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五章 认同感
卧了个大槽！
这标题看着相当振奋人心啊！
文学诺贝尔什么的，逼格一看就非常高，相当唬人。
至少三个奇点大神此刻是被震得晕乎乎的，就更不用说普罗大众了。
好半晌，午时茶才木木的问出，“埃德加奖是啥？”
“......”
这确实是个问题...
对于这个奖项，一般人应该都比较懵逼，要不是新闻标题上加了“文学诺贝尔”五个字，让人不明觉厉，恐怕好些人都难以提起兴趣来。
果不其然，对面俩人齐齐摇头。
好吧，诸事不决问度娘！
老谷本就举着手机，十分便利的搜了下。
嗯...
原来是老金国作协搞的一个关于悬疑推理小说的奖项啊。
虽然说的挺玄乎的，什么世界悬疑推理爱好者的圣地巴拉巴拉，但和诺贝尔奖那是扯不上半分关系。
“我就说嘛，诺贝尔文学奖怎么会颁给他...”，老阳摸着光头释然道。
午时茶龇着牙，“哎哟喂这个酸味，都快溢出水面了喂，甭管是不是诺贝尔，你哪部作品能被老金作协认可，还能拿个奖的？”
老阳的光头顿时肉眼可见地暴出几条青筋，却还无法反驳，因为这个真没有！
“大家类型不同，不能比较，”老谷见状打起了圆场。
老阳闻言反而静了下去，“不用安慰，我自己的水准自己知道，写的东西也确实称不上文学，能让大家业余时间放松一下，目的就达到了。”
午时茶可能也觉得自己刚才过了，连忙找补道，“谁规定文学就一定要是什么样子的，大众喜爱的就不能叫文学了吗？”
这话简直同艺术之争如出一辙，是否非得高雅如阳春白雪才能称之为艺术？低俗市井的就只能被排之门外？二者的界限又如何勘定？
没有一定的答案，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评判尺度。
再说网络小说这几年的形式已经好了不少，甚至用上了网络文学这个词汇。
但说到主流认可度...三人心照不宣的岔开了话题。
对于闵学再次“搞事情”这个事件本身，老阳感慨道，“这下子我们协会那帮子人脸上要疼喽。”
“可不是嘛，人家金拱门国作协都认的人，我们自己反而不认，也真是搞笑，”午时茶幸灾乐祸的补刀。
老谷紧随其后，“不存在的，我敢说这消息一出，你们网络作协的办事效率立马会实现质的飞跃。”
对于二人的挖苦，老阳除了苦笑也只有苦笑了。
“大家半斤八两吧，换到你们自己身上，又能好到哪里去？”
午时茶和老谷顿时不说话了。
这波瓜吃过后，三人斗地主怕是再无心情继续下去，不过三人的复杂思维却难掩公众喜大普奔的心情。
在此新闻光速传播各大门户网站后，闵学获奖的消息以几何数在华夏传递着。
“我闵大果然是我闵大，牛逼到国外去了！”
“话说《无人生还》是本什么书？咋不声不响的就在国外拿奖了呢？”
“文学诺贝尔，闵学这是要上天的节奏啊！”
“壮哉我闵大！得歪果仁的奖，让歪果仁无奖可得。”
“哼，咱闵大浪到国外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大家矜持矜持！”
“......”
网上的喧嚣已毋庸赘述，不光粉丝，好些围观众都跟打了鸡血似得。
没办法，谁让闵学这厮搞事情总搞到国外去，你让那些在国内拼命想搞事情却始终溅不起水花的人士怎么过？
这条新闻的直接后果是，闵学在网上小说的点击量顿时又提升了数倍，实体书销量更不用说，好几本老书都再次蹿了又蹿。
可无论粉丝们怎么找，这本名为《无人生还》的获奖作品却怎么都找不到。
看来是还未上市，不能一睹为快了。
这让那些悬疑推理粉儿很是失望，却唯有耐心等待。
想来作品已经获奖，名头业已打响，那么离出版发行也就不远了。
但还有好些耐不住的粉丝，当即杀到了闵学的围脖下问了起来。
“大大，《无人生还》是本写什么内容的小说？”
“对啊，怎么这次都没在网上连载？”
“看名字有些恐怖啊，和以往的小说类型相同吗？”
“好想看啊，如果不连载的话，到底什么时候能出版？”
“获得埃德加奖的话，那应该是外文的吧，有现成华文版吗？没有的话又要等好久，好心塞...”
“这没必要担心吧，大大是华人，写小说怎么也应该先华文，再翻译成外文吧？”
“......”
各种歪楼的评论和问题层出不穷，让人最为无语的是这些粉丝明知道博主不会回答，偏偏还乐此不疲。
这也让那些苦心经营围脖却不见几个活跃粉丝的人群眼红不已。
人比人气死人啊！
为什么闵学从不上围脖，还能有这么多支持的粉丝？这不科学！
其实哪来的不科学，有作品才有话题度啊，否则不过空中楼阁。
此处不得不提的是，还有一些原本对娱乐圈非常不感冒，一直认为闵学作为警察在其间“厮混”这种行为很不好，从而难以产生认同感的人群，在这则新闻后，也不由对他产生了改观。
毕竟华夏自古文人的地位就颇高，否则也不会有“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一句流传。
能在文学上有所建树，总是会让许多人高看一眼，尤其是那些年长的人群。
无形中，闵学的国民认知度又提升了一大截。
换做一般文娱工作者，这无疑是大好事一件，可在闵学这里多少有点负累。
就比方现在吧，闵学人在办公室，却陡然遭到了围观。
当然围观这件事本身每天都在发生中，无伤大雅，只是今天尤为“惨烈”。
名义上的“领导办公室”，都阻挡不了好奇心旺盛的人群在门口走来走去。
还有小于妹子进门送资料外加倒水时的奇异目光，闵学哪还能猜不到一定是又出了什么事儿？
小说？
最近连载平稳进行，貌似没啥爆点啊？
歌曲？
奇点年会那事儿都过去好久了，不至于的吧。
左思右想的闵学，怎么也没联系到国外去，直到夏初小师妹的电话来袭，丫才知道自己又一次上了头条...
第五百八十六章 自立门户
夏初仍旧在国外，可能是刚忙完，话语间略带一点疲惫。
“行啊小师妹，手腕可以，埃德加奖最佳小说都能运营出来，”了解前因后果后，闵学调侃了起来。
被闵学一夸，什么疲惫，不存在的！
夏初笑的有些小得意，“师兄，这话我可受之无愧，手段嘛，确实用了那么一点点...”
“哦？愿闻其详，”闵学还真挺好奇夏初做了什么。
夏初没有卖关子的意思，“师兄你忘了你的剧本被影视公司买走了吗？我只是向对方小小的透露了一下你成为该奖项候选人之一的消息...”
果然资本运作才是原动力啊，否则人家为毛会轻易将奖项颁给一个华夏人？
若说纯靠小说本身的实力，不是没有可能，但变数太大。
即便奥斯卡，获奖靠的也绝不单单是影片本身的质量。
一个纯新人写的剧本，和一个埃德加奖获得者写的剧本，对大众来说吸引力哪个更大？
不言而喻。
为了噱头，财大气粗的影视公司肯定不介意小小的动作下。
只是这样一来，难免有胜之不武的感觉。
“当然，最根本的原因还是师兄你的小说本身就有这个实力！”夏初赶忙补充了一句。
闵学闻言轻笑一声，“怕我有疙瘩？放心吧，对《无人生还》我有绝对的信心。”
没错，这是个酒香也怕巷子深的年代，宣传运作必不可少，否则凭什么有机会让大众从那么多选择里找到你？
但即便不获奖，在闵学心中，这本《无人生还》也是无冕之王，它本身就有这样的魅力，所以闵学没什么惭愧不惭愧的。
夏初也笑了，“有时候师兄你真的很能变通，但有时候又...”
“老顽固？”闵学自我调侃了下，成功让小师妹笑的更欢畅了。
这个形容词没有错，比方说对于警察这一职业的执念，有时候他自己想想都觉得挺不可思议的，实在无愧于老顽固一词。
“《无人生还》明天就会在全金上架了，国内由于一些问题可能要延迟几天，不过应该无碍销售量，毕竟咱还没到全民普及英文读本的地步，能够无障碍阅读的人比例不算高。”调笑过后，夏初回到了正题上。
“这些你看着办就好，”闵学对此没有深入研究的打算，销售量也从不是他关心的问题。
不过想想急切等待的书粉们，闵学觉得还是有必要知会一声，他决定一会儿发个围脖说明一下。
夏初心塞了下，话说这种毫不关心业绩的boss，究竟是好呢还是不好呢？
本来还打算汇报下《局内人》剧本进展的夏初，决定还是不开口了，反正最终得到的结果都是“你看着办就好”。
她深度怀疑师兄要是随便换个代理人，会不会被坑的连内裤都不剩，有时候真是有冲动尝试一把啊...
夏初想了想还是提起了另一件事，“师兄，我打算从京师律所离职。”
这倒是有点突然，没什么征兆的感觉。
前些日子闵学还联系过蔡向东，知道这位同寝室的哥们儿近来在京师律所混的风声水起。
自从盛红案件后，这哥们儿名声不知怎的就打了出去，从此离婚案件接到手软，我大京城的房子都有了。
而夏初虽然比蔡向东晚一年工作，但不提其他，光闵学这边的案子，应该已经比同年入行的律师快了不止一步，怎么会突然想到离职？
闵学疑问道，“为什么？干的不开心？”
“那倒不是，我是想出来单干，”夏初回复的很轻快。
“......”
