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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孑与2     汉乡txt下载     汉乡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七四章发狠的卫子夫

    第一七四章发狠的卫子夫

    卫子夫见一向温文尔雅的儿子如此狂躁,微微叹口气,就亲自蹲下身子,从地上捡起那颗人头,放在木盘子里,盖好麻布递给刘据。

    刘据的泪水哗哗的往下淌,怔怔的看着那个红漆木盘,跌坐在地上。

    卫子夫用清水洗了手之后,见儿子没有起来的意思,还坐在地上流泪,心头一痛,斥退了左右,就坐在儿子对面。

    等儿子哭泣完毕了,就用手帕仔细的擦干眼泪,抬起儿子的脸轻声道:“无目的的发怒跟流泪是两种最无能的表现……以后要记得改掉。”

    刘据神情木然,探手取过红漆木盘,抱在怀里,准备起身去长门宫。

    卫皇后拉住儿子道:“能助你登上皇位的人是你的舅舅,你的表兄,你姑姑,以及阿娇……余者,不足论。”

    刘据低声道:“舅舅不理睬我,表哥看不起我,长门宫视我如草芥。”

    “那是因为你还没有展现出足矣让他们正视你能力。

    你舅舅奴隶出身,如今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百战之后获得的赏赐。

    儿啊,你千万莫要认为你舅舅之所以能够发迹,是你母亲的缘故。

    好儿郎只要有志气,有本事,总会出头。

    至于你表哥,那就不用多说了,他本身就是一代人杰,这样的人杰不仅仅看不起你,除却云琅等极少数人,他看不起天下所有人。

    至于长门宫……你该知晓当年发生了什么事情,能缓和到如今这个地步,已经难能可贵了。

    你母亲虽为皇后,却没有多少权柄,是你舅舅,表哥他们的存在,才让长门宫不得不咽下那口恶气,平和的对待你。

    所以啊,只要你母亲我不死,你舅舅,你表哥,乃至于曹氏,云氏就不会成为登上皇位的阻碍。

    这一点你一定要记清楚。

    学问这东西对你来说并非是最中要的,你就算是遍览群书,如果没有你舅舅,表哥他们的支持,想要登上皇位那是千难万难的。

    不论是你表哥霍去病,还是云琅他们都是妖孽一般的人物,你不用事事跟他们相比。

    你比不过,别人同样也比不过,这个时候,你只要拿出赤子之心去对待他们,迟早有一天你会发现,有他们全力帮助,跟没有他们帮助,完全是两回事。

    去完长门宫之后,你要亲自走一遭山东,去把狄山博士请回来,至于,夏侯氏,却要提防的,我未尝听闻杀子之仇可以轻易化解的。

    郭解在你身上倾注了他所有的力量,在你登上皇位之前,此人你大可信任,污秽的事情让他去做,由你来化解。

    这是一般的权谋之术,你要善加运用。

    另外,你门下的人太过清闲,你要让他们动起来,一群无所事事的人聚拢在一起,只能生出事端来。

    我儿也要通过让这些人办事,来考量他们的能力,能者上,庸者下。

    最重要的一点,是你父皇那里,千万不要因为你父皇亲近其你其余未成年的兄弟,就心生怨愤,你父皇不喜欢成年子女,因为你父皇只要看到你,就会想起他的年纪。

    我的儿,安静下来,狄山回来之后,你就躲在东宫轻易不要出门,上了朝堂也不要轻易表态,观政,观政!看你父皇是如何处理天下大事的,不要轻易提出自己的主张,除非你认为这样做会让你父皇满意。”

    刘据瞅着母亲的脸,见母亲眼中满是焦灼之色,轻轻叹口气道:“我要等很久啊……”

    卫皇后摇头道:“任何不该有的想法都不要放在心上,你父皇是数百年来最强大的皇帝。

    就像一座由岩石堆砌的大山,任何人碰在岩石上都会是粉身碎骨的下场。

    强如你舅舅,表哥,云琅这些人,在你父皇的威势之下,也不得不选择蛰伏。

    等北征一事结束之后,他们的日子会更加的艰难,那个时候,才是我儿居中调停的时候。

    现在,把郭舍人的人头给长门宫送去,你是晚辈,言辞卑下一些不丢人。

    快去吧,把你真实的想法告诉长门宫,告诉阿娇你没有想要戕害钱庄的意思,是被桑弘羊利用了。”

    刘据点点头,站起身,抱着红漆盘子向外走。

    卫皇后凄厉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儿啊,收起你无数所谓的骄傲,这个世界上,强人比比皆是,你的地位又无比重要,稍有不慎,就有全军覆没之危。”

    刘据转过身,放下红漆盘子,跪在地上向母亲拜了三拜,而后就长出一口气,挺起了胸膛大踏步的走了出去。

    听着儿子在外间一连串的下着出行的命令,卫皇后苍白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一丝血色。

    卫皇后才回到未央宫,就听大长秋禀报说皇帝召见。

    这不是好事情,因为大长秋的脸色非常的难看,而且,皇帝身边的宦官钟离远还守在宫外。

    卫皇后冷笑一声,换了一身衣衫,就坐着车去了未央宫前殿。

    刘彻披散着头发,手里握着一枝毛笔正在一张纸上写着什么,见皇后进来了,就招手道:“皇后,过来看看朕写的字。”

    卫皇后笑吟吟的走到近前,仔细看了刘彻写的字,轻声吟诵道:“衣不如新,人不如故。这是陛下赠与妾身的?”

    刘彻看着卫皇后轻声道:“你杀郭舍人做什么,害得**娘上吊自杀了。”

    卫皇后笑道:“不管谁想要利用我儿,戕害我儿,做对我儿不利的事情,都难免一死!

    妾身性子柔弱,别的事情都能容忍一二,唯有在我儿的事情上,莫说有一杀一,就算有一杀百,妾身也是能干的出来的!”

    刘彻见卫子夫笑吟吟的一张脸在说出这些狠话之后,逐渐变成了铁青色。

    就抽抽鼻子道:“杀了就杀了,我也没有追问你的意思,这么凶悍做什么?

    你儿子不争气,被人利用,他偏偏往下跳,怨得谁来?你要教他聪明一些。”

    卫子夫冷声道:“妾身正在教,用人头教!只要妾身再斩下一些人头,就没人敢再利用我儿了。

    都以为我儿软弱可欺,他们可能忘记了,我儿还有一个凶悍的母亲!”

    刘彻沉吟片刻,点点头道:“甚好!”

    皇帝寝宫温暖如春,玉门关外却早已寒风刺骨。

    一队斥候从荒原回到了玉门关。

    即便是裹着厚厚的裘衣,这些人的须发上也布满了冰霜。

    为首的精壮大汉从战马上跳下来,脚下一软,差点跪在地上,他却一挺身子硬生生的站直了。

    “马老六,骑马骑的连路都不会走了?”一个缩在茅屋里的曲长大笑出声。

    马老六见曲长腰间有一个不大的酒葫芦,眼睛一亮,三步并作两步走到茅屋里,二话不说,就开始撕扯曲长腰间的酒葫芦。

    “给耶耶喝一口,快要冻死了。”

    曲长也不争夺,任由马老六用僵硬的手解下酒葫芦,痛饮了一口之后,马老六哈出一口浓烈的酒气,拍拍胸膛道:“好酒,容耶耶再喝一口。”

    曲长笑呵呵的似乎一点都不心疼。

    马老六一边防备着曲长过来撕扯,一边快速的将剩下的酒浆全部倒进嘴里。

    最后将空空如也的酒葫芦丢给曲长道:“何老三,算耶耶欠你一个人情。”

    何老三呵呵笑道:“不用欠,不用欠,这本来就是配发给你的那一份,耶耶这些天都不敢离身,生怕被那些天杀的给糟蹋了。”

    马老六愣了一下道:“我的?”

    何老三笑道:“这是卫将军府下发的好东西,每人只有一角,据说这是一个月的份额。”

    马老六目瞪口呆,一把夺过酒葫芦,仰着脖子又从葫芦里控出几滴酒,砸吧着嘴巴瞅着何老三腰上另外一个沉甸甸的葫芦道:“狗日的好酒啊,一次喝光了,这让老子剩下的日子怎么过?

    何老三,要不,我用好东西跟你换酒?”

    何老三先把酒葫芦挪到身后,挑挑眉毛道:“什么好东西?”

    马老六从怀里掏了半天,才掏出一块玉石递给何老三道:“羊脂白玉,便宜你了。”

    何老三嗤的笑了一声,用脚踢开脚下的一个木头箱子,里面全是玉石。

    “这样的东西多得是,谁跟你换。”

    马老六这才想起何老三这狗日的就是城门官,往来的商贾哪有不打点他的道理,早就肥的**流油了。

    何老三见马老六脸上满是遗憾之色,就笑嘻嘻的道:“听说你绘的一手好***,给耶耶画一张,这壶酒就归你了。”

    马老六听何老三在打他***的主意,反倒不着急了,抖抖披风上的尘土,慢条斯理的道:“那可是耶耶跟卫将军在白狼口的时候学来的。

    一壶酒恐怕太便宜了吧?”

    何老三吐一口唾沫在地上,摸摸自己满脸乱长的胡须恨恨的道:“前些天就捏了军医营羌妇屁股一把,耶耶居然挨了二十军棍。

    还被校尉狠狠地臭骂一通,兄弟,玉门关上没女人,给哥哥我画一个,免得哥哥我连自己是公的这件事都忘了。”

    马老六顺势拿过何老三的酒壶,小心的揣怀里,冲着何老三胡乱拱手道:“等着,等我向校尉报备之后,就给你弄一幅,小心着保存,可不敢弄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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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五章边关无战事

    第一七五章边关无战事

    敦煌校尉幕烟将双腿搭在粗糙的木头案子上,举着一张地图在研究斥候搜索的路径。

    在宽大的木案子另一头,他的部校尉马老六正伸着舌头,努力的用炭笔在一张纸上勾勒一幅luonvtu。

    幕烟咳嗽一声,马老六依旧没有反应,这家伙只要沉浸入作画的氛围中,就很难顾及外边的事情。

    对于马老六这手本事,幕烟是佩服的,想当初,能对着碉楼上的图画,千百次临摹的人,绝对不是等闲之辈。

    好不容易等马老六画完了,就对意犹未尽的马老六道:“这一次没想着向阴山靠靠?”

    马老六抖抖画作上的碳粉,摇头道:“去阴山要过瀚海,冬日里过瀚海,是死路一条,所以我们就在瀚海边上遛哒了一圈。

    “没发现敌踪?”

    “不可能发现敌踪,这样的天气里除过我们还能瞎溜达一下,哪里会有人出门?”

    幕烟冷哼一声道:“骆驼客!”

    马老六无所谓的道:“那些要钱不要命的骆驼客,在冬日里走一遭你看看他们能活下来一半不?”

    幕烟瞅了一眼马老六图画上丰满的过份的女子,摇摇头道:“你能不能把心思用在别的地方,不要总是痴迷在这东西上。

    北征结束之后呢,耶耶就要调回长安任职了,到时候你会接替我就任敦煌校尉。

    现在起,要学着做官,敦煌可是一个很有油水的地方,哥哥我先去长安给大家伙打基础,等兄弟们一个个都成材了,也好一起去长安享福。

    你还要接着给弟兄们弄钱呢,我可不想回到长安之后还他娘的是一个穷光蛋。”

    马老六无所谓的摇头道:“我去了长安能干什么?”

    “喝酒,吃肉,睡女人!”

    马老六点点头道:“那就等我骑不了战马,杀不了敌人的时候再回去享福。”

    “狗日的没脑子是不是?这一次要不是我求卫将军网开一面,你觉得就我这样的家世,有资格回长安任职吗?

    趁着没死的功夫,过几天人过的日子,闭上眼睛的时候也没有什么遗憾。”

    马老六终于把目光从图画上挪开,瞅着窗外昏黄的天空,叹口气道:“离开了沙子,你让我怎么活哟?”

    玉门关起沙暴了,一柱香之后沙暴就到了阳关。

    火锅上面漂着一层灰色的尘土,怎么弄都弄不干净,云琅就放下筷子,吩咐刘二去把这锅食物拿走。

    霍去病的嘴巴如同一个无底洞,不管是羊肉,还是牛肉,亦或是锅盔,面条,包子,可以统统往进倒,且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耶耶之所以战无不胜,攻无不取,就靠这个好身板支撑呢,能吃,能睡,没毛病,万事大吉!”

    “咦?你以前不是睡不好吗?”

    “跟着我战死的兄弟多了,也就不怕了……”

    门被人推开了,刚刚那一锅被云琅送出去的火锅又被隋越给端回来了。

    这家伙长着一双巧手,用一柄薄薄的刀子插进火锅里,然后轻轻一挑,漂浮在火锅上面的那层黑灰就被挑出去了。

    他也不客气,把火锅重新安置在火盆上,就开始吃,并没有邀请霍去病跟云琅。

    没事干请霍去病胡吃海塞会被云琅处罚,请云琅吃不干净的东西会被云琅鄙视。

    隋越觉得自己不是一个高贵人,吃一点美味的不太干净的东西不打紧,于是,他一个人吃的非常愉快。

    东方朔这人只要有酒,吃不吃饭并不重要,一边审核文书,一边有一口没一口的喝酒,明明已经醉陶陶的,手底下却非常的利索。

    不一会,就处理了一堆的公文。

    司马迁如同一只老猫,缩在厚厚的裘皮堆里,慢条斯理的看着一本书。

    对于军帐里发生的事情不闻不问。

    苏稚气冲冲的走进大帐,对霍去病道:“你如果再不约束一下你的那些下流兵将,本官将终止对骑都尉那些混蛋的后续治疗。”

    霍去病挪动一下屁股瞅瞅苏稚道:“如果冒犯了你,你砍他们的脑袋就是。

    如果只是骚扰一下那些羌妇,你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好了,都是战场上下来的好汉子,小事情放他们一马就是了。”

    苏稚冷笑道:“既然将军发话了,卑职知晓了。”

    说完话就在地上跺跺脚,迅速离开了。

    云琅抬头看着霍去病道:“那些伤兵要倒霉了,看样子以后再给伤兵治疗的时候,止疼这一道程序可以省略了。”

    霍去病嘿嘿笑道:“都是好汉子,怎么可能会怕疼?”

    云琅微笑着摇摇头,不置可否。

    如果苏稚在伤兵身体疼痛感最敏感的地方下手,伤兵们也只能怪自家主帅。

    因为他家主帅这辈子就没有高看过任何女人一眼。

    霍光风尘仆仆的从外边进来,清洗了一下脸,见木盆底部出现了一层细纱,就叹口气道:“水源地全部结冰了,民夫们想要取水变得很是艰难。

    又不能大量的使用军营中的柴火融冰,给土墙浇水的事情被我下令叫停了。”

    隋越刚刚吃完了一锅火锅,擦擦嘴吧上的油脂淡淡的道:“那就寻找柴火就是了,北边不是还有一片大胡杨林子吗?砍伐就是了。”

    霍光朝隋越拱手道:“长史有所不知,这片绿洲与那片胡杨林的存在息息相关。

    正因为有了那片胡杨,才有阳关这片绿洲,如果我们将胡杨林砍伐一空,阳关绿洲将会彻底的消失。”

    隋越狐疑的瞅瞅霍光道:“还有这样的关联?”

    霍光道:“阳关缺少柴火,而那片胡杨林矗立在那里已经不是几年,十几年,而是矗立了几百年。

    您可曾看到居住在阳关的羌人动过那片林子?

