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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绝世小刀     烽烟txt下载     烽烟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八十三章 锦衣夜行夜来香 中

    ——五月会尽最大的努力在每章尽可能的多写免费字。&&

    小心翼翼,寻寻觅觅。

    雨水淋了裤脚,湿了鞋面,凉风扑面带着浓烈的潮气,两道人影在黑暗里慢慢穿梭着,悄无声息,如果不是远处不知处传来几声不知为何低吼的狗吠声,苏秦和祈洛歌不相信在这个在这个风雨交加大雨磅礴的夜晚,除了自己两人还会有其他人冒着风雨奔走着。

    此刻敢顶着风雨冒着宵禁被发现坐牢出来的人当然不会是什么贩夫走卒,所以在听到第一声犬吠的时候,苏秦就回头对着祈洛歌竖起食指放在嘴角,示意祈洛歌不要说话,然后走在前面的苏秦向前几个起落把身子贴在前面墙角拐角处,紧跟着蹲下身子,望向了雨夜的深处。

    雨水顺着斗笠的缝隙滴在苏秦的脸颊,苏秦并未抬手擦拭脸的雨水,并未理会被雨水侵打着的衣服,只是微皱着眉头眼神明亮的看着不远处的一个十字街道。

    一对由十人组成的麒麟军小队穿着黝黑的盔甲出现在苏秦的视线中。

    步伐整齐,明亮的长枪枪刃的雨水顺着精铁打造的枪杆滴在青石铺就的官道。

    没有人说话,甚至没有手提灯笼,这一对麒麟军士兵默默的走着,像夜里的幽灵一样,看似心无旁笃,实则早已把四周的一切尽收眼底。

    忽然,苏秦收回了头,然后握紧了手里的弓。

    就在苏秦擦觉到不对的时候,弓已弦。

    一个麒麟军士兵向这边走了过来。

    带着不甚清晰的脚步声。

    祈洛歌看着前方苏秦的样子,紧紧的握住了手里的兵器,那是一把半尺长的短刃,短刃虽然短,却是近战的利器,这样是祈洛歌为什么不拿长枪的原因——如果真与麒麟军起了冲突,祈洛歌不相信自己没有从麒麟军手里夺得长枪的机会,而且那个带着倒刃的蛇鞭就环绕在祈洛歌的蛮腰,触手可及。

    来到前面的丁字路口左转,然后经过一个十字路口向右,再往前走五十丈就是刘仪曾经的住所。

    这不到百丈的距离因为麒麟军的出现而显得有些漫长起来。

    东区贫民窟的房子不像西区或者皇都周围的官邸那样满是高楼锦阁,入眼满是一些高低不平的矮脚房,除了四周斑驳凹凸不平的墙壁,祈洛歌知道,如果此刻想隐藏身形,除非跃进一旁的一个小院中,可是祈洛歌并未这样做,虽然她有的是时间,因为苏秦还在这个狭窄的街道,而且看样子似乎遇到了麻烦。

    直到苏秦起身后,祈洛歌暗自松了一口气。

    苏秦对着祈洛歌招了招手,然后在黑暗里露出了一丝微笑——刚才循着这边过来的麒麟军士兵走进胡同里不远就解开了裤腰带,待带着骚气的温热液体宣泄而出之后就转身离去,没有再往这边查看,所以此刻的苏秦和祈洛歌是安全的。

    安全只是暂时的。

    来到苏秦身边的祈洛歌轻声对着苏秦问了一句苏秦什么情况。

    “看样子是麒麟军的日常巡逻。”苏秦猜测了一下说道。

    听到苏秦的话,祈洛歌微微探出头看了外面的街道一眼,并未说话,虽然一直身处青云城,但是贫民窟是什么地方祈洛歌自然清楚不过,她并未听谁说过那些高高在的麒麟军会在半夜三更的时候来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唯一的原因就是这里有可疑之处,而令麒麟军可疑的地方自然是刘仪的住所,确切的说是刘仪住所下的那个暗道,这几个月的时间过去,麒麟军依旧对这里严密把守,自然说明了问题——接下来两人要去的地方自然困难重重。

    “几个人?”

    “十个。”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里应该有百人的麒麟军小队。”说这话的时候祈洛歌带着一股自信,熟知麒麟军编制的祈洛歌知道麒麟军都是百人一个小队,如果执行任务不管任务大小都是整数出队,方便管理不说,更利于作战,毕竟百人麒麟军轻铠士兵组成的百人阵,势力并不容小觑。

    苏秦嗯了一声,并未问祈洛歌为什么这么肯定,在苏秦看来祈洛歌既然这样说自然有她的理由,问题是,现在如何逃过这百人的眼睛进入地下暗道。

    苏秦想到这里,心里无奈的叹了一声,然后轻声对祈洛歌说道,“我只知道一个进口和一个出口。”

    进口就是当初乔二带着苏秦进入地下暗道的刘仪房内,出口就是那时牧野背着苏秦逃离地下暗道的地方,苏秦记得牧野说过,当时牧野出来的地方,在距离刘仪住所不远的一个房舍后面。

    房子的具体位置苏秦不知道,他只知道刘仪房内的入口的大概位置。

    “出口的位置我不清楚,而进口的位置就在刘仪的屋子内。”想到这里的苏秦忽然觉得自己刚才说的话其实是一句废话,于是不待祈洛歌发问就说了出来。

    听到苏秦的话,祈洛歌苦笑了一下,然后说了一句,“看来咱们只有进了刘仪的房子才能进入地下暗道了。”

    苏秦无言的点了点头。

    如果按照祈洛歌的说法此刻有百名麒麟军士兵呆着这里,刘仪的住所就算称不龙潭虎穴却也是一个极其危险的所在。

    “你说要是你是百人队的队长,这百十人会怎么安排?”熟读兵经历过不少战争的祈洛歌这个时候看着苏秦淡淡的问了一句。

    “一半留在地下暗道一半留在地?”苏秦稍微沉思了一下说道。

    听到苏秦的回答,祈洛歌摇了摇头,然后起身的她看了看四周,似乎发现了什么,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

    “你看哪里。”

    顺着祈洛歌的手指,苏秦发现前面十几丈外有一处房舍里露着昏黄的烛光。

    “你的意思是……”想到了什么的苏秦闭了嘴,然后看着跃到前方不远处的一个残壁的祈洛歌,就跟了去。

    “刘仪的住所熄着灯,这个,还有那个,那里也有一个,还有这个,以及刚才看到的房舍都有烛光,现在这个时候这个光景,这些屋子里还亮着灯,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除去那些巡逻以及藏在地下暗道的一小部分人,余下的大部分麒麟军的士兵化整为零呆在这些屋子里。”

    听着祈洛歌的解释,苏秦点了点头,这些烛光看似毫无章法的亮着,但是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这些房子距离刘仪的住所并不远。

    “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做?”苏秦皱着每天问了一句。

    “在光启城的的时候,死在你手里的麒麟军虎军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说到这里祈洛歌一顿,然后扭头看着苏秦认真的说道,“有没有信心在这些麒麟军不知不觉的情况下全部把他们杀了?”

    苏秦想说有,可是最后话到嘴巴却咽了下去。

    如果这些暗香小队的人都被自己和祈洛歌杀了,那么,明天整个离火城会彻底的陷入疯狂。

    “别忘了你手里有暖暖的特制迷药和弓箭。”说道这里,祈洛歌看着苏秦呵呵一笑,“咱们比赛,一个时辰后在这里集合,看谁杀死的麒麟军士兵多。”

    “算我一个。”不知道什么,在距离两人不足三丈的一个阴影里传来了一句声响,听到声音的苏秦和祈洛歌都是一惊,苏秦的拔出了黄泉刀,祈洛歌的手放在了鞭柄,可是等到两人从声音里分辨出对方的身份时,不由的对视一笑,然后同时看向了出声的地方——白启的身影刚开始只有水桶那么大,慢慢的成了一个人形,随后向两人走了过来。

    “雨夜杀人,风高放火,还有什么比这更痛快的事情?”缩骨功已经登堂入室的白启虽然带着旧伤,但是等到他来到两人身前之后,却依旧带着豪气的对着苏秦和祈洛歌轻声说道。

第一百八十四章 锦衣夜行夜来香 下

    风雨飘摇的夜晚,如果行走在路,就算入眼是一丝并不明亮的烛光却依旧能唤起人们心底的暖意。

    这股暖意是对家的渴望,比如此刻刚巡逻完毕的麒麟军豹军普通将士杨哲成。

    从戌时一直在外面待到亥时的杨哲成穿着一身沉重的盔甲,盔甲被雨水冲刷的在黑夜里散发着一种幽亮的黑光,隐隐可见那些深深印在盔甲里的道符。

    透过破败的窗户看着溢出来的烛光,杨哲成微微一笑,但是却像往常一样,杨哲成并未因为深深的倦意而心生松懈,并未因为完成了今天的巡逻任务而把手里的长枪放到木门前——作为一名麒麟军士兵,杨哲成早已养成了枪不离身的习惯,哪怕在睡梦中,毕竟只有活着,才能享受生活,尽管生活早已把杨哲成这个过了三十岁的汉子折磨的没了棱角。

    二十岁加入麒麟军,到现在已经整整十个年头,参加过七次与盗贼团的战争,经历过三次危险的任务,两次与死神擦身而过,身留下了四个永不磨灭触目惊心的刀疤,如果杨哲成没有猜错的话,等到这个春天过去,自己就会因为年龄的原因离开麒麟军,毕竟麒麟军内都是年轻的面孔,一个到了三十岁连一名百队长都不是的麒麟军士兵,在很多人的眼里是没有前途的。

    麒麟军豹军一万人,一百个百夫长,十个千夫长,往爬有多难,总比从那些征战中死里逃生难的多?就像杨哲成的女人说的,论战功你现在当一名百队长不会有什么问题?论能力给你一个千夫长你也能游刃有余?而事实呢?你到现在依旧是一名任人指挥的小士兵。

    不是任人指挥,只是被命运捉弄了罢了。

    每一次听到自己的女人絮絮叨叨的说个没完,杨哲成都会默默的想,并不辩解,似乎已经习惯成自然,那时的他会慢慢的喝一些浓度较高的烈酒,不过都是浅尝即止,从不反驳什么或者为自己辩解什么——身边的女人除了嘴碎一点,其实哪里都好,虽然在其他男人的眼里看来,她不漂亮甚至还有点黑和胖,但是在杨哲成的眼里,她却是心里那个最明艳动人的女子,而且在杨哲成看来,这个只靠着的自己微薄的军饷生活的家庭,女人一切的埋怨都是应该的,就算她总是说自己如何如何,但是事实这个四口之家,女人打理的很好,一日三餐餐餐可口,已经进了学堂的孩子,就是那个在病床躺了几年的娘亲有事都会暗自对杨哲成说女人的好。

    所以看着那道烛光,杨哲成就想到了家里的女人,想到了女人温暖的身体,自从他出来执行这个任务以来,除了隔三差五能回家半个时辰吃一顿女人做的可口饭菜之外,已经好久没在深夜里听枕边的女人说那些邻里长短了。

    想起这些,杨哲成微微一笑,然后低头看了一下自己临走的时候布在门口的一道防线,说是防线,不过是杨哲成用细如银针的植物韧筋绑在门锁的一个死结。

    这么细的植物韧筋当然不是为了防人偷窃,也不是为了阻止什么,毕竟这个临时安排的屋子内除了几个麒麟军士兵和一口大锅几个床铺之外再无别的值钱之物,杨哲成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察看是不是在自己不在的时候,是否有人在进过屋内。

    这是杨哲成养成的多年的习惯,他相信如果有人推门而入的话,不会在意这个不仔细看根本不会察觉的细节,所以每次他当值的时候,杨哲成都会这么做——屋内的五个士兵睡的很死,如果有什么意外,自己不小心些,可能会把命搭在这里。

    只是为了活着,哪怕不光宗耀祖,哪怕不名动天下,哪怕卑微渺小,哪怕命比纸薄。

    就像有一次女人在杨哲成受伤躺在他怀里哭着说的,能活着就好,这个家没了你还有什么意思。

    看到门的植物韧筋扔在,杨哲成微微一笑,然后伸手一扯,推开了房门,早已饥肠辘辘的他知道自己的被褥下面有女人特做的面糕,每天晚吃几口,满嘴的幸福,就算生活再苦,也是甜到的骨子里。

    推开门的杨哲成环视了一眼屋内,屋内的情景和自己离开时一样,另外几个士兵正在蒙头大睡,只是空气里似乎有些熟悉的味道,只是这种味道被杨哲成忽略了,毕竟这是他熟悉的地方,到了这个时候,杨哲成才彻底放松过了心情——从外面湿漉漉的世界回到小屋内的杨哲成这个时候舒服的呻吟了一声,这种呻吟不是男欢女爱时的娇喘呻吟,而是经历过一番疲劳与紧张后精神为之一懈的表现。

    看了一眼自己的床铺左侧,杨哲成心里想着等自己吃了面糕之后就再想着叫他起来巡逻。

    想到这里,杨哲成伸手拿出面糕正准备吃的时候,忽然一怔,然后想起了什么,屋内有五个人不假,为什么没有呼噜声?以往……想到这里的杨哲成伸手就握住了放在床头的长枪。

    可是已经晚了。

    如鼻一阵清香的他来不及呼喊,甚至来不及查看发生了什么,感觉瞬间头重脚轻的杨哲成在昏迷前看到一个人从身侧的一个被子内钻出,脸孔模糊,清晰的是被褥下那一滩滩血迹。

    终于还是……要死了么?

    这是杨哲成昏迷前脑子里冒出的想法,他没想这个人为什么会在不惊动自己布下的防线的情况进入房内,而且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杀掉其他同伴。

    血迹在杨哲成的瞳仁里慢慢放大模糊,这个时候的杨哲成才想起进屋时感觉屋内那股熟悉的味道是什么——淡淡的血腥味。

    娘亲,女人,孩子,带着太多不甘的杨哲成到最后都不知道那个人为什么敢冒着诛九族的危险与麒麟军为敌。

    与杨哲成相比,呆在刘仪屋内的马学福则要倒霉的多。

    作为麒麟军内一个百人编制的小队队长,马学福的功夫在百人队里并不是最好的,而且论谋略论战功他也不及杨哲成,但是他却当了麒麟军的百队长,主要原因是因为麒麟军的一个千夫长是马学福的哥哥,马学贵。

    在离火城甚至整个炎国没人敢招惹麒麟军,这也是马学贵不惜出重金找人托关系让马学福当百夫长的原因,毕竟能领三倍于普通士兵的饷银是一,再者,马学贵很清楚,马学福虽然成事不足,但是不会添什么乱子,就爱喝两口小酒——军人爱酒一半是天性一半是大发无聊的时光,所以马学贵让马学福当百夫长不仅仅是为了那些赏银,而是马学贵想在开春之后新的副将投票中获得更多的筹码。

    就像这次任务,是马学贵为马学福争取来的,一百人的麒麟军看不住一个地下暗道?在离火城内?除非马学福是头猪。

    马学福不是猪,相反,听从了杨哲成建议的马学福把兵力分散在四周二成藏于地下的布置很让马学贵满意。

    可是任谁都想不到马学福却死了,死在离火城中。

    马学福死的样子很难看。

    眼珠突出,脸色青紫,一看就是中毒而死的迹象。

    随着马学贵同时而死的还有其他六个麒麟军普通士兵。

    都是中毒而死。

    木桌的饭菜依旧冒着热气。

    只是酒水泼洒了一地。

    “是谁杀死了他们?”来到屋外的祈洛歌透过车窗看着屋内的景象,眉头一皱。

    随后推门进入屋内的祈洛歌来到酒杯前低头闻了一下气味,紧跟着想起了什么的她微微一笑。

    她想到了一个人,这个人既然在,那么,这个地下暗道的出口在哪里,或许变的不再那么神秘。

    美人出刀,暗袖盈香。

第一百八十五章 为了那一道风景 上

    “杀人就是救己-

    这是苏秦在离开部落部族之后用来自我安慰亦或者自我救赎时的用的最多的一句话,特别是看着那些和自己一样稚嫩的面孔在自己的刀下睁大眼睛满是不甘的挣扎时,苏秦总是会在心里默念一句抱歉。

    虽然明白这是自欺欺人,但是苏秦觉得如果自己不说点什么,总是有点难以心安,就像有一次白启讲起苏秦在部落部族总是喜欢把那些野兽的枯骨埋掉然后用石头堆成乱坟的模样时,一旁的钱多多听不下去半开玩笑的说道,“你这种想法与想当青楼女子又想立个贞洁牌坊一样要不得,弱肉强食的道理懂么,杀了就是杀了,怎么,你还想等有朝一日别人看下你的头颅的时候对着死不瞑目的你道一句珍重不成?”

    “事非得已,情有可原。”当时白启虽然用这话反驳钱多多,但是眼睛却是看向苏秦,眼里的带着的深意一目了然。

    “这个世道就是这样,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祈洛歌事后对苏秦这样讲,祈洛歌知道苏秦不是嗜杀的人,而身处乱世,如果没有一将功成万骨枯的觉悟,等到心底的那份自怨积累到某种程度的时候,恐怕会入魔,所以祈洛歌又对苏秦说了一句话。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苏秦在光启城天台山下的山洞里就看过这句话,知道因为楚狂,这句话被很多魔教教徒熟知。

    可是苏秦做不到。

    所以杨哲成活着。

    看着昏迷中的杨哲成,苏秦并未扬起手里的黄泉刀,那是因为苏秦知道,如果祈洛歌和白启那边进展顺利的话,留在外面的麒麟军百人小队现在应该被除去了九成以。

    看着那些在睡梦不知不觉被自己杀掉的麒麟军士兵,苏秦静立了片刻,然后回头看了一眼门口,外面漆黑一片,雨滴声依旧清晰,目光在地那个植物韧筋看了一眼,苏秦最后还是决定放过眼前的这个男子,如果一切顺利的话,眼前这个人死与不死都已不重要。

    吹灭了蜡烛,苏秦转身走向了雨幕中。

    来到小院墙头的时候,苏秦一跃而,看着黑夜,夜空里除了刘仪房间有一丝烛光透出,原先祈洛歌所指的地方再无灯光。

    看到这里的苏秦松了一口气,没再多做停留就向远处奔跑了起来,在苏秦看来,虽然自己和祈洛歌以及白启清理了隐藏在面的麒麟军众人,但是地道里还有麒麟军的人,时间并不充裕。

    等到苏秦来到刘仪原来的主说的时候,看着已经率先来到屋内的祈洛歌和白启两人,苏秦脸露出了一丝微笑。

    “想不到你们这么快。”看着屋内的景象,苏秦一边向之前乔二带着自己进入地下暗道的地方走去一边说道。

    “是你太慢。”看着苏秦身的雨水,祈洛歌微微一笑道。

    “我杀了十五个。”白启这个时候淡淡的说了一句。

    “我杀了二十一个。”祈洛歌扬了扬手里的短刃。

    “杀了二十三个,留了一个活口。”苏秦脚下并未停顿,只是下意识的报了一串数字。

    “六十六个。”祈洛歌说了一个数字,祈洛歌说完后看向了外面的夜空继续说道,“这六个人并不是我杀的,但是我算了进去。”

    听到祈洛歌的话,苏秦停下了脚步,然后满是不解,白启也是一头雾水的看着祈洛歌,两人实在想不明白,此刻屋内的这六个人如果不是祈洛歌所杀,难道还有别人来不成?或者说这些人是自杀?

    自杀?这明显是很荒诞的想法。

    所以苏秦和白启都顺着祈洛歌的目光看向外面的夜幕。

    夜幕里出现了一个人影。

    “是大娘。”祈洛歌看着来人的穿着,更加肯定了刚才的猜想,于是轻声对苏秦和白启说道。

    “孙大娘?”白启反问了一句,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而苏秦则沉默不语,孙大娘是暗香小队的人,暗香小队的人想杀几个麒麟军士兵自然不是什么难事,只是不知道孙大娘为什么来这里?

    “有个你们漏掉的被我杀了。”进了屋的孙大娘看了一眼三人淡淡的说道。

    苏秦没有问是不是刚才手下留情的那个人,孙大娘也没有过多的解释,说完那句话后孙大娘来到祈洛歌的跟前,“一共死了多少人?”

    “加这里的,和刚才大娘说的那个,一共六十七个。”

    “地下还有二十三个。”说完这话的孙大娘看了一眼苏秦和白启,“人数都没记错?”

    白启点头,苏秦虽然不知道孙大娘为什么这样问,想了一下之后还是缓缓开口问了一句不知道大娘刚才杀的那个人是不是眉心有个黑痣?