妹子，你这步子迈的是不是有点儿大？不怕扯到蛋吗？
哦好吧，妹子没这个零件。
但这个速度确实有点快。
“如果这是你深思熟虑的结果，那我表示支持，”闵学没有过多质疑。
“果然是师兄呢，”夏初笑的很开心。
因为她的这个决定，除了闵学，所有人都表示了不理解，亦或觉得她初生牛犊不怕虎。
不说别的，成立律所的话起码还得再拉俩律师来吧？
靠谱的合伙人不是那么容易找的。
还有律所资格审批等等都是问题。
不过闵学也不是随便就表的态，因为他知道实际上，律师本就是个很自由的职业，只要有稳定的案源，另立门户不算多大的问题。
当然因此会产生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需要妹子独当一面的能力，但这样不是才能加速成长吗？
何况就凭着夏初能独闯金拱门，还能混得风生水起的能力，自立门户这件事闵学觉得无需过度担心。
至于稳定的案源，他这不就算一个吗？
有了他这个成功案例，还怕没人主动找上门？
这么一想，财源滚滚呐。
看来夏初小师妹要不了多久就会秒变小富婆的节奏。
“准备什么时候单干？我得准备份儿贺礼呀。”
闵学问的很随意，就像夏初独立这件事，根本不算什么大事儿一样。
夏初也很享受这样的气氛，“还早，这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很多东西我还要准备准备，不过选址初步定在魔都。”
魔都？
对于选址闵学没太在意，随着交通越来越发达，京城还是魔都，意义不是那么重要。
“那就提前恭祝夏主任生意兴隆，财源广进啦。”
嗯，律所的头头，夏主任这称呼没毛病，只是让人初听着很不习惯，总会联系到居委会主任上去，让妹子有种未老先衰的感觉。
这称呼一唤出来，夏初还没反应，闵学自己倒先乐了起来。
“讨厌，师兄你就欺负我！”
火速挂了电话的夏初自我反省了下，这种撒娇的口吻怎么老出现在和师兄的对话中？着实与咱知性的人设相悖啊！
闵师兄这人，一如既往的让人魔怔！
殊不知瞅着被挂了的手机，闵师兄本人也正摇着头。
好好说着话呢，怎么就挂了？
女人的心思你别猜！
不再想这些有的没的，闵学想起来自己刚才的决定，趁着午休时间发了条微博，把《无人生还》出版时间事宜做了个简单的交代。
第五百八十七章 榜首
闵学一时的“良心发现”，让围脖顿时炸了锅。
之前还在自娱自乐的书粉儿们，一个个都秒变震惊体。
“诈尸了！”
“妈呀，我居然看到了闵大的围脖更新！”
“有生之年系列...泪流满面！”
“来来来，让我们看看上一条围脖的日期，再铭记今天这个伟大的日子！”
“......”
在震惊体过后，大家才关注到该条围脖内容本身。
“mmp，居然还要等好几天？”
“对啊，为毛是在金国首发？”
“可能是为了参赛吧？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这不重要，谁有在金国的朋友，求代购！”
“......，等你寄过来，也有华文版了好吧。”
“拍图片发来不行吗？”
这就有些抬杠了，但也一定程度反应了广大书迷们的热切期盼心情。
书友们闹腾着，闵学的歌迷们居然也没闲着。
要知道自打闵学双重身份合一后，学而时习之和不亦乐乎两家的粉丝也都汇合到了闵学本名围脖这个大本营中。
所以现在看着书迷们蹦达，歌迷们自然不甘示弱。
“乐神，好久没出华语歌曲了！”
“楼上失忆了？前些日子不才有一首《我爱你祖国》？”
“呸，一首哪里够！”
“就是，乐神越来越懒了，明明一开始一连出了那么多首，最近却只有这么一两首，是忘了咱们乐迷了吗？”
嚯，这一大帽子扣下来，不等闵学反应，广大乐迷已经自行纷纷跳出。
“这是哪来的，伪装的乐迷吧？”
“没错，我家乐神这么忙，能出几首是几首，我们只要默默欣赏加支持就好了！”
“灵感不是大白菜，只要不时有精品之作，我们乐迷就已经满足。”
“......”
真爱粉的支持真是毫无保留，让人不知说什么才好，唯有尽力做出好的作品回馈了。
其实得益于闵学的优质正面形象，网上黑的声音几乎不见，想来之前“催更”人群的本意也不坏，只是想多听几首好的作品罢了。
所以两边根本没形成什么“骂战”，最终甚至还达成了和谐统一，那就是坐看书迷们心痒难耐的折腾。
在书迷们的“吵吵”中，《无人生还》在全金上线了。
埃德加奖最佳小说的噱头打出，对于读者的导向性还是很明显的。
以至于在金国作家领域毫无名气可言的闵学作品，在金拱门上线首日就取得了不俗的成绩，一跃成为全金悬疑推理类畅销书新书榜第三名。
至于新书榜的前两名，都是有多本书傍身的老作者，底蕴在那，没什么好比较的。
不过随着时间推移，《无人生还》的口碑开始发酵，首先是来自各大媒体的。
“来势汹汹的侦探惊悚故事，来势汹汹的新人作者闵学！设下重重悬念，带给我们巨大的冲击力！我敢肯定，读过之后，你会有自己的评价。《今日金拱门》”
“封闭的场景、目不暇接的死亡、合乎逻辑的收场，前所未有的诡计，或许有比《无人生还》更好的侦探小说，但没有人能写出像这样巧妙的情节和出人意料的结局。《洛杉矶时报》”
“初读此书，你或许不会相信这个故事是真的，但继续读下去，会让你不忍释卷，它似乎完全不可能，却又彻头彻尾地迷人。《华盛顿邮报》”
“这是一个看似荒诞的故事，但它是可能发生的。这是作家闵学UU小说令人费解的谜，如果任何作家曾经写出过超越此篇的故事，对不起，读过《无人生还》后，我们已经将其彻底遗忘了。《纽约时报》”
嚯，这么正面的评价也许会让不少人觉得该书作者花了不少公关费，但来自广大读者的评价遍布各大社交网络，让该书的评价真实了不少。
“哦天哪，如此精妙的设计，我简直不敢相信这是出自一位新人作家之手。”
“《无人生还》，强烈推荐，内容我不剧透，但看过后你一定不会后悔！”
“一部你不看会绝对会后悔一辈子的小说，当然我指的是推理迷们。”
“上帝，怎么会有人想出这么可怕的一个故事来，我想我被它深深的迷住了！”
“......”
在轮番的好评上线后，被安利的人群越来越庞大，《无人生还》的销量自然节节攀升。
但这种口碑发酵的速度是逐步上升的，销量也只是在逐渐追击着新书榜前两名，想要超越却还需一定的时间。
直到一则消息在网上广泛传播开后...
“嘿，你们不觉得“min xue”这个名字很眼熟吗？”
“哪里眼熟？”
“问这句话的，先去看看billboard这几周的榜首吧！”
“我的天呐，别告诉我这两个是一个人！”
“我还记得唱《despacito》这首歌的那个min xue，他不还是个警察来着？破了一起连fbi都没能破的大案！我敢拿脑袋打赌，这绝对不可能会是一个人！”
“我也这么想！又写歌又破案的，现在再加上写小说？即便有才能，一个人绝不可能有这么多时间和精力！”
这些个神探附身的人们很快被打脸，因为代理发行的出版方很快证实了这一点。
金拱门国可没有“韬光养晦”这种成语，消息当然也是出版方有意识有步骤一点点放出的。
现在到了收割的时刻，话题度果然在引导下大爆了！
能创作演唱出《despacito》的警察，能写出什么样的推理小说？
这一爆点比少数人推崇的埃德加奖最佳小说这种宣传效应强大的多。
不管是出于好奇心也好，还是出于不为人知的各种原因也罢，总之《无人生还》的销量一下子猛增起来，瞬间超越了新书榜前两位，高居第一！
好的广告仍需好的产品打底，而《无人生还》的质量是毋庸置疑的。
于是乎，两相辉映下，在最初的爆发后，这本书的销售量居然一直稳步攀升着，口碑更是居高不下。
照这个趋势下去，《无人生还》有望进入金拱门年度畅销书排行榜。
新一代北美畅销书作家闵学新鲜出炉，炙手可热！
第五百八十八章 欠费
金拱门的风起云涌对于国内吃瓜众来说体验的可能不甚清晰，毕竟隔着这么远，信息传播不是特别通畅。
但架不住闵学这个名字的热度啊，所以专业的媒体绝不会放过这一契机，全都紧紧的盯着这一块。
如果说《无人生还》在排名金国新书畅销榜第三的时候，新闻爆点还不算十足的话，那在其上升至第一的那一刻，直直沸腾了。
大家不约而同在头版头条大篇幅各种角度报道了这一事件，因为似乎之前还没有人做到过这一点。
华夏人思维就是这么朴实，能在国外为国人挣到面儿，那就是为国争光了。
一时间，为闵学叫好的人数又创新高，比不得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莫老师，但因着闵学的人气更高，却也不遑多让。
要不是这位写的是悬疑推理类小说，怕是说不得还能上中小学生考试卷？成为一代人的噩梦？
好吧玩笑了。
反正这个新闻直接导致《无人生还》几天后在国内统一发售时，风头无人能敌，一度超越了常年霸占销量榜单的工具书，可谓凶悍至极了。
虽然一向不太在意赚钱这个问题，但闵学还是根据当前销量掐指略微计算了下。
嗯...个税缴纳起来，貌似能为国家做不少贡献啊...
不过按时足额缴纳税款，本就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嘛，没啥好说的！
别看在新闻里闵学混得风生水起的，实际生活还是该咋过咋过，除了荷包又鼓了一大截，他还是那个每天上班的小警察。
虽然很少能按时正常上下班就是了，这职业本就是加班加成狗，没得商量。
不怪单身狗那么多，实在没空去和妹子谈人生谈理想呐。
这不？
好不容易忙完队内事务，又赶了一场会议的某代理队长，逮到一点空闲时间，却又不能安排给自己。
因为前段时间那款杀妻剖子抛尸大江的案件，嫌犯熊飞宇的精神鉴定结果终于出来了。
经过几个专家的诊断，给出了一致意见，熊飞宇确系妄想性障碍，是一种精神类疾病。
而熊飞宇的状况明显是最为严重的那一类，已经到了毫无缘由就杀妻杀子的地步。
在此鉴定结果下，闵学估摸着最终结果可能会是强制治疗吧。
联想到莫凤和她那没有机会来到人世的孩子，不禁让人唏嘘不已。
因为案件是南浦派出所报上来的，并且在他的老领导杜建民坚持下才得以快速立案侦查。
此番结果出来了，闵学觉得起码要对其有个交代，不止是电话交代，他打算趁有空亲自跑一趟。
没想到闵学到了南浦派出所时，常年“驻扎”在所内的老杜居然没在，说是回乡下看望老母亲了。
这可真是不凑巧，但也不能白跑一趟吧？
闵学当即给老杜去了通电话，结果被其热情的邀约到乡下家中。
说是乡下，其实也不多远，从南浦开车四五十分钟的路程，倒也方便，所以闵学并没有拒绝。
到人家家里做客当然不能空着双手，闵学冒着“生命危险”在路边店里提了点礼物。
也不知道是因为闵学把演技发挥到了极致，还是店家确实不关注新闻，反正最后他有惊无险的顺利搞定。
老杜家在当地村里不算显眼，自家地基建的，是标准的四层小楼，看模样已经有个十来年的样子了。
闵学进门时老杜亲自从屋里迎了出来，老太太也在灶台旁满面笑意表示了欢迎。
看得出老太太年纪虽然不小了，但身体很硬朗，腰背直挺，精神矍铄。
“你就是小闵吧？我们建民可没少和我念叨你，小伙子长的果然很精神！”老太太说着将闵学让入屋内。
闵学把礼物放在墙边，“我可是厚着脸皮踩着饭点儿来的，老太太您别赶我出去就成。”
“不能不能！”老太太笑着把闵学拉入座位，嘱咐杜建民道，“你们先聊着，我还有个菜就好吃饭了。”
看着老母风风火火走去灶台，杜建民笑道，“我这老娘啊，从年轻到现在脾气就没变过。”
“活得年轻！”闵学赞道。
好在老杜家除了老母，平日里也没什么人在了，闵学倒没引起围观。
趁着没吃饭，闵学将熊飞宇案大致案情和杜建民说了说，当然是捡能说的部分。
杜建民神色淡然的听着，从头到尾脸色都没太大变化。
可能人老了，见的事多了，许多东西真就不能入心了吧。
当然不是说杜建民对这案件没有触动，否则也不会执意上报，而是很多事情看淡了。
他没有为熊飞宇可能不能受到应有惩罚而愤怒，也没有对案件最终的结果发表评论。
听完所有故事后，杜建民只叹了句，“这就是命啊...”
