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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月关     夜天子txt下载     夜天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95章 惊险重重

    阳光透过一棵棵高大的树木透射到森林中,迅速驱散着林中的雾气。

    杨应龙提着血淋淋的长刀纵目四望,格峁佬的人已经完全不知去向。

    他们从昨天傍晚开始战斗,格峁佬的人最初凭借人数优势占了上风,但是杨应龙的人又陆续赶来两批,渐渐压制住了格峁佬一方。

    这场鏖战一直持续到午夜,林中突然起了大雾,本来昏黑的夜色中,即便点起火把也不容易分清敌我,再有这一团团的迷雾渐渐弥漫开来,这场仗就更没法打了。

    格峁佬趁机带人撤离,只留下一小部分人马缠住杨应龙,就是这一小部分人马在迷雾中也发挥了大作用,杨应龙直至天明时分才把这些利用迷雾不断发动袭击的敌人解决掉。

    “大人,没有找到格峁佬的尸体!”几名心腹急急跑到杨应龙面前禀报,杨应龙把牙一咬,恨恨地一挥刀,喝道:“走!回神殿等他!”

    杨应龙是绝不允许格峁佬进入神殿的,否则大势去矣。他出来的时候,已经吩咐留守在神殿的人一旦发现格峁佬,无论用什么理由也不能让他进去,因此倒不担心格峁佬这么快就能进入神殿。

    何况从他和格峁佬接触的情况来看,格峁佬显然还不清楚尊者这方玉牌就是交给他的,那么心怀鬼胎的格峁佬在留好后手之前也不会轻率进入神殿。

    杨应龙收拢残兵,将轻伤者留下照顾重伤者,带领其他人迅速赶回神殿“守株待兔”去了。远远一座山峰上,已然带领残兵退至此处的格峁佬观察着杨应龙一群人的动静,眉头锁成了大疙瘩。

    杨应龙显然是回神殿守候去了,两人既已撕破脸皮,他想安然返回神殿的可能性已经变成了零,这下怎么办?难道真的杀进去?

    格峁佬不是没有想过这个办法,可是除非万不得已,否则他不想用这种手段,他不怕跟杨应龙撕破脸皮,他担心的是不知道尊者那边有何意图、做了哪些安排,万一他强行闯关,那个老不死的却还有力气硬撑着走出来,他将如何解释自己的行为?那时就真的身败名裂了。

    可是,如今进入神殿的唯一钥匙就在自己手上,难道眼睁睁坐失良机,直到尊者选定的继承人出现在神殿天台上,接受万民膜拜,而自己也将再次屈居人下,永无翻身的机会?他不甘心!

    格峁佬心中天人交战,挣扎良久,脸上的肌肉不断抽搐着,显出几分狰狞。过了许久,他才咬紧牙关,做出了决定:“来人,召集咱们的人手,和跟咱们关系密切的那几家山寨首领取得联系,实在不行,咱们就强行闯进神殿!”

    “遵命!”

    一直侍立身旁候命的几名心腹立即抱拳领命,纷纷飞奔而去……

    ※※※※※※※※※※※※※※※※※※※※※※※※※※※

    暖洋洋的阳光晒在叶小天的背上,因为他吸入的花粉渐少,最先苏醒过来。叶小天一醒过来,就觉得鼻子发痒,忍不住一连打了几个喷嚏。

    叶小天突然发觉身下软绵绵的,这才发现他是伏在展凝儿的身上,赶紧坐起身来,晃了晃脑袋,昏倒之前的情景才慢慢回想起来。

    叶小天抬头看了一眼旁边那株怪异的鲜花,心道:“这个地方果然有好多古怪,有能把人啃光的虫子,还有这种能把人迷倒的花。”

    他轻轻推了推展凝儿的身子,轻声呼唤了几声,展凝儿依旧处于昏迷中不曾醒来,不过叶小天有了自己的经验,倒没有太多担心。

    这时他才注意到展凝儿仰卧的身姿,纤腰软软的,还有一半顶在他的膝盖下面,因此使得鼓腾腾的胸膛更形茁壮,那浑圆优美的形状,看在他这样的初哥儿眼中,真有种耳热心跳的魅力。

    叶小天忽然觉得口干舌躁,小心肝儿敲鼓似的卟嗵起来,一双眼睛痴痴地留连在那奇秀迷人的“玉峰”上,已是一刻也舍不得挪开。

    “不知道……不知道女人那里摸起来是什么感觉,应该很舒服吧。唔,应该是很销魂,卓梓叔就是这么说的。可……销魂是什么滋味儿?”

    卓梓是叶小天家的左邻,叶小天回想着那位不正经的大叔跟他眉飞色舞地传授女人经的情景,心里像是有只小虫子在爬,痒痒的更想摸了,可是一时之间他竟生不出偷袭的勇气。

    虽然展凝儿正昏迷着,即便他做些什么人家姑娘也不会知道,可他就是鼓不起勇气。那种感觉,就像他小时候有一回在右邻穆四叔家院子里顽耍,忽然看见穆四家的窗子开着,桌上放着一枚水灵灵的蜜桃,只要他一伸手就拿得到,可他就是不敢伸手。

    那一次,他在窗前逡巡来去,不住地观察四周的情形,不断地给自己打气,最终当他伸出手,飞快地抓起那颗水蜜桃的时候,心都快要跳出腔子,紧张的耳鼓都有种嗡嗡的感觉。

    这一次他还没有伸手,心就已经跳到了嗓子眼,耳鼓就有嗡鸣的感觉了。

    “就摸一下,我……就摸一下……”

    叶小天跪坐在展凝儿身边,那姣好完美、曲线玲珑的胴体就在他的眼前,仿佛一枚鲜美多汁的水蜜桃,不断刺激着他的感觉,诱惑着他的欲望,挣扎了许久,叶小天终于下定了决心。

    他颤抖着伸出手去,一寸寸摸向那鼓腾腾的肉包子,眼睛紧张地盯着展凝儿的脸蛋。他的指尖似乎触到了展凝儿的衣襟,其实还没有触到,就看到展凝儿的眼睫毛似乎眨动了一下,吓得叶小天赶紧缩回了手。

    展凝儿没有动静,还是昏迷地躺着,叶小天懊恼地捶了一下脑袋,痛恨自己的胆怯:“怕她什么,她又不会知道。我……我可是受她连累才困在这儿的,只是收一点点补偿嘛……”

    叶小天努力说服着自己,哆哆嗦嗦地再度伸出手,摸向那神秘而诱人的处子乳.峰,就在他的指尖堪堪触及那神秘的令男人无限向往的所在时,展凝儿突然轻哼一声,张开了眼睛。

    只这一声轻哼,听在叶小天耳中就似一道惊雷,他的手就像被蝎子蜇了似的,嗖地一下缩了回来。

    展凝儿张开眼睛,就见叶小天脸庞胀红如鸡冠,眼珠子瞪得圆圆的,一副很紧张的样子看着自己,展凝儿顿时吓了一跳,赶紧低头看看自己身子,生怕一低头就看见一副森森白骨。

    “还好!”

    展凝儿松了口气,安慰叶小天道:“我没事,刚刚……那花喷的是什么?”

    叶小天差点儿被人家捉贼捉脏,心正跳得厉害,生怕展凝儿发现什么端倪,连忙打个哈哈,开玩笑道:“刚刚那花,是情花。”

    展凝儿奇道:“情花?”

    叶小天一本正经地道:“是!情花喷淫雾,你和我都中了淫雾了。”

    展凝儿道:“淫雾……”

    叶小天道:“是的,所以……你现在是我的人啦!”

    “哇!”

    叶小天一语未了就腾云驾雾般飞了起来,“嗵”地一声落进泉水,吓得鱼儿四下游走。叶小天一通狗刨爬上岸来,抱怨道:“你不想做我的人,我做你的人就是了,你踢我干嘛?”

    展凝儿刚刚苏醒过来,头脑还不太清楚,听他一说,只当是真的,羞恼之下一脚就把他踢了出去,这时坐起来,发现身上并无异状,当然知道他是在开玩笑,想起刚刚苏醒时他对自己那么紧张的样子,展凝儿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不过傲娇的展大小姐当然是不会道歉的,只好红着脸道:“谁叫你胡说八道,活该挨打!”

    叶小天见她模样,知道没有对自己刚才的神情有所怀疑,心事放下,语气就轻松下来:“开个玩笑嘛,这么暴力,看以后谁敢娶你。”

    展凝儿瞪了他一眼道:“要你管!自从认清了徐伯夷的真面目,我才发现男人个个都贱,人家这辈子还不嫁了呢!”

    叶小天拧着衣服上的水,道:“是啊是啊,我是剑,你是剑鞘。”

    “哇!”

    叶小天惨叫一声,再度落水,把那刚刚聚拢回来的鱼儿吓得再次一哄而散。好在展凝儿脚下有分寸,每次都是用了巧劲把他撩起来,叶小天虽然落水,倒是毫发无伤。

    叶小天拼命地刨着水不让自己沉下去,对展凝儿道:“我们现在是同舟共济啊大小姐,你要把我淹死了,你就在这……咕咚咚……孤老终生吧……”

    展凝儿嗔道:“你再胡说八道,就让你淹死算了。”说归说,她还是抄起一根树枝,探进水里让叶小天抓住,叶小天抓着树枝,被她拉到岸边,一边往上爬,一边道:“许你骂我,却不许我还嘴,这是什么道理?”

    展凝儿嘴角一翘,道:“废话!要不然你以为我这霸天虎的绰号是怎么来的?”

    “哇!”

    叶小天刚刚站上岸,就再一次飞到了水中,不过这一次可不是展凝儿踢的,展凝儿站在岸边,呆呆地看着叶小天,方才她只觉得耳畔生风,似乎有道人影一掠而过,紧接着就撞在叶小天身上,把叶小天撞飞出去,再度摔落水中。

    “那条人影……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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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人心兽意

    展凝儿惊讶地看向水中,那道高大的人影从密林中横冲直撞地跑出来,一头撞飞了叶小天,随即便一头砸进了水底,因为力道过于凶猛,激起的水流将湖底淤泥全都搅了起来,此时水中浑浊一片,只能隐约看到一条黄色人影,一股股鲜红的血迹,从水底向水面浮起。

    这时,正在水面上拼命狗刨的叶小天大叫起来:“啊!有虫啊!吃人的虫!”

    展凝儿吓了一跳,慌忙四顾,急声道:“在哪里?在哪里?”

    叶小天道:“在水上,水面上,快拉我上去!”

    展凝儿这才发现,随着那条人影跃入水中,水面上浮起了许多小虫子,大约百十来只,这些虫子似乎已经被水溺死,飘浮在水面上随着波浪起伏,并没有挣扎游动的痕迹。

    展凝儿连忙找到一根较长的树枝,探进水里把叶小天拉上岸,叶小天惊魂稍定,喘息地道:“刚刚是谁?动作好快,一下子就把我撞飞了。”

    展凝儿道:“那人正在水底,别是死了吧?”

    叶小天也看向水中,道:“不能吧,如果死了,怎么不飘上来?”

    叶小天话音刚落,水面便一阵翻涌,一条身影从浑浊的水底翻上来 ,肚皮朝天的躺在水面上,一见这人模样,叶小天和展凝儿顿时吃惊的说不出话来。这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头猿,一头巨猿。

    虽然它躺在水面上,不容易比较身高,可也能够目测出,它的身高接近叶小天一倍,应该比叶小天高出三分之二的身量,肥硕健壮的身材至少有叶小天三四倍以上的体重,难怪它轻而易举就把叶小天撞飞到水潭中去。

    这头巨猿健壮有力的左肢已经被那种怪异的虫子吞噬了大片皮肉,本来它皮糙肉厚的刀剑也难伤它,再加上体表有浓密的体毛,一般的蛇虫都难以下口,可是那虫子似乎有腐蚀作用,他的左肢受伤处连皮毛都不见了,血肉模糊一片。

    见此情景,叶小天恍然道:“这头巨猿也碰上了那种虫子,而且吃了大亏。”

    展凝儿闻虫变色,道:“那些虫子不会追来吧?”

    叶小天安慰道:“放心啦,就它那种奔跑的速度,恐怕快马都追不上,何况虫子。再说它既然懂得跑到这里用水来对付那些虫子,说明那些虫子轻易不会到这一带来。”

    叶小天一边说,一边用树枝划拉着,想把那头巨猿弄上岸。这种猿同贵州地区常见的猿相比大了一倍不止,本来是极罕见的一个物种。可是两人在这鬼地方,什么奇花怪虫都见过了,只是体形大了一些的巨猿,倒不觉有什么稀罕了。

    展凝儿见他用树枝费力地要把那头巨猿拨拉向岸边,不禁说道:“看样子已经死了,没救了。”

    叶小天道:“谁说我要救它,我们不是还没吃早饭呢么。”

    展凝儿看看那只巨猿健壮肥硕的体型,皱眉道:“这东西的肉咬得动么?”

    叶小天道:“肯定没问题,拿来烧烤,一定又香又有嚼头。”

    叶小天把那巨猿拨到岸边,费了好大的力气也无法把它拖上岸,它实在是太重了,足有六七百斤。最后还是在展凝儿的帮助下,叶小天才把这头巨猿弄上岸。

    叶小天呼呼地喘了一阵粗气,便拿起刀,绕着那巨猿转悠了两圈,琢磨着从哪儿下刀。展凝儿的饥虫也爬了上来,咽了口唾沫道:“左腿就别要了,看着好恶心。”

    叶小天道:“是啊,还不知道那虫子有没有毒,我先把它左腿卸掉。”

    叶小天说着,握紧刀柄,把刀高高举过了头顶,这头猿的大腿比他的腰都粗,再加上皮糙肉厚的,刀锋再利,没有个十几刀恐怕也剁不断这条腿,他当然要用尽全力。

    但是,就在他把刀高高举过头顶的时候,那头巨猿慢慢张开了眼睛,一双铜铃般的大眼与叶小天的眼神儿堪堪碰个正常。一猿一人,大眼瞪小眼地瞪了半晌,叶小天突然一撩自己的袍襟,刀锋挥落,“嗤”地一声割下一条长襟,然后单膝跪地,抻开布条,就为那头巨猿包扎起来。

    见到那头巨猿醒来,展凝儿骇得心惊肉跳,她武功再高,也对付不了这么一头身高接近她一倍,体重顶她六七个,雄壮如山的这么一头巨猿,要不是叶小天还在,她干不出独自逃生的事来,早就溜之大吉了。

    待见叶小天突然做出这样的举动,展凝儿的眼珠子都快掉到地上了:“这……这也太无耻了吧?这样都行?”可是看到那头巨猿的动作,展凝儿突然发现----这样子还真的行!

    那头巨猿一睁眼,看到叶小天举刀而立的样子,立即瞪起了铜铃般的大眼,一口可怕的牙齿也呲了起来,待见叶小天割下一条衣襟,蹲下身子为它裹伤,它的表情立刻变得柔声起来,低沉地哼哼了两声,虽然对它那大嗓门来说听着依旧像是低沉的咆哮,但是腔调明显不是在发怒。

    可怜这头上古遗种的巨猿,一辈子也没见过刀枪这种兵器,方才见到叶小天高举长刀,它只是本能地感觉到了危险,它是有些智慧的,可是哪里比得了人类那一肚子的弯弯绕,待见叶小天为它裹伤,它马上把叶小天刚才的举动当成了善意。

    它已是这荒谷中最后一头上古巨猿,形单影只孤零零的,如今突然见到两个形体与它相似的生物,对它又这么友好,智商有限、性情单纯的它还能不把叶小天当成朋友?