    “我杀人从不看对方的面孔。”听到苏秦的问话,孙大娘皱了一下眉头说道。

    “刚才我留了一个活口,那人中了暖暖的迷药,眉心有颗黑痣,如果大娘杀的人是他,那么死在外面的人数应该是六十六人。”

    “我是在那人入厕出来的时候把他杀的。”明白了苏秦话语里的意思,孙大娘解释了一句。

    “那就是六十七人了。”祈洛歌这个时候开口——苏秦说那人中了迷药,自然不会去方便,所以孙大娘和苏秦说的并不是一个人。

    “那就准备一下准备进入地下暗道。”说完,孙大娘一指苏秦和白启,“你们两个捡两件合适的衣服和盔甲穿,地下暗道的出口太多,要是遗漏了一个人,很快这里就会被成千万的麒麟军包围,我们必须做到万无一失。”

    苏秦和白启明白事情的重要性,所以并未说什么,开始看一旁挂着墙的盔甲,至于祈洛歌,已经默默的来到孙大娘的一旁,最后与孙大娘一起走了出去。

    等到苏秦和白启换好麒麟军的衣服,苏秦拉开了之前祈洛歌出门时顺手关的房门,看见门外孙大娘似乎等的有些不耐,就低头苦笑了一下,孙大娘看着穿着麒麟军盔甲的苏秦,最终什么都没说,麒麟军里多的是虎背熊腰之辈,就苏秦选的衣服,近看之下很明显有些宽大。

    “地下暗道有二十三个人,出口有五处,所以你们接下来务必要一击必中不给他们逃脱的机会。”

    “大娘,我呢?”听到孙大娘的安排,祈洛歌眉头一皱问道。

    “你和我呆在面。”孙大娘看了祈洛歌一眼,静静的回了一句。

第一百八十六章 为了那一道风景 中

    “为什么?”听到孙大娘的话,祈洛歌满是不解与不甘的问了一句。

    “五个出口,我自己一个人照看不过来。”孙大娘一边解释一边向前走了两步,走进屋内的她从怀里拿出了一个简易手画的地图,然后放在冒着热气的饭桌空余之处,“这些是地下暗道的出口与机关所在地,因为距离太远,我和洛歌在面只能帮你盯住三个出口,所以你们的时间要快,而且下手要狠。”

    “谢谢。”看着草图,苏秦对着孙大娘由衷的说了一句,说完这话后苏秦抬头看了一眼祈洛歌,看着一脸担忧望向自己的祈洛歌微微的点了点头,接着低头开始和白启记起地下暗道的方位起来。

    次乔二和刘仪带着苏秦进地下暗道的时候,距离现在已经过去了将近四个月的时间,就是苏秦自己都不敢保证能不差分毫的找到地下中心的那个广场,毕竟暗道里横七竖八的岔道很多,要是不小心困在了里面,再遇那些麒麟军,等到天亮,别说孙大娘和祈洛歌,就是神仙也救不了苏秦和白启两人。

    “记清楚了?”看着片刻后沉默着对视了一眼的苏秦和白启,孙大娘问了一句,得到苏秦的肯定之后,孙大娘走向了刘仪的那个简陋卧室,然后在床头的一个一个木制雕塑轻轻拍了一下,在床尾的地方就出现了一个深不见的黑洞。

    “保重。”看着苏秦和白启的身影在地道口消失,祈洛歌暗自在心里道了一句。

    “走。”见祈洛歌有些发愣,孙大娘这个时候来到祈洛歌的跟前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咱们还有其他的事情做。”

    “其他的事情做?”听到孙大娘这样说,祈洛歌不仅眉头紧皱了起来。“乳娘,刚才你不是说咱们要盯着出口么?”

    “那是说给苏秦和白启听的。”孙大娘看着听到自己此刻的解释就要向地下暗道走去的祈洛歌,脸露出一丝无奈的向前拉住了祈洛歌的胳膊,“你要相信苏秦和白启能平安归来,而且咱们接下来要去做的事,比在出口守株待兔要难的多。”

    “乳娘你的意思是……弃苏秦白启而去?”祈洛歌满脸迟疑的看着孙大娘说道,看到孙大娘点头,祈洛歌猛然摇头道,“我不去,我要留在这里”。

    “苏秦去杀人,咱们也要去杀人。”说到这里祈洛歌一顿,“而且咱们要杀的人并不比苏秦在地下暗道遇到的敌人只多不少。”

    “咱们去杀谁?”看着孙大娘脸的凝重之色,祈洛歌收起了心底的执拗之气,盯着孙大娘问道。

    “麒麟军豹军的大将军陆椁良。”

    “……”听到孙大娘的回答,祈洛歌一下子惊讶的不知道该如何借口,愣神间孙大娘已经转身向门外走去。

    “跟我去么?”看着发呆之后转身望着自己的祈洛歌,孙大娘在门口停住脚步回头微微一笑说道。

    祈洛歌点头,然后回头望了一眼不远处的深洞。

    “这么多麒麟军士兵一夜之间被杀,消息如果传出去,必定令陆椁良心痛不已然后大肆搜查,为此一定有很多无辜的人受到牵连,到最后苦的还是那些百姓。”

    “这些年陆椁良跟着陆天行为虎作伥耀武扬威,恐怕就连他自己想不到会有人敢暗杀他。”

    “杀他的目的不仅仅是敲山震虎,说不定还能调虎离山。就算不能,也能为那些死去的人报仇。”

    “所以陆椁良,今晚一定要死,而且死的很惨,这样才能让那些对不起小姐曾经屠杀过暗香小队的凶手感到害怕。”

    “这一刻,我等了十八年,所以,只能成功不许失败。”

    “光启城虎军的全体覆没断了陆天行的五指,如果陆椁良死了,那么少了一只胳膊的陆天行势必会怒发成狂或者选择沉默,这样才能为我们的将来争得更多的时间。”

    “陆椁良现在在哪里?”听着孙大娘的话,祈洛歌眉头一皱问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在他三天前刚娶十三姨太的床。”说道这里孙大娘冷笑了一声,“陆椁良或许到死都不会相信,他的那个被他费劲心思娶进门的十三姨太,早在十八年前就被他埋下了仇恨的种子。”

    听到这里的祈洛歌似乎有所悟,就闭了嘴没再多问什么,距离刘仪住所越来越远的她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觉得心里有些心神不宁。

    自从青云城城破之后,祈洛歌从未如此担心一个人,哪怕此刻去的地方也是凶险之地。

    而苏秦不知道这些,他还以为孙大娘和祈洛歌都呆在地面之。

    进入地下暗道后,苏秦把黄泉刀藏在了背后,和白启一前一后的走着——两人远看去抬头挺胸,但是细看之下就会发现,两人走动的过程很缓慢,这是因为除了要时刻提防着四周的情况之外,苏秦和白启还要凭借记忆看着岔道寻找去地下广场的路——孙大娘在草图标注过,进了地洞,走百丈就会来到地下广场,前提是没有走错的情况下。

    “老柳,小五,你们两个拉屎怎么去了那么长时间。”前方一个火把下,一个身穿盔甲的壮汉喊了一声,手里拿着一个鸡腿啃着,边啃边望向苏秦和白启说道。

    很明显他的注意力全在那个味道鲜美的鸡腿,不然不会发现忽然加快了脚步的两人虽然身材与他所说的两人相似,但是却还是有一些很明显的差别。

    “我说你们两个……唔!”壮汉话未说完,就看到一道白光在自己的面前一闪,然后脖颈一凉,瞪大眼睛的他终于看清来人是陌生的面孔,可是却没办法呼喊出声——手里的鸡腿掉在了地,双手捂住脖子伤口的他还未倒下,就被白启架了起来,“走,咱们继续喝酒去。”看着不远处突然出现的两道人影,白启闻着这人身的酒气,故意抬高了声音说道。

    “不能再喝了,再喝一会马哥下来查看会……”这个时候,距离白启不足两丈的两人忽然顿住了脚步,其中一个一皱眉头,接着说道,“你们两个是……”

    谁字还没有出口,躲在白启身后的苏秦这个时候动了,裂日弓早已弦的他松开了箭弦——这么近的距离,等到两人发现眼前的苏秦和白启并不是自己人的时候,弓箭已经到了他们的眼前,一只弓箭射进了走在前面的那人喉咙里,穿脑而出。

    而另一只箭矢则射向了另外一人的眼睛。

    那人功夫明显不错,就在他擦觉到不妙的时候,第一时间选择了逃避——不仅伸手拉一把身前的同伴做掩护,而且头微微的偏了几分——就是这几分的偏离,令苏秦的箭矢落空。

    没等那人站稳脚步,白启已经扑了过来,从小与野兽搏斗习以为常的白启这个时候手里的刀砍向的并不是那人的脖颈,而是那人的脚下。

    因为他知道,人愈是慌乱,愈是不会呼喊。

    就在那人一边后退一边抓着长枪准备抵挡白启看过来的一刀时,苏秦的第三支第四支羽箭再次射出。

    同样是射向那人的面门。

    苏秦射第三支第四支箭的目的并不是为了杀死这个麒麟军士兵,而是干扰他的行动,让他不敢扭头就跑,所以羽箭再次落空,可是就在羽箭落空的时候,这个麒麟军士兵也随之倒了下去。

    不知道什么他的脖子出现了一道看不清的划痕。

    苏秦手里的青刃刀柄的银丝在他的脖子缠了一圈之后,随着苏秦的手腕猛的一扯,那人的头颅就离开了身体远远的滚了开去。

    看着地的三具尸体,苏秦和白启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后怕,不止白启,就是苏秦此刻的后背也有些发凉,如果刚才两人的配合出现一丝失误,令这三人之中的任何一人呼喊出声,再想前进,恐怕只有等下次机会了。

    很明显,如果这次不能进入地下广场,苏秦或许这辈子都不会再有机会进来。

    对视了一眼之后,苏秦和白启都未说话,只是把尸体搬向一旁的岔道里,然后继续前进。

    地下暗道里重新陷入宁静,仿佛没有人闯进来,仿佛刚才没有经过一场惊心动魄的厮杀。

    “还有二十个人。”走了两步,白启望着苏秦的后背轻声说了一句。

    轻声嗯了一声,苏秦并未回头,只是望向不远处的一个火把处——那里有五个麒麟军士兵聚集在一起,不知道闲聊着什么。

    “还记得咱们在大山里对付那些野狼时玩的游戏么?”苏秦这个时候顿住脚步,轻声说了一句。

    白启这个时候也发现了那拨人,暗自戒备的他听到苏秦忽然提起大山里的事情,明显的有些一愣,脑海里想起了什么,一闪而逝。

    在部落部族的时候,苏秦和白启这些经验丰富的猎手如果碰成群结队的猎物,不想空手而回的时候,就会以假乱真。

    想起这些,看着手的鲜血,白启微微一笑,然后摘掉头盔,把鲜血抹在了脸,而苏秦也开始往自己的脸抹着泥土与灰尘。

    “快来人啊,地有人遇袭。”苏秦喊了一声之后,就故意放慢脚步向来路跑去。

第一百八十七章 为了那一道风景 下

    拱手求下红票。

    兵不厌诈。

    这是苏秦当初在光启城祈洛歌房里那本《六韬》里看到关于行军打仗时讲到的一句话,因为觉得有道理,所以苏秦就印象深刻的记了下来,当他喊出快来人后,看着向这边跑来的麒麟军士兵,不知道什么原因,苏秦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了祈洛歌的面孔,虽然只是一闪而逝,但是苏秦的嘴角还是勾勒出了一抹微笑。

    笑容很淡,很浅,却很暖心,像极了当初祈洛歌看着他会心一笑的样子。

    只是这股笑意很快被凌乱的脚步声惊扰,随后隐去。

    “面有那么多兄弟慌什么?”一个略带威严的声音在苏秦的身后响起。

    “好像来了一个修为不低的高手。”苏秦说这话的时候并未回头,声音里带着一股颤音,似乎发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而一旁的白启这个时候则回了一下头,脸带着血污的他令那五个麒麟军士兵心里具是一惊——外面的情况好像很严重?这样想的他们加快了脚步,忽略了眼前的两人身份。

    一个,两个,三个,等到第四个快要从自己的身边经过的时候,苏秦似乎踩到了什么,身子一个趔趄摔倒在地,这个时候第五个人刚刚来到他的身旁。

    “小心。”那人看着跌倒的苏秦,然后弯腰伸手去拉苏秦,等到他低下头看着苏秦的面孔时,明显的有些一愣,虽然苏秦脸满是灰尘,但是面目还是能隐隐的瞧出一些轮廓,在他的印象里似乎百人小队里似乎没人嘴角带着一道伤疤。

    就在他擦觉出不对的时候,苏秦手里的黄泉刀已经扬起,手起刀落,那人甚至没有来得及呼喊,甚至没有感觉到疼痛就永远的闭了眼。

    而前方的白启就在苏秦跌倒的那一刻,早就蓄势待发的他也动了。

    正在奔跑的白启看着第四个人跑到自己身旁,猛的一停的白启从后面楼主了那个人的脖子,藏在右手里的匕首深深的划破了那人的咽喉。

    这只是开始。

    一击得手的白启从那人的手里夺过长枪,然后快速的向前跑去。

    长枪带着白启的惯性刺进了第三人腿轻铠缝隙处,那人吃痛下惊叫了一声,身子跌倒在地,不等他站起来,已经弃枪来到他跟前的白启匕首出现在他的面前。

    “敌人……”这是死在白启手里的他留在这个世的最后一句话,话未说完,死不瞑目。

    听到背后传来的声音,走在前面的两个人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看着起身的白启,以及地的三具尸体,两人对视了一眼,怒吼了一声,扬起了手里的长枪就刺向了白启。

    而苏秦这个时候并未闲着,他一直在等这两个人停下,看着他们拿枪刺向白启,苏秦左手一扬,青刃带着一道亮光飞向了暗道两旁左侧的青石,撞出一丝火花之后,青刃改变了角度射向了两人的身后,这个时候苏秦的手一抖,青刃猛的调头又撞在了两人右侧的墙壁,就在青刃用肉眼难见的速度落在转了一圈的银丝的时候,苏秦扬起的左手猛的向后一甩,紧跟着向后退了三步。

    随着苏秦后退,银丝开始猛的缩紧,像打了一个圆捆绑在了两人的腿。

    说来话长,时间其实很短,两人拿枪刺向白启,白启后退,就在两人准备冲过来的时候就才看到了苏秦射过来的青刃,同时也看到了青刃后面的银丝。

    不过两人都未放在心,一根不起眼的银丝能有什么用?

    银丝的确没什么用,但是很锋利,而且很坚韧不惧水火。

    等到跑在最前面的壮汉因为银丝随着苏秦的拉扯划破膝盖处的肌肤感觉到疼痛而向前移动的时候,第二个人也开始因为银丝的收缩而后退。

    这只是他们面临疼痛时的下意识的反应。

    可是接下来他们面对的不仅仅是疼痛,而且是比痛苦还要令人难以接受的死亡。

    银丝把两人逼到了一起——跑在前面的人开始向前,第二个人想后退。

    当第一个人感觉到死亡的气息拔出身的匕首砍向青刃的时候,第二个人因为重心不稳而摔倒在地。

    捡起长枪的白启等的就是此时此刻。

    摔倒在地的麒麟军士兵被白启一枪刺进了心口,长枪带着一股势如破竹的气势刺破了盔甲,穿透了他的心脏。

    而第一个人再连砍了银丝两刀之后,终于明白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所以这个时候他长大了嘴准备招呼同伴。

    可是白启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一枪杀死士兵之后,白启手里的长枪就刺向了那人的面门,那人看着白启手里的长枪刺向自己的嘴部,闭嘴的他扬起了手里的短刀,拦住了白启的这致命一击。

    枪势下压,士兵咬着牙抵抗者。

    咬着牙自然没办法呼喊。

    直到一支箭射穿了他的喉咙。

    麒麟军的士兵的尸体轰然倒塌在地。

    “还有十五个。”白启看了看地的尸体,轻声对苏秦说了一句。

    苏秦点了点头,并未说什么,只是前从两人的腿取下银丝,从新把青刃藏到了袖中。

    “咱们距离你说的位置应该还有五十丈。”白启看着苏秦站起来,默默的计算着方位和距离。

    “杀这五个人闹出的动静并不小。”听着白启的话,苏秦望向暗道的深处,“不用管这些尸体了,咱们继续向前走。”

    见苏秦这样说,拿着长枪的白启点了点头,走在了前面,而苏秦则拿着已经弦的裂日弓紧随其后。

    看过草图的苏秦知道,地下暗道很大,横跨大半个东区不说,有一个出口还在离火城东门之外,现在除去那些死去的麒麟军将士,地下暗道里还有十五个麒麟军士兵,这十五人藏在什么地方苏秦不知道,就凭刚才杀人时闹出的声响却没有招来他们的同伴,说明这些人并不在这个区域内,既然如此,与其费心去把他们找出来杀掉,不如等他们找自己或者自己和白启先去埋在广场中心的取东西。

    “咱们来这的目的主要是拿东西,并不是非要把所有人杀了才行。”连着杀了将近三十个麒麟军的士兵的苏秦这个时候突然心里产生了一股倦意,所以他才会这样对白启说。

    “是的,明天的离火城一定会变得热闹起来,现在如果咱们的速度够快,就算是被地道里的人发现,他们的援兵也要等一段时间才能过来,至少接下来的一个时辰内咱们是安全的,所以咱们现在的要做的是尽快拿到东西后离开。”听到苏秦的话,白启点了点头赞同道。

    见白启也这样说,苏秦微微一笑,然后看着加快了脚步走在了白启的前面。

    三十丈的距离,搁在之前的苏秦和白启两人身,至少要走半盏茶的功夫,但是在没了顾及准备见人杀人的两人加快了脚步之后,三十丈的距离不过是两人十几个呼吸的事情。

    “到了。”看着前面的亮度明显比暗道里高许多的亮光,苏秦停下了脚步后低声对着白启说了一句。

    听到苏秦的话后,白启放慢了脚步和苏秦一起慢慢的向前移动着,直到两人在一个木门前停住脚步,木门经过岁月的冲刷闲的很破。

    倚两壁而立的苏秦和白启先是观察了一下四周的动静,见没有任何声息传来,苏秦侧过身子慢慢从木门的缝隙处望向地下广场。

    地下广场内有火把兹兹的燃烧着,原先苏秦见过的那些桌椅凌乱的摆放在一起,广场中央多了一个木桌,木桌是一些饭菜和酒水,有三个人正趴在木桌呼呼大睡。

    心说了一句天助我也,苏秦轻轻的推了一下房门,见木门并未从里面插门栓,于是低声对白启说了一句我去去就回,然后收回弓箭的他就向广场中央走去。

    白启站在门口继续警惕的打量着四周的岔道。

    看过草图的白启知道这个地下广场只有一个出口,就是这个进口,如果两人都进去,要是剩下的麒麟军堵在门口,两人接下来会遇到什么不言而喻,所以不用苏秦说去去就回,白启也明白接下来自己的任务是什么。

    轻手轻脚来到木桌前的苏秦紧紧的握着手里的青刃,一刀一个结果了依旧在睡梦中的三个麒麟军士兵的性命,然后就开始望向地下广场的地下。

    这一看,苏秦不禁皱了一下眉头。

    不是地下广场的土地之有什么变化,而是苏秦看着那些堆积在一起的木椅,显得有些无奈,对于木灵珠和项链的位置,苏秦只知道在大概方位,但是具体到某个点现在却是不能,毕竟当时埋木灵珠和项链的时候,情形和时间都太过于紧急,苏秦只记得自己把木灵珠和项链埋在了通往前面那个小台的小道,介于第四行与第五行椅子之间的位置——现在那些椅子被人凌乱的摆在一起当做火堆燃烧的原料,没了参照物,想一下子就找出埋藏的位置哪有那么容易。

    看了一眼前面用泥土搭建的小平台,苏秦顺着台子的椅子目测了一个位置,然后走了过去,拔出黄泉刀的他开始在地挖了起来。

    埋木灵珠和项链的地方不过是一个拳头大的深坑,而苏秦选择的区域却是一个三尺方圆的位置。

    虽然是笨方法,但是不失为一个方法,至少不会因为不断的换地方挖掘而有所遗漏。

    看着一刀一刀的在地挖着什么的苏秦,白启皱了一下眉头,但是他也暂时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虽然白启没有见过木灵珠,但是却听族人讲过,木灵珠并不大,和大山里的那些小溪旁的鹅卵石差不多,至于苏秦的那个项链,白启倒是见过,也不是什么大的物件,和寻常女子带着的项链一样,只是项链的链子粗了一些,全部放在一起,放在手心都能握住。

    时间在慢慢的流逝。

    随着一尺见方的深洞出现在苏秦的面前,苏秦的那把杀人时都未曾抖过的手竟然开始出起汗来。

    等到苏秦又挪了半步之后,苏秦的额头已经出现了汗珠。

    可是苏秦还是没有见到木灵珠或者项链的影子。

    难道是被人取走了?

