

    眼前的段芝泉,老了,七年不见,他如今怕是中国第一人了吧,举手说道:“呵呵,段先生太客气了。”

    段芝泉甩手说道:“小先生何必与我客气,当年若不是你救命,我早就命丧黄泉了,哪还会有今天,这么多年,一直没有机会感谢你的救命大恩呢。”

    “举手之劳,段先生,我还要多谢你的照拂,不然我张家哪有如今的风光。”

    段芝泉哈哈大笑:“小先生,咱么若是这样一直谢来谢去,怕是到明天天亮也说不完,来呀,准备酒菜,我要敬我的救命恩人。”

    酒席之上,段芝泉听我说是要找人,满口答应帮我在北京城四处张贴寻人告示,让我放心等待,想必很快就有消息传来。我放下了一桩心思。就问起了芊芊的消息。

    段芝泉沉吟了片刻说道:“小先生,恕我直言,若是交情不深,你还是离她远点为好。”

    我不由一怔,这两人莫非生出了嫌隙,段芝泉见我狐疑不定,也不解释,只是劝我多吃菜喝酒,又把目标转移到了乌乔和小妖两人。一顿饭吃的毫无趣味。我静下心来,更能清楚地感觉到那十几道不善的杀气。

    段芝泉盛情邀请我住他的府邸,我拒绝了,笑话,谁愿意住在这种可怕的地方。告辞出来的时候,段府门前依旧是一派热闹的场面。段芝泉非把我们送出了大门,一直看我们走了才进去。

    黄包车没走出多远,呼啦一群人围了过来,纷纷把手里的名帖递到手上,奉承话说得乌乔脸都红了,做官的哪个嘴皮子不溜的很。更何况是在北京混得,就这一刻的功夫,便开始拐弯抹角打听我们的来历,段芝泉亲自送出门的客,那还了得。巴结上了,不是要什么就有什么。

    好容易摆脱了这些人,乌乔恨恨地把手里的名帖扔了一地,等回到了客栈,已经是二更天了。没有芊芊的消息让我不安,忽然想起来,芊芊曾经拔过自己的几片鳞片给我,说是紧急的时候,只要拿出来,轻声呼唤,但凡不过一百里,她都能瞬间赶到。我急切要知道汪秋言和段芝泉的恩怨,摸了出来,连着喊了三声芊芊。

    一阵青烟飘过,灯下霎时间出现了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子的青衣女子。

    我直愣愣的问道:“你是谁?”

    那女子笑了:“张北山,几年不见,你就不认识我了?”

    小妖跳跃着拉住那女子的手笑,女子说道:“小妖,还是你有良心,不像有的人,才几年就不认识我了”

    我围着这女子转了个圈,啧啧称赞道:“妖怪,这才几年不见,你的道行就长了两百年不止啊,快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

    芊芊性子居然沉稳了,淡然笑道:“这还不容易,等哪天你和我去,杀几个妖,吃了他们的妖丹,道行自然就会提高了。”

    我大惊说道:“死妖怪,当年你宁愿饿死也不吃人,怎么来了北京城,就能干出杀妖取丹的勾当?”

    芊芊长叹一声:“小北山,一言难进啊。”

    “那你就简单了说。”

    芊芊看着天上的月亮,幽幽说道:“小北山,来了北京城七年,我拢共杀了五百六十七人,三十五个妖怪,数不清的鬼魂,每到夜深人静,也就是我杀人的时候,七年了,我杀的眼红,杀得麻木,当我看到自己满手血腥的时候,心理竟然有种怪异的兴奋,若是没有当初你替我收服的伥鬼,两年前怕是我就已经崩溃疯狂了。”说着话,芊芊的眼里迷离,往日里那个天真善良的女妖荡然无存,眼前的芊芊时不时散阵阵阵血腥的气息。我挪了挪脚步,这气味刺激得我不舒服.

    乌乔说道:“妹子,你若是不想做,还能有谁逼你不成?那汪秋言如今不过是个普通人,又不能奈何得了你,看你的模样,离入魔只差一线,你何苦要这样苦着自己一门心思为那男人。让姐姐我看着好生心疼。”

    芊芊说道:“北京城吃人,常洵每天晚上睡不着觉,我不帮他谁能帮他?为了常洵,死又如何?”

    我接过来问道:“汪秋言来北京不过七年,怎么有那么多的仇家,你想过没有,五百六十七人,七年来,你每三五天就要杀一人,被你杀得都是些什么人哪?”

    芊芊痛苦说道:“我不知道,我只是见不得常洵为难,任谁惹着了常洵,就得死。”

    看着芊芊的样子,我知道想从她身上打听汪秋言和段芝泉的恩怨是不可能了,芊芊的样子让我下了决心,只要找到了张仲康,就赶紧回青州府,北京城的水深,可不是我能够趟的。”

    我要乌乔好好开导芊芊,这两个缺心眼的鬼怪,当初在青州府就是密友,在我的房里聊开了天。

    芊芊作为地主,当然要带着她的鬼姐姐四处看看,强行拉了我一起,她身上想是有什么宝贝收着,我的天眼居然看不出丝毫的异样,

    耳边乌乔见到什么都要一惊一乍的欢呼,小妖很认真地问乌乔道:“姐姐,这些东西你果真都没见过吗?”

    跻身在人潮,我瞬间有一种错觉,每个人的一生,都在演一场自己是主角的大戏。

    小妖游鱼一般在人海里穿梭,忽然我听见不远处有人惊喜而幽怨地说道:“相公,我总算是找到你了。”

一百零八章

    这声音怎么让我毛骨悚然?回头一看,果然是苏七小姐带了春儿秋儿,站在不远处看着我笑,苏七小姐神情像个弃妇,春儿秋儿两个丫头左右包抄上来,用胸脯贴着我的两条胳膊,上下摩擦,我心里顿时起了一阵怪异的感觉,上辈子到现在貌似还是个初哥。从没有和女人这样亲近过,除了家里的那几个女人。

    芊芊好奇地问道:“小北山,这位姑娘是谁啊,好漂亮。”

    乌乔促狭的说道:“妹子你还不知道吧,这位可是张北山的媳妇儿呢。”苏七小姐上下打量了芊芊赞叹道:“姐姐好俊的人物。”

    我奋力甩开两个不要脸的丫环,苏七小姐看着我顿时变了颜色,声音哀婉凄楚,真好似被我抛弃了一般,引得路过的行人对我一通指责,我恼了沉着脸问道:“你们到底要做什么?”

    苏七无视我地不满对围观的众人说道:“相公,我为了你我抛家舍业,千里寻夫,好容易才寻到了你,想不到你还要如此待我……”说着话又带着哭腔,引来一群无聊人的观看,苏七偷偷对我说道:“答应下来,我就让你走。”说完又委屈痛哭:“乡亲们呐,我没脸做人了。”

    碰到这种老江湖,我惟有退避三舍,走的远了,还能听见苏七的哭声,围观的莫不指责我,我听见乌乔豪爽的说道:“七妹妹,你别哭了,你的事交给姐姐我了,他要是敢歪嘴说不,姐姐打得他老娘都不认识。”我脚下一踉跄。这女鬼果然是没有脑子,两天的工夫就忘了人家当初怎么对她的了。反过来要给我好看,回了自己住的客栈,我气得倒头大睡。

    躺在床上又怎么睡的着,苏七莫名其妙地贴过来,又和乌乔、芊芊这两个无知的鬼怪混在了一起,想着想着我忽然很担心。

    段芝泉答应了我可着北京城贴寻人告示,只要张仲康在,怕是三天就会看到消息找过来吧。

    中午时分,听到肚子咕噜噜叫,来到了外面的酒楼,平日里热闹的酒楼今天却没有人,掌柜得亲自捧着酒壶伺候着一个人喝酒,这是谁好大的谱,仔细一看原来是汪秋言,我走过去坐了过去,拿起了一杯酒一饮而尽,汪秋言不动声色又倒了一杯,我耐心等了半响,汪秋言的眼睛也没有抬,要过来酒壶亲自给我倒了一杯,我只得又喝了下去,耐不下心和他比性子,问道:“常洵太子大驾光临有何见教?

    汪秋言淡然说:“常洵这个名字再也休提,你来了北京城,先见了段芝泉,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我摇头说道:“与你无关的,我不会说。”

    之后汪秋言不再说话,只是不停劝酒劝菜,一顿饭就这样闷头吃完,汪秋言站起身来,略拱了拱手转身走了,我在身后说道:“你推荐来的金掌柜不错。”汪秋言略一停留,还是走了。

    汪段二人有了嫌隙,这是要探我的口风来着,莫名其妙掺合进了我不能玩得游戏,心里泛出强烈的不安,掐指演算,心乱的一塌糊涂,哪能算的清清楚,只觉得前途晦暗不明,叹了口气,暗觉这次北京之行,有不小的变数。找到张中康我还是早些回去才好。梨花村才是我该呆的地方。

    耳边一声轻轻的咳嗽,酒楼掌柜得正谄媚地看着我,这个人本来对我爱理不理,眼睛长在头顶,这会儿看我却又做出一副哈巴狗的样子,那神情恨不得跪下来舔我的脚才好,平时不拍马屁的人咬牙要来拍马屁,那脸色哪能自如的转换。我看得汗毛倒竖,掌柜的支吾了半天才终于说道:“少爷,汪总理已经把这座客栈包了下来,以后我们只为您服务,您若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尽管开口……”我挥手赶走了他。擦了擦头上的汗,暗道你还是原来的那副样子让我自在点。

    我虽然不是个清静的人,也没有胸怀天下,如今时局动荡,能在夹缝里苟延残喘,求得一家的平安也就阿弥陀佛了,汪秋言和段芝泉这对曾经的好友,如今也要用这种方法和我见面,互相猜忌,怕是已经做到了面上..,汪秋言我惹不起,段芝泉又何尝不是,我要如何处理这和这两人之间的关系才好。这次来北京城纯粹是因为老和尚的一句话,我不禁怀疑,这是不是老和尚临走做下的局。

    北京的春天来得很晚,三月了,还是寒气逼人,我来这里已经三天过去了,张中康依然杳无音信,段芝泉的告示看来用处不大呢。

    酒楼里如今就我们这一拨客人,苏七主仆三人厚颜跟了过来,两个丫环不时露骨的对我动手动脚,话里有话地说他们是七小姐的通房丫头。小马忠厚得对我说道:“小丑儿,我看这七小姐就不错,你就先把她带回去好了,就像你爹娘一样,过几年再成亲,互相又知根知底地,多好。”我看这衣衫光鲜的小马心说:“也不知道你收了人家多少好处,这就向着她了。”其实这倒是我错了,乡里人有姑娘上赶着要嫁自己,那是非常光荣的事。小马原以为是替我打算,却不知道已经招我的恨了。

    客人虽然不多,掌柜的却丝毫不敢怠慢,连着请了好几个酒楼的大厨变着法儿弄好吃得,光是早餐就准备了四十来种。春儿说道:“跟着姑爷就是有好吃的。”秋儿干脆利落说:“那可不,不然咱们……和小姐怎么会嫁他;”把咱们拖得老长。

    我正盘算着吃什么,听见有人对我说道:“相公,你怎么不多睡一回?”不用回头我也知道是苏七主仆三人,这女人脸皮够厚,明明在北京有宅子,偏要和我住在一起,整天花枝招展,她和乌乔果然不一样,不管什么时候见她,都是整齐得体,从没有像乌乔那样整天给我看蓬头垢面的模样。

    她坐得太近,我闻到了头上的淡淡地桂花油香,皱了皱眉,挪了开身子,苏七却又跟着坐了过来,我瞪了她一眼,她马上做出受气小媳妇模样。轰也轰不走,打又打不得,我被她吃得死死的。

    味同嚼蜡吃着早点,心里盘算着,如果明天再没有消息,我就用自己的方法去找。门外一阵喧哗,走来打着横幅的一群队伍,到了门前现是年轻的学生,边走边振臂高呼:“打倒汉奸卖国贼,打倒汪秋言,打倒汉奸卖国贼,打倒汪秋言,汪秋言滚下台去。”游行的人数大约在三四百人,掌柜得看我忽然就打起了摆子,我对小妖说了声:“走,看看去。”

    苏七悄无声息地跟了过来,学生的精力充沛,我们跟了十条街,他们才终于停了下来,带头的是个一二十岁的年轻人,说了声:“各位同学,今天就到这里,大家都散了吧,要是汪秋言还和倭国人往来,咱们就继续游行示威,我就不信了,诺大的中国他就能一手遮天去。”

    我跟着那个年轻人的身后,一直走到了深深的胡同,年轻人忽然拔腿就跑,他快,可哪能比得过小妖,片刻间前后被我们围了起来,年轻人忽然不跑了,忽然大笑:“我道是汪秋言的人呢,原来是两个小孩蛋子,年纪轻轻也也学人劫道,可惜找错了人,爷可不是个有钱人。”

    我不屑看着他,小妖走过去小脚轻轻踢出,那个人见小妖得脚轻飘飘的踢来,好像没有四两劲,可偏生自己躲不开,就听见咔嘣一声,那人的腿骨居然断了,摔倒在地上,双手按着腿,出惊天动地的一声大叫。

    我责怪小妖说道:“你下手太重了,踢他,只需要一成的力道就够了,不然会出人命的。”说完又对那年轻人说道:“实在是不好意思的很,这小子下手没轻没重的,你放心,我们就是想向你打听点事,得罪之处,还请原谅。”

    年轻人听完损失破口大骂:“有你们这样问路的吗?我先打断你的一条腿,再问你行不行?”说着又一连串的大骂。苏七扑哧笑了,饶有趣味地看我:“相公,他好会骂人”。

    我见这年轻人有越骂越毒的趋势,棉带微笑把手放在了断骨上,用力一拍,那人马上一连串惨叫,我冷冷说道:“你还真是贱呢,对你好点就当咱们好欺负。”

    年轻人问道:“你们是汪秋言派来杀我的吗?”

    苏七冷笑一声说道:“你以为喊两声口号,就有资格让汪秋言出手杀人吗?我们不过是想来问你点事,再敢罗嗦,马上送你上路。”

    我摸着他的骨头说道:“嗯,你这副骨头啊,生的好,生就麒骨为人贵,呼风唤雨有神威,一生富贵声名远,不在官场也财。好一副贵骨啊。哎,这么一副好骨头,若是中途夭折就太可惜了。”

    年轻人不顾痛疼滚爬出了很远,连声说道:“你想知道什么就说?要是汪秋言那狗贼要你们来杀我,杀了就是,不要来折磨老子。

    这年轻人夹缠不清,最后小妖淫威大作,随手拍碎了方圆十数丈的青石街面,他才终于老实了。年轻人姓傅,这次游行是因为汪秋言不顾举国上下反对,接见了倭国的军方人物,倭国早就在边境布下重兵,隐隐有起兵来犯的意思,这种时候,汪秋言接见军方的官员,那意思是不言而喻的,学生们血气方刚,自觉应该救国救民,于是便自举行了这场游行。

    汪秋言的想法我是深知了的,想到了此处,只是想不到他居然丧心病狂要引狼入室,我忽然毛骨悚然,知晓他这么多的秘密,又不站在他这边,他会不会对我起了杀心?

    傅同学见我神游走了,高声问了两声:“我可以走了吗?”我低头对他抱歉说道:“对不起,想不到你竟然有如此忧国忧民的胸襟,佩服啊,佩服,得罪之处,千万谅解才好啊。”

    傅同学惊吓过度,想要爬起来走,于是我又听见一声惊天动地的叫声,我连连道歉说道:“对不起,对不起,这就把你的骨头接起来。”说着话,手放到了脱臼的地方,两手用力猛然一捏,咯吧一声,然后要他站起来走走看,傅同学不置信,试着爬起来,‘咦’了一声说不疼了。我又道了声歉,然后再他眼前念动隐身决,和小妖蓦然没了踪影。

    苏七恼恨地一跺脚说道:“相公,你又偷跑了,哼,谅你走遍天涯海角,也翻不出我的手掌心。”说着话自己又笑了:“嘿嘿,你越有本事越好,玄光大师果然灵验啊。”说着话她也忽然消失了。

    傅同学被这景象吓傻了,半天才回过神来,大叫一声:“我见鬼了。”登时晕了过去。

    得来的信息不全,还不足以分析如今的局势,我决定再找人来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空气中忽然传来苏七说道:“张北山,不许跑,你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这女人在人前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只要没有人就凶相毕露,不知道用什么法子,总能极快的找到我。

    见我还想走,苏七急忙说道:“你不过是在为汪秋言和段芝泉的事烦恼,这些我清楚地很,怎么不来问我?”