闵学也没有再就案件发表什么意见，两人间气氛一下静了下来。
幸而这时老太太炒完菜走了回来，喊了一嗓子，“开饭喽！”
简单的四菜一汤，也没什么复杂的大菜，但胜在新鲜。
听说是老太太自己开了一块儿地亲手种的，不大，但足够自给自足。
其实有时候想想，这种种种菜养养花的田园生活也挺安逸的。
当然这也只是想想，大多数年轻人图个新鲜还成，天天这么过恐怕用不了多久就会觉得了无生趣。
不过说到饭菜本身，没有外面那种浓郁的调料勾兑，保持着食材本身的味道，反正闵学此刻还吃的挺开心的。
饭后他也没急着走，与杜建民二人搬了两把长椅，趟在院落里吹吹风聊聊家常，也算难得的放松时间。
至于老太太，那可闲不住，早在收拾好碗筷后，就溜达出去找邻居老姐妹了。
现在村里的夜间生活还挺丰富的，听老杜说，他家老太太和村里老姐妹们还组了个唱戏的班子，每天晚上在村头集合吹拉弹唱的好不自在。
悠闲的时光总是不经意就会溜过，如同十一黄金周一样，常常在不知不觉间，假期就已经欠费。
晚八点，闵学起身告辞，算上车程，回去时间刚刚好。
杜建民也没强留，将闵学送到了巷子口。
闵学正要踩油门，看到老太太神色匆匆的进了巷子口，拉着杜建民就往外走。
“快帮我们找找，你仙花阿姨不见了！”
第五百八十九章 围观
老杜村里这片儿范围虽然不是南浦派出所的管辖范围，但作为警察，还是一所之长，他在村里还是有几分权威的。
所以这边一出了事儿，大家首先想到的就是找正好回家的老杜，于是才有了老太太回来拦人的那一幕。
见老杜被拉走，闵学也熄火下了车，跟着看看吧，就这么走了也不是个事儿。
在后面跟着，闵学听见前面老杜正问着老太太，“仙花姨啥时候不见的？咋不见的？”
老太太健步如飞，还没耽误说话。
“听建国说他娘白天里就一直没见人，还以为是下地干活去了，但一直到现在都没回来，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儿！”
说话间，老太太已经将杜建民拉到了她口中建国的家。
建国，全名杜建国，别误会，和杜建民没有亲戚关系，不过这个村杜是大姓，同辈之人名字多有相似。
杜建民一到，就被围观的乡里乡亲让进了屋，看的出威望颇高。
至于在后面跟着的闵学，倒没多少人注意。
一是天早黑了，村里也不像城里那么霓虹闪烁的，不凑近了根本看不清。
二来大家现在的注意力都在杜建国家，没人有空关注别的事情。
这样倒方便了闵学，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所以他也没进屋，就在围观人群中找了个地方，从外向里望着，俗称，围观众。
“建国，到底怎么回事儿？我妈也没说清楚就急着把我叫来了，”杜建民一进门，就朝屋里正打电话的一个五十岁左右花白头发男子问道。
“建民哥！你来的太好了！我妈不见了！你快派人帮忙找找吧！”杜建国见到杜建民到来，像是见到了救星一样激动叫道。
在他心里，派出所所长虽然不算什么大官儿，但派几个人的权力还是有的。
“也没在老二建兵那吗？”杜建民追问。
杜建国还有个兄弟，叫杜建兵，邓仙花除了这俩儿子，还有一个女儿嫁到了外地，不在村内，故而杜建民有此一问。
“，没有，一开始我就打过电话了！这不？我刚才给亲戚朋友又打了一遍，全都说没见过我妈！”杜建国的神情很是焦急。
也是，七十多岁的老太太了，这大晚上的，能走到哪儿去啊？
“你先别急，大家伙儿今天都没瞧见过仙花姨吗？”杜建民向屋外众人问道。
众人七嘴八舌的回着。
“没瞧见。”
“我早晨在村委会那碰到过一回！”
“对，她还在我门口和我唠扯了一会儿呐。”
“没错，我也看见了，之后仙花奶奶就往地里去了。”
“......”
大家说的虽然乱七八糟，但不难发现，目击者都集中在早晨的时段。
邓仙花进了菜地之后的情形似乎就没人知道了，这和杜建国给出的线索几乎没有区别。
杜建民皱了皱眉，这不是他的辖区，他不可能真的派人来找，那不是假公济私吗？
而且现在不过晚上八点钟，邓仙花也不能确定是否真的失踪，万一老太太只是兴致起来进城去逛逛呢？
不怪杜建民会这么想，因为邓仙花确实不是啥省油的灯。
性格泼辣，敢作敢为，在村里没几个人敢轻易招惹。这也是大家为啥都在看热闹，而不是热心帮忙寻找的缘由之一吧。
反正如果不是乡里乡亲的，杜建民还真懒得管这件事儿。但他又和杜建国的关系不错，也不可能真的不理会。
“建民，你赶紧想想办法，”老太太到底热心肠，揪了揪老杜的袖子说道。
杜建民见状想了想，“建国，我记得你家往地里去的那段路有条河沟，老太太不会是腿脚不便摔进去了吧？要不咱先去找找？”
杜建国一拍大腿，“对对，我这都急糊涂了，是有可能！我这就去看看！”
杜建国家的田地比较偏，早年间还种着果树，近些年本来都荒在那了。
也不知怎的今年邓仙花突然兴起，非要种点瓜果蔬菜，说是要给老二家刚满周岁的小孙子吃。
虽然地有点偏，邓仙花年纪又大了，但以她那泼辣的性子，家里也只能由着她去。
反正只是种点家用，费不了太大力气，来来回回就当锻炼身体也不错。
一直以来都没出过啥事儿，谁想到今天就没回来！
见杜建国匆匆忙忙往外走，杜建民也赶忙跟了上去，“我和你一起去找！你家老二呢？怎么还没到？”
“建兵？他今天去城里办事，说是赶不回来，”说到这个，杜建国的语气不是很好。
本来嘛，城里到他们村，开车最多也就一个多小时，只要有心，怎么可能赶不回来？又不是当年赶路基本靠走的时代！估计杜建兵根本没把他哥说邓仙花失踪的事情当真。
杜建民闻言没多说话，他知道为了赡养的问题，两兄弟没少扯皮，最终邓仙花还是跟着大儿子住，小儿子则每月出点生活费，平日里不太过问。
杜建民俩在前面走着，围观众有的觉得没啥意思自行散去，有的则跟在后面继续看热闹。
当然，到了地头儿帮着叫两声也不是不成，他们也想知道邓仙花是不是真出了什么事儿。
闵学当然也跟在了后面，径直往杜建国家的田地走了去。
出了村道，田间地头已经没了路灯的存在，好在有几个人带了手电。
即便没有手电的，好多人的手机也都有手电筒功能，所以这路走的倒不太困难。
边走杜建国还边大声喊着。
杜建民则拿着手电筒在四周照来找去。
不多时，众人便来到了之前所说的那个水沟附近。
只是沿着水沟来回找了好几遍，也没瞧见邓仙花的踪迹。
“建民哥，这可怎么办？要不还是报警吧？”杜建国六神无主的问道。
杜建民没反对，人不见了报警本就是基本操作，尤其是小孩和老人这种高危群体。
等待警察期间，杜建国不死心的继续在附近田地里转悠喊叫着。
杜建民见状也只有跟随陪同。
闵学自然也没闲着，打着手电筒跟在最后。
咦？
这是...
手电筒四处照射间，在晃到一处植物掩藏下的田埂时，一片翻新的土壤痕迹，引起了眼神非常好的闵警官注意...
第五百九十章 挖坑
要说土地翻新，在其他地方或许会惹人注目，但在这里就未必了。
别忘了，这可是片菜地啊，而且还正是适合播种的春夏之际，土地翻新再正常不过了。
但闵学还是没放过这一块，觉得它有些醒目。
为什么？
简单，因为人家播种大多是一排一排的一大块地，但这片土地翻新却只有一米见方。
当然，这么点儿地方不是不能种东西，但稍嫌小了点吧？
如此想着，闵学准备上前查看查看。
“哎，小心，那有个水渠，”旁边一牛仔裙小姑娘见到闵学离队独自走去不由提醒道。
闵学拿手机晃了下，看到了田间暗藏的沟壑，笑着向牛仔裙点头致谢。
不过话说现在的小姑娘好奇心挺强啊，这么大老远的还跟来看热闹。
还没想完，就见牛仔裙像发现新大陆似得往闵学这边凑了过来。
“你是建民叔家的客人？”牛仔裙歪着脑袋问道，并缓慢转着角度，似乎想借着月光看清闵学的脸。
完全没给牛仔裙看清的机会，闵学已经转过身去往那边的发现地探索去，“你怎么知道？”
牛仔裙没有放弃的意思，跟在闵学身后一起走了过去。
“村子里哪家有什么事儿，大家伙谁不知道啊！就像仙花奶奶，昨儿还臭骂了建国叔一顿呢。”
“哦？为了什么？”闵学边走边问道。
小小水渠完全没阻挡住牛仔裙前进的步伐，小姑娘一个跳跃，灵巧的跳了过去，“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情啦，仙花奶妈什么事情都喜欢管着，一直这样。”
牛仔裙所说的鸡毛蒜皮，那还真是真正意义上的鸡毛蒜皮，连每顿饭吃什么，邓仙花都能对俩儿媳妇唠叨上半天，她说吃土豆，那就绝不能吃芋头。
在牛仔裙的八卦中，二人到达了那片翻新的土地前。
这时候牛仔裙才看清眼前这块地的异常，不解的自言自语，“哎？怎么就翻这么一小块土？”
牛仔裙也没往其他地方联想，闵学却四下望着，想找点趁手的工具。
“这块地是谁家的？”边张望着，闵学边问道。
牛仔裙也四处看了看，这才不甚确定的道，“好像是建兵叔家的吧，不过他家和建国叔家的地挨着，我也不太分得清。”
闵学点点头，弯腰捡起一根木棍，刨了起来。
“哎，你这是干啥？这地里有啥好看的？”牛仔裙好奇问道。
问是这么问，牛仔裙可没忘了她来的目的。
透过月光看着眼前这小哥哥的侧颜，真是越看越好看呐...