    心里冒着这个想法的觉得不可能,毕竟当时自己埋的很隐秘,当时乔二和刘仪都没有发现,除非麒麟军把广场下面的土地掘地三尺过,不然不可能发现埋在地下的秘密,而脚下的土地明显没有松动过。

    “明明就在这个位置啊。”边挖边想的苏秦不由的加快了下刀的速度。

    苏秦无法想象,如果不能找出木灵珠和项链,接下来自己会面对什么——等到明天早麒麟军来到地下暗道发现这里被人挖过,就算自己取走了木灵珠和项链,恐怕脚下的土地也会被他们翻个底朝天?

    所以如果现在找不到木灵珠和项链,那么想在以后的日子在找到,只有看命运了。

    就在苏秦一边挖一边胡思乱想的时候,白启收回了目光,看向不远处,那里隐隐的传来了说话和脚步声。

    白启并未选择坐以待毙,看着那十个人组成的小队,白启稍一犹豫,手提长枪就走了过去。

    他要把这对人拦在暗道的另一端。

    不然,苏秦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走出地下广场。

    “你们是谁?站住。”白启看着那对人,然后出声怒喝了一声,一方面是为了震慑麒麟军士兵让他们不要轻举妄动,一方面是给苏秦报信。

    听到白启喊声,苏秦并未抬头,白启既然高声示警,那么他此刻面对的人就不是一两个麒麟军士兵,暗呼了一口气的苏秦继续埋头挖着泥土。

    额头布满的一层细汗说明了此刻苏秦紧张到了何种地步。

    “你是谁?”看着穿着麒麟军盔甲的白启,那十人呈扇形围了过来,为首的一人在距离白启两丈外的位置站定反问了一句白启。

    “麒麟军豹军第九方队七十三小队百夫长白名山。”说这话的时候白启挺了挺胸,装作很自豪的样子,他不相信眼前的这些麒麟军普通士兵会把所有麒麟军百夫长职位以的姓名都记得,所以显得有些有恃无恐。

    听到白启的话,这些人明显的楞了一下,然后互相对视了几眼,虽然白启说自己是麒麟军,但是在没有证据证明他是麒麟军百夫长的身份下,这些麒麟军士兵不敢有丝毫的放松。

    “还请白大人出示身份腰牌。”还是为首的那人开口说话,不过说这话的时候他向前走了半步,敬了一个军礼以显示自己的恭敬。

    “你应该问我为什么到这里!”这句话几乎是白启声嘶力竭的喊了出来,说完这话,他一拳打在一旁的墙壁,“耻辱啊,简直是我们麒麟军的耻辱,想不到我名动天下麒麟军竟然会出现叛徒,而且这个叛徒竟然会隐藏在麒麟军里这么久,要不是皇明察秋毫,我们麒麟军不知道还有被蒙蔽多久……”白启大声的说着什么,似乎没有停下的意思,他的意思很明显,尽可能的拖延时间,至少在没有暴漏身份的情况下,对面的那拨人不会轻易动手,再说自己这边就一个人,也会令对方有所放松,“看到我脸的血了么?看到我身的血了么?这些血全是我们同伴的血,而敌人刚刚被我们全部杀死,你们……”

    “还请大人出示腰牌。”看着喋喋不休似乎有说不完话的白启,为首一人皱眉打断了白启的话。

    “我说什么你没有听懂?”白启哪里有什么腰牌,所以他几乎有些胡搅蛮缠起来。

    “属下不懂,还请大人出示腰牌。”刚才白启说的话很多,他的确没有听懂。

    “我出来是执行秘密任务,那会带什么腰牌?”白启反问了一句,说完就向对方走去。“你们的百夫长是隐藏在麒麟军的敌人,所以你们不要轻举妄动,不然……”

    “那就对不住了。”不然什么白启还没有说出,为首的那人忽然对着身后的同伴抬手做了一个手势,看着走过来的白启,不管白启过来准备干什么,他下达了先擒住这个人的命令。

    就在为首那人抬手下令的时候,苏秦感觉到黄泉刀碰到了异物。

    小心翼翼的把扒开尘土,苏秦看到了自己盼望已久的东西。

    虽然带着尘土,但是木灵珠的光彩依旧,就像记忆里那些明艳动人的女子。

    没有过多的仔细打量木灵珠,苏秦紧跟着往下扒着泥土,然后他就看到了自己小时候带着的翡翠项链。

    看到翡翠项链,看着木灵珠,想起木恨玉,想起那些被历史尘封的往事,苏秦只觉得鼻子有些发酸。

    轻轻的把两件东西放在贴身的锦囊里,起身的苏秦背着黄泉刀向木门外跑去,边跑边拿出了裂日弓。

    不知道什么原因,此刻的苏秦忽然觉得,心里的郁积很久东西似乎有些松了。

    “白启,挺住。”听着外面的兵器碰撞声,苏秦默默的低声说了一句。

第一百八十八章 眼前碧波,身后红尘。

    麒麟军的普通士兵个人战斗力并不强,这是相较于那些剑宗气宗或者佛宗高手而言,虽然他们每个人修为不高,但是麒麟军却令苍穹大陆其他联盟国家闻之色变的原因除了麒麟军的黑火药之外,还有麒麟军自身所带的的一些特性——作为联盟国家最强大的国家,炎国有实力和能力把这只军队打造成一支出色的军队,不管是武器还是每个士兵的装备,麒麟军都有炎国地方守城军队或者其他联盟国家难以望其项背的地方,比如炎国皇帝陆天行把麒麟军分为虎豹狮三军,这三军的每个军队又有自己擅长的作战方式,而且每支军队还会分成若干个不同兵种分队,为的就是面对不同地势、天时、敌人时作出不同的战略调整,所以在世人的眼中麒麟军一直以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姿态令人瞩目着,殊不知,除了这些,麒麟军还有一个不为人们熟知的地方,那就是他们每个士兵都会在加入麒麟军后学习阵法,也就是所谓的战斗阵列——尽管武道高手能杀人于无形,但是,这就像在炎国大陆流传很广的一个道理,一个筷子可以轻轻的折断,十根百根筷子被捆绑在一起的话,想折断那会那么容易。

    这就是麒麟军可怕的地方,团结,还有士兵之间的默契。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就在为首的那个麒麟军大汗下令对白启进攻时,其他士兵已经快速的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呈锥子形向前迈了一步。

    一加一等于几?

    答案如果没有算错的情况是二。

    这只是私塾里那些夫子教导学童郎时说的答案,而事实如果一个麒麟军的普通士兵与另一个普通士兵组合在一起,那么其战斗力不止是两个人的实力结合那么简单,至少要高于两人原本的实力一些。

    这也是麒麟军把兵士分成百人队,又在百人队的分减到十人队的原因之一,另外一方面就是方便管理。

    所以十个麒麟军组成的小队,其整体实力已经呈几何形式递增。

    白启深知这个道理。

    看着组成队形的麒麟军士兵,白启苦笑了一下,虽然暗道太过于狭窄,不能令麒麟军发挥出整体实力——白启不惧怕他们中的任何一人,但是他却知道在组成阵势的麒麟军面前,自己是那样的渺小。

    如果能随心所欲的迂回作战也好,这样白启也不至于陷入被动,毕竟麒麟军士兵刺过来的长枪方向在白启看来是死的,而身体却由自己掌控可以说是灵活的,但是这也只是白启想想而已,因为白启清楚的知道自己此刻不能退。

    不能后退的原因更是简单不过,那就是在白启的身后一丈处有一个早就被时光侵蚀的不成原形且破败的木门,木门不重要,重要的是苏秦还在地下广场里。

    看着迈出整齐步伐的麒麟军,看着长枪的寒光,此刻的白启本可以后退,或者转身离开,但是他没有这么做,仿佛身后有白启值得用生命呵护的东西,站在地的白启像是脚生了根,就算箭头被长枪刺中,就算胸口被长枪刺中,就算膝盖被长枪刺中,白启都未曾移动分毫。

    十个人十把长枪,没有灵活空间只能左右移动的白启紧靠手里的一把长枪,无疑成了对方的活靶子。

    长枪刺在盔甲,带着火花,长枪刺中苏秦裸露在盔甲外的肌肤,带起了血雾,白启却咬紧着牙关不曾喊叫一声。

    因为疼痛,冷汗从白启的额头流下,原本被他涂以鲜血的脸被冷汗冲刷,露出一道道皮肤,没有血色,苍白。

    看着白启的样子,麒麟军十人队为首的那人皱了一下眉头,他刚才下达的命令是生擒白启,可是看着已经受了几处枪伤却依旧不退的样子,觉察出眼前的这个人恐怕是为了保护什么。

    目光在白启身后的木门稍作停留,壮汉随之下达了第二个命令,杀!

    就在杀字出口的时候,木门被苏秦拉开。

    “白启,鼠退。”身子还在木门内的苏秦虽然不知道外面刚才发生了什么,但是随着他让白启鼠退的时候,苏秦手里早已蓄势待发的裂日弓已经射出了箭矢。

    就在白启听到苏秦说鼠退的时候,白启的身子猛的一蹲,然后后仰着向后翻滚了两下,手里的长枪被他掷出,等白启抬起头的时候,看到七支箭矢带着凌冽的箭气射向了麒麟军。

    七星连环。

    白启看着一把弓同时射出七支箭的苏秦,脸露出的不是惊讶,而是微笑,他曾经听牧野说过苏秦的箭法,现在亲眼看到,心里除了佩服之外更多的是欣慰,这是只有属于兄弟之间的某种微妙情愫,就像刚才苏秦喊的那一句鼠退,除了部落部族的人外,恐怕眼前的这些麒麟军都不明白苏秦话语里的鼠退是什么意思——在阿第斯的大山里,有种白鼠,每年到了冬天大雪落山的时候,这些身体比猫还大的白鼠就会来到山顶,把身子卷成一团后一齐从山顶滚下,然后再跑山去,再滚下山,用滚动的方式取暖,直到身体暖和为止,所以白启在苏秦说鼠退的时候,就知道苏秦让自己干什么。

    看着突然出现的箭矢,麒麟军略显慌乱,但是很快就镇定了下来,除了两只箭矢射空之外,其他的五支箭矢都射在了麒麟军士兵的盔甲,箭矢在麒麟军士兵的盔甲留下一个白点,然后跌落。

    就在他们脸露出轻松的神情准备继续迈动脚步前进的时候,苏秦手里的裂日弓再次张开,弓如满月,手抓箭尾的苏秦稍作瞄准,再次松开了手!

    这次的箭矢速度更快,更准,箭头的目标无一例外的射向那些麒麟军将士的面门。

    苏秦知道麒麟军盔甲的奥秘,他射箭的目的只是为了救人。

    看着那些明显被射向面孔的箭矢分神的麒麟军士兵,苏秦把手里的裂日弓扔给了已经退到自己身侧的白启,然后一边把箭囊丢下,然后一边向麒麟军士兵扑了过去。

    黄泉刀出现在苏秦的手,用的却是游龙枪法,一招横少千军,虽然被七戒大师封住了刀中怨气的黄泉刀依旧势不可挡的看向了苏秦眼前的十把长枪。

    一刀,十把长枪枪头齐断。

    没有了枪头的长枪与木棍没有什么区别。

    一击得手之后,青刃出现在苏秦的左手里。

    左手青刃右手黄泉刀,此刻的苏秦再没了枪头的威胁之后,像一只下山的猛虎扑入了羊群。

    黄泉刀砍在麒麟军的盔甲虽然不能要命,但是却能砍出伤口,青刃虽小,却能像飞刀一样令麒麟军士兵防不胜防。

    而白启这个时候也没有闲着。

    苏秦扔下裂日弓和箭囊的目的很明显,让白启远程攻击。

    白启不是没有拉过裂日弓,但是却不能拉成满弓,但是就算拉成半圆的裂日弓也能令那些麒麟军士兵有些手忙脚乱——半蹲在地的白启的胳膊已经受伤,咬着牙的他箭拉弓,动作虽然一气呵成却没有杀伤力。

    但是那些麒麟军士兵不知道。

    不过眨眼间,麒麟军的队形就被苏秦打乱,看着断裂的枪头,看着明明不惧刀箭不知道什么原因却在来人的刀下变得不堪一击的盔甲,再看着不知道怎么突然就死了的同伴。

    还有箭矢从脸庞冷冷的射过。

    麒麟军士兵慌了。

    苏秦向前了三步,麒麟军士兵后退了三步,就是这三步的距离,又有两个麒麟军士兵死在神出鬼没的青刃刀下。而苏秦却依旧在前进,一一人之力在狭窄的暗道中力压众人,似乎只有把眼前的这些人杀光,才能阻止苏秦前进的步伐。

    等到麒麟军手里的长枪变的越来越短的时候,等到他们的盔甲变的伤痕累累的时候,不知道是谁扭头率先跑出了第一步,紧跟着就有第二个人转身就跑,然后是第三个,似乎只有跑才能让他们逃离眼前的噩梦。

    看着向远处跑去的麒麟军士兵,苏秦终于停住了脚步,然后来到两个依旧呻吟着的麒麟军士兵前一刀结果了他们的性命之后,苏秦前拉起了白启。

    把黄泉刀放在后背,把青刃收回,从白启的手里把裂日弓拿在手里后的苏秦向着远处的暗道射了三支箭矢,目的是为了让那些跑掉的麒麟军士兵不要回头。

    “东西到手了?”看着苏秦把弓搭在肩,白启脸色苍白的问了一句。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关心这个?”看着白启身的伤口,苏秦皱了一下眉头,然后轻轻嗯了一声的他算是回答了白启的刚才的问题,接着就开始脱身的盔甲。

    “为什么不退。”脱完身的盔甲后,苏秦简单快速的帮苏秦处理了一下伤口,然后问了一句,“你要是边战边退也不会伤的这么严重。”

    “我没事。”看着在自己面前弯下腰的苏秦,白启低头看了看自己腿的伤口,最后无奈的趴在了苏秦并不宽阔的后背——瘸着两条腿走路,只能让苏秦走的更慢,与其这样,倒不如让苏秦背着赶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暗自调息了一下自己的呼吸,感觉到一股暖流从气海处流出之后,苏秦加快了脚步从原路退了回去。

    感觉到距离距洞口越来越近,白启原本绷紧的神经有些松懈之后,整个人的精气神随着身体的伤痛变得有些萎靡起来。

    “我怕退了一步就忍不住退第二步。”思绪已经陷入混乱的白启趴在苏秦的后背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说完就慢慢的闭了眼。

    呆在原地,还是后退,不过生的希望与死的惧怕在做较量罢了。

    “你睡一会,等醒来一切都好了。”听着白启喃喃的声音,苏秦怎会不理解白启话语里蕴含的意思,扭头看了一眼垂下头昏迷了过去的白启,苏秦边跑边轻声说着。

    说这话的时候,苏秦的眼睛有些湿润,有句话他没说。

    我们都要好好的活着,活的更好。

    就在苏秦和白启离开地下暗道的时候,孙大娘和祈洛歌也来到了麒麟军豹军统帅陆椁良的府邸。

    陆府距离离火城皇宫的位置并不远,门口的两个石豹张牙舞爪的仰望着苍穹。

    看着大门紧闭的陆府,孙大娘拿出了一份地图,然后找到了其中一个用笔圈住的位置,“陆府占地很大,而且奢华。这个位置就是现在陆椁良呆着的地方,咱们一会直接从正面进,然后沿着房屋直接穿过去。”

    祈洛歌看着孙大娘手里的草图,点了点头,并未说什么。

    “杀了陆椁良之后,陆府内的人除了那些佣人,咱们还要再一个一个的杀出来。”说到这里的孙大娘微微一笑,“丫头,怕么?”

    祈洛歌摇头,然后轻声问了一句,“乳娘,你说苏秦他现在是不是已经出了暗道了?”

    “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应该已经出来了。”孙大娘说着拍了拍祈洛歌的肩头,示意她不要多想。

    “走。”说完这话,祈洛歌把头的斗笠扔在了脚下,然后把自己的长发挽起,手握短刃的她这个时候仰起头看了看夜空。

    有雨滴落在她的脸,略带冰凉。

    “出了地道的他如果发现我不在,不知道会不会伤心……不知道会不会担心。”

    这句话是祈洛歌想问孙大娘的,可是最终祈洛歌只是轻咬了一下嘴唇,默默的跟着孙大娘的步子,跃进了陆府。

    就在这个雨夜,不止苏秦祈洛歌他们为了心中的那些风景未睡,就是远隔重山之外的某个不可知之地里同样有一个人未睡。

    日月海海边,一个少女光着脚丫独坐在泉水边,泉水随着风轻轻的拍打着女孩的脚丫,被风吹乱长发的女孩双手放在膝盖,垂着头看着脚下的细沙。

    在女孩的眼前,是一望无边的碧波,只是这些碧波,正在缓慢的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流逝着,女孩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就在年前的时候,她现在所坐的地方应该还是醇甜的泉水,只是现在泉水退去,都成了沙漠。

    女孩这样想着,想着想着就难受的抓了一把一旁的泥沙扔向了水里。

    细沙在水面惊起了一道道水纹,然后荡漾开来,就像此刻女孩心底的某些愁绪。

    “绿洲无源,大地皆沙。”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女孩的背后响起,女孩回头,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本来憋着一股怒气的她眼睛瞬间有些通红起来。

    “小幽,不要怪你的娘亲,在你眼里她就算有万般不是,但是你要知道,她这么做却是为了整个楼沙。”老人说着就在女孩的身旁坐了下来,然后伸手轻轻的在泉水里划了一下,浑浊的眼里满是无奈。

    “我不怪她,我只恨我自己。”单屏幽轻轻的握了一下粉拳说道。

    “恨自己什么?”老人在女孩的身边坐下,亲昵的揉了揉单屏幽的小脑袋。

    “我恨我不能让日月海泉水永远不枯。”单屏幽仰起头看着巫师满是内疚的说。

    “傻丫头,是泉水总有枯竭的那一天,这股泉水已经流淌了千年,养活了我楼沙近百万百姓,我们应该感谢苍。”

    “巫师,可是我……真的好怕。”听到老人的话,单屏幽缩进了身子,轻轻的伏在了老人的肩头。

    “不要怕孩子,你是楼沙将来的王,这些都是你应该面对的事情。”说到这里老人苦笑了一下,“眼前的这片碧波被咱们称为日月海,现在日泉已经见底,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最多一年,月泉也会枯竭,那时候日月海才是真正的无情海,而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为了族人们的未来。”

    “无情海……”轻轻的默念着老人的话,单屏幽想到了什么,脸的神情满是哀伤,“难道真的要离开这里么?”

    “不是真的离开。而是必须离开。”老人说着伸手指向远方,“咱们从这个方向一直走,出了这片沙漠,就会看到一座大山,翻过那座山,就会是无尽的绿洲,那时,我们的族人才会过无忧的生活。”

    “那是什么地方?”

    “那是有高山,有平原,有马儿,有鸟儿的世界。”听到单屏幽的问话,老人似乎陷入了回忆中,最后神色明显有些波动的回答,“还有很多你都没有见过的好吃的好玩的东西。”

    “那些东西我都从看过……”单屏幽说着眉头一皱,“可是我就是喜欢这里的泥沙,喜欢这里的依米花。”

    “依米花快开了。”听到单屏幽的回答,老人呵呵一笑,“等到过些日子依米花开的时候,你就带一些,听你娘亲的话路。”

    轻声嗯了一声之后,单屏幽伏在老人的肩头轻轻的问,“是不是我去了,就能带领整个族人离开这里了?”

    “到时候我会与你一起。”老人轻轻的拍打着单屏幽的后背,“不用怕,因为你是楼沙王朝未来的主人,没有人敢对你如何。”

    “巫师,我听娘亲说你去过联盟国家对么?”这个时候单屏幽睁开了眼,看着巫师,睫毛很长。

    “我从那里来,然后在这里生活了十八年。”巫师说这话的时候,看着单屏幽的脸露出一丝父爱般的慈祥笑容,“那年青天烽烟起,走投无路之下的我来到了这里,是你娘亲收留了我,我和你一样喜欢这里,喜欢这里的宁静的夜,喜欢这里没有那么多争斗。”

    “这里是净土,像个世外桃源。”听到巫师的话,单屏幽一笑,挽住了老人的胳膊,“巫师,你给我讲讲你的故事好不好?”