    我不屑说道:“小小女子,知道什么?”情知道这女人来历不明,该远远避开才对,可是她像狗皮膏药一样贴上来就甩不掉,我可没有幼稚到真的以为她能看上我。

    苏七说起国家大事,颇有指点江山的豪迈气概:“汪秋言,段芝泉二人,本来是盟友,联手对付政务院的大敌,如今政务院成了过眼云烟,大权落在了二个昔日的盟友的手中,人说共患难容易,共富贵难,二人都不是甘居人之下的心性,段芝泉在国内的拥护者众多,汪秋言自然不敌,便着眼在了外国,想借着国外的压力争权夺势上位,外国的杂种岂是好相与的,汪秋言不顾后果要引狼入室,国人怎会答应。张北山,你若是能说的上话,就告诉汪秋言,中国人自己的事有我们中国人自己解决,他这是引狼入室势必会让国内不稳的啊。”

一百零九章

    听完苏七说话,我更加懊恼,来得真不是时候。北京城果然不是我该来的地方啊,苏七见我一脸退避鄙夷说道:“原想着你能是个英雄,却不料是个缩头乌龟,听到了困难,就把脑袋缩回了龟壳去了。”

    得到了我要得答案,要去好好消化消化,也懒得反驳她的讽刺,起身走了,苏七在我身后一阵唠叨。

    正闲极无聊听酒楼掌柜的说着京城的掌故,外面马蹄声响,同时走来了两个人,见了我俯身施礼,原来都是来给我下帖子的,段芝泉的东厂胡同里今天晚上要举行盛大的酒会,邀请我去参加,汪秋言也派了人,邀请我和他一起出席。

    两个人这是想逼我表啊态,是想看我到底会偏向谁。接受谁的邀请,就得罪了另外一个。我听了两人说的地址,却都是一样的,就不伸手接他们的帖子,淡淡说道:“回去告诉你们老爷,到时候我一定到。”

    苏七凑过来说道:“张北山,今天晚上你真的要去吗?”

    “为什么不去?”

    苏七故作神秘说道:“你若是带我去,一切自然有我替你接着,不用你来操心。”我想起她古怪的来历、行事不觉得一寒,你去,怕不是我被你卖了还要帮你数钱。警惕地说道:“不用了。”苏七也不坚持,只是不高兴地跺脚走了。看她远走得背影,我忽然气恼,家里的几个女人怎么就没有她能干,不然我哪会这么累呢。

    正想着女人,乌乔穿戴得极为隆重的出现在我面前,芊芊不时替她扶正头上的一朵鲜红的玫瑰花,我奇道:“这么晚了你打扮成这样做什么?”

    乌乔说:“去参加宴会啊。”我只要见她这样就来气,不高兴地说道:“人家又没有请你,你当那里是咱家炕头呢,想去就去,北京城藏龙卧虎,你自己又是个鬼,还要招摇成这个样子,要是被有心人看见,让人收了去,可怨不得我不出手帮你。”

    乌乔不理会我的埋怨,终于还是去了,芊芊说声放心,给了她一个圆乎乎的东西,要她带在身上之后,居然就再也看不出来是人是鬼,进段府的时候,就连一众家神都没有察觉到她是个鬼,顺利进入了段府。谁知道她进了段府后,忽然战战兢兢,规规矩矩跟在我身后不一言了。外面冷,厅里却燥热的很,只觉得芒刺在背,非常不舒服,这分明是有人锁定了我才有的征兆,我不动声色借来小妖的灵力,运在双眼上,果然现了两道不友善的气息,同时又现了不下与三百六十道高手的气息,这大厅里怕是只要有一丝的风吹草动,他们即刻就能控制局势,稍有异动的人瞬间就会被绞成粉碎。三百六十人,我就是长着三头六臂也不能够全身而退。

    段芝泉容光焕听到是我来了,亲自出迎,热情地有些过分,我连说不敢当,不敢当,他还是盛情揽了我,逐一往宾客介绍,我不善于交际,就只作了个圆圈揖,便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眼神又和汪秋言打了个招呼,段芝泉虽然不用总亲自去接人,却也不能一直陪着我,他走了之后,就不断有人上来攀谈,我没有和陌生人是说话的兴趣,半天才恩哈两声,他们只好作罢。

    静坐在角落里看段芝泉、汪秋言两人,两人虽然离我不远,可为什么觉得如此的陌生。

    芊芊坐在我不远处,呆呆看着汪秋言,眼睛一刻也舍不得分开,乌乔忽然叹了口气说道:“可怜的芊芊,为了个男人就成了这样,真不应该呐。”我问乌乔说道:“她真的可怜吗?乌乔反问我:“她不可怜吗?”或许只是乌乔得感觉,芊芊自己并不觉得。”

    再次见面,芊芊和我生分了,打从走进来,她的眼里就只有汪秋言一个,再也容不得其他人了。乌乔今天晚上却是春风得意,她是个漂亮的女鬼,来了这里,多少男人向他抛洒爱慕的眼神,满足了女鬼好几百年的虚荣心。

    月亮上到了正中,我看着天上的明月胡思乱想:“三更天了,这时辰要是在梨花村,早就被刘氏赶去睡觉了吧。这里的人好像都不睡觉的。”就在这时,满室的灯光忽然一暗,夹杂着呼啸而来的风声,我暗叫不好,站了起来,门外一团乌光照着段芝泉的脑袋去了,快得让人来不及反映,眼看着段芝泉避无可避,乌乔张口也喷出一道乌光就要去救,还没等飞出,就被我伸手招到了手里,低声呵斥道:“你做什么,这里不需要你来逞能?”

    耳中就听‘啷’地一声,有人飞身拦在段芝泉的身前,马上被乌光刺了对穿,乌光去势依然不减,又接连刺了三人才勉强调头往天上飞去,这片刻间,段芝泉,汪秋言两人身边密密麻麻围了数层人。被乌光刺中的四个人悄无声息的化成了黑水。芊芊在乌光出现的霎那间,就已经舍下了我们,飞身拦在了汪秋言身前。

    段芝泉先是狐疑看了看汪秋言,朗声说道:“何方高人,既然想取段某性命,可有胆子说说来历吗?”暗中那人却自言自语说道:“哎呀,真没用啊,我又失败了,老子走了。”他说着话我感应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我不敢置信的瞧向了乌乔,乌乔也正诧异地看我,我取消了原来只准备观望的念头,段芝泉正好看了看我,我点了点头对他说道:“段先生,我去看看。”拉了小妖说了声走,和乌乔三人瞬间不见。

    月色虽然朦胧,我的眼力非常好,看见一个黑影在天际流星般划过,高声叫道:“相好的,你还是留下来吧。”那黑影却不加理会,一个劲地加飞奔,这会儿功夫怕不是已经跑了五十里了。乌乔不耐烦地说道:“张北山,你的度太慢,这要什么时候才能追上他呢?”说着话她一阵风似的转眼到了眼前百丈开外,径直往那人扑去。

    前面那人也猛然提,忽左忽右,眼看快不过乌乔,被女鬼拦了下来,不想黑影的身体居然化成了几缕黑烟,度增加了数倍,我单靠天眼已经找不到他的痕迹了,乌乔恼了说道:“老娘还不信了,还有人能快地过我。”说着话身体一抖,嘴里念道:“九星连线,封。”九颗星星飞快移成了个圈,封死了他所有的退路。我大骇不已,这不上进的女鬼什么时候学会有道家的攘星术了?这可是我都不知道的。

    等看到了被封住的人,我顿时想转身就走,原来这人不是别人,竟是青州府那个古怪的轮回道人。我心里波涛翻滚,这老道不是应该死了的嘛?怎么会在北京城出现?

    轮回道人虽然被包围,却毫无惊慌之色,看着我桀桀笑道:“好小子,是你啊,咱们又见面了。”

    小妖一见着他就害怕,指着他结结巴巴对我说道:“小北山,怎么是他?这贼道不是早就死了吗?怎么今天又出来了?”

    老道嘿嘿笑道:“你们知道什么,道爷我怎么能会死?我等这一天整整三年了,当日老和尚加给我的,就由你们还回来吧。”老道说着话,摘下自己的头颅,头在手上大喝一声,出来吧,我的孩子们。

    话音才落,就听见嗡嗡声响,从他脖子里振翅飞出密密麻麻的一群长着翅膀的蛆,飞在空中还上下蠕动,铺天盖地往我扑来,乌乔是个有洁癖的女鬼,尖叫一声,就附在了我的身上,任我对付老道。我笑道:“道长,你还当我是七年前那个三岁孩子吗。“

    说着话,嘴里念念有词,喝道:“火来。”凭空起了滔天的大火,耳中传来刺耳的吱吱声,漫天飞舞的白蛆尽数被烧掉了翅膀,往地下掉。空气中传来一阵难闻的气息。这气味被我完全隔离在了三尺之外,我就见这气息四散飞迸,碰到了什么,什么就化成了灰。骇得我又往上飞了几十丈才放心。

    轮回老道大手虚空一招,一把抓了过来,白蛆顿时止住了跌落之势,往他身体飞去。片刻间又都入了他的身体不见了,轮回老道把手里的头往脖子上一放,呵呵笑道:“小子,长进不少了嘛。给你看看道爷我的新鲜玩意吧。

    说着话,轮回老道手往天上一招,片刻间乌沉沉的来了一座山,直直朝我压来,这要是被砸中了,除了粉身碎骨,没有第二条路。我忙晃身斜飞了数丈,也说了声‘山’。口中不停念着六甲神诀,同时招来五岳叠加起来朝他砸去,轮回道人咦了一声,接连招手,东南西北四个方向,也来了五座山,黑压压地压了过来,我和小妖念了声流光,化作四散飞迸的光线,临走还操纵五岳和轮回道人硬碰了一记,轮回老道双手急弹,操纵着五座山,和我的五岳碰了个正,半空中传来惊天动地一响,回头看去,轮回道人的山被生生砸掉了一半,我则是觉得的一阵天旋地转,慌乱中看见轮回老道的头颅居然掉了下来,我急忙停下来拼命驱动六甲天神去抢,轮回道人的头颅大口一张,把身体吞在了嘴里,双眼里飞出了一群难看的魔鬼,张牙舞爪挡住了六甲神将。

    没有了蛆,乌乔跑出来趁机吐出了乌光刺向了那诡异的头颅,成了鬼仙,果然不同凡响,那度快得我眼睛都跟不上了,若是乌光刺向了我,怕是不可能闪开来。我正欣喜地等着乌乔的兵器奏功,谁想到乌光刺到,轮回老道的头居然不躲不闪,反而古怪的笑了,张着白森森的牙齿,拿自己的牙齿咬来,乌乔顿时恶心地不行,慌忙收回了自己的乌光。轮回道人的头猛然起在半空往乌乔砸来。乌乔飞腿踢了过去。一时间两人头来腿往,难分难解。

    这道人怎么弱了这么多?我正在思索,忽然觉得头顶有一股极其亲近的感觉,悄无声息靠近,百忙之中,习惯地远离危险,我按下云头直落到了地上,又念动咒语转入了地下,就见头顶一片银光闪耀,头皮还是被割了好大一块,乌乔和我一起大喊:“银河,怎么是你。”

    半空中不知道什么时候,绚烂的银河闪过,每一颗星星都闪着烁人的寒光,这是我五鬼之一的银河啊,他怎么会来对付我了?”

    银河无形却又有形,只在黑夜出现,夜空里他就是一条灿烂的星河,星光如水,星光如梦,只要被星光照耀,立时三刻变作齑粉。

    躲在地下不敢出头,我在心里感应银河,禁制依旧还在,捻动之下,天上银河却无所察觉,轮回老道呵呵大笑道:“小子,别费神了,你的银河现在是我的了。”

    银河的声音在我心里响起道:“自在,你困我百年,如今也是你我了断的时候了。”

    轮回老道的实力分明没有当初来的强悍,今天若不是银河在,只要再我给些时候,估计就能解决了他,眼下我却不敢轻举妄动,银河若在,七宝一定就在不远处,他虽然极爱渔色,从不与人硬拼,可却是潜行匿踪的高手,被杀的人往往没有知觉就丢了性命,他若是存心不让我找到,即使我有他的禁制,想找到他也非常困难。眼下定然是在暗中找我的破绽,要一击即中。

    我头上顿时急出了汗,方才银河得禁制无效,七宝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还有效?我不信邪,还是不动生色找到七宝的禁制,用力一掐,就见半空中忽然闪出了一人,半空中对我拱手求饶。我念动咒语,胸口光芒一闪,七宝被我收进了体内。

    轮回道人想是没有料到这个结果,大吃一惊喝道:“银河,快杀了他。”

    夜空中,本来长宽不过三丈的星河耀眼闪烁,扩大到了五十米方圆,星光如钢针般刺来。多少年了,银河的手段我熟悉的很,对乌乔使了个眼色,女鬼马上化成清风,再也找不到一丝儿痕迹,我则是轻轻念了句‘流光’,顿时烟尘渺渺,跑出去了百里开外。身后传来轮回道人气急败坏的声音:“又是这一招”。

    我才走了,苏七从暗中悄然出现,毫不在意地托住轮回道人的头颅说道:“长老,我们的目标不是张北山,你莫要弄错了。”说着话看了看天,璀璨的银河悄然没了踪迹。

一百一十章

    感觉不到有人追赶,我和小妖落入了一片浓密的树林中间,浑然忘记了逢林莫入的古训。我像是个泄了气的皮球躺在地上一动也不想动,小妖倒是若无其事,兴奋得在林子里游荡,一会儿就走得不见了,我有气无力地叫了声‘小妖’,他应声过来,手里却拿着一只野鸡,映着月光我看到他嘴角流着血,顿时不高兴了说道:“小妖,我告诉你多少次了,别总在外面随便吃东西,吃坏了怎么办?你怎么老记不住呢?”

    小妖只是咧嘴笑了笑,他对鲜血的感应如今是越来越强烈。休息了一会,我觉得精神好了,站起来打量这片树林,却不知道这里是哪里,认准了一个方向往外走,这才现林子居然不小,足足走了一个时辰还没能走出去。天上的月亮却已经渐渐沉了,快要天亮了吗?我嘟囔着。

    没有了月光的树林,顿时陷入黑暗,树影婆娑,恐怖惊心,小妖却是一声欢呼,仰天大叫,我想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不想他的叫声才落,树林里忽然传来同样的叫声,小妖听了那声音马上得了失心疯,不管不顾,踏着夜风循声赶过去,任我在后面大喊大叫,也无济于事,我又不敢让他离自己太远,只得跟了上去。不停骂道:你疯了吗?

    足足跑了一盏茶的时间,眼前豁然开朗,耳边传来潺潺的水声,走过去看时,竟然是一个不小的山中湖泊,小妖见了水,早已经按耐不住兴奋,踏着湖水在湖面上飞奔,我心中暗恼,这家伙什么时候才能长大,这样古怪的地方你也放肆,只有高声吩咐他小心。自己找了个地方坐下来,刚才的那声吼叫让我心惊,想安静的等到天亮再想办法走出去。

    小妖正在湖面上狂奔,我忽然听到哗啦一声水响,接着有人惊慌的叫道:“你是谁?别过来啊。”

    这么晚了湖里居然有人?听声音还是个年轻的女子,我顿时毛骨悚然?小妖胆子小,一阵风似的跑到了岸上,死死拽着我的手不放,满脸惊疑之色,虽是月黑风高,天上却还有几颗闪烁的星星,借着若隐若现的星光,我看到一个不停颤抖的人影**着站在湖边,眼里闪着怪异的白光。

    邪了今天,“姑娘,别害怕,我们都是好人。”说着话我汗如雨下,深夜山林里,一个女人独自洗澡,能是什么好路数来的。

    水里的人似乎也在害怕,颤抖说道:“我......我......你们先回过头去,让我穿了衣衫说话可好?”

    “姑娘请自便,我兄弟不回头便是。”

    哗啦声响,听到有人出水,悉悉索索穿着衣裳,似乎是害怕,还能听见她嘴里牙齿碰撞,真得好似一个受惊的女子。小妖忽然问我说道:“小北山,她穿的衣衫很多吗,怎么那么久还穿不好?”

    我不由一怔,是啊,这么长时间,再多也该穿好了,偷偷回头看去,眼前却猛然闪出一道刺眼的亮光直奔我的面门,有人清脆说道:“看了姑奶奶身子,你们还想走吗?留下双眼来吧。”

    小妖和我心意相通,知道危险拉着我就往后退,亮光却好像附骨之蛆,紧紧跟随而来,眼看着就到了我的面门,亏我知道危险,早早做了准备,隐藏在暗处护身的六甲天神遽然现身,大喝一声:“回去吧。”亮光顿时断开了数截,那女人接连退了十数步才停住了,我好整以暇得回头说道:“姑娘,你的脾气太大。”

    黑暗中的女子喘息声沉重,却并不回答我的问题,六甲神将早已隐去,那女子自言自语道:“竟真的有人能驱动六丁六甲?”