    叶小天和它对视的刹那,便从它的眼神中发觉它是有些智慧的,有了和福娃儿打交道的经验,叶小天早就知道很多动物都有一定的智商,大概同几岁大的小娃儿相似。

    如果被这巨猿把他当成敌人,他相信这头巨猿即便身上有伤,也能轻而易举地把他撕成碎片,他的腿软的已经跑不动了,所以当机立断,马上割下一条袍襟,为他想要吃掉的食物包扎起了伤口。

    蹲下身子为巨猿裹伤的时候,叶小天的心还在打鼓,生怕这巨猿不理解他的行为,跳起来把他撕碎,待见那巨猿哼哼两声,躺在那儿一动不动,叶小天这才放下心来。

    那巨猿的大腿实在太粗了,叶小天一条袍襟只缠了一圈半就用光了。做戏做全套,叶小天只好继续撕扯自己的袍子,等他手忙脚乱地把那头巨猿大腿上的伤裹好,自己那件袍子已经扯成了背心,下边那条犊鼻裤的两条裤腿也撕掉了,大明第一条现代式的短内裤,就此诞生在苗疆深山丛林中的雷神禁地。

    “呼~噜噜……”

    巨猿坐起来,温和地喷了个鼻息,冲叶小天呲着牙齿,看得出来,这头形似人类的动物是想向叶小天表达一种友好的态度,只是它的鼻息动静儿太大,呲牙一笑,看着也狰狞无比。

    叶小天胆战心惊地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那巨猿看不出叶小天的勉强,它伸出巨大的手掌,轻轻摩挲了一下叶小天的头顶,大概这是它小时候它的父母对它的一种宠溺亲热的表情,这时便用了叶小天的身上。

    叶小天那体形跟它一比,还真像一个婴儿,叶小天动也不敢动,被它那粗糙的大手摩乱了头发,脸上还挂着那副很牵强的笑容,展凝儿站在一旁看了,突然忍不住想笑,可是此情此景,又如何笑得出来。

    那头巨猿笨拙地抚了抚叶小天的头顶以表示亲昵,随即便爬起来,抬头向远处眺望了几眼,用力吸了吸鼻子,那粗大的鼻孔用力抽缩了几下,便四肢着地,一瘸一拐地向前走去。

    叶小天如释重负,为了掩饰自己方才的窘态,便向展凝儿笑道:“哈!本公子吉星高照,一场杀机,被我略施小计,便逃过去了。”

    展凝儿刚要说话,那头巨猿突然又走回来,低吼了两声,用头拱了拱叶小天的身子,叶小天茫然地看着那头巨猿,努力挤出一副笑脸,讪讪地道:“猿大哥,你还有事吗?”

    那头巨猿大概也明白叶小天不懂它的意思,突然人立而起,伸出那蒲扇般的大手,将叶小天的小手握住,牵着他向前走去。叶小天上身穿着件满是线头的小背心,下身一件只能遮住羞处的肥大内裤,光着两条大腿,站在身高几乎是他一倍的巨猿身边,像个被人牵住手的小孩子。

    叶小天不敢发抗,扭过头来,扁着嘴,可怜兮兮地对展凝儿道:“救救我,我不想当兽人……”

    展凝儿站在原地发了半天怔,忽然壮起胆子追了上去……

    此时,神殿之外,神湖之畔,格峁佬和杨应龙终于撕去一切伪装,展开了正式的决斗。

    格峁佬宣称惊闻尊者噩耗这才赶回,杨应龙围困神殿,隔绝内外消息,居心叵测,遂打起维护神教的大旗,悍然向杨应龙发动了进攻,杨应龙则反咬一口,宣称格峁佬不听尊者教诲,试图谋夺尊者之位,毫不示弱地发起了反击。

    格哚佬一派以及陆续赶来的各苗寨部落都退到一旁,严守中立,眼看着双方在神殿外杀得血流成河,此时,谁也没有注意到,高高的神殿第九层某一扇内,正有一双苍老、阴沉而得意的目光,冷冷地注视着他们杀作一团。

    汩汩的鲜血沿着石阶流下去,把神湖水染成了一片腥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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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机关算尽

    格峁佬率领着他的心腹,一步步地攻向神殿,几乎是靠人命堆,才终于踏上神殿的石阶,从水上杀到了陆地。

    其实本来有十几个苗寨与他关系甚为密切的,他事先也派人联络过了,但是这些山苗对尊者敬畏异常,他们可以拥戴格峁佬上位,却没有胆量背叛尊者,如果配合格峁佬同格格沃一派的人大打出手,显然是会触怒尊者的。

    即便是其中有些部落首领蠢蠢欲动,在格哚佬、格德瓦等人的大声呼吁下,最终也保持了观望。他们的中立,使得格峁佬的行动遇到了严重阻碍,好在杨应龙从播州带来的人手有限,格格沃又一直专注于在神殿内部发展个人势力,外面可以利用的武力不多,这才使得格峁佬在付出众大牺牲后,终于登上湖畔。

    他们一登上岸便士气大振,一时杀得杨应龙的人节节败退,格峁佬也提着刀亲自冲杀在前,他这位长老同格格沃那种只是专心于权谋和蛊术的长老不同,若论武力之悍勇,他同样是个人物。

    蛊毒在这种场合几乎派不上用场,除非是像尊者所施展的那种大范围的蛊毒阵,可是这些长老穷尽一生也未必炼出足以施展如此大规模的蛊毒,再者神殿内的蛊毒阵不知用了多少人力物力来布置,谁又能在这片石阶上布下那种大范围的蛊毒以备不时之需?所以双方只能用刀枪来较量。

    双方撕破脸皮正式决战以后,格格沃也从神殿里走了出来,他费尽心机也无法进入尊者布下的蛊毒阵,正垂头丧气之际,听闻格峁佬带人杀至神殿,格格沃急忙走出来,与杨应龙站到一起。

    杨应龙眼看格峁佬大施yin威,一口刀连斩自己四名手下,不由冷哼一声,夺过一口九环大砍刀,便纵身扑了过去,居高临下,借着下扑之势,狠狠一刀劈向格峁佬的头顶。

    一式简简单单的力劈华山,真正杀人的招式又有几招讲究花哨?左右不过就是速度、力度加合适的角度,杨应龙这一刀格峁佬不敢不接,他把手中刀一横,两刀一磕,“铿”地一声巨响,双方的刀刃上都出现了一个豆粒大的缺口。

    杨应龙占了自上而下的便宜,这一式重击打得格峁佬踉跄后退三步,险险跌回水里,杨应龙却是身形一顿,不等身体完全站稳,便如秃鹰般跃起,又是凌空一刀。

    格峁佬身边几个心腹急急想赶来救援,却被杨应龙的人死死缠住,杨应龙抢了先机,便一刀紧似一刀,格峁佬被他完全压制住了,又限于地形施展不开,杨应龙突然斜挥一刀,角度极其刁钻。

    格峁佬急急后退一步,一只脚踏进没入水下的石阶,才险险避开要害,但这一刀已经斜斜划破了他的胸襟,斜斜一道刀口,鲜血迅速染红了他的衣襟。

    杨应龙一刀斜挑向空,忽然发觉刀尖上似乎勾了件什么东西,定睛一看,顿时站住了脚步,本来他再冲上前去补上一刀,退无可退的格峁佬必死无疑,可是刀尖上挑着的东西太重要了,杨应龙只看了一眼,便顿住了身子。

    那是一块玉牌,连着一截绳索,随着刀锋的上扬,那块玉牌从刀尖上滑出去,又往空中飞了两尺多高,便坠落下来。

    格峁佬一声惊呼,顾不得胸口流血,便向那块玉牌猛扑过去,玉质再硬,也禁不住这般磕碰,如果摔在石阶上必然粉碎,那可是他登上尊者之位的最关健的宝贝,如果失去它,他所付出的一切都将化为流水。

    杨应龙也没想到这一刀竟将玉牌挑了出来,眼见格峁佬不管不顾地扑向玉牌,杨应龙狞笑一声,一刀斩向格峁佬的手,格峁佬没想到杨应龙不夺玉牌,竟然先斩他的手,欲待缩手已然不及,他的五指刚刚抓住玉牌,便惨叫一声,血光迸现,一条胳膊便和身体分了家。

    那只手紧紧抓着玉牌落在石阶上,格峁佬跃起的身子也摔在石阶上,他已经红了眼,两脚连蹬带踹,迅速扑到那只断臂前,伸出另一只手抓向自己的断臂。

    “啊!”

    格峁佬刚从断臂手中抓出玉牌,忽地又是一声惨呼,这条手臂也被杨应龙斩断,杨应龙哈哈大笑,正要扑上去捡起玉牌,格峁佬的几名心腹手下已经不管不顾地冲过来,红着眼睛向他扑去。

    因为放弃了各自的对手,其中有两个人甫一转身便被正在搏斗的对手砍死,另外几人却成功的摆脱了对手,向杨应龙猛扑过去。

    他们都是格峁佬的心腹,已经跟着格峁佬走到这一步,再也没有退路了,格峁佬落得这般下场,也就等于宣告了他们的死刑,他们如何能不拼命?

    杨应龙虽然艺高人胆大,也被这几个人扑上来一番完全不要防守的亡命打法搞了个手忙脚乱。格格沃站在台阶上,恰好看到那块玉牌扬在空中的情景,作为八大长老之首,再也没有人比他更熟悉这块玉牌了,只一看见,格格沃便心中一烫,再也顾不得危险,一溜烟儿地扑下来,冲向那块玉牌。

    格峁佬像一条被抛上岸的鱼,疼得扭动着身躯,可更痛的却是他的心:完了,一切都完了,一生的图谋,最大的愿望,尊荣与权力,都永远离开了他。他痛苦地扭动着身子,忽然看到了从台阶上扑下来的格格沃。

    格格沃两眼放光,他飞奔着,激动的脸庞上都泛起了红晕,格峁佬看在眼里,心中突然生起无比的怨毒:“我隐忍半生,尽心竭力地服侍那个老家伙,最终换来了什么?我费尽心机,好不容易才得到这方玉牌,最终却要为你做了嫁衣?”

    那股强大的怨念,甚至压制住了他身体上巨大的痛楚,格峁佬突然拼命地向那块玉牌蛇一般扭动着身子爬去:为了得到这块玉牌,他先后丢了两条手臂,现在他依旧不惜一切,但他的目的已不再是得到这块玉牌,而是……毁了它!

    格格沃顺着石阶跑下来,但格峁佬虽然失去了双臂,却比他距那玉牌近得多,格峁佬先他一步挣扎到了那块玉牌旁,咬紧牙关,狞笑着用力抬起头,然后用他的额头对准那块玉牌狠狠地磕了下去。

    “不要啊!”

    格格沃惊叫一声,眼看还差着四五阶台阶,竟一下子扑了上去。格峁佬充耳不闻,用额头用力磕着那块玉牌,一下,两下,三下……

    格峁佬磕得砰砰直响,额头一片瘀青,那块玉牌终于被他用自己的额头磕成了碎片,碎片划破了他的额头,鲜血直流,格峁佬却疯狂地大笑起来。他失去了双臂,身子卧在血泊中,笑得像个疯子。

    “混蛋!混蛋啊!”

    格格沃扑到了他身边,眼见玉牌已经变成碎片,恼恨之下一脚将他踢开,然后心疼地蹲下,手忙脚乱地捡着碎片:“这……这这……,这还能拼凑起来吗,不知还有没有用,你这个该死的混蛋!”

    格格沃一边捡着碎片,一边大声咒骂着格峁佬,格峁佬却猛地扑过来,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咬住了他的脖子。

    “啊!”

    格格沃大声惨呼起来,双手握着玉牌碎片,拼命地击打着格峁佬的身体,两人翻滚扭打着,突然“卟嗵”一声一齐滚落了湖水。

    “救命,我不会……”

    格格沃拼命地挣扎起来,格峁佬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让他陪自己一起死,他死死咬住格格沃的脖子不放,扭动着身子竭力往湖底沉去。

    这里是码头,不像其它地方的湖岸水深浅是舒缓的,落水就极深,格格沃又不会水,双腿乱蹬却触不到底,心里不由发慌,关键时刻终于松开了双手,任由那玉牌碎片沉落湖底。

    但他依旧挣不脱格峁佬死死咬在他颈上的嘴,拼命挥舞的双手也止不住下坠的身体,两个人翻滚着,一起沉入了湖底,翻涌的湖面渐渐恢复了平静。此时,岸上的人正厮杀做一团,根本无人注意到他们,即便注意到了,又有谁能抽身来救他们性命?

    尊者站在神殿的最高处,眼看着由他主导着的发生在下面的这疯狂的一幕,忍不住开怀大笑起来:“哈哈哈哈……,这些疯子,尊者之位,已经迷了他们的心窍,死得好,死得好啊,他们个个都该死,他们要是不死……”

    尊者一面笑一面说,一面说一面转身,似乎想把他的喜悦同身边唯一的人分享,但是他的身子只转到一半,后背就突然传来一阵剧痛,尊者闷哼一声,笑声顿时戛然而止。

    尊者的身子摇晃了一下,他扶住窗台,慢慢转过身子,不敢置信地看着阿宝。阿宝双手攥着一把带血的尖刀,颤抖地看着他,脸色苍白如纸。尊者哆哆嗦嗦地举起手,指着阿宝道:“阿宝,你……”

    尊者还没说完,阿宝突然“呀”地一声怪叫,猛地扑上来,又是一刀捅进了他的心口,然后像只受惊的兔子般再度跳开,尊者捂着胸口,鲜血从指缝中汩汩流出,他踉跄着跌退几步,一跤歪坐在榻上。

    阿宝颤声道:“你……你也该死,你比他们……都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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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穷途(月票双倍,诚求支持)

    “我?该死?”

    尊者眼中有一抹叫人看不透的深深的悲哀:“为什么?”

    阿宝咬牙切齿地道:“为什么?你说为什么?因为我不想天天呆在这个鬼地方,侍弄那些花花草草,一直到死!因为我不想天天陪着你这个死老头子!就因为你是蛊神尊者,就因为你路过我们村子时,顺口夸了我一句‘这孩子机灵’,我就得被家人荣幸之至地送到你的身边侍候你,天天陪着你这个面目可憎言语无趣的老头子,陪着那些不会说话的花花草草,你以为我不生厌吗?”

    尊者颤声道:“我……我……”

    阿宝激动的颊肉一直都在哆嗦:“是!你对我很好!你整天钻在那间破房子里研究你的蛊术,偶尔出来一趟,还抽时间教我读书识字,教我说汉话。这山里九峒八十一寨,除了八大长老,认识字的就没几个,我比他们都有学问,可是你知不知道……”

    说到这里时,阿宝的声音嘶哑起来,两行热泪顺着脸颊滚滚而下:“你知不知道,如果我不曾读书识字,如果我不知道天下有这么大,天下间有那么多精彩有趣的地方,我心里的痛苦会更少一些?

    识字读书之后,我更想走出去了,可是我走得掉吗?谁敢稍稍表现得对你不敬,那就是大逆不道,我敢有半句怨言吗?我还要表现得非常喜欢待在你身边的样子,天天侍弄那些该死的花草!”

    尊者如遭雷击,脸色灰败,再也说不出半句话来。

    阿宝道:“杨土司答应我,只要我肯为他做事,为他通风报信,等他扶保格格沃长老登上尊者之位,他就赏我一些金子,送我离开这大山深处。送我到中原去,到那花花世界去。”

    阿宝的脸庞激动的胀红起来:“我朝思暮想,朝思暮想啊!那天,听你对叶小天说你懂得读心术,我站在一旁都快要吓死了,我真觉得自己的胆都要吓破了,幸好……幸好我以前只是有些抱怨。幸好你又说早就封闭了读心术,而我是在那之后才认识杨土司的,哈哈哈……,自作孽、不可活……”

    阿宝疯狂地大笑起来,尊者眼中悲哀、痛苦的神色越来越浓,他用苍凉而低沉的声音道:“自作孽。不可活,自作孽,不可活……,呵呵,是啊,老夫是自作孽……”

    阿宝因为脸庞有些扭曲,所以显得有些狰狞:“老东西。你知道杨土司为什么收买叶小天吗?他根本就不是希望通过叶小天探听你的消息,又或者影响你的决定,有我在你身边,他还需要其他耳目?他这么做,只是为了迷惑你,让你认为他对你完全不了解,这才能令你放松警惕。”

    阿宝一口气说了一大串话,呼吸有些粗重起来:“没想到你这老家伙还是留了一手。居然布下了‘千年’,害得我也出不去,无法跟他们取得联系,你想把他们都害死?你休想!你害死了杨土司,就是害死了我!就是害死了我走出大山的希望!”