    “说来话长,你还是早点休息,等到东去的时候,我会慢慢讲给你听。”说到这里巫师望向了东方,嘴唇蠕动,有句话没有说出口。

    好久不见,你们,还好么。

第一百八十九章 被命运眷顾的人儿

    到了晚的锦绣总是喧闹的令人难以入睡,哪怕早已过了子时,依旧有一些欢声笑语传来,多是女人的娇笑与男人的淫笑,不止锦绣,整个六九胡同都是如此,灯火把这里的渲染成了一副人间天堂的模样,没有忧愁,没有悲伤,只有美酒与佳人,只有欢歌与艳舞。

    看着下面那些吹拉弹唱的青倌,看着那些在男人的怀里欲拒还休的红馆,奚日问兰轻轻的皱着眉头,她想不明白这些明明原本陌生的男女为什么要在这样的时刻这样的地方彼此逗笑。

    想到了什么,轻叹了一声的奚日问兰望向了苏秦的房屋,木门紧闭——刚才辗转反侧的奚日问兰去敲过苏秦的房门,屋内没有人回应,奚日问兰还以为苏秦一路奔波劳累的睡死过去就没再打扰,而等她去敲祈洛歌的房门的时候,同样是没有人回应,觉得不对的奚日问兰轻轻推了一下祈洛歌的房门,房门应声而开,屋内的漆黑一片,透着楼道外的烛光奚日问兰发现祈洛歌的被褥整整齐齐的叠放在床头,皱了一下眉头,奚日问兰轻轻的拉了房门,然后站在外面的楼道栏杆看着下面的世界。

    锦绣内歌舞升平,外面的世界却在下着小雨。

    奚日问兰喜欢小雨,喜欢大雪,却偏偏不喜欢自己一个人去淋雨去堆雪人,以前在灵秀山的时候,都是她拉着呼伦青寒和她水滴哗哗作响看雪花飞舞,现在只身一人的她当然没有什么兴致看外面的淋漓细雨。

    夜色虽美,只是太黑,黑到有些人总是看不清来时的路。

    “喜欢这里么?”一句声音从奚日问兰的背后响起,奚日问兰扭头,见是暖暖,就微笑了一下,扭头看了一眼下面那些女子,奚日问兰接着对着暖暖摇头道,“不是太喜欢,我喜欢相对宁静的地方,特别是夜里。”

    “她们都是在逢场作戏而已。”看着奚日问兰,生性聪慧的暖暖似乎知道奚日问兰话里暗指的什么,就笑着解释了一句。

    “我知道。”奚日问兰呵呵一笑,“祈洛歌也对我说过这些话,只是总觉得怪怪的。”

    “她们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女人么,谁不想过锦衣玉食的生活,只是有时候命运太过于弄人,而活着比什么都重要。”暖暖看着下面的那些歌女,有感而发道。

    “这就是苏秦所说的命运。”奚日问兰虽然不明白暖暖话语里的深意,但是却听苏秦说过这些青楼女子的遭遇——对于出身名门从小不缺什么看惯了世间少半奢华的奚日问兰而言,命运两个字对她来说太过于模糊,这就像这么多年来她生活在灵秀山,在奚日问兰看来,是命运的安排还是被人刻意为之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过的至少很快乐。

    “听祈洛歌说你是芒国的圣医。”说到这里暖暖一顿,然后扭头看向奚日问兰道,“你救过不少士兵,那些将士为什么冒着生命的危险入伍?除了保家卫国这个故意被世人夸大的荣誉之外,有多少人是为了军中可以解决温饱的三餐?有多少人……是为了那微薄却能养家的军饷?”

    “男人难道不应该纵横沙场么?”听到暖暖的话,奚日问兰反问了一句。

    “可是并不是每个男人都想建功立业,也不是每个父母都想让自己的孩子光耀门楣……”说到这里暖暖本想在说些什么,可是话到嘴边最终却变成了一句轻轻的叹息。

    “咱们聊的话题是不是让你很无奈?”看着暖暖的样子,奚日问兰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说完回头望了一下房间,“祈洛歌怎么不在屋内?她去了那里?”

    “出去办点事。”见奚日问兰问起祈洛歌,暖暖表情坦然的解释了一句。

    “苏秦怎么样了?”轻声嗯了一声,奚日问兰接着问道,她的本意是问暖暖为什么苏秦回来后心情好像很低落,而暖暖听到后还以为奚日问兰已经知道苏秦的行踪,皱了一下眉头的她轻声的说了一句还没有回来。

    “苏秦也出去了?和祈洛歌一起?他们一起做什么去了?这么大的雨,为什么不明天出去非要等晚?会不会有什么危险?”听到暖暖说苏秦也出去了,奚日问兰前抓住暖暖的胳膊,紧跟着问了一串问题,脸露出一丝焦急。

    看着奚日问兰的反应,暖暖知道刚才自己误会了奚日问兰问话的意思,可是已经酿成事实的暖暖不知道改怎么给奚日问兰解释,默算了一下孙大娘和苏秦祈洛歌白启等人的出去时间,暖暖最后苦笑着对奚日问兰说了一句我也不知道。

    “你也不知道?”听到暖暖的回答,奚日问兰尽管心里满是怀疑,但是最后还是没把心里的疑惑问出来。

    “这么晚你为什么还不睡?”沉默了片刻之后,奚日问兰看着暖暖问道。

    “你不是也没睡么?”暖暖轻笑着回了一句,然后对着奚日问兰说了一句我要下楼你趟,你呢?

    “我也去。”没有一点睡意的奚日问兰回答道。

    暖暖点了点头,就率先向锦绣楼下走去,她想去外面看看,哪怕夜深已深看不到什么,但是总比在这里漫无目的的等待好许多。

    等待,是一件很寂寞的事?比如在原地等一个人。

    “看到了么,那个锦衣男子是当朝尚大人家的侯公子,还有那个已经喝多睡着的中年人,是一个富甲一方的商人,其他人也多是非富即贵。”下这楼的暖暖对着楼下指指点点,而奚日问兰听着暖暖的话,显得有些漠不关心,此刻的奚日问兰只想着出去透透气,这些男人有什么来头对她来说不重要,因为她不认识他们。

    等到两人来到楼下,暖暖和再坐的公子哥一一打过招呼,当然少不了寒暄和敬酒,而奚日问兰则径直向外面走去。

    可是不想就在这个时候出现了意外。

    “这位姑娘请留步。”一个俊朗的青年出现在奚日问兰的面前,青年风度翩翩,嘴角挂着一幅迷人的笑意,“今日有缘相见不知道小姐能否告知芳名?”说这话的时候,青年轻轻的推开身侧环抱的女子,女子见身边的女人不再把注意力集中在自己的身,就下打量了奚日问兰几眼,然后静默离开来到正陪几个富商颜笑的暖暖旁,悄悄的拉了拉暖暖的衣袖,眼神微转就传递了一个信息。

    看着那人,奚日问兰眉头一皱,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见那人挡在自己面前没有离开的意思,就横移了一步准备从青年的身侧穿过去,只是很快被青年胳膊一伸拦住。

    青年伸出胳膊挡住奚日问兰的去路之后,不知道是真醉还是假醉,紧跟着向前一扑,就要把奚日问兰拥进怀里。

    唇轻启吐出这个字以后,奚日问兰并未后退,而是干脆利索的踢出了一脚,这一脚力道不大却恰到好处,如果青年不躲的话,奚日问兰的这一脚势必会踢在青年的下身。

    青年没躲,看着奚日问兰踢过来的一脚,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的他猛的向前跨出半步,然后紧紧的夹住了双腿——奚日问兰的玉足被他夹在大腿处,下不得。

    “小娘子一来就是这么一脚,难道不知道哥哥我胯下之物经不起诱惑么?”

    “不要脸。”看着青年,奚日问兰依稀记得刚才暖暖在介绍楼下这些寻欢作乐的人时,特意说了一下眼前的这个人,似乎是来离火城准备参加科考的一个城主公子?对于炎国的那些城池,奚日问兰不是很清楚,所以她懒得记那些,只是看着自己踢出的一脚被青年拦住,听着青年嘴里不堪的言语,奚日问兰搜索着脑海里所有的骂人词语,最后却只说了这三个字,这三个字已经是奚日问兰所能想到的最狠的脏话,话一出口不知道是因为愤怒还是恼羞,脸色通红的奚日问兰伸手要打,却被青年抬手握住了粉拳。

    “娘子对我还是温柔点好。”看着奚日问兰的面孔,青年说着就拉住奚日问兰的拳头向自己这边扯来。

    暖暖静静的看着这一切。

    青年的举动早就惊动了周围的人,看到青年调戏奚日问兰,他的伙伴都露出了只有男人才懂的微笑,猥亵中带着一丝看笑话的样子,没有人向前。

    青年的脸凑向了奚日问兰,奚日问兰并未喊叫,只是本能的后仰——这似乎更加挑起了青年心底的**,殊不知这只是奚日问兰的障眼法,看着那张丑恶至极的面孔,等到青年自以为将要得手准备闭眼一亲芳泽的时候,本来后仰的奚日问兰猛的向前伸了一下头。

    众人只见两人一触即开,还没等那些青年的伙伴鼓掌叫好,就听见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喊声传来——青年突然捂着脸在地打起滚来,有血从青年的手里不停的往外渗出。

    而奚日问兰这个时候则平静的看着青年,然后往地吐了一口——唾液中带着血,夹着一块连着皮肉的肉块。

    那是青年的鼻子。

    青年的鼻子被奚日问兰生生的咬了下来。

    看到这样的结局,锦绣陷入了短暂的混乱,那些与青年一起来的公子哥则略带慌张的向青年跑去,而锦绣内的女子只是静静的看着奚日问兰,没有慌张。

    如果有心人在这里看到这一幕的话,就会发现这些女子眼里望向奚日问兰的时候,眼里满是钦佩,而对那些走在青年旁边的几个世家公子眼里则露出了一丝鄙夷——从她们处乱不惊的举止可以看出她们每个都是训练有素。

    暖暖低头轻饮了一口酒之后,嘴角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然后握着酒杯抬头起身向奚日问兰走了过来。

    奚日问兰来自灵秀山,是芒国的圣医,抛去这些显赫的背景不说,暖暖有足够的理由相信奚日问兰能对付的了刚才的青年,所以她一直选择静观其变,只是没想到,奚日问兰竟然这么选择了这样一种方式结束了青年的无赖行径。

    “我手里没刀。”看着走到自己的跟前的暖暖,奚日问兰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了一句,说完不等暖暖回话就伸手从暖暖的手里接过了酒杯,然后拿着酒杯喝了一口酒,然后吐了出来。

    看着奚日问兰皱着眉头用酒水漱口的样子,暖暖也不知道奚日问兰从那里学的如此彪悍,一个弱女子竟然对血腥味熟视无睹,想想都令人毛骨悚然。

    暖暖那里知道,作为芒国的圣医,奚日问兰没少下山为芒国那些穷苦百姓或者受伤的士兵看病,有些病并不是药到病除,就像那些毒瘤就像那些被毒蛇要过的伤口,这些有时候都需要奚日问兰用嘴把那些毒素吸出来——与那些化脓的毒素相比,血腥味在奚日问兰看来,在寻常不过,就像她以前给一个中毒的士兵看病,当时伤口早已破损,流出的血都是黑色的浓血,奚日问兰一样不嫌弃用嘴救活了士兵的生命。

    “我手里没刀。”回味着奚日问兰刚才说的话,暖暖望向了那个青年人,脸露出了一丝冷笑,没有丝毫的怜悯,奚日问兰话语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如果她手里有刀的话,那么眼前的这个青年不止只是流血和少块肉这么简单,而是会没命。

    “是我给你添了麻烦,让他们冲着我来就是了。”看着沉默不语的暖暖,奚日问兰还以为暖暖是在为难,自己在锦绣里伤了人,在奚日问兰的世界观里,暖暖一定很为难,毕竟他们是锦绣的客人,锦绣要照顾他们的安危。

    “不是你想的那样。”听到奚日问兰的话,暖暖有些可气又有些好笑的回了一句,可是没等暖和奚日问兰细说,就看到两个青年怒气冲冲的向这边走来。

    “你们想干什么?”暖暖站在奚日问兰的身前,嘴角挂着淡淡笑意问道。

    “郭公子被人伤成这样,我们自然要讨一个公道!”

    “公道?”听到这样一个陌生的词语,暖暖有些哑然,然后望向那边已经站起来的郭启立,“不知道郭公子想要什么样的公道?”

    “暖暖,这个女人今晚我要带走。”郭启立捂着鼻子,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下意识的望向地,看见那一块触目惊心的血肉,身子紧跟着禁不住颤抖了起来。

    锦绣是什么地方郭启立很清楚,所以他的要求也不算过分,至少在他看来,他给锦绣留下十足的面子。

    只是郭启立没有想到暖暖接下来的态度那么生硬。

    “如果我说不呢?”暖暖脸依旧带着笑意,虽然是反问的语气,但是给人的感觉很坚定,那就是想要带身后的人离开,不可能。

    “这个由不得你,就是孙大娘这样说也不行。”郭启立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所以话说完就对着身旁的几个通行的伙伴吼道,“出去叫人帮我把这个婊子带走,今晚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看着已经陷入疯狂的郭启立,暖暖似乎没有听到她的话,只是转身看向了奚日问兰,“你先楼,这里交给我处理。”

    奚日问兰看着暖暖并未说话,望向那波明显仗势欺人耀武扬威惯了的公子哥,奚日问兰想了一下就向门外走去。

    “给我抓住她。”看着奚日问兰向门外走去,郭启立还以为奚日问兰要跑,抬步就要追,却被暖暖不知道从哪亮出的一把软剑拦住了去路。

    “你敢杀我么?有种你杀了我啊。”看着暖暖,郭启立怒极而笑道.

    “郭公子,你知道你刚才调戏的人是谁么?我劝你冷静些。”暖暖当然不会也不敢在众目睽睽下杀了郭启立,毕竟郭启立是凤凰城城主郭世豪的大公子。

    “我不管她是谁,我只知道她必须死。”说完这话,郭启立就迈动了脚步,迎着暖暖的软剑走了过去。

    暖暖皱了一下眉头,正在暖暖决定动手拦下郭启立的时候,忽然看见郭启立顿住了脚步。

    虽未回头,暖暖却感觉到门外传来了一丝异样。

    冷。

    寒冷。

    骤降的空气似乎能令雨水顷刻结冰。

    “她必须死?”仿佛听到了极其可笑的笑话,门外传来了一丝冷酷之极的杀意。

    听到这句声音的暖暖猛然回头,看到了一个人。

    一个女人。

    一个手握千军万马的女人。

    呼伦青寒虽然用黑纱蒙着脸,但是暖暖依旧能感觉到从呼伦青寒那双漆黑的眼眸里燃烧出的冰冷火焰。

    奚日问兰的手被呼伦青寒紧紧的握在手里,看着一旁明显发怒已经处于爆发边缘的呼伦青寒,奚日问兰轻轻的扯了扯呼伦青寒的胳膊。

    “是你要她必须死?”看着郭启立,呼伦青寒不给郭启立任何辩解的机会,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那你先去死。”

    随着这一句话你先去死出口,呼伦青寒轻轻的抬起了自己的左手,然后轻轻一挥,空气中突然出现了一把气流幻化的刀。

    那是一把要命的气刀。

    看着出手丝毫不留情面的呼伦青寒,暖暖脑海中突然想起了孙大娘临走时对自己说的一句话。

    这一切事态的发展是命运的安排还是被人刻意的为之?

    天知道。

第一百九十章 夜来寒雨朝来风 上

    刀气与气刀是两个浑然不同的概念,可以说是剑宗和气宗的区别之处,剑宗高手不管是用刀用剑还是用枪,靠的是自身的实力与自身兵器相结合,从而激发身体的某种潜能,达到化内力为气进攻的目的,所以有人说剑宗追求的是人器合一的境界,而气宗的弟子则不一样,他们更讲究自身的实力,在忽略兵器带给自己的方便与依仗的情况下,喜欢用自己的意念来掌控周围的元素,然后在某个点化腐朽为神奇,这点不像佛宗和道教,佛宗讲究的是心境,道教追求的是符道,大道三千,各有所长,包括魔教在内,各个门派的修炼方法归根结蒂都是想让自身的实力变强,这也可以说是他们万法归宗的最终。

    看着挥挥手就有道气流形成有若实质的刀影,如果不是亲眼看到亲身感触到刀的杀气,暖暖还以为这是那些行走江湖的伪道士们用的障眼法,衡量了一下自身的实力,暖暖知道自己根本没办法接下呼伦青寒这带着怒气势必要把郭启立就此毙命的一击,呼伦青寒想杀人,这个在暖暖看来自己若是拦着,难免会殃及池鱼,所以她干脆利索的横向移动了三步,站定后看着茫然依旧站在原地望向刀影的郭启立,暖暖本想提醒他让他快躲,可是话到嘴边暖暖却最终选择了沉默。

    呼伦青寒想让一个人死,那人多半是活不长了,暖暖知道就算自己提醒,除了令呼伦青寒生疑之外,更郭启立没有任何帮助。

    看着拿着软剑的暖暖从自己身前移开,郭启立的目光从那道刀影移开转向了门口的那个蒙面女子——呼伦青寒是谁郭启立不知道,见她牵着奚日问兰的手,知道眼前这个蒙面的女人一定是奚日问兰的靠山。

    虽然看不清呼伦青寒的相貌,但是在郭启立的感觉里她应该很年轻——作为凤凰城未来的城主,郭启立当然知道呼伦青寒挥手出现的那道刀影是什么,所以他不能理解,这个大陆还没听说有那个女人有着这样的实力,而且还这么年轻。

    看着呼伦青寒砍过来的气流,郭启立不是没想过躲避,但是他觉得那样很丢人。

    丢人还是丢命,不过是一念间。

    郭启立想赌一把。

    用自己的背景赌一把。

    郭启立不相信有人敢在离火城当做这么多人的面杀他,就是炎国皇帝陆天行想要置他于死地也要考虑一下凤凰军在苍穹大陆的实力和势力,基于这种盲目的自信,郭启立认为就算眼前这个女子有着不可一世的骄傲也只会给自己一些苦头或者教训,所以他没有躲,反而昂首挺胸的迎了去。

    就在郭启立抬头的时候,他的脑海里响起了他父亲郭世豪曾经说过的一句话,气宗高手以气作刀,巅峰之地在荒外的灵秀山。

    灵秀山会给别人面子么?想到这里的郭启立似乎觉得自己错了,可是还没等到他有所动作,刀影已经来到郭启立的面前。

    有风轻轻吹起郭启立的长发。

    有气流穿过郭启立的皮肤进入他的身体。

    郭启立的瞳孔猛的收缩了一下。

    紧跟着他扬起手似乎想推开什么。

    然后他的身子就软绵绵的倒了下去。

    郭启立已经死了。

    死在呼伦青寒的气刀下。

    死在锦绣的青石地板。

    死态安详,像是睡着了一样,在场的除了呼伦青寒和奚日问兰之后,只有暖暖清楚,看着似酣睡中的郭启立随着刚才气流穿过他的身体,郭启立的五脏六腑顷刻间都变成了烂泥——除了外在看似无恙的皮肤之外,现在郭启立整个人就像是一个瘫软的橡皮,经不起轻轻的拉扯。

    “不要动他。”郭启立的几个好看着身子突然软绵绵倒下的他,有的还以为他已经昏迷了过去,准备前喊他,可是却被暖制止。

    “他已经死了,你们要是不想死的话,快点离开这里。”暖暖对着大厅内的诸人下了逐客令,而呼伦青寒这个时候则牵着奚日问兰的手走到了大门一侧,冷眼看着大厅内的诸人。

    就在那些人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看着一向脸带着笑意的暖暖此刻满是冰霜,特别是门口那个一身黑衣浑身散发着死亡气息的女人更让他们不知道改怎么办。

    低头看了看郭启立,又彼此看了看,不知道是谁率先迈出了一步,紧跟着大厅内的人开始不断的离开,那些原本与郭启立没有任何交往的其他富商这个时候也不再把心思放在身边的女人身,也开始陆续离开。

    树倒猕猴散。

    凤凰城的少城主死在锦绣里。

    这是一个天大的消息啊。

    很多人在离开之前都在猜测接下来锦绣即将面临的狂风暴雨。

    而那些原本与郭启立交好的几个同伴在跨出了锦绣的大门之后,有的奔向了官衙,蒙面女子虽然深不可测,但是杀人在先,在离火城内她还能跑了不成?就在他们准备搬救兵的时候,有的人已经开始写信给凤凰城的城主,准备飞鸽传让郭世豪来一趟离火城。

    “锦绣还有没有房间?”看着大厅内只剩下暖暖的,呼伦青寒这个时候拉着奚日问兰走了过来

    暖轻轻点头。

    “等我把这里的事情处理完在离开。”呼伦青寒说的云淡风轻,似乎杀死一个人对他来说不过是捏死一只蚂蚁这么简单。

    点了点头的暖暖没再说什么,只是率先楼,给呼伦青寒安排住所,而奚日问兰这个时候则扭头看了一眼锦绣的大门,外面的雨已经停了,而苏秦还没有回来。

    苏秦的确没有回来。

    就在郭启立被呼伦青寒杀死的时候,苏秦还留在刘仪住所外的一个阴暗角落里,也就在呼伦青寒问暖暖锦绣有没有空房的时候,苏秦终于下了一个决定,那就是先离开这里把白启送回锦绣然后再谋其他——出了地下暗道的苏秦背着白启,本以为会见到熟悉的面孔,可是刘仪的住所内除了几具冰冷的尸体外,在没有一个活着的人。

    祈洛歌和孙大娘都不在,来到刘仪的住所外,苏秦先把白启放到一个隐秘的角落里,然后跃了一个房舍的土墙,四处观望了一阵的苏秦没有发现任何人的踪迹,四周冷清,那里有祈洛歌和孙大娘的影子?