    古怪的林子不是什么好所在,我还是赶紧走才是,急匆匆转身,身后又是一道电光射来,被六甲神将接下之后,我豁然回身说道:“姑娘,咱们不不过不小心撞到你在沐浴,却不该死,你这样苦苦相逼,是何道理?“

    那女子嘿然几声不远,见亮光无效,嘴里喃喃自语,念着我听不懂得话语,说话间我觉得周围的树木似乎都活了,影影绰绰鬼怪一般,或敲打或席卷而来,我和小妖又被迫回了湖边,这是个不讲理的女人,我跺脚升上了半空,树怪在地上咆哮吼叫,密密麻麻数不胜数,小妖说道:“小北山,我害怕。”我紧了紧握着他的手,就想腾空而去,谁知道树怪的树杈居然伸长了数长,多得数不胜数的树杈又把我逼下了地面,后面就是湖水,再也不能后退了,小妖怕得不行,我忙说了声走,还想飞上天去,身后的湖水掀起巨浪,瞬间淹没了我俩,被吞进了冰冷的湖里。

    落入了湖里,被接连灌几口湖水,手里的小妖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分开了,奋力浮上了水面,小妖却踏浪而来,一把拉起了我,那个女子站在不远处的湖面上说道:“想走,没那么容易。”说着话湖水翻卷而来,湖底阵阵嘶鸣,顷刻间湖水像是炸开了锅,腾起了数丈,一下子把小妖砸了下去,我顿时大惊失色,急忙召来了六甲阴神护持,御风飞了起来,就只看见湖水黑乎乎,耳中似乎听到了小妖在水底下的叫声,我犹豫了一下,咬牙一头扎进了湖水,一进入湖水就觉得有点不对,湖底竟然有巨大的吸力,我的身体不由自主直直沉了下去。睁眼处除了黑暗,什么都看不见。巨大的浪涛不时打在我的身上,只觉得眼冒金星,全身的骨头似乎都被打断了,嗓子眼一甜,我强忍住,终于还是张口吐了一口鲜血。心里反复对自己说:“我不能死,我还不能死。”强忍住疼痛应付不断敲打着的湖水。

    我知道小妖水性惊人,这几年经过训练,更加不同凡响,倒是我要自己赶紧回到湖面上才是正经,起先不想与这女子为难,却不料被她逼到了这种程度,耳边忽然传来一人说道:“怪道那人要我们出手,这个小子果然有些门道呢,这么久都不死。”

    我心里一沉,来人居然不是无心,而是有心算计我,会是谁?眼下紧急也由不得我多想,匆忙间我掌握了湖水的规律,借着他们冲过来的力道,朝水面打出一拳,一声惊啸,水面出现了一人大的空洞,我趁机冲天而起,飞在了半空,再往下看时,不觉吃了一惊,刚才还波涛翻滚的湖水此刻居然没有了。

    湖水莫非幻术做出来的,可是不对啊,我方才在水底几乎被砸死,断然不会假,可是,可是这回儿不见了是怎么回事?

    挂念着落入水底的小妖,极目四望,树林里静悄悄地,夜风吹拂,哪里还有什么人影,我急忙召唤此地的土地,土地昏庸老朽揉着眼睛钻出了地面,被我一把抓住问:“土地老,方才在这里作怪的是什么东西?”土地说道:“小神不知道。”我恼得一把丢了出去,土地就势一滚,没了踪迹。

    我正惊疑不定,忽然平地起了一阵大风,向我袭卷而来,风中夹杂着无数落叶,出刺耳的鸣叫,大风离我三尺处才回过神来,匆忙闪躲,可我哪里快得过风去,好在我起初就召请了护身六甲神将,危险一至他们自动现身,张口吹出了一口兑风,生生把卷向我的狂风吹偏了去,我见到风割断了数百棵大树才稍微减缓,不觉出了一身冷汗,六甲神将对我说道:“道长要专心些。”

    今天着实晦气,先是碰到了不能招惹的轮回道人和厉害无比的银河,又招惹这个莫名其妙的女子,双方都想取我的性命,引为依仗的小妖又没了消息,这一世好似我还没有如此凶险过,好在胸有成竹,并不怎么惊慌,天眼霍霍,扫向了树林,沉声说道:“何方的英雄好汉,可敢现身一见吗?”

    回答我的是数道亮光接踵而来,我有了准备,哪还会给他们得手,咬牙说道:“既然如此,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说着话我摸出了随身的陶罐,不管不顾揭开了盖子,耳中听到一阵鬼哭神嚎,本来就阴沉的树林,更加的诡异,一阵寒风吹过,落神针瞬间凝聚,阴风嗖嗖,我含着怨愤,出手毫不留情,数百道风影悄无声息,涵盖了四面八方,耳中传来两声闷哼,落神针得手了,我大喜,高声说道:“放了小妖,我就留你们一命。”谁知林子里只是传来一声冷笑道:“你真以为得手了吗?”

    吸足了阴气得落神针也会失手?我大惊失色,操纵着阴风一瞬间把树林围了个遍,细心感受,树林里此刻却是没有人了,合上了陶管,哭喊的让人心神浮躁的声音瞬间不再有了,我四处搜寻,哪里还会有小妖的影子。

    几年来和我形影不离的小妖不见了,到底是谁在对付我,轮回道人吗?没可能吧,他怎么就算准我今天会来这里?那还有谁?我在北京城无仇无怨,谁会下手呢?是谁?我好像是落入了一个设计完整的圈套。

一百一十一章

    “乘黄,你怎么看张北山?”没有灯的屋子黑沉沉的,跪在地上的乘黄耳边有人蓦然说话。乘黄不觉身子一颤,头低得更低,看着地下,周遭的温度忽地升高,本来还有星光的屋里,那人来了,瞬间吞掉了所有的光线,眼前伸手不见五指,以乘黄的耳目居然不知道这人怎么来的。

    心下忐忑更加恭谨了几分。小心回答说:“张北山能操地、火、水、风,又能驱动六丁六甲;乌乔身法快捷,来去如风;小妖行动之际,水火不禁,刀兵不伤,却不知道为了什么,一直不离张北山三尺;亏得先前乌乔被人吓得不知去向,王行邪又设计先拿下了小妖,却逼得张北山了疯,属下四人同时出手,被他不知道用什么法子杀了孙六爻和高七饽,可怜两人尸体都没能留下,见势不妙,属下等只得赶紧退了回来”

    李大人沉吟了片刻问道:“你也看不出他的来历?”

    “属下眼拙,瞧不出他的来历,不过今天刺杀先生的道人和张北山倒像是夙敌,属下已经派了王行云跟过去,想来再有些时候,就会有消息传来。”想起张北山的陶罐乘黄不觉又打了寒颤又说道:“李大人,不是万不得已,属下以为还是不要和对方翻脸的好,那张北山年纪不大,却奸狡的很,今晚属下有个错觉……”

    李大人好奇问道:“怎么说?

    乘黄想了半天的措辞,终于咬牙说:“他……他今晚好像并没有尽全力呢。”

    “竟会这样,你确定?”李大人惊疑问话,不待回答又说:“你为何会有这样的感觉?”

    乘黄迟疑说道:“属下的直觉。”

    “直觉”,李大人半响才说道:“乘黄,这么多年,这世上还有能让你自感不能匹敌的人吗?”

    “张北山就是”。

    “我知道了,先生的大业已经到了关键时候,张北山忽然到访,不能不防,你们已经和他照了面,最近不要随便露面,孙六爻和高七饽都没有什么亲人,死了也就死了吧。”

    乘黄喏了一声又说道:“小妖怎么办?放他出来吗,属下担心张北山有办法感应的到他的位置?”

    “先放你那,小心看管,再过些时日,若是张北山真能为先生所用,再放他出来……嘿嘿,北京城好热闹,牛鬼蛇神都来了,天,快要变了吧。”

    乘黄低头不敢接话,一阵风吹过,屋子里瞬间亮了,乘黄擦了擦满头大汗,自言自语说道:“你又是谁?竟然能吞没光线,有你出没的地方,必然就是黑夜?可怜的孙六爻、高七饽,你们死的可真好啊。”在一阵风吹过,屋子里已经没有了乘黄的影子。

    天亮了,树林里小妖得线索一丝儿也没,六甲神将用转瞬千里的手段将我送回了客栈,看看左右,乌乔、苏七的房门紧闭,这种时辰居然都不在,我关了房门,瘫倒在了床上,对于乌乔我有信心,她必然能脱险,可是后来的那一拨人来得古怪的很,道法驳杂,我竟然看不出来历。

    轮回道人不去说他,银河怎么会和他混到(电脑阅读net)一起,我自问虽然对他不好,却也不坏,想不到再见竟然势同水火;树林里的人,我能感到对方绝对不是只有两人,落神针的神通我自己知道,哪怕是我自己中了,也不会有什么好,今晚竟然有人能从落神针下安然逃命,顺便还带走了小妖,段芝泉、汪秋言的影子在我脑子里飞闪过,初来京城就惹了天大的麻烦,今晚的人和他们有关吗?

    掌柜的在外面敲门,轻声说道:“小先生,芊芊姑娘来了。”

    起身下了楼,芊芊正呆呆地坐在大厅里,以她的耳目竟然没有听到我的脚步声,我坐下来拿了一块糕点就往嘴里塞,芊芊才回过神来说道:“你昨晚没有消息,我还以为你出事了呢。”

    “出事了不是更好,你就不用报答我了。”

    芊芊嘴张了几张,若是以往早就和我针锋相对了,我大口大口吃着糕点好像无心问了一句说:“芊芊,今晚行刺段芝泉的人是谁?”

    芊芊面色不变,“我没见过。”我们不再说话,和芊芊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

    眼前一闪,苏七带了两个丫鬟轻盈走了进来,春儿没话找话道:“哟,姑爷,你起的好早。”我抬头扫了一眼,苏七平日里每天整整齐齐,今天虽然看起来也是如此,可不知为什么,我一眼看出来她早上定然没有梳洗,不动声色自顾吃东西,春儿咋咋呼呼说:“姑爷,你和小姐还没成亲,咱家姑娘脸皮薄,不能这样直勾勾的看她……你要是实在想看,那就看我吧。”

    芊芊起身走了,苏七坐在我的边上,优雅的吃着早餐。我忽然冷冷说:“你昨天晚上不在客栈。”苏七打蛇随棍上:“相公,你在关心我吗?是不是想要问我昨晚去哪了?”

    “没兴趣。”

    秋儿小腰一扭说道:“男人就是口是心非,明明想问,那就问呗,年纪轻轻的就装老成,真是招人烦呢。”

    方才问芊芊是不是认识轮回道人,我早就运足了天眼,她的每一寸肌肉的动静,都能看得清楚,嘴里虽然说不认识,可我分明觉得她眼皮不为人知的跳了一跳,这双眼早早又看向了苏七。

    我说苏七晚上没回来,苏七没有反应,可两个丫鬟却都是一颤,她果然是彻夜不归,一霎时我草木皆兵,觉得天下人都和我作对,心头一阵慌乱,这一世的心境越的不如以前了。不理会春儿秋儿两个粘人的丫鬟,推开房门走了进去。要是我这时候回头,一定能看见苏七满脸得意。

    “你舍得回来了?”迎接我的是芊芊没有表情的声音。我一头倒在床上,芊芊左顾右盼不见小妖问道:“小妖呢?”

    “小妖,小妖昨晚被人抓走了。”

    芊芊顿时高声叫道:“被人抓了,谁,谁能在你面前抓走他?那你还不赶紧去找,在这等什么?”

    “找,去哪找?昨晚的人什么线索都没有留下。”

    芊芊颓然坐下:“什么线索都没有?”

    耐心听我说完昨晚的情形,芊芊小心的说道:“小北山,这个人我从来没有听说过,你相信吗?”

    蛇妖以前和我说话可以毫不顾忌,想不到如今要这样小心说话了。我幽幽说道:“自然信你,若不是为了爷爷张仲康,我无论如何也不会踏足北京城,这里分明是龙潭湖口,一不小心,就会粉身碎骨,芊芊,这些年,苦了你了。”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来北京是我自己选的路,怪不得别人,可是我不该来已经来了,你更加不该来也来了,小北山,这里吃人从来不吐骨头。我原本想着,若过几年再见着你,只怕到时候我不是疯了,便是傻了啊。”

    我听得心酸,却不知道怎么去安慰她。芊芊又问关切地问我到底要怎么营救小妖?她愿意全力帮我。

    做妖做到这个份上,真是悲哀啊,看她茫然的样子,我再也说不出刻薄的话来:“你不必担心,我虽然不知道小妖的下落,却知道他有惊无险,七天之内必定回转。”

    芊芊哦了一声。

    我又问道:“你在汪秋言身边几年,如今他早已经娶亲生子,为什么还要苦守着不走,我见你每天也不快活。”

    芊芊淡然说:“我从没奢望常洵娶我,只望在他身边看他过得好,便知足了,常洵如今只是个普通人,处处都是危险,只要他还需要,我就要留在他身边不走。”

    我气得抖,指着她说不说话来。

    “小北山,你不要火,从被娘娘收养那天起,这就是我的命,从来都是我在远处远远看他就好了。”

    我气的扭过头去不理她,这笨妖怪太死心眼。

    芊芊又说道:“我知道你来北京城是要寻人,你放心,这几日我一定帮你全力找人,这里水深,当面对你笑,背后捅一刀的大有人在,你才来,恐怕还不知道谁好谁坏,不要上了别人的当,等找到了人,还是赶紧回梨花村去吧,这里不是你呆的地方。”

    听到芊芊居然说这样的话来,我不觉诧异的回头,这个青衣蛇妖哪里还有当初的样子,不过七年,七年就改变了一个活了几百年的妖怪的性子。”

    芊芊继续说:“小北山,我知道你习练六甲天书,不过是寻个人罢了,你为什么不请六甲神将出手,不说五大星君,天游十二溪女,那延天女,就是那手下三员大将,每人手下就各有百万鬼兵,你只需要将命令传下去,几百万人一起寻找,不是比你这样来得快吗?”

    我苦笑一声说道:“妖怪,你也说了,他们都是鬼将,怎么能肆无忌惮在世上寻人,何况我找的人还是隐姓埋名的,靠他们怎么可能找到。”

    芊芊哦了一声:“你素来能知阴阳,能趋吉避凶,今天却连我都看出来你这几天命犯流年三煞,你为什么反倒无动于衷?”

    “芊芊,你也知道我能趋吉避凶,就应该知道来之前我早做了完全的准备,你放心吧,不会有事。”

    正说着话,我的房门忽地打开,乌乔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对我说道:“张北山,我有你爷爷的消息了。”

一百一十二章

    “小丑儿走了半个月了吧?小红”

    “到今天正好半个月,大娘。”小红回过头来,恶狠狠自语道:“你每天问我一百遍,我想不记得都难。”

    “你哥哥嫂子的屋子都打扫过了吧,他们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回来住,脏了可不好。”

    “知道了。”小红心说我哪天敢不去打扫吗,嘴里却不敢表露,刘氏可不是个善茬,只能在心里恶狠狠的骂:“当地主的都黑心着呢,就不能见着人家歇歇。”

    刘氏哪知道她已经被划进了黑心的行列,对走过来的彩云说道:“上次咱们去前山求子洞没有用啊,看看,你和小花的肚子现在都没有动静。”

    彩云拿了梳子来给刘氏梳头,淡然说道:“我这辈子看来是注定要不能生养了。”

    刘氏连连说道:“呸呸呸,你这孩子,胡说什么,年纪轻轻的,你婆家二代单传,还等你的儿子续香火呢。想当初我们家媳妇,也是好容易才给我生了个孙子,你们的日子都还长着哩。”

    “我哪能跟少奶奶比,她人生的好,识文断字,还有本事,对您老人家还这么孝顺,十成里我能有她的一成就好了。”

    刘氏想起媳妇,又想起了张三儿,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这要是他爹在,我怎么也不会累成这样吧。她转眼又把责任推到了张仲康不在这个理由上。

    小红撇了撇嘴:“这个女人就是会哄人,连三哥见了她都不对劲,我一定要好生看着她。”刘氏又说道:“咱家好久没有打扫过了,小红,你和彩云下午不要干别的了,好好把咱家擦一擦吧。”

    女人的怨恨来的无缘无故,小红和彩云不知道是不是八字不和,最是见不得彩云的样子,注定要和她天天相对,她在张家的时间长了,除了刘氏数她最大,连沈小花都对她陪着笑脸,要她好生照顾自己的婆婆,于是就以张家的救世主面目出现,要替这个家扫除一切的不安定因素,很不幸的是,彩云现在就是她认为的大麻烦。结了婚生了儿子的女人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彩云在张家的日子就是看着她的白眼度过的,刘氏一走,小红马上想起来自己好几天没见着儿子了,把打扫得任务甩手丢给了彩云。

    彩云是个实在人,忙了一天才把前院清理完了,后院的大门却古怪的虚掩着,彩云以为是小红要自己打扫才开得,见门前堆着厚厚的落叶,便拿了扫帚过来费力的清理,大门却吱呀一声打开了,彩云探头往里一看,暗忖道:“这里怎么像是多少年没有人来过得样子。

    厚厚的落叶踩上去沙沙作响,池塘里的水黑漆漆的死气沉沉,彩云忽然觉得害怕,怕什么就来来什么,眼前似乎有个人影一晃,彩云忙仔细看去,却又没有人了,“我眼花了吗,家里的人怎么会来这。看这里荒凉的很,大概几年没有人来过了吧。”

    彩云不再多想,又低头专心清理,仿佛又觉得人影一闪,真的有人,再抬起头来,不远处果然有个年轻女子站在面前看着她微笑,这个人面生,从来没有见过?