    尊者身子抖得就像风中的一片落叶,嘴唇不断地哆嗦着,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此时此刻,他心如刀割,也不想再说什么了。阿宝咬紧牙根道:“老家伙,你本就天年已尽。就不要再挡我的前程,你去死吧。呀~~~”

    阿宝举起匕,向尊者猛扑过来。尊者定定地看着他,眼中那抹悲哀浓到让人心痛,眼看阿宝举着匕咬牙切齿地扑近,尊者突然在床头一扳,“轰”地一声,那张巨大的华丽的床从中间裂开一道口子,尊者和身下那华丽的被褥一起落了下去。

    阿宝被这突然的变故吓得呆了一呆,等他反应过来,挥起匕狠狠刺去时,尊者已经落进大床裂开的那道陷坑,他身形落下的最后一刹,眼中所看到的就是阿宝决绝地刺出的一刀。

    这一刀没有刺中尊者的身体,却深深地刺进了他的心里,尊者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他本就要死了,原本没必要再逃,但他必须逃,因为……他不想让阿宝背负弑父的罪!

    ※※※※※※※※※※※※※※※※※※※※※※※※※

    叶小天看着远处蹲在河边喝水的那头巨猿,暗自沉吟:“这头巨猿看起来很通人性的样子,它对这片禁地一定非常熟悉,说不定它能带咱们离开,只是如何让它明白我的意思,这可有点难。”

    叶小天想对展凝儿说出自己的这个想法,一扭头,就见展凝儿眉眼弯弯,正掩口失笑,不由奇道:“你笑什么?”

    展凝儿道:“你看你现在这副模样,真是像极了猴子,难怪那头巨猿把你当成兄弟。”

    叶小天此时髻早就散了,披头散、袒胸露腿的真有点像个野人,不过怎么说也跟猴子不沾边儿。叶小天不服气地道:“我这不是还穿着衣服呢吗,虽说短得像短裙苗……,对了,你也是苗女,就没穿过短裙苗的裙子?”

    展凝儿笑吟吟地道:“我又不是短裙苗,为什么要穿她们的衣裳?不过……我小时候还真因为好奇穿过的。”

    叶小天登时两眼放光,色兮兮地问道:“也是光着屁屁穿吗?”

    “哇!”

    嘴欠的叶小天又飞了起来,好在展凝儿踢他的脚法日益熟练,这一脚看着凶猛,却还是用的巧劲儿,叶小天落在地上,依旧毫无伤。

    可是这一幕却被刚刚返回的那头巨猿看到了,巨猿不顾左肢的伤势,迅地跑过来,冲着展凝儿呲牙咧嘴大声咆哮着,还用两只比钵还大的巨拳嗵嗵嗵地捶着自己的胸口。

    展凝儿骇得花容失色,也不管它能不能听懂,一迭声地告饶道:“好啦好啦,你别冲我脾气啦,我不欺负你兄弟了还不成?”

    叶小天爬起来,洋洋得意地走过来,道:“恶人自有恶人磨,这回不冲我凶了吧?”

    展凝儿狠狠瞪了他一眼,巨猿立即一声咆哮。作势一动,展凝儿赶紧冲它露出笑脸:“人家跟他开玩笑啦。”

    叶小天想拍拍那巨猿的肩膀,可惜那巨猿人立而起时,个头实在是太高了些,他举高了手都够不到那头巨猿的肩膀,只好在它后腰上拍了拍,笑眯眯地道:“猿兄。算啦,咱们好男不跟女斗。”

    现在叶小天有巨猿撑腰,说话也有了底气,展凝儿恨得牙根痒痒,却真的不敢再招惹他。巨猿俯下身子,见叶小天笑嘻嘻的。对于开心的表情,它还是看得懂的,不由有些纳罕,它虽然不懂人类那么复杂的感情,却也隐约明白刚才那一幕似乎是它想岔了。

    叶小天手舞足蹈地向它比划道:“开玩笑的,她跟开玩笑呢,懂?就是玩耍。”

    叶小天推了巨猿两下。巨猿纹丝没动,叶小天又挥起拳头,假意捶打了它两下,做出转身要逃的样子,巨猿终于明白过来了,咧开嘴巴很兴奋地叫了两声,然后就抬起了它那巨大的脚掌。

    叶小天差点儿跪了,这要是让它来上一脚。自己就得贴到岩壁上去,扣都扣不下来,叶小天忙不迭摆手,急急比划不肯让它尝试,那巨猿只当这也是跟它玩耍的一部分,兴致勃勃地凑上来,叶小天欲哭无泪。转身就逃。

    那头巨猿刚要追赶,突然站住脚步,仰起头来努力地嗅了嗅空气,又转过身去。冲着远处大声咆哮起来,那咆哮声是如此巨大,以致整个山谷都隆隆作响。

    叶小天本来已经逃进山洞,听到那愤怒的叫声,生怕它伤害了展凝儿,又急急赶了出来,就见那头巨猿背向山洞,以拳擂胸,冲着远处愤怒地咆哮着。叶小天纳闷儿地道:“它怎么了,好象火了?”

    眼见巨猿狂,展凝儿已经知机退到叶小天身旁,听到这话,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它好象突然就大雷霆了,不过……好象不是冲你……”

    这时,巨猿已经从人立状恢复了正常,用两只巨拳嗵嗵地擂着地面,震得大地都出了颤抖,叶小天知道那头巨猿对自己甚是亲热,不会伤害自己,便壮起胆子走过去,安抚道:“猿兄,出什么事了,你不要这么生气。”

    巨猿看起来非常紧张,它突然张开嘴巴,冲着远处又是一声咆哮,叶小天近在咫尺,它张开血盆大口,这一声咆哮,一股气浪顿时把叶小天的头都吹得飞扬起来,那巨大的声音把叶小天的耳鼓震得嗡嗡作响,一时间什么都听不见了。

    巨猿伸出大手,一把抓住叶小天,像一个巨人提着一个破玩具,一瘸一拐地就往丛林中冲去。

    叶小天被它那一声吼震得晕头转向,他看到展凝儿在一旁张嘴大呼,却什么也听不见,叶小天放声大呼道:“猿兄,你干什么啊,快放我下来,别到处乱跑啦,咱们玩点儿别的成不成?大不了人家让你踢一脚,只准踢屁股喔,喂!喂喂!”

    那头巨猿根本听不懂叶小天在喊些什么,尽管它腿上有伤,步履蹒跚,可是走得依旧比叶小天全力奔跑还快,但是当它快跑到丛林边缘时,却突然猛地站住,又是一声愤怒的咆哮。

    叶小天的耳朵刚刚恢复了一些知觉,被它这一声咆哮,又给震得什么也听不见了,巨猿抓着叶小天转身就走,叶小天像一个小孩子手里的布偶娃娃,被甩荡来甩荡去,在巨猿转身的一刹那,叶小天突然现地面上有一幅灰白色的“地毯”正缓缓蔓延过来。

    虽然只是看到那么一刹,叶小天却立即明白那是什么了,他的身上陡然掠过一丝寒意,根根汗毛都竖了起来,放声大叫道:“跑啊!快跑啊!好多虫啊,可吓死爹啦……”

    这句话本是毛问智的口头语,叶小天吓得语无伦次,顺口就学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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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等死

    展凝儿正足猛追,突然见那巨猿又掉头跑回来,不由愕然站住,心道:“莫非它在和叶小天玩游戏?”随即她就听到叶小天歇斯底里的大叫起来,可叶小天被大步奔跑的巨猿甩得忽上忽下,语气断断续续,根本听不清他在喊什么。

    巨猿提着叶小天从展凝儿身边一掠而过,这巨猿虽力大无穷,可是就算它没受伤也带不了两个人,它顶多空出一只手,生死关头自然是照顾它的好兄弟,至于另外那个和它兄弟相比奇怪一些、丑陋一些的人类,它才懒得搭理。

    展凝儿一见巨猿从她面前跑过去了,只好力猛追。那巨猿的洞穴是死的,巨猿这点智商还是有的,没有跑回去自寻死路,它疯狂地向远处波涛汹涌的大河奔去,可是只跑到一半,它便出一声愤怒而绝望的大吼,再度逃了回来。

    展凝儿正足猛追,一见它掉头,赶紧向旁跃开一步,否则就要被它撞飞了。展凝儿站住脚步,怒声道:“叶小天,你们两个在搞什么鬼?”

    叶小天被巨猿提在手里,双手挥舞着比划:“虫啊!虫啊!”

    展凝儿怒道:“哪里有虫?”

    她下意识地回头一看,就见一张灰白色的“地毯”从大河方向滚滚而来,距她的后脚跟只有两尺之遥,吓得展凝儿“妈呀”一声,嗖地一下跃出两丈多远,追着巨猿飞奔而去……

    然而他们还能跑到哪儿去,那头巨猿智商有限,凭着本能跑来跑去,可是除了山洞一侧,三面都被那种怪虫包围了,叶小天被它甩得忽上忽下都快吐了,如今耳朵听不见,眼睛看不清,胸中翻腾奔涌。都快被晃断气了,自然出不了什么主意。

    漫无边际的怪虫大军成千上万,巨猿毁了它们的老巢,杀死了母虫,并且把巢里的虫卵都吃光了,没了母虫,这批怪虫一死。这种奇异的物种就将灭绝。尽管低级物种智商几乎为零,但传承繁衍是一切生物的本能,如此大仇,它们自然是倾巢出动。

    巨猿带着叶小天不再奔跑了,它能活动的范围已经越来越小,无数的怪虫正向山洞一步步逼近。如果它们的范围小一些,或者凭着巨猿的度还能冲出去,可是一眼望去,根本看不到那灰白色地毯的边际究竟在哪,巨猿又因智商有限,只会本能地规避危险,自然不会选择冲向敌阵。

    怪虫大军越来越近。展凝儿脸色苍白如纸,她绝望地看向叶小天,只见叶小天脸色腊黄,额头沁出一颗颗豆大的汗珠,展凝儿颤声道:“快杀了我!”

    那头巨猿眼见已经没有出路,仰天长啸一声,突然抓着叶小天窜上了那笔直陡峭的悬崖。悬崖峭壁虽然险不可攀,但是对于这头巨猿来说显然是个例外。它一开始没有选择这条路,是因为腿受了伤,攀援这样的峭壁要比平地奔跑更加辛苦,但此时生死攸关,它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杀了我,快杀了我!”

    展凝儿站在峭壁下,看着巨猿抓着叶小天窜上悬崖。回头看了眼不缓不急,涌动铺展而来的虫子大军,绝望地向叶小天呼叫:“把刀丢给我!”

    叶小天看到她泪流满面的模样,心头热血一涌。突然奋力挣扎起来:“放开我!你这死猴子!放开!”

    巨猿一手攀着岩石,猝不及防之下,被叶小天挣脱了手指,只听“嗤啦”一声,它的手中就只剩下了一件撕烂的背心状的衣服,叶小天光着脊梁摔了下去。展凝儿没想到他竟然会跳下来,一时呆在那里:“你……你……”

    叶小天顾不得身上疼痛,从地上一轱辘爬起来,冲着那只巨猿打躬作揖地比划:“猿兄,你救救她,你带她走,快带她走。”

    那只巨猿咧了咧嘴,它显然明白了叶小天的意思,巨猿突然仰天咆哮起来,声音打雷似的,震得山谷中远远近近响起一连串的回声。啸声未止,巨猿突然一跃而下,大手一抓,就把展凝儿的腰肢扣在手中,粗壮有力的双足向地面一顿,提着她飞身而起,再度跃上悬崖,迅向上攀援了几下。

    “叶小天!”

    展凝儿根本没有想到,在这生与死必须有所抉择的时候,叶小天会选择放弃自己救她性命,当她被巨猿一把抓起腾身跃上峭壁,她才反应过来,尖声叫着叶小天的名字。

    叶小天仰着脸向她笑了一下,展凝儿见了突然泪如泉涌,她痛苦地捂住脸,不忍再看叶小天被虫子啃成白骨的模样,但是就在这时,她忽然听到了叶小天乱七八糟地叫喊起来。

    她猛地张开眼,就见叶小天光着脊梁,只穿一条短裤,手中舞着钢刀,劈砍着看不见的敌人,向那大河奔涌的方向狂奔过去,一边跑一边喊:“我不想死!谁他.妈叫我是男人!你敢吃我,我日你八辈祖宗!啊啊啊……”

    眼见此情此景,展凝儿莫名地“噗嗤”一笑,可这一声笑出口,她的心就痛到碎了,热泪彻底模糊了她的眼睛。

    叶小天奔跑着、狂叫着,那口刀已不知被他甩到了哪里,他嘴里乱七八糟地喊着,双腿鲜血淋漓地竟然支撑到了河边,然后想也不想便一头扎了进去,他奋力施展着狗刨游泳术,可那河水太过汹涌,只挣扎了片刻,便被滚滚河水卷入了地下河,再也不见了踪影……

    ※※※※※※※※※※※※※※※※※※※※※※※※※

    尊者在等死,这一刻,他不知道除了等死,自己还能做什么。阿宝刺向心口的一刀,因为手臂颤抖,没有刺准心脏,但他本就要死了,又流了这么多血,生命正从他身上一点点流逝。

    人到临死的时候,似乎总会想起一生的历程,那一生历程,浓缩在短短的瞬间,飞快地在人的脑海中重演……

    他是神殿的砍柴人,但他从小就知道他是尊者的儿子。是尊者的私生子。他的父亲苦心栽培他,并且最终让他继承了自己的尊位,而他在晚年的时候也想把宝座再传给他的儿子----阿宝。

    他当初继承尊者宝座的时候,教中就有风言风语出来,他很清楚,如果蛊神传承这层皮被人扒开,尊者的位子就坐不稳。野心家必然会不择手段地攫取他留给儿子的位子,而众多的信徒因为已经清楚继承人的指定并非蛊神的意志,也将不会再无条件地支持,那时胜者为王、强力称尊,他的儿子将很难保住这个位子。

    所以,他不能让信徒们知道尊者指定继承人是有私心的。他要让蛊神亲自指定继承人的说法深入人心,以保证合法继承者的公信力,为此他比他的父亲做的更加隐秘。

    为了怕身边人现他和阿宝的父子关系,他甚至不敢让自己的儿子知道自己就是他的父亲,有什么关系?作为一个父亲,他并不希望儿子回报他什么,只要能看着儿子功成名就、大权在握。他就心满意足了。

    为此,他对阿宝隐瞒了父子关系,免得儿子不小心泄露了机密,或者被人看出端倪。为此,他煞费苦心地要把格峁佬、格格沃这两个野心家除掉,甚至权柄稍重的格德瓦,尽管对神教忠心耿耿,他也想一并除掉。只为他的儿子能顺利上位。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他的儿子竟然有自己的想法,最后更是为了他自己的理想,亲手干出弑父的事来。

    尊者忽然想到了他穷尽三十年岁月才废去的心蛊,他的父亲穷尽心力,搜罗到了心蛊的原虫,教他练制了心蛊。本是为了帮他更好地坐稳这个位子,可心蛊带给他的却只有无尽的痛苦,让他痛苦一生。

    他耗费了三十年心血,才想出了压制心蛊的办法。把它永远地封印在了自己的体内,并且再不把它传给自己的儿子,以免自己的儿子重蹈覆辙。可他一心想要传位给儿子,把儿子牢牢地拴在自己的身边,却成了儿子的另一种心蛊,让儿子也痛苦了半生。

    想到这里,尊者呵呵地笑了起来,可他的笑声并没有传出多远,因为他的身边还有隆隆的水声。

    这座神殿不仅宏伟庞大,而且巧夺天工。本来这里是一片悬崖峭壁,悬崖峭壁间有一眼喷泉,将巨大的水流喷涌出来,再落下去,变成一片碧湖,当初第一任尊者巧妙地利用了这里的地势,巨石建成的神殿就依托这片悬崖,其中一大半就是利用这悬崖的石体凿挖而成。

    最终,一座宏伟的神殿拔地而起,那从悬崖半山腰处喷涌出来的水流在神殿建到第八层时,正好穿过神殿,一部分泉水被引向空中花园,成了那处仙境般的花果园中的喷泉,水的主流则穿过神殿从另一侧冲出去,变成那道从悬崖峭壁下涌出的瀑布。

    神殿里的用水都是采自这道泉水,从第八层往下,都有水槽可以随时取用这道泉水,而尊者的卧室就建在这道横穿神殿的大河的上方,此时他和身下的被褥,正落在这条大河的边缘,依托山体开凿出来的一块平坦的巨石上,他的脚边就是奔涌的河水。

    “我的父亲,因为一己私念,害得我一生不快活,可他直到死,都认为他是为了我好。而今,我又为了我的一己私念,害得我和我的儿子都痛苦不堪,呵呵……,天理循环,报应不爽,大概……大概天上真的有个蛊神,因为我们父子的私心而惩罚我们……”

    尊者感觉生命正从他身上一分分流逝,他躺在那里一动不动,茫然地看着岩石的屋顶等死,忽然“哗啦”一声水响,似乎有什么东西碰到了他的脚。

    “这么快就追来了?我的儿子一定要亲手送他的父亲归天么?”