    最多去胡杨林检点枯枝败叶。

    如果可以砍,轮不到我们,早就被羌人砍光了。”

    正在喝酒的东方朔放下酒壶道:“在水源地边上掘井,井水一般不会上冻。”

    霍光皱眉道:“地已经上冻了。”

    东方朔继续道:“再难也要掘井,土墙一定要泼水结冰,否则,几场大风下来,土墙会被北风掏空的。”

    这种事情云琅跟霍去病是不会理会的,两人在一边低声商议匈奴人的事情。

    对于放弃堵截匈奴人,任由他们离开,霍去病还是非常遗憾的,他觉得如果云琅肯把火药装备到全军,借助火药惊天动地的威力,未尝不能在野战中击败匈奴人。

    云琅也不解释,两人在地图上你攻我守了一阵子之后,霍去病丢下棋子道:“没人可以将百万人指挥的如同一个人一般。”

    “你的五万大军也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死战到底的,一旦被匈奴大军缠住,你甚至有全军覆没的危险。”

    两人的话语里都没有提及火药,却都明白,刚才的演习当中,已经把这些因素考虑进去了。

    霍去病的建议只是穷极无聊之下的一种假说,给五万人配备火药这种事情,不是云琅能做到的,甚至不是刘彻能做到的。

    所以,闲话就只能是闲话。

    所有人都知道匈奴人就在阴山里,却没有办法攻击,或者驱赶。

    真正的阴山地距离阳关两千余里,然而这座巨大的山脉由东向西,如同一座巨大的屏障矗立在草原上。

    阴山的北坡寒冷,而南坡就比较温暖。

    刘陵此次沿着阴山一路西进,走到阴山余脉狼山就停止了前进的步伐。

    而狼山,距离阳关不过千里之遥。

    就是这一千里平坦的路途,让霍去病奈何不得匈奴人。

    也因为如此,霍去病,云琅空有五万大军,却只能停在阳光,玉门关一线白白的消耗粮草。

    霍光与东方朔的争论终于有了结果。

    大地被冻的**的,想要开挖大量的水井,工程量太大,不过,这里冰雪奇多,在温暖的南山坡上挖掘出很多水渠出来,再把冰雪堆积在水渠上,只要天气好,总能收获一些融化的冰雪水。

    虽然融化的冰雪数量不算多,仅仅是给城墙上泼水挂冰,还是勉强能做到的。

    隋越见大帐里没人说话,就小声道:“有消息说,陛下还会派遣一员大将来阳关。”

    霍去病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云琅却非常感兴趣的道:“路博德吗?这家伙什么时候回京的?

    陛下手中除过近卫之外,还有成建制的军队?

    总不可能把南方的兵派来阳关吧?”

    隋越嘿嘿笑道:“李夫人给陛下添了一个皇子,所以来的人就是李夫人的兄长李广利。

    陛下没有给他军队,是他自己在河东召集了不良人,准备自己成军,听说还有狂言,说两位将军不敢跟匈奴人作战,他敢!”

    云琅露出和善的微笑。

    “他是来我们帐下听用的吗?”

    隋越摇头道:“不是,据说是自成一军。”

    霍去病听隋越这样说,就笑道:“这么说,陛下已经准许我们的军略了是吧?

    要不然也不会把捞军功的好机会给李广利!”

    隋越抓抓脑袋道:“这是绣衣使者的密信,您两位能不能说的这么大声。

    给您两位的诏书,才离开长安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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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六章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第一七六章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干阴私勾当的人,总比别人更加的注重消息的传递速度。

    隋越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他本身就是刘彻的大长秋,属于宦官中地位最高的一位,他的手中甚至还有三千宫兵的指挥权。

    只不过在被皇帝委派了差事之后,那枚调兵虎符就被皇帝留在长安了。

    他来云琅军中担任长史,只不过是一份临时的差事,相比长史,他更在乎大长秋这个位置。

    钟离远被皇帝看重,这对隋越来说是一个非常大的威胁,因此,他人虽然远在数千里之外的阳关,对于宫中发生的事情,却了如指掌。

    李广利得势这样的消息他如何能不知道?

    这是一个新的变化。

    预示着皇帝准备培养另一家外戚了。

    跟皇帝不同,隋越一点都不看好李广利!

    不论是眼前的霍去病,云琅,还是远在大青山的卫青,他都有深入的了解。

    稍微衡量一下,他就发现,李广利在这三人面前,卑微的连尘土都不如。

    西北地其实不缺少人,缺少的是粮草,物资,驻扎在这里的人马增加一倍,后勤运输的压力就会增加至少三倍。

    这就是隋越当了大半年的行军长史总结出来的一个很有用的经验。

    隋越不想给自己再添麻烦,仅仅是霍去病跟云琅两军的物资损耗,就已经让他焦头烂额了。

    再来一群数目未知的不良人,日子就没办法过了。

    这些年,大汉年轻人被喜好武功的皇帝给刺激成了暴徒,不管有没有家业的年轻人,都喜欢给自己弄一柄剑挂在腰上,随时随地的等待皇帝的命令。

    隋越相信,这些人如果在接受了严苛的训练之后可以成为合格的大汉军卒。

    可是呢,在没有训练的情况下就投入到战场上,那就是一群乌合之众。

    在战事顺利的情况下,这样的乌合之众就是一群暴徒,在战事不利的情况下,这些乌合之众就是导致大军溃败的源头。

    任何一个有脑子的将军,都不会把自己的精锐军队跟这样的乌合之众混编。

    人数看似多了,战力却是是实实在在的下降了。

    所以率领不良人的统帅李广利,没人欢迎。

    隋越看到了云琅笑容里蕴含的浓烈杀机,也看到了霍去病眼中的不屑之意。

    在他看来这是正常的,两只鹤正在研究怎么抓鱼的时候,突然挤进来一只杂毛鸡,出于严重的不适感,两只鹤会停止捕鱼,先把杂毛鸡撵走再说。

    隋越自认为是皇帝的忠仆,所以他全心全意的为皇帝着想。

    以前地位不高的时候,他只要伺候好皇帝的衣食住行就是一个好仆人。

    自从成了大长秋,他就觉得自己应该进一步,在更多的地方展现自己忠仆的本色。

    如果能在对皇帝忠心耿耿的情况下,做一些对皇帝有益的事情,那么,自己的生命会不会更加有价值呢?

    比如李广利的事情!!!

    隋越认为皇帝可能做错了,那么,自己身为皇帝忠仆,就有责任帮助皇帝将错误的想法造成的伤害降到最小。

    看到云琅悄悄地给霍光下达了几个不知道什么内容的命令,隋越刚刚吃完火锅的肚子,又有些饥饿,为陛下完成了一件好事,应该再犒劳一下自己。

    于是,他准备出去弄一只羊,宰杀之后熬一锅美味的羊汤,留着晚上吃。

    隋越离开大帐之后,云琅跟霍去病对视一眼。

    霍去病不耐烦的道:“最烦你这样做,有话说清楚,不要总是让我猜。

    万一我猜错了,会出大事情。”

    已经喝的醉醺醺的东方朔笑道:“隋越干了出格的事情,以后下场不好,要不要提醒他,别走错路,避开将来可能发生的可怕后果,看两位君侯是不是怜悯他这个阉人了。”

    司马迁笑道:“这些阉人最是喜欢揣摩上意,却不知晓自己本身就是奴隶人,奴隶人就不该有自己的想法。

    他们在上位者眼中,与骡马,农具一般都是工具,一件工具要什么想法呢?”

    霍去病皱眉道:“隋越人不错,跟别的宦官不一样,人也不贪婪,对我们还算友好。

    这样的人要是倒霉了,换一个上来更麻烦,我看啊,干脆告诉他,别让他自寻死路。”

    霍去病此话一出,东方朔,司马迁两人深以为然,连连点头赞同,只有云琅师徒二人没有说话。

    见霍去病有些恼怒了云琅跟霍光才点头答应。

    规劝隋越的事情自然是由东方朔与司马迁去做,这种事宜早不宜迟,趁着还没有被皇帝发现,早早收手为妙。

    等两人离开大帐,霍去病皱眉道:“还有更好的选择?”

    云琅笑道:“钟离远!”

    霍去病惊讶的道:“他比隋越还要好?如果比隋越还要好的话,那就到听命与你的地步了。

    你在陛下身边安插了人手?”

    云琅摇头道:“我只是有恩与钟离远,钟离远事实上已经报过恩了,我说过我们两个两不相欠。”

    霍去病低声道:“是你认为你们两不相欠是吧?”

    云琅摊摊手道:“是这样的!”

    “那就是说钟离远不这么认为?”

    “他可能觉得跟我一起混能活的长久,顺便给他的儿子捞一个远大的前程。”

    “陛下不知道?”

    “应该不知道吧,因为钟离远是一步步从绣衣使者积功到侍者这个位置的。”

    “说说,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我的事除过房事之外你没有不知道的。”

    “钟离远的事情我就不知道。”

    “你好好想想……我跟你说过不下三次,是你自己没有往心里放。”

    霍去病稍微回忆一下就怒道:“你每次都轻描淡写的说,讨论他就像讨论一颗白菜,我哪里会知晓他这么重要。

    阿琅,让钟离远离开陛下!”

    云琅看着霍去病道:“不后悔?”

    霍去病摇头道:“人,总要讲点情义的。”

    云琅无所谓的问道:“哪怕你会因此付出沉重的代价?”

    霍去病沉声道:“这世上还有几个可以让我把脑袋给他都不后悔的人。”

    “我可能要挣扎一下!”

    霍去病笑道:“应该的,谁的命都不是白来的。”

    “问题在于我还想保住你的命!”

    “不用,霍去病想要保命,凭着一杆大戟杀出去就是了,如果束手就擒,就说明,我不想杀出去,杀出去可能比我死掉还让我痛苦。

    这个话我只对你说一遍!”

    把话说完的霍去病似乎放下了心事,从大帐里找了一坛子酒夹在胳膊底下,就离开了大帐。

    “我大哥乃是真正的汉子,快意恩仇,活的太痛快了。”

    霍光用崇拜的目光瞅着身材高大的哥哥走进了阳光里,就对云琅赞叹道。

    “你准备有样学样?”

    “不干,我的命是我自己的,谁要拿走我就跟谁拼!”

    “对的,这才是我西北理工,我们可以为家国活着,可以为家国送命,可以为家国忍受所有痛苦……

    那是我们自己的选择。

    谁要是在我们不同意的情况下要我们的命,我们就拖着他一起下地狱!

    霍光,你记着,这句话我也只跟你说一遍!”

    霍光嘿嘿笑道:“弟子记下了!”

    自从来到这个世上,云琅就没打算把自己的命被动的献给谁,皇帝也不成。

    这一点上,云琅与霍光的认识有着高度的统一。

    云氏的其余弟子也是如此,云琅从来都告诉他们,为人立意要高远,要珍惜自己的生命。

    想要干大事,先要保证生命,这是一个巨大的前提。

    生前悲苦不堪,死后名扬天下的事情,西北理工的弟子绝对不能干。

    仅仅是为了理想,就把命送掉,不如庸庸碌碌的过一生。

    唯有生命与身名两全的人,才是一个幸福的人。

    云琅一直认为,只有自己幸福了,才能带给别人幸福。

    “我们跟我哥哥看起来差好多啊……”

    霍光衡量了自己,以及师傅乃至兄长的行为之后,多少有些惭愧。

    “所以,你哥哥以后的成就要比我们高。”

    “因为大家都喜欢敬仰悲苦的英雄?”

    “不是的,是因为性格越是激烈的人,就越有看头,我们西北理工讲究春风化雨,不为人知。”

    “这是保命的策略?”

    “是啊,我很怕死!”

    “我也怕!”

    “所以呢,我们以后办事要更加谨慎,隐秘,在不知不觉中就把大事给办了。”

    滴水成冰的日子里,隋越汗水浸湿了衣衫,眼神慌乱,手足无措,他想跟东方朔,司马迁施礼,又觉得跪地磕头能更加的表达自己的心意。

    “在卫将军的奏折上署名,用印,是你能做的极限,而且只能做一次。

    再有一次,某家保证你活不过第二天。

    隋越,借用卫将军的一句话来说你膨胀了。

    一个奴隶人一步步走到你今时今日的地位,你认为自己的能力已经大到了可以忽视一些规矩了。

    却不知,在本质上,你并没有改变,你也不能有所改变。

    老隋,我们在一起的时间长了,就生出了情义,没人愿意看到你有倒霉的一天。

    慎之,慎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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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七章江充的希望

    第一七七章江充的希望

    隋越的梦想很是远大,胆子却小的可怜……

    跟着云琅刚刚练出来一点胆量,在东方朔跟司马迁的恐吓下,顷刻间就烟消云散了。

    心中不再有什么义薄云天的想法,整日里哪里都不去,就眼巴巴的跟着云琅,哪怕是云琅出恭,他也要守在外边。

    跟司马迁一样,他也有一个小本子跟一枝炭笔,云琅看过他的小本子,上面林林总总的记录着他每天的日常。

    这家伙甚至要求住进云琅的大帐里,还厚颜无耻的告诉云琅,他是宦官,哪怕云琅跟苏稚欢好的时候也不用避讳他。

    这样的要求自然被云琅驳回了。

    自从进入寒冬,阳关的天气一天比一天冷,当有一天云琅发现悬挂在旗杆上的旗子都被冰雪冻住的时候,他终于下令,停止一切野外活动,包括修筑长城。

    “往年没有这么冷啊。”

    当玉门关斥候从野外带回来一个冻成雕塑的匈奴人呈现在云琅面前的时候,云琅心中很是忧虑。

    “旱獭滩发现的。”

    脸上的冻伤遇热之后,就会渗出黄水,这让马老六的模样根本就没法子看。

    “旱獭滩?瀚海这边?”

    “是的,距离我阳关不到三百里。”

    “发现了多少匈奴人?”

    “二十六个,这个看起来像是领头的,末将就把他给扛回来了,看衣着打扮,应该是斥候。”

    马老六不断地用他肮脏的汗巾子擦拭脸上的黄水。

    云琅低头看着地图,找到旱獭滩之后就陷入了沉思,过了片刻,见马老六依旧守在他身边,就随口道:“去军医营看看看冻伤。”

    马老六将脑袋摇的如同拨浪鼓。

    “这点轻伤不用去,结痂之后就好了。”

    云琅皱眉道:“军医营发生了什么事情?我记得以前你们不受伤都喜欢往军医营跑。”

    马老六打了一个冷颤道:“将军啊,不敢去啊,以前看病那些妇人一个比一个轻柔,现在去看病,先要疼个半死之后,才能治病。”

    云琅眉头轻皱,挥挥手道:“你见到医官就告诉她,不得无故折磨将士,违者严惩不怠!”