    “姑娘这里脏得很,你先去前院,等我弄好了,你再过来”。

    那人奇怪的重复了一句,“姑娘?啊,什么?你叫我姑娘......”

    金掌柜本事越来越大,把生意做遍了山东全境,看着每天泼天价增长的家财,沈小花不是惊喜而是恐惧,做生意赚钱这是谁都知道的,可咱家这个钱赚得太容易了,来得太快,太不真实了,想起儿子临走交待自己的话,沈小花早就在青州府城设了个常年的粥蓬,还又经常施医舍药,青州府的百姓,提起张家少奶奶,无不竖起大拇哥。可是这些,还是不能抑制这种内心的恐惧。

    我已经十多天没有见过三哥了吧,小丑儿也走了半个多月了,这孩子......

    儿走千里母担忧,不知道他在外面是不是吃得好,穿得暖,兵荒马乱的接不到儿子的消息,沈小花牵肠挂肚,一颗心劈成了三瓣,处理着家里的生意,牵挂着远行的儿子,三哥......哎,不提也罢。

    忙得不可开交的沈小花忽然一阵头晕目眩,惊疑不定的自语:“怎么了?”

    “你看我是个女的?”

    彩云奇怪不已,你不是女的,难道还是男的?心里疑惑,她说出来的却是:“姑娘,你生得这么好看,当然是个女的。”

    对面的那人掐指算计,忽然无奈一笑,对彩云说道:“姐姐,那我就是个女的吧。”

    彩云在后院和这女子说话的时候,我在北京城打了个寒颤,不过注意力转眼被乌乔地话吸引:“有你爷爷张仲康的消息了。”

    我惊喜忙问道:“消息是谁传来的,可靠吗?”

    乌乔说道:“我想应该是可靠的吧,昨天晚上我走了以后,害怕银河老大追来,就摇身变成了你爷爷的样子,落在了地安门,谁想到竟然有人来和我打招呼。”

    这也行?我心中大急,那和你打招呼的是什么人?你还认识吗?快带我去问个清楚。

    乌乔恼恨的说道:“张北山,你一点也不关心我昨天怎么逃走的,我偏不告诉你。”芊芊莞尔一笑。

    等我随口许下了众多丧国辱权的条件之后,乌乔这才消了气,伸手抓出一个人来,扔给我后,自己合身躺在了床上,对我说道:“我要休息,你别来打搅我。”

    这是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头,战战兢兢地一副死狗模样,看着我们几个忽然神气活现地说道:“你们是谁,带我来这干什么?难道不知道北京城是个有王法的地方,你知道爷爷是谁吗?惹恼了我可没你们好果子吃。”

    北京人的贫嘴真不是盖的,我忍了笑施了个礼说道:“打扰您老人家了。”

    老头一见我恭敬,头昂得更高,哪还愿意回答我的问话,我一见夹缠不清,顿时恼了,脸色一板,一拳拍烂了桌子,老头顿时蔫了,我冷笑着拿出了画像,问道:“你认识这个人吗?”

    老头凑过来看了看,“嗨”了一声说道:“你就为问他啊,也不早说,这不是住我隔壁的慧能吗?当初咱们经常一起喝酒的老哥们了。”

    我欣喜万分,总算有了消息,急忙问道:“他现在何处?”

    老头茫然的眨了眨眼睛:“我刚才还看见他来着,可是不知道怎么来了这里,现在不知道了。”

    我没好气地说道:“不是问你刚才,是问你他住在哪里?”

    “现在,我怎么知道?”

    “小北山,你别急,我怕他就被你吓得说胡话了,慢慢的问。”芊芊看老头答非所问,忙劝我

    我冷静了下,又说道:“就把你在哪认识他的说说。”

    “有年头了吧,他总说他是大相国寺的火居和尚吗,小庙不进,大庙不收,和咱们一起地安门外讨生活。咦,我可没听他说过他认识什么有钱人呢?你们是他什么人,找他做什么?”

    我不悦瞪了他一眼说道:“怎么会是和尚?他叫什么?”

    叫什么你不知道,那还要找他做什么?难道他欠你们钱?喏喏喏,我可和他不熟。什么都不知道啊。”

    我嘿嘿笑道:“不是他欠我们钱,而是我们欠他银子,老人家,你要是知道他的下落,带我们找到了他,一定重重谢你。”

    老头听到了谢字,急切说道:“那还等什么,你们现在就跟我来吧。”

    芊芊说也要一起跟着去,雇了黄包车,一溜烟到了东城门,老头儿一脚踢开了一扇芦席做成的房门,高声叫道:“贼和尚,有人找你,快出来。”一边叫着一边走了进去。

    房子很狭小,屋顶还透着几镂阳光,家徒四壁,空空如也,半个人也没有。芊芊惊异问道:“小北山,这里也能住人啊。”

    老头替我回答:“怎么不能住人,这整条胡同的都差不多这样,噢了,你们都是贵人,想是没有见过穷苦的人家吧。”

    我随手给了老头一锭银子,老头顿时眉开眼笑,说是自己就住在前面,要是再想找他,随便找个人问老赵头,自然就能找到他了。”拿着银子兴高彩烈的走了。经过我的身边时,我一皱眉头,这老头怎么好像在哪见过?

    房子不大,我认真看了每一寸,这里真的能是张仲康的住处,除了一双穿烂的麻鞋,破旧的斗笠,地上一个残破的蒲团,再也没有别的东西,芊芊忽然对我说道:“小北山,快来看这是什么?”

    顺着芊芊的手指,我看到墙上留着几行字,写得是“明珠土埋日久深,无光无亮到如今,忽然大风吹土去,自然显露又重新”。

    “小北山,这写的是什么意思?”

    我摇头不解,这写的是明珠出土的卦象,莫不是张仲康信手涂鸦?他怎么会自诩自己是明珠出土,是不是别的什么人随便写的?我没有见过张仲康的笔迹,自然无从比较,茫然走出草屋,脑中灵光一闪,忽然恍然大悟说道:“居然是他。”

一百一十三章

    心里才有感应,我已经飞身出了小屋,要寻找刚才的那个老头,问遍了路人是不是认识老赵头,却无一例外的摇头说不知道,又问住在此地的慧能竟也没人听说,只说这是个荒废很久的院子,没见有人住。如果刚才的老赵真的是天津那个劝我跟他走的老头,变了模样突然现身的动机又是什么?

    芊芊说道:“小北山,你刚才注意没有,那个老头就像一团空气,虽然眼睛看他活生生站着,我可是却感应不到。他到底是人是鬼”

    因为有了张仲康的消息我心慌意乱,没去注意这个肮脏的老头,若不是那双老不正经贼兮兮的眼睛,恐怕倒现在也不回想起来是他。从天津跟到了北京,又指点张仲康的下落,难道他真的认识张仲康不成?

    芊芊记挂着汪秋言,早早回去了。

    颓然回到了客栈,我放出了七宝,这淫鬼先是四处打量一番,认出了我和乌乔,顿时痛哭流涕,乌乔鄙夷说道:“恶心,快收起你这副样子,老娘看了想吐。”七宝恬不知耻,若无其事换了张脸,打着哈哈对我说:“咦,这不是自在道长吗,你好吗?有日子没见了,再见着您真太好了。”说着话眼睛却色迷迷扫向了乌乔,嘴角不自知地流出了口水。乌乔双眼金光闪烁,冒出来三尺有余,有如实质扫来,吓得他目瞪口呆,指着乌乔半天说不出话来。

    这色鬼的德行果然还和从前一样,

    “不是吧,我怎么记得昨晚还有人藏起来要抽冷子下阴手呢?”

    七宝撞天价地叫屈:“天地良心啊,道长,那么晚了谁能认出来你”。

    “什么时候鬼在晚上也看不见东西了,乌乔你听说过吗?”我惊叹不已,作势去问乌乔。

    乌乔嫌弃地看着七宝一副烂泥模样问我说道:“跟他客气什么,不说实话杀了就是。”七宝不禁一哆嗦,急急指着乌乔骂道:“该死的女鬼,那么多年的交情,你怎么能这么狠毒呢。”

    这句话恼了乌乔,左手抬起,泛出微微的金光,恶狠狠地朝着七宝的脑袋拍了下去。我没心没肺地在一旁看着热闹。

    七宝头上冒出一个黑乎乎的东西,迎上了乌乔的手,就听噗嗤一声,七宝连翻了十七八个跟头才趴在地上。我可怜的看着他说道:“何苦来呢,说这无聊话不过快活快活嘴巴,受苦的可是你自己的身体。”

    就见七宝两眼乱转,我知道这是他要说谎的前兆,一脚踹过去说道:“乌乔,我这脾气是不是就坏多了,见到有人撒谎就想杀了。”

    七宝趴在地上自言自语道:“你的心情从来就没有好过。”

    当年我出生虚弱不堪,七宝趁乱逃走,没有人管的色鬼还不反了天去,何况他又靠上了银河,二年间接连**了民间一百四十八名女子,可怜这些女子与鬼交合,性命也要去了大半。淫行激起了众怒,乡民请了真正有道行的人来,那些人也有耐心,足足跟了他半年,终于摸清了他的规律,再次作案的七宝终于被几人堵住,那几人虽然极是厉害,可采花鬼潜匿的本事更是过人。七宝之所以叫七宝,是因为他有七个宝贝,防护、潜匿的本领着实不小,祭了出来,天地变色,日月无光,性命攸关他拼了命逃窜,一时间几人拿他也是无可奈何。

    五鬼之间有密术,五十里之内就有感应,七宝循着感应找到了银河,银河的‘星杀’是专门杀人的手段,那几人找了上来,却被银河、七宝联手杀了三人示威,却仍甩不开这些人的围歼,互相害怕。最后银河向他们保证七宝以后绝对不会再去祸害良家女子,这些人才不甘愿得退去。

    银河的‘星杀’已到了关键时候,一旦成功,就能化身千万,再不受任何人的拘束。关键时候自然不能任由七宝惹祸,不由分说把他拘禁了起来。

    一年前七宝才重见天日,银河‘星杀’大成,却好似变了个人,总是警告七宝不许招惹是非,不然不等别人动手,他就要去亲手取七宝的性命。七宝害怕这个老大,只好乖乖跟着。他的仇家遍地,落了单还能有个好。

    当年我传授银河‘星杀’的时候,并没有传授完全,难道他是个绝顶天才,自己也能领悟了?七宝也不清楚,银河除了要七宝不要惹是生非之外,并没有说他这几年在做什么。就连今天的轮回道人,七宝也是第一次看到。

    乌乔一巴掌扇了过去骂道:“没用的东西,除了女人,你还知道什么。”乌乔强大了,七宝只好逆来顺受,猥琐地摸了摸被打得脸,淫邪地笑道:“真香啊。”

    正说着话,房门猛地被推开了,我抢先一步把七宝收了,苏七主仆三人迈步走了进来,春儿大惊小怪地指着乌乔说道:“耶耶耶,青天白日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们在做什么?张北山,你不要忘了早就和我们小姐定了亲的,不许给我家小姐戴绿帽子。”

    两个丫鬟命苦,早早落入风尘可怜,谁知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苏七见乌乔杀气腾腾,忙把春儿推出去说:“姐姐,您大人不记小人过,这丫头说话从来不过脑子,她在和您开玩笑呢。”秋儿扑哧一乐道:“小姐,你以为乌乔小姐真的生气啊,她大人有大量,怎么会我们这些小丫鬟一般见识。”

    乌乔哪是这两个从妓院里走出来的丫鬟的对手,吃她俩一刺一捧,真的拉不下脸来生气。苏七两眼一转说道:“相公,我这次来是找你的,有桩生意,不知道你愿不愿做?”

    我打从心里怕这个整天满脸堆笑的女人,恨道:“谁是你的相公,我又不缺钱,要做什么生意。”

    苏七果然听话不叫相公:先别那么快拒绝,我给你看样东西,你再决定行不行?“

    秋儿讥笑道:“还是男人呢,这么胆小。”

    我应声点头老实说道:“我是女人。”两个烟花女子相顾愕然。

    苏七若无其事亮出来一个东西说道:“相公,你看这是什么?“

    这女人好像肯定拿出来的东西会让我敢兴趣。等我转过头去看了,顿时变色一把抢了过来急切问道:“这东西,你们这是从哪来得的?”

    苏七手里拿着的是一片普通青色的衣襟碎片,小妖的服色。

    苏七收了衣襟就走,说道:“反正你也不原意做这生意,我再找别人便是。”

    我勃然怒道:“原来是你们,赶放了小妖倒还好说,不然你也不用走了。”

    苏七森然回头说道:“张北山,我的好相公,你好大的威风煞气,我便不放你又能怎样?”

    春儿走进来愤然插言道:“小姐,我早说他是个不识好歹的人,你偏还要替他操心用力,还理这狗咬吕洞宾的人做什么。”

    苏七忽然冷静了:“相公,怪我冒失地拿出了这片衣襟,换作是我也会误会。不过你听我一言,小妖并不是我抓的。”

    “不是你,这片衣襟从哪来的?说吧,你们从天津就盯上了我,现在又抓了小妖到底要做什么?我没心思和你们拐弯抹角,若是好说,自然相安无事,若是再不开眼,那就不要怪我张北山不客气了。”

    苏七自顾说道:“张北山,我说了小妖不是我们抓的,昨晚我的人认出来来是他,和对方交手,撕掉了小妖的一片衣襟,这才来给你通风报信,谁知道你不分好歹居然这样对我,哎,算了,你不仁,我却不能不义,谁叫我以后要嫁给你呢。”

    我怒声道:“这话再也休提,你们的人看到小妖,笑话,你知道昨天是什么人抓得小妖,就凭你,怎么摸得到他们的踪迹。”

    我说着话一把抓住了苏七,苏七看着我诡异的一笑,说道:“真的能抓我吗?”说话间身旁忽然涌起一股黑烟,一道疾风斩向了我的手掌,这风来势迅,我愕然松手,苏七随黑烟飘离了七八丈远,我不觉一寒,来得居然是修道中人。

    黑烟缓缓散去,现出了一个模糊不断扭曲的人影,声音刺耳若破挠:“张北山,昨天抓你手下的人是乘黄,他们在你落脚的地点布下了陷阱,本来要拿下你,却不料反被你杀了二人,趁你心神慌乱,乘黄捉了小妖去,我想替你截下小妖,却只是得了小妖的一片衣襟,交给七小姐来给你报信,你不感谢,反而恩将仇报。当真是不识好歹。”

    苏七手下居然也有修道之人,这脱离了我的思想,乌乔不动生色地堵住门口,我稳住了心神问道:“你们今天来,是想要做什么,不要说是专程给我送信,这份恩情我受不起。”

    苏七自然地坐在椅子上:“苏家被逼做了如今的行当,玄光大师临死前告诉我,要想全身而退,就只有一个稍纵即逝的机会,找到一个可以护佑苏家的贵人,很不幸,你就是大师认定的贵人,我为了你这才来了京城,今天把所有的底细都交给你,也是让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害你。”

    我惊讶道:“怪不得玄光大师原本还有三年的性命,却那么快就死了,原来是为你问卦,不知道他都还说了些什么?”