    寒风袭来,让苏秦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可是苏秦并未离去,他在等。

    看看能不能等到祈洛歌或者孙大娘。

    半个时辰过去,隐隐听到铁骑阵阵的苏秦终于下定决心离开,在他看来,孙大娘和祈洛歌既然不在这里,或许是因为有什么要紧的事离开,至于去了那里,苏秦决定先把白启送回锦绣再回来看看,毕竟白启的伤势虽然不重但是也扛不住这样的熬下去,再者苏秦总感觉麒麟军随时会到,再不走,要是被包围了,就算是想走也走不成了。

    到时候如果自己和白启陷入困境,办完事回来的祈洛歌想必会再次冒险,既然如此……想通了这些的苏秦重新背着白启开始在黑夜里奔跑了起来。

    锦绣的位置距离刘仪的位置并不远,但是也在五百丈外,背着一个人的苏秦害怕自己的行踪暴漏,就走走停停,幸好有雨水冲刷这两人身的血迹,不然苏秦为了躲避麒麟军的追查,还要再费些心思才能回锦绣,可是就是这样,等到苏秦回到锦绣的时候,也比苏秦计划的时间少了一炷香的时间,而这个时候整个锦绣已经陷入寂静中。

    隐约觉得锦绣发生了什么的苏秦皱了一下眉头,从后门翻身入墙的他被孙大娘埋伏在暗处的护院拦住,见是苏秦,那人微微一笑重新回到暗处,而苏秦也没说话,只是点头示意了一下,然后进了楼内的他顺着一个狭窄的楼梯来到了自己的住所,把白启放在床,苏秦看了看身全湿的衣物,皱了一下眉头,不过并没有打算换身新衣服的他正要出门找奚日问兰来查看白启的伤势时,门外传来暖暖的敲门声。

    “锦绣怎么静悄悄的?”拉开门看着暖暖,苏秦皱着眉头问了一句,暖暖这个时候到来,想必是刚才那个护院给暖暖传递的消息,所以苏秦并未觉得暖暖有未卜先知的本事。

    “出了一点事。”暖暖眉头紧锁,说完话看着躺在床的白启,暖暖接着问道,“白启受伤了?”

    “大娘和洛歌回来么?”苏秦点了点头后问道。

    “还没有。”暖暖看着全身湿透的苏秦,按耐住心里的担心,轻咬了一下嘴唇说道,“我去让人给你烧点热水洗洗,顺便找人给白启治病。”

    “我没事,白启的伤势找奚日问兰就好了。”

    “你现在不能出去了,而且奚日问兰现在也没办法过来给白启看病。”

    “奚日问兰怎么了?”苏秦不明白暖暖话语里是什么意思。

    “呼伦青寒来这里找她了,现在两人在这里。”说道这里暖暖一顿,“就在刚刚呼伦青寒杀了人,是凤凰城的少城主。”

    呼伦青寒?听到这个名字的苏秦并不觉得陌生,她听奚日问兰说过,呼伦青寒是她的师姐,苏秦也听祈洛歌说过,呼伦青寒是芒国大帅呼伦特的独女,虽然没有与呼伦青寒正面交锋过,但是那日在青云城外,苏秦见过呼伦青寒出手,知道这个女人并不好惹。

    “一会会有官兵过来,你放心的呆在这里,除非有皇的手谕,不然没人敢搜查这里。”

    “大娘和洛歌干什么去了你知道么?”看着要转身离开的暖暖,苏秦最后还是忍不住再次问了一遍。

    “明天你就知道了。”暖暖回头苦笑了一下,祈洛歌和孙大娘现在是什么情况暖暖也不知道,暖暖只知道,如果孙大娘再不会来,等到那些官府的人过来,恐怕锦绣仅凭自己抵不住他们带来的压力。

    看着转身离去的暖暖,苏秦沉默了片刻,默默的把身的黄泉刀从取下,然后把裂日弓放好,做完这一切的苏秦来到门前插了门锁,开始在衣柜里翻找起衣物来,现在白启一身雨水,而且还是带伤的情况下,苏秦决定先给白启换身干净的衣服,然后再决定接下来是不是出去找祈洛歌。

    等到苏秦和白启都换了一身干净的衣物之后,门外再次传来了敲门声,暖暖带着一个郎中走了过来,郎中并未看苏秦,径直走到床边的白启旁,开始为白启把脉,然后检查起白启的伤口来。

    “少侠的身子骨很好,都是些皮肉伤,养些日子就好。”

    听到郎中的话,苏秦松了一口气,就在苏秦准备给暖暖说自己要再出去一趟的时候,一个护院来到了门口,轻轻的喊了暖暖一声。

    苏秦看着那个护院在暖暖的耳边低声说着什么,暖暖的眼里露出一丝惊喜之后又皱了一下眉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苏秦等到护院离开后来到暖暖的跟前轻声问道,“怎么了?”

    “大娘和洛歌回来了。”暖暖说这话的时候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不过锦绣外面被官军包围了,事情看来有些麻烦。”

    “我去见见祈洛歌。”

    “好,你跟我来。”暖暖看着苏秦脸的神色,知道如果自己不让苏秦去,苏秦无论如何不会甘心,就点了点头说道。

    暖暖带着苏秦来到祈洛歌的住所,敲响了祈洛歌的房门,里面传来了一声疲倦的声音,“谁?”

    “我暖暖还有苏秦。”

    “等我一下。”听着祈洛歌的声音,苏秦松了一口气,等了片刻,已经换了一身衣服的祈洛歌拉开了房门,脸色有些苍白。

    “没事?”苏秦看着祈洛歌的脸色问道。

    “你没事就好。”说完这话,祈洛歌看向暖暖,“暖暖,你去陪下大娘,接下来大娘还有很多事要做。”

    “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咱们今晚都呆在屋内不要出来。”看着暖暖离去,祈洛歌的眼睛在苏秦脸停顿了片刻,最后说道。

    见祈洛歌这样说,苏秦点了点头,临走前说了一句你好好休息。

    轻轻的关房门,祈洛歌看着从胸前渗出的鲜血苦笑了一下,然后从新回到床前,看着胸前的一道伤疤,脸露出了一丝无奈的苦笑。

    而苏秦在转身回到屋内后,并未立刻入睡,静静的站立在床前看了白启片刻,苏秦接着来到木桌旁,从怀里的锦囊里拿出木灵珠与项链,静静的放在了桌面。

    随着苏秦擦拭掉木灵珠面的尘土之后,木灵珠散发出一种淡黄的光泽,里面隐隐的有一股云气在流转。

    而翡翠项链依旧是那个样子,用好的翡翠制成的龙翔九天图形不大却栩栩如生。

    轻声叹了口气,苏秦一手拿着翡翠项链一手握着木灵珠来到了窗前,看着外面的夜色,苏秦想起了很多很多。

    直到苏秦被楼下的争执声惊扰,苏秦扭头看去。

    回来及时的孙大娘在暖暖的陪同下来到门外,与官府带来的官兵对持着。

    此刻来到锦绣门前的是离火城东区的一个刑部大员,名叫赵文博,赵文博四十五岁,一脸肥肉,正在睡梦中的他被人惊扰之后很是恼火,可是听说出了凶杀案以后,再一听死者竟然是凤凰城的少城主,赵文博马冷静了下来,细细地询问起事情的来龙去脉起来——锦绣是什么地方赵文博再清楚不过,作为锦绣的常客,赵文博对锦绣没有任何恶感,毕竟里面有一个甚讨他欢心的女子,至于郭启立的来历,赵文博相信锦绣的孙大娘一定知道。

    既然知道,还让郭启立死在锦绣里?

    难道孙大娘不怕麻烦?

    开青楼的当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赵文博不傻,所以听到郭启立死在锦绣之后,赵文博反倒不急了,本想叫一对士兵的他最后只叫了几个随从就坐八人抬的大轿子就向锦绣赶来。

    郭启立调戏良家女子,被人杀了,杀人者是那个女子的靠山,而那个女子是锦绣认识的人,知道这些消息的郭启立明白,杀人者跑不了,现在就看谁的本事更大。

    那人竟然敢明目张胆的杀了郭启立,自然是不惧怕凤凰军的郭世豪。

    想到这里的张文博安心的闭了眼——案情一目了然,自己现在要做的就是等明天天亮后把这件事禀告皇,到时候怎么处置自然轮不到自己说话。

    可是等到赵文博来到锦绣门外的时候,却发现锦绣的门前已经围了百个麒麟军士兵。

    躲在轿中的赵文博看着麒麟军最靠前的一人,嘴角慢慢露出了一丝冷笑。

    那人是麒麟军的一个千队长,名叫郭世凯,是郭世豪的亲弟弟,以前赵文博与他打过几次交道,郭世凯仗着自己的哥哥是城主,而且自己又高居麒麟军中,一直对自己爱理不理,有几次办案需要麒麟军帮忙时赵文博没少受到郭世凯的挤兑。

    现在看着郭世凯趾高气扬怒不可赦的样子,赵文博知道,接下来或许郭世凯会搬起石头砸起自己的脚。

    想起了什么,正准备下轿子的赵文博忽然看到一个麒麟军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然后低声在郭世凯的耳边耳语了两句,郭世凯听后脸色一变,竟然没和孙大娘打招呼,只是留下十个麒麟军士兵之后转身离去。

    看着郭世凯突然离去,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赵文博刚走下轿子,就看到自己府的一个士兵慌慌慌张的跑了过来。

    “大人,陆椁良陆大人一家惨遭灭门,还请大人前往查看现场。”说到这里,领头的士兵看着赵文博又道,“东区麒麟军也有近百人被杀,不知道大人准备先去那里?”

第一百九十一章 夜来寒雨朝来风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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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人并不可怕,只怕活着的坏人。”这是赵文博从一个小小的仵作到现在成为刑部尚历经二十七年间感触最深的一句话。

    作为一个常年与死人打交道的人,赵文博很清楚,这个世每天都有人死去,而活着的人不是被生老病死折磨就是突招飞来横祸,当然还有那些在意外之灾中被人算计的身不如死的人,这些赵文博都不关心,他关心的是那些非自然现象的死亡者。

    到现在四十五岁的赵文博从事刑侦工作整整二十七年,这二十七年中,经他手破获的死亡案件多达一千二百多宗,除了十九起因为权力的压力虽然明明知道凶手是谁,但是赵文博只能由他们到现在依旧逍遥法外,除去那十九个冤死的替死鬼,在这一千多个卷宗里,还有一百虽然成了无头案,却被赵文博经常翻起的卷宗——其中有四十三起是那些武道高手留下的命案,剩下的一些是尸体身份不明不利于破案,或者是因为错过了最佳的破案时机,只能等有朝一日凶手自己露出马脚,不然很难破案。

    对于那些近乎于传说中的高手,赵文博没办法也没权利置他们于死的,毕竟在这个崇尚武力的时代,任何一个强大的武者都是受人尊崇或者被人供奉着,而那些无头案则让赵文博觉得这是一种耻辱。

    这样说并不是说赵文博如何的清高如何的廉洁,相反,赵文博这人不但自视甚高羞于白丁为伍之外,而且还极其爱财,可是这并不妨碍赵文博认为自己是一个好官。

    审了那么多案,虽然冤案错案在所难免,但是赵文博自认无愧于心——这是他到现在依旧喜欢这个行当的原因,亦或者兴趣和力量的源泉,这就像他一直认为黄金有价命无价一样,这也是赵文博与那些当权者不一样的地方,有人视人命为蝼蚁,赵文博却不这么认为,尽管他鄙弃那些卑微的平民,这是赵文博的出身决定了他的喜恶。小的时候赵文博的命很苦,甚至到了为了混口饭吃而生出拔刀自宫去深宫里做太监的念头,但是咬着牙坚持下来的他在经历了几十年飞风雨雨蛰伏之后,终于有了今天的成就,所以赵文博不信命,在赵文博的人生信念里没有不可以,只要你想要。

    这也是赵文博到现在毁誉掺半的原因之一。

    在赵文博看来,任何一个生命,都是天赐给这个世界的礼物,所以不管是平民被杀还是贵人被杀,赵文博都是一视同仁,因为他敬重生命,这点就像他对女人的看法一样,女人不就是让男人来好好疼惜的么?

    虽然会依旧钟情于那些有才有貌的年轻女子,但是赵文博并未嫌弃自己的那个糟蹋之妻。

    不管是干一件事,还是喜欢一个人,如果坚持到了以时光为点串成一段跨度半生的回忆,那么他的故事令后人看来多半都会带着传奇性质。

    赵文博无疑就是这样的人。

    不知道出于何种原因,赵文博甚至自己都有些难以置信,他喜欢看死人的表情,有的狰狞,有的安详,千人千面或恐怖或血腥,像极了佛宗说是的阿鼻地狱,介于此,赵文博每次来到凶杀现场之后,都会先盯着那些死去的面孔看片刻,那时的他会隐隐的感觉到身体的颤栗——这是一种介于快乐与快感之间的颤栗。

    看到死人的面孔,赵文博是兴奋的,这种兴奋来源于赵文博相信自己会顺藤摸瓜找到凶手。

    在这个夜晚来临之前,赵文博还想着不会再让自己的无头案里加一笔。

    可是听到士兵的话后,赵文博脸色急变了几下,很难看。

    百麒麟军被杀?麒麟军豹军的统帅陆椁良一家惨遭灭门?

    与凤凰城的城主郭启立被杀相比,这两个消息令赵文博惊讶的张开了嘴巴,于是就是出现了极其滑稽的一幕,郭启立的那些好看着炎国断案第一人刚刚下轿,还没在地走三步,就急冲冲的转身了轿子,命下人离开之前没有留下一句话。

    赵文博要去的地方是陆府,因为他很清楚,如果这个案子自己破不了,自己头顶的这顶乌纱帽甚至乌纱帽下的人头都将不保。

    与那些死去的人相比,活着的人好好的活下去在赵文博看来这这才是生命攸关的大事。

    用手擦了擦额头的细汗,赵文博隐隐有些不对,这个晚发生了这么大的事,竟然没有任何预兆不说,而且还是一前一后发生,对象一边是拥兵自重的城主之子,另一边令离火城百姓闻之色变的麒麟军……

    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联系么?

    想到了什么的赵文博轻轻的掀开轿子窗户的一角,看了一眼夜色。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赵文博总觉得空气中带着一股淡淡的血腥气。

    这些味道有些熟悉。

    如果有人看到赵文博此刻的脸色的话,就会发现这个以往脸总是不拘言笑不惧生死的人此刻竟然露出了恐惧的神色。

    出于直觉,赵文博觉得今晚发生的命案与一桩旧事有关。

    在没有证言证供的情况下,赵文博不敢直言结果,但是这并不妨碍赵文博对案情的猜想,就像他当年侦破几个潜伏在离火城的暗香小队队员时的猜想,后来无一例外全部得到证实。

    暗香小队,麒麟军。

    难道还有没有被自己挖出来的暗香小队队员藏在离火城中?

    看样子还不止一个人?

    想到这里的赵文博背后突然被冷汗浸湿。

    锦绣内杀死郭启立的凶手是谁?

    赵文博总觉得自己抓住了什么,只是这种感觉很模糊,模糊到不过眨眼间赵文博再也理不出头绪。

    就在赵文博一路颠簸着想着接下来要面对的情况时。

    苏秦也在思考接下来要做的事。

    看着包围着锦绣的十个麒麟军,看着回到锦绣内的孙大娘,苏秦这个晚静静的站立窗前吹着冷风,一夜未睡。

    天亮后,洗把脸的苏秦决定走出锦绣,然后按照自己的计划面对接下来要首先面对的敌人,乔二,以及冒牌陆羽。

第一百九十二章 好一个多事之秋 上

    看着床榻依旧酣睡的白启,苏秦把木灵珠和翡翠项链贴身放好,然后就来到窗外,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太阳出现在苏秦的视线里,潮湿的世界终于因为阳光的到来而略显温暖。

    昨晚在夜中祈洛歌说乔二和陆羽会在这两天到来,苏秦明白,到时候自己如果与乔二想见绝对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拼杀,而想了一夜将来改怎么走的苏秦并不想这么快就和乔二面对面的争斗,这不是苏秦怕了乔二,相反,因为莫离因为这些日子受到的委屈,苏秦恨不得早起和乔二想见,然后各展本事,大不了一死。

    可是就算在死之前,苏秦想见见木恨玉,想知道牧野的下落。

    因为苏秦不甘心。

    一个是他曾经牵手说要娶她现在却要嫁给别人的女孩,一个是曾经跟随在苏秦身边为了苏秦不惜把命都搭进去的兄弟。

    这两个人陪伴了苏秦整个少年的时光,苏秦不能就这样不管不顾为了仇恨就忘记他们。

    只是此刻的苏秦却忘了有一个人这些日子来一直呆在他的身边与他同生共死。

    与身世无关,与梦想无关,只是单纯的在一起。

    暗呼了一口气,轻轻关房门之后,苏秦看着寂静的楼道,目光在锦绣大厅中央的那具尸体看了一眼——昨晚发生了什么苏秦虽然不清楚,但是他知道锦绣恐怕遇到了麻烦,不过苏秦相信就凭孙大娘的人脉和本事,这个死去的青年不管有什么来头想必动摇不了锦绣的根基,毕竟锦绣能名扬大陆并非紧靠一点点运气和那些令人垂涎三尺的歌姬。

    就在苏秦准备走向祈洛歌的房间时,与祈洛歌相邻的一处房间传来了开门声,苏秦知道那是奚日问兰的房间,想起奚日问兰,苏秦脸露出了一丝微笑,可是等到苏秦看到从奚日问兰的房间走出来的人时,笑容瞬间在苏秦的脸凝固,下意识后退了半步的苏秦左手手腕一抖,青刃出现在苏秦的手里。

    苏秦看到的是呼伦青寒。

    想起当日在青云城外呼伦青寒射过来的那一箭,想起当初挟持着奚日问兰离开芒国……因为听奚日问兰说过,苏秦知道眼前的这个女人很可怕,尽管在此刻的苏秦眼里看来,呼伦青寒很美,只是脸带着寒意的她给人一种生性冷淡不容接触和打搅的感觉。

    像极了冰山的蜡烛,冰凉且又耀眼。

    看着同时望向自己的呼伦青寒,苏秦的脑海里突然冒出了这句话。

    目光在苏秦手里的青刃瞄了一眼,呼伦青寒冷笑了一下,然后眼睛重新落在苏秦的脸,随后下打量了苏秦两眼,似乎要把苏秦看透。

    就在两人这样用眼光彼此对视打量的时候,一句懒洋洋的声音传来过来,“好一个日出东山暖阳天啊。”

    看着出现在走廊里的奚日问兰,苏秦松了口气,然后手指微动,青刃重新回到苏秦的袖中,看着望向自己的奚日问兰,苏秦装作自己也是刚出门的样子,伸伸懒腰的他笑着对奚日问兰说了一句看来你的心情不错。

    “你回来了?”奚日问兰看到苏秦,脸露出了一丝惊喜,然后对着身边的呼伦青寒道,“师姐,这个就是我昨晚给你说的苏秦,一个闷葫芦。”说完这话,奚日问兰向苏秦走了过来,目光在楼下一撇的她似乎想起了昨晚的事情皱了一下眉头,不过并未多说什么。

    呼伦青寒见奚日问兰向苏秦走去,目光微转,看着地被自己杀死的郭启立,脸浮现出波澜不惊的神色。

    “昨晚你干什么去了,都不给我打声招呼,要不是你,我……”本想说我师姐也不会因为我而杀人的话被奚日问兰生生把后半句话咽了下去,“这个就是我给你讲过的,我师姐,呼伦青寒,你们认识一下啊。”

    听到奚日问兰的话,苏秦点了点头,然后向着呼伦青寒报以微笑,说道,“早就听问兰说起过你,以后还请……”

    “客套话不用多说,如果不是你,我师妹怎么会受那么多的苦,你说,你是一个男人么?”苏秦的话还未说完,呼伦青寒就接嘴道,冷眼看着苏秦的呼伦青寒脸露出的是一股淡淡的杀气和满脸的嘲笑。

    不是自嘲,是嘲笑。

    看着呼伦青寒脸的神色,苏秦知道自己被呼伦青寒深深的鄙视了。

    不过苏秦并未反驳,呼伦青寒说的是实情。

    当初见到奚日问兰时,苏秦虽然没问也知道奚日问兰当初一路南下受了多少苦,而在遇到之后的日子里,奚日问兰又跟着自己受到了多少颠簸苏秦再清楚不过。

    所以听到呼伦青寒嘲笑自己,苏秦并未反驳,只是对着呼伦青寒并未多说什么,只是报以苦笑。

    “师姐,不是给你说了么,苏秦对我很好啊,你看他送给我的礼物,我很喜欢呢。”说着奚日问兰扬起了手臂,在奚日问兰的手腕带着一个手镯。

    看到手镯,苏秦只觉得的眼熟,猛然间想起这不是白启在西凉城的时候买的手镯么,怎么成了自己送给奚日问兰的手镯的?