    马老六听云琅这样说,立刻喜滋滋的去了军医营。

    苏稚的脾气不好,又把那些看护妇看的太重,军卒与看护妇之间有些磕磕绊绊是正常的,如果矫枉过正,反倒会让军中的汉家子弟对羌妇有看法,长此以往,绝非那些羌妇之福。

    事情解决了,云琅就重新把目光放在地图上,现在,他很想知道谢宁在干什么。

    天气极寒的时候,晴朗的天空就会落雪,西北的空气本就干燥,空气中最后的一点水分也被凝结成冰霜,这让暴露在外边的人,每呼吸一口,肺部就火辣辣的疼。

    天空看不见任何飞鸟,哪怕是兀鹫在这样的天气里也没有出来飞翔的勇气。

    匈奴人在这样的天气里吃的很少,谢宁看到很多匈奴人在吞咽干掉的苔藓跟羊毛……

    吃这两样东西非常的讲究,先用苔藓把羊毛包裹起来,然后就放在火上烤。

    苔藓比羊毛耐烤一些,当羊毛逐渐变得焦黄发脆了,就要趁热一口吞下去。

    在这样的环境里,谢宁惊讶的发现,云琅预料中的匈奴人大批死去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营地里甚至没有一具尸体。

    他们一天只吃很少的东西,有时候干脆就不吃,整天躺在窝棚里裹着老羊皮呼呼大睡,似乎他们只需要睡觉,根本就不需要进食。

    不过呢,这毕竟是一种表象,每当谢宁三兄弟开始吃饭的时候,他都能感受到那些匈奴人投注在他们身上的焦灼的目光。

    这说明,他们是饥饿的。

    当谢宁转过头再看他们的时候,匈奴人又会若无其事的继续吃自己的苔藓跟羊毛。

    每当谢宁开始吃饭的时候,一个叫做叫做江充的汉人就会来到他们居住的窝棚里,谈天论地。

    这也是一个饥饿的人,所以,谢宁偶尔也会给他一点食物。

    不是不愿意每次都给,而是因为谢宁他们的食物也仅仅可以充饥。

    自从上一次见过刘陵之后,谢宁就再也没有见过这位匈奴大阏氏,她似乎已经忘记了谢宁的存在。

    江充的都来,极大的丰富了谢宁无聊的卧底生活,此人学识极为驳杂,不论是什么话题他都能顺手拈来,并且从中阐释一番,不管有没有到底,都会给人一种很有道理的样子。

    谢宁似乎听说过这个人的名字,仔细回忆之后才想起来,这个家伙到底是谁。

    一想到这家伙是云琅宁可冒犯刘彻也要斩杀的人,谢宁就对这个家伙非常的警惕。

    更不要说,这家伙能在云琅的追杀下活到现在,算是一个真正有本事的人。

    谢宁认为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人就是霍去病,这个世界上最聪明的人就是云琅。

    很多时候,云琅要比霍去病可怕的多。

    得罪霍去病的人,只要不被他打死,就算是逃过一劫,得罪云琅的人,直到现在,还能愉快活着的就只有江充一个。

    “如果不是实在是无路可走,某家也不会投靠匈奴,我想,谢兄应该也是同样的遭遇才对。

    在这支队伍的后面,有卫青,李息的大军在紧紧追赶,在前面又有霍去病,云琅的大军在堵截。

    如果不是大阏氏提前两个月舍弃了北海的草场,拉开了与卫青,李息之间的距离,我想,此时此刻,我们想要喝一口热汤都是奢望。”

    谢宁道:“百万之众,面对五万汉军,我们总能一路向西杀出一条活路来的。”

    江充放下手里的木碗,用手指蘸水在石板上上画出一幅图来,指着已经结冰的白色地图道:“汉使张骞已经联通了西域诸国,我们即便是冲开了霍去病与云琅的布防,以后恐怕要走一路战斗一路了。

    举世皆敌说的就是现在的大匈奴人。

    与汉军交战多年,匈奴王庭能够收拢的人手只有这百二十万了,如果此路不通,匈奴人将从此消失在人间。”

    谢宁道:“不管在大汉国,还是在匈奴地,我都不过是人家的马前卒,不会想的那么深远,眼下之计,活一天,算一天,听天由命就好。

    什么大汉,什么匈奴,对我们来说都不过是一个安身的地方罢了。”

    江充烤热了双手在脸上摩擦片刻,吐一口气道:“眼下能吃饱肚子就算是万幸了。”

    谢宁沉吟了一下道:“我很奇怪,按道理说,你与云琅应该没有什么交集,为何云琅会追杀你追杀的如此迫切,宁愿冒犯犬台宫,也要致你于死地?”

    江充抬头看着天思索良久之后道:“我也莫名其妙啊,我与云琅的交集不过是把舍妹送去了云氏医馆,舍妹病重,最终死在云氏医馆。

    舍妹之死,无论如何也怪罪不到云氏头上,我也从未想过要对云氏做什么。‘

    偏偏云琅在听到我的名字之后,就像疯了一般追杀我,若不是我躲在暗处看到了云琅的做派,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云琅会对我下毒手。

    难道说,云琅与害死我妹子的赵太子丹有关系?”

    谢宁摇头道:“云琅也是皇族,此人自视颇高,就太子丹这样的混账,他还没有放在眼里,更不要说替赵太子丹出头了。

    此人思虑深远,不会无的放矢!”

    江充苦笑道:“某家实在是一无所知,想要知道此时的究竟,还需问云琅才知晓,某家到底如何得罪他了。”

    人的肚子吃不饱,干什么事情都提不起精神,话说多了也累,谢宁与江充靠着火堆,瞅着天空慢慢的等待春天的到来。

    一个枯瘦的剩下一把骨头的老匈奴人踉踉跄跄的从一棵松树后面走出来,他几乎是**的,穿过匈奴人的营帐,窝棚,乃至人群,路过火堆也不知道休息一下,在所有匈奴人的注视下,他不管不顾的走到悬崖边上,一声不吭的一头栽下悬崖,中间,连惨叫声都没有发出。

    直到此时,谢宁才明白匈奴人营地中为何不见一具死尸的原因了。

    江充自草丛中找到一颗松果,仔细的敲打之后从里面找出来几粒松子,放在滚烫的石板上仔细的煨熟,分给了谢宁两粒,把属于自己的两粒含在嘴里道:“现在是老匈奴人自杀,说明粮食还够大家熬一阵子,再过一阵子就该有病,有伤残的匈奴人跳崖了。

    等到你发现匈奴妇人开始跳崖的时候,说明匈奴人快要被灭族了,等到匈奴孩童被饿死的事情发生之后,匈奴人就成野兽了,为了能够活下去,他们能干出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事情来。

    我之所以忍饥挨饿也要留在匈奴,就等着看匈奴人变成野兽的那一刻,那时候的匈奴人,才是无敌的。

    哈哈哈哈……”

    谢宁郁闷的瞅着江充,他忽然发现,云琅无理由的追杀江充,很可能是非常正确的做法。

    如果江充说的是真的,一群绝望的匈奴人很可能会爆发出让人难以置信的力量。

    在这股力量面前,即便是霍去病跟云琅,也难有作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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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八章神赐之地

    第一七八章神赐之地

    刘陵跪坐在一张毯子上,正在为一个年轻的匈奴武士擦拭耳根处渗出的黄水。

    如果将马老六身上的冻疮与这个年轻匈奴人身上的冻疮相比较的话……马老六就不算受伤。

    少年人的耳朵已经掉了,勉强抬起来的左手也只剩下两根指头,伤口处不见血,只是乌青一片。

    “大阏氏,我保住了右手,我还能握刀。”

    刘陵的眼中含泪,轻轻的握住少年人的残缺的手放进自己的怀里,抚摸着少年人杂乱的头发道:“暖和些了吗?”

    少年匈奴人黝黑的脸变得更加黝黑,汗水都从额头渗出,他想抽回那只手,却被刘陵按住,一滴泪水从刘陵的眼角滑落,拍着年轻匈奴人的后背道:“我是你的母亲啊……”

    平日里如同公狗一般围着刘陵转悠的蒙查,此时非常的平静,对于少年人探进刘陵怀中的那只手就像没有看见一般,低头对那个少年人道:“好样的,我会给你制造最能获取战功的机会。”

    少年人就像没有听见蒙查的话一般,怔怔的瞅着刘陵美丽的容颜低声道:“你真美啊……妈妈。”(全世界人喊妈妈基本都是一个调子。)

    刘陵搂着少年人擦拭一下泪水轻声道:“要好好的活下去,我会带着你们离开寒冷的北方,去寻找一片流淌着蜜水的大地,那里的树木四季常青,那里的树上结满了果子,那里没有白灾,没有风雪,没有能冻掉人耳朵的寒潮。

    有的只是温暖的带着花香的风……那时候啊,你可以骑上最好的骏马去追逐你最喜欢的姑娘。

    累了,就躺在花丛中,看漫天的星斗,听牛羊的欢叫。”

    “妈妈,真的有那样的地方么?”少年人无比的渴望。

    刘陵嫣然一笑,如同一朵盛开的花朵,让周围所有人看的心神迷醉。

    “傻小子,自然是有的,只要我们走过这片荒原,击败霍去病,云琅的五万守军,我们就能一路走到大月氏去,杀光大月氏人而后,我们就会进入一个神奇的国度……

    有一个聪明人把那个地方叫做印度!

    他跟我说起那片土地的时候,是如此的贪婪,如此的神往……他说,那是一片天赐之地,地域平坦,河流密布,土地肥沃,只要丢下一颗种子,就能长成参天大树。

    我的孩子,你这次探的路,就是通往这片土地的大道。

    现如今,那个聪明人就守在我们前进的道路上,想要阻止我们去那片天神花园一般的土地上。

    你说,我们能让他如愿以偿么?”

    少年人挣扎着从刘陵怀里坐起来,看着刘陵的眼神满是狂热,他抱住刘陵的一只手放在嘴边亲吻一下道:“那就杀了他!”

    刘陵猛地从怀里抽出一支匕首缓缓地从左手心拖过,眼看着血流如注,刘陵却丝毫不顾,举起自己被血染红的左手大叫道:“我们要去神赐之地,谁要阻拦,就是我们的仇敌!”

    少年人跟着大喊起来,蒙查以及大帐内的所有匈奴人也兴奋地大叫起来,不大功夫,神赐之地四个字已经传遍了狼山。

    “神赐之地!”

    “神赐之地!”

    “神赐之地!”

    “我们要去神赐之地!那是昆仑神赐给我大匈奴的礼物”

    “神赐之地?”谢宁听到匈奴人的呐喊之后就问江充。

    江充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摩挲着自己的下巴道:“自从离开北海的时候,我就发现大阏氏并非是担心汉军北伐。

    北海之地广袤无边,汉军来了,大匈奴就继续向北走就是了,我们能走,因为我们只要有牛羊,天下那里去不得呢?

    汉军就不一样了……我计算过,只要我们继续往北走五百里,汉军的军资就要多消耗一半,往北继续走一千里,汉军如果跟上来,只能是全军覆没的下场。

    大阏氏之所以要离开,是因为寒冷的北方对我大匈奴非常的不利。

    在北方生活不易,一年中有大半年的时间是冰雪覆盖的天气,能生产的季节只有不到一半的时间。

    在这样的地域里还要跟强大的汉国争雄,这本身就对我大匈奴极为不公平。

    汉家拥有天下最平坦的土地,那里四季分明,物产丰富,只要皇帝争气一点,对我大匈奴来说就是灾难。

    始皇帝时期如此,刘彻时期又是如此,即便是将冒顿单于放在这两个时期,恐怕也只能缩在北地,不敢南下一步。

    所以说呢,天时地利人和,这三样我大匈奴几乎一样都不占,加上我们自己没本事生产必须的物资。

    在与中原王朝争雄的过程中,我们只要失败一场,失败的命运就不可避免。

    可是呢,汉国不是这样的,大匈奴压榨了大汉国几乎百年,人家只要一朝战胜我们,大匈奴就会灭亡。

    现在呢,果不出我所料。

    大阏氏西进并非是没有目的的瞎走,而是有非常清晰地目标,以前不说,是担心大汉国将我们的目的告诉那个叫做印度的土地,让我们失去了攻其不备的机会。

    现在,在匈奴人士气最低落的时候拿出来,一来可以鼓舞军心,民心,二来,可以让所有匈奴人知道,好日子就在前面,值得每一个人用命去博取。

    如果让大阏氏获得成功,她将真正的成为大匈奴的第一位女单于。”

    这样的一番话,这样一个宏伟的战略,这样一个让人不能拒绝的美梦,即便是谢宁听了都有些心跳加速,更不要说那些普通的匈奴人了。

    然后,跳崖的匈奴老汉,老妇就更多了,每一个走的时候都没有什么悲伤的态度,就像去邻居家串门一般,一步步的走到悬崖边上,纵身一跃,就离开了人们的视线。

    “你看,我没说错吧?匈奴人开始积蓄自己所有的力量了,再有两个月,当大雁北归的时候,匈奴人就要离开狼山,想自己期望的神赐之地进发了。”

    江充的肚子骨碌碌的叫,脸上却洋溢着希冀之光,他会不到大汉国了,只能期望匈奴人有一个好的将来。

    “我现在大概知道云琅为何一定要毫无理由的追杀你了。”谢宁给江充倒了一碗热水。

    江充啜饮着热水,给身体补充着热量,一边笑嘻嘻的道:“哦?愿闻其详!”

    “因为你跟他一样,都是聪明人,我听说啊,聪明人最讨厌的就是聪明人,这应该就是云琅一定要弄死你的原因。”

    谢宁伸长了脖子等待赵信,这家伙不回来他没饭吃。

    江充摇头道:“我那时候身名不显!”

    谢宁瞅了江充一眼道:“你太小看云琅了,他看人从未出过差错,能把许不负都给活活逼死的人,你以为人家就没有一点神奇的手段?”

    江充同样看着谢宁道:“如果有机会跟此人交锋一下,探探他的底细。

    如果能面谈一次最好。”

    谢宁笑道:“是极,是极,云琅这人最是识英雄重英雄,你们一定有很多话可以说。”

    江充悠悠的道:“真是期待啊!”

    谢宁低下头,努力的不让江充看见他的脸,他很担心江充会在他的神情中发现端倪,从而不愿意再去找云琅送死……谈话了。

    云琅这人很懒,能一次解决的事情他绝对不会玩弄什么惺惺相惜那一套。

    “无论如何也要与匈奴人大战一次啊,要不然没办法熄灭陛下那颗想要剿灭匈奴人的心火。”

    云琅仔细的研究了旱獭滩的地形之后,对霍去病道。

    霍去病不用看地图,用牙签从牙缝里挑出一条肉,重新放嘴里嚼,看的云琅一阵阵泛恶心。

    “我牙齿里的东西,我吃掉,你恶心个什么劲。”

    “那是你昨晚吃肉塞牙缝里的肉吧?被口水浸泡了一晚上,发胀之后才让你觉得牙齿不适,也就是说,你吃的那一条子肉是腐肉。”

    霍去病倒了一杯茶一股脑的倒嘴里,咕嘟咕嘟的漱口之后就把茶水咽下去了,云琅又是一阵干呕。

    “旱獭滩,顾名思义就是到处都是旱獭洞的地方,那里也必定是水草丰美的地方。

    四处一定是一望无际的草地,草地下面也一定是四通八达的旱獭洞,马蹄子要是陷进洞里,马腿就会折断,马上的骑士如果是在全力冲锋,被摔死,或者被后面的战马踩踏成肉泥几乎是肯定的。

    你如果想把战场预设在那里,我劝你别做美梦了,要知道这是在草原上,匈奴人比我们更加了解草原,旱獭洞这种事情,人家知道。”

    云琅摇头道:“我没打算把战场设在旱獭滩,我只是奇怪匈奴人不是准备西进的吗?干嘛要摆出一副攻伐乌孙国的态势?”

    霍去病笑道:“如果我是刘陵,我也会选择在西进之前拿下乌孙国,毕竟,这一路走来人困马乏,上百万人得不到持续的补给,总要吃顿饱饭吧?

    拿下乌孙国,再相继那些焉耆,龟兹,于阗,大宛,小月氏,大月氏,这一路上就有了补给,最后离开我大汉军队的作战范围。

    如果刘陵真的有这样的雄心,我居然有些不忍心弄死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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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九章凿空西域

    第一七九章凿空西域

    “昨日巡营的结果不好。”

    “怎么说?”

    “将士们精气神没了,一个个都认为这是对匈奴的最后一战,此战过后,天下平安,所以,捞钱比作战还要上心。”

    霍去病叹息一口气,还是忍不住对云琅说了实情。

    云琅抬头笑道:“西域三十六国,也该长点记性,当年如果不是他们首鼠两端,匈奴人何至于嚣张若此?

    张骞,苏武二人最了解这些胡人,我以为他们的做法应该是正确的,一群养不熟的狼,也没有必要对他们怀柔。”

    “大宛国进贡了一对汗血马,你为何还是斩杀了大宛国的使节呢?”

    霍去病见云琅似乎有准备,也就不做声了,想起后院安置的两匹宝马忍不住又问了起来。

    “我要的是二十匹!不是两匹!”

    云琅淡淡的道。

    “我听说这种马非常的难得,每年到了春夏之交,大宛国人就把最神骏的母马放置在龙马出没的天山之下,等到夏日过完,这才将母马收回,此时,母马已经怀孕。

    待到冬日产子之后,才能知晓收获的到底是不是汗血马。

    据说,百不成一。

    如此珍贵的宝马,你一次要二十匹,人家如何能够答应?”

    云琅放下手中的毛笔,揉揉发红的眼睛对霍去病道:“我就要二十匹,难道大宛王还能咬我不成?”

    “他们全国都应该没有二十匹!

    你这是强人所难!”

    云琅放下揉眼睛的手笑着问道:“你收大宛王的好处了?”

    霍去病不屑的道:“你说呢?”

    云琅怒道:“既然没有收到好处,你替他们说什么话?知不知道,你现在一句话价值多少?

    少于一万金,你就老老实实的闭上嘴巴!

    隋越的一句话都值一车白玉呢!”