一百一十四章

    苏七听我说完脸忽然就红了,“相公,我家的事你也想知道吗,可是咱们俩还没成亲呢。”

    我慌忙退避不迭,这女人不知羞耻看我的眼里似乎要流出蜜来。我舍了她对着黑影拱手说道:“还没请教这位仁兄高姓大名?七小姐家可真是藏龙卧虎,居然有福气请您来帮忙。”

    谁知道那人高傲的哦了一声,化成了黑烟,凭空消散了,乌乔不高兴了:“什么人哪,一点道理也不懂,别人问话,啥都不说自己走了。”

    苏七不在意的说道:“走就走了,他就这样,就知道打打杀杀的,关键时候一点忙也帮不上,养着他有什么用,还不是眼睁睁看着我们家破人亡,可怜我的六个哥哥……”说着说着眼圈一红,她顿时觉察到了,急忙伸手擦了擦眼角的泪轻笑道:“张北山,想不到我也会哭,不说这些了,走吧,我带你去关押小妖的地方。”

    她不原意说家里的事很合我心意,正怕知道多了和她夹缠不清,这一次为了小妖莫名欠了她一个人情,已经让我心中揣揣不安了,更何况她的这趟北京之行,也是诡异的紧,整天不去办正事,若有若无的我搅在一起,时间要是久了,非得煮成一锅粥不可,到时候谁也甩脱不了干系。心里下意识的要和她拉开距离。

    苏七眼里失望之色一闪而过,强作没有察觉,和乌乔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春儿却搀着我的胳膊,她的个子高,就像是我得姐姐,喋喋不休在我耳边刨根问底,我急忙挣脱了自己走,怕我再过一会儿,就被她把我得祖宗八代挖出来晾晾。和这样的风尘女子放对,我哪是个。

    走了约半个时辰,苏七指着前面的一所房子说:“相公,小妖就关在前面的宅子里。”

    我对乌乔说:“你进去看看。”乌乔一闪身,太阳下蓦然化成一道清风,吹了过去。春儿惊讶地语无伦次:“小……小姐,她没有了。”我回头朝春儿一笑,吓得她张手拦在了苏七面前,大声说道:“你别过来啊,别过来,我很厉害的。”苏七一把把她拽到了身后骂道:“没见过世面的丫头。”

    等了一会儿,乌乔似乎没事,我要他们先回去,自己当着他们的面念动了隐身诀,身形顿时消失,耳中听到一声刺耳的尖叫,回头去看,春儿大张着嘴巴半天说不出话。我摇了摇头来到门前,不知道里面的底细,不能靠的太近,这院子外面看来破败不堪,想是比张仲康的住处好不了多少,我非常疑惑苏七的消息是不是准确。不过乌乔的神通让我放心,这世上难道随随便便一个地方就能有拦住鬼仙的人在不成。最多就是无功而返罢了。

    乌乔进了这屋子里却没有消息传出来,又等了一会我不由焦急起来,不管不顾从门缝里挤了进去,才一站定就被吓得不轻,原来这户人家在进门处,放了二尊威武的金刚神像,各执雷霆闪电,对我怒目而对,那二(电脑阅读net)双眼睛像是活人一般,毫无准备的我吓了一跳,平常人家谁会放两尊神像在家里,好在这两尊神像并没有开光,还没有生出神力。

    穿过了二尊金刚,来到了院子里,这院子不小,正房厢房加起来有十几间屋子,不过都空落落地没有人,一阵风吹过,我不由打了个哆嗦,这屋子非常古怪,我进来了,竟然还是感觉不到乌乔的动静。要知道以往我在五十里地以内都能感应到的。

    反常即有诈,我心里生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被苏七算计了,不过我也不担心,驱动六丁六甲神将我护住,迈步往里面飘去,这是一个在普通不过的人家,院子里有一眼深井,厨房里柴米油盐一样不拉,正房里床上铺盖也都很完整,自忖隐身诀无人看得透,又往里走。忽然看见了有人影在墙壁一闪,就没有了,等我走过去,仔细查看,那里并没有门户,也不像有什么密道。难道我会眼花?

    就在此时,耳中仿佛听到乌乔的叫声,仔细去听却又没有了,我闭目感应乌乔的所在也不可得,怎么这个小院子方圆不过三十丈,就找不到她了,正要召唤此地的土地来问,外面遽然传来乌乔的怒吼连连,等我穿墙而出,就看见乌乔正和一个身着凤冠霞帔的女人激斗,那女人手拿三尺双刀,使得上下翻飞,寒光闪烁,封得乌乔接连后退,眼睛看向乌乔时,更是吃惊,她居然象是怕极了那两把刀,不敢轻触其锋,虽然有天大的本事也来不及施展。

    穿戴古怪的女人说话也是京腔京韵,嘴里戕戕戕戕一股做气,把乌乔逼到了墙角,用京剧念白道:“我看你还往哪里走哇。”双刀寒光闪闪搂头劈了下去。

    这一刀若是人的话,退路全部封死,绝对不能避开双刀,马上就要落得人分离,只可惜我们的乌乔却不是人。就见乌乔身子挨着了墙壁,人不可思议的贴在墙上,变成了一张图画,唱戏的女人双刀同时落空,使力过大,一头往墙上栽去,亏她身子灵活,强翻了个跟头,单脚点地飞退了回来,看到墙上的乌乔冲他冷笑,挥手甩出了一把弯刀斩了过来,乌乔也不躲闪,任着那刀砍来,就听扑的一声,刀砍在了墙上,一阵希里哗啦,院墙被砍得千疮百孔,乌乔却又在另外半边出现,只是看着戏装女子冷笑不已,淡淡伸出了一根手指头,青天白日的阴气森森,隔空往戏装女子轻轻点去,戏装女子召回双刀挥舞,把自己全身护住,谁料风雷之声相随,电光四射,戏装女子的双刀被点的寸寸断裂,蹬蹬蹬连退了十几丈,身后的院墙纸一般的被乌乔的指头轻轻点碎。

    戏装女字开口唱道:“哎呀呀,不好了,我不是你的对手。山高水远,后会无期,奴家走了。”嘴里念叨着,身体腾空而起,几个起落,眼看就要逃得无影无踪,我早就看透了她的退路,藏在上空等着,等她翻到我身前,就被我一巴掌打了下去,戏子吐了口血又唱道:“卑鄙小人,原来,原来你还有同伙。”乌乔脱出了墙壁森然说道:“你打坏了我的簪子,那可是我好容易才得到的,你乖乖赔我还能饶你一命,不然一定要你后悔来世上这一遭。”

    可怜的戏子,你怎么好死不死的打坏了这女鬼的饰,乌乔爱这些饰那可是过性命的,惹了她疯。就见乌乔毫不怜惜的一脚一脚踢在她身上,那戏装女子张口吐了口鲜血,我心中忽然有了警兆,对乌乔大喝道:“小心,她要遁地。”那戏子正好被乌乔踢飞了,闷声落在地上,不等乌乔靠近,随口喷出一道浓烟,这烟见风就涨,瞬间弥漫了整个院子,浓烟中传来那女子唱道:“哎呀呀,不好了,我今日差点命丧于此啊。”

    我怕她走了,抬手念道:“风”。平地起了一阵狂风,三下两下就吹散了浓烟,再去找那戏装女子,却已经无影无踪了。

    乌乔犹自恼恨说道:“哪里来的不知死活的女人,敢打坏我的饰,气死我了。张北山,等下要你赔我。”

    我摆了摆手说道:“别生气了,几个饰罢了,买,倒是没有留住的刚才这个人,很不简单,能在咱俩手上逃走。你方才可找到小妖的下落了吗?

    乌乔手往虚空一划,眼前顿时现出了一坐门户,我赞叹:女鬼,当了鬼仙以后必以前有用多了,这么隐秘的地方你也能现,看这里一定是长期囚人的所在了。“

    迈步走了进去,这里竟然都是用铁笼子锁了,看那粗如儿臂的铁柱,关在这里有几人能走得出去,再见到小妖,他被人可怜巴巴的锁个严实,脑门上还帖着一张黄色符纸镇住,眼巴巴的看到了我,却说不出话,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看来是吃了不少苦。还好不少胳膊腿,乌乔双手扭弯了两根铁柱,掰出了一个能容人的大洞,我走进去揭掉了他头上的天师符拿在手上看,顿时色变对乌乔说道:“这符咒怎么会是踢海画得?”

    乌乔听到踢海一怔说道:“一定不是踢海道长,他的手下怎么会为难我。他要是在京城,知道我在,也一定会来找我才对啊。”

    踢海当初被我敲诈来了许多的东西,我自然认的他的符咒,拽起小妖问道:”你知道是谁绑的你吗?”

    小妖摇了摇头说不知道,

    我私笑非笑问道:“女鬼,我很好奇,你到是说说看,踢海为什么就不会为难你,”

    乌乔这才觉了自己的语病,老脸居然一红。装作生气扭过头问小妖觉得怎样,小妖说自己没事,只是他被人贴了符咒镇住,对这里一无所知,抓他的人是谁自然也不知道了,我不免失望,谁要对付我们的这个线索又这样莫名其妙的断了。

    踢海这贼道,他的性子懒惰,贪图口腹之欲,胆小无赖,应该在岭南逍遥自在的做小花观的观主才对,千里迢迢的来北京做什么?

    一路上,乌乔侧耳倾听,与往日的无所事事判若两人,小妖问我说道:”小北山,她怎么了?

    “别管她,疯了。”

一百一十五章

    外面阳光和煦,屋里的乘黄却感到浑身不自在,眼前一黑,有人跨步走了进来,乘黄忙躬身施礼:“李大人。”

    李大人来了,屋子里顿时伸手不见五指,乘黄周身寒毛倒竖,他的五感灵异,明知道有人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却无论如何也感应不到,多少年了,居然提不起勇气去查李大人的底细。他施展的道法诡异而又强大,强大到让乘黄不能抗拒。

    破挠般的声音响起问道:“乘黄,你说这次的消息不是你泄露给张北山的?”

    乘黄答是,李大人沉吟了半响才说道:“这就怪了,在京城莫非还有人知道我们的存在?张北山一个外人,怎会准确的找到囚禁的位置,你再把那天的情形说来听听。”

    乘黄又说了一遍,最后说道捉了小妖匆匆走后,不久就有不知身份的人前来攻击,招式狠毒,招招夺命,属下等人怕夜长梦多,只得下狠手打退了他,不知道是不是他跟上了我们,这才知道了囚禁的地点。”

    李大人哼了一声不悦道:“你们怎么办事的,四个人都没有现身后跟着人,然后呢?”

    乘黄不敢申辩,李大人刚才的一声闷哼,炸雷般在他心里响起,轰散了他仅有的不快,低着头答道:“我们本来想找个机会通知张北山去领人,谁知道他们那么快就自己找了过去,幸亏当时大家都撤离了,只剩下王行云,拼了半条命才逃了回来。”

    “张北山出的手?”

    “不,是乌乔,一开始她被王行云的行云流水刀困住,不过王行云却也奈何不得她,随后被乌乔一指头点碎了双刀,王行云想逃,又有张北山拦住,幸好她有大人您赐下的玄烟,一口气喷出来这才趁着烟雾逃了回来。”

    李大人说道:“王行云应该受伤不轻,你们要她好生歇着吧。”

    乘黄急忙称谢,李大人话锋一转又问道:“镇住小妖,你们是怎么做的?”

    “您的天师符。”

    “什么”?李大人暴怒,你们既然已经把他关押起来了,为什么还用天师符?”

    乘黄心中好生懊恼:“属下知错了。”

    “知错了,知错了……我不希望还有下次。”说罢又对乘黄冷冷说道:“你先走吧,小心着点,别被张北山看出破绽,这段日子,你们不要出手。”乘黄如逢大赦,道了个喏化阵清风走了,李大人自言自语:“罢了,不过一张符咒,他们想必也看不出来历。”——

    苏七大模大样的坐在正中的位子,看向一个须斑白的老道问道:“大长老,汪秋言这边最近有什么动静?”

    老道轻笑道:“汪秋言为人小心,步步谨慎,虽然野心勃勃,可到如今做事一直循规蹈矩,没有丝毫异样,段芝泉虽然对他顾忌万分,可也抓不到他的把柄。”

    苏七说道:“玄光大师的神算果然厉害,汪秋言韬光养晦,行事低调,他的天津之行,虽然自以为无人知晓,却怎么能瞒得过我去。大长老,汪秋言最近有什么动静?”

    老道笑道:“能有什么动静,不过是去四川,两广替段芝泉杀了几个不听话的人,杀了带头的,下面的人自然就不敢闹了。四川两广当初闹的最凶,如今还不是乖乖的受国民zf的命令”

    苏七问道:“老五、老六出手?”道人点头说是。苏七忽然叹了口气:“想不到老五如今也有这么大的杀意。”道人说道:“老五一直追求杀道的极致,若是不去杀人永远不能达到,由他去吧,这也是他想要的。”

    苏七叹道:“生在乱世,人不如鸡,我一着棋错,害了老二的性命,当初不该错分了人手,让他和老三一组,哎,老三虽然活着,可也好多天没有消息传来。”

    道人说道:“这样的人死了也就死了,小七不要难受,当初我们组织七煞帮的时候,就曾经有言,一二三四,不过都是些世间的高手,可以随时更替,五六七才是咱们存在的根本,七煞帮还需要你来引领,千万不要气馁才是。”

    苏七轻笑道:“大长老多虑了,不过我倒是为你担心,你说张北山如今站在你的面前,可还能认得出你吗?”

    道人傲然大笑:“认出来又怎样?他每次见我不是落荒而逃,小七尽管放心,我虽然才换得身体,可道行还在,张北山再是厉害,可人若转世一身修为就要十去其九,靠什么还能看穿我的本来面目,我唯独担心的是玉帝庙的两个老和尚,当初他们虽然说闭门不出,可我知道他们总能义正言辞的说一番大道理,破门而出也不是不可能的,若不是他们,哼,我怎么会被囚禁在青州府三十年”。

    苏七说道:“也亏得他们了,不然大长老哪会得到这么合适的身体,再要十年,您重回当初全盛时期也说不定呢。”

    道人嘿嘿一笑。苏七又说道:“可惜汪秋言太过小心,不然咱们早就扶他坐上尊位,到时候只要杀了曲凤海,就由我来当正宫娘娘,也省得要嫁给张北山那小屁孩,他还不清不愿的好不恼人。”

    正说着话,正厅的墙壁上忽然出现了一行字迹,写道:“老七,广州得手,正往回赶来。”

    道人说道:“老五老六回来了,你身边有人以后做什么都方便些,老大总不如老五来的利索,如今那李大人看的很紧,咱们不能草率行动,真要出了事,汪秋言是不会出面保我们的。”

    苏七说道:“李大人不知是何来历,大长老查了一年,也没有半点消息,你有没有见过他的出手,能不能从出手看到他的来历?”

    道人摇头说道:“没有,从来没有人见过,他在段芝泉身边藏的很深,很少出现。”

    春儿说道:“恼恨,现在的局势做什么都束手束脚,不能任意而为,若是依我的性子,刺杀了段芝泉,扶汪秋言坐上尊位,到时候再杀了曲凤海,小姐真能做上正宫娘娘的位子也不可的呢。只是不知道汪秋言到时候有本事收拾残局。”

    苏七、道人一起摇头说道:“春儿,你想的太过简单了,段芝泉能坐上如今的位子,又怎么会是独自一个人,身后一定有一个庞大的利益团体休戚相关,杀了段芝泉并不困难,可是杀了他以后,这个团体一定会重新选一个代表利益的人出来,免不了一番龙争虎斗,汪秋言根基浅薄,没有段芝泉得支持,到那时候哪还由得他来染指中国。咱们的一番努力还不是为他人做了嫁衣。”

    春儿愕然道:“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不断派人去刺杀,明明知道不能成功的嘛。”

    道人捋着胡须笑道:“刺杀不是件坏事,咱们不停的骚扰,段芝泉势必加强防卫,只要他不死,就能给给汪秋言留下足够的时间筹备,等到万无一失,咱们再遽然动,直接推汪秋言坐上尊位,才是上策。“

    苏七忽然叹道:“天下将乱,必出妖孽,如今北京城妖鬼遍地数年,这乱象也快要平复了吧。”

    乌乔不顾受了惊吓的小妖,说自己刚才出了大力,非要到饰铺子去买饰,看着天色还早,我答应了她,女人对饰的痴狂让人难以理解,她头上戴着,手里拿着,十几件,哪一件都不舍得轻易松手,问我说道:“张北山,你看我戴着个好看吗?这个呢?这个呢?”