    尊者自嘲地一笑,慢慢撑着身子坐起来,然后他就看到赤条条的一个人正贴着那奔腾汹涌的河水,静静地伏在他的脚下。这人已经昏迷,双腿血肉模糊,脸色苍白如纸,但尊者一眼就认出了他:叶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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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出路(第三更求月票)

    “小天?他怎么在这里?”

    尊者看到小天赤条条地伏在水边,不禁满腹疑惑,打破他的头他也想像不出小天怎么可能出现在这儿。

    尊者对小天本没有什么善意,当初杨应龙利用小天向他故布迷阵,他同样利用小天向杨应龙施放烟雾,但是人之将死,心态也就发生了变化,尊者艰难地挪动着身,把自己挪到了小天身边。

    尊者见小天遍天鳞伤,不过大多都是擦痕,只有两条腿上伤势严重了些,尊者仔细看了看他的伤势,竟然认出了是被何物所伤。

    尊者不由大为奇怪:“这好象是被千年虫所伤啊,他在哪里碰到千年虫了?如果是千年蛊,毒性超过千年虫百倍,他早就迅速衰老化成飞灰了,又何止是腐蚀了肌肉。”

    尊者全然忘记了他当初练制千年蛊时,曾有一只千年虫的母虫逃脱的事情,一旦了千年蛊,连他也救治不了,而且那毒性发作的速度也根本不给他救治的时间,但这千年虫的毒他倒是能治。

    尊者见小天肚鼓鼓的,好象完全没了气息,费力地把他翻过来,让他屁股朝天,肚顶在一块突起的岩石上。又哆哆嗦嗦地从怀里摸出一瓶药,拔去塞,轻轻洒在小天的双腿上。

    其实小天只要不死,这皮肉也能慢慢长好,只是双腿不免全是斑斑伤痕,有了这药一则好得快些,二则迅速生肌,能够避免将来留下难看的大片伤痕。

    尊者洒完了药粉,顺手把瓶扔到一边,做完这一切,尊者已经耗尽了力气,躺在那儿喘息起来。至于小天是死是活,如今只能听天由命了。

    此时。尊者正处在第二层的水室,外面已经聚集了许多人,想要进入第层而不得,他们根本没有料到第层神殿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而且尊者现在已经出现在第八层。

    第层神殿里,阿宝站在长长的走廊下,进退维谷。当大床合拢的时候。阿宝立即抢过去扳动了尊者刚刚扳过的机关,他哪敢让尊者逃出去,一旦尊者对人说出一句刚才发生的事,他就性命难保。

    可是那机关也不知是不是只能使用一次,阿宝扳动之后,那床却没有任何动作。阿宝转身就往外跑,可是拉开门跑进长长的走廊,他却又是一呆,他不清楚尊者现在是否已经断了气,如果尊者还有气,那‘千年大阵’就还有效,他如何敢走出去?那千年蛊他用一双肉眼根本看不见。是以站在那儿,不敢踏出一步。

    小天趴在石头上,嘴里涌出一股股清水,过了许久,他突然咳嗽几声,又吐出几口水,地苏醒过来。

    小天苏醒之后,只觉双腿有种清清凉凉的感觉。竟然感觉不到一点痛楚,他张眼四顾,发现了卧在身边的尊者,看见尊者,小天也吓了一跳,他还记得他从那些疯狂的虫间跑过去,一头扎进了河水。被迅猛的河水吸进了地下河,已经窒息而死了。

    可他现在不但活着,而且好象……有光从石窗里射进来,光线还算明亮。他看看四周的模样,他好象是在神殿里,尊者却脸色苍白地躺在他身边就要死了,小天想像力再丰富,也想像不出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小天翻身坐起来,看看双腿,依旧血肉模糊,大片的皮肉都被腐蚀掉了,不过还好没有变成森森白骨,而且丝毫不觉痛楚,小天嗅了嗅鼻,隐隐闻到一股药味,心里稍稍明白了一些。

    小天推了推尊者,道:“喂!尊者,你醒醒,尊者……”

    这时小天才发现尊者胸口有殷殷血迹,不由吃了一惊,他还以为尊者跑到这么古怪阴湿的地方是蛊神教的什么特殊规矩,大限将至的尊者都要在这里等死呢,可是看这情形,却是被人给刺了一刀啊。

    小天手上用了点力,大声唤道:“尊者!尊者!”

    尊者双眼紧闭,一言不发,小天急忙探了探他的鼻息,心头不由一凉,尊者已经没气了,他才刚刚断气,身体还是温的,可小天心却一片冰冷,他迅速想到:“这要是被人看见,我再跳进地下河也说不清啊,卷进地下河我都大难不死,要是被这帮野人活活打死,我得多冤……”

    小天头脑灵泛,死去活来诡谲重重之际,却马上就想到了这个关键问题,马上就想开溜,也无心去探究尊者为什么受伤,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可他想要开溜之际,才注意到身上赤条条一丝不挂。

    小天跃下水的时候明明还穿着那条“短裤”,想来只能是被湍流从身上卷脱了,小天的眼睛便定在了尊者的身上。

    可是尊者根本就是一个老毒物,也不知道身上还有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要是脱他的衣服时被咬上一口,岂非完蛋大吉?再者说,尊者已经死翘翘了,如果他的衣物出现在自己身上,岂不是一样说不清?

    小天自忖在水舞的娘亲那里,很可能已经把他当成杀人凶手了,可那一时半晌至少要不了他的命啊,要是被尊者的手下把他当成了凶手……

    这样一想,小天连尊者身下的床单被褥都不考虑了,把牙一咬,转身就走,这时小天才发现要走也很困难,他明明置身于神殿之,面前却有一条水流汹涌的大河,他在河水的这一侧,紧靠着石壁,水面宽约三丈,他要如何才能过去?

    小天东张西望的,突然发现紧贴石壁似乎有个什么东西,他走过去仔细一看,竟是一个铁铸的扳手,小天双手握住扳手用力一提,只听轧轧轧地一阵响,头顶石壁便闪开一个洞口,一具石梯缓缓落到了他的面前……

    ※※※※※※※※※※※※※※※※※※※※※※※※※

    阿宝站在长廊里,前方不远处就是施放蛊毒的区域。阿宝不敢走过去,又怕尊者从机关里沉落下去后一时没有断气,万一对什么人说出自己就是杀人凶手,所以急着想把杨应龙放进来。

    挣扎良久,他突然心生一计,于是提起那把带血的匕首,咬着牙从自己的小指上挥过,一声闷哼,一根小指便落了地,阿宝强忍痛楚,捡起那根小指向前一抛,那小指在地上滚了几滚,依旧好端端的。

    阿宝大喜:尊者死了,终于死了!阿宝立即迈开大步,向那足有百丈的长廊尽头跑去,他跑的是如此欢喜、如此忘情,以致完全没有听到隐隐传来的石门开启的轧轧声。

    此时,杀气腾腾的杨应龙已经带着人冲进了神殿,玉牌毁了,他已经失去了进入神殿第层的手段,只好进来再想办法。格哚佬、格德瓦立即也率人追了进来,正侍立在第八层的几位蛊神教长老回头看看他们,全都面无表情。

    他们没有野心争取尊者之位,眼下神教分明是发生了重大变故,尊者自闭于层神殿,迄今不曾发下只言片语的意旨,他们对于杨应龙、格峁佬等人的搏奕也就只能视而不见了,谁是最终的胜利者,服从于谁便是。

    杨应龙提着刀冲到第八层大殿,眼看着面前的石阶,却不敢踏上一步,正咬牙切齿的功夫,阿宝从上面的长廊一路飞奔过来,出现在楼梯口,一见杨应龙,阿宝大喜,立即大叫道:“尊者归天啦,尊者归天啦!千年蛊已解!”

    杨应龙闻言大喜,立即叫道:“快!快抢传承!”

    杨应龙一个箭步便向石阶上冲去,格哚佬畏惧尊者,一直不敢有所表现,这时听说尊者已死,却没指明传承,哪肯让杨应龙抢了先,马上拔刀冲了上去,大吼道:“本教传承岂容外人干涉,给我拦住他!”

    杨应龙只听耳后生风,急忙侧身一闪,格哚佬一刀劈在石栏上,“铿”地一声火花四溅,杨应龙便挥刀迎了上去,两人的手下见状,纷纷举起兵刃冲上去,就在神殿内展开了激烈的搏斗。

    那些长老们见尊者的近侍宣称尊者已死,面面相觑之下,默默地退到了一旁,他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静候双方杀个你死我活,直至决出新的尊者人选。

    小天顺着石梯爬上去,放眼四顾,见是空荡荡一个石室,他刚一上去,地上那道洞口便“轰”地一声闭合了,看着严丝合缝,同周围其它的大块石质地板一模一样,完全看不出那里是一道门户。

    小天摸了摸石板缝,又用脚跺了跺,根本打不开,只好另寻出路,他发现空荡荡的石室墙壁有三张石台,一张石台上放着一具头盔,式样很古怪,头盔上端还有鸡冠状的红色羽毛。

    第二张石头上放着一副盔甲,很简单的两块铁板,不过怪异的图案很精美,上边的金漆已经斑驳,下半截是皮战裙,两片板甲间有绳索相连,往脖上一套就行,看着非常简陋。

    第三张石台上却是一枝长矛,一头套了铁箍,另一头是细细长长的矛尖,同小天见过的矛完全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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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奇迹(四更一万三求月票)

    叶小天对这石室中的奇怪陈列毫不理会,他总不能披上两片铁甲出去,据他所知,九层是尊者和神妃们的住处,偌大的殿堂,溜出去随便划拉一下也能找到一件蔽体的衣服。

    叶小天直接奔了门口,见一道沉重的石门,上边还加了一道沉重的石闩,这样子从外边是根本进不来的,除非把这道门硬生生撞开,否则就只有用他方才的法子才能进入这间石屋,却不知神台上供奉的那几样破烂是什么东西,居然这么神秘。

    叶小天费力地搬开石闩,又用力拉开沉重的石门,溜出门去左右看看,便沿着长廊蹑手蹑脚地走去,走过一道长廊,再往旁边一拐,此起彼伏的厮杀声便传进了他的耳朵,叶小天顿时一愣。

    杨应龙和格哚佬率领各自的手下一边搏斗一边冲上了第九层,此时第九层神殿上混乱不堪,到处都是双方殊死搏杀的场面,一座座石屋全都门户洞开,兵刃铿锵声,呐喊咒骂声不绝于耳。

    阿宝拼命奔跑着大声呼救,可惜大家都在拼命,没人顾及他。在他身后,有个格哚佬手下杀红了眼的武士,正挥舞着竹矛不停地追杀。

    忽然,阿宝看见一条人影从前方左边的石屋里跑出来,一头扎进了右边的石屋,那人竟然赤条条一丝不挂,是光着屁股的!阿宝顿时一呆:“这儿怎么会有人不穿衣服?”

    仅仅是这么一愣神儿的功夫,背后那人就一个虎跃追上了他,手中竹枪狠狠向前一刺,阿宝一声惨叫,血淋淋的矛尖就从他的前胸透了出来。阿宝双手握着矛尖,绝望地摇晃了一下身子,一头扑倒在地。

    前方那道门口,嗖地一下探出一颗披头散发的人头,向外鬼鬼祟祟地瞄了一眼。又嗖地一下缩了回去。

    叶小天贴着门边站定,摸着自己的小心肝,紧张得胸膛里呯呯乱跳:“这他娘的究竟是什么状况,怎么神殿里你杀我我杀你杀得不可开交?真是要了老命啊,我这要跑出去,还需要什么弑杀尊者的罪名?直接就被他们砍了。”

    叶小天正叫苦不迭的时候,分属于杨应龙和格哚佬手下的两个武士一边用苗语大声咒骂着。一边闯进房来,两人一个进一个退,一人持刀一人持剑,乒乒乓乓砍个不停,叶小天见状马上闪身溜之大吉。

    那两人厮杀着冲进这间石屋,突然看到一个人光着屁股跑出去。是男是女都没看清,就见这人披头散发的,屁股倒是又圆又白,二人顿时一怔,可是敌人就在身畔,他们来不及多想,马上又挥起刀剑向对方冲去。

    “天呐!天呐!这是天要绝我叶小天吗?”

    叶小天欲哭无泪。在迷宫似的一间间石屋中不停地跑来跑去,躲避着混战的双方,不少人都看到了他那道裸奔的身影,只是叶小天溜得比泥鳅还快,再加上披头散发的,竟没人看清他的模样。

    叶小天逃来逃去的,最后又逃回了那间石室,突然看到供台上那副盔甲。叶小天想也不想便冲过去,手忙脚乱地扣上头盔,又手忙脚乱地摘下头盔,先套上盔甲,再扣好头盔,这才一把抓起那根长矛冲了出去。

    他不能待在这屋里坐以待毙,就算他落了石闩别人进不来。可他早晚总要出去的,如果等到双方混战有了结果,一方完全掌握了神殿,莫名其妙地出现在这里的他。下场将更加凄惨,冲出去还有一线生机。

    虽然他不擅长武力,不过有这副破烂盔甲护身,再加上手中这杆长矛,如果碰上有人对他不利,怎么也能支撑一下,不至于赤手空拳被人一刀两断。

    叶小天是这么想的,却不想一旦披挂起来,又拿起武器,就会被人视做敌人,而且他这副打扮,不管是杨应龙的人还是格峁佬的人都把他当成了对方的人,叶小天这一下更是东躲**,狼狈不堪。

    “我不是格峁佬的人,我也不是杨应龙的人,你们不要欺人太甚!”

    叶小天挥舞着长矛,冲着面前一个拿竹枪的苗人大嚷,那苗人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偏偏他还把格峁佬和杨应龙两个人的名字都提到了,那苗人瞪着眼睛对他嚷嚷了一句苗语,叶小天苦着脸道:“我听不懂啊大哥,你能说汉语不?”

    “呀!”

    那苗人武士终于说了一个他能听懂的汉字,一挺竹枪,当胸便是一刺,叶小天疾退,退进了尊者的卧室,墙边有个三角架,上边架个火盆,木炭燃的正旺,叶小天拿长矛一挑,想以火炭阻敌,可惜手忙脚乱,功夫又不过关,长矛扫在支架上,把那支架扫倒了。

    墙边有个壁炉,火盆一倒,燃得正旺的木炭直接倒进了壁炉,壁炉里早就放了引火之物,燃烧的通红的木炭一倒进去,“轰”地一声火光便起,也不知那引火物是些什么东西,滚滚浓烟顺着石室的烟囱便冒了上去。

    神殿外广场上,除了杨应龙和格哚佬两派的人马,其它九峒八十寨的人马全都聚集于外,翘首企盼着尊者的指示,他们还不知道神殿内已经打成了一锅粥。这时突然有人高呼:“冒烟啦!冒烟啦!”

    神殿外万头攒头,黑压压一片人群一起抬头望去,就见神殿顶上腾起了笔直一道柱烟,通常燃起的烟都是黑色的,这道烟却是白色的,显得有些诡异,白色烟柱在湛蓝的天空下异常明显。

    “尊者归天了!”