    霍去病惊讶的坐起来,指着云琅道:“你最近苛政不断的目的就是为了捞钱?”

    云琅叹息一声道:“强干弱枝懂不懂啊?

    大汉国即将要开始凿空西域了。

    你知道为何是凿空二字,而不是经营西域?”

    霍去病皱眉道:“这是张骞给陛下上的文书里用的词,至于你说的强干弱枝我懂,不就是要限制西域这些国家变强吗?

    问题是你好歹要点脸啊,你这么做,比强盗还要凶狠,再这么下去,会弄得西域人民怨沸腾,最终全体反对我大汉,如果大军在西域寸步难行,我看你如何跟陛下交代。”

    云琅自顾自的道:“所谓凿空,就是说,在张骞眼中,西域已经是一块冰冷的石头。

    想要暖热已经不可能了,这个时候,我大汉将要经营西域,就一定要用凿子一点点的将西域这颗石头凿烂,等他变成碎石之后,再把他放进磨盘里全部碾碎,最终变成流沙,可以握在手里把玩。

    这就是凿空!

    另外,你不要担心民心这种可笑的东西,我完全不在乎。

    匈奴人只要从西域走一遭,就没有什么所谓的民心了,现在活着的这些人如果把不是被匈奴人杀死,也会成为匈奴人西进的前驱。

    反正他们就要死了,我为何还要善待他们呢?

    有怜悯他们的功夫,我还不如趁着他们没有被匈奴人洗劫之前,先搜刮一次,好有钱,有物资来经营河西四郡。

    到了明年,陛下将要向河西四郡征发百万百姓,不弄点钱,弄点物资囤积起来,明年我拿什么来养活那些百姓?”

    霍去病张口结舌,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恨恨的挥挥拳头,就不做声了。

    从他认识云琅的那一天起,讲道理他就没有讲过云琅,在他眼里云琅有时候会干出极为邪恶的事情,可是呢,经过云琅一番解释之后,他发现,错的永远都是他。

    隋越趁机低声道:“陛下这次收回了他在所有钱庄占有的份子,你云氏也损失惨重,要不,你从这里弄点补贴一下?

    放心,我绝对不会说。”

    云琅瞪了隋越一眼道:“就凭你说了这句话,我就该把你就地正法。

    云氏钱庄当初开办的时候,就说的很清楚,那东西不是为云氏筹钱的一个工具。

    而是为灭掉匈奴筹集的钱财!

    现在,陛下将它用在了供应大军上,没有拿去修建宫殿,也没有穷奢极欲。

    钱用在了正途,有什么好可惜的。

    再说了,陛下仅仅抽走了自己的那一部分份额,我觉得已经给足我脸面了。

    还是说,你觉得陛下身为钱庄的股东,没有权力撤股吗?”

    隋越脑门上的汗水又开始冒出来了,擦拭一把汗水,就匆忙在小本子上记录云琅的言行。

    “当然,陛下撤股,撤的太过突然,这样做可能会损害钱庄的声誉。

    如果陛下用半年时间慢慢的从钱庄抽调资金,基本上买多少东西,就抽掉多少资金。

    如此,市场上的金子与货物的价值永远是平衡的,这样一来呢,陛下就能用同样的六十万金购买到更多的物资。

    损失了如此大的一笔收入,罪在桑弘羊,他管理钱庄三年,应该知道如何做才能将陛下的利益最大化。

    而不是出于个人私利,迫害钱庄,都是陛下的子民,何必要弄得血淋淋呢?

    难道不死一批人,就不足以彰显他桑弘羊的能力?

    现在好了,全便宜了长门宫……不过也无所谓,阿娇贵人与陛下本就是一体,还谈不到吃亏占便宜。

    经过此事之后,钱庄没了陛下的资金作为监督,就会肥了那些子钱家。

    我已经写好了奏折,希望陛下早日开通大汉皇家银行,同时呢,也作为钱庄的管理机构。

    如此,就能有效的控制那些贪心的子钱家们胡作非为,同时也让钱庄这个东西一直利国利民下去。

    内举不避亲,桑弘羊此人才干不足,我举荐张安世为大汉皇家银行的第一任行长,直接对陛下负责。

    云氏控制的那个小钱庄也将并入大汉皇家银行,占一点微不足道的股份,让云氏子孙有口富贵饭吃就好。

    如此一来,大汉国日后的钱币发行功能也将并入大汉皇家银行,云钱之说可以休矣。”

    隋越汗流浃背的记录了好多文字,见云琅又开始跟霍去病说笑了,就匆匆的离开,他要把云琅刚才说的这些很重要的话重新整理一下,发给皇帝。

    他知道,皇帝很想知道云琅对钱庄的态度。

    云琅说这一番话的时候,并没有避开霍光,司马迁与东方朔。

    醉醺醺的东方朔甚至起身朝云琅深深一礼,表示钦佩。

    司马迁则跟隋越一样将云琅的话记录了下来,准备以后充盈一下他的《云侯列传》。

    霍光笑呵呵的道:“桑弘羊这人即便是有万般不足,有一点说的是没错的。

    那就是钱庄乃是国之重器,私人不得染指!

    我知道他这次之所以这样做,目的就是想把私人钱庄一棒子全部打死。

    他忘记了一件事,这些年钱庄开通天下的渠道非常的重要,如果贸然毁掉私人钱庄,同时也就等于毁掉了这些渠道。

    要知道,这些年下来,钱庄最大的本事不是赚了多少钱,而是培育出来了各地无数的钱庄掌柜,以及伙计,也培育了很多利用钱庄提供的钱,进行生产,售卖的商家。

    货物每流通一次,就会给国家带来一大笔税收,流通的越是频繁,制造的财富就越多。

    这样做的最终目的,就是为了减轻农夫的负担。

    当然,后面的我就不说了,这关系到我西北理工的独家学问,我与恩师都没有资格随意说出去。”

    不知什么时候,霍去病停止了与云琅的闲谈,聚精会神的听他弟弟的解释。

    他同样发现,他弟弟说的每一个字他都知道,也认识,当这些字组成句子之后,他就听得云山雾罩,隐隐觉得有道理,就是不明白道理在那里。

    “这些道理你怎么没跟我说过?”霍去病觉得自己很是吃亏。

    云琅笑道:“当年劝你跟阿襄多读书,你说你的大戟就是你的书本,还说,事无成法,耶耶去创造。

    你都要当开山祖师了,我要是再让你学西北理工的学问,岂不是耽误你成一派之祖?”

    霍去病有些遗憾的道:“我只是觉得有点用处。”

    云琅摇头道:“你别学,有些人天生就不该读书,读书反而会把你读糊涂。

    你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阿襄那样的人读书也不可取,就像是人喝水一样,清水灌进去,最终会变成尿出来。

    只有像司马,东方他们才适合读书,因为他们足够聪慧,能从书本里总结出对自己有用的东西,排斥坏的东西。”

    霍去病冷冷的看着云琅道:“你算什么?”

    云琅呲着满嘴的白牙笑道:“我生而知之!”

    “滚!”

    不仅霍去病对云琅这句话极为不屑,东方朔,司马迁也觉得是无稽之谈。

    只有霍光躲在一边眨巴着眼睛,他觉得师傅很可能说的是真话……

    西北理工的学问里,有太多太多无法解释的事情……多到了让霍光都无法招架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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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八零章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第一八零章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云琅自诩是历史的见证者,在真正面对历史的时候,他发现,历史对每一个人都不那么友善。

    匈奴人如今过的凄苦不堪,实际上,他这个负责西北地防御的卫将军的日子过的也不好。

    霍去病是军队统帅,他只要管理好军队就成,只要军队不受到大的损伤,他就没有什么罪责可言。

    至于战胜匈奴这种事是要看战场实际情况的。

    刘彻不是一个糊涂蛋,他不会让自己最精锐的三万军队加上云琅的两万乌合之众去碰百万匈奴大军的。

    这一次匈奴人的百万大军可不是随便说说的,是真的有百万人之多。

    而且是匈奴的全部力量。

    如果胜利,匈奴就会逃出生天,如果战败,匈奴人就会灭族。

    在这样的情况下,不由匈奴人不认真作战。

    战局对云琅是非常不利的……

    好在刘彻的旨意终于来了,一句‘便宜行事’又让云琅把心提到了嗓子眼上。

    皇帝每回说这句话的时候,其实心中还是对战局有期望的。

    他希望通过给边关将领极大的权力,从而达到战胜敌人的目的。

    这个皇帝从来不会对自己的部下说什么撤退,迂回,保存实力的话,他认为,是真猛士,就敢勇于面对逆境,是真豪杰,就该在逆境中杀出一条血路来。

    他喜欢披创无数的猛士,就是不怎么喜欢云琅这种总想着兵不血刃战胜敌人的人。

    他一生只经历过一次战场,还是在白狼口被无数猛士簇拥着经历。

    就这一次,他就骄傲了很多年,凭借自己在战场上的臆想,来指导他的将军们作战。

    北风一阵紧似一阵,严寒一日胜似一日……不过,柔不能守,强不能久,这也说明,冬天就要过去了。

    从阳关到玉门关,如果走城墙的话,一天时间就够了,这段七十余里的城墙,云琅不记得自己走过多少遍。

    为此霍去病极为不理解。

    自从刘陵的斥候冻死在旱獭滩,就说明,刘陵的目标就在乌孙国。

    刘陵不可能千里迢迢跑到阳关,玉门关一线来跟汉军做攻城战,匈奴人没有这个时间,也没有这个能力。

    云琅不以为然,他觉得匈奴人已经在疯狂的边缘,没有什么事情是他们不能干的。

    反正,如果他是刘陵,抢劫玉门,阳关,远比抢劫乌孙国收获来的大。

    “哼,骑兵千里奔袭,你知道意味着什么?

    你根本就不懂骑兵!”

    “不是我不懂骑兵,而是你不懂刘陵!”

    霍去病认为大军应该空群出动,盯着匈奴人,伺机从奔逃的匈奴人大队上咬下一块肉来,才是合乎骑兵要义的。

    云琅则认为,这样做不对劲,杀伤多少匈奴人并不重要,先要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才是正确的。

    匈奴人大队绕过阳关,玉门关之后,再追击匈奴人不迟,反正她们要赶着牛羊,带着妇孺一起行动,迟早可以撵上。

    对于云琅的保守,不仅仅是霍去病有些不满意,就连张骞,隋越这两个对军事狗屁不通的家伙,也对据守阳关,玉门关的战略心存疑问。

    霍去病在军事上对别人的影响力实在是太大了,这个从未有过败绩的统帅,只要一说话,就能让很多人跟着盲从。

    “去病,如果论进攻,天下将领无人能出你之右,可是呢,你只要算算你经历过的所有战争,你就会发现,你从未主动据守过,你的战略就是,进攻,进攻,进攻。

    骑兵在你的驱使下狂飙突进,杀敌无数,不管你怎么作战,先机总是你的,你总能占到先机,杀敌人一个措手不及。

    这一次不同,刘陵的部下不是几万,乃至十几万人,而是整整百万人。

    你手里的军队人数太少,不可能同时拖住百万大军。

    人家只需要用几万人缠住你,还有足够的大军去完成刘陵的其余使命。

    哪怕我们兄弟空巢出动,能拖住多少匈奴人呢?

    二十万顶天了。

    在西北地这片平坦的荒原上,人家可以一边跟我们作战,一边派出自己多余的军队干什么都行。

    这一次在河西四郡,我用了重典,杀人无算,用力量将河西四郡暂时扭成了一股绳。

    既然已经用了蛮力,这个力道就要多施加一阵子,让羌人逐渐习惯高压了,才算是达到了基本目的。

    如果被匈奴人趁势跑进来祸害一下,我们刚刚建立的权威就会消散。

    得不偿失啊。”

    如果是别人,霍去病一定会固执己见的,面对云琅,他没有继续坚持,最终,他还是决定率领本部人马在三九过后就去寻找匈奴人,找到之后,就伺机寻找战机。

    云琅带领卫将军所属兵马,继续固守玉门关,阳关,敦煌,通过城墙将这个三角形地带经营成一个堡垒,为河西四郡守住大门。

    对于这个方案,霍去病不满意,云琅同样不满意,在这样的方案下,进攻的力量不足以让匈奴人感受到威胁,防守的力量也不足以让匈奴人却步。

    两不靠的作战方略,在目前却是他们唯一能做到的安排。

    都说战争是政治的延续,以前的时候云琅不信,现在,他不得不相信。

    在很多时候,都是政治在决定战争的走向。

    不论云琅跟霍去病的关系如何紧密,在这个时候,就像是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在推动他们,让他们不由自主的作出了违心的决议。

    或许这就是刘彻将军权拆分的目的所在。

    霍去病的目标在于进攻,云琅的目标在于防守,两者没有任何共通的可能。

    南辕北辙的军事目标,杜绝了两人合兵一处的任何可能。

    这或许就是刘彻愿意看到的。

    雁门关的城墙没有云琅预料的高大,阳关的城墙也同样如此,在贫瘠的敦煌,想要找到一棵大树几乎都是一种奢望,就谈不到修建高大的城关了。

    云琅在来到敦煌之前想要就地烧砖来达到修建城池的目的,真正面对这片荒漠,他才知道,设想与现实偏差太大了。

    该死的北风呼啸着扑到城墙上,总能带走一些泥土,才建成的阳关,被北风吹拂了半个冬天,城墙中固定泥土用的芦苇就暴露在空中,被风一吹就发出鬼怪一般的呐喊声。

    “将军真的认为刘陵会来阳关?”隋越面对脸色阴沉的云琅,实在是提不起勇气大声说话。

    “只有把我们堵在城池里,匈奴人才能在西域为所欲为,隋越,你应该知道,在西北地,我们才是真正弱势的一方。

    这就是我为何一定要陛下改变战略的原因。”

    “既然如此,将军为何不跟陛下要求援兵呢?”隋越大为不解。

    云琅苦笑道:“我要求陛下改变战略的奏折,其实就是一封跟陛下要援兵的奏折。

    陛下看明白了,所以,就把李广利给我派来了。”

    隋越叹息一声不再说话,他知道他刚才说的就是一句废话,大汉国的军队正在四面出击,不论是北面,还是南边,都是战云密布,皇帝手中只剩下十二万人的近卫军。

    这支军队是皇帝最后的底气所在,如何能够派到西北地来?

    “刘陵提前离开北海,把我们害苦了。”隋越只能怪罪刘陵,怪罪敌人,没法子说这些都是刘彻计算失误的错。

    云琅笑道:“敌人没有错,错的只是我们,以后不要说这样的话,让人笑话。

    这时候,肩负起你长史的责任,我要你立刻开始统计阳关,玉门关,敦煌的所有男丁,并开始操练他们,时刻准备走上城墙作战。”

    司马迁叹息一声道:“以前我总觉得这个冬天太漫长,我现在只希望这个冬天能够持续的时间更长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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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八一章希望需要等待才能出现

    第一八一章希望需要等待才能出现

    当兀鹫的身影出现在天空上的时候,霍去病带着两万人离开了阳关……

    他给云琅留下了六千骑兵。

    天气依旧严寒,白日里或许还能感受到春天到来的气息,到了晚上,又会成为滴水成冰的寒冬。

    在装备了足够多的御寒衣物,与高热量食物之后,勉强能够应付。

    当然,这仅仅限于汉军,对于匈奴人来说,此时出击,为时过早。

    云琅送霍去病离开阳关的时候,笑容满面,潇洒的挥挥手,就像是送霍去病出门狩猎一般。

    霍去病也同样笑逐颜开,对云琅道:“照顾好自己,在野外,还没有人能够让我吃亏。

    城池是困住我的地方,而不是可以让我展现本事的地方,荒野才是我的天下。

    而借助高墙壁垒让敌人无处下手,处处吃亏是你的领域。

    我们兄弟就在这西北地漂漂亮亮的打一场仗,让世人知晓我们兄弟的厉害。”

    说完话,就扬鞭离开了阳关。

    霍去病离开了,这就预示着战争就要到来了。

    阳关,敦煌的军营空了一半。

    不过,隋越很快就用一些精挑细选的丁壮,填补了这个空白,这让云琅很是意外,他没有想到,隋越居然能在短短的十五天时间里就给他凑足了两万可以参加战斗的丁壮。

    其中有五千人的战斗力居然非常的不错。

    罪囚,犯官,赘婿,商贾中有一些人常年累月的被征调去军中,有些人充当敢死队时间长了,也就学会了一身的本事。

    这要感激大汉国的国力,也只有在国力飞速发展的时期,军队才会战无不胜,加上霍去病,云琅不是很喜欢动用敢死队,这让很多原本早就该战死的人,得以活到现在。

    看着他们欢天喜地的给自己装备铠甲,云琅忽然觉得有些对不住他们。

    他现在只希望,匈奴人可以真的如同霍去病他们想的那样,不来阳关,而是直奔乌孙国。

    这样的想法只能在心里想想,一旦说出口,他就成大汉**方最无耻的将军了。

    虽然这样想的将军很多,没有一个人说出来过,哪怕是战死了也没人说出来。

    “城墙不够高啊!”