    就在这个时候,苏秦听到一声门响,祈洛歌脸色苍白的打开了门,目光在苏秦身停留了一下就看向了奚日问兰高扬的手臂。

    “手镯很好看。”祈洛歌看着奚日问兰手腕的手镯淡淡的说。

    “恩恩,也不看谁送的。”奚日问兰不知道此刻她的样子像极了得到某种一直渴望得到的东西而想让身边的人都知道进而羡慕的小孩子。

    “等我一下。”看了一眼苏秦,祈洛歌说了一句,说完轻轻关了房门,片刻后重新开门的祈洛歌一脸笑容的走了出来。

    看着一脸笑容的祈洛歌,苏秦隐隐的觉得有些不对,至于那里不对……想起刚才祈洛歌的目光在奚日问兰的手臂停留时的神色,苏秦下意识的望向了祈洛歌的脖子——如果苏秦没有记错的话,祈洛歌的脖子挂着一个项链?

    可是现在祈洛歌的脖子那里有什么项链的影子?

    白启你这个混蛋!

    心里暗骂了一句的苏秦顷刻间明白了什么。

    尽管恨不得此刻把白启从床拉起来狠狠的揍一顿,但是苏秦明白,白启这样做也是为了自己好,只是这种好,让苏秦觉得此刻是那样的难堪。

    看着祈洛歌苏秦本想解释两句,只是不知道改怎么开口,难道给祈洛歌说奚日问兰的这个手镯不是自己送的么?难道给祈洛歌和奚日问兰说这两件东西都是白启打着自己的名号暗地里使坏么?

    看着奚日问兰开心的样子,看着祈洛歌空空的脖子,苏秦觉得解释的再多,都是多余。

    低着头的苏秦暗自叹了一声。

    “先去吃饭,不然等到一会忙起来,咱们恐怕想吃顿暖饭都吃不了。”祈洛歌说着向楼下走去,低声经过苏秦身边的时候,看着低着头的苏秦,祈洛歌小声的说了一句,“你欠我一个解释。”

    听到祈洛歌的话,苏秦一愣,他自认为自己没有听错,可是祈洛歌想要什么样的解释?是关于手镯和项链的事还是……想着这些的苏秦很快被走前的奚日问兰打断,“这两天我先给师姐回山,你记得在离火城等我回来啊。”

    听着奚日问兰的话,苏秦茫然的点了点头,然后扭头看着祈洛歌的背影。

    祈洛歌的背影有些孤单。

    受了伤的祈洛歌一直想让自己在苏秦的面前表现的坚强再坚强些。

    不管是起于朋还是止于此,祈洛歌都不想让苏秦担心。

    不管是妄自猜测还是滴水不漏,所谓作茧自缚不过如此。

    只是祈洛歌没有想到,这个解释苏秦欠了她……很多年。

    来到楼下的祈洛歌看着大厅内的尸体,皱了一下眉头,昨晚她已经听暖暖说过郭启立的事,郭启立就算千般不对万般不好,但是罪不至死,而呼伦青寒就这样轻易的把他杀了,想起了什么的祈洛歌扭头看向呼伦青寒。

    从刚才开门到现在祈洛歌一直都在刻意的忽视呼伦青寒的存在,现在整个大陆年轻一辈最杰出的两个女人终于第一次面对面的站着。

    “你有没有想过这样做的后果?”祈洛歌看着呼伦青寒轻轻的问了一句,这是两人第一次对话,此刻的祈洛歌想起了青云城死去的十万祁家军,想到那些正在忍受着痛苦的青云城城民,同时也想到了那些死去的亲人。

    “我做事从不后悔,以前是,现在也是。”似乎知道祈洛歌话里的深意,呼伦青寒迎着祈洛歌的目光肯定的回答。

    奚日问兰没有注意那么多,苏秦倒是隐隐擦觉到了两人话语里的针锋相对,看了一眼四周,苏秦忽然觉得命运太过于弄人,这个锦绣,到底蕴藏了多少不可知的玄机?

    他日如若战场相见,可否说一句保重么?

    一直站在楼的孙大娘看着楼下的几个人,这个时候轻咳了一声,打断了众人的思绪,“一会我要去一趟皇宫,青寒你与我一起。”说到这里孙大娘看向苏秦,“在我回来之前,苏秦你给我好好的呆在锦绣那里都不要去,小歌你也是,一切等我回来再说。”说完这话,祈洛歌扭头看向跟着身后的暖暖,“你出去让那些麒麟军把郭启立弄走,我看着碍眼。”

第一百九十三章 狼、羊、刺猬。

    听完孙大娘的话,暖暖轻轻的点了下头,然后就迈开小碎步向楼下走去,来到大厅的时候,暖暖先让祈洛歌苏秦四人回避一下,等到几人离去,暖暖打开了锦绣的大门,看着那些在锦绣大门守候了一夜的麒麟军将士,暖暖向前两步对着为首的一人带着笑意道,“郭启立的尸体你们可以带走,至于凶手,今天日落之前自然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留守在锦绣外面的是一个麒麟军的百夫长,名叫孙鑫,是郭世凯的心腹,因为权势地位和囊中的银子不够,锦绣一直是孙鑫做梦都想来的地方,现在见到了锦绣当红花魁的他听着暖暖在眼前的轻声细语,恍惚了一下,孙鑫旋即皱了一下眉头——郭世凯临走前交代的很清楚,严守锦绣的大门,任何人不得出入。

    就孙鑫所知,杀死郭启立的凶手现在就在锦绣内,听暖暖话语里的意思,锦绣似乎要保护那个凶手了?

    想到这里的孙鑫苦笑了一下,看着暖暖道,“大人有令,在他没有回来之前,任何人不能离开锦绣,所以还请暖暖小姐不要为难我们这些当兵的。”

    “不是为难啊。”听到孙鑫的话,暖暖一笑,“郭世凯说锦绣的人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但是郭启立又不是锦绣的人,而且我可以向你保证,在事情没有尘埃落定之前,锦绣绝对不会让大人太过于为难。”

    “可是锦绣是郭少城主的命案现场,我们在没有得到刑部或者大人的命令的情况下妄自移动尸体……”看着暖暖,孙鑫虽然脑中有些凌乱,但是思路依旧清晰,说起话来条理清晰。

    “大人多虑了。”听着孙鑫的话,暖暖轻蹙了一下眉头打断了孙鑫的话,“当时郭少城主被杀时我在场,所以凶手是谁我清楚,等到刑部的人来询问时我自然会实话实说,这个还请大人放心,就算大人不相信我,也要相信锦绣的这个招牌,至于刑部的赵大人,看他昨晚匆匆忙忙离开的样子,恐怕一时半会赶不回来,而且大娘刚才说……郭大人的家人想必知道郭少城主死的消息后一定痛不欲生,如果大人不带着郭少城主的尸体离开,锦绣这方面恐怕会用自己的方法先把郭少城主的尸体处理掉,毕竟每天来往锦绣的权贵们很多,一个死人躺在这里,锦绣是没办法做生意的。”说到这里暖暖看着孙鑫微微一笑继续道,“还请大人帮个忙,锦绣的招牌在这里,不会因为郭启立而让别人望而止步的。”

    一段话,暖暖提了两次锦绣的招牌,意思很明显,在世人的眼中,锦绣虽然是一家青楼,但是锦绣的丝绸,还有正在筹划中的锦绣钱庄,这些都是被人津津乐道的东西。

    听着暖暖的话,孙鑫望向了大厅内,暖暖话语里的意思孙鑫怎么会不知道——锦绣的孙大娘不会傻到因为郭启立的死就毁了锦绣的招牌,只是……

    “大人要是觉得为难,我就叫几个下人动手好了。”暖暖看着举棋不定的孙鑫,转身欲走。

    “暖暖小姐。”看着暖暖要去喊人,孙鑫张嘴喊了一声,刚才暖暖的话语里已经说的很清楚,孙鑫知道就算自己不动手,暖暖估计会真的把郭启立的尸体搬出来扔到大街,“不知道暖暖能否告诉我是谁杀了郭少城主么?”

    “这个……我不能说。”说着看着孙鑫脸的失望之色,暖暖接着低声说道,“我只能告诉你,杀郭启立的别说郭世凯,就是郭世豪站在这里,她也不害怕。”

    听着暖的解释,孙鑫皱了一下眉头,沉默了片刻之后,孙鑫对着暖暖抱拳说了句我们这就把郭少城主的尸体带回郭大人的府,还望暖暖小姐说话算话。

    “我虽然是小女子,但是还是懂得一言九鼎的。”说着暖暖侧过了身子,看着孙鑫招呼着几个手下走进了锦绣大厅——郭启立的尸体什么状况暖暖清楚,命人找来几双被褥的她让孙鑫小心的把郭启立的尸体包裹了起来,然后放在一个木板抬了出去。

    看着孙鑫带着郭启立的尸体离开却依旧留下几个看门的麒麟军士兵时,暖暖摇了摇头,难道孙鑫真的以为就凭这几个麒麟军士兵就想让锦绣的人不能自由出入么?

    关了锦绣的大门,暖暖望向了楼,孙大娘对着她点了点头,然后开始向楼下走来。

    见孙大娘下楼,暖暖就像锦绣大厅后面的一个后堂走去,边走边想刚才孙大娘说的话,一会孙大娘要和呼伦青寒去皇宫,不知道结果会如何——昨天晚孙大娘回来后,暖暖就把事情经过给孙大娘详细讲了一遍,听暖暖说呼伦青寒杀了郭启立,孙大娘只是嘴角扬起笑了一下,并未多说什么。

    后来暖暖问要是郭世豪把郭启立的死嫁祸在锦绣改怎么办,孙大娘听后摇了摇头,“杀人的是呼伦青寒,与锦绣何干,郭世豪要是干乱来,除非带着他的凤凰军来离火城,不然不用我出手,自然会有人他有去无回。”

    听到孙大娘这样说,暖暖就放了心,看着一脸疲惫的孙大娘,暖暖没有问她昨晚和祈洛歌是否顺利——祈洛歌身有伤,而且看之前郭世凯离开时慌张的样子,暖暖不用问也猜到了一二。

    等到暖暖和孙大娘一起来到后堂,看着坐在饭桌前互相沉默不语的祈洛歌苏秦与呼伦青寒奚日问兰四人,暖暖不明白为什么刚才在走廊里还互相谈笑的几个人此时此刻却没了话语。

    等到孙大娘和暖暖坐下,呼伦青寒看了一眼孙大娘率先开口,“大娘,郭世豪的凤凰军现在有多少人?”

    “五万将士,而且都是郭家的死士。”孙大娘说完又加了一句,“除非战乱,地方军队是不能出城的。”

    “五万凤凰军我还不放在眼里。”说这话的时候,呼伦青寒的眼睛清淡的瞄了一眼祈洛歌,祈洛歌低头喝着汤并未接话,就在这个时候,孙大娘也轻轻的瞥了一眼祈洛歌。

    这个细微的动作落入了呼伦青寒的眼里。

    心思一转,呼伦青寒的目光在屋内的众人脸轻轻扫过,然后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豆腐放在了奚日问兰面前的米碗里,“昨晚我看到了几个人走进了东区,然后昨晚看麒麟军匆匆忙忙离去的样子,似乎东区发生了事情,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里驻扎的有麒麟军士兵。”说完这话,呼伦青寒微笑着望向孙大娘,“大娘,昨晚我来锦绣的时候你在哪里?”

    “我在睡觉。”孙大娘神色不惊的回了一句,然后拿起筷子夹起一块腊肉,放在嘴里轻咬慢嚼了几下,咽下后淡淡的说了一句,“烧菜的火侯有些过了。”

    听着呼伦青寒和孙大娘你一言我一语的对话,苏秦心里尽管波涛汹涌,但是却依旧装作一副波澜不惊事不关己的样子,嘴里吃着嫩豆芽的他总觉得呼伦青寒这个人似乎想寻求什么。

    而祈洛歌和暖暖这个时候则放下筷子静静的看着呼伦青寒。

    “师姐你说什么?看到谁了?”奚日问兰虽然不知道刚才孙大娘说的话里的深意,但是她却察觉到因为呼伦青寒的一句话,饭桌的气氛似乎变得诡异了起来。

    “没什么。”看着奚日问兰,然后望了一眼孙大娘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说道,“只是遇见了几个朋。”

    朋。

    朋?

    听到呼伦青寒说遇到了几个朋,苏秦的脑海里立刻出现了一个词,盟。

    呼伦青寒难道是想找盟?想到了这个的苏秦不禁皱了一下眉头,刚才在楼的时候,呼伦青寒和祈洛歌的对话苏秦听的一清二楚,青云城城破,虽然是炎国皇帝陆天行从中作梗,但是直接导致这场灾难的是呼伦特,呼伦特是谁,呼伦青寒的父亲,作为呼伦特的智囊,呼伦青寒自然也是造成十万祁家军覆灭的只要凶手之一,这个仇,在苏秦看来祈洛歌早晚要报,而现在……

    “我听说过一个小故事。”听到呼伦青寒的话,孙大娘的眉头一拧,然后看着望向自己的祈洛歌和暖暖,目光又在苏秦的脸停留了一下,最后孙大娘的目光落在了呼伦青寒的脸,开始讲了起来,“狼和羊一起生活在一片草原,因为狼喜欢吃肉,所以狼总是捕杀羊群,因为羊吃草的原因,小羊一直被狼欺负吞吃着,直到有一次森林里出现了更强的的肉食动物老虎的时候,老虎开始吃狼肉和羊肉。”说到这里孙大娘一顿,接着说道:

    “狼说小羊咱们合伙对付老虎。”

    “怎么对付?”

    “我可以去找更强大的动物。狼对小羊说。”

    “你去找。温顺的小羊看着狼回答。”

    “可是我需要一个诱饵,好告诉狮子这里有更加美味的动物。”

    听到狼这样说,小羊沉默了一下。

    “最后狼叼着一个小羊的同伴去找狮子去了。”

    “如果老虎走了,你以后也不准再吃我的同伴。小羊看着狼的背影喊。”

    “这个你放心,我以后开始吃草。狼回头对羊信誓旦旦的说。”

    “你们说在这个故事里有多少个漏洞?”似乎把故事讲完的孙大娘看向众人。

    “狼不会吃草。”吃着饭听着孙大娘讲着故事的奚日问兰第一个开口回答。

    “狼可以选择离开这里,没必要因为吃羊而冒着被老虎吃掉的危险留下来。”暖暖想了一下回答。

    “狼和羊不可能坐在一起商量,因为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强大者不会理解弱小者的卑微。”祈洛歌看着呼伦青寒冷声说道。

    “狼和羊可以暂时成为朋,但是却不能成为久远的朋,因为狼要活下去,必须吃羊,羊太善良了。”皱着眉头的苏秦回了一句。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只被狼带走的小羊并未被狼带走去找更强大的动物,而是被狼吃了,然后狼告诉老虎说,小羊要去找狮子,求老虎放过自己,自己帮助老虎抓小羊。”呼伦青寒这个时候淡淡的说。

    听着呼伦青寒的话,在座的人都沉默了一下。

    “故事的结尾呢?”奚日问兰扭头看着孙大娘,明显的被这个故事吸引了。

    “故事的结果有两个。”孙大娘看了一眼呼伦青寒,又看了一眼祈洛歌,“其实我问这个故事的漏洞的原因是转移你们的视线,你看,就算这个故事有着说不通的漏洞,但是你们依旧按照我的意愿找着故事的漏洞,仍想知道结局。”

    “故事的结尾第一个是,狼死了,小羊也死了,因为老虎不需要狼帮自己抓小羊,它自己完全可以,它只需要肉,不管是狼肉还是羊肉。”

    “故事的第二个结尾是,狮子来了,但是狮子却和老虎成了朋,然后一起吃着狼和羊。”

    “如果我说还有第三个结局呢?”听到孙大娘的话,奚日问兰这个时候皱着眉头反驳,“羊和狼完全可以离开这里,然后继续狼吃羊,羊吃草。”

    “其实,故事的结局有很多种,在我看来只有一个,那就是在真相没有带来之前,任何故事的结局都是不可预料的。”孙大娘说着笑了一下,“这就是我要讲这个故事的重点。”

    “不管是动物还是人类,没有永远的敌人,去掉头那把刀,今天的敌人很可能就是明天的故人。”

    “狼和羊没有利益关系,所以成不了朋,只能成为敌人。”祈洛歌看着孙大娘,隐隐的猜到了什么,有些难以抑制的开口。

    “但是他们有一个共同的敌人老虎,至少在老虎离开之前,他们可以选择一起对付老虎。”呼伦青寒看着祈洛歌皱了一下眉头。

    苏秦沉默不语,暖暖闭嘴不知道想着什么。

    “这个故事一点都不好听。”奚日问兰这个时候开口。“我给你们讲一个故事。”奚日问兰说着放下了筷子,“一个冬天下了大雪,两只刺猬非常寒冷,但是他们彼此身都长满了刺,想拥抱着取暖都不可以,最后他们还是拥抱在一起了,你们说它们是怎么做的?”

    众人看着奚日问兰,陷入了沉默,没人回答。

    “刚开始我以为刺猬拔掉了身的刺彼此取暖,后来才知道答案。”见众人不说话,奚日问兰有些自娱自乐的说道,说完后笑呵呵的公布了答案,“这个故事只有一个结尾,说的是天越来越冷,两只刺猬感到自己就快被冻死了,这时一只刺猬对另一只刺猬说让我做最后一次努力,让我来温暖你。说完它就用最后的力气朝另外一只身扑了去。不过与以往不一样的是改变了方式,这只刺猬不再是用有刺的背部,而是敞开自己没有刺的胸部靠过去,但是就在这只刺猬决定让自己被对方的刺扎透,用自己的身体去温暖另一只刺猬的时候,让这只勇敢的刺猬意想不到的是,另一只刺猬做了同样的决定。所以,它们接触到了对方温暖的胸膛。”说到这里奚日问兰看着众人呵呵的笑了起来,“你们不知道,刺猬还有柔软的小腹,两只刺猬想要靠在一起取暖,那只有露出最柔软的部位才行,不需要拔掉刺,那样太疼太危险,只要每个刺猬各退一步就好了。”

    “只要每一个刺猬各退一步就好了。”听到奚日问兰说到最后一句话,孙大娘轻声把这句话重新说了一遍,说完后放下筷子的她转头望向呼伦青寒,“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南下去光启城,见到了她对么?”