    神殿外无数的信徒呼啦啦地跪了下去,向神殿顶礼膜拜,然后又站起来,抻长了脖子虔诚地望着神殿最高层的阳台。无所不能的蛊神让尊者重回了他的怀抱,但他会为信徒们指定新的尊者以指引他们、庇佑他们。神烟升天,马上就该鸣响圣钟,他们新的主人会身披法袍,手持黄金圣杖,出现在他们面前。

    叶小天扫倒了火盆,舞着长矛胡乱比划两下,倒拖长矛就跑,那苗人拔足便追。叶小天也不会什么回马枪,只管撒开双腿,见旁边还有一道门,一头便撞了进去,里边光线昏暗,但是有道螺旋型的楼梯向上,叶小天想也不想。便顺着楼梯跑了上去。

    那苗人挺着竹枪不依不饶地追上去,二人顺着楼梯跑到上面,却是一座钟楼,中间悬挂着一口大钟,叶小天立即绕钟便跑,那人挺枪疾追。如此这般绕了几圈,那人突然反向追去。

    叶小天猝不及防,急忙掉头就跑,险险被他一枪刺中,叶小天腿上有伤,虽然因为尊者神奇的药物,全无疼痛的感觉。却还是影响了他的速度,如此周旋了几圈,眼见这样早晚必被那人捅死,叶小天突然扯开了钟楼木架上的一条绳索。

    叶小天一手抓着那条绳索,在手臂上猛地绕了两圈,另一只手持着长矛向那苗人奋力一刺,阻止他迫近,随即便向钟楼外奋力一跳。

    他已经看到钟楼外是一个阳台。距钟楼至少两三丈距离上下,他也不知道这条绳索够不够长,可是比起被人用竹枪捅死,他宁愿冒险一试。

    绳索果然不够长,距地面还有小一丈的距离便到头了,叶小天重重地撞在墙上,又四仰八叉地摔在地上。那绳索被他一松,就听钟楼上那口巨钟“当当”地响了起来,原来那条绳索竟是钟绳。

    叶小天狼狈不堪地爬起来,扶正了头上的鸡冠子头盔。拄着长矛,一瘸一拐地走向阳台边缘,他可不是想不开要自杀,他是盘算着以自己的武力值,在这神殿内的混战中根本没有活路,不如看看从这里能不能逃进湖里,或许他的狗刨游泳术才是他救命的最终手段。

    听到神殿上传出的钟声,神殿外又是一阵骚动,九峒八十寨的部落信徒激动的鼻息咻咻,有些年迈的信徒更是热泪盈眶。这时候,叶小天光着屁股,披甲戴盔,拄着长矛出现在了阳台上。

    “轰……”

    无数人同时下跪,竟然汇聚成了一道爆破似的气浪,无数人顶礼膜拜,用苗语虔诚地高呼着:“侍神尊者!侍神尊者!”

    叶小天站在阳台上,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他怔怔地看着神殿外广场上无边无沿的人群,莫名其妙地左右看看,真的没有别人。

    “他们拜的是我?”

    叶小天突然想起了展凝儿对他说过的话:“当圣殿里响起连续不断的钟声,殿顶燃起一股滚滚浓烟,就是上一任神侍尊者归天了,居住在四下的生苗都会纷纷赶到这里拜见新的神侍尊者。新的神侍尊者会披上法袍,手持黄金圣杖,站在高高的圣殿上接受所有人的膜拜,神侍传承一旦确立,那就再也不可更改。”

    钟声还在回响,叶小天猛一回头,向上仰望,就看到了那道滚滚向天的白色烟柱,叶小天顿时惊愕得合不拢嘴巴:“这……这……,这就是法袍?这就是黄金圣杖?女人说话就是不靠谱,喜欢添油加醋。”

    巧之又巧的是,叶小天所穿戴的不但正是第一代蛊神侍者留传下来的所谓法器----当年征战沙场时的那套战袍,而且就连光着大腿都正好符合尊者登位时的要求,那些古罗马战士就是光着大腿的。

    当然,这身“法袍”是做过多次修整的,比如那盔上鸡冠似的红色羽毛,还有那杆长矛的杆儿都不知换过几次了。

    上一代尊者登位已经是四十年前的事,年轻一辈根本无缘参与上一次尊者登位时的仪式,仪式过程以讹传讹难免有些走样儿,这也是叶小天这身穿戴出现在神殿内,却被那些武士们不断追杀,没人把他当作尊者的原因。

    神殿外这些人其实大部分也不知道尊者登位时的打扮原来竟是这副模样,可他们先是看到了白烟升起,接着圣钟鸣响,紧跟着叶小天就登上神台,先入为主,不把他认作尊者才怪。真正认可叶小天这身装束的是那些年老的信徒,许多都是部落长老甚至就是某个山寨部落的酋长。

    叶小天的头有点晕:“我本来是要跳湖的,突然拜我做尊者……,哎呀我艹,人家还光着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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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第01章 真享福

    叶小天忽然意识到他还光着屁股,赶紧把大腿并拢起来,免得春.光外泄,不过正在顶礼膜拜的那些信徒又有谁敢那么仔细地打量他?

    叶小天大腿并拢,身形拔高,显得更加威严了,神殿下方万千信徒更是膜拜不已。

    叶小天披着罗马式板甲,手执长矛,头上戴着一顶火红的鸡冠状战盔,迎着阳光,站在高高的露台上,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当钟声响起的时候,正在交战的杨应龙和格哚佬同时一怔。杨应龙早从阿宝那里知道,存放传承圣器的所在除了尊者没人能打得开,他们要想进入那间石室除非用暴力手段把它撞开。

    可现在格哚佬带着人正跟他战作一团,他哪有闲遐赶去撞门,反正他打不开,别人也打不开,他正想先解决了格哚佬这些人再去打开石室取出传承法器,格格沃虽已死了,大不了再推一个傀儡上去,到那时木已成舟,谁也无法阻止他,却不想钟声竟然敲响了。

    杨应龙和格哚佬互相看了看,突然收起刀剑,一起向阳台跑去。如果尊者传承已经有了着落,他们还你死我活地拼个什么?

    当他们冲进尊者的卧室,看到阳台上果然有人站在那里,穿着尊者传承必须的法器,正接受万民膜拜,登时呆在那里。

    “这人是谁?螳螂扑蝉,黄雀在后啊!”

    杨应龙牙根紧咬,恨不得扑上去一脚把那人踢下阳台。他手下果然有人按捺不住了,扬起刀便向前冲去,被杨应龙手疾眼快,一把抓住。

    格哚佬虽然有心扶保与他交好的格德瓦登位,但他并没有背叛尊者,用武力达成目的的意思,方才之所以和杨应龙大打出手,是因为他听说尊者已死,而且还未及留下传承。

    如今眼见新的尊者已经站到露台上,格哚佬自然只有服从的份儿,眼见杨应龙的人要冲上去对尊者不利,格哚佬立即挺刀拦上,却不想那人被杨应龙一把拉住。

    杨应龙阴沉着脸色,缓缓摇了摇头。这个时候,已经不能再有什么动作了,如果此时对那个人有任何不利的举动,神殿外那些狂热的信徒立即就会变成疯狂的暴民,他们会冲进神殿,杀掉所有人。

    叶小天茫然地站在神殿露台上,突然感觉身后似乎有人,他蓦地转身,就见杨应龙、格哚佬还有他们众多的手下都站在那儿,把窗口门口挤得满满当当,却没有一个人走过来。

    格哚佬蓦然发现尊者竟然是叶小天,不由惊愕地瞪大了眼睛,杨应龙的表情和他也差不多。格呐佬虽然有些不甘,还是垂下了手中的刀,眼神也垂下来,露出驯服的神色。而杨应龙见到叶小天,先是一惊,慢慢的却变成了微笑的模样。

    这个结果对他来说并不算太坏,一个单纯热血的年轻人总比一个阅历经验丰富的人更容易引诱、拉拢,何况他此前对叶小天“还不错”,两个人的关系未必就不能更近一步。

    虽说叶小天明着接受了他的拉拢,暗地里却向展凝儿通风报信,分明是摆了他一道,不过现在叶小天莫名其妙地成为尊者,更印证了他和格格沃此前曾经一度怀疑过的一个想法:叶小天是安展两家派来的人。

    只是当时他们没有想到,叶小天此人竟然负有这么重要的使命,他并不是来帮助与安家交好的格峁佬,居然是亲自上阵,自己来充当这个尊者。既然安家能收买他,那自己也能,只要有足够的代价。

    另外一种可能,就是这个小子爱上了展凝儿,年轻人嘛,总是会有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可他什么身份?能娶展家的姑娘吗?如果他做了尊者,就更加不可能,到时自己总能有机可趁。

    想到这里,杨应龙的脸上的笑意更浓了,此时他当然还不知道白筱晓追杀展凝儿的时候,情急之下想把叶小天也一起干掉,既便知道他也不会放在心上,在他而言,世上只有永远的利益,没有永远的敌人,他一样有把握把叶小天争取过来。

    ※※※※※※※※※※※※※※※※※※※※※※※

    巨猿提着展凝儿,单臂攀附在悬崖上,眼看叶小天一通狗刨,被滚滚河水卷入地下,不禁仰天一声长啸,声音无比悲凉。

    它自幼生长在这座山谷中,早已失去了所有的亲人,叶小天是它看着最投缘的人,巨猿早已把他当亲人一般看待,可转瞬之间又失了他,巨猿心中满是孤单寂寞与愤怒。

    它仰天悲啸一声,这才提着流泪不止的展凝儿向悬崖顶上扑去。那种小虫子的视力和听觉几乎为零,完全靠嗅觉来行动,巨猿爬上悬崖,山风浩荡,将气味全部吹散,那些虫子完全嗅不到了,在它们的嗅觉中,仇人最浓烈的味道来自洞穴之内,于是无数的虫子浩浩荡荡地开进了洞穴之中。

    等那巨猿提着展凝儿爬到山顶把她放下,展凝儿看见外面的世界,“哇”地一声又哭了出来,捶打着巨猿哭骂道:“你这死猴子,你能出得来,为什么不早点把我们送出来,你把他还我,你把小天还给我……”

    展凝儿的粉拳对这头巨猿来说无异于挠痒,巨猿完全不明白她这样的举动是什么意思,想跟它玩耍?看表情又不像,巨猿挠了挠头,看向山谷下,又是一声悲痛的长啸。

    展凝儿伏在崖上哀哀哭泣了好半晌,抹着眼泪转过头去,忽然看见远处有一道笔直的白色烟柱,不由为之一愣。又过片刻,又有隐隐的钟声传来,展凝儿心道:“尊者已死,新尊者已经登位了。”

    这时候,展凝儿已经完全没有心情去理会究竟是谁得到了尊者之位,管他是格峁佬还是杨应龙,即便是杨应龙扶保格格沃得到了尊者之位,获得了九峒八十一寨山苗的支持,势力大张,也让她外公去头痛去吧,她现在满心都是无尽的哀伤。

    展凝儿又往山谷下依依不舍地瞥了一眼,对她的救命恩人道:“那群虫子找到了你的家,你已经回不去了,你要不要跟我走?”

    巨猿瞪着铜铃般的眼睛莫名其妙地看着她,展凝儿噙着眼泪又比划了几下,那巨猿似乎听懂了,禁不住便是一阵抓耳挠腮。

    这头巨猿独自住在山谷中,早就寂寞难耐,想到外面的世界看一看,可是它虽力大无穷、身体强壮,几乎没有什么天敌,但是对于陌生环境的畏惧,却是生物的本能,所以它除了时常爬上悬崖,依照小时候父母的教诲,在左近采些竹子、竹笋,从不向更远的地方踏出一步。如今这个人类愿意带它离开,它当然求之不得。

    巨猿又探头向山谷里看了一眼,呜呜咽咽地叫唤了几声,竟然很拟人化地落下了几颗眼泪。它慢慢转过身,伸出巨灵神一般的大手抓住展凝儿,把她放在自己肩头,便按照她的指示,飞快地向远处奔去。

    ※※※※※※※※※※※※※※※※※※※※※※※※※

    叶小天在神殿里,走到哪儿都有一大群人跟着,这时候,他已经充份领略了这些大人物的变脸神功。方才咬牙切齿必欲置之于死地的,心生嫉恨暗自不服的,此刻全都一脸的毕恭毕敬,真正对他极尽虔诚的却是九峒八十一寨酋长中的大部分。

    幸存下来的神殿六大长老也暗暗松了口气,对于杨应龙的野心,他们也略知一二,他们可不愿意成为杨应龙的马前卒,但是一旦杨应龙控制了神殿,这是必然的结果。

    叶小天这个突如其来的外人成了尊者,虽然有些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但是比起受杨应龙控制的格格沃,他们还是更乐于见到如今这副局面。

    至于上一任尊者的尸体,因为历任教主都以神侍自居,且能预感死期,所以大多会提前做好准备,不让教徒看到他的死状,这倒省了叶小天一番解释,回头他再找机会返回水源房,悄悄把尸体处理掉就是。那里平时很少有人去,再加上存尸的地方是在石壁上凿出的洞穴里,相对阴暗些,不虞被人发现。

    华云飞和毛问智带着福娃儿在丛林中追索了叶小天好久,最终全无下落,福娃儿一度曾经嗅着叶小天的气味追查到雷神禁地左右,不过不知道是不是野兽敏锐的本能,它没有踏进禁地。

    华云飞和毛问智核计了一番,与其在茫茫大海般的丛林中继续盲人瞎马地找下去,还不如回到村子等候消息,叶小天已经和展凝儿一起逃走了,万一回了村子呢。

    两人回到村子守了一天,还不见叶小天和展凝儿的消息,正自按捺不住,想再出去碰碰运气,光屁屁的叶小天便闪亮登场,接受万人膜拜,蛊神教的新任尊者新鲜出笼!

    此时此刻的叶小天当然没有再光着身子,他已经在六大长老的侍奉下换上了一袭洁白的镶金边的长袍,头戴一顶真正的金冠,瞧着人模狗样的。

    闯讯赶来的华云飞和毛问智站在人群中,毛问智搓着大手,喜得合不拢嘴:“哎呀!哎呀!哎呀妈呀,你说这扯不扯,咋就不小心还当上尊者了呢,你说这事儿整得……”

    叶小天已经在心里接受了这个现实,当尊者也不错啊,发动九峒八十一寨人马帮他找遥遥,不比他一个人强?至于水舞那儿,嘿嘿!来自薛家的阻力想必也能迎刃而解了。

    说到自由,上一任尊者当年不是还周游天下过么,想必是不禁止尊者外出的,就算不允许离开,在这样的洞天福地生活,还有那么多的神妃……,哎呀……这幸福来的太快……”

    叶小天心花怒放:“我得把爹娘和大哥都接来,真享福啊!”

    这时候,八大长老中年纪最长,也是唯一的女性,其职务有些类似于传功长老的格彩佬端着两碗黑漆漆的药汤向他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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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章 传承风波(第三更求月票)

    叶小天扮出一副气鼓鼓的模样坐在椅子上,等六长老一出去他就跳了起来,跑到门边扒着门缝向外看,见六长老进了对面的房间,叶小天这才转身回来,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

    “唉!本以为是一桩天大的好处呢,没想到还要付出断子绝孙的代价,这个什么鬼尊者实在太不靠谱了,我还是琢磨琢磨如何当秀才比较正经,一样光宗耀祖嘛。”

    叶小天暗自想着,忽然注意到这小客厅中雕金饰玉,华贵异常。这可是蛊神教近十五个世纪的收藏,自然拥有无数宝物,只是许多珍贵之物叶小天未必认得,但金子银子他可不会认错。

    他端详了一下,从壁柜上拿起一只造型精美的金盘,用牙咬了一下,确认是金子无疑,就想揣进怀里,可那盘子太大,而且很沉,揣在怀里很容易被人发现,叶小天依依不舍地放回去,突然双眼一亮,又发现一枚金蛋。

    这枚金蛋纯金打造,里边是镂空的,上边镶了好多红的蓝的宝石,看起来很名贵的样子,叶小天啧啧叹道:“真是有钱,连客厅里都摆这么值钱的东西!”顺手抄起来塞进自己衣袖。

    叶小天在客厅里搜寻了一圈,捡了几样块头较小,又不容易被人发现的宝贝揣起来,忽然觉得腹饥难忍,本来他就饿得厉害,再被那碗稀粥一勾,这饥火着实难耐。

    门外两名侍卫正在站岗,其中一人就是神殿侍卫统领宝翁,这一次尊者登位的过程实在是太血腥了些,如今尊者已经选出,他生怕尊者再发生什么意外,所以亲自守在门外。

    房门突然一开,里边探出一个头来,把宝翁吓了一跳,定晴一看,才认出是尊者,赶紧便向叶小天施礼。叶小天拉开房门,摆出一副威严模样向他摆摆手,咳嗽一声,端起架子道:“这个……,嗯,我要进膳。”

    宝翁瞪大眼睛看着他,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得!不用装什么贵人了,叶小天挠了挠头,便向宝翁比划起来,他张开嘴巴,一只手做出捧碗的姿势,嘴里还发出稀哩呼噜的声音。

    宝翁见尊者这副模样,忍不住有些想笑,可那样就太不敬了,他赶紧憋住,向叶小天恭敬地点了点头,又用苗语回复了几句,也不管叶小天能不能听懂,便向长廊尽头走去。

    对面客厅里,六大长老愁眉苦脸,他们没有那个能力把尊者当傀儡,也没有那个胆量和魄力,可这个尊者偏生给他们出了一个天大的难题,说服不了尊者,又不能强迫他,那怎么解决?