    霍光还是把师傅最担忧的话说了出来。

    “明天起,你就代替我走一遭镜铁山,跟曹襄商量一下准备在张掖筹建第二道防线的事情。”

    “匈奴人不会去张掖,他们甚至不会冲进酒泉。”

    “我们是这么想的,可是,刘陵的脑子要是万一抽了呢?”

    霍光犹豫一下,低声道:“师傅您觉得此战非常的凶险?”

    “不算凶险,我心中有数,快去准备吧。”

    “师娘是不是也应该跟我一起走?”

    “你师娘不会走的。”

    “哦,那么,我也不走,我去准备好那两匹汗血马。”

    霍光说完,就匆匆的离开了。

    云琅心虚的朝四周看看,发现没人注意,这才松了一口气。

    只要一想到丧尸一般的匈奴人从瀚海潮水般的涌出来,密密麻麻的挂在城墙上,他就真的想跑。

    “将军,城墙前边的伏桩已经安置完毕,三角刺也已经泡过马粪水安置完毕了。”

    李陵那张阳光的脸出现在云琅面前,这让云琅的神情稍微恍惚了一下。

    然后就亲自下了城墙,检查了安置好的伏桩,这东西只要连上钢丝,就能一刹那从地里钻出来,专门用来割断匈奴人的马腿。

    三角刺铺出去足足三十丈,上边铺着一层浮土,只要马蹄或者人的脚踩上去,就会给匈奴制造大量的伤兵。

    “末将以为,如果在前方,大黄弩覆盖范围之内,再挖掘三道壕沟,藏弩兵于壕沟里,只要匈奴人靠近,首先就能偷袭匈奴一阵,让他们未战先胆寒。”

    云琅瞅着地平线笑道:“害怕吗?”

    李陵羞涩的摇头道:“本来有些担心,不过,有将军在后边看着,我就不害怕了。”

    云琅叹息一声道:“你看这茫茫戈壁,中间唯一的凸起物就是我们固守的这座阳关。

    在这个鬼地方,我们想要将城池修建在一个险峻的地方都做不到。

    一旦开战,就是四面皆敌的态势,我们能够依靠的不是这座城池,而是我们自己。

    李陵,交给你一个军务,如果我,我是说假如,假如我身陷敌阵不能脱身,你一定要杀了我!”

    李陵干脆的点头道:“这是自然,不过呢,末将一定会战死在将军前边的。

    末将不死,还轮不到将军冲锋陷阵。”

    云琅笑着挥挥手道:“李陵,我们都要努力活下去,一定要把匈奴人赶到天边去。”

    李陵见云琅的脊背如同枪杆子一般笔直,不知怎么的,就笑了起来,回头再看看杳无人烟的戈壁,只盼着匈奴人立刻过来,好痛痛快快的厮杀一场,把祖父没有达成的愿望全部实现。

    云琅回到帅帐之后,再一次摊开地图,将手指重重的点在旱獭滩上。

    旱獭滩的地形非常的特殊,全部都是一人高的小山坡,如果站在高处看,这里的地形如同波浪一般。

    这样的地形,对骑兵来说是最有利的,不妨碍战马奔驰,还能有成效的避开汉军的弓弩覆盖。

    霍去病之所以现在就出发,恐怕就是为了熟悉地形,准备在这里跟匈奴人大战一场……

    此次匈奴迁徙,必定会有前后左右中军之分,前军最强,左右次之,以后军最弱。

    前军用来穿凿军阵,左右用来合围敌人,至于后军,是断后的军队,必须要有死志,甚至还要面临被抛弃的命运。

    所以说,此次匈奴人行军,必将是一场声势浩大的整体行军,以军队为外壳,中间裹挟牧民以及妇孺,以绝对庞大的体量让所有的敌人胆寒。

    至于分散行军,有霍去病在边上窥伺,刘陵只有在缠住霍去病,没了后顾之忧,才会派一支偏师进逼阳关,玉门关一线,让云琅无法出兵,从而让行走缓慢的牧民,妇孺先走。

    “先后顺序很重要啊。”

    云琅喃喃自语。

    霍光不知什么进来了,见师傅一心扑在地图上,就在一边默不作声。

    见师傅开始说话了,就低声道:“那两匹汗血马跑的真快!”

    云琅笑道:“那是自然,毕竟是难得一见的宝马,你记着,如果战事不利,你就带着你师娘快跑,跑的远远地,等匈奴人走了再回来。”

    霍光楞了一下道:“不是我们两个?”

    云琅摇头笑道:“怎么会想到是我们呢?我如果跑了,你让这里近十万汉人怎么办?

    难道把他们送到刘陵的屠刀下去吗?”

    “您以前说,我们西北理工绝不会轻易牺牲的。”

    云琅想要摸摸霍光圆圆的脑袋,却发现这家伙已经长得比自己都高了,就放下刚刚抬起的手道:“西北理工弟子的命不是不能牺牲,主要看我们是否愿意。

    目前局面,就属于可以牺牲的那种,我们惜命,却不能胆小,一旦没了胆气,即便是再辉煌的门第,也只能是二流门第。

    该面对的一定要面对,逃避能逃一时,逃不过一世。

    我们有逃避的智慧,也一定要有迎难而上的勇气。

    这种勇气是可以世世代代传承下去的,很重要!”

    霍光看了云琅好久,这才点点头道:“弟子不能陪您去战死!”

    云琅道:“当然不能,你要是跟着我一起战死了,我在这里所有的坚持至少就没了一半的意义。”

    “接下来该怎么办?”

    “等待,等待!等待机会出现,等待刘陵犯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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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新局面的诞生

    第一章新局面的诞生

    “匈奴的勇士们,今天,就是我们要开启新世界大门的第一天!

    从今天起,我不再对勇士们有过多的要求。

    我只要求你们冲过汉军的包围,冲过去,冲过去就是胜利,冲过去我们将会抵达昆仑神赐予我大匈奴的土地。

    从这一刻起,我赋予所有大匈奴猛士勇敢作战的权力。我赋予你们保护所有妇孺的权力,我赋予你们拯救大匈奴的权力。

    我赋予你们获得所有战利品的权力!

    我的猛士们,此战,你们的大阏氏将与你们一起并肩作战,我只希望我的猛士们,即便是战死了,身体也应该扑倒在前进的道路上。

    那怕,在看到我战死之后,不要停下你们前进的马蹄。

    一路前行,一路前行,直到抵达神赐给我们的土地!

    原昆仑神保佑!”

    刘陵袒露右胸,饱满的胸膛就那样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她虔诚的匍匐在地上,随着大鬼巫怪异的吟诵经文的声音,一遍又一遍的向昆仑神祈祷。

    狼山下,一望无际的匈奴人跟随者他们的大阏氏面对雪山的方向,一起虔诚的祈祷。

    刚刚祈祷完毕,一个精壮的少年人就一跃而起,率先跳上战马大叫道:“谁愿意跟我一起先行一步?”

    无数的匈奴少年跟着跳上马,挥舞着长刀道:“我们一起去!”

    左手只剩下两只手指的匈奴少年扣着缰绳,右手挥舞长刀再次大叫道:“我们是前军,出发!”

    在所有匈奴人的赞叹声中,少年人率先离开狼山,向着自己选定的目标狂奔而去。

    如狼,似虎!

    “卡布叻!我等着给你庆功,会把最美的女人留给你!”

    刘陵在后边大笑着许诺。

    引来匈奴人齐声喝彩。

    卡布叻带着两万多匈奴少年走了,剩余的匈奴军队也缓缓启程,与此同时,由蒙查率领的匈奴人大队也驱赶着牛羊,洪水般从狼山出来,踏上了荒原。

    如意给刘陵换上了匈奴式样的甲胄,这个看似柔弱的女人在披挂完毕后,就变成了一个威武的女将军,被白狐裘包裹中的那张美丽的脸,也多了几分男子的刚强。

    她就坐在路边的巨石上,热情洋溢的向每一个经过身边的匈奴人问好,鼓励每一个失落者,病困者……

    直到蒙查无数次邀请她上马,这才起身离开,骑在一匹白马的背上,与匈奴人并行。

    “霍去病的大军就在前方不远的地方!”

    蒙查多少有些忧虑。

    刘陵笑道:“霍去病再强大,他手中的兵力不足这一点是无法弥补的缺憾。

    蒙查,派赵信去对付霍去病,不求他取胜,只要求他死死的拖住霍去病,给中军留下足够的时间攻伐乌孙。”

    蒙查点点头道:“云琅这边呢?我去!”

    刘陵摇头道:“你要管理中军,要知道中军才是我们的要害之地,至于云琅那边,我去!“

    蒙查狞笑道:“荒原中的一座孤城罢了,大阏氏不必太看重,中原地的城池骑兵没有靠近,可是呢,阳关,玉门关这样的城池,攻破不难。”

    刘陵左右看看,见周围都是亲卫,没有外人,就一巴掌抽在蒙查的脸上,将蒙查打的愣住了。

    “你这个该死的野蛮人,告诉过你多少遍了,一定要读书,一定要读书,你可曾听过我一句话?

    我大匈奴将要迎来数百年来未有之机会,我们的生活,我们的一切都要迎来翻天覆地的变化。

    我大匈奴如今之所以处处失败,最大的原因就在于我们自己,汉国有了云琅一群人,如今正在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才几年啊,刘彻就从弱势走向了强势,继而逼迫的我大匈奴一退再退,乃至于退无可退。

    你还敢小看云琅,不说别的,就我带来的马蹄铁跟双边马镫,你认为这个东西重要不重要?”

    蒙查挨刘陵的打,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以前出错的时候都是用鞭子抽的,只是最近两年,才变成了抽耳光。

    对此,蒙查并没有多少意见。

    所有匈奴勋贵中,刘陵对待蒙查的态度是最差的,却意外得让蒙查感到欢喜。

    “你也不教我……”

    “我知道些什么,你该向男子学习一些男子该学的东西,你看不起赵信,看不起那些从汉地逃来的人,却不知道,这就是你最大的失误。

    你来告诉我,匈奴人除过放牧牛羊之外,我们还会干什么?

    作战?你是不是正在这样想?

    你打得过霍去病吗?

    这些年有那一场战事是我们胜利了?

    战败了不要紧,关键在于要学习。

    只有不断地采纳别人的长处,我大匈奴才能源远流长的将自己的族群传承下去。”

    刘陵讲道理的时候极为迷人。

    别的女人来到匈奴地,这朵鲜花就会枯萎,陨落,只有刘陵,来到匈奴地之后,不但没有因为北方的寒风,以及腥膻的牛羊肉而变得丑陋,反而愈发的娇艳。

    站在很多时候,权力是男子最好的春药,也是女子最好的驻颜利器。

    蒙查只顾着看刘陵别样的装束,满脑子想着与刘陵昔日一起嬉戏的场面,哪里能听得进去她说话。

    于是,他又挨了一记嘴巴子。

    百万人出动,是一场声势浩大的举动,想要瞒过别人基本上不可能。

    先头的卡布叻已经跑到百里之外,后队负责断后的匈奴左大将还在狼山里,等待牧人们尽数离开。

    天上的苍鹰看到了这一幕,也纷纷掉头向别的地方飞去。

    浩瀚的匈奴人群,呈一条黑线,从狼山中扯出来,一路向西。

    在这条粗大的黑线两边,还有两处色彩浓重的黑点,这些黑点的移动速度很快,一会出现在黑线前方,一会出现在黑线后方,如同黑线的两条腿,在前后滑动。

    刘陵有些骄傲!

    匈奴人之所以有如此壮观的迁徙行为,都是出自她的命令。

    一想到自己一声令下,就能号令百万匈奴人,自豪感油然而生。

    此时此刻,她很想站到最高处向住在长安的刘彻喊话,告诉他,汉人成为汉国之王算不得什么,你最害怕的敌人,如今全部是我的麾下。

    如今,我就要带着他们向你最强大的将军发起挑战!

    霍去病就站在不远处的一座山上吗,瞅着远处这条移动的黑线,久久一言不发。

    匈奴人不准备用什么高深的行军方式,他们就这样大鸣大放的离开了狼山,蛮横的向前推进。

    中军与两侧护卫军队距离如此之近,只要霍去病敢偷袭两侧的军队,马上就要面对匈奴人数众多的中军。

    不论他在短时间内杀死多少匈奴人,都要面对更多的匈奴人。

    他忽然想起云琅曾经跟他说过的一种蚂蚁行军蚁,只要数量足够多,他形成的压迫就是绝对性的。

    任何军略与智慧,在这么多匈奴人面前,几乎没有多少施展的余地。

    李敢看了良久之后道:“只有前军还算是有些机会。”

    霍去病摇头道:“前军虽然毫无章法,却士气高昂至极,一旦接战,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阿敢,我们作战多年,这样的敌人平日我很喜欢遇到,现在,我们伤亡不起。”

    李敢不死心的道:“我们有火药!”

    霍去病白了李敢一眼道:“那是我们最后的手段,天知道这场仗会打到什么地步。”

    李敢叹口气道:“怎么办?匈奴人抱成一团,不给我们任何机会,难道就眼看着他们杀进乌孙国?”

    霍去病眯缝起眼睛道:“不管乌孙国,我只担心他们会分兵指向阳关,指向玉门关。

    匈奴人目前的态势非常的可疑,我觉得他们不仅仅是要拖住我们,还想洗劫整个西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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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负荆请罪李广利

    第二章负荆请罪李广利

    匈奴人终于来了。

    两天前,云琅就接到了霍去病传来的消息。

    二十万!

    听到这个数字,云琅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还好,比预想的情况要好很多。

    没有空群出动的来到玉门关,阳关一线,这也说明匈奴人没有跟汉军在这里死战一场的打算,最多能算是一个关门战略,将云琅关在城关里面,好方便匈奴人在西域攻城掠地。

    云琅预想的是跟霍去病这些人一起缩在城关里,跟匈奴人不痛不痒的打一阵子,好给皇帝交差。

    只要匈奴人不绕过阳关,玉门关向关内挺近,云琅就准备当一次缩头乌龟。

    反正西域的秩序从来就没有正常过,现在大军进入西域,会遭受极为强大的抵抗力。

    如果让匈奴人先扫荡一次,将西域那些存在很多年的古老国度连根拔起,最后留给云琅一个破败,无秩序的西域,这是最好的结果。

    在一张白纸上更好作画。

    说来可笑,大汉国之所以会无休止的将国土向被拓展,而不是向南,最大的原因就是在北方生活,要比在南方生活更加的容易。

    哪怕是西域这样的荒蛮之地,生活起来也要比南方愉快,轻松地多。

    跟李陵闲聊的时候,云琅对南方的生活有了一个基本上的认知那里根本就不适合人类生活。

    连绵不绝的雨季,无时不刻不在泛滥的洪水,随时随地就能叼走人的各种怪物一样的野兽。

    云琅亲眼见过长沙国给皇帝敬献的那一对犀牛还他娘的是两头黑犀牛。

    在先秦时期,蜀中就有犀牛,那时候的蜀中也是洪水泛滥,处处沼泽。

    这样的环境自然很适合犀牛生活。

    后来李冰父子修建了都江堰之后,锁住了洪水泛滥的源头,沼泽逐渐变成了良田,犀牛也就失去了生活的空间。

    在云琅的印象中,凡是有犀牛跑来跑去的地方,绝对不会是什么好地方!