    呼伦青寒看着孙大娘点了点头,“她过的很好,而且比我想象中要坚强和厉害的多。”

    听着呼伦青寒的话,孙大娘的脑海里浮现出了一副面孔,那是一张在孙大娘的记忆里一直未曾忘却的面孔。

    “小歌。”看着低着头的祈洛歌,孙大娘轻声喊了一声,祈洛歌抬头看着孙大娘嗯了一声——她已经从孙大娘的话语里听出了一些,孙大娘想和呼伦青寒一起联手对付高高在的陆天行。

    “你和呼伦青寒的事我管不着,我也不想对你指手画脚什么,但是现在大娘求你答应我一件事好么。”

    “乳娘你这话说的言重了。”祈洛歌看着孙大娘,聪慧至极的她点头苦笑道,“乳娘你放心,在那个人不死之前,我是不会和她动手的,但是,也不会和他成为朋。”

    听着祈洛歌的话,孙大娘松了一口气,就在这个时候,祈洛歌忽然扭头看了一眼苏秦,接着对着孙大娘说道,“不过大娘我也求你一件事,等到那些人来的时候,苏秦还请你多多照顾一下。”

    看着孙大娘点头,祈洛歌笑了一下,然后扭头看向呼伦青寒,冷笑了一下道,“终有一天,你要为你早在楼道里的话而后悔。因为,你看走了眼。”

    苏秦听到这里,并未抬头,双手在木桌下的他紧紧的握住了拳头。

第一百九十四章 酒不醉人人自醉

    一顿饭吃的暗潮流动波涛汹涌。

    直到孙大娘和呼伦青寒一起离开饭桌身影在后堂消失了之后,苏秦才感觉到那股令人窒息的压力消失,伸手夹了一筷子米饭放在嘴里,在细嚼慢咽的同时苏秦微微的用眼睛的余光打量着祈洛歌。

    见祈洛歌皱着眉低着头想着什么苏秦就没有打搅,放下筷子的他本想说些什么缓解一下饭桌的气氛,不想这个时候一旁的奚日问兰看着苏秦面前碗里几乎没有动过的米饭催促着他快些吃,一边说一边往苏秦面前的小碟里夹着菜肴,动作温暖而贴心。

    暖暖看着奚日问兰举止间对苏秦带着的某种情愫,想起了当初公孙错说我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画面,心里微微一涩的暖暖偏过头看向了一旁的祈洛歌,见祈洛歌的心思似乎还停留在刚才呼伦青寒与孙大娘的一翻对话,就轻轻的拍了拍了祈洛歌的肩膀,被暖暖打乱思绪的祈洛歌回过神后略带尴尬的一笑,最后望着暖暖嘴角带着苦笑说道,有酒么。

    锦绣当然有酒,而且都是好酒。

    手里提着一壶好女儿红和四个酒杯的暖暖回到饭桌之后,依次把酒杯放在了桌面,然后慢慢的往酒杯里倒着酒。

    酒香四溢。

    并没有举杯相碰,暖暖倒完酒后,左手端起酒杯右手轻掩鼻下的她率先饮了一口,然后对着祈洛歌亮了亮空空的酒杯,意思很明了,一副我干了你随意的样子。

    祈洛歌知道暖暖的酒量并不差,不止暖暖,祈洛歌还知道锦绣内的女人都是如此,做一个青楼女子,在孙大娘的眼里,你可以无才无貌,但是一定要有酒量,不输于那些逛青楼而来的男人的酒量。

    所以别看有时这些红尘女子脸色绯红说话微醺的和客人调笑,等到客人离开,她们多半都会露出寻常的样子——只有在独处的时候,褪去浮华的她们,才是最真实的,真实到看到铜镜中的那些面孔,有些让人忍不住的心疼,与岁月无关,与世道无关。

    看着一饮而尽的暖暖,祈洛歌察觉到暖暖似乎有什么心事,不过祈洛歌并没有多问,人活在世,谁心里还没点小秘密呢?

    把自己面前酒杯里的酒一口喝完之后,看着端着酒壶准备往自己酒杯里添酒的暖暖,祈洛歌伸手拦住了暖暖,轻轻的摇头道,“我自己来。”

    暖暖也没有阻拦,微微一笑松开了我这酒壶的手。

    然后接下来暖暖就看到祈洛歌一手拿着酒壶一手拿着酒杯不停的自斟自酌了起来。

    “你这样喝酒会醉的。”几乎是异口同声,苏秦和暖暖同时张口,说这话的时候,暖暖伸手抢了祈洛歌的酒壶,而苏秦则夺走了祈洛歌手里的酒杯。

    这是苏秦第一次见到祈洛歌在自己的面前肆无忌惮的喝酒,轻轻的把酒杯放下,看着眼前佳人眸子里的一泓醉意,苏秦的心竟然身不由己的微微一颤。

    酒不醉人人自醉。

    “不能喝了?”带着征询的语气,祈洛歌看了看暖暖又望向了苏秦。

    暖暖嗯了一声,苏秦重重的点了点头。

    “剩下的我喝了。”一直没有说话的奚日问兰看着祈洛歌的样子,皱了一下眉头的她略带伤感的道,“师姐昨晚说这两天要带我走,再见到你们就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一路顺风。”暖暖看着面前空空的酒杯,到了一杯酒之后,把酒壶递给了奚日问兰,然后看着奚日问兰的面孔真诚的说道。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祈洛歌说完话望向苏秦,见后者望向自己就说道,“我与她碰一杯。”

    见苏秦未置可否,祈洛歌伸手从苏秦面前拿过酒杯,然后举起来和奚日问兰轻轻的碰了一下,“我们都会想你的。”

    “我也是。”听着祈洛歌的话,奚日问兰脸露出了笑意,然后把酒杯里的酒喝完之后又倒了一杯,“洛歌姐,不管你和我师姐有什么恩怨,我们都是朋是不是。”

    洛歌抬头,笑。

    “苏秦。”听到祈洛歌的话,奚日问兰点了点头,然后望向了一旁的苏秦,“我都要走了,没什么给我说的?”

    听到奚日问兰的话,祈洛歌和暖暖都看向了低头沉默的苏秦。

    “好好的照顾自己。”苏秦抬头望向奚日问兰,说完苏秦觉得自己说的似乎是废话,接着又加了一句,“再见的时候,希望我们都过的比现在好。”

    奚日问兰轻声嗯了一声,目光一转看着几人,“我还有一百二十七天过十七岁生日,到时候你们记得给我准备生日礼物啊,我一定会回来找你们要的。”

    听到奚日问兰话锋一转说出的话,暖暖轻笑,点头说好。

    祈洛歌也笑着说我记住了。

    苏秦看了看祈洛歌,又看了看奚日问兰,最后对着奚日问兰只说了两个字:“好的。”

    随后就在几个人的闲言中一壶酒很快见底,暖暖率先起身,而祈洛歌也说自己昨晚没休息好要回房休息下,苏秦本想送祈洛歌楼顺便把自己的打算与祈洛歌说一下,可是被奚日问兰拦住,奚日问兰说我这两天就要走了,你陪我说说话。

    苏秦没办法拒绝,就带着奚日问兰一起来到了锦绣的最高层,两人在阁楼找了个靠窗的地方坐下,看着头顶的蓝天白云,看着远处金碧辉煌的皇宫,苏秦思绪流转,而奚日问兰在一旁不停的说着小时候的事,最后或许是说累了,奚日问兰竟然伸手挽住了苏秦的胳膊,最后把头轻轻的靠着苏秦的肩膀。

    “第一次喝酒?”苏秦看着奚日问兰的脸色,皱了一下眉头,对于奚日问兰的举动,苏秦并未多想,在他看来,奚日问兰还是一个小孩子。

    而这个时候苏秦却忘了,他其实并不比奚日问兰大多少。

    “以前天冷的时候喝过,不过不多。”奚日问兰抬头看着苏秦的侧脸——一辈子就像一年,日子重复,一年恍若一天,而朝阳和夕阳交替间,总会有一张不动声色的侧脸留在某人的心底最深处。

    “苏秦。”看着盯着外面大千世界的苏秦,奚日问兰喊了一句苏秦后抬头顺着苏秦的目光望向外面,“你来离火城是不是有什么事?”

    苏秦点了点头,下意识的摸了摸贴心而放的木灵珠与项链。

    “危险么?”奚日问兰扭头看向苏秦,然后认真的说道,“不许骗我。”

    “人生就是一场冒险,看似安全的地方,说不定就隐藏着危险。”苏秦说着一笑,然后望向奚日问兰,“听懂了么?”

    “不懂。”奚日问兰很干脆的回答,“能告诉我你接下来想干什么么?”

    “有很多事要做。”苏秦望向皇宫的深处,不过距离太远,而且在苏秦看来,皇宫外面的城墙很高,要进去,不知道要经历多少道门和……要杀多少个人。

    “能不能等我回来咱们一起冒险?”奚日问兰看着苏秦轻轻说道,说完挽着苏秦的胳膊微微用了点力,“我现在虽然没有师姐的本事,但是师父说等我十七岁的时候,我会变的比师姐还要厉害的多。”

    “那个时候我就能帮你做你想做的事情了。”

    “傻丫头,有些事只有亲自去做,别人是帮不了的。”苏秦看着奚日问兰的样子笑着回答,对于奚日问兰的话,苏秦并未放在心,在苏秦看来,呼伦青寒是一个恐怖的高手,而奚日问兰要变的比呼伦青寒还厉害,怎么可能?

    “为什么?”奚日问兰反问。

    “这个世没有那么多为什么,有些事情是命中注定的。”

    “你说咱们相识是不是命中注定的?”

    “应该是。”

    “什么叫应该?”

    “就是我也不知道,人与人相识这个问题是不是命中注定的你不应该问我,而应该去问四空或者七戒大师。”

    “那两个老和尚看着很无聊啊,每天总是说些别人看不懂的话,我才不问他们,等我回去我问问我师父。”说到这里,奚日问兰似乎想起了什么看向苏秦,“当日在青云城外,你为什么要救我。”

    “如果你死了,那是因我而死,这样我会内疚一辈子,所以你不能死。”

    听到苏秦的解释,奚日问兰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微微闭眼的她感受着外面的阳光,闻着苏秦身的味道,慢慢的陷入了昏睡中。

    而苏秦继续看着外面的世界,等他回神发现呼吸渐渐平稳的奚日问兰,苦笑了一下,本想拿件衣服给奚日问兰披的苏秦害怕自己稍有动作就惊醒了睡梦中的她,就无奈开口把奚日问兰叫醒,“你要是困了就下楼睡会。”

    “你呢?”

    “我再坐会,一会看能不能去一个地方。”

    “去哪?”

    “灵璧坊。”

    “那是什么地方?”

    “一个堆满了破石头的地方。”

    “去哪做什么?”

    “用那些石头铺就一条通往前方的路。”

    轻声哦了一声,奚日问兰有些不懂苏秦话语里的意思,但是她没问,这并不代表她对苏秦的不关心,相反,刚才苏秦说的每一句话没一个字她都记在了心里。

    比如,那一句,如果你死了,那是因我而死,这样我会内疚一辈子。

第一百九十五章 那些久违的人儿 上

    谢谢你们的月票与捧场,那个谁,评区看到你洒家很开心呐。

    等到孙大娘再回到锦绣的时候,已经到了黄昏的时刻,看着独身一人回来的孙大娘,奚日问兰皱着眉问她呼伦青寒去了哪里,孙大娘看着一脸焦急的奚日问兰并未过多解释,只说呼伦青寒去处理一些事情,最迟后天回来,到时候就会来锦绣带你离开。

    见孙大娘这样说,奚日问兰就点了点头没再多问什么,呼伦青寒一向喜欢独来独往,昨晚又发生了那么大的事,虽然不知道孙大娘与呼伦青寒进宫的结果如何,但是孙大娘能回来而且从说话的语气来看,至少说明事情并不如外界传言的那么可怕。

    早从阁楼下来之后,奚日问兰并未回去休息,而是站在锦绣的门口听着那些在六九胡同厮混的人对着锦绣指指点点的议论着什么,显然郭启立的死引起了轰动,毕竟凤凰军的势力不俗,除了皇都麒麟军,凤凰军在炎国大陆甚至整个苍穹大陆是个堪比青云城祁家军的存在,随着青云城城破,十万祁家军被杀,凤凰军自然成了地方军队里的翘楚,而凤凰城的城主的少城主说杀就被人杀了,如果说郭世豪不会因此暴跳如雷干出点什么出格的事情,恐怕都不能满足知道这个消息的世人对未来事态发展的期待。

    而事实事情的发展的确出乎了多半人的预料。

    在孙大娘回来之后,不知道给那些守在锦绣门前的几个麒麟军士兵看了什么,那几个士兵看着孙大娘,彼此望了望,最后竟然招呼都没有打的离开了锦绣。

    看着麒麟军士兵离开,孙大娘对站在身后的暖暖说道,“从现在开始锦绣继续开门揽客。”

    暖暖点了点头,然后在孙大娘的示意下把锦绣的女子都召集了过来,众多女子站在锦绣的大厅内站成四排,看着望向众人的孙大娘,鸦雀无声。

    “昨晚锦绣死了人想必这点大家都知道了,至于死者的身份也不用我多说。”说到这里孙大娘一顿,“今晚锦绣一定会来很多与此事有关无关的人来打探消息,我召集大家过来就是为了此事交待几句。”

    “第一,不管谁问,都不要装作一副讳忌莫深的样子,而是他们问什么你们就说什么。”

    看着彼此对望的众人,孙大娘笑了笑,“至于那些话该说那些话不该说在这个我给你们做个示范。”

    “是谁杀了郭启立?”

    “一个武道巅峰的高人,气宗八境高手,蒙着面没看清楚脸,只知道此人很厉害。”

    “为什么要杀郭启立?”

    “郭少城主喝多了,调戏那人的师妹,动作下流,而且出口不逊,还扬言天下没有人敢不给凤凰军面子。”

    说完这四句话,孙大娘接着道,“杀人者的身份要神秘,越神秘越好,郭启立的死要夸大,而且越露骨越好,这点你们自己把握好度。”目光在众女子的脸扫过,孙大娘继续说道,“有不明白的么。”

    “明白!”众女子异口同声的回答。

    “不要小看了那些人,他们都是一些老江湖,你们一言一行恐怕都会露出破绽,还有,就在你们大肆渲染郭启立仗势欺人的时候……别忘了摆明锦绣的立场。”

    “咱们的立场是什么?”有人小声开口的问。

    “锦绣的立场就是女人的立场,在当时的情况下,那就是,郭启立该死,而且,必须死!”

    说完这话,孙大娘低声与暖暖交谈了两句,就向楼走去。

    暖暖看着孙大娘楼,就招呼大厅的女子散去,然后向锦绣的大门走去,拉开房门的她看着外面渐落的黄昏,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锦绣照常营业,那些准备看笑话的人不知道会作如何感想。

    给暖暖说今晚自己闭门谢客之后,孙大娘就向楼走去,来到楼的她看着与苏秦和奚日问兰,就对着两人点了点头,随后孙大娘对奚日问兰说道,“丫头,你去叫下小歌,苏秦你先给我楼。”

    看着孙大娘,奚日问兰知道孙大娘恐怕是有什么事招待,就点了点头转身向祈洛歌的房间走去,而苏秦并未多说什么,只是默默随着孙大娘的脚步向楼走去。

    “说,你去刘三哥住所下面的暗道里是为了什么?”看着跟着自己来到住所的苏秦,孙大娘转身直言道。

    “你不是说乔二说我杀了莫大叔么?我自然是去找证据证明莫大叔不是我杀的。”苏秦抬头直视着孙大娘,不卑不亢。

    “证据找到了么。”看着苏秦的样子,孙大娘心里暗自对苏秦此刻的表现点了点头。

    “找到了。”说到这里,苏秦看着孙大娘沉默了一下,没再说什么。

    “什么证据?不方便给我看?”看着苏秦的反应,孙大娘皱了一下眉头。

    “如果我说莫大叔是乔二杀的,不知道大娘信不信?”苏秦这个时候反问了一句。

    “不信。”孙大娘想都没想的回答。

    “那我手里的证据就没必要让大娘看了。”苏秦说着脸浮现出了一股笑意,“因为我对大娘也不信任。”

    “你这是明显的想找死了。”孙大娘看着苏秦,一句话后令房间的气氛骤降。

    “证据是为了证明我的清白同时我会指证是乔二杀了莫大叔。”苏秦说着看着脸色微变的孙大娘继续说道,“既然大娘不相信莫大叔是乔二杀的,我还拿出证据干什么?”

    “我说乔二不会杀莫大叔是因为我相信乔二的为人。”说着孙大娘想起饭桌祈洛歌对自己说的话,暗暗把心里的怒气压下的她看着苏秦选择了让步,“如果你真的能证明你的清白,我虽然和乔二关系不错,也不会助纣为劣的。”

    “至少我不会不问青红皂白就对你痛下杀手,不是么?”

    听着孙大娘的话,苏秦沉默了起来,似乎在思量什么。

    孙大娘看着苏秦也没再追问,静静的等着什么。

    直到门口传来脚步声。

    祈洛歌进来后看着沉默的两人,然后就来到了两人中间站定,“你们刚才再聊什么?”

    “我问他要证据,他说我信不过。”孙大娘也谈不恶人先告状,只是看着苏秦不知深浅的样子有些气愤的说道——孙大娘知道祈洛歌对苏秦的倚重,而乔二他们是什么人孙大娘更清楚,就凭苏秦一个人就想跟乔二他们斗?这在孙大娘看来苏秦不仅仅是不知好歹了,而且是自寻死路。

    “我信的过么?”听完孙大娘的话,祈洛歌扭头看着苏秦,见后者正望向自己,就微微一笑问道。

    苏秦点了点头,他要等的就是祈洛歌在这里,因为他接下来要讲的故事很长,不管孙大娘的立场如何,苏秦知道有些事瞒了祈洛歌太长的时间,是时候给祈洛歌吐露心扉把哪些陈酿往事说一说了。

    “我去暗道里就是为了找这个。”苏秦说着从怀里拿出锦囊,然后缓缓的掏出了项链。

    看到项链,祈洛歌皱了一下眉头,因为苏秦手里的项链她似乎听谁说过。

    而孙大娘在看到苏秦手里的项链后,脸色剧变,竟然身不由己的向前迈了两步来到苏秦的跟前,伸出手就要抢苏秦手里的项链。

    “乳娘,你先听苏秦把话说完。”看着不知道为什么见了苏秦手里的项链仿佛像变了一个人一样的孙大娘,祈洛歌在孙大娘动手的时候挡在了苏秦的面前,拦住孙大娘后,祈洛歌对她心平气和的说道。

    “小歌你不知道,这个项链怎么在你手里?”孙大娘看着拦在自己面前的祈洛歌,愣了一下,后退了一步说道,第二句明显是在问苏秦。

    “从我出生我就带着这个项链,你说这个项链怎么会在我手里。”苏秦看着孙大娘略带苦笑着说道,“乔二为什么要杀我?还不是因为他没有得到这个项链,至于乔二带来的那个陆羽……”说到这里苏秦轻笑了一声,“虽然我不知道他是谁,但是,我知道他死在他手里的暗香小队的人至少有一个。”说这话的时候苏秦想起了在光启城初见奚日问兰时的情形,当时为了得到奚日问兰,那个冒陆羽不惜杀了自己的手下,可谓心狠手辣。

    “苏秦,看着我。”听着苏秦的话,孙大娘忽然沉默了起来,想起刘仪曾经说过的一句话,孙大娘先是抬头看了一眼祈洛歌,对着祈洛歌使了一个颜色之后,孙大娘对着苏秦喊道。

    听到孙大娘的话,苏秦下意识的望向了孙大娘的脸。

    就在苏秦的眼睛与孙大娘的眼神相触的刹那,苏秦发现孙大娘的眼睛开始变的深邃起来,就在苏秦好奇孙大娘的眼睛怎么变的那么诡异的时候,一阵异香传入了苏秦的鼻中,随后孙大娘那张经过岁月的洗礼但是容颜变化不大的脸在苏秦的脑海里开始慢慢变的模糊起来。

    此刻孙大娘的眼睛像是一片海出现苏秦的面前,让苏秦看不到尽头。

    直到苏秦看到了大山,看到了木屋,看到了黑夜里一个背影。

    那些苏秦以为早已忘记的日子慢慢的浮现在孙大娘的眼中。

    天禁,狼王,雪地,莫离。

    直到时光停留在这一刻。

    孙大娘看到了很多。

    看着用读心术的孙大娘,祈洛歌随时准备出手,因为她知道,在读心术面前,苏秦是真是假,孙大娘一目了然。

    不管苏秦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苏秦都不能死,这是祈洛歌的想法,原因当然不仅仅是因为苏秦是这个世唯一学过游龙枪法的人。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