而且不知为何，有几分眼熟？
闵学可不知道自己正在被欣赏中，马甲摇摇欲坠，因为他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面前的土坑上。
木棍挖坑当然不趁手，但当前这环境也只有将就了。
好在闵学身强体壮力气大，而且这坑土质挺松软，不一会儿便刨开了数十厘米。
“要不我回家给你找把锄头来吧？”牛仔裙见闵学不吭声只是挖土，于是积极提议道。
“不用了，”闵学挖坑的动作忽的停了下来。
抛开木棍，闵学用手在坑内某处轻轻拂了几下，土中顿时露出一个物事。
“啊！”
牛仔裙定睛一看，整个人顿时向后坐倒，发出了惨绝人寰的尖叫。
此刻小哥哥再好看，也架不住他身下那土坑中露出的几根惨白手指啊！
那几根手指，就像是不甘心在地下埋着，想要破土而出的僵尸一般，配上四下漆黑的环境和不甚明亮的月光，直如恐怖片一般渗人！
恰在此时，村里不知哪家的狗也来凑热闹，发出了狼嚎一般的叫声，让本就恐怖的氛围更添三分。
“啊啊啊！！！”牛仔裙尖叫的愈发惨烈了。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闵学可没想过要吓人家小姑娘，他也没想到自己这么随便试探性的一挖，居然有这么大的“收获”呐。
虽然很想再仔细研究下他的发现，但小姑娘也不能不管呐。
闵学索性利落的跳出土坑，安慰起三魂没了七魄的牛仔裙，“别怕，有我在。”
简单的一句话，让牛仔裙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想也不想的钻进了眼前之人的怀中，仿似只有这里最为安全。
得，拍背套餐走起。
这动作也不知怎的，有种特别能安定人心的作用，小孩大人通用。
牛仔裙虽然哭的更汹涌了，但情绪其实平复了不少。
杜建民等人听到牛仔裙的尖叫时，就纷纷往这边赶了过来，此时已经到了左近。
“杜所，把人都拦住！”闵学忙大声叫道。
倒不是怕大家伙见了那几根手指害怕，而是为了保护现场，便于之后的警方勘察。
听到闵学的声音，杜建民只是稍稍愣了下，出于警察的直觉，将人拦在了十数米开外。
“怎么回事？”杜建民问道。
闵学没直接回答，而是抽出一只手来拿起手机拨出110，叙述了这边的情况。
什么？
地里埋着手指？
杜建民心里的震惊自不用提，一旁的杜建国更是急红了眼。
“是不是我娘，是不是我娘？”
说着杜建国就要往那边冲，被杜建民眼疾手快的拦了下来。
围观众听说可能死了人，胆小的直接吓回了家，胆大的则不自觉的往前靠着，想亲眼到那坑前瞅一瞅。
好在杜建民的威望足够，没人真敢往那边冲。
闵学已经不好再往下挖，一是怕破坏证据，二是还有牛仔裙在旁边，于是他直接带着牛仔裙走回。
“姗姗？没事吧？”围观众中一个中年妇女走上来问道。
牛仔裙显然仍旧惊魂未定，还在抽泣中，闵学顺势将其交给了这位中年妇女照看。
杜建民还没说话，杜建国首先冲了上来，揪住闵学问道，“到底是不是我娘？是不是？”
杜建民一拉，“建国，别激动，小闵不是说他只发现了几根手指吗？说不定和仙花姨没关系。”
这话说的他自己都不太信，但安定作用是有的，杜建国的情绪稍微平复了些，没再闹着一定要过去。
闵学心里其实更倾向于肯定的答案，因为他近距离观察过那几根手指。
皮肤松垮，血管凸起，那确实是一只属于老年人的手。
但他终究没说什么，只凭几根手指就下判定，未免不负责任了些。
不多时，辖区派出所的人赶到...
第五百九十一章 继续挖
“杜所。”
带队的派出所所长尤俊首先点头打起了招呼。
这里与南浦虽不相连，但同为所长，经常一起开会，二人倒也不陌生。
可能涉及死亡案件，当地派出所高度重视，尤俊把能派的人都派了出来保护现场。
“尤所。”
杜建民顾不上寒暄，拉着尤俊说起了事发经过。
当听到在一地底发现人类手指时，尤俊追问了句，“是老杜你发现的？宝刀不老啊。”
如此漆黑的环境下发现地下埋藏的尸体，确实需要很强的眼力和经验，也难怪尤俊会如此认为。
没想到杜建民却摇了摇头，“不是我，是另一个小兄弟发现的。”
“哦？会不会是凶手为了排除自身嫌疑，故意带你们来挖出的？”尤俊忽的压低声音怀疑问道。
虽说这么大胆子的嫌犯少见，但也不是没有可能。
杜建民闻言抽了抽嘴角，“应该不太可能。”
说着杜建民朝闵学招了招手，后者走了过来，“尤所，这就是那位发现手指的小兄弟，闵学。”
“闵学...闵学？”尤俊嘴里反复咀嚼着，觉得这名字非常耳熟。
不会吧...？
尤俊忽的想起一个近来在华夏风起云涌的人物。
心中有了指向性目标人物后，尤俊借着黯淡的月光仔细瞅着闵学的脸，越瞅越像！
“你就是那个闵学？”尤俊不由脱口问出。
那个是哪个？
闵学本想无辜的摸摸鼻子，不过再想想刚挖过坑，还挖出几根指头来，只好作罢。
要不是场景不对，杜建民见状几乎笑了出来。
尤俊也意识到了自己语句的问题，不好意思的讪笑了下，旋即像发现新大陆似得打量起了闵学。
没辙，实在忍不住呐，传奇人物！
国内不知道闵学二字的公众也许不在少数，但警察内部不知道其人的，可真不多了，尤其在魔都这地界。
周边看热闹的人群已经又被隔离出去老远，应该听不太清楚这边的动静。
可场边某中年妇女却发现自己怀中的牛仔裙姗姗小丫头，刚才还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此刻却陡然一个激灵。
这种表情要如何形容？恍然大悟却又难以置信？
反正牛仔裙像是忘了刚才见到的恐怖一幕一般，浑身上下找起了手机。
要不是被警察们拦着，姑娘怕是要直接冲进现场。
如果能听到其内心独白，八成是这样子的。
“谁能告诉我这是不是真的？”
“我居然抱到了闵学小哥哥？”
“天呐我也太幸运了吧！说出去会不会被打死？”
“啊该死的杜姗姗，刚才那么好的机会，你怎么就没抓住机会进一步发展呢？哪怕要个电话号码也好啊！”
“......”
牛仔裙的思绪早就飞到了天外，而场中则仍旧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尴尬气氛。
幸而在此时，刑警队的人火速赶到了。
第一辆警车停下后，闵学定睛一瞧。
哟呵！
从副驾下来的人居然还是个熟人。
南郊分局刑侦大队的副队长董建！
当初因为银行运钞车抢劫案，两人还曾闹的挺不愉快，虽然最后冰释前嫌了，但之后他们也一直没联系过，谁知道今儿竟在这碰上了。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呐，这么久过去了，董队长似乎也没啥变化，初出见面还是喜欢冷着个脸。
“现场在哪里？”
董建都没往两边瞅，直接开口询问站在一旁的派出所民警，并往那边发现人类手指的土坑走去。
尤俊见状也顾不上打量了，紧随其后跟了上去。
惨白的月光下，坑中那几根手指仍旧不屈的挺立着，似乎在诉说着主人的不甘。
董建围着坑来回打量了一番后，让现场勘查人员开始工作。
随着坑越挖越深，警方获取的“零件”也越来越多。
胳膊，腿，脚，躯干...
闵学在相对靠后的暗影中，仔细观察着挖到的尸块。
话说最近碰到的凶手个顶个的变态，碎尸都快常态化了。
真不知道变态是不是都被他给碰着了！
虽然现场挖掘小心翼翼的进行着，生怕破坏什么物证，但那埋人的坑着实不深，没多久，勘察人员就把最后一个“零件”挖了出来。
头颅！
不知何时站到坑洞左近的杜建民突然沉声道，“真的是仙花姨！”
这些挖上来的“零件”俱都经过分解，手法并不专业，断口骨肉模糊。
由于埋下的时间还不长，看起来十分“新鲜”，显得异常可怖。
虽然平日里关系一般，也不甚喜欢邓仙花的泼辣，但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就这么逝去，还被碎尸埋在地里，杜建民心里仍旧不是滋味。
“你是...？当地村民？”
由于穿着便服，杜建民的身份遭到董建质疑。
“这是南浦派出所的所长杜建民，老家是本村的，”尤俊见状赶忙解释了句。
董建点头，“原来是系统内的，但涉及刑事案件，杜所在这里围观怕是不太合适吧...”