    闷热的天气导致细菌极为容易滋生,加上还有大量的喜欢吸血的蚊虫,导致大汉国八成的瘟疫都发生在南方。

    莫说现在,即便是六百年之后的唐朝,南方依旧不适合人类生活。

    所以说,在目前而言,匈奴人占领的地盘都比南方蛮族占领的地盘都要好。

    每一个帝国都需要大量的土地来养活自己的百姓,大汉时代正好是河中文明发展的巅峰时代。

    之所以能发展处巅峰来,最大的原因就是这里的土地适合耕种,物产非常的丰富,人口也能满足帝国的需求。

    这也是刘彻想要北征的附加目的。

    毕竟,河中这片地方连胡萝卜都生产,应该是一块不错的地方吧!

    二十万匈奴人就要来了,云琅的心反倒定下来了。

    凭借二十万匈奴骑兵,想要攻破玉门关,阳关,还是有一定难度的,刘陵应该不愿意将匈奴最后的精英葬送在城关之下。

    所以,云琅最近的日子过的很不错,就是苏稚对刘陵要来充满了疑虑,她知道刘陵一直在喜欢云琅,还知道刘陵屡次勾引过云琅。

    跟清楚云琅给刘陵作了一曲著名的《佳人歌》!

    在听东方朔,司马迁这些人说,刘陵来阳关的目的不一定就是为了经略河西四郡。

    于是,她就固执的认为,刘陵是来跟她抢丈夫的。

    “我可能会怀孕!”

    清晨起床的时候,苏稚一边挽着头发,一边警告云琅!

    “怀孕了好啊,咱家人丁不旺,巴不得多生一些孩子。”

    云琅依靠在床头,此时他非常的怀念旧日的烟卷。

    “我不想孩子出世的时候连耶耶都没有。”

    “你要是昨日问我,我可能还不确定,今天问我,我可以告诉你,不管你生多少个孩子,他们都会看见耶耶的。”

    苏稚愣了一下道:“这几天,霍光总是围着我转悠,还把我的军医营重新安置在敦煌,是不是你做的主张?”

    老夫老妻的确实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云琅诚实的点头道:“匈奴人如果大举来攻,我确实准备让你跟霍光先走。“

    苏稚笑道:“知道为什么是我来西域吗?”

    云琅笑道:“因为你最喜欢我。”

    苏稚白了云琅一眼道:“是因为跟着你最合适,家里老婆不少,适合跟着你一起死的恐怕只有我。

    不是我有多喜欢你,主要是我最合适!”

    云琅无声的笑了,这就是这个时代的女子对爱情的基本反应,她们只做,不说。

    斥候不断地将匈奴人逼近消息传来阳关,而霍去病却突然消失了,连续六天,云琅没有收到任何关于他的消息。

    不过,在匈奴人距离阳关只剩下三百里的时候,李广利来了。

    不得不说,他来阳关的速度很快,从河东招兵买马,到抵达阳关,总共用了三个月。

    此时此刻,正是云琅最艰难的时刻,最需要援兵的时候,云琅已经做好了应对李广利骄横跋扈的行事作风了。

    没想到,才见到李广利,这家伙就单膝跪地抱拳道:“末将李广利奉陛下之命,来阳关听用。”

    说实话,云琅稍微惊讶了一下,就将李广利搀扶起来,拉着他的手一边走一边道:“将军说笑了,陛下旨意中你我二人并无统御关系,如此私相授受,恐怕不妥吧?”

    李广利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道:“某家在长安大话连篇,不过是为了求一个出头的机会。

    诋毁了冠军侯,永安侯,实在是死罪。

    只求两位君侯看在李广利只想一心杀奴的份上,暂且饶恕李广利,且看李广利是否能杀贼,而后再定论。

    若是两位君侯依旧怒气难消,李广利这就自请惩罚。”

    话说完,就挣开云琅的手,豪迈的脱掉衣裳,也不管地上的尘土,赤条条的趴在地上,对亲兵吼叫道:“李广利出言无状,诋毁两位君侯,罪在不赦,自请鞭挞三十,立即执行!”

    云琅看的目瞪口呆。

    而李广利的两个亲兵,却提着早就准备好的蘸水鞭子,毫不犹豫的就向李广利的身体上抽去。

    “啪,啪,啪……”

    鞭子抽在肉上的声音从清脆逐渐变得沉闷,李广利光洁的脊背,屁股,不一会就变得血肉模糊。

    仅仅看这一点,就足以证明,李广利是在诚心忏悔,即便是虚假的忏悔,他也是下了足够的本钱。

    鞭子之下,李广利血肉横飞……

    三十鞭子很快就抽完了,两个彪悍的亲兵齐齐的朝云琅施礼道:“请君侯验伤!”

    李广利也挣扎着抬起满是汗水的脸,颤抖着道:“若君侯还是不满意,等大战结束之后,某家再来请罪。”

    云琅怒道:“混账!大敌当前,不知爱惜身体,留着有用之身杀敌报国。

    居然干出自残的事情来,来人啊,火速送去军医营医治,若有半分怠慢,提头来见!”

    李广利挤出一个笑脸抱拳道:“末将知罪!”

    随着云琅的吩咐,四个亲兵,将李广利抬到一张担架上,飞快的朝军医营奔去。

    目送李广利离开,霍光叹口气道:“大汉朝的奸人越来越多了,以后的日子不好过。

    人人都说李广利只是一个草包,谁能想到,这家伙能在众目睽睽之下,以一军统帅之尊,生生的挨了三十鞭子。

    师傅在想要刻意的对付他,难喽!”

    云琅皱着眉头道:“谁告诉你,我会在两军阵前,因为私人恩怨对自己人不利?

    这年头,不论是出自什么目的来边关的,都是汉家的好儿郎啊。

    有人说李广利来西域是出于私利,却忘记了他来西域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杀匈奴人。

    至于军功,至于荣华富贵,只要他立功了,我就不会把他的军功抹掉。

    该有的荣华富贵会一样不少的向陛下给他要回来。

    付出了,就该有收获,这是大汉军规中最核心的条例,不能因为我不喜欢这个人就有所改变。”

第三章游侠儿

    第三章游侠儿

    “白马饰金羁,连翩西北驰。借问谁家子,河东游侠儿。

    少小去乡邑,扬声沙漠垂。宿昔秉良弓,矢何参差。

    控弦破左的,右发摧月支。仰手接飞猱,俯身散马蹄。

    狡捷过猴猿,勇剽若豹螭。边城多警急,虏骑数迁移。

    羽檄从北来,厉马登高堤。长驱蹈匈奴,左顾凌鲜卑。

    弃身锋刃端,性命安可怀?父母且不顾,何言子与妻!

    名编壮士籍,不得中顾私。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

    云琅写完《白马篇》最后一行字之后,就把毛笔放在了笔架上了。

    对霍光道:“送给李广利。”

    霍光有些不满的道:“糟蹋了。”

    东方朔仔细研读了这篇《白马篇》之后,捋着胡须道:“与常见的乐府诗不同,不是’感于哀乐,缘事而发“。一百二十五个字就把少年人的活泼气彰显无疑。

    对于提高军心士气有很大的作用,君侯的诗歌写的越发精湛了,已经超越了《佳人歌》。

    只是这一次就不要再说是平阳侯写的就好!”

    司马迁道:“人家两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你情我愿的事情你能怎样?”

    东方朔吸一口凉气道:“只是觉得大好诗篇从平阳侯嘴里吟诵出来,总觉得味道不太对。”

    司马迁笑道:“某家在《曹氏世家》中并未有平阳侯诗赋记录,只写了平阳侯喜欢纵酒高歌,每每大醉,总有振聋发聩之言。”

    东方朔挥挥手道:“这都是小事情,目前为止,匈奴人的大军停在三百里外,是个什么道理?”

    云琅从桌面上取过一封信递给隋越道:“把刘陵这封信的内容照抄一遍。”

    隋越取过信看了一眼道:“中间有很多涂抹掉的地方……”

    云琅冷笑道:“这是最低级的离间计。”

    “这句话的意思好像是要封你为什么来着?”

    “谁知道呢,大概是要封我为右贤王吧,应该是这个位置,才对我有一点点的吸引力。”

    “您似乎很不在乎?”

    “换了你你会在乎?”

    隋越点点头。

    云琅说的没错,他在大汉本身就是朝中有数的重臣,如果还是给人家当臣子,干嘛不在富裕,熟悉的族人居住的大汉当,非要去匈奴当?

    如今,在很多人眼中,匈奴人已经将要覆亡了,这样的族群谁会喜欢去呢?

    司马迁也跟着誊抄了一遍刘陵给云琅的信,随口问道:“信使呢?”

    “放回去了。”

    “为何?”

    “我告诉刘陵,下次再派人来,请他派一个汉家逃奴来,这样说话也方便一些。”

    “你想杀谁?赵信,还是谢宁,亦或是江充?”

    “没有确定的目标,只要地位比牧人高就成!”

    “刘陵邀约你在城外见面,你到底去不去?”

    “去,我跟隋越一起去。”

    云琅看了忐忑不安的隋越一眼。说出他此时最想听的话。

    刚刚挨过打的李广利又来了。

    一则为云琅写的那首诗歌,二来,他很想听听云琅对目前局势的看法。

    李广利的身体很强壮,刚刚挨了三十鞭子,包裹过伤口之后,行走依旧稳健。

    虎步龙行的,让云琅看的很是羡慕。

    在大汉时代,有个好身体比什么都强。

    即便是受点伤,也可以毫不在乎。

    云琅自忖,如果是自己挨了三十鞭子,不躺十天半月的可能下不了床。

    “伤势无碍吗?”云琅没有起身迎接,淡淡的问道。

    李广利抱拳道:“只要云侯不心存芥蒂,李广利还能忍受更重的鞭策。”

    云琅笑道:“你来的不是时候,刘陵的大军就在阳光以东三百里的地方。

    这个时候来阳关,恐怕马上就要面临一张恶战!”

    李广利大笑道:“如此说来,末将来的正是时候,只要云侯需要,李广利这就出门迎战匈奴。”

    云琅微笑道:“这倒是没有必要,我们有坚城要守,没必要与匈奴人在野外死磕。

    我只是想问你,你麾下这些游侠儿战力如何?”

    听云琅这样问,李广利被风吹成黑紫的脸瞬间就变得有些发白。

    刚才,他只是客气一下,他没想到云琅似乎真的有用他们这些人的地方。

    然而,他刚刚来阳关,立足未稳,加上刚才又稀里糊涂的接受了云琅的安排,此时要是再反悔,他很担心云琅会翻脸。

    想了一下,就抱拳道:“都是我大汉的好儿郎!”

    云琅大笑道:“要的就是你这句话,那就一起共克时艰吧,将军下去养伤,待我安排好城防事,自然会邀请将军共同参商一下。”

    话说完,不给李广利多说话的机会,就被关心他身体的霍光给请出去了。

    “君侯打算剥夺李广利的军权?”

    隋越即便是再不懂军事,就云琅今日的表现已经看出很多问题来了。

    “守城的时候用一下,用过之后立刻交给李广利。“

    “他如果不肯呢?”

    云琅微微笑道:“他不敢!”

    李广利带来了一万两千人,其中正规军,只有三千,大多数是上林苑宫卫。

    带着亲卫检阅了这支军队之后,云琅多少有些羡慕李广利了。

    自己当初开府建牙的时候,皇帝就给了一群郡国兵,到了他小舅子这里,不但有三千精悍的宫卫,还有四千食邑兵,是皇帝自己划分给自己的食邑!

    其余不良人只有五千,乱糟糟的挤在一起,当云琅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时候,居然有几个不知死活的张嘴问云琅,什么时候才能与匈奴人真刀真枪的干一场。

    云琅放过了那些多嘴多舌的人,反而鼓励他们要为国多多杀敌。

    宫卫以及食邑兵们对云琅表面上非常的恭敬,但是,从他们的表现来看,云琅的军令很可能对他们不起作用。

    这个时候一般就是隋越出马了,云琅不想多事,只想将眼前的危机应付过去。

    二十万匈奴人听起来很多,假如让这些人来攻城的话,云琅并不是很害怕。

    骑兵攻城在很多时候都是一种禁忌。

    对匈奴人来说更是如此,而大汉军队中的很多骑兵,其实不算是骑兵,他们只能算是骑在马上的步军。

    天空中终于出现了鸿雁的身影,而东风也渐渐地出现了,当东风吹动军旗的时候,风中隐约送来了,匈奴人身上的臭味。

    云琅很是镇定,就坐在一张椅子上,眼看着自家的斥候逐一奔跑进城门。

    此时此刻,匈奴人的斥候,已经出现在了云琅的视野中。

    李陵兴奋地发抖,见匈奴人纵马从阳关城边上飞驰而过,向云琅请命道:“将军,且容末将出击,斩杀此僚。”

    不等云琅发话,在城下列阵的几十个河东游侠儿,居然脱离了本阵,骑着马大声吆喝着就向匈奴游骑追逐了过去。

    云琅瞅了李广利一眼,李广利连忙躬身道:“末将这就下去约束军纪。”

    云琅摇摇头道:‘等他们回来,让军法官直接斩首就是了。“

    自以为强大的游侠儿,呼啸着向向匈奴人扑了过去,而那些匈奴游骑开始还在逃跑,在发现追逐他们的只有三五十个人之后,这些游骑就调转马头,向游侠儿对冲了过来。

    仅仅一个冲击,游侠儿们就纷纷落马,剩余几骑见势不妙,也不顾掉在地上的兄弟,拨转马头就逃。

    却被匈奴游骑追上,一一射杀。

    仅仅半柱香的功夫,三五十个游侠儿就被匈奴游骑杀的干干净净,头颅被他们斩下来,提在手上,向城头的云琅示威。

    云琅深深的叹了口气,而李陵则大声对李广利呵斥道:“临阵辱军,这是必杀之罪。”

    李广利怒极,朝云琅躬身道:“且容末将出击!”

    云琅摆摆手,对身边的霍光道:“杀了吧!”

    霍光点头,朝身后的床弩集群挥动了旗子,只听轰的一声,上百架床弩,就在一瞬间被激发,粗如长矛的弩矢,越过长长的距离,呼啸着向那些不小心靠近了城墙的匈奴游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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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篝火

    第四章篝火

    床弩这种东西一般是用来遏制敌人冲锋势头的,对于骑兵冲锋能起到非常好的钳制作用。

    而一根合格的弩枪造价不菲,为了对付三五十个匈奴人就一次激发上百枝弩枪,这是一种极大的浪费。

    不过,弩枪之所以被称之为弩枪,就是因为它强大的威力,即便是从半里外射击过来的弩枪,那些匈奴骑兵依旧没有什么抵抗之力。

    一百多枝弩枪覆盖了那些耀武扬威的匈奴骑兵,面对这种暴力武器,他们没有任何抵御手段。

    只是看谁的运气更好一些。

    粗大的弩枪撞击在匈奴人的皮盾上,皮盾起不到任何阻挡作用,穿透了皮盾,也将皮盾后边的匈奴人,以及他的战马一起射穿,最终被钉死在地上。

    地上出现了一片枪林,白色的尾翼如同发芦花一般在风中抖动。

    刚才还在奔驰的匈奴人,似乎被定格了,尘土飞扬之后,地上就只剩下哀鸣的战马,以及垂死的匈奴人。

    侥幸躲过弩枪轰击的匈奴人,大叫一声想要离开,李陵一声令下,十余骑立刻脱离军阵,追击片刻之后,就用手里的短弩将徒步逃跑的匈奴人一一射杀!

    云琅命床弩射击,志在立威,李陵命骑兵出动,同样是为了立威。

    只不过云琅是在立威给刘陵看,李陵立威是为了给李广利看。

    战场上安静了下来,只是多了百十具尸体……

    “再有无令出击者,斩首!”