第一百九十六章 那些久违的人儿 下

    门外的敲门声持续的响着,没有人说话,似乎只要不开门,来者就会永远的敲下去。

    听着外面急促的敲门声,祈洛歌皱了一下眉头,并未前开门,孙大娘对苏秦实施的读心术在祈洛歌看来已经到了关键时刻,不管外面的人是谁,亦或者有着天大的事——在祈洛歌看来,被孙大娘侵入识海的苏秦此刻很危险,如果孙大娘愿意,此刻的苏秦就算清醒过来也会变成白痴。

    祈洛歌当然不希望看到这样的后果,仔细盯着孙大娘面部表情的祈洛歌随时准备着动手,只要孙大娘露出丝毫的杀意,那么祈洛歌就会出手。

    因为祈洛歌的全部精力都放在孙大娘的身,所以并未发现陷入了某些痛苦的回忆中的苏秦此刻紧握双拳身子慢慢的颤栗着,苏秦在挣扎,想从噩梦中挣脱的他咬紧着牙关承受着脑中不知道为何出现的痛苦——头疼欲裂,仿佛只有用重物击中脑袋才能让身体受的痛楚少一些,只是身体却身不由己的动惮不得。

    就在苏秦陷入某种混沌状态的时候,孙大娘的情况并不比苏秦好多少,紧盯着苏秦略显空洞的眼睛的孙大娘额头也出现了一层细汗,神情并不轻松。

    孙大娘的自身修为在苏秦之,这是祈洛歌的想法,毕竟孙大娘经过岁月沉淀一点一点累积起来的修为不容小觑,哪怕她走的是剑宗的路子,滴水石穿积水成河就是这个道理,像剑宗气宗这些修道者,如果没有可遇不可求的机缘,只有依仗自身修为的积累,在祈洛歌看来,很显然,年纪是苏秦两倍的孙大娘在修为自然要比苏秦高一筹——有时候就是这短短的一筹,就会高下立判,这与修道者几重境界划分的那样,就像一与二一样泾渭分明,每登一层楼,只会登高望远视楼下者为蝼蚁。

    苏秦的修为如何祈洛歌不清楚,在祈洛歌的印象里,苏秦的黄泉刀很厉害,但那毕竟是兵器,与苏秦自身的修为没有任何关系,就像刚才孙大娘轻易的控制了苏秦的识海,这让祈洛歌产生了一种错觉,认为苏秦远远不及孙大娘——昨晚在杀陆椁良的时候,祈洛歌见识到了孙大娘的真正实力,那是一个剑宗四重境者才有的实力。

    而祈洛歌忘了,苏秦之所以被孙大娘轻易的用读心术控制,除了孙大娘精于此道之外,还有刚开始孙大娘趁苏秦分神在空气中散发的药物,所以辅以药物的孙大娘才能在苏秦的意识变的薄弱时轻而易举的控制苏秦的识海——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就像旁观者一样,感受着一个人内心的世界变化,虽然孙大娘看不到苏秦脑中的画面,可是她能根据自己的需要在苏秦内心表露出的某种情绪里窥知他对某段往事的感情,感受着苏秦的喜怒哀乐。

    读心术是消失了百年的一种古老巫术,算是催眠术的一种旁支,但是因其危险性太大——实施时有局限性,施术者在施术时其实是最弱的,除了控制被施术者的识海之外,再无别的战斗能力,所以百年来一直鲜有人听说读心术出现,而孙大娘从学会读心术到现在也仅仅用过两次,第一次是在青云城的时候,孙大娘对钱多多用过一次读心术,然后挖掘到了钱多多内心的秘密,才有了后来钱多多对孙大娘的坦诚相告,而现在是第二次。

    虽然对读心术如何控制别人的心神然后达到探知某种秘密的过程不了解,但是祈洛歌还是却从一些生涩的古史对读心术有着一定的认知,知道读心术是利用自身的实力让受术者进入催眠状态并能够产生神奇效应的一种法术,主要的目的是让使施术者与被施术者在读心术进展的过程中陷入一种共鸣的状态,如果祈洛歌没有猜错的话,此刻的苏秦的状态应该是半清醒状态,就是这种似睡非睡的意识才会让苏秦在孙大娘的掌控下做出一些不受个人感觉知觉的感情流露。

    至于此刻孙大娘脑海中呈现的某些画面,则是外人永远不会体味到的感触。

    就是苏秦清醒后也不会知道在这短短的半盏茶的时光里发生里发生了什么。

    像是做了一个梦。

    一个很长很模糊的梦。

    在梦里,有苏秦山捕兽下山捉鱼的孩童时光,有苏秦与木恨玉两人一马共赏一花的温情时光,有苏秦进入天禁之后知道自己身世时的无奈,有苏秦眼睁睁的看着莫离死在自己面前却无能无力的痛楚。

    感受着苏秦内心的情绪在不停的变动,孙大娘慢慢的收回两分经历,开始准备问苏秦一些问题。

    “你是谁?”

    “我是谁?”一脸迷茫的苏秦脑海中出现一个飘渺的声音,苏秦张嘴回答,答案是内心最真实的答案,“我是苏秦。”

    “你的身份是什么?”听到苏秦的回答,孙大娘皱了一下眉头,然后又问了一个问题。

    “我是阿第斯山脉三十六部族里溪蛮族的三王子。”说道这里,苏秦停顿了一下,脸露出了痛苦的表情,“那是……那是我以前的身份,我的另一重身份是陆……”说到这里,苏秦的身子开始剧烈的颤抖着,脸汗如雨下。

    看着苏秦的反应,苏大娘脸露出了一丝喜色,她知道接下来苏秦就要说出自己的另一重身份,而苏秦此刻之所以颤抖是恐惧亦或者害怕者什么。

    至于苏秦害怕什么,在孙大娘看来是苏秦惧怕这个身份说出来之后会带来什么后果才会如此惧怕。

    而事实,苏秦不是害怕,而是对这个身份的憎恨——就是从知道这个身份开始,苏秦身边的世界变了,兄弟反目,身边不断有人死去。

    祈洛歌这个时候也望向了苏秦,她不知道下一刻苏秦嘴里会说出什么。

    苏秦嘴张了张,双拳紧握,就在孙大娘以为苏秦会说出自己想听的话时,苏秦张嘴说出的并不是什么名字或者身份,而是一个字。

    啊!

    随着苏秦声嘶力竭的呼喊,苏秦猛的一拳击在了自己的额头,想借此来减少脑中的痛楚,就在苏秦一拳击中额头身子猛然后退了几步的同时,苏秦眼里的空洞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清澈,清澈之下隐藏着淡淡的杀意。

    孙大娘没想到苏秦竟然能从自己的读心术里瞬间清醒过来!

    就是祈洛歌也没有想到。

    因为这是常识。

    就像被网困住的鱼如果想挣脱网回到大海,那么鱼儿的力量必须强大,强大到撕裂困住自己的网。

    噗的一声!

    孙大娘张嘴吐了一口鲜血,身子剧烈的晃动了几下,好不容易稳住身体的的孙大娘想到了一个很可怕的结果。

    苏秦的修为竟然比自己还要高?

    这怎么可能?

    如果不是……苏秦怎么能从自己的读心术里挣脱,毕竟苏秦的识海被自己控制着!

    是苏秦隐藏的够深还是……看着已经清醒过来的苏秦,孙大娘目光落在祈洛歌的脸。

    “小歌,不要让苏秦离开锦绣。”看着祈洛歌,孙大娘知道自己再无再战之力,想起还没有探得苏秦的真实身份,孙大娘直接对祈洛歌叮嘱道。

    听到孙大娘的话,祈洛歌一愣,场内的两人变化太快,快到让祈洛歌有些摸不着头脑,怎么顷刻间苏秦就挣脱了孙大娘的读心术,而且看孙大娘的样子竟然像是受了很严重的内伤?

    孙大娘的确是受了很严重的内伤,被读心术反噬的她神情萎靡,似乎一瞬间苍老了许多。

    “你对我做了什么?”看着孙大娘,苏秦眼里出现了更多恨意,就在他准备当着祈洛歌的面把自己的过往说于孙大娘听,想证明自己的清白时,孙大娘似乎用了什么手段让自己陷入了某种未知的恐慌中。

    的确是恐慌,就是苏秦现在想起刚才的感觉,仍感觉到心有余孽。

    听着苏秦的话,孙大娘并未回答,读心术是秘密,在她看来她没必要解释,而且刚才问苏秦的问题,孙大娘明显感觉到了苏秦内心的抗拒,虽然之前孙大娘从苏秦的回忆中感到到了苏秦流露出的善良本性,但是那并不能证明苏秦什么,至少不能证明苏秦从何处得到的翡翠项链。

    “小歌先去开门。”看着一脸迷茫的祈洛歌,孙大娘又吐了一口鲜血道,孙大娘知道,自己刚才说的话太过于超之过急,恐怕会令苏秦心生反感,然后离开这里,而就凭刚才自己对苏秦实力的低估,苏秦要是担心身份被识破离开锦绣……就算自己让祈洛歌留住苏秦,祈洛歌恐怕也会心生不忍,听着外面的敲门声,孙大娘于是让祈洛歌开门。

    祈洛歌听到孙大娘的话,看了一眼眼里满是恨意的苏秦,说了一句你等一下之后就向门口走去。

    苏秦看着孙大娘,对于祈洛歌说了什么,并未听进去,直到他感觉到一道剑气袭来。

    扭头的苏秦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乔二。

    乔二手里有把剑。

    开门见是乔二,祈洛歌暗道了一声不好,可是已经推开门大步跨进屋子的乔二二话没说就对苏秦刺出了一剑。

    被乔二推开的祈洛歌猛的向前两步横档在剑气前,然后头也不回的说道,“苏秦,快走。”

    剑气划破祈洛歌的肩膀,依旧带着浓烈的杀意直奔苏秦。

    苏秦并未听祈洛歌的话离去,只见苏秦的手一抖,青刃出现在了他的手里。

第一百九十七章 出了山受了伤的野狼 上

    就在青刃出现在苏秦手里的时候,乔二的剑气已经呼啸而至。

    乔二这一击使出了全力,似乎打定主意要把苏秦毙于剑下。

    看着距离自己不过一尺的剑气,苏秦瞳孔猛的一缩,剑气在他的眼里瞬间放大了许多,紧跟着苏秦的身子猛的侧移了一步,可是还是晚了,剑气擦着苏秦的肩膀射向苏秦身后的墙壁,直接穿墙而出,在墙留下了一个深深的缺口。

    就在苏秦的右肩被剑气划破的同时,苏秦手里的青刃带着一道白光射向了乔二的面孔。

    看着迎面而来的青刃,乔二冷笑了一声,手里的长剑回转,轻易的拨开了苏秦射来的青刃,就在青刃改变方向的同时,乔二紧跟着手腕一抖,长剑剑头在改变了轨迹的青刃刀身一击——苏秦本来声东击西的一招轻易被乔二化解。

    苏秦没想用青刃那么轻易刺进乔二那张看去无比伪善的面孔,他的本意是指打下——苏秦打乔二的脸是假,真正目的是想用青刃攻击乔二的心脏,毕竟青刃在苏秦的手里早就熟稔无比,不料却被乔二一眼识破,紧皱了一下眉头的苏秦很快明了,乔二既然在天禁里呆了那么多年,除了和莫离接触之外,一定没少暗中观察自己练青刃时的样子,所以青刃的套路亦或者青刃在乔二眼里恐怕自己一个细微的手腕抖动乔二都会知道自己的本意。

    想通了这些的苏秦手一抖收回了青刃,而祈洛歌看着手一扬剑气横扫的乔二,不顾身的伤势再次揽到了乔二的面前。

    “走!”祈洛歌这时怒声道,虽然祈洛歌此时盯着乔二,虽然她没有看苏秦,但是苏秦还是从祈洛歌的话语里听到了祈洛歌此时的怒气。

    只是祈洛歌忘了,再次见到仇人,苏秦就算明知不敌怎肯就此一句话不说的离去。

    看着横档在自己面前的祈洛歌,乔二皱了一下眉头,剑气已出,祈洛歌却不闪不避,乔二相信这一击绝对能把祈洛歌劈成两截,只是乔二清楚,祈洛歌不能死,至少不能死在自己的剑下。

    握剑的右手微微偏转了一个角度,乔二随之前一步拉住了祈洛歌的胳膊,乔二本想把祈洛歌拉开,可是就在他的手抓住祈洛歌的时候,祈洛歌动了,祈洛歌带着拳风的左拳击向了乔二的下颚。

    乔二扭头,左手猛扯,本来就受了伤的祈洛歌身子一个站立不稳被乔二扯向一边。

    这个时候乔二刚才剑势里散发的剑气落在孙大娘屋内的木桌,木桌破碎,与剑气相触的地方成了粉末落在木板。

    看了一眼祈洛歌,等到乔二的目光再落到苏秦脸的时候,顿住了脚步。

    就在刚才苏秦看着乔二再次扬剑的时候,苏秦知道自己避无可避,但是他并未闭眼等死,看着拦住乔二面前的祈洛歌,苏秦心生感激的的同时,知道自己还有一丝机会。

    这个机会就是距离苏秦不过三步之遥的孙大娘身。

    等到乔二的剑气落空,苏秦也来到了受读心术反噬的孙大娘身边,手里的青刃放在孙大娘的脖颈动脉处,苏秦看着望向自己的乔二并未出声。

    血一滴一滴从苏秦的肩膀滴下。

    祈洛歌这个时候站了起来,四个人成三角之势站立。

    “放了大娘,我放你走。”乔二看着苏秦,目光在孙大娘的脸停顿了一下,做出了决定。

    “没事?”似乎没有听到乔二的话,苏秦的目光落在祈洛歌的伤口,不知道什么时候,祈洛歌的胸前出现了一道浅浅的血痕,而受伤的肩膀和苏秦一样在滴血。

    轻轻的摇了摇头,祈洛歌的目光在苏秦的手的青刃停留了一下,然后看着孙大娘略显苍白的面孔,最后祈洛歌的目光停留在苏秦的脸,只是最后祈洛歌看着苏秦只是嘴张了张,却什么都没有说。

    祈洛歌知道,在现在的局势下,苏秦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如果刚开始乔二出现的时候,苏秦听自己的话离去,也不会像现在这样。

    可是苏秦并未听自己的话离去……心生无奈的祈洛歌这个时候心里忽然一动,她不知道乔二怎么会突然出现在锦绣里,孙大娘不是说乔二三天后才会来到离火城么,现在也不过是刚过去一天么?

    不止祈洛歌,就是孙大娘心里也满是疑问,她们哪里知道乔二在得知苏秦消息的情况下,就披星戴月马未下鞍的向离火城赶了过来,怕的就是夜长梦多。

    苏秦的身世是一个秘密,乔二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苏秦的真正身份,不然到时候别说自己,就是莫逍的计划都会受到牵连,既然知道苏秦在锦绣,所以快马加鞭赶了过来的他来到离火城之后,就直奔锦绣而来,进了锦绣见到暖暖,甚至没有喝一口暖暖递过来的茶水,乔二就来到了孙大娘的房间,因为暖暖说的很清楚,苏秦现在就在孙大娘的房间里。

    只是乔二并不知道祈洛歌也在这里。

    虽然暖暖说今天不见任何人,但是暖暖知道乔二的身份,也知道他和孙大娘的关系,再加乔二说有要事,就算暖暖听从孙大娘的吩咐不让任何人打搅,但是一心歹意的乔二岂能那么容易听话?

    从祈洛歌开门到乔二看到苏秦出手,再到苏秦出手控制住孙大娘,不过是几个呼吸间的事,这个时候暖暖才跨入屋内,同时随着暖暖进来的还有几个生面孔,不过都是暗香小队的队员。

    “苏秦,放下你手里的刀,不然别怪我不客气。”进屋后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的暖暖看着苏秦,轻喝了一声,手里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把锋利的匕首,然后对着苏秦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喊了出来。

    看着暖暖,苏秦苦笑了一下,认识暖暖不是一天两天,可是似乎随着和木恨玉的关系变的僵硬,暖暖现在话语里少了一些客气——后来苏秦才明白,暖暖之所以如此生气,则是孙大娘这些年对暖暖不薄,像娘亲一样暗中照顾着暖暖,别说是苏秦,就是祈洛歌亦或者任何一人敢拿匕首指着孙大娘,暖暖都会拔刀,此刻的暖暖只是轻喝,而没有直接动手,除了苏秦的一举一动关乎着孙大娘的生死之外,更多的是期盼着目前的局势能有所转机。

    毕竟木恨玉是暖暖的姐妹,而苏秦是木恨玉喜欢的人,虽然木恨玉嫁不嫁给苏秦还是一个未知数,但是,在暖暖的认知里,苏秦并不坏,她是真心的渴望木恨玉与苏秦能走到一起的,之说以冷言相向,只是苏秦此刻的举动让暖暖因为恼怒一下子冲昏了头脑罢了。

    听着暖暖的话,苏秦并未解释什么,在他看来在多的解释,暖暖也未必想听。

    看着暖暖苏秦下意识的望向接着走进屋内的人,然后苏秦的目光在一个人的脸停留了一下。

    那个冒牌陆羽出现在苏秦的视线里,不过陆羽只是在苏秦的脸稍作停留,就偷偷的瞄了一眼一旁的奚日问兰一眼。

    奚日问兰看着场内的局势,走进屋内的她二话没说走进了屋内,然后来到了苏秦的身旁。

    “你们要杀苏秦,也把我一起杀了。”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是看着粉碎的木桌,奚日问兰清楚,苏秦恐怕和孙大娘之间有了什么误会,所以听到暖暖的话,奚日问兰来到苏秦身边后看着暖暖以及暖暖身后的众人说道。

    是什么误会奚日问兰不管,她只要站在苏秦的身边就好,不管苏秦是对是错,不管接下来是生是死。

    奚日问兰的举动落在苏秦的眼里,令苏秦心生一暖,而祈洛歌看着奚日问兰,心里生出了一丝异样。

    但是祈洛歌知道,现在不能站在苏秦的身边。

    哪怕她很想走过去。

    “乔二,我还活着,你是不是很失望?”苏秦当然不知道祈洛歌此刻的想法,目光从陆羽身移开的他落在了乔二的脸。

    “你的命的确很硬,不过我相信你活不了太长的时间。”乔二紧盯着苏秦的手,只是苏秦握着青刃的手很稳,没有丝毫的颤抖。“放下大娘,这次我就放你走。”

    乔二说完这话,目光在奚日问兰的身停留了一眼,然后落在孙大娘的脸。

    孙大娘微微的闭着眼,不知道想着什么。

    “咱们之间的早晚会有个了断,此生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说完这话,苏秦看了一眼旁边的奚日问兰,低声喊了一句昔日问兰,让她靠向自己的身边。

    “这波人是我的仇人,你要特别小心那个白面生模样的人。”苏秦知道现在的局势对自己很不利,如果想活着,必须离开,只是苏秦看着刚才陆羽对奚日问兰那一眼包涵的某种含意,特意叮嘱奚日问兰。

    奚日问兰看向陆羽,重重的点了点头。

    “去祈洛歌的身边,来日再见的时候再说。”低声说完这句,苏秦看了看祈洛歌。

    而奚日问兰听着苏秦的话,并未离去。

    似乎知道苏秦接下来的举动,祈洛歌对着奚日问兰说道,如果你想苏秦活着就过来。

    听到祈洛歌的话,奚日问兰望向苏秦,苏秦点了点头。

    “你答应过我的,不要冒险。”看着苏秦,奚日问兰轻声说道,说完扭头向祈洛歌身边走去。

    可是还没等奚日问兰走到祈洛歌的旁边。

    乔二动了。

    “苏秦放下你手里的刀,不然,这个女孩我现在就杀给你看。”轻而易举的控制着奚日问兰的乔二这个时候眼里闪过一丝阴狠说道。

    “卑鄙。”祈洛歌出声骂了一句,骂我就要前,却被其他暗香小队的队员拦住。

    看着被乔二控制的奚日问兰,苏秦皱了一下眉头,可是还未等他说话,只听奚日问兰传来了一声闷哼。

    乔二的剑在奚日问兰的脖颈下留下了一道划痕,乔二再赌,他不能错过任何一个杀死苏秦的机会。

    奚日问兰的雪白的脖颈隐隐的有血渗出。

    “三、二……”

    听着乔二不带丝毫感情冷血声音,苏秦忽然松开了手里的孙大娘。

    哪怕他还有一些话没说,还有一些事没做。

    只是没机会了。

    因为他别无选择。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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