    如果叶小天执意不肯做这个尊者,那所谓蛊神传承就成了一个传遍苗疆的大笑话,早晚九峒八十一寨也会像山外那些熟苗一样,渐渐形成以各自土司为最高统治者的独立势力,他们的影响力将变得非常有限。

    然而,答应叶小天的要求?那是传承千年的规矩啊!唉,真是作茧自缚!当初第一任尊者宣称继任者的选立是秉承蛊神的意志,其实就是君权天授的一种宣传,是为了尽快树立起继任尊者的威信,却不想千年以后出现了叶小天这么一个异类,六大长老想到可能的严重后果,不禁忧心忡忡。

    过了半晌,格彩佬缓缓说道:“我觉得,上千年的规矩,也未必就不能变通一下。”其他五位一起看向这位最年老的尊者,格德瓦动容地问道:“格彩佬,你的意思是……?”

    ※※※※※※※※※※※※※※※※※※※※※※※※

    宝翁很快就给叶小天送来了饭,他竭力领会尊者的意图,为了达到“稀哩呼噜 ”的效果,他送来的是一碗香喷喷的面条,上边还有两个荷包蛋。

    六大长老正在隔壁商量如何解决这个问题,叶小天料定宝翁对此还不知情,也不敢把那断子绝孙粥下到他的面条里,再说那汤看着清亮,也不像掺了东西的样子,因此放心大胆地吃起来。

    叶小天正吃得“稀哩呼噜”,忽然听到门外又响起两个人的对话声,叶小天赶紧把面条扒拉干净,起身走过去拉开房门,就见格哚佬正站在外面和宝翁说着话。

    格哚佬一见叶小天,便露出满脸喜色,虽说与他交好的格德瓦没有当上尊者,可叶小天是他儿子的干爹,这关系岂不更近一层?格哚佬喜孜孜地对叶小天道:“尊者,我正有事要见你,可是宝翁不许我进去。”

    叶小天道:“啊!原来是哚大哥,快请进来。”

    格哚佬连声道:“现在可不能这么称呼了,您是至高无上的侍神尊者,阿哚可不敢跟您称兄道弟。”他嘴里这么说,却是眉开眼笑,举步正要进去,忽又一扭头道:“你们跟我进来。”

    叶小天心道:“还有人来?”便主动往后让了几步,格哚佬走进小厅,片刻之后,身后跟进十多个十四五岁、月貌花容的苗家妹子,宝翁不放心,也跟进来站在门边。

    这些姑娘似乎都精心打扮过,浑身香喷喷的,脂颜玉润,彩衣鲜丽,戴着出嫁时才佩戴的闪亮亮的银饰。叶小天匆忙扫了一眼,只觉个个靓丽,一时看花了眼,也分不出谁更俊俏一些,倒是目光扫到格哚佬身边时,发现太阳妹妹也在其中,不免有些意外。

    太阳妹妹正站在格哚佬身边,见他看来,羞答答地垂下头去,神情妩媚,说不出的诱人。叶小天疑惑地道:“哚大哥,这是……怎么回事?”

    格哚佬听他依旧称呼自己为“哚大哥”,骨头都轻了几分,连忙陪笑道:“这是各寨挑选的第一批神妃,一些路途较远的村寨来时匆忙,还未及奉献神妃,只能过些时日再选送,先由她们来侍奉尊者的起食饮居,也好照顾尊者的生活。”

    “啊!她们……都是送给我的?”叶小天一听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忽然又想起自己正向六大长老拒绝做尊者,不免有些依依不舍起来。

    格哚佬道:“是!还请尊者看看,如果尊者有哪个不满意的,还可以由她所在的村寨更换人选。”

    姑娘们都眼巴巴地看着叶小天,神情紧张忐忑,生怕未被尊者相中,如果被尊者退回去,那就是她的奇耻大辱,会受到整个部落的鄙视,今后想嫁人都困难之极。

    叶小天被这么多漂亮姑娘瞅着,居然感觉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他贼兮兮地瞄了一眼众少女,一个比一个水灵,跟一把刚采下来的香葱似的,哪有不满意的。只是……要做尊者就不能生儿育女,叶小天心里直犯堵。

    格哚佬笑眯眯地道:“尊者,您对她们可还满意么?”

    叶小天吱唔了两下,突然想起了什么,忙岔开话题道:“对了,我怎么没有看见前任尊者的神妃,平时她们好象就在这一层居住的。”

    格哚佬脸上现出了一抹异色,还以为叶小天看中了前任尊者的哪一个神妃,是以略显尴尬地小声道:“尊者,前任尊者的神妃,您是不能碰的。况且,她们已经不在了……”

    叶小天奇道:“不在了?已经遣回她们各自的部落了?”

    格哚佬摇摇头道:“一旦侍奉神明,怎么可以再返凡尘?前任尊者归天,她们自然也追随尊者去了。”

    叶小天心头一寒,失声道:“你是说……她们……死了?”

    格哚佬微微一笑,道:“不,她们是追随尊者归天了。”

    叶小天怒道:“是谁下的手?”说着,他已看向侍立在门口的宝翁。

    格哚佬讶然道:“何须别人下手?每一任尊者归天,侍奉他的神妃都会跟他一起走,这是千百年来的规矩,能够追随尊者进入天堂,她们都欢喜的很。”

    那些年轻貌美的苗家妹子纷纷点头,显然觉得格哚佬所言理所当然,叶小天听了半晌无语:“蛊毒虽毒,又怎及从从小灌输给人的一种思想,自杀都能心甘情愿欢天喜地,他们中的‘毒’真是太深了……”

    格哚佬见叶小天半晌无语,不禁有些紧张起来,忙道:“尊者可是对她们不太满意么?”

    叶小天道:“啊……这个……啊……”

    他还没“啊”出个所以然,忽然有个侍卫急急跑来,气喘吁吁地对站在门口的宝翁说了几句话,格哚佬站在叶小天身旁听得清楚,讶然道:“一位带着巨猿的姑娘?她说她叫展凝儿?尊者……”

    叶小天喜道:“她果然没事,猿大哥也被她带出来了么,哈哈哈,走,咱们去看看!”

    叶小天说完便兴冲冲地抢了出去,格哚佬和宝翁连忙跟了上去,太阳妹妹和附近部落选送来的准神妃们一个个面面相觑,也不知是该追上去,还是待在这儿等着尊者回来。

    一楼大厅里,展凝儿抓着安南天的手,一迭声地问道:“你说真的?他还活着?他……成了尊者?”

    安南天连声道:“当然是真的,一会儿他下来你就知道了。”说着手上一紧,把她拉到一边,小声道:“详情我还不清楚,反正他莫名其妙地就得到了尊者的传承,登上神台接受万民膜拜成了尊者。你先别说太多,小心出什么纰漏。”

    另一边,那头比常人身高超出一倍的巨猿已经成了众人围观瞻仰的怪物,因为它是展凝儿带来的,所以这些人理所当然地认为它不会伤人,一个个围着它惊叹观赏,品头论足。

    巨猿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人,遗憾的是这些人类虽然外型和它最为相似,只是身高太矮了些,站在他们当中,巨猿颇有一种鹤立鸡群的感觉。

    它被那么多人围着,指手划脚,吵吵嚷嚷,心中很不耐烦,性子上来,顿时以拳擂胸,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骇得那些围观者连忙后退,其中一个拄着拐棍的某部落长老手脚不利索,还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正乱作一团的当口,那头巨猿突然一怔,猛然抬起头来用力吸了吸鼻子,突然发出一声长啸,庞大的身子极其利索地来了一个后空翻,然后强壮的双腿用力一蹬,纵身扑上二楼,紧跟着又向三楼扑去。

    神殿武士只当这头巨猿凶性大发,这要冲上去伤了尊者怎么办?登时乱烘烘地追了上去……rs

第04章 只争朝夕(第四更求月票、推荐票!)

    叶小天刚刚冲到第七层,就见一条黑影挟着一股劲风迎面扑来,山一般高大,堪堪撞及他的身子,陡然停住。叶小天惊出一身冷汗,下意识地往后一躲,可是只退出一步,便觉腰间一紧,整个人便腾空而起,在空中剧烈地摆荡起来。

    那头巨猿行动敏捷之极,三蹦两窜的就跳上楼来,一把将叶小天抓在手中,兴奋地舞动起来。一时间,金球、银勺,各种各样被叶小天藏在身上的金银器皿叮叮当当地掉了出来。

    那巨猿皮糙肉厚,打在身上毫无感觉,倒把格哚佬和宝翁等人吓了一跳:尊者身上怎么有这么多的暗器?

    这幢神殿建筑每一层举架都很高,那巨猿把他拦腰抓在手中,举在空中挥舞也不至于撞破他的头,但叶小天被摇得上气不接下气,他刚吃过一碗面条,被摇得胸中翻腾不已,只好连声叫道:“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那巨猿长臂一收,又把叶小天搂在胸前,热情地拍了拍他的后背,就这ji巴掌,差点儿把叶小天拍背过气去。

    格哚佬和宝翁见叶小天被一头巨猿抓走,马上拔出刀来,可此时巨猿正抡着叶小天,用它的方式表示欢喜,格哚佬怕伤了叶小天,一时不敢冲上去,接下来再看那巨猿的动作,却似和叶小天十分亲热,格哚佬和宝翁不免迟疑起来。

    这时那些神殿侍卫已经冲上来,一见尊者被巨猿抓住,大骇之下立即挺起刀枪冲过来,叶小天费了吃奶的劲儿才从巨猿胸前探出头来,一见众侍卫举着刀枪冲过来,生怕他们伤了巨猿,巨猿要是凶性大发,自己可就真的危险了。

    叶小天立即大叫道:“统统住手!它是我兄弟!”

    那些侍卫哪里听得懂叶小天的话,还是格哚佬反应快,赶紧冲上前去拦住他们,把叶小天的话又重复了一遍,那些侍卫这才停住脚步,惊讶地看一眼巨猿庞大无匹的体型,又看一眼叶小天,心生敬畏:“侍神尊者果然不是平常人,他兄弟竟然不是人而是猿,而且生得如此高大神勇!”

    叶小天拍拍巨猿的手臂,示意它放自己下来,欣然道:“猿兄,你果然是有本事的,凝儿姑娘也被你救出来了吧?”

    那巨猿不懂叶小天在说什么,不过看他眉开眼笑的样子,巨猿也很高兴,于是咧开嘴巴露出一副笑脸。

    这时展凝儿、安南天、杨应龙等人纷纷跑上来,展凝儿一眼看到叶小天,登时忘形地大叫了一声:“叶小天!”

    叶小天扭头一看,人影还没看清,就被人紧紧抱住,耳边响起那熟悉的哭泣声。展凝儿自从懂事起哭的次数加起来都没在雷神禁地这一段时间多,有幸欣赏过她如许之多哭声的人自然非叶小天莫属。

    叶小天拍着展凝儿的肩膀安慰道:“好啦好啦,我这不是没事嘛,不要哭啦,让人看见多不好意思。”

    安南天看见这一幕,心中暗道:“啊!表妹果然和他有一腿,看来用情还挺真,这可有点儿麻烦了,以前他是个穷小子,你想随便玩玩也就算了。现在他成了神侍,可不能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了。”

    ※※※※※※※※※※※※※※※※※※※※※※※※※※※

    九楼小客厅里,六大长老还在激烈地辩论着,浑然不知外边发生的一切。格彩佬道:“破坏一条规矩和尊者拒不受命,使我神教威严扫地,两相比较,哪一个后果更严重?”

    格德瓦迟疑道:“我们担心的并不是坏了规矩,而是担心一旦尊者可以生儿育女,那么神教是否还可以千秋万载地传承下去。一旦有了自己的骨肉,必然会想让自己的子孙传承基业,那神教岂非成了一家一姓之天下?”

    格彩佬沉吟道:“也许我们可以借鉴佛道两家的做法。”

    格德瓦道:“你是说……?”

    格彩佬道:“出家人一旦遁入空门,便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割断尘世间一切情缘。方丈、住持的传承,可与他俗家的子女全无半点干系,如果我们借鉴这一做法……”

    格德瓦打断她的话,冷冷地道:“彩长老,咱们这位尊者年轻的很,据我所知,他还不曾婚配,更谈不上子女了。他是汉人,讲的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只要不解决绝嗣的问题,我看他是绝不会登位的。

    如果他当众宣布退出蛊神教,不肯接这个位子,我们就要在九峒八十一寨面前丢尽颜面,不要说今后再让九峒八十一寨对我神教俯首贴身、尊崇信任,就是那野心勃勃的杨应龙,恐怕也会趁机出手。”

    格彩佬不慌不忙,淡淡地道:“你别急,我还没说完。”

    她缓缓地看了一眼其他五位长老,又道:“我教第一任尊者,还传下一条规矩,继任尊者如果在继任之前不曾游历天下,那么继任尊者之位后,就要补上这一课,一定要游历天下,增长见识,以免固步自封,之后才能主持教务。所以,这一任尊者,是一定要离开神教,游历天下的。”

    格德瓦眉头一皱,道:“你的意思,是想让他利用游历天下的机会偷偷成亲,生儿育女,满足他留下后代的愿望,然后再死心踏地的回来做尊者?”

    格彩佬道:“我的意思是改变教规,允许尊者和长老有俗世姻缘,只是一旦成为尊者或长老,就得割舍尘缘,就像佛道两家的出家人一样。那样的话,他在游历天下期间,任他成亲娶妻、生儿育女,只是待他游历期满,应该掌握教务大权的时候,饮下断嗣汤,安心在神殿主事就成了。”

    “这个……”

    格德瓦犹豫了一下,低声对其他几位长老咨询道:“你们的意见如何?”

    几位长老窃窃私语了一番,渐渐达成了共识:如果叶小天拒绝担任尊者,会造成什么样的严重后果他们很清楚。只要不妨碍神教的传承,对于叶小天是否娶妻生子,他们的态度是无可无不可。

    这样的话,要想圆满解决此事,他们事实上已经没有第二条路可以选择,见几位长老纷纷点头,格德瓦松了口气,转向格彩佬道:“那么,彩长老认为,以多长时间为限比较好?”

    格彩佬微微闭上眼睛,仔细沉思一阵,说道:“以十年为期如何?”

    几位长老碰了碰目光,再度点了点头。

    ※※※※※※※※※※※※※※※※※※※※※※

    “三十年!”

    “十年”

    “必须三十年!”

    “尊者,例代尊者游历天下,最长的也没超过十年。三十年,太久。”

    小客厅内,叶小天被请了上来,六大长老开始和叶小天讨价还价。

    叶小天道:“三十年不久啊,你看,我现在还没老婆,我得找吧?我找着了,得三媒六证往回娶吧?娶了老婆得生孩子吧?可这孩子也不是想生就生的,也许三五年,也许七八年,孩子生下来我得养吧?养大了得给他找媳妇吧……”

    格德瓦忍无可忍地道:“尊者,你不会是想等到你孙子给你娶回孙媳妇,这才回神殿主事吧?”

    叶小天喜道:“这样也可以吗?”