    云琅冷酷的就像一块冰冻的石头。

    李广利想要解释一下,嘴唇蠕动了几下,终于还是闭上了嘴巴。

    刘陵的大军似乎并没有因为死了一些斥候就打乱他们的修建营地的步伐。

    这是云琅第一次发现,匈奴人在修建营地。

    以前的时候,匈奴人从来不修建营地,仅仅是一群人聚集在一起,组成一个巨大的居住地,营地就算是完成了。

    云琅见匈奴人正在往地里钉木桩,就命令李勇率领左翼骑兵出击。

    三千骑兵离开城墙,绕过中间的空地,呈弧形向匈奴人的右翼发起冲锋。

    在李勇奔驰了一半路程的时候,一支匈奴骑兵从右翼出发,迎着李勇扑了过来。

    云琅微微摇摇头,霍光立刻命号手吹号,召回李勇。

    李勇听到了号角声,回头看了一眼城头,见黄龙旗已经竖起来了,就很不甘心的带着全军在原地划了一道弧线重新回到了城墙的保护范围。

    出来应战的匈奴人远比汉军多。

    “这就是匈奴的优势所在!”

    云琅给不通军事的隋越解释了一下。

    隋越刚刚攥紧的拳头里都是汗水,见李勇大军平安归来,就长出一口气道:“对面的匈奴人有两万吧?”

    云琅摇头道:“没有那么多,两万骑兵不可能投在同一个战场上,对面的骑兵人数应该在八千左右!”

    “八千?”

    隋越惊叫一声。

    云琅笑道:“人一过万,无边无沿啊,此时来到阳关的匈奴人仅仅是前军。

    刘陵的心腹鬼奴军还没有到来,估计刘陵也没有到来。

    看样子来到阳关的匈奴人恐怕是十足十的二十万人。”

    “匈奴人退回去了。”

    隋越指着停下追击脚步的匈奴人大叫。

    就在刚才,匈奴八千骑兵出动之后,隋越几乎有些绝望,他非常担心这些匈奴人会直接攻城,八千骑兵一起冲锋的模样实在是太可怕了。

    “匈奴人的军纪森严了很多啊,不过也好,无意义的战斗就会少很多。”

    云琅看了一眼缓缓后退的匈奴骑兵,决定收兵。

    今日的试探到此为止。

    云琅已经知道,刘陵并没有战斗的决心,或许她只想把汉军堵在城池里罢了。

    时间对云琅是有利的。

    开春之后,复活的不仅仅是匈奴人,同时也有卫青,李息这些人,在北海扑空之后,他们如今正随着匈奴人走过的路,一路向西追了下来。

    六天前,云琅接到卫青的军报,说他们已经抵达了大青山,按照路程计算,卫青先期派出的公孙敖部,此时应该快要抵达狼山了。

    只要让云琅在阳关拖住刘陵十天,公孙敖部就能分担阳关的压力,只要阳关的总兵力达到十万人,刘彻的愿望就很可能会实现。

    所以,对于刘陵浪费时间的行为,云琅非常的坦然。

    傍晚时分,匈奴大营里响起了号角声,不用听斥候的报告,云琅也知晓,该是刘陵抵达阳关了。

    匈奴人的数量在迅速的变多,他们的营地布置也发生了变化,由一个营地变成了两个,一东,一西,关闭了阳关通往西域的道路。

    刘陵站在高坡上,看了阳关好久,才对谢宁道:“从今后,过了阳关就是汉地了。”

    谢宁沉声道:“从此后,过了阳关,就是故乡。”

    刘陵潸然泪下,指着阳关道:“那是你汉家的家乡,不是我匈奴的家乡。”

    谢宁拱手道:“我也算不得汉家了,这里也成不了我的家乡了,我是汉乡的弃儿。”

    刘陵抹干眼泪,瞅着夕阳下显得格外雄伟的阳关,挥挥手道:“我们就要远行了,多看一眼吧,此生,我将永不再来此地。

    汉乡虽好,却冷酷无情,不是良乡!

    谢宁,我们去云琅所说的那片福地,在那里再造一个家乡。

    我刘陵就是家乡,我走过的地方都将成为大匈奴的领地,谢宁,派人去告诉云琅,我今晚在两军阵前,点起篝火等他。“

    谢宁愣了一下道:“我自己去?”

    刘陵笑道:“你若真的投靠了我大匈奴,云琅必定会杀你,你若不是真心投靠匈奴,云琅将不再让你回来。

    既然我们都要离开汉家了,你是不是真心投靠我大匈奴又有什么关系。

    去了印度,我们即便不是一家人,也将成为一家人。

    派鬼奴去。”

    谢宁松了一口气。

    云琅派他来到匈奴军中,不是要他现在就回来的,他需要长期留在匈奴人军中,唯有如此,云琅才能掌握匈奴人的一举一动。

    现在,他就很想告诉云琅,匈奴人并没有走到西边尽头的打算。

    而是准备通过吞并大月氏之后,进入那个该死的印度。

    天黑下来了。

    距离阳关城两里之地,燃起来了一堆熊熊的篝火。

    刘陵穿上离开汉家之时穿着的大红嫁衣,跪坐在一张巨大的羊毛毯子上,静静的烹茶。

    在他身后,只有五位匈奴武士,以及她的贴身宫女,如意,红玉。

    三千彪悍的匈奴骑兵就在火堆向后一里的地方,在这些骑兵的对面,是李陵率领的三千汉家骑兵。

    云琅带着隋越从黑暗里走出来的时候,刘陵挥挥手,那五位匈奴武士就躬身退下。

    “先生,您不来品尝一下学生烹制的茶水吗?”

    刘陵举起手中的银杯,遥遥的向云琅说话。

    云琅取过隋越手里的酒葫芦冲着刘陵晃动一下道:“我自带了。”

    刘陵娇笑道:“先生居然不信任您的学生!”

    云琅冷笑道:“当你的先生会折寿,这两个字还是少说为妙。”

    刘陵轻轻地咂了一口银杯中的茶水,摇摇头道:“先生为何要这样说呢?

    刘陵远嫁匈奴是我皇兄的主张,如今我成了匈奴的大阏氏本就是我皇兄要求的结果。

    我与先生虽然没有师徒之情,却有师徒之实,当年若非先生教导,刘陵如今恐怕早就死去多年了。

    如今,学生准备远行,先生难道就不送行一下吗?”

    云琅笑道:“我自然会带兵送行,将你送上西天为止!”

    说着话,也大大的喝了一口葫芦中的酒。

    刘陵笑而不答,终于将目光放在隋越身上,稍微愣了一下,就诧异的道:“难道说我皇兄也来了?”

    隋越上前施礼道:“回禀翁主的话,陛下没有来,来的只有老奴隋越,如今为云侯军中长史。”

    刘陵大笑道:“我皇兄对先生忌惮到如此地步了么?居然派自己的大长秋来监视您。”

    云琅呵呵笑道:“是我要求的,只要有隋越跟着,我就能干任何我想干的事情,而不必担心陛下误解。

    这样做,简单明了,方便,而隋越也是一个有本事的人,我何乐而不为之呢?”

第五章七日谈

    第五章七日谈

    “我从山里出来的时候啊,就知道我跟很多人不同。

    有时候甚至觉得,我除了跟大家长得一样,就再也没有多少共通之处了。

    万重大山隔绝了我与世界的联系,我的父兄们给我创造了一个属于我们的世界。

    只是,那个世界很小,到了最后就剩下我一个人了。

    你也知道,一个人是没办法生存的,所以我就走出了大山,抛弃了我的世界,来到了你们的世界。

    当我突兀的出现在你们的世界的时候,我曾经想要努力的融入,成为其中的一份子。

    结果不太好,可能是我身上怪异之处太多,与你们的世界格格不入。

    在我原先的世界里,没有君王,没有奴隶,所以,当我开始有了一个叫做皇帝的君王之后,我要学着去接受。

    这么些年下来,好像也习惯了。

    刘陵,说真的,你是我在这个世界里见到的最厉害的女性,真的,这一点我不隐瞒。

    你也是一个雄才大略的女人。

    不说别的,仅仅是放弃匈奴祖地决定西征,就这一条,你已经比所有的匈奴王更加的伟大。

    从去年六月左右,你能屏蔽所有消息外泄带着匈奴人一路向西,做到这一点很难,这让你的成功有了基础。

    卫青,李息这两路主要的西征大军被你完美的避开,而我跟霍去病这一路负责堵截的人马,如今看起来,对你造不成任何威胁。

    刘陵,这又是你的胜利!

    从这两点上来看,你其实已经赢了。”

    云琅说着话隔着火堆朝刘陵举举自己的酒葫芦表示敬意。

    刘陵举起银杯饮了一口,算是回敬。

    “先生说,刘陵是您最钦佩的女人吗?”

    云琅点点头道:“是的,这一点我无法否认。”

    “既然如此,先生为何不跟随刘陵一起去您说过的神赐之地去看看呢?”

    云琅听刘陵说到了神赐之地,瞳孔在不断地缩小,半晌,才艰难的道:“你的目标是印度?”

    刘陵轻笑一声道:“您应该说安息!”

    云琅笑了,隔着火堆指着刘陵道:“你什么时候开始注意那片土地了?”

    刘陵喝了一口酒道:“很久以前,当我在匈奴遭受匈奴单于,大巫师,左右贤王,左右将军们羞辱过后,为了安慰我自己,我就会努力的回忆一些美好的往事。

    回忆来,回忆去,我最终发现我的人生真是失败,从小到大就没有真正欢喜的时候。

    反而在你云氏养伤时期,成了最让我怀念的一段时光。

    虽然那时候您总是拿我当丫鬟使唤,每天都有干不完的活计,每天最想念的就是我那张被你安置在粮库边上的那座有人字形屋顶的砖房小床。

    那间屋子很干燥,我每天都要泼水,我的床单是麻布的,有些粗糙。

    不过呢,用太阳晒过之后,就有一股子说不上来的香味,洗过一个舒坦的温泉澡之后,一头扎在那张小床上,就想睡到天荒地老。

    知道不,你跟我说的每一个字我都记得清清楚楚,你跟我开的每一个玩笑都让我心里暖和……

    你跟说印度人的故事的时候,我记得很清楚。

    离开云氏之后,我就再也没有那种心境了。

    云琅,我遭遇了世上最残酷的羞辱,付出了一个女人能付出的一切!

    今日的一切,我享用的心安理得!

    云琅,你有意见吗?”

    云琅遗憾的摇摇头道:“如果你没有带着二十万大军过来,我可能会有很多意见。

    如今,二十万大军在我城下枕戈待旦,我即便是有意见,估计你也不会听。”

    刘陵轻笑一声道:“不要指望你的兄弟霍去病了,他在旱獭地那片满是旱獭洞的地方跟赵信捉迷藏呢。

    昨天,霍去病在旱獭地以西一口吞掉了赵信的四千部族,在这之前,他还吞掉了我的前锋将军卡布叻的三千少年军,这一战霍去病亲自上阵,以三十亲卫为锋刃,凿穿了卡布叻的军阵,亲手斩下了卡布叻的一只耳朵。

    如果不是其余少年军竭力接应,卡布叻很可能会被霍去病斩首。

    十天时间,霍去病阵斩我大匈奴小王一位,当户三人,并且把赵信逼迫的不敢擅自离开旱獭地,如此丰功伟绩,不愧为冠军侯!

    你说,你兄弟厉害不?”

    云琅瞅着刘陵再次举起酒葫芦道:“为大阏氏贺!”

    刘陵妖娆的扭扭身子,坐直了喝了一口酒道:“我受损失了,有什么可祝贺的?”

    云琅郁闷的道:“祝贺大阏氏成功的利用我勇猛的兄弟完成了恐吓匈奴人。

    让他们从今后,唯你之命是从。”

    刘陵修长的手指在银杯中蘸了一点酒水,曲起中指向外弹了几滴酒水,而后道:“我这次来保持着极大的克制,这一点你应该明白。

    否则凭借朕手中的二十万大军就能踏平你阳关。”

    云琅摇头道:“你要是全力来攻打,我这里自然扛不住,问题是你现在兵分三路,恐怕就奈何我不得了。

    有本事你来攻,敢攻击阳关超过十天你试试看,看看到底是谁会死在这里。”

    刘陵笑呵呵的站起身,在沙地上张开手臂旋转一下身子笑道:“朕的鬼奴军,应该已经拿下乌孙国了。”

    云琅冷笑道:”没那么容易,我早就警告过乌孙国主,要他小心戒备,你不可能偷袭成功!”

    刘陵笑道:“没有那么难,乌孙国的宰相是我的人,乌孙国的王妃是我的人,乌孙国的大将军也是我的人。

    朕在西域苦心经营三年,你以为会一无所获吗?

    可笑你们那位渊博的博望侯,居然想要制造乌孙与匈奴不合的假象。

    却不知道,我正在发愁没有一个合适的借口屠灭乌孙王,博望侯制造的借口很合适我用。

    一个胆敢斩杀匈奴人的乌孙王,我没必要留活口!”

    云琅同样站起身,去不敢靠近刘陵,天知道这个鬼女人会干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

    从她一开始谦卑的自称学生开始,到后来的我,在后来的本宫,再到朕……这女人已经不可理喻了。

    很多时候云琅都认为,但凡是成了皇帝,基本上就没有男女之分了。

    他们已经把自己经营成了天下最有权势的人,喜欢男人就要男人,喜欢女人就要女人,喜欢把自己塑造成什么人种就塑造成什么人种。

    因为,这天下间所有的礼法,规矩,法律都对他(她)没有任何约束。

    他成了制定规则的人,一切从自己个人的利益出发,继而不管你愿意不愿意的惠及所有人类。

    隋越吃惊的合不上嘴,口水流了一地,就算这样,他也没法子将那个被他亲手送上皇帝床榻的娇弱女人,跟眼前的匈奴王联系到一起。

    他发现,自己的皇帝对刘陵所有的评价都是错误的,都是片面的。

    谁都以为刘陵不过是一个卑贱的女人,一个可恶的间谍,一个以色相换取好处的女人。

    认为她索要谋取的东西无非是一点荣华富贵,谁能想到,今时今日的刘陵,居然有一个大胸怀。

    积土成山,聚水成渊,最终成为了天下间唯一一个可以与大汉皇帝平起平坐的王。

    此时此刻,如果将刘陵的事迹传回大汉国,相信人们不再说她龌龊不堪的往事。

    只会起身赞美她取得的丰功伟绩。

    至于昔日的一点不如意,在匈奴王这个光辉的成就面前,一切都变得理所当然。

    “云琅,我每日都会来这里燃起一堆篝火,如果你能来陪我说七天的话,那么,我就不进攻你阳关。

    让你心满意足,不费一兵一卒的达成你驱虎吞狼的目标,你认为如何?”

    夜风还是有些冷,云琅抽抽不太通气的鼻子,抱拳道:“什么都好说,明天我要带苏稚来,你没意见吧?”

    刘陵大笑道:“你如今惧内到了如此地步吗?”

    云琅叹息一声道:“那丫头一直想看看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女人,我想满足她的愿望!”

第六章事事不如意

    第六章事事不如意

    霍去病停下战马,匈奴人已经跑远了,再追逐下去,就会脱离本队,让匈奴人有机可趁。

    “刘陵去了阳关?”

    霍去病喝了一口清水,问身边的聂壹。

    聂壹瞅瞅在远处继续列阵的匈奴人点头道:“二十万,全是精锐。”

    霍去病叹口气道:“我们真没用啊,连拖住赵信的力量都没有,我问你,大司马,大行令他们的兵马到了那里?几时能与我们汇合?”

    聂壹摇头道:“十五天以上,十二天之内,少量先锋会抵达阳关。

    明显来不及了,鬼奴军帅彭春已经轻易地拿下了乌孙国。”

    霍去病怒道:“怎么会这样?乌孙国好歹有带甲之士三万,如何连抵挡鬼奴军一下的力量都没有?”