    小妖说:“小北山,我看她都想买呢。”饰铺掌柜的是一个矮胖的老头,在一旁煽风点火说道:“姑娘,咱们店的这些饰,每一件都十分适合尊贵的您,您看这个珠钗,玉色透明,光泽耀眼,走起路来环佩叮当、声音清脆......”乌乔不听还好,听完以后,不觉更加眼巴巴地看我,我不耐烦挥手说道:“全买了。”

    乌乔两眼顿时放出了光,放在身上不停比划,正要取出银票交给掌柜的,忽然有人说道:“慢着,这么俗气的东西,怎么能配得上这位美丽的小姐,老刘,把你们家最好的珠玉全拿过来。请这位小姐好生挑选。”

    说着话就有人来到了乌乔面前,举手一躬到底说道:“这位姑娘,小生这里有礼了。”乌乔不喜欢与陌生人交谈,何况对方还是个男人,往我身边挪了挪,只是看着手里的饰不说话。

    那人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男子,浑身绫罗绸缎,像是出身大户人家,可惜两眼转的太快,太过轻浮,见乌乔不说话以为她是害羞,又往我们走了几步,说道:“姑娘请了。”

    乌乔不耐烦地说道:“好狗不挡道,你拦着咱们做什么?张北山,快付了钱,咱们走。”

    我从边上跨了过去,那男子不知死活拦住我说道:“朋友,你们姐俩很不给面子嘛?”

    我伸手拽住了他的胳膊往怀里一带,抬脚踢了出去:"朋友,就你这德性也配当爷的朋友。”

一百一十六章

    不耐烦恶少在耳边呱躁,抬脚把他踹出了店门,恶少一连串得惊呼,跌得头破血流,嘴里还不饶人:“哎哟,哪来的小崽子,下手可真狠呢,你们还等什么,给我往死里打,出了事有爷爷我兜着,把那不识好歹的小娘们给我弄家去。哎哟哟,可疼死我了,你们都是死人呢,还不快去。”

    乌乔哪会把这不入流的角色放在眼里,若无其事地挑选伙计才送上来的饰,过来四个五大三粗的大汉,狞笑着骂道:“小子,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可北京城你打听去,谁敢惹沈家的公子,你今天死定了,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

    饰铺的店面不大,掌柜不时哀求道:“各位爷,千万手下留情啊,砸坏了店子可不得了哇。”

    我心说一直没机会揍人,几个泼皮无赖自己送上门打了也不会有心理负担吧,我命令他在一旁看着,伸手叼住一个大汉的手腕,拉到了眼前,噼里啪啦一通巴掌扇的大汉脸上五彩绽放,单手一带,随手把他扔上了房顶,又欺身上前,左右开弓,连扇了后面两个大汉十数个耳光,抬脚踢了出去,两个大汉腾云般飞出去二十丈,重重落在地上,爬不起来。

    最后的一个大汉惊得转身就跑,嘴里叫道:“别打我,别打我。”小妖冲上去补了一拳。那大汉才出去几步,被拳风打得一头栽倒。

    我拍了拍手问乌乔道:“你选好了吗?”从怀里掏出二张银票,递给了掌柜的,缓缓走出了饰铺,站在半天爬不起来的恶少身前,用脚尖挑起了他的下巴阴森道:“沈公子,对不起了。”

    恶少磕头如捣蒜:“小爷爷,我狗眼看人低,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千万别杀我啊,我爹是民国政务院总理大臣,你要钱吗?我可以让人给你送来,多少都行。”

    我一口吐沫吐在他的脸上:“呸,丢人现眼的软骨头,也不怕给你爹丢人,杀你没得脏了我的手。”对乌乔说道:“咱们走。”

    小妖好似无意一脚踏在了恶少手上,疼得他雌牙咧嘴却不敢出声,见我们走的远了,听恶少低吼道:“该死的,你们敢瞧不起我,你们,你们给我等着!

    痛打恶少,多少天来心中的不快烟消云散,回到客栈,掌柜的束手迎过来问:“少爷,今晚给您找了淮扬菜的厨子,您先歇着,一个时辰后再请您用饭,您看成么?”我笑道:“成,谢谢掌柜的。”

    苏七闻声走了出来看到小妖满脸带笑:“恭喜相公,马到功成。”

    我斜了她一眼说道:“你方才跑得还真快。”

    苏七娇嗔抛了个媚眼道:“相公,我一个小小弱女子,留在那,不是给你添麻烦吗?呜呜呜,你怪我了,我一心为你,你还这样说人家。”

    这女人变脸如翻:“别哭了,我又不是怪你,不是你告诉我小妖的下落,我如今还不定怎么干着急呢。”

    苏七的眼泪瞬间没了,恶狠狠说道:“算你还有良心,为了你,我可是花了大力气的。”

    春儿看着乌乔和我却满脸畏惧,远远得不敢走过来,我心中好笑,这下好了,两个风尘女子再也不会来骚扰我了吧。

    苏七跟到我的房里关上门,一本正经的问我:“相公,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人吗?“”

    我抬手往脸上一抹:“我也不知道,你来看看,我是人是鬼?”

    苏七顿时惊天动地一声惨叫,翻身栽倒,春儿秋儿两个丫鬟哆嗦着推门进来,迎面看到我的脸,齐声尖叫:“有鬼啊……”往回跑了两步又停了下来;颤抖着转过身,哭道:“你……你把我们小姐怎么了?”

    苏七眼睛睁开来,在地上哼哼,呼唤两个忠心的丫鬟来搀扶自己,却不敢再向我这里看一眼。双脚无力被春儿秋儿搀着,说道:“相公,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是那样子啊,怪不得你不敢娶我,到现在才知道原因啊,你不要难受,我不会嫌弃你的。”

    乌乔嘿嘿笑了,我不加思索鄙夷道:“我嫌弃你。”

    苏七走过来仔细端详我问道:“别说气话了,相公,我知道你心里一定不好受,刚才那是你的真面目吗?“

    乌乔说是,苏七却高兴得跳了起来说道:“好厉害,我就知道我的相公不是一般人。”

    门外一阵慌乱,掌柜的急匆匆敲门道:“小先生,不知道怎么了,外面来了好多当兵的,把咱们的客栈团团围住了。”

    苏七立马和我撇清关系,说道:“春儿秋儿,咱们走。咱们可都是好人家的女儿,别被坏人连累了不值当的。”

    这女人还真是现实,乌乔出去看了回来说道:“张北山,找你的。”

    玩那么大的阵仗找我,炫耀吗?眼里闪出倒霉的恶少,我咳嗽了一声走出去,一个副官模样的人见我走来起立敬礼说道:“奉政务院沈老爷的命令,向小先生问好。”

    我疑惑不解:“沈老爷?我认识吗?”

    副官立正嚷道:“沈老爷是政务院的总理大臣,也是汪先生的岳父,听说今天大少爷在饰铺骚扰了您,特地派我来给您赔礼,恭请您和您的家人,一起去沈府赴宴,到时候他当面向您道歉。”

    我含笑说道:“教训也教训过了,赔罪就不用了吧,你回去和沈老爷说一声,不必客气。”

    副官面无表情,还是那个语气:“请小先生不要为难小的。”我暗道这当兵的真是不知变通,一副死了爹的模样,也不知道怎么当到了总理大臣的助手。他是沈岐国的属下,那也就是汪秋言的岳父,曲凤海的爹了,世道还真是小,倒没想到打的是汪秋言的小舅子,去看看想也无妨的。对副官说道:“那好,帖子我接了,回去告诉你家老爷,我一定准时到。”

    苏七并没有走远,听到不是找我的麻烦,等副官走了对我撒娇道:“相公,到时候你带我去可好?”我冷冷地横了她一眼说道:“刚才还有人说不认识我这坏人呢”。

    苏七的手绢甩到了我的脸上,哟了一声道:“大男人,怎么能这么小气。你以后是要做大事的人哪。”

    汪秋言和段芝泉这几天来都没有张仲康的消息传来,这个姓沈的当初在南京我有曾见过。消息来得倒快,这才多少功夫就知道是我了。做岳父的当然是力挺自己的女婿了,他是汪秋言的人,我去了会不会不好?

    沈总理的宴请是在明天晚上,第二天,来京城后一直没见着的韩江复忽然来找我,我见他满脸喜色,问他有什么好事?韩江复得意的说道:“小先生,托您的福,我如今已经是山东道的督军了,混了这么多年,总算是熬出了头。”

    山东道的督军,那是什么东西,想来是升官了吧,他来京城找码头倒是迅,我向他道喜,韩江复憨厚笑道:“同喜,同喜,小先生,你别着急,仲康公的消息想必很快就会传来,听说你要去沈总理家赴宴,我特地来此,要和你一起去的。哦,七小姐也在,不如一起去凑个热闹?”

    苏七哪是个客气的人,一口就答应下来。

    沈家庭院深幽,候门深似海,听到通报,朗朗笑声中走来一个面容清癯的老人,大笑声中端详了一番说道:“小先生又见面了,沈某来迟,要你久等了。”他主动无视了韩江复。

    我忙回礼说:“沈老先生太客气了。”

    沈老闻言一愣,随即笑道:“你是小先生,我是老先生,不管老小,咱们都是先生。”说着便对身后一声断喝:“畜牲,还不出来认错!”

    黑影里闪出昨天的恶少,头山还缠着纱布,一瘸一拐的走来,打着揖:“小先生,昨天不知道是您,您大人大量,原谅我吧。”

    不等我出言讽刺,韩江复抢着圆场道:“沈小兄不用客气,一些小误会说开了也就算了,大家都别放在心上。”

    我看了看惨兮兮的恶少说道:“些许小事,自然不应放在心上。”

    宴会开在正厅里,又请了堂会,院子里的姑娘、相公莺燕一堂,我不由想起自己所赴的几个宴会来,无一例外的出事,心说老子难道是个灾星,到哪里,哪里非出事不可,总这样心里非有阴影不可。

    沈老见我心神不定,似是无意的说道:“小先生,我们这里安全的很。”

    一晚上,沈老都在和韩江复说着全国的局势,我这才知道原来中国到了危急存亡的关头,虽然我不是忧国忧民的仁人志士,听到国家积弱,任人欺凌心里还是极不舒服。

    沈家的宴会还算低调,除了我们再没邀请别的什么人来,我用不着应付别的什么人也省了麻烦,沈少爷赔礼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看着温润如玉、谦谦君子般的沈老,我不觉感叹,富贵果然是害人的东西。老子是条翻云覆雨的龙,生个儿子怎么就是混账王八蛋。

    苏七今晚没有说话的份,亦步亦趋跟着我不放,我知道她身边一定有人守护,却一直没有所得,暗自疑惑,莫非今天那个人没跟来?

一百一十七章

    一场晚宴宾主尽欢,兴尽而散,苏七凑到我的身边问道:“相公,你怎么好像和段先生、汪先生都很熟啊,沈总理的大门可不是随便谁都能进得?”

    我老实回答说:“不知道。”苏七却以为我不原意透露,不高兴说道:“好小气的男人。”不过转眼又自言自语道,“不愧是我看中的男人。”我脚下一个踉跄,急忙紧走两步,由她在身后疯。

    这个夜晚身份尊贵的段芝泉却独自坐在黑暗的屋子里,脚步声响动,有人缓缓走进来,段芝泉淡淡道,:“今晚,沈老宴请张北山了。”后面进来的人接口说道:“我知道。”

    “看来他们忍不住了。”

    黑暗中的人影说道:“时机未至,他们早动那只是自寻死路。”

    段芝泉拍了拍身下坐着的凳子说道:“这里的魔力真的不小?谁都想来坐一坐。”那人隐入了黑暗,看不见一点儿行迹。

    段芝泉又说:“可怜诺大一个中国被满清掏了个精光,每日我都在想,怎么才能雄起东方,重振盛唐的辉煌,可惜国家积弱,这个愿望不是一天二天能够达成的,每天传来的消息不是中原受了水灾,就是岭南遭外国侵袭,再不然就是江南盗贼丛生,不一而足,身边一干人不去富国强民,反而只是对这个位子虎视眈眈,哪有一个是真正为这个国家,为这个国家的百姓考虑过?”

    黑暗中那人说话毫无表情:“在其为,谋其政,您坐上了如今的位子,举国上下的眼睛自然就只看着您了,一年不行,三年,任何人敢挡,杀了便是,总有一天,能到您想要的状态。”

    段芝泉苦笑道:“总有一天是多久?十年,二十年,我这一生能不能看到有那一天?若是真有贤能之人,就是让出这个位子又如何.”

    “让出这个位子,只怕您活不过第二天。”那人随口泼灭了段芝泉才要萌生的理想主义——

    芊芊呆呆的看着头上的天花呆,虢邪探头走进来,给她砌了杯茶,问道:“姑娘,想什么呢?“

    芊芊说道:“我在奇怪,好些日子了,常洵没有要我去四处杀人,有点不习惯呢。”

    虢邪说道:“姑娘,这不是你最想要的吗?天天守在汪先生身边。”

    芊芊说道:“可是一连几天,他再没有和我过说一句话,是不是烦我了,才不要帮他办事的。”

    “怎么会?这世上若说只有一个人是真心对他,那就是姑娘你,汪先生心里清楚地很。”虢邪很郁闷,往日里随手杀人,多么逍遥,现在居然成了妖怪的保姆,难道是我的报应?心里咒骂着,也不知道是在骂谁。

    芊芊迷茫的说道:“真的吗?可是我怎么觉得他这几天来正眼都不瞧我,那女人见了我,眼睛就像钢刀,老鬼,你说一个人的眼睛怎么可以吓人。”

    虢邪安慰芊芊说道:“姑娘多虑了,她就是个人,能拿你怎么样?汪先生身边怎么可以少了你。”

    “老鬼,最近你有没有觉得有奇怪的人在咱府里出现?是不是就因为他们,常洵才开始远离我的。要不要我们出手把他们全杀了?”

    虢邪急忙阻止:“姑娘,千万不要,汪先生若是知道是你下的手,会不高兴的。你想,有他们在也没什么不好,起码不用姑娘总是千里杀人了。”

    芊芊百无聊赖的喝了杯水幽幽说道:“当初在武夷山,日子多逍遥啊,那时候常洵天天只对着我笑。”

    虢邪心里嘀咕:白痴妖怪,深山里又(电脑阅读net)没有别人,他还能对谁笑,再说落在了你的手里,不每天对着你笑,等你来杀吗?我不就是这样。开口说的却是:“姑娘,人是往前看得,总是想着以前,你永远不会快活。”

    “当初常洵向我要你,你天天跟着他做些什么?说来听听,真是麻烦啊,他若是想做皇帝,杀了姓段的便是,人做事就是这样不爽利。”

    “姑娘,这世道不是你想像得那简单样,一个月前我去暗杀当时的总理大臣许敬尧,因为姓许的建议民国zf接近外国人,汪先生接受了他的建议,引起举国上下一片哗然,汪先生这才要我去偷偷杀了许敬尧,把所有的罪名都栽在了他的身上,然后还安插了沈老去坐总理大臣的位子,一举三得,杀一个人容易,可是这些好处能不能落在自己手里,那就不知道了。”

    芊芊说道:“那姓许的还是你我两人同时出手杀的呢,想不到杀了他以后还有这么多事要做。常洵好辛苦啊,对了,那天你差点九回不来了。”

    虢邪惋惜的说道:“可惜我的魂刀被张北山夺去给了八八儿,不然也不会有那天的事了。”

    芊芊说道:“八八儿独自一人,接掌你们黑巫的门户,没有那把刀怎么行,这么多年,你怎么一直找不到替代的呢?”

    “那把刀传了五百年,咒杀了不知道多少人?每一代黑巫无不是杀人如麻,魂刀看起来不起眼,可是至少吸了几千人的魂魄,威力巨大,哪是轻易能够找到东西替代呢。”

    芊芊说道:“怪不得呢,不过你不许打八八儿的主意,当初走江湖,你对他太狠了些,施展在他身上的那些幻术,痛楚可都是实实在在的,等有机会我要张北山帮你再寻一把便是。”

    停了停忽然说道:“老鬼,你知道为什么吗?常洵和段芝泉都对小北山特别在意?”

    虢邪挥出几缕黑烟,说话声音几不可见:“姑娘,这话你可别传外人,关于张北山,我曾经听过一个传说。”

    芊芊竖起了耳朵说道:“什么传说,是关于小北山的吗?”

    虢邪神色诡异:“天津神算玄光大师曾经说过,他的算术不及张北山万一。”

    芊芊奇道:“小北山,这怎么可能?”虢邪点头说是,芊芊茫然说道:“为什么,我见小北山并没有什么出奇之处。”

    虢邪说道:“具体如何我并不知道,不过我知道张北山能知过去未来,能趋吉避凶,我想这是汪先生要借重的地方吧。”

    芊芊说道:“既然如此,若是常洵真的需要,我去找小北山,他一定会答应我的。”

    虢邪说道:“姑娘错了,张北山这样的人知天识命,绝不会因为你的一句话就来帮你,你只要记着他是你的朋友,永远不会伤害你就好,你看张北山才来京城,汪先生和段芝泉就开始拉拢,张北山心里其实明镜似的,只是不说罢了。”

    芊芊忽然说道:“小北山杀了你,你不会还在忌恨他吧,我告诉你,若是被我现你存着这个心思,立刻就要你死无丧身之地。”

    虢邪忙道:“怎么会,我感谢他还来不及,黑巫教历来没有两个人并存世上,我没有死,已经是托了他的福了。

    芊芊冷然说道:“你知道就好。小北山这次来京城要找的人,你多取帮帮他吧。”

    虢邪点头称是。又说道:“姑娘的道力好像又有精进,不知道现在能不能施展你当初擅长的五雷正法了?”