杜建民一噎，半晌没说上话来。
看来董建这爱怼人的毛病一如既往。
“报案人是谁？”董建还是有分寸，没再继续怼下去，转而向尤俊问了起来。
“是我，”闵学也没等其他人“指认”，直接自己站了出来。
从暗处走出的某人顿时被认了出来。
“闵学？！”董建一下子叫道。
这一嗓子，让周边正在忙碌的刑警们全都目光灼灼的看了过来。
好吧，这下算是尽人皆知了。
“董队，好久不见。”闵学再度压下摸鼻子的冲动招呼道。
意识到自己有些反应过激，董建笑着上前握手道，“好久不见！闵队怎么会在这里？”
“来看望我的老领导啊...杜所他对村里的情况了如指掌，对案件侦破应该有所帮助。”闵学亦笑眯眯的回应。
董建面部愣了半秒后，旋即道，“没错，有杜所帮助，咱们在村里查起案来，肯定事半功倍。”
趋利避害的本能，让董建迅速改变了口风。
杜建民深深的看了闵学一眼，终于认识到了这个昔日他手下小民警的不同。
第五百九十二章 肺片儿汤
“闵队，这案子您怎么看？”
杜建民的事儿被董建不露声色的翻篇儿，这位董队长倒另提起了案子的话题。
闵学摆摆手，“董队的案子怎的问我，何况我对整个案情其实并不太了解。”
这倒不是推辞之言，而是除了尸体和死者的部分家庭情况以及性格外，闵学确实对其他事情都不甚了解。
“闵队可别谦虚，您神探之名在外，怎么也得拉兄弟一把，让咱也能火速破一次案。”
董建不要脸起来，也就没别人什么事儿了。
当初这位就相当的能放下身段，现在更是炉火纯青。
“董队您捧了，听我说还不如听听法医怎么说，”闵学指了指一旁正在地上拼凑尸体的法医。
法医的回答言简意赅，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死因初步认定为机械性损伤，尸体各个部分基本完整，只是内脏都不见了。
董建皱着眉，“这碎尸还好理解，搬运处理方便，可凶手留着死者的内脏干什么？也没必要分开两地处理吧？”
确实是个问题，且现在没人能回答。
“邓仙花在村里有什么仇人吗？”
拿得起放得下一向是董建的优良品质，此刻他又发挥了不耻下问的精神，向杜建民咨询道。
事关正事，老杜也没计较刚才那事儿，直接回答，“仇人应该算不上，但仙花姨和村里大部分人的关系都不太好。”
随后，老杜开始讲述邓仙花这一生的“战斗史”。
在老杜的口中，这村里似乎就没有几个邓仙花没吵过架的人。
最后老杜总结道，“虽说仙花姨和大家关系都不好，但说到要杀人雪恨的份上，我觉得还不能够吧？”
董建显然不这么觉得，“杜所，刑侦这行你可能不太了解，有些人啊，毫无缘由的就能杀人，何况这种日积月累的矛盾。”
这话不假，然而杜建民仍表示不想再说话。
闵学却开口了，“董队说的有道理，只是按照董队你的想法，岂不是要将村里绝大部分人都排查一遍？”
董建摊手，“如果最后查下去实在没有办法的话，也只能如此。”
不错，虽然没明说，但大家不约而同的都把目光锁定在了本村内。
一个行将就木的七十多岁老太太，谁会和她这么过不去？
又不为财也不为色的，只能是仇了。
这么一想，熟人作案的可能性确实很大。
所以理论上来说，这案子应该不难查明，只是因为邓仙花得罪的人太多，给警方破案人为增加了难度。
“行了，大家到村子里走访走访，看看还有没有什么潜在目击者。”
董建望了望天色，觉得今晚怕是又没得睡了。
“建国，你干嘛去？”杜建民突然瞅着场边喊道。
盖因刚才还因为老娘被杀而伤心欲绝的杜建国，突然满脸狰狞的往回跑去。
这一嗓子并没有得到回应，怕再出什么事儿，杜建民也紧跟着跑了回去。
闵学看了看董建，实在没啥共同语言。
再说现场该看的也都看了，待着也没意思，所以招呼了一声后，他也往村里折返回去。
村里经常下地干活的人，体力不知比城里人好多少倍。
虽然黑灯瞎火的，五十来岁的杜建国跑起来仍旧虎虎生风，不一会儿便回到了村中，径直往某一处院落行去。
闵学已经追到了杜建民问道，“杜所，他这是要去哪里？”
看了看方向，杜建民有些喘息的回答，“是杜建兵家，难道建兵回来了？”
老杜猜的没错，他和闵学赶到时，看到的正是杜建国站在门口大声质问着杜建兵。
“你不是赶不回来吗？有本事你一辈子别回来啊！”
“我回不回来你管得着吗？那老太婆让你来的？喏，这个月生活费，拿去！”说着杜建兵将几张毛爷爷甩了出去。
杜建国任由毛爷爷飘散风中，伸在半空的手指颤抖不已，“你，你，杜建兵，你知不知道，娘被人杀了！你还说出这种话，娘在天之灵都不会放过你！”
“什么？你说什么？娘被人杀了？”
杜建兵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但大哥绝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他抓着自己的头发蹲了下去。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说着说着，杜建兵又猛地站起身来，“是谁杀的咱娘？我这就去报仇，砍了他！”
杜建兵回身就往厨房行去，看样子是要找把趁手的刀具。
“刑警队都还不知道谁是凶手呢，你找谁报仇去！”杜建国一副“我这是造了什么孽”的样子，却拦不住杜建兵的步伐。
二人激烈的叫嚷声，吵醒了正在睡觉的小朋友，屋内一时间被哇哇啼哭声布满。
叫骂声，劝阻声，哭闹声混杂在一起，场面简直乱了套。
杜建兵的媳妇抱着孩子从楼上走下，“你们这是干啥？”
“没你事儿，楼上待着去！”杜建兵终于找到了一把厚背刀。
“你拿刀干啥？”
要不咋说女人有时候强悍非常呢？
见状不对，杜建兵媳妇一手抱着孩子，另一手一把就把刀夺了下来。
“别闹了，你这几天不是咳嗽？我给你炖了肺片儿汤，你赶紧趁热喝了。”杜建兵媳妇说着向餐桌指了指。
“喝个屁！”杜建兵走上前几步，一挥手就把汤扫到了地下。
别看他平日里不怎么关心老娘，但也不能平白无故的让别人给杀了！
“走，咱们上刑警队那边讨个说法！”
可能是终于想通了，杜建兵也不吵吵报仇了，拉着杜建国往外走去。
杜建民刚想拦住，就见不知何时蹲在地上研究着什么的闵学站起身来说道，“甭去讨要说法了，倒是你们，要给个说法...”
闵学研究的，当然是刚洒了一地的肺片儿汤。
该汤用料十足，十数片肺片儿滚了一地。
闵学适才拎起一片，观察半晌，捏了又捏，闻了又闻后，得出一个结论...
这尼玛...好像是人肺啊！
话说没记错的话，刚才在埋尸地，法医是不是说过死者内脏都不见了这句话？
如此两相一联想...
地上之物的出处简直如秃子头上的虱子般明显。
只见仍旧抱着孩子，看到他动作，脸上浮现出紧张之色的杜建兵媳妇，闵学只觉得...这案子破的，是不是太轻松了些？
第五百九十三章 人肺
数分钟后，董建闻讯带队到达。
瞅着地上水渍中的片状物，董建带着几分怀疑的说道，“这真是人肺？”
不只董建，大家有一个算一个都有点懵。
你说要是一整个肺部，许多老警察见过能认出来也就罢了，毕竟人体内脏大小形状等和其他动物还是有差别的。
但地上这些都切片煮熟了，不具备相当的专业知识，应该没那么容易看出来吧？
这位被外界传的神乎其神的闵警官，是不是真这么神哦？
虽然相信闵学不会信口开河，杜建民仍觉着有几分不靠谱，他可从来不知道闵学还精通医学相关。
“小闵，会不会是你看错了？”杜建民给了闵学个台阶。
然而闵学没就着下来，而是朝蹲在地上正在研究的法医指了指，“咱不是有专业人士在呢嘛，是不是马上就知道。”
说起来闵学现在也是正儿八经的法医一枚，可惜知名度似乎不那么高，没几个人知道。
闵学也懒得自证，反正现场又不缺他一个法医，没必要。
见闵学如此笃定，杜建民没再多言，此外，彩环此刻愈发紧张的表情，也让他对闵学的判定凭空增添了数分信心。
哦，这个彩环姓李，就是杜建兵的媳妇儿，后娶的，比他小个十几岁，听说是从甘陕那边娶回来的，没啥文化，就是长的挺周正。
男人嘛，都很专情，一辈子直到老都只喜欢一种女人，年轻漂亮的女人，杜建兵自然也不例外。
这不？他这年轻媳妇儿给他又生了一儿一女。女儿已经上小学了，儿子嘛才两岁，手上正抱着呢。
扯远了，十数分钟后，法医终于很是慎重的给出了判定，“确实是人肺。”
“......”
有了专业人士的话，现场气氛马上不同了，除了讶异于闵学快速准确的判断，感叹下盛名无虚外，刑警们特有的锐利眼神俱都指向了一旁的李彩环。
“你，你们看着我干啥？把孩子都吓坏了！”李彩环说着将怀里的娃娃抱的更紧了。
“你这肺片儿汤里的肺哪来的？”董建走近几步，向李彩环问道。
他实在不能或是不愿相信，一个两岁孩子的母亲，会干出如此冷血残酷的事情来。
“你说啥？俺听不懂！”李彩环完全没有正面回答的意思。
杜建兵上前一拉李彩环，将其护于身后，“什么人肺猪肺的，就是我最近有点儿咳嗽，我媳妇给我炖汤补补，你们可别瞎说！”
人肺！
不同于杜建兵首先护短的反应，听到这个词儿，杜建国整个人都懵了。
怎么会有人肺？
哪来的人肺？
又哪有这么正好的事情？老娘刚被杀，这边就出了用人肺炖的汤？
如果这样都想不明白，杜建国觉着自己可以回炉重造了。
“李彩环，你特娘的到底做了什么？”杜建国上前一步猛的揪住了李彩环的衣服。
“哥，你干什么？”杜建兵一直防备着前面的警察，却没想到后面自家哥哥先动了手，他忙上前将李彩环拉回自己怀中。
杜建国见状眼睛都气红了，“建兵，你还护着她？这个狐狸精连咱娘都要吃了！”
！！！
“哥你糊涂了吧？彩环咋可能干出这种事儿？”杜建兵显然被杜建国的言论震惊了，随后他对李彩环大叫道，“别傻愣着了，快把事儿解释清楚啊！”
哇哇哇...