    格德瓦差点没气晕过去,格彩佬沉着脸道:“尊者,如果你的作为威胁到整个蛊神教的存在,那就休怪我们对尊者不敬了。虽然蛊现在对你已没有作用,可我们的手段可不仅是蛊。”

    叶小天变色道:“老阿婆,你想干什么?

    格彩佬威胁道:“虽然犯上是大逆不道之举,可是如果尊者把我们逼得走投无路,我们也不介意给你下毒,让你变成一个行尸走肉。那样虽然会有很多麻烦,可是我们也是逼不得已……”

    叶小天心头暗自一惊:“这帮老家伙要跟我翻脸了!他祖母的,哪有这样的道理,有人哭着喊着想当尊者却当不上,我现在不想当了都不行?”

    叶小天思索半天,苦着脸道:“二十年!爷爷,奶奶,二十年,行吧?”

    几位长老退到一边又窃窃私语起来,叶小天已经让了一步,他们也不敢逼得太紧,这尊者是蛊神教必不可少的精神领袖,但真要说到具体教务,其实也没多少,他们这些长老就能完成。

    更重要的是,这个精神领袖必须树在那儿作为象征,管不管事倒没什么,上一任尊者继位后在教中只待了一年,然后游历天下九年,回来后又主持教务七年,之后的三十多年一直在闭关苦修蛊术,其实就没怎么管理过教务,都是他们代劳。

    这样的话,二十年的时间貌似也不是不可以忍受。格彩佬虽然未必能活到那一天,可格德瓦等人才五十出头,他们整天在山里修身养性,又兼养蛊练出了一套滋养身体的独特医道,活个**十岁轻而易举,便等他二十年又如何?

    众长老计议已定,便又回到叶小天身旁,由格彩佬肃然宣布道:“好!我们答应尊者,希望尊者也能言而有信!”

    叶小天心想:“唔,我得争取在一年内找个媳妇儿,一年内生个儿子,这样的话还来得及在他十八岁成亲之前没有出家,唉!二十年太短,只争朝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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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章 善后事宜

    “尊者,您这几天需要接见各峒峒主、各寨寨主、各山山主,以及各部落长老。安宋田杨四大土司及黔地大小几百位土司正陆续派人送上贺礼,尊者也应慰勉一下。还有,四川、云南等地一些苗家部落也正派……”

    叶小天不耐烦地道:“不是说我一登位就要出去游历吗,等他们都到了,再一个个见过,那得等到猴年马月啊?”

    格德瓦无奈地道:“这个……是您登位之后必须要做的事啊,尤其是安宋田杨四大家,怎么也得见一见,他们的态度,可是影响到您地位的稳固和影响力。不过,杨应龙此人居心叵测,他这次亲自赶来,明显是想打尊者宝座的主意,同他接触时,尊者要多留个心眼儿。”

    叶小天道:“这你放心,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我还是有的。这样吧,九峒八十一寨的那些峒主山主寨主和长老,你安排个时间,我一块儿见一下。外地来的那些贺客,就只安宋田杨四大家我见一下好啦,其他人一概由你们接待,就说我很忙。”

    格德瓦:“这……”

    叶小天道:“你放心,有时候,你越端着点儿,人家越拿你当回事儿。一个神秘的尊者,岂不是更让他们心生敬畏?嘿!装神弄鬼这点事儿,你比我明白,咱们当着真佛不烧假香,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格德瓦十分尴尬,拿这个痞赖无行、油腔滑调、不按常理出牌的尊者一点办法也没有。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个尊者同以前那些尊者还真是不一样,当年上上任尊者在位的时候,他就已是上一任长老选定的继承人,曾经侍奉过尊者。

    不管是上上任尊者,还是上任尊者,在他们面前都是喜怒不形于色。你永远也猜不透他究竟在想什么,同这样的上司接触,真是身心俱疲,可是和叶小天打交道却轻松惬意的很,而且跟这个年轻人在一起久了,自己也开朗起来,似乎年轻了几岁。

    格德瓦苦笑着答应了,叶小天赞赏地拍拍他的肩膀,道:“好极了,那这些事就麻烦你了。我很忙。我真的很忙,我必须尽快离开神殿,所以没有必须由我处理的要紧事,你就不要来打扰我了。”

    格德瓦道:“是!还有一件事,得尊者您来拿主意,各部落为你奉献的那些神妃,您还没有最终确定人选,除了先前送来的那十六位姑娘,各部落现在又陆续选送来四十多人。您要是都满意,那就都留下……”

    叶小天转身正要走,听到这句话一下子顿住了脚步:“那些姑娘啊……”哪个身心健康的男人没有幻想过三宫六院?想到那些姑娘们青春的气息、俏丽的模样、婀娜的身姿,叶小天心中就一阵难过:“无后为大啊。”

    作为一个雄性。而且雄性荷尔蒙很强烈的雄性,叶小天巴不得把那些姑娘都留在自己身边,就是享用不过来,看看也是好的。嘿!赏心悦目啊。你空虚你寂寞?那肯定是因为你对神不够虔诚!

    叶小天觉得自己越来越有当神棍的潜质了,可是一想到不能有一个延续自己血脉的小宝宝,就从心底里觉得无法忍受。起码的良知他还是有的。又怎忍耽误了人家姑娘。

    于是,叶尊者忍痛叹息一声,对格德瓦道:“你也知道,我马上就要去‘游历天下’,把他们选作神妃,难道让她们等我二十年?磋砣了青春且不说,等我回来她们都成了年过三旬的怨妇了,算了,你叫他们不要再送人来了,已经送来的也送回去。”

    格德瓦叹息一声道:“这样的话,虽然不是尊者没有看中她们,不致影响她们今后的生活,可是她们一定会很伤心很失望的,她们可是真心虔诚地愿意把自己的一切奉献于尊者。”

    叶小天何尝不很“难过”?格德瓦啰哩啰嗦的,把叶小天那颗本就不甚坚定的色心都快说活了,叶小天赶紧打断他的话道:“好啦,她们的心意本尊已经清楚了,她们呢,我是等不了啦,她们如此心诚,那二十年后可以让她们的女儿来完成她们的心愿嘛。”

    格德瓦无限景仰地望着这位一千五百年来,本教最伟大的一任尊者,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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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选送到神殿来的姑娘们离开了,格德瓦对她们说的很客气:“尊者要秉承本教一直以来的规矩,很快就要离开神殿游历天下,归期难以确定,因此不需要留人在神殿服侍。不过你们虔诚的心,尊者已经代表无所不能的蛊神接受了,神会赐福你们的。”

    姑娘们离开的时候很伤心,有好多人是哭着走出去的,清纯稚嫩的她们是真心相信伟大蛊神的存在,也是真正虔诚地想要把自己完全奉献给尊者、奉献给蛊神,这种虔诚的心态,常人自然是无法理解的。

    叶小天站在高高的露台上,恰好看到她们依依不舍结队离开的身影,这么多位姑娘中,叶小天认识的只有太阳妹妹,他看到太阳妹妹登上竹筏,还依依不舍地回头,恰好看到了站在露台上的他。

    隔着这么远,只能依稀看到太阳妹妹那张清纯美丽的面孔,本来无法看清她的目光,但是叶小天却似乎能够感觉到太阳妹妹那两道幽怨的目光。叶小天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干女儿,其实我也很幽怨的……”

    展凝儿站在叶小天身旁,神色不善地乜着他,酸溜溜地道:“挺舍不得吧?”

    叶小天正气凛然地道:“怎么会呢!如果我想留她们,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

    展凝儿也不明白自己是怎么回事儿,她或者还没意识到,从禁地那一刻起,叶小天的身影已经牢牢镌刻在她的心里,看到叶小天依依不舍的样子,不由自主地就捻酸吃醋了。

    如今听叶小天这么一说,展凝儿神色刚刚一缓,就听叶小天又叹了口气,幽幽地道:“我还年轻,不懂得控制,一下子给我这么多漂亮姑娘,我会死的……”

    展凝儿:“……”

    一旁,福娃儿和猿大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神色间颇不友好。猿大哥的智商只相当于几岁的孩子,福娃儿的智商比它还要低一些,它们都把叶小天当成自己的亲人,自然就有了争宠的念头。

    叶小天多抚摸谁一下,多喂谁一根竹笋,它们那颗简单的兽心里就会觉得叶小天似乎更疼爱对方一些,所以彼此间很不友好。这种敌对状态,大概得等它们两个厮混出感情来才能改变,但现在还不行。

    只是猿大哥只要一呲牙咧嘴,就是一副狰狞的凶相,福娃儿却是怎么扮都是萌萌的,它的眼睛瞪得再大也是一副囧态,要是比咆哮声就更惨了,猿大哥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就像打了一个闷雷,福娃儿即便是仰头长啸……,依旧是婴儿般的鸣叫,逊毙了。

    叶小天要离开神教之前还有很多事要做、要谈。包括会见一些重要的部落首领,与六大长老以及刚刚补位上来的两位新长老磋商离开神教后的一些琐碎事情,了解掌握神教的历史和一些规矩。

    虽说每一任尊者都要游历天下,可是神教是不会放任一位尊者独自远行的,万一尊者出现意外怎么办?所以每一任尊者远行,其实明里暗里都有大批随从以策安全。

    叶小天情况特殊,此前他甚至没有接触过蛊术,虽说蛊神侍者最重要的使命是同蛊神沟图,传达神的意旨,蛊术高明无否并不重要,可是作为蛊神教的尊者如果不会用蛊就成了笑话,也需派人随侍教习他练习蛊术。

    可叶小天只答应学习蛊术,却坚决反对派人保护。他可不希望今后二十年难能可贵的自由生活也被他们搅乱,如果每天身边都有一群人盯着,这对那些出身世家、身份高贵的人来说,可能从小就已习惯了,但是对叶小天来说却是难以忍受的一件事。

    对于叶小天的喜欢唱反调,各位长老似乎也习惯了,他们不愠不恼,只管和叶小天磨着,试图找出一个双方都能接受的办法。

    现在的情况是:他们不敢逼迫太紧,令叶小天不满。叶小天也不敢逼迫太甚,真要把他们逼急了,这帮老家伙没准真能干出把他弄成活死人的事儿来,到时就说他正在冥想,正跟蛊神沟通,一沟通就是一辈子勉强也说的过去,神的世界谁搞得懂呢。这样一来,双方的关系基本上还算融洽。

    在拖延了两天之后,杨应龙终于得到了叶小天的接见,杨应龙事先已经想过种种拉拢叶小天的手段,可是当他走进小厅,见到身着白色镶金边华贵礼袍、头戴金冠的叶小天时,却马上打消了打算。

    这场会见毫无意义,因为格彩佬和格德瓦等八大长老担心尊者年轻识浅,会在老谋深算的杨应龙面前吃亏,是以全体出场陪同了,在这种场合下,杨应龙还能说什么?

    杨应龙改变了主意,依照礼节恭贺叶小天成为尊者并敬献了一份厚礼之后,便和叶小天随意寒喧起来。闲谈中,杨应龙获悉叶小天将按照蛊神教的传统游历天下,他的心中一动,立即又有了一个好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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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章 伏子

    “我有一句话,一直想问你,不过一直没敢问……”

    神殿的空中花园里,叶小天吞吞吐吐地对展凝儿道。

    展凝儿正欣然观望天堂般的美景,突然听到叶小天这句话,一颗芳心顿时小鹿般跳了起来。此时,彩霞满天,展凝儿的脸蛋似乎也浮上了一层炫丽的晚霞。

    不远处,福娃儿和巨猿正在争抢一堆竹笋,叶小天本来给他们分的好好的,按照体型,巨猿应该拿福娃儿的几倍才是,但是福娃儿作为一只从早到晚不停进食的萌哒,饭量实在不能以体形来估量。

    所以叶小天大概分了一下,给了巨猿满满一筐带冒尖的竹笋,福娃则给了大半筐,然而巨猿和福娃儿显然对此都不满意,它们曾经尝试要较量一番,以武力决胜负。

    初生熊猫不怕猿的福娃儿根本不怵巨猿的庞大体形,不过被叶小天分开了,还严厉训斥了它们一通,所以它们现在不敢再尝试打架。

    于是,福娃儿跑到巨猿身边的筐里,一只只地往外掏竹笋,再抱回自己那边。巨猿更实在,直接把福娃儿的那口竹笋筐给提了过来,最后一猿一熊选择了一个很文明的决斗方式:看谁吃的快!

    它们把两筐竹很合作了一堆,正抢着往嘴里塞。

    安南天和华云飞、毛问智站在一棵果树下,毛问智不停地摘下树上的果子塞进自己的嘴巴,安南天则和华云飞并肩而立,远远地看着叶小天和展凝儿,眼见二人似乎真的陷入了情网,安南天心里那个愁啊,可他对这个霸道表妹的事儿还真不敢插嘴。

    展凝儿心里有些慌乱,有些害怕,又有些期待。她低下头。用细若蚊蝇的声音道:“你想问什么,那就问呗。”

    叶小天道:“那我可问了啊,你不许生气又打我。”

    展凝儿抿着嘴唇摇摇头,发觉不对,又点点头,脸更红、心更慌了。

    叶小天道:“你……绰号叫什么来着?”

    展凝儿一呆:“不是应该问闺名和八字么?哦!我的名字他早就知道了,那接下来应该问生辰八字啊,莫非因为已经知道了我的名字,又不能漏过这个环节,所以问我绰号?这汉人规矩还真多……”

    展凝儿垂下头。羞羞答答地道:“那是人家乱叫的啦,给人家乱起绰号,叫什么霸天虎。其实……其实人家一点都不霸道。”

    叶小天道:“对对对,就是霸天虎,我一直好奇啊,不是说,贵州有三害……啊!不不不,是贵州有三虎么,还有另外两虎。都叫什么啊?”

    展凝儿越听越糊涂,心道:“这时候问她们两个干什么,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展凝儿心里这般想着,还是老老实实答道:“另外两个呀。一个叫夏莹莹,绰号‘胭脂虎’,是夏家的大小姐,夏家和宋家是姻亲。还有一个叫田妙雯。绰号白虎。”

    叶小天惊叹道:“白虎?贵地果然民风开放,这么隐秘的事儿都能叫的这么响亮。”

    展凝儿抬起头,茫然道:“什么事儿隐秘啦?”

    叶小天心道:“呃……。莫非她根本不明白何谓白虎?这么说起来,这只白虎恐怕也未必是我理解的意思。”

    展凝儿果然不知叶小天想到哪儿去了,嫣然一笑道:“因为她生得白,喜欢穿白,可是得罪了她的人又大多没有好下场,所以才得了这么一个绰号。你问这些做什么?”

    叶小天心道:“果然不是我想的那样。”

    叶小天干笑道:“没什么,我就是好奇,这个问题一直藏在心里,难得有这么个机会,问问你而已。”

    展凝儿一听大失所望,幽怨地低下了头去。

    叶小天看出她有些不开心,却不明白她为什么不开心,有心活跃一下气氛,便道:“你看这里何等空灵美丽,远处还有瀑声为伴,不如你唱首歌儿来听听。”

    展凝儿一听,就像当初参加格哚佬家宴时拒绝唱歌一样,慌忙摆手道:“不不不,我不会唱歌,要不……要不你唱一首吧。”

    叶小天笑道:“凝儿姑娘,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气啦。苗家妹子哪有不会唱歌的,你们可都是天生的黄鹂鸟啊。”

    展凝儿难为情地道:“我不会,真的不会嘛……”

    叶小天鼓励道:“唱一个吧,随便唱一首,什么都行。”

    展凝儿看到叶小天殷切的目光,竟然鼓不起勇气拒绝,她犹豫了一下,才道:“那……那我就唱一首,要是唱的不好,你可不许笑我。”

    叶小天欣然道:“你唱,你唱,怎么会呢,我才不会笑你。”

    展凝儿酝酿了一下,挺起骄傲的胸膛,慢慢吸了一口长气,叶小天微笑地看着她,这样灵秀可人的一位姑娘,那歌声该是何等的天簌啊!