    芊芊摇头说道:“还不行,总差一口气,我如今只能勉强招来四道天雷就抽空了全身的力道,可也奇怪,当初我也不过五百年的道行,施展五雷正法的时候,可以接连召来七七四十九道紫霄天雷,怎么如今道行已经恢复到了四百年,功力怎么差了这么多。”

    虢邪说道:“我见过姑娘练功,并没有什么不妥,或者事功力越深,威力才越大吧?”

    芊芊不在意这些:“不管他,这世上莫非还有人能挡得住我四道天雷同时轰下吗?”

    两人正说着闲话,汪秋言远远快步走来,芊芊眼睛顿时明亮,汪秋言先是轻描淡写地向芊芊打了个招呼,对虢邪说道:“先生,我好像现你的魂刀的所在了。”

    芊芊忙说道:“你们现了八八儿的踪迹?”

    汪秋言点了点头,虢邪的一双眼睛泛出绿光,汪秋言身后闪出一个老道说道:“魂刀的下落是有了,可即使得到了,你也不能使。“

    虢邪恼恨的说道:“为什么,这把刀我使了五十年了,也没有什么不妥。“

    老道淡然笑道:“可是使刀的那五十年都不是鬼。“

    虢邪顿时哑口无言,魂刀魂刀,从来是以魂魄为养料的,自己虽然是他以前的主人,可如今自己不是个人了,还能驾驭吗。

    汪秋言说道:“虢邪先生和手持魂刀的八八儿有师徒情份,听说他修习的是圆光秘诀,似乎能趋吉避凶,能摄取世人之毫光,化身为看光童子,隐约有张北山术法的特性,你能求来为我指点迷津,扫平障碍吗?”

    芊芊说道:“既然如此,他在哪里,我这就去把他找来便是。”

    汪秋言说道:“手下来报说,在宣武门看他一闪而过,如今想是还在不远处。“

    芊芊召来一朵云彩飞身而上:“常洵,你等着我,这就去把八八儿给你带回来吧。“

    汪秋言向老道使了个眼色,老道蓦然不见了踪迹,汪秋言紧锁眉头:“过去了这个坎,我终于能够成龙了吧。”

一百一十八章

    八八儿悄然来了京城,却是被情势所逼不得不来,虽然早知道北方不利于自己,一入京城必然是九死一生,不想近来不断接到委托要他北行,黑巫教的教义令他不能拒绝客人的委托,可惜圆光术没到神光的境界,还不能做到明察秋毫,又隐约知道此行并不是必死,尚有一线生机,这才潜入京城,准备击杀目标之后,随即远遁,这是黑巫教人都要面对的杀生之劫。他自然不能幸免,只可惜他想低调,别人却不愿意放过他,才一出现,就感觉到有人盯上了自己。

    小二端了盏灯敲门进来,放下了又走了出去,八八儿坐在黑夜里双眼闪着诡异的光,盯着灯火,两颗黑眼珠映着灯光如豆,在眼里不可思议的跳跃,也不知道这样看了多久,古怪的魂刀自己跳了出来,在空中划开一条条的黑暗,刀身剧烈的颤动,八八儿眼里的两粒灯光忽然大放光明,从顶门耀出一团神光,与灯光一触即相合,形成一团璀璨的白光,室内明亮如白昼,八八儿面如秋水,不喜不悲,轻舒手掌捞住那一团圆光,象是托住了一轮明月,周身光彩耀眼,凌然不可侵犯。

    许久八八儿才自语道:“富贵险中求,没想到来了北京,就练成了圆光术中最凌厉的神光。既是有了它,应当能清楚看到过去未来,眼前的劫难想必能躲得过去,且让我看看以后会有什么麻烦。”

    说着话,八八儿把手掌移到眼前,掌中一阵光芒过后,现出了一面镜子似的东西,镜子里人影闪动,须毕显,生动之极,看了半响八八儿才叹了口气,叹道:“原来如此。”说完握紧了双手,光华尽藏,忽而高声说道:“朋友,外面更深露重,何不进来一叙?”

    话音才落,就有沉闷的声音传来:“黑巫教主相邀,敢不从命。”房门无风自开,一大团黑乎乎的影子踩着沉重的脚步走了进来,黑影进了房间就开始吞噬灯光,那盏灯火拉成了细细的一条火线,投向了黑影,像人一般出凄厉的哀鸣,八八儿屈指弹出,割断了火影,油灯才哀鸣似回到了灯盏,再亮起来得时候,明显灰暗里许多,客房不大,可是转眼间就被硬生生分作了两半,八八儿的油灯灯光照不过去,黑影的黑暗也冲不过来。

    八八儿仰头说道:“阁下不是朋友。”

    黑影中有人说道:“是否朋友只在你一念之间,某家此来不是要存心和你争斗,不过是我们所练功法相克,一见就会主动出击。”

    八八儿哦了一声说道:“既然如此,请你出去,道不同不相为谋。”

    黑影怪笑道:“教主何处此言,某还未曾开口说话,就要拒人千里,这可不是黑巫教待客之道”

    “藏头露尾只是恶客,黑巫教对恶客历来是下手无情的。”

    黑影说道:“教主言之过早,听某家说完再做决定如何,某来是有一不情之请,特来请黑巫教主成全。”

    八八儿一口回绝:“既是不情之请,那就不要说了,本教主不会答应你的。”

    黑影中那人哈哈大笑:“早知道如此,天生相克,某也想看看教主的道行如今到了什么境界了。”说话间黑影中鬼影婆娑,肉眼看得到一个个七寸小人鬼哭狼嚎,往八八儿的灯光压来。

    八八儿皱了皱眉,顶门神光冲出,大放光明,黑影近不得一步,神光和黑影碰撞,像是水遇到了太阳,蒸气一般,出呲呲的声响,一时间两人谁也奈何不得谁,僵在一起动不了了。

    八八儿开口说道:“你不擅于使这幽鬼之道,不是我的对手,还是亮出你的真本事来吧。”说话间神光照耀,穿透了黑影,暗中那人赫赫笑道:“黑巫教主居然能练成真传神光,佩服佩服,说着话,黑影一敛,就只有不到三尺的一团,八八儿的神光照亮了整个客房,却再也照不透黑影。

    八八儿说到:“你既然不愿意以真身相见,再说也是无益,你走吧。“

    黑雾中忽然有人说道:“大人,既然这人不识好歹,就让我们来会会他吧。”说话黑影里跃出了两人,落地本来不足三尺,来到外面见风就涨,眨眼间就长得和成*人一般大小,姿容甚美让人心生爱慕,却又身着男装,竟然分不清楚这两人是男是女。

    八八儿冷眼旁观,忽然说道:“鬼道三千,有正有邪,你半路出家,却杀人无数,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诛之。”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拿出了一把黑乎乎的小刀,往其中的一个美人面门轻轻点了两点。那人的魂魄顿时从头顶飞出,往八八儿手上的小刀投来,只吓得连声大叫。黑影大笑道:”黑巫教主手下留情,莫要上来就开这样的玩笑,他们可领教不起。“说话间,黑影化出一只大手,一把抓住那人得魂魄,打入了他的头顶。

    那两人惊魂未定,八八儿也不追击,手里的小刀一瞬间也看不见了。黑影说道:“教主圆光神术大成,看来是知道了某家的来历,今天是绝对不会应承某家的邀请了。“

    八八儿淡淡说道:“黑巫教从来不和藏头露尾的人相交。”

    那两个美人人齐齐拿出了一面镜子说道:“大人何必和这不是好歹的人废话,且让小的们来看看这名动天下的黑巫教主有什么惊人的手段。”

    黑影说道:“既然如此,你们就请黑巫教主指教几手吧。”说完黑影飘然贴在墙上,那两人说话也不知道男女,声音尖利,一起对八八儿厉喝道:“黑巫教主小心了。”

    八八儿说道:“黑巫教出手杀人,从不容情,你们也要小心了。”

    两人穿花蝴蝶的飘动,围了八八儿翩然起舞,每过一处就在半空留下一面镜子,不大的屋子似乎被镜子映照得无限延展,贴在墙上的黑影似乎越来越远了,八八儿冷眼旁观,静静地等着两人布置完成,四面八方六六三十六面镜子,同时射出白光,照定了八八儿,奇怪的是这三十六面镜子照的八八儿却形状各异,各各不同,八八儿无惊无喜、不为所动。

    两人完成飘然落地,欢喜说道:“黑巫教主,你太大意了,居然容我们布下这虚影之阵,我们的镜子定住了你的魂魄,只要我敲碎一面,你的魂魄就要去掉一缕,只要我们敲落一半,你就活不成了,怎么样,现在随我们去还来得及,不然等我们敲碎了这三十六面镜子,你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今天也活不了命。”

    八八儿淡然说道:“人总有一死,不过早晚得问题,我就站着不动,你可以敲碎镜子看看。”

    那两人往黑影瞧了一眼,咬牙翻手各自拿出一个黄金小锤,一人举手敲碎了一面镜子,八八儿身躯一抖,周身光华闪耀,好一回才恢复正常,却依旧好生生的站着淡淡微笑。两人不信,同时举槌又敲落了两面,八八儿这次身形却是一动不动了,两人恼恨,不管不顾的接连敲打,一连敲落了三十五面镜子,八八儿却忽然动了,趁那两人落地换气的间隙,伸手取了空中仅有的一面镜子。飘然落地又对着自己照了一照,又无惊无喜,那两人还要上前,却被黑影喝骂道:“无用得东西,还不给我回去。”两人的身躯慢慢变小,投入了黑影里。一阵翻滚,恢复了平静。

    黑影鼓掌大笑:“圆光神术果然不凡,黑巫教主想来是早就看穿他们的把戏,这才把自己的所有的魂魄都投在了一面镜子里,只要他们不是同时敲落,你就不会有事,果然好手段,好算计。”

    八八儿说道:好话恶言你都说过了,我不会跟你去的,你还是走吧。”

    黑影勃然怒道:“某家要的,从来没有人能拒绝,今天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来了京城,莫非还由得了你。”

    窗外一声道号宣道:“无量佛,李大人,你一直是这样霸道的吗?”

    黑影里的人厉声喝道:“贼道,又是你,不干你事,识相的给我滚开。”

    房间里忽然现出了一个老道,拂尘轻挥,不带一丝烟火气,对八八儿说道:“黑巫教主,贫道轮回有理了。”

    八八儿淡然还礼道:“轮回道长有礼。”

    轮回道人转过头对黑影说道:“李大人,今天好大火气。”

    黑影怒道:“贼道,换副模样,就当自己是有道高人,本大人要请的客人,你也敢横插一脚,莫非本大人许久不杀人,北京城没有人记得了。”

    轮回道人呵呵说道:“李大人,黑巫教主方才已经说得分明,你可以死了心了。”

    黑影怒极反笑:“这么说,你们也想来请人了?”

    轮回道人向八八儿说道:“黑巫教主,这里纷乱嘈杂,不如和我一起去了如何?”

    黑影猛然大喝一声:“万松石、云宫崎何在?”黑雾翻腾,有两人齐声应道:“有。”

    “给我把这道人拿下。”两人应了声:“是”。

    黑雾中猛然射出两条人影,落地就是一阵怪笑,这两人不着寸缕,一人赤手,一人手拿一根白色小棒,虽是人形,可样貌绝对不是人类,脑门正中还都插着一根羽箭,万松石围着轮回道人游走,云宫崎举起手中小棒,迎风一晃,往轮回道人头山打去,轮回道人噢了一声,拂尘一甩,卷住了棒子,用力一带,棒子就来到了面门,云宫崎怪笑说道:“找死。”手里却不停顿,一拍棒子,头上顿时冒出了一道黑烟,照着轮回老道喷了出来。

    轮回道人不惊反喜言道:“好、好、好,李大人,你这礼物我收下了。”竟然张口把黑烟吞进了腹内,云宫崎却也惊喜万分道:“不知死活,这东西你也敢吃。”说着站定了脚步,掐指说道:“一,二,三,倒、倒、倒。”

    轮回道人呵呵大笑:“无知小鬼,也敢卖弄。”伸出了左掌,捻动咒语,那只手变得蒲扇大小,一把抓住了云宫崎,送到嘴边就要咬下去。万松石见势不妙拔出头上的羽箭,一溜儿黑烟投了出去。

    轮回到人听到风声,来不及吃人,羽箭已经到了面门,匆忙要把手上的云宫崎往羽箭迎去。忽然手里一轻,却已经没有人了。原来是被李大人大手抓了去。轮回道人躲无可躲,急忙把身躯一抖,缩地不到三尺,那羽箭自然无功而返,李大人幻化的大手却又来和轮回道人对了一掌。

    轮回道人怪叫道:“李大人,你好卑鄙。”

    八八儿说道:“两位在此争斗,着实无益,我说了,哪也不去。”

    李大人和轮回道人齐声说道:“由不得你。”

    窗外忽然有一个女子接口说道:“他说了今天哪也不去,那就不用去”房门被一阵狂分吹开,迈步走进来一个身材窈窕的姑娘。“

    八八儿抬头微笑:“你来了。”轮回道人见了来人,悄然隐退,走得无声无息。

    来人自然就是芊芊,旁若无人的走过去和八八儿并排坐了,说道:“我要是再不来,你就被人捉去了。”

    李大人怒极反笑:“妖怪,我不寻你,你到敢来搅闹我的好事。”

    芊芊道:“我是妖怪,你又是什么东西,鬼鬼祟祟从来不敢露出本来面目。”

    李大人对八八儿说道:“黑巫教主还三思,等我拿下妖怪,咱们再来商量。”

    八八儿长身而起,说道:“且慢,这位姑娘是我的朋友,我已经知道你是谁了,不用白费力气,你想要的,我不会答应。”

    李大人愕然道:“哦了,圆光术能知过去未来,既然被你知道了我的底细,那就更加留你不得了,杀了你们,照样能得到我想要的。”

    芊芊慵懒的道:“你当自己是三清道尊还是西方佛祖,好不要脸,也说大话。”怎奈黑影对她的挑衅不加理睬

    八八儿面上忽然微笑说道:“李大人,听我一言,你现在走,还来得及,再过片刻,你就是想走怕也来不及了。”

    李大人说道:“黑巫教主何必做这耸人之言呢。”

    八八儿淡淡笑了,顶门神光冲天,不等李大人张口说话,远远有人高声说道:“八八儿,你这该死的,我总算是找到你了。”

一百一十九章

    说这话的自然是我,今晚心中有感,就请了文王神课,卦象显示今晚要他乡遇故知,我情绪烦乱,也没办法仔细往下查探,猛然感觉到几股强大的力量嚣张的飘荡在北京城上空,隐约有芊芊的元力,却又是在匆匆赶路,又感到有人跟在她的身后,我怕妖怪不知道厉害,就注意了她的动向,谁知道不一会儿又有一个熟悉的气息传来,芊芊竟是直奔他的方向而去。

    我正猜测是谁,抬眼看见远处一道神光冲天而起,看这神光,显然是练到了神光的境界了。莫非是八八儿的圆光术大成了吗?我拉起百无聊赖的小妖,念动流光咒,瞬间到了客栈的门口了。不管不顾,穿墙而过,下一刻,我就看到了有若天神的八八儿。

    跟在芊芊身后的人,从我出现就悄然没了踪迹,我迈步走进去说道:"八八儿,我正想你,你就来了京城了。”

    八八儿呵呵笑道:“小北山,几年不见,你长大了。”

    芊芊凑趣道:“是啊,小北山长大了。我不觉一阵恼怒:“你们俩是在说我小吗?”确实这两人如今都不是孩子的模样了,我的身材还不如芊芊高。”

    不等两人说话,边上的李大人愤恨道:“朋友情稍候再叙,黑巫教主,你真的不好好想想某家的建议?”

    我这才看见了他奇道:“老八,这人是谁?好大的火气?”