被俩人这么一喊，本已安静的娃娃又大哭起来。
就着这凄凉的气氛，李彩环神色悲苦的回答，“解释啥？有啥好解释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杜建兵是真败给了这傻娘们儿，都啥时候了，再不说清楚，就要被关进局子了！
“那做汤用的肺，到底从哪来的？是不是你向别人买的？还是谁送给你的？”杜建兵提示道。
见杜建兵真急了，李彩环边哄着孩子边回答，“对对，是我和别人买的。”
将情绪激动的杜建国隔开后，董建立马追问，“从哪儿买的？和谁买的？什么时间买的？”
“我，我忘了，就今儿买的，是个流动的商贩，我以前没见过，”李彩环给出了说辞。
商贩？
一个流动商贩为何要杀死一位七旬老人？
还要将其内脏挖出贩卖？
这也太匪夷所思了些！
而且李彩环的话分明有些前言不搭后语，不用董建吩咐，已经有队员主动出去核实。
不多时消息传回，据村里人反应，今天并没有人看到有这么一个商贩进村。
要说村里不同于城里的一点，那就是有什么生人进村都会被数双眼睛看到，所以生人想完全避过这些目光，不露痕迹的进村，恐怕不太容易。
何况商贩这种买卖人，为了生意兴隆也得让更多人瞧见啊，又怎么会悄无声息无人知晓呢？
这不太合常理，所以李彩环很可能是在说谎！
得到消息后迅速做出判断的董建，表情一整严肃道，“李彩环，你涉嫌杀人分尸，跟我们走一趟吧。”
“我不去！我还要照顾孩子呢！”
李彩环回答的很是理直气壮，但现在却不是打商量的时候，她终究还是被带回了刑警队。
与此同时，针对杜建兵家的现场勘察也进行了起来。
好家伙，这么一勘察，把现场工作人员吓了一大跳，不是找不到线索，而是痕迹太多了啊！
先是厨房门口大量的血迹反应，大概率为第一案发现场。
再来，厨房内除了血迹，还提取到了大量生物组织，不出意外的话，经过化验应该都属于死者。
此外，地面上还有许多利刃划割的痕迹，可能是处理尸体时造成的，而墙角，正立着一把砍刀...
这还不止，有队员揭开灶台上的铁锅锅盖后，还发现了半锅“食材”非常丰富的肉粥。
随着热气溢出，锅内的肉粥散发出一股食物特有的香气，并隐约夹杂着阵阵难掩的腥味儿。
光看到这场景其实没什么，但只要联想到这锅里的各种料...好些个人忍不住出屋去溜达了几圈。
新鲜的空气，真美好啊！
......
南郊分局刑警队审讯室外。
看到如此多的物证传回，别说董建了，连闵学都不知说啥才好，如此简单粗暴的案发现场，让习惯了伪装设计复杂离奇案子的他，浑身都不自在。
第五百九十四章 没上过学
思维从大量物证中跳出，闵学将目光透过玻璃向审讯室内的李彩环身上再次打量去。
坐在椅子上的李彩环，有着初入警局的恐惧不安，亦有着焦虑不定。
但如果注意观察其微表情，不难发现李彩环的情绪与大多嫌犯并不相同，她似乎...对案件本身并不太在意？
闵学不知这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毕竟从目前各个方面里看，这个眉目清秀的女人都是凶手无疑。
但作为两个孩子的母亲，她无论如何也不该是现在这个状态，起码应该顾虑进牢房后，孩子们该怎么办不是吗？
除非...李彩环她不是凶手！
如果没杀过人，自然不必为案件有什么顾虑。
可若说李彩环不是凶手，闵学连自己都无法说服自己。
这时，一旁的杜建民也道出了心中的疑惑，“小闵，你说彩环她真的会是凶手吗？”
即便有这么多证据在眼前，杜建民仍旧不能相信这个结果。
李彩环性子不弱，平时确与婆婆邓仙花旗鼓相当，吵的你来我往，双方掐架也属于日常。
可若说杀人分尸，甚至还到达了“烧粥炖汤”的地步，杜建民真心接受不能，这得多大的仇多大的恨呐！
理解杜建民的心思，闵学没提在杜家发现的那些证据，而是换了个角度进行了分析。
“通过警方调取的监控来看，杜建兵确实是一早就进城了，晚上才返回，中间也有数位人证，根本没有作案时间，嫌疑排除。”
“邓仙花的死亡时间大概在今天中午十一二点间，这个时间段，杜家女儿在外上学，儿子嗷嗷待哺，故而也只有李彩环一人有此时间和能力。”
“分尸并非一蹴而就，需要大量时间，何况现场还经过打扫清洗，再加上内脏煲汤...如果是外人作案，很难相信能瞒得过一直在家操持家务的李彩环，所以...”
闵学没说结论，但已经不言而喻，李彩环就是凶手！
杜建民虽然想的没闵学那么多，但心底其实也早就明白，只是不愿意相信罢了，此刻再次被确认，他也只能苦笑了下。
只是...为什么啊？
李彩环嫁到杜家时间不短了，连女儿都上小学了，如果说是因为受不了“恶婆婆”的性子，也早该发作了吧？
想不通。
也许真如董建所说，是日积月累爆发的结果吧...
接受现实的杜建民，看向审讯室内的目光更专注了，他非常想知道李彩环为何突下此毒手。
“不知道。”
“不清楚。”
“不明白。”
一开始，李彩环对讯问一直持“三不”原则，好似只要她自己不承认，警方就拿她毫无办法一般。
可惜拿到如此多的证据的董建对这案子信心满满，气势十足，连续逼问下，直把李彩环震的话都不太敢说了。
当然这位副队长这么多年刑警也不是白当的，尤其懂得察言观色。
见震慑目的达到，董建气势稍收，语重心长道，“李彩环，你现在装傻也没什么意思，我们掌握的证据已经足够定你的罪，希望你能把握住这个机会，争取宽大处理。”
说完，董建向一旁的助手打了个眼色，后者起身将一沓档案摆在了李彩环面前。
“这是啥？我没文化看不懂。”
面前的资料确实让李彩环有些无所适从。
按说她这个年纪不该没上过学，可偏偏家里“重男轻女”的思想非常严重，几个姐妹都没上学，只供了一个老幺弟弟。
“血迹，指纹，dna没这么快检测出，但经过初步鉴定，你厨房里的血迹和邓仙花血型是一样的，墙角那把满是血迹的砍刀上，满是你的指纹。”
联系李彩环的家庭背景，董建尽量用通俗易懂的语言将证据讲出。
“血迹？不可能有血迹，我都拿水擦过了！”李彩环闻言斩钉截铁的反驳道。
“......”
该说什么好，没文化真可怕。
董建趁势追问，“这么说，你是承认你杀了邓仙花？”
“没有！”李彩环连忙否认。
“那你为什么说你擦过了？”董建完全不给李彩环喘息的机会。
然而李彩环只是不假思索的回复，“你听错了！说我杀人？有谁看见了？你有本事让他站出来！”
“......”
这语气，当是在村里撒泼吗？
董建当即一拍桌子，发作了起来。
“李彩环，你看清楚这是什么地方！要我给你放录像回放吗？还是你以为，只有别人看到了，才能定你的罪！”
李彩环一缩脖子，又老实了。
助手见状，尽可能浅显的为其科普了下鲁米诺反应。
然而李彩环仍旧听的懵懵懂懂，好在最终得出了一个结论，“原来血迹擦干了还能被警察查出来！”
行吧，有这么个结论也算没白费工夫，助手功成身退。
再次拍了下桌子，董建大喝，“李彩环，你还有什么好说？邓仙花是不是你杀的！”
还别说，对付李彩环这样的，董建这手效果甚佳。
李彩环全身一震，下意识接了口，“是我杀的。”
她现在的世界观有些颠覆，原来断案不需要“人证物证俱全”？
这审讯多少让旁观者有些无语，现在还有这么“无知”的嫌犯？
实际上确实有，还不少。
并不是每个人，都受过资讯大爆炸的洗礼。
尤其对于这些不认识字的人来讲，很多新事物接受起来难度要大得多。
这四个字一出来，董建心里一喜，妥了。
一起恶性案件不到三小时火速侦破，放在履历上也是浓墨重彩的一笔呐。
“说说吧，为什么这么做，”心里松弛下来的董建，问起话来都没了刚才的咄咄逼人。
“为什么？”李彩环愣愣的重复了一遍，好似一时不能理解这句问话的含义。
半晌后李彩环像是终于回忆了起来，忿忿道，“那个老太婆太不是个东西了，中午她从地里回来到我家吃饭，我好生的给她做了，她挑东拣西也就罢了。”
“吃完饭我哄孩子睡觉，孩子哭闹不肯睡，她又跑进屋来教训我，说什么都是因为我不给孩子断奶，才搞的孩子现在这么不听话！”
“奶是我自己的，我爱给孩子吃到什么时候就吃到什么时候，她凭什么来教训我？”
“......”
就为了这个理由杀人？
而且吧，婆媳二人的逻辑，似乎都挺奇葩的。
第五百九十五章 什么是犯法
“后来怎样？”
虽然震惊于这个杀人动机，董建仍旧将问话进行了下去。
李彩环边回忆边道，“后来我就把孩子放在床上和她吵了起来，再然后她动手打我，还咬我！我当然要还手，打着打着不知怎的她就没了动静...”
说着李彩环撸起袖子，向警方展示她胳膊上的咬痕，“你们看，这老太婆下嘴有多狠！我胸口上还有呢！你们说，我能不打回去吗！”
李彩环越说越理直气壮，好似为自己杀人的行为找了个非常正当的理由。
董建可不吃这套，一瞪眼，“打回去就要用砍刀砍吗？那么大的砍刀，砍了人还能活吗？”
“我不管，她不让我好过，我也不能让她好过！”李彩环似乎是想到了气处，忿忿斥道。
这样看来，李彩环某种程度上应该算是激情杀人？
可她杀人后的行为实在有些说不过去吧。
想到地上的肺片儿和那锅粥，董建不由的皱起了眉头，“你为什么要将邓仙花分尸？”
反胃是反胃，该问的问题还得问齐全。
“太重了！那老太婆没了气以后，也不知为啥比平常重了好多，我拖不动，只好砍成几块，比较好搬动。”
李彩环想了想继续补充道，“胳膊腿倒好说，但砍成几块后，那老太婆的身体还是特别重，这时候我想起了杀猪，所以把她内脏都掏了出来，果然轻了很多。”
“后来趁着天黑大家做饭吃饭的光景，我在地里挖了个坑，把她埋了下去。”
忍着恶心，董建继续问道，“剩下的内脏都怎么处理了？”
经过现场搜证，法医提出内脏数量对不上号，故而有此一问。
李彩环回答的很爽快，“一部分喂了我家布丁，剩下的我除了做肺片儿汤和炖了一锅粥外，还拌了个凉菜。”
“布丁？”
“我家狗。”
狗名字倒挺时髦。
董建一点儿都不想问为啥只剩下半锅粥，还有凉菜去哪里了，可是现实由不得他做主。
“你真吃了？”
“吃了。”
“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为啥...当时什么也没想，就是想吃。”
李彩环最终给了个不是答案的答案。
董建不由的联想到一句话，“恨不得生啖其肉”，李彩环这个做法也不遑多让了吧？
“你为啥还要给你老公吃？”
“不都说吃啥补啥吗？建兵他最近正好有点儿咳嗽，我想着不能浪费，就给他做了个肺片儿汤。”
“......”