    聂壹沮丧的道:“他们就没有抵挡,鬼奴军到达的时候,乌孙国王的脑袋就被他的王后给砍下来了,乌孙国的大将军打开乌孙国的城门,国相亲自带领官员纳降。

    彭春控制了城池之后,就下令劫掠,杀人……我们的探子只跑回来两个,其余的都被鬼奴军给杀了。

    现在的乌孙国,活人不太多了。

    鬼奴军并没有在乌孙国长留的打算,劫掠,杀人之后就一把火烧了乌孙城,裹挟着两万多乌孙军以及五六万乌孙百姓直下焉耆。”

    霍去病吞咽了一口口水,叹息一声道:“脱离旱獭地,这里不适合跑马。”

    聂壹瞅着又缓缓逼近的匈奴人,挥挥手里的旗子,簇拥着霍去病迅速离开了旱獭地。

    云琅一整天都在叹息,隋越一整天都在发呆,霍光进出两三次之后,才对云琅道:“将军,城外的匈奴人正在砍伐胡杨林。”

    云琅瞅一眼徒弟道:“你干了什么?”

    霍光嘿嘿笑道:“李陵在胡杨林正在截杀匈奴人。”

    “安全退回来了吗?”

    霍光点头道:”已经回来了,就是战果没有我们事先预料的大,只截杀了不足三百人。”

    “水源地的毒药被匈奴人发现了没有?”

    “发现了,匈奴人取冰化水饮马,战马死了一些,他们就放弃了沼泽地里的毒冰。

    改从上游取活水了。”

    “玉门关校尉韩东他们那里有什么新的发现?”

    “没有任何发现,除过匈奴游骑总是骚扰玉门关,并不见匈奴大队人马。

    另外,匈奴鬼奴军帅彭春击破乌孙国,在乌孙国烧杀劫掠了三天之后,就带着大军出发了。

    同时带走了两万乌孙**队,以及差不多五万乌孙人离开了乌孙,他们的下一个目标就是焉耆。”

    云琅看了一眼地图,指指阳关与乌孙之间那片广阔的空地道:“阳关校尉狐长,敦煌校尉幕烟那里有什么发现?”

    霍光摇摇头道:“遇见了匈奴牧人,以及匈奴人储存的牛羊,狐长校尉出击两次,都被匈奴休屠王蒙查击退。

    幕烟原本准备等蒙查追击狐长校尉之后好趁机袭击匈奴牧人,结果,蒙查击败狐长之后,并没有继续追赶,而是回军守卫那些牧人,幕烟无功而返。”

    东方朔苦笑道:“人家人多,就算狐长能吸引走一些匈奴人,剩下的匈奴军队依旧不是幕烟那区区三千人能有所作为的。想要以少胜多,就要依靠地利,可是呢,那里是一片平坦的荒原,连草都不长。

    我们真是技穷矣。”

    云琅摇头道:“这本来就是现状,我们无能为力,李广利这家伙这几天还算安稳吧?”

    司马迁冷笑一声道:“很听话,我宣布了您要他们在阳关内城驻扎的军令后,就待在内城,连营门都没有人出来。

    整座军营,沉寂的如同一座死营!”

    云琅站起身,离开了中军大帐,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苏稚正在精心的打扮自己,如云的乌发上插着五六枝精美的簪子,云琅进来的时候,她正在往脖子上扑粉。

    云琅连忙打开窗户,皱眉道:“你就不怕把自己给熏死?”

    苏稚笑道:“机关又没有被打开,你怕什么,乌头原碱粉末毒性低,又杀不死人,最多只会让人感觉不舒服。”

    云琅揽着苏稚的腰身道:“我觉得你的法子不怎么靠谱啊,刘陵狡猾如狐,没有上当的可能。”

    苏稚道:“你别管,我只问你,弄死了刘陵之后,我们是不是有机会逃回阳关?”

    “这一点你放心,有李陵的三千精锐在,我们逃回阳关还是很有把握的。

    要不,这事交给隋越干吧?你就不要去了。”

    苏稚固执的摇摇头道:“乌头原碱是我熬煮出来的,原生乌头碱也是我提取的。

    如果不是原生乌头碱的麻辣味道很重,我也用不到乌头原碱。

    这两者之间的分寸把握,没人能比我做的更好。

    再说了,我是女人,刘陵不会提防的。

    你只要劝说刘陵跟我们坐在同一座帐房里谈话就成。”

    苏稚的心劲很高,即便是云琅都不知道她从实验室里到底捣鼓出来了什么东西。

    自己只说过,要分解一下乌头,测量一下乌头的毒性成分,没想到苏稚已经分离出来了乌头碱,以及乌头原碱。

    原碱是无色无味的,毒性轻,乌头碱味道又麻又辣,毒性却非常的重。

    算是苏稚这些年来独特的大发现。

    云琅瞅瞅苏稚脑袋上插的那几根美丽的簪子,觉得自己还是小心些为妙。

    荒原上,篝火再一次燃烧起来,云琅带着苏稚,隋越如约而至。

    地方已经被李陵检查过七八遍,同样的,也被一位匈奴将军检查过七八遍。

    今天,吸取了昨日的教训,多了一道两头开通的帐篷,云琅自然坐在靠近李陵的这一边,刘陵自然坐在靠近匈奴人的那一边。

    只要帐篷里发生了不好的事情,两边军队都能在最短时间里赶到帐篷这边。

    春日里阴去阳生,平日里都是北风向南吹,天气渐渐变热之后,东风渐起,风就从云琅这边吹向匈奴那一边。

    苏稚咬着嘴唇,焦急的等待刘陵出现。

    天色渐渐黑下来之后,刘陵终于来了。

    见到云琅之后,就慵懒的伸展了一下腰肢,愤愤的对云琅道:“你怎么连砍柴的可怜人都杀?”

    云琅同样怒道:“你在草原活了这么久,我就不信你不知道那片胡杨林不能砍伐?

    如果能砍,我早就砍了,还能轮得到你?”

    刘陵伸了一半的懒腰忽然打住了。

    警惕的看着云琅道:“你今天很怪啊,死的人是我的人,我还没有愤怒,你愤怒个什么劲?

    咦?苏稚来了,还真的来了。

    过来让我看看!”

    云琅拖住苏稚不让她过去。

    苏稚却毫不在意,挣开云琅的手就绕过火堆笑吟吟的道:“您两位都是金贵人,自然要小心,妾身不过是一个妾室,草命纸身的,有什么打紧,趁着机会看看汉家的奇女子,才是要事。”

    刘陵笑吟吟的张开双臂道:“好久不见少君,来,让朕看看,昔日的小丫头是如何变成一个大美人的。”

    苏稚抚摸一下自己头发上的发簪,来到刘陵面前,微微蹲身道:“妾身苏稚见过大阏氏啊”

    苏稚惨叫一声,云琅霍然起身,却看见刘陵一把打乱了苏稚刚刚挽好的发髻,发簪落地,却被刘陵一脚踢出帐篷。

    不知几时,她手里出现了一柄寒光闪闪的短匕首,云琅眼眶都要瞪开了,眼睁睁的看着那柄锋利的匕首从苏稚的脖子以下划了下去。

    隋越大鸟一般越过篝火,探出爪子向刘陵抓了过去,却被如意,红玉的两把刀子逼迫的收回爪子,一脚踹飞了红玉,想要继续解救苏稚的时候,却听见刘陵大叫一声道:“都给朕滚回去!”

    云琅暴怒,短弩从袖子里滑出来,正要扣动扳机,却看见一个光溜溜的美人被刘陵大笑着推了过来。

    云琅连忙抱住,上下检查了一下苏稚,汗水涔涔而下,还好,那一刀仅仅划破了衣衫。

    苏稚没事,云琅的一颗心这才放下来,用大氅包裹住苏稚光溜溜的身子,召回隋越道:“大阏氏这是在羞辱我吗?”

    刘陵冷哼一声道:“也就是知道你把这丫头的命看的很重,这才留她一命!

    这么些年来,只有我刘陵害人,没有别人能害我刘陵!“

    说罢,脸上带着嘲讽的笑意,将手中刚刚从苏稚身上撕下来的衣衫丢进火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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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王者不低头

    第七章王者不低头

    帐外,已经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且不是一两匹战马的蹄子在踩踏大地,而是真正的千军万马。

    云琅跟刘陵对视一眼,同时走出帐幕,不一会,又同时回来了。

    而帐外的马蹄声也戛然而止,很快就远去了。

    刘陵瞅着云琅将哭得稀里哗啦的苏稚抱怀里安慰,柔声细气的让人讨厌,就鄙夷的道:“你的女人都是这种货色吗?”

    云琅给苏稚擦拭了眼泪,抬头看着远处的刘陵道:“我家女人有丈夫,所以各个娇弱,没人像你一样彪悍。

    你怎么不过来讽刺我?”

    刘陵的脸被火光照耀得有些发红,摇摇头道:“你手里有短弩,我的甲衣能挡住,距离近了,你会射击我的头面。”

    云琅笑道:“你也别让红玉靠近我,短弩什么的她也有,更不要用你的杯子给我倒酒,另外,你也不要觉得我武功不如你就胡来,我自救的手段,你想都想不到。”

    刘陵笑道:“这一点妾身……”

    “打住,你还是继续用朕这个自称比较好。”

    “也好,这世间没有男人可以让朕自谦,云琅,我给你机会,你也不要自恃太高。”

    云琅笑了,帮苏稚掩好衣襟,解下腰带把裘衣束缚在她身上,上下看看没有什么不妥,这才对刘陵道:“对未知的恐惧,让您夜不能寐了吧?

    想从我这里知晓更多的消息?”

    刘陵道:“仅仅就见识这一点,天下无人能出你之右,朕之所以对阳关围而不攻,且容忍你屠杀朕的子民,就是想知道更多关于安息国的事情。”

    云琅笑道:“今时不同往日,想要知道这些事情,你需要付出代价。”

    刘陵大笑道:“朕不杀你,就已经是恩赐了。”

    云琅摇头道:“我的内心中,其实很希望你突然失去理智,继而疯狂的用你的骑兵来攻城,只是觉得用我手里的手足兄弟消耗你的兵力,是一桩非常不划算的事情。

    反正在你面前,还有西域大大小小的很多国家,你需要一路平推过去,这个过程不算轻松。

    我只想等你走了,跟在你大军的后面,慢慢的捡便宜。

    你看,我们之间是相互依存的关系,你也不要恐吓我,时间对你来说会更加的重要。

    另外,问计于敌,谁给你的自信?”

    刘陵抖抖身上的白色狐裘的,顺便解了下来,将白狐裘丢给云琅道:“我撕破了你老婆的衣衫,赔她一件!”

    白狐裘还没有飞到云琅跟前,就被隋越从半空拦截了,开始仔细的检查这件白狐裘。

    不一会,就从白狐裘的领子部位,取出来了三枝细如牛毛的钢针……

    云琅吧嗒一下嘴巴道:“我以为你会对我特别仁慈一些呢!”

    刘陵笑道:“郎心似铁,难道就不允许妾心如蛇?”

    云琅苦笑道:“曹襄曾经说过,我与你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狗男女,此言不虚。”

    刘陵笑的花枝乱颤,停下笑声道:“如果当年在我停居云氏的时候,你纳我为妾,曹襄的话很可能会成真。”

    苏稚终于停止了哭泣,她从未经历过如此危险的时刻,就在刚才,刘陵那一刀剖下来的时候,刘陵的眼神阴冷,残毒,她真的认为自己要死了。

    一瞬间,她绝望极了,想起自己的那一对儿女,第一次害怕了。

    现在听在丈夫跟刘陵似乎在打情骂俏,她却觉得这世间最恨对方的一对人,就是眼前的这两位。

    “刘陵,给大汉皇帝陛下上书吧!”

    云琅忽然冒出来的一句话,让刘陵愣住了,很快,她就以极其轻佻的话语道:“我再自荐枕席一次?”

    云琅听刘陵这样说,微微叹息一声道:“我就知道是这个结果,还是愚蠢的说出来了。

    让你们这些人低下自己的头真的这么难么?”

    刘陵冷哼一声道:“我好不容易抬起来的头干嘛要再低下去?

    你让我向刘彻上表,让我向他称臣?

    你觉得我这样做,你就能毫无保留的向我解说安息那里的状况是不是?

    你这种人我见得太多了。

    平生惯用阴谋诡计!

    别人只有是或者不是两条路走,偏偏你们自恃聪慧,总想从中找出第三条路来。

    这第三条路,不过是弯腰,或者半弯腰才能走的路。

    比如云琅你,你自从出山之后可曾痛痛快快的为自己活过一天吗?

    你那时候总是说自己是山里的猴子散漫惯了,在大汉国,就像是一只被装进笼子里的猴子。

    现在,你这只猴子已经快要被压在巨石底下了,你难道还要退让,还要继续退让,好等着一座山压在你身上你才准备觉悟吗?”

    隋越听到刘陵说的这一段话,大吃一惊,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记录的手。

    云琅淡淡的道:“继续记录,一个字都不要错过,错别字都别改,将来完完整整的交给陛下。”

    刘陵叹息一声道:“云琅,你性子散漫,最是受不得约束,跟我走吧,只要你肯跟我走,我就向刘彻上书,上降表都成,正式以诏书的方式将我匈奴故地交付大汉。

    我想,刘彻就不会再怪罪你了,如果你愿意,我可以继续跟刘彻交易,把你的家人换回来。

    我对你是什么态度你心中有数,只要你肯跟我走,我将大匈奴所有人马都交付与你。

    那时候,不论你心里怎么想的,都可以用我大匈奴百万雄师去完成。

    云琅,跟我走吧,放开你的心胸,将你压抑在心中的猛兽放出来,全部施加在西边的那片土地上。

    人生在世,不过百年,匆匆而过如同白马过隙,此时不张扬,再过几年,我们就老了,再也无力张扬。”

    隋越的手颤抖的厉害,炭笔好几次都从手中跌落,有时候手重了,会把炭笔折断,他顾不得这些,从怀中继续取出新的炭笔继续记录。

    他觉得这场谈话太重要了。

    云琅沉默不语,他沉默良久,见苏稚瞪大了眼睛恐惧的看着他,就探手摸摸苏稚洁白的小脸,发现苏稚已经泪流满面,颤抖着冲着他不断摇头。

    云琅转过头,瞅着身后的阳关,长叹一口气道:“阳关后面就是汉乡。

    我是汉人,离不开这里。

    我所有的荣耀只有留在这里才有意义。

    刘陵啊,我跟你们不同,你们身在大汉却总想着跑出去,我是跑出去太远之后,又回来的一个人。

    西北理工并非如你所想,他不是我臆想出来的一个地方,你知道吗,那个地方是曾经真实存在过得。

    我经历过的繁华超乎你们的想象。

    你所说的宏图霸业,对我来说,不过是多杀了一些人而已,这些年我杀掉的人已经很多了,我已经厌倦了。

    你的雄心壮志刚刚起来,安息是一个实现你雄心壮志的好地方。

    那里没有北方那么严寒,那里的土地平坦,河流密布,也非常适合放牧。

    安息人对那片土地来说,也是外来者,不过呢,你要小心,那是一片四战之地。

    一切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容易,游牧民族与农耕民族之间的碰撞,刚开始的时候,一般都是游牧民族占优势,时间长了之后,游牧民族不事生产只知道掠夺的恶习就会暴露无遗。

    而且那片地方还有大汉地从来没有过的宗教势力,你去了就会遇到,小心了。

    想要长久地占据那块土地,看你的手段了。”

    刘陵冷声道:“你就说这点?”

    云琅抱起苏稚站在帐篷口子上道:“这是看在你我以往的交情份上,我才会说这些。

    就这些话,我回到国内恐怕都会有很多的麻烦。

    刘陵,我们的私人情义到此为止。

    如果你想要知道更多,就在战场上来拿吧!”

    刘陵大笑道:“你的胆子被刘彻给吃了吧?既然如此,就让我看看你的胆子到底还在不在。”

    说罢,不等云琅反应,她自己率先骑上战马,拨转马头带着红玉,如意二人就回转了匈奴营地。

    寒风一吹,隋越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催促云琅道:“快走,这个鬼女人根本就是一个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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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乡介绍:
我们接受了祖先的遗产,这让中华辉煌了数千年,我们是如此的心安理得,从未想过要回归那个在刀耕火种中苦苦寻找出路的时代。反哺我们苦难的祖先,并从中找到故乡的真正意义,将是本书要讲的故事。汉乡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汉乡,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汉乡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