    八八儿淡淡说道:“我不知道。”

    黑影里人说道:“小先生,某家姓李。”

    听到他叫我小先生,不由一怔,这个称呼只有段芝泉和汪秋言的人知道,芊芊在这里,那么他就是段芝泉的人了。这倒是不能得罪,开口说道:“哦,哪就劳烦您回去告诉段先生,就说我和黑巫教主初见,有许多话说,现在不方便去见他。”

    李大人干笑道:“原本小先生这样说了,某家不该打扰,只是有命再身,不能轻退,还请小先生赐教几手,某家回去也好和段先生交待。“

    我双眼霍然闪光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赐教你一招好了。”抬手指着油灯念道:“六甲神将护身,附火。”灯光霎时大如芦席,投向李大人的黑影,只是转眼功夫,就烧成一个巨大的火团,这火光却也古怪,沾到屋里的什么都不燃烧,只是围着李大人的黑影往里面吱吱烧着,耳中听的一阵阵惨叫,李大人恼恨的声音传来说道:“张北山,你真下狠手呢。”说着话,火影滚动不休,转而炸了个粉碎,可怜客栈,顿时陷入了一片火海,住宿的客人鸡飞狗跳,蜂拥而逃,李大人的声音远远传来:“张北山,今天的浑水你不该趟的。”

    我朗声笑道:“李大人,不是要我指点你几招吗?这才开始怎么就走了。”

    我又问八八儿道:“段芝泉的人来找你做什么?”

    八八儿此时形如有道高僧,高深莫测的一笑,竟让我生出了一种天人相和的感觉,不由拉住了他说道:“八哥,我正要找你,你就来了。”

    八八儿怪道:“你找我做什么?”

    “找人。”

    八八儿道:“不知道你要找的是什么人?”

    “我爷爷张仲康。”

    八八儿皱眉说道:“你爷爷不是早就过世了吗?”

    我说道:“三句两句说不清楚,我来问你,方才远远看见一道神光冲天,是你的圆光术到了神光的境界了吧。”

    八八儿说道:“是啊,才到的这个境界。”

    我说道:“换个地方说话,这里乱成这样,等回掌柜的一定会来要我们赔他的客栈,快随我走。”

    八八儿和芊芊被我施展御风诀起在半空,小妖驾了风就走,八八儿还奇怪的问我:“烧了人家的客栈,不用赔的吗?”

    芊芊扯了扯我的衣襟说道:“小北山,跟你打个商量,你找到了爷爷,能不能让小八去我那里?”

    我奇怪的说道:“你们妖怪又不用找亲戚,要八哥去你那干啥。”

    八八儿接口说道:“芊芊,你回去告诉汪秋言,我既然不帮段芝泉,也就不会去帮他。”

    芊芊一怔停在了半空,看着我和八八儿勾肩搭背的御风走远,不见芊芊跟上,我回头问道:“妖怪,你来不来?”

    芊芊摇头说不,直到看不见我们,有人在背后说道:“芊芊姑娘,你没有帮汪先生办成这件事。”

    芊芊回瞪了一眼,纵身跃入空中说道:“这事你不许再插手,不然我必杀你。”说完悄然没了踪迹。

    轮回道人露了身影出来,看着芊芊消失的方向诡异一笑,回头仔细搜索争斗的的地方,却一无所得,面沉似水,说道:“居然是鬼道,怎会是鬼道……”说话声中,他也没了踪影。

    客栈掌柜的这才呼天抢地的哭道:“天杀的,我可怎么活啊……”

    八八儿摸了摸小妖的头说道:“小妖,如今你没有我高了。”

    八八儿以往邋遢不堪,如今像个大人样子,我眼红说道:“长那么高做什么,就只浪费几尺做衣裳的布,看我们小妖多好,永远也长不大”。八八儿笑了笑。他从来说不过我。

    乌乔从身后说道:“胡说,大名鼎鼎的黑巫教主,怎么能永远长不大大。”说着话居然递了一杯茶过去,我吃惊的睁大了眼睛说道:“天哪,八哥,我没有看错吧,乌乔这个懒女人居然给你端茶送水。”

    乌乔得意地说道:“当然了,小八远来是客,我自然不能失了礼数。”

    八八儿接了茶道谢,乌乔摆了摆手说道:“不客气,回头有事找你帮忙。”我对八八儿笑道,“这个一向女鬼无利不起早的,你小心点,她不知道打你什么主意呢。”

    恨得乌乔咬牙切齿,跺脚走了。

    八八儿喝了水才说道:“小北山,北京城风雨飘摇,人心惶惶,怎么你非得在这种时候会来?”

    我苦笑着反问:“你呢”?

    “黑巫教飘浮不定,历来是以杀入世,哪有委托,我自然就要去哪。”顿了顿又说道:“不过这一次进京,却是因为你。”

    “因为我,八哥,莫非你来京城之前就算定我会来吗?“

    八八儿笑道:“圆光术当时虽然没有到如今的境界,可是与自己有关的,还是能看得清楚,进京之前,就知道此行凶险无比,可凶险之中还有一线生机,而且这一线生机与你有关,更加知道此行与我道行有大关联,自然不能不来。谁知道进了京城,停滞了几年的修为忽然突破。终于修成了神光。”

    “来北京城之前我就想找你,可是不知道你在哪?你得圆光术本来就是寻人寻物的法门,现在好了,你又有了神光,举手之间就能探查这世上的任何事,来得可真是时候?”八八儿的神光大成,我要做第一个受益者。

    八八儿点头说道:“我才到这个境界,还不能无所不知,但若是想非得知道某一件事情,那倒是可以的。”

    我摇头晃脑说道:“想不到当初随便救了个人,就有今天的成就。”

    八八儿笑问:“小北山,你是在转弯抹角提醒我,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吗?”

    乌乔向来对我嗤之以鼻:“八弟,这人根本就是这样虚伪。你当他是随随随便便救人的啊。”

    八八儿呵呵道:“乌乔姑娘,圆光术对小北山来说,小道尔,这圆光术说的玄虚,其实起初不过是因为地下的山精水怪总去天上偷仙果仙草,群仙厌恶,这才创出来的,用来查看是何妖所为,藏匿何方的手段,没有什么出奇,小北山用的上这个,我自然要全力以赴。”

    我茫然问道:“你莫非还不知道,圆光术能知过去未来,这才是它最有价值的地方。”

    八八儿说道:“能知过去未来,谁又知道是吉是祸,我才来到京城,还不是就为着圆光术才招来的麻烦。”

    我慨然说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就不信若是我们想走,还有谁能留得住我们。”

    八八儿笑起来说道:“小北山,你方才不是说要找你爷爷吗?且代我先来看看。”

    我忙吩咐乌乔去找小马,这段日子来,这个忠厚人整天无所事事,觉得自己天天白吃粮食,心里过意不去,主动要求四下去打听张仲康的消息,我知道他的脾气,只是叮嘱他每天早点回来,别在外面太晚。

    我们几人中只有小马识得张仲康,自然要找他来认人。八八儿听我说要先找小马,这也是他识得的,双眼紧闭,并不用圆光术,不一刻就找到了小马的位置,我对乌乔点了点头,乌乔化作清风,一盏茶的时间,她就提着小马出现在我的面前。

    小马惊魂未定,看到是我,才松了口气,我安慰他说:“大爷,你歇会,我今天找了人帮忙,你等回就来仔细看着,看看能不能认出来哪个是我爷爷。”

    小马点头说是,八八儿作势起身,乌乔不知道是不是吃错了药,今天热心的过了头,关切地问道:“老八,你不用休息回再动手吗?”八八儿听了这女鬼的话,脚下居然打了个踉跄,我耸了耸肩帮说道:“我帮不了你,也不知道你什么被她惦记上了。”

    八八儿盘腿打坐,嘴里念念有词,身体慢慢散出蒙蒙的光,顶门遽然射出一道光芒,直上云霄,开口对我说话,小北山,你来看?“

    我闻言走了过去,八八儿伸出一根白茫茫的指头,虚空划了个框,又轻轻推了出去,半空出现了一面宽大的镜子似的东西,却不清晰,雾蒙蒙的看得不甚清楚,八八儿喷一口气上去,顿时清晰明了,眼前的画面是一座巍峨的大山,乌乔说道:“不对吧张北山,不是说在京城吗?怎么会在深山。”

一百二十章

    神光画面里出现的却是一个鬼头鬼脑的和尚,小马一见就惊叫起来:“咦,这不是玉帝庙的微尘吗?”

    “玉帝庙的和尚?你没看错吧,大爷。”

    小马说道:“这怎么会看错,不过,不过今天看这和尚看起来怎么怪怪的,跟平常不太一样。”

    真的是玉帝庙的和尚,我心里一沉,张仲康的失踪真的与观山、观水两个老和尚有关,他们却又指点我来京城,莫名又落入老和尚的算计,虽然隐约觉得两个和尚不会与我为敌,可是被人玩弄在股掌之间,心里怎能不气。

    抬眼看神光的画面,微尘手里拿的却是一个食盒,走到一个平整的石壁前,念了几句什么,石壁豁然打开,露出了一扇门户,微尘闪身走了进去,石壁随即关上,没等我催促八八儿驱动神光跟上,神光的画面却忽然又出现了一个人影,我见了这人吃惊不已,这不是天津的那个古怪的无赖老头吗,老头贼头贼脑的东张西望,看着我们的方向,忽然咧嘴一笑,八八儿闷声说道:“好厉害,他现我们了。”

    老头极其猥琐地往我所在的方向招了招手,就没入了石壁,画面跟着他往里走去,黑乎乎的看得不甚清楚,八八儿却忽然收了手,苦笑着走到我的面前,对我说道:“小北山,如今的神光不受我催动,自己在动了。”

    乌乔惊诧道:“神光也能被人控制?怎么是个人就那么厉害?”

    这个古怪的老头怎么一直阴魂不散的缠着我,到底想要做什么?思索了半响还是找不到合理的解释。

    我问小马是不是认识这是什么山,小马回答不知道,八八儿道:“小北山先别急,我们先跟过去看看,这个老头好像不是要与你为敌,反而是要帮你呢。”

    是这个世道疯了。还是我不清楚这个世道,随便出来个人就能施展神光,我目不转睛的看着面前的镜像,老头悄无声息穿石而过,不一会眼前猛然一亮,老头儿的身影却蓦然消失了,里面的情形看得分明,一个和尚端坐闭目诵经,对走过来的微尘不加理睬,微尘放下了手里的食盒。

    小马见到那和尚忽然激动了,大声说道:“丑儿,就是他,他就是你爷爷张仲康。”直到此刻我总算得了张仲康的消息了。

    微尘对张仲康没有好颜色,大声喝斥道:“你倒是好命,整天什么都不用干,佛爷倒是累得天天要死。”

    和尚的眼睛也不睁开,对他说道:“多谢了,你可以走了。”

    微尘十分激动:“你这该死的,十几年了,你害的我三五天就要跑的老远,来给你送吃的喝的,你怎么不死,你为什么还不死?”

    和尚面上恬然,淡淡说道:“罪孽未曾赎完,我怎能死?”

    微尘大骂道:“罪孽,罪孽,为什么当初就选了你,为什么就选了你啊。”

    张仲康皱着眉头说道:“缘起缘灭自有定数,微尘,你在两位大师面前修行几十年,还看不开吗?”

    微尘哪里跟他客气,劈面给了和尚几个耳光,恶狠狠说道:“你只是进这了这参佛洞,十几年不出门罢了,就带起了家运,如今你家业连天,可我呢,我跟了两个老和尚,几十年了,我李家还是落得家破人亡,都是你,都是你,早知道是你和我争这八十年的气运,我早就杀了你了。”

    和尚双掌合十念道:“大和尚,生既是死,死即是生,你助老衲脱离苦海,老纳倒是要好生感谢才是。”

    两人的对话听里象是积怨很深,彼此也都非常熟悉。我转头问小马是不是确定这就是张仲康,小马情绪激动说道:“小丑儿,我还没老,认个人怎么能认错。这就是你爷爷,不会错。”

    我又问道:“你们谁认识这是什么山吗?”

    小马迟疑的说道:“看情形有些像云龙山的模样?”我问八八儿说道:“你能不能把范围扩大,看清楚这座山的模样?”

    八八儿说试试看,他的神光初成,第一次使用,控制起来还不纯熟,强自拼力终于知道了这座山果然是云龙山。

    我知道是云龙山,不觉气恼骂道:“该死的老和尚,不是耍人吗,明明就在山东不远,非要我千里迢迢来京城做什么。”

    八八儿说道:“小北山,两位大师参透了生死,见识不凡,这种时候他要你来京城,一定大有深意,你千万要小心了。”

    我自然知道,北京城局势震荡,老和尚莫非是要我来求个出身?莫非八十年的富贵就要落在这,可是如今我既然知道了张仲康的下落,还有什么必要留在这里。

    神光中的微尘气哼哼的走出了山洞,石壁霍然合上,再也看不出来一丝的异样。转身下山没有片刻停留,老头悄然冒出了脑袋,往我笑了一笑,挥手弹了出去,神光一阵晃动,八八儿闷哼一声收了神光,颓然闭目端坐,这一回儿,显然是用了全力。

    小马对我说道:“丑儿,知道你爷爷的下落了,现如今咱们在外面,天天花那么多钱,还是咱早点回梨花村去吧,家里一定等急了。”

    我要他回去休息,说要好好商量商量再说,一直到了天光大亮,八八儿才收功睁开眼睛。对我微微一笑。

    我恨他这副老成的样子,不过还是正经道谢说道:“谢谢你了。”

    八八儿推开了蹭在身边的小妖道:“何必客气。”

    “我们知道了爷爷的下落,北京之行的目的也就达到了,这就准备回梨花村,你怎么说?“

    八八儿急道:“小北山,你不能那么早走,我…我….”

    我奇怪问道:“你什么,是不是你的委托还没有完成?”

    没等八八儿答话,外面有人敲了敲门有礼貌的问道:“张北山在家吗?”

    我回答了声起来开门,就看见门口居然站得居然是汪秋言和芊芊两人。

    对汪秋言我一直保持着敬而远之的态度,他和我都是转生而来的,我又是世上不多的几个了解他身上秘密的人,汪秋言为人阴沉,算计精准,我虽然说能看透人心,可是对他却没有把握,这种人应该远离为好。只是他这样郑重其事的上门来,我自然不能避而不见,就这样大眼小眼看了一回,这才想起来把他们往里面让。

    汪秋言先是对我说道:“小先生,冒昧前来,千万不要怪罪。”

    我嗯了一声,说不要紧,芊芊见气氛冷淡,示意我说话,我装作看不见扭过头去,汪秋言却又对八八儿说道:“久仰黑巫教大名,今日才有缘得见,幸会,幸会。”

    八八儿说了声不敢问道:“不知汪先生大驾光临,有何吩咐?”

    汪秋言道:“吩咐不敢当,汪某听闻教主昨日圆光神术大成,特来祝贺,某有一事不明,还望教主指点。”话说的没有一丝掩饰,我暗想道:“看汪秋言模样是要赤膊上阵。如果八八儿拒绝,他就要翻脸了”。

    “圆光术,能帮得上汪先生什么?八八儿依旧淡淡的问道。

    汪秋言说道:“此事不难,对教主来说,易如反掌耳。”

    八八儿哦了一声道:“说来听听。”

    芊芊说道:“小八,我们来是要请你看未来三年,常洵的命相如何?”

    我不等八八儿说话就开口说道:“汪先生隐忍数百年,怎么到了关头,反而沉不住气,这么快就要知道答案?莫非是觉到自己有什么不妥,不能等了。”

    汪秋言道:“小先生,汪某的心意你最清楚,如今国内动乱纷纷,各方豪强争权夺势,民国zf尝试的种种办法,都不能很好的安定国内的局势,段芝泉懦弱无能,为着一己私利把持国家大权,违反议会政治应遵循的基本规范,甚至不惜牺牲国家利益和民族利益。国内政局混乱,要是再没有一个强有力的人物,来扭转这种局面,国将不国啊。”

    汪秋言慷慨陈词言必,门外面传来清脆的掌声,有人朗声说道:“说得好,汪总长心怀天下,让人佩服,说得好,说得好啊,只是我有疑问倒是想要请教。不知道汪总长可原赐教吗”汪秋言听见来人说话,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我抬头看去,门外迈步走进来的正是段芝泉。

    段芝泉先是对我和八八儿问了声好,转过头对汪秋言说道:“秋言兄,很久没有这样说话,方才听了你的豪言壮语,不觉心中豪气顿生,我倒是想问问:‘你这几年来,东结扶桑,西接欧洲,把中国的利益拱手让给了外国,做这些的时候,可有想过国内的百姓,国家的利益吗?”

    汪秋言冷然道:“段大总统,政见不同而已,说不上丧国辱权,到底谁才是最适合中国的领导人,是需要时间来检验的,现在还言之尚早吧。”

    段芝泉嘿然道:“既然如此,不知道你找上黑巫教主倒是要做什么勾当?”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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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朝末年北方乡野渔家少年偶然引妖入室,从此一家的命运和黄仙牢牢绑在一起,及至后来引出了黄仙的仇家转世成了少年的儿子,天生灵异,能趋吉避凶、察幽鬼、役神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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