给儿子吃老娘的肺片儿，还吃啥补啥，你这理论太强大了！
这已经不能用没有文化来解释，生而为人，最基本的人伦道德价值观总应该具备吧？
李彩环说这些的时候，表情起伏不大，董建却觉得自己的问话在“变态”的路上一去不复返。
“你吃完有什么感觉？”
“感觉？”李彩环表情终于有了变化，“不太好，喝完粥之后我就觉得有点恶心。”
很好，看来李彩环还没完全丧失作为一个人类应有的本能觉悟。
案件到此可以说是真相大白，起因不过是日常冲突，却造成如此惨剧，实在不能不让人唏嘘。
起码监控室中的杜建民此刻的表情十分复杂，却又一言未发，因为他实在不知该说什么好。
李彩环这样的思维和心理，普通大众确实没办法理解。
这时，审讯室内的董建忽而鬼使神差的又问了句，“你知不知道，杀人是犯法的，需要坐牢的。”
李彩环迟疑的回道，“我...不太清楚，我没上过学，没有文化。”
不等董建评价，李彩环似乎理清了自己的逻辑，再次补充道，“我不觉得我犯法了，因为我婆婆脑子有病，经常打我骂我，还让我老公不要我了，把我送回老家，所以我杀她不算犯法。”
“而且，打伤了那老太婆还得花钱给她看病，打死了就省事了。”
如此理所当然的语气，让人不难相信，这就是李彩环本身最朴素的逻辑思维。
董建已经不想再问下去了，李彩环是很可恨，但换个角度来看，又何尝不可悲呢？
见对面的两个警察开始收拾东西，做出一副结束问话的样子，李彩环反而开了口。
“警官，我能走了吧？我女儿和儿子还在家里等着我呢。”
“......？”
董建差点以为李彩环是在开玩笑。
“走？往哪里走？你犯了罪，要在看守所等待判决，哪也不能去！”董建几乎是用喊的说出了这句话。
可李彩环似乎不能理解，“为什么？我不是都交代清楚了吗？而且我儿子晚上没有我，不肯睡的。”
李彩环此时的表情变得非常焦急，仿佛儿子不能好好睡觉这件事情，在她这里比邓仙花被杀一事大的多。
董建颇有几分张口结舌，最终只问出一句，“你真不知道什么叫犯罪？”
李彩环茫然的表情给出了最好的答案。
董建默，本来因为破案而极其美妙的心情，不知为何变得沉寂下来。
但他终究没再说什么，转身走了出去。
走到审讯室外，董建首先向闵学表示了感谢。
“如果不是闵队长一眼看出地上的内脏属于人类，这案子恐怕还要大费周章。”
闵学颔首，“恰逢其会，都是应该做的。”
见杜建民露出疲态，寒暄片刻后闵学便提出了告辞。
虽然这案子和老杜实际上没直接关系，但仍让他心里很是不舒服。
董建没有挽留，因为后续还有很多工作要做。
在众人各异的目光下，闵学走出了刑警队。
继银行运钞车劫案后，这厮又给南郊分局留下了一段为人津津乐道的破案传说。
将老杜送回去后，闵学往回返已经是在凌晨后了。
回想起整个案件，一点都不复杂，甚至可以说简单得过分，然而其中却有很多方面值得人深思。
比如说普法工作。
我国普法宣传已经有数十个年头，七五普法都进入了中期，可还是有这样不知法不懂法的人存在，难免让人心惊。
如果李彩环稍微懂得一点点法律，结果可能完全不同。
法律宣传，我们一直在路上啊。
第五百九十六章 心事
“闵警官，喝酒去？”
欧灿大笑的声音从听筒传来时，闵学下意识的看了看时间显示。
凌晨两点钟！
mmp，刚睡了有没有一个小时啊！
换做平时，闵学即便不直接挂电话，八成也会委婉拒绝。
不过今天嘛...
听到喝酒这个提议，莫名心动呐！
而且吧，人家欧灿前段时间在社会舆论风口浪尖上时，头一个出来为他站队，这情义闵学得认。
“哪里？”
言简意赅的问出问题后，闵学马上得到一个地点，麻溜儿的换掉睡衣，扬长而去。
魔都某私密会所。
未跨区。
凌晨交通状况极佳，闵学只用了不到半小时便到达了目的地。
欧灿应该提前打过招呼，再加上闵学辨识度极高的脸，都没用报房号，便被按捺着激动却又必须得抑制住的服务生直接带了进去。
整个院落很是清雅。
翠竹幽幽，回廊蜿蜒。
没有金碧辉煌，却在不经意处别具匠心。
环境满分，就看酒怎么样了。
当然，喝酒嘛，最重要的还是要看一起喝酒的人。
闵学到的时候，欧灿看来已经独饮了不短的时间，助理小妹子没在身边，偌大房间显得空空荡荡。
欧灿一人在竹席上席地而坐，目光微醺，整个人有着一股子不同于白日里星光闪耀的颓废感。
“来了。”
见闵学走进，欧灿拿起酒壶，斟了一盅酒，指了指小酒桌对面。
闵学笑笑，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坐下去，酒到杯空。
由于不常喝酒，这一口下去，闵学竟没尝出来着盅中白酒究竟是何种类。
不过这重要吗？
有朋友有酒，还有什么好挑剔的。
看得出欧灿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儿，否则也不会大半夜的一个人跑这里来喝酒。
不过除了最开始的那句招呼，两人接下来竟什么话都没说，直接你一盅我一盅的对饮起来。
很多时候，烦闷之人需要的并不是刨根问底，除非他们自己先开口。
“哈哈哈，爽！”
数盅过后，欧灿畅快的笑了起来。
“我还以为自己今天要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了呢，到底是兄弟你仗义！”
闵学一撂杯，吐出一个字，“酸。”
对于闵学的吐槽，欧灿毫不在意，举杯朝四方环顾，“此情此景下，难道不应赋诗一首吗？”
闵学伸手又为自己倒了一盅酒，这可能是他有史以来喝酒喝的最自觉的一回。
见欧灿有了倾诉的意思，闵学随口开起了玩笑，“你难道接了部古装剧，准备转型？”
欧灿闻言再度大笑，“我倒是敢接，怕是没人敢找我演。”
这倒不是空话，欧灿近年来的荧幕形象基本固定，恐怕真没哪个导演会如此大胆的找他进行新的尝试。
而且古装剧这种东西，首先扮相就是个关卡。有些明星明明现代装束很是帅气，但一切换古装模式就尴尬无比，让人分分钟出戏。
欧灿就有几分这个意思，实在无法想象其穿着长袍披着长发的样子。
闵学微一耸肩，“爱莫能助。”
精于揣测人心的闵学，即便没有刻意去琢磨，也能轻易看出对面之人之所以半夜独酌，问题并不在此。
回答的如此轻松，不过是因为二人均知道这只是玩笑之言。
“好吧好吧，其实只是今夜，我忽然觉得之前一直坚持的某件事有些没劲，念头不通达了而已，”欧灿含混的给出了一个答案。
这答案看似随口敷衍，实则比之前的“形象固定”问题，要真实的多。
说到一直坚持的事，从欧灿的经历来看，那不就是拍电影吗？
难道这家伙真的因为电影的事情遭受了啥打击？
娱乐圈的事情，很多时候真是说不清楚，水太深了。
但这也只是个猜测，闵学没瞎劝，举杯再饮，“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于是闵学如愿以偿的得到了一个字的回应，“酸！”
得以“报复”成功的欧灿，看来念头通达了不少，喝起酒来的姿势都潇洒了几分，话匣子也打了开来。
“闵啊，你好歹也是咱《眉公河行动》的编剧和动作指导，怎么就没见你关心关心什么时候上映呢？”
“哦，什么时间？”
闵学不咸不淡的声音让欧灿顿时没了卖关子的兴趣，“好吧好吧，本来是打算尽快上映的，不过后来考虑到影片题材等因素，准备放在国庆档。”
国庆档？
那不是还有小半年，早着嘞。
“哦，知道了。”
倒不是闵学不关心，再怎么说，这个电影他也花费了不少心思，还随队拍摄了那么久。
期间发生的各种事情，更是让他与这个剧组结下了深厚的感情。
但是表达关心的方式有很多嘛，不必都表现在面儿上。
不过这种语气在欧灿听来，与“朕已阅”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实在有种皇帝不急太监急的嫌疑。
“也是，以你现在的名头，已经用不着编剧这个行当的加持，”欧灿又想了想，自觉好笑。
闵学此刻在华夏的知名度已不必再提，着实不需再来个金牌编剧名头的加持。
不过很多人似乎并没有意识到他的这个身份，可能与编剧在国内的地位实在一言难尽有关吧。
闵学闻言可没假惺惺的客气，揶揄一笑，“怎么不需要？有了这个名头，也许好多大明星都得自动求上门呢。”
此言非虚，好本子一本难求。
不重视是一回事，但对其强烈的需求又是另一回事，这就是该行业国内发展现状的矛盾之处了。
这话让欧灿眼睛一亮，“怎么，你手里还有好本子？”
呃...
这厮这会儿倒是思维挺敏捷的，闵学本还没往这方面想。不过欧灿这么一说，他倒真想起来一个本子，或者说是一个系列？
《无间道》三部曲！
这玩意儿闵学到手有段时间了，却一直没什么好门路。
一个本子，不同的导演拍摄出的风格一定不同。
闵学他也不想自己随意的选择，把这一个系列的片子给毁了。
但丫又不混影视圈，一时间确实想不到哪个导演比较适合。
这么说来，眼前倒是有个咨询的好机会好人选。
第五百九十七章 神话题材
“还真有，想让你推荐个执导人选。”
闵学说着从手机中翻出早就倒腾出来的《无间道》剧本，递给了欧灿。
“嘿，你说你每天这么忙，居然还有时间鼓捣出这么多东西来，脑子怎么长的？”
欧灿自觉不是瞎扯，如果说歌曲创作是灵感迸发的产物，占用不了多少时间的话，网络上的小说连载可是雷打不动的需要每天数小时。
现在又来剧本？丫是怎么办到的？！
吐槽归吐槽，欧灿接过来的速度可不慢。
对于闵学的剧本，欧灿那是相当感兴趣。
如果说学而时习之这个网络写手的身份意义，对于明星来说不算那么重大的话，那么他名下一部部作品翻拍的成功，不得不让这些人侧目！
在欧灿这来说，虽然之前《白夜追凶》影版上映后远不及剧版火热吧，但那不是吃了编剧不是原作者的亏吗？
起码欧灿此刻是这么认为的，此后闵学参与创作的《眉公河行动》，欧灿的信心就非常足。
《无间道》？
看到这个名字，欧灿有一瞬间的怔忪。
闵学拈杯轻抿，淡淡开口，“佛曰：受身无间永远不死，寿长乃无间地狱中之大劫。”
这样子换个小姑娘看到怕是顿时会被迷的不要不要的，可惜欧灿是个妥妥的大老爷们儿。
“咱能好好说话吗？”欧灿嘴角一抽一抽的道。
闵学无奈放杯，用大白话再解释了一遍，“无间道即无间地狱，就是人们通常所说的十八层地狱最底下那一层，凡被打入无间地狱者，永无解脱希望。”
啧，这么一解释，美感全无呐。
欧灿不屑的摆摆手，“切，你就直接起个无间地狱不就完了嘛，话说这名字...莫非你也要转变类型，改写神话题材？”
“......”