    “郎在高山打一望啰喂,姐在哟河里哟。情郎妹妹哟,衣哟洗衣裳哟喂,洗衣棒棒捶的响啰喂,郎喊哟几声哟,情郎妹妹哟,衣哟姐来张哟喂,棠梨树,格格多,人家讲我的姊妹多,我的姊妹不算多……”

    叶小天听着展凝儿的歌声,整个人都呆在那里,腮肌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那天在格哚佬为儿子办的庆生宴上,他也是听过几首山歌的,调子很熟悉,此刻听着展凝儿的歌声,与那山歌的曲调似乎有那么一点点像。

    好吧,其实就是跑调了,可你跑调也就算了,平时说话挺动听的嗓音,为什么一唱起歌来就仿佛鬼在哭、狼在嚎、巨猿在咆哮?真是惨绝人寰呐,苗人如果都有展大小姐这样的歌喉,只怕三千年前就已征服全世界了。

    展凝儿唱到一半,突然停下,害羞地道:“就唱这一段吧,下边人家不太会唱,会跑调的。”

    叶小天的眉毛一阵乱跳:“大姐,你的调儿早就跑到天方国去了好不好?”

    展凝儿轻轻扬起眉梢,含羞地瞟了叶小天一眼。道:“人家唱的还行吗?”

    叶小天努力让麻痹的五官挤在一起,拼凑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嗯!唱得挺不错的。我觉得你就是有点放不开,只要再给自己一点信心……”

    叶小天其实挺会说谎的,他谎话一想就来,眼皮都不带眨的,但是此时此刻,他实在不忍心继续说谎了,再说下去会天打雷劈的,真的丧良心啊!

    展凝儿得到叶小天的鼓励,却是心花怒放。向叶小天嫣然一笑,那美丽动人的笑容,倒是让叶小天受到强烈刺激的神经稍稍得到了舒缓。

    这时候,宝翁已经带人把毛问智和华云飞请走了,只是他来到花园的时候,叶小天正被展凝儿的穿脑魔音震慑得魂不守舍,是以根本没有注意到。

    侍卫统领宝翁找到毛问智和华云飞时,彬彬有礼地道:“尊者不日就将离开神殿,两位是我们尊者的好朋友。我们长老有些话想托付两位,并有厚礼馈赠。”

    为了可以和尊者沟通,宝翁已经紧急调了几个会说汉话的侍卫到身边来,这时就是带着他们来的。他们中的一人把宝翁的话向华云飞和毛问智一说,毛问智赶紧把啃到一半的水果扔掉,在衣服上擦了擦手,喜出望外地道:“你们长老太讲究啦。还要送礼给俺们,这多不好意思。”

    说是这么说,他已迫不及待地迎上去。华云飞对礼物倒是无可无不可,不过他已打定主意追随叶小天,听说有关于叶小天的事情托付于他们,倒是很爽快地答应下来。

    宝翁把他们带到神殿八楼一间长老会唔议事的殿堂,就见殿堂上光线昏暗,两根大柱旁有几只奇异虫状的香炉,正燃放着一种带有奇香的香料,烟雾袅袅。可大殿上空无一人。

    毛问智东张西望,问道:“长老呢,有啥礼物送俺啊?”

    华云飞突然若有所觉,猛一回头,发现宝翁不在身后,立即向门口扑去,但他的身子刚刚跳到空中,便一头栽了下去。毛问智赶紧抢上去扶他,埋怨道:“你咋毛毛愣愣的呢,这是怎……”一句话没说完,他的身子一软,也倒在地上人事不省了。

    这时候,格德瓦从帷幕后面转了出来,沉声道:“动手!”

    格德瓦和几名武士适时出现,两人一个,架起华云飞和毛问智就走。

    ……

    神殿西北方向一片山坡林地,面向大湖,背向青山,架设着十几座营帐。在蛊神教尊位已定的情况下,杨应龙又把他的营帐迁回了这里。

    白筱晓下落不明,在杨应龙想来,她应该已经死了,杨应龙身边的心腹,都由格格沃帮他下过蛊毒以便控制,同时他们的家人也都在杨应龙的掌握之下,叛逃潜遁都是不可能的。

    如今尊者也见过了,八大长老显然是不想让他和尊者有太多接触,在这里他是玩不出什么花样的,是时候打道回府了,作为播州之主,他有太多的事情要处理,不可能长久守在这里。

    可是,九峒八十一寨,是他急欲掌握的一股强大力量,那些桀骜不驯的山苗,也只有通过蛊神教,才能让他们俯首贴耳,如今看来,这唯一的希望只能放在叶小天身上。

    杨应龙望着神殿的方向,嘴角噙着一丝阴冷的笑意,沉吟良久,突然向侍立身后的一个女子道:“安排一下,把遥遥想办法送回他的身边。”

    身后那个女子本来正垂首恭立,闻听此言惊讶地抬头,道:“主人?”

    杨应龙淡淡地道:“欲成大事,本非一时一日之功。我正当壮年,等得起。此人重情义,就让遥遥回到他身边去吧,说不定……将来会是一颗意想不到的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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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章 我欲归去(第四更)

    “遥遥!”

    “小天哥哥!”

    叶小天在半路上便遇到了遥遥,遥遥由一个苗家汉子背着,正走在山路上,一眼看见叶小天,遥遥就激动地挣扎起来,那苗家汉子刚把她放下,她就像只快乐的燕子,一头扑到叶小天怀里,“哇”地一声大哭起来。。ybdu。

    护送遥遥前来的几个苗家汉子本来无所谓地站在一边,及至听那先来报信的人说起眼前这个清秀年轻人就是蛊神尊者,慌得他们连忙跪倒在地,虔诚地向叶小天叩头不止。

    叶小天拍着遥遥的后背,柔声安抚着她,替她擦去眼泪,然后先把她交到华云飞手上,便走过去,把那几个苗家汉子一一扶起,向他们郑重道谢。

    那几个苗家汉子听人翻译,才知道尊者是在向他们表示谢意,慌得他们差点儿又趴下磕头,叶小天这才明白自己这个尊者身份,在这些粗犷质朴的山苗汉子心中,当真是有至高无上的地位。

    谢过了他们之后,叶小天又接过遥遥,安慰她道:“好啦好啦,咱不哭了,这不是回来了么,以后小天哥哥一定好好保护你,再也不会叫人把你抓走了。你这些天在什么地方,那两个坏蛋有没有欺负你。”

    遥遥抽抽答答的,尽是说这些天怎么想小天哥哥,怎么担惊受怕,叶小天一边安抚一边询问,耐心地询问了许久,才把遥遥说的颠三倒四的话渐渐理出一个头绪来。

    遥遥说那天叶小天冒着大雨离开客栈后,便有一个店小二来房里陪她坐着,她和那小二不熟,便只管和福娃儿玩耍,小二就坐在桌前看着他们。

    过了一阵儿,忽然有人推门进来,店小二有些诧异地站起来,询问来人身份。可是有个山羊胡子突然一个箭步就冲到他的面前,奇快无比地递出一刀,刺进了他的咽喉。

    那小二身子一软就坐了下去,头重重地磕在桌子上。遥遥见状吓得想要大叫,却被另一个人飞快地掠过来,用一块带着药味儿的布捂住了她的嘴巴,紧跟着她就不省人事了。

    等她清醒过来时,发现已经被人装进竹篓背上了山。他们在丛林中走了很久,自从那天在一处悬崖处和叶小天等人意外遭遇后,两个人带着她又走了好远的山路。后来又有那块有药味的布捂在她嘴上,她就昏了过去。

    等她再次醒过来,发现自己正在一个山洞里,旁边有一个身着锦衣的中年人正笑眯眯地把玩着她那块从小佩在胸前的小木牌牌,见她醒来,那人就说他是遥遥的亲生父亲,这次接她回来,是要带她回家去享福的。

    遥遥当然不肯莫名其妙地认一个爹,不过她从小就很懂事。也没有哭哭闹闹,只是双手抱膝,贴着洞壁坐着,不肯开口唤那人一声父亲。只管用沉默来应对。那人独自说了一阵,自觉无趣便走开了。

    之后还是由那两个人负责照看遥遥,倒是从不曾虐待过她,只是从不许她离开山洞一步。过了一天,那个自称是她父亲的人又来看她,逗她说话。遥遥还是不理会他,那人也不生气,只是笑吟吟地陪她说了一阵儿话,便又走掉了。

    如此这般,那人陆续又来过几回,但每次时间都很短,而且中间相隔的时间也很长,好象很忙的样子。反正他每次来遥遥就闭紧嘴巴不吭声儿,只是听那人讲,说她还有几个哥哥姐姐,等他忙完这里的事情就带她回家,以后再也不会受人欺负。

    一直到昨天,遥遥突然又被山羊胡子迷倒,再苏醒时发现已经换了一个山洞,她在山洞里听见山羊胡子在洞口和另一个人商量,说是她爹爹死了,原本答应的好处也没了,不如把这孩子偷走,如果她家里在乎,就赎些钱财,如果不在乎,转手卖掉也不算白跑一趟。

    遥遥听到他们的对话后很害怕,她装着什么都没有听到的样子,趁他们放松警惕出去取水的时候溜了出来,和他们在附近数不清的山洞里捉起了“迷藏”,再后来她就发现了这些苗人叔叔。

    此时,叶小天一行人正在路边歇息,叶小天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把遥遥抱在膝上听她述说,当他听到那人自称是遥遥生父时,不由大感震惊,但是仔细想想又很有道理,若非如此,那两个人处心积虑掳走遥遥的举动根本没有合理的解释。

    只是,遥遥的生父倒底是谁呢,他又是如何死掉的?这几天死掉的人着实不少,里边有权有势有地位的人也不只一个,一时却不清楚究竟是谁了。

    叶小天问遥遥,遥遥也不清楚,她在那个自称是她爹爹的人面前从不说话,那人也就只是无奈地笑,那人对她描述过她母亲的样子,以此证明他的确是遥遥的生父。可是遥遥的娘死的时候遥遥还很小,她对自己的生母印象都浅薄的很,又哪能证明那人说的是不是真话,即便是真话,她对那人还是很有隔阂感。

    那人见遥遥在他面前始终一言不发,却也不曾再对她说过别的,每回来看她时,都是问她吃的好不好,睡的好不好,再就是保证忙完了手头上的事情就带她回家。

    叶小天又问起那人模样,遥遥也是语焉不详,她小小年纪,哪能说得清楚别人的长相,顶多说一句那人个头挺高,那人长着胡子,那人说话很和气等等。

    展凝儿插嘴道:“算了,遥遥还这么小,你问不清楚的。不管那人是谁,反正已经死了,如今遥遥找回来就好。眼看天色不早,咱们还是回神殿去吧,否则今晚怕是要宿在外面。”

    叶小天摸着遥遥颈上挂着的那个木牌正若有所思,听到展凝儿这句话微微点了点头,看看泪痕未干的遥遥,柔声道:“走,咱们回去,过两天,小天哥哥带你回家,回咱们自己的家。”

    遥遥搂着他的脖子。欣喜地道:“哥哥会一直照顾遥遥,再也不丢下我吧?”

    叶小天微笑着点点头,道:“嗯!只要你愿意跟着,哥哥就照顾你一辈子!”

    那几个苗人一直毕恭毕敬地站在一边,叶小天坐下时他们也不敢坐,这时才有一人托着一口刀上前,垂首对叶小天说了几句话。

    展凝儿听了对叶小道:“他们说,掳走遥遥的两个恶人都已死了,这时从其中一个人身上搜来的佩刀。”

    叶小天伸手把那刀抓过来,但见那口刀是老熊皮的刀鞘。半圆型老铜刻花的刀吞口磨得锃亮,刀柄包银缠丝,十分精美,长短重量也很趁手,便顺势挂在了自己腰间。

    ※※※※※※※※※※※※※※※※※※※※※※※※※

    叶小天就要离开神殿,去“游历天下”了。此时,经过八大长老一番辛苦地筛选,也终于为叶小天选出了一个可以随侍身旁,教他蛊术的人。

    格德瓦领着那人来到叶小天身边。介绍道:“尊者,这是我们为尊者挑选的随侍尊者并教授您蛊术的人,他叫冬天。”

    叶小天看了看那人,头顶半秃。蒜头鼻子,个子又高又瘦,穿着一袭黑袍,微微佝偻着身子。似乎有点罗锅,一双不算大的眼睛微微地眯着,透着阴沉的气息。心里先就有些不喜,问道:“冬天?他是冬天生的?”

    格德瓦笑道:“不不,我们苗人是子父连名,以父名为姓,姓还放在后边。他叫冬,他父亲叫天,所以他叫冬天。他爷爷叫波,所以他父亲的全名叫天波。”

    叶小天“哦”了一声,又上下打量冬天几眼,冬天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不过腰杆儿却向叶小天下意识地弯了弯,看样子他只是天生一副面瘫脸,倒不是故意扮出这么一副冷傲的神态。

    叶小天忍不住又问道:“他为什么总是眯着眼睛看我,一副不怀好意的模样。”

    那人显然是懂汉语的,听了叶小天这话不觉有些尴尬,格德瓦笑着解释道:“冬天眼神儿不好,要眯着眼睛才能看清尊者的模样。他已经是要常伴尊者左右的人了,不认得尊者的长相怎么行。”

    格德瓦说完,笑着转身道:“冬天,快上前见过尊者,以后你是要随侍尊者左右的,有暇时便传授尊者蛊术。”

    冬天垂首道:“是!”

    格德瓦道:“尊者,冬天是我的得意弟子之一。本来我是属意由他来继承我的衣钵的,可惜这孩子不通人情世故,唯好研习蛊术,处理教务上不是最合适的人选,不过由他教授尊者蛊术,却是最好人选了。”

    叶小天一听,这分明就是一个另类的书呆子啊,只不过书呆子读的是圣贤书,他研究的是蛊,这样一个人跟在自己身边,肯定不会乱掺和自己的事情,本来对冬天的形貌有些不满意的,这时看着倒有些顺眼了。

    神殿八大长老率领神殿众人都在神殿外列队恭送尊者,叶小天带着华云飞、毛问智走出去,与他们一一寒喧道别,走到队尾时,却发现当地部落酋长格哚佬也带着全家人来了。

    尊者这一走,少则三年五载,多则十年八年,这么一个难得的拉近关系的机会,格哚佬又怎么会错过?他还特意抱了叶小天的干儿子----小咪酒来。

    咪酒正在父亲怀里酣睡,小指还噙在嘴里,粉嘟嘟娇憨可爱的样子说不出的疼人儿,叶小天把他抱在怀里,忽然想到自己娶妻生子后,也会有一个这样可爱的小宝宝,虽然他现在还不曾做过父亲,心里却一下子有了那种父子情深的感觉。

    “富贵荣华、如云美女……,也换不回一个亲生骨肉,值得的!”叶小天想着,在熟睡的咪酒颊上轻轻吻了一下,格哚佬见他真情流露,确是发自内心的喜欢这个孩子,不禁笑得有些合不拢嘴。

    叶小天把咪酒还给格哚佬时,忽然注意到旁边似乎有两道幽怨的目光正望着自己,目光倏地一动,转头看时,却见太阳妹妹正轻轻抿着嘴唇儿,低头看着她自己的脚尖儿。

    叶小天忽然想起了自己对格德瓦说过的那句话:“唔,如果二十年后,太阳妹妹真把女儿送来服侍我的话,那我怀里这小子岂不成了我舅舅?舅舅是我干儿子,干儿子是我舅舅,这辈儿究竟是怎么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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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天子介绍:
他世袭罔替,却非王侯;他出身世家,却非高门。作为六扇门中的一个牢头儿,他本想老老实实把祖上传下来的这只铁饭碗一代代传承下去,却不想被一个神棍忽悠出了那一方小天地,这一去,便是一个太岁横空出世。
他自诩义薄云天,为人四海,是个可以托妻献子的好朋友,可他所到之处,却是家有佳妇贵女者统统藏之深闺不敢示人;他自称秉性纯良,与人为善。可是只为逃避做他的上司,堂堂贵州道布政便打起“丁忧”的幌子,欢天喜地的辞官归故里了;他自谓忠臣,光霁日月,可一向勤政的万历皇帝却因他而再不早朝。
杨凌人称杨砍头,杨帆人称瘟郎中,他却有着更多的绰号,疯典史、驴推官、夜天子……,每一个绰号,都代表着他的一个传奇。
夜天子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夜天子,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夜天子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