闵学懒得搭理，让欧灿自己去看。
欧灿见状一耸肩，也知是会错了意，自行翻看了下去。
若说开始欧灿看剧本的速度还算正常，随着时间推移却是越看越慢。
其间，他没说过话，也没喝过酒，只是全神贯注的专注于眼前的手机屏幕，看来这个故事确实真的将他吸引了进去。
闵学也不着急，在小桥流水间慢慢的品起酒来。
认真算起来，在欧灿叫他来陪酒的同时，闵学又何尝不是正需要放松下心情呢？
最近的几起案件委实太黑暗太血腥了些，即便再强大的心脏也需要有舒缓的机会。
品酒赏景中，闵学什么都没去想，思绪放空，整个人似乎真的轻松了几分。
一个屋内的两个人，就这么各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不知时间流逝。
也不知过了多久，欧灿首先完工，并直接张口给出了一个人选。
“李伟强？”
在看过闵学拿出的《无间道》第一部电子版剧本后，欧灿给了一个有些出乎意料的答案。
李伟强并非无名之辈，摄像出身，执导过多部影片，还曾拍出过风靡两岸的《古惑仔》系列、风云等。
多次被天像奖、天马奖提名，但是运气差了点，一直未曾有所斩获，数次陪跑。
但是...《无间道》这种风格的，李伟强真的合适吗？
然而几万字的剧本，欧灿看了不下一个小时，想来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不等闵学发问，欧灿主动解释起来，“这个剧本的湾味儿很浓，想来你也不会找个内地导演吧？”
闵学点头，近年影视北上发展，香湾与内地的合拍片不少，但好些拍出来都不伦不类的，尚欠一个能让两地都接受的平衡点。
与其如此，还不如直接来个原汁原味的湾片，就当卖个怀旧的情怀也好。
欧灿一拍桌子，“那就对了，你这剧本内容暂且不提，光说强烈的镜头感，简直扑面而来啊，而说到镜头掌控，在香湾我想不到比李伟强更赞的！”
这评价也许带着个人色彩，但闵学却没有质疑。
关于李伟强的经历，闵学有所耳闻，尤其这位导演的手提摄影，堪称一绝，让观众身临其境，根本感觉不到镜头的存在。
这么想来，欧灿的提议倒也不算突兀。
“这位导演你熟？什么时候约出来谈谈？”闵学问道，因为他实在没想起来欧灿和李伟强有过什么合作。
“还成，有过几面之缘，挺认真务实的一个香湾人，”欧灿说着拿起手机来就要打出去，被闵学给拦了下来。
马格吉，大哥你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
不是每个人都在凌晨四五点这么有精气神的好吗？
虽说李伟强李导都快奔六了，也不至于起的这么早吧。
欧灿一瞅时间，讪讪放下手机。
将闵学的手机物归原主后，欧灿兴致勃勃的和闵学探讨起剧本来。
例如如何想到这种卧底题材、角色、故事走向等等。
看来欧灿是真的对这个剧本非常感兴趣，这一问就完全停不下来。
眼见太阳东升，闪耀大地，欧灿这才意识到了时间的飞逝。
“哟，过的这么快啊，”欧灿抬手一挡照到眼前的光线，偏了偏脑袋，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你觉得我适合里面的哪个角色？刘建明还是陈永仁，我觉得陈永仁对我来说挑战难度更大一些。”
闵学默。
“靠，你丫不会是没想过让我出演吧？”一看闵学的神色，欧灿都快炸了。
呵呵呵...
说实话，对这个剧本，闵学心里确实早有两位属意的老牌影帝。
但是让人欧灿看了一晚上剧本，还推荐导演什么的，现在转头就丢开，确实非常不地道呐。
好在事情不是没有回旋余地。
闵学笑眯眯的回道，“我觉得你可以试试刘建明这个角色，但最终能不能得到，不是我想就可以的。”
欧灿闻言脸色总算正常起来，这里面的道道他比闵学更清楚，电影拍摄过程中，起决定作用的可从来不是编剧。
“我一定要拿下这个角色！”欧灿一握拳，暗暗下定了决心。
如果说其他因素无法控制，起码机会来临时，在同等条件下，他比旁人早看了这么久的剧本，也就比别人多了数倍的准备时间。
所谓笨鸟先飞。
如果先飞了这么久还是及不上，那也就没啥好说的了。
欧灿的神态闵学看在眼中，并觉得如果他真能把握住，那么换个人来演也不是不行...
第五百九十八章 不存在的
两个人又是导演又是剧本的聊了一晚上，却还有个最重要的问题没谈起。
资金！
拍电影没钱怎么行？
光是片酬，对普通人来说就是个天文数字吧？
虽然现在关于该问题正处于风口浪尖上，但该给的合理薪酬还是要给的。
就算欧灿公司出资，他自己不拿钱，这笔费用仍旧省不了多少。
而且独资风险太大，也没见哪家电影公司会这么干。
不过嘛，说到影视剧投资，闵学倒想起一家公司来。
没错了，就是米氏。
他和米氏合作的次数可不算少，算是老朋友了，此次再合作起来也驾轻就熟不是？
而且和米氏合作还有一大优势，掌舵人米书兰十分尊重编剧的意见！
有了米氏和欧灿公司的牵头，再加上闵学编剧的名头，这项目就算是妥了，起码资金方面完全不用发愁。
至于场地、设备、导演、演员这些，有了资金还怕没人吗？
初步商定后，这场小聚终于告一段落。
欧灿还算仗义，又请了顿早饭这才叫来助理开车兴冲冲的离去。
咦？
助理又换了？
居然不是上次那个助理妹子了，又换了个小年轻。话说这厮换助理的速度真是有够频繁，也不知啥毛病。
不过单看欧灿这急匆匆的样子，想必是迫不及待的准备深入研究角色了。
看来拍完《眉公河行动》后休息的空窗期，这位影帝候选人又完美的找到了一份活儿干。
然而一晚上没睡觉的闵学貌似还要上班？
不同于明星的是，公职人员上班时间明显不能喝酒。
虽然后半夜光聊天没再喝，但对于不是海量的人来说，前半夜的那些酒已经足够闵学“化解”许久了。
至于为什么没像上次在金国那样“千杯不醉”，天知道！
不过现在嘛，最好的选择还是睡一觉。
作为大队一把手，翘班睡半天觉谁奈我何？
好吧，开个玩笑，闵学还是照程序请了半天假后，准备找个代驾打道回府。
虽说神志清醒，走路一如往常，但开车这种事情，还是儿戏不得。
可交通事故这种事情吧，总是在你预料不到的时候发生。
“嘎吱吱”的刹车声后，是“嘭”的一声铁皮相撞之声。
好在绑着安全带，车上人都安然无恙。
刚一撞车，会所派出的代驾小伙就急忙向后排的闵学解释道，“老板不管我的事儿，是对方闯红灯。”
闵学挥挥手，示意他不要着急。
事故责任他看的分明，确实是路口绿灯亮起前行时，对方闯红灯撞上的。
好在对方刹车距离足够远，没出现什么惨剧，只是两辆车少不得要进一趟修理厂了。
事故一出，刚还貌似没几个行人的街道，突然就出现了一批围观人群。
闵学不方便下车，本想让代驾小伙代为处理，却见对方车主小跑着主动凑到窗前解释起来，“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有急事儿，这是我电话号码，你的修车费用我全包了！”
说完也不等回应，这位年过不惑的中年秃顶车主便又急匆匆的上车开走了。
“这...”
代驾小伙再次将目光向后看去，“老板，要打个电话验证试试看吗？”
闵学摆摆手，“不必，看样子对方是真有急事。”
代驾小伙也没多言。
后座上的人他又不是不认识，那是差这点儿修车钱的人吗？
于是乎油门一踩，再度开出。
这真是史上最快的交通事故之一，从发生到处理完毕总共耗时不到一分钟。
围观众见没热闹好看，一早自行散了开去，不过这起小小的车祸注定会成为许多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闵学补觉后，叫了碗粥，下肚后满血恢复，元气满满的回到了办公室。
只是今天的人是不是有点少？
又发生了什么案子？
不等闵学发问，于雪青已经打办公室走了出来。
“闵队来了，听说您身体不舒服，怎么不在家多休息休息。”
闵学叹气，“闲不住的人，天生劳碌命呐。”
于雪青捂嘴偷乐，“您啊可别自谦，这明明叫兢兢业业！哦对了，陈辰、老顾他们出现场去了，好像说是一起灭门案。”
“灭门？”闵学下意识的重复了一遍，话说最近的案件是不是都太惨烈了点，这怎么又来一起如此严重的？
“也算不上灭门吧，”曹小白不知什么时候从后面跟了上来，“一家四口死了三个，还剩下一个小儿子和朋友去外面玩，侥幸逃过一劫。”
“报案的就是这个小儿子，满林，他是在早晨回家的时候，开门后发现了家里的惨状。”
闵学一回头，“案情挺熟啊，你怎么没跟着去？”
曹小白喏喏了半天没说话。
于雪青见状忙道，“我那边还有点事儿，先去忙了！”
说着妹子好像真的很急似得小跑回了办公室。
人走了半天，曹小白这才迟疑着道，“我知道这样说很没出息，也对不起刑侦这份职业，但...我最近真的老做噩梦！”
“......”，闵学半晌无语。
曹小白这是受上次那个母子双尸案的影响吧？不再接触案件还不觉得，这又来个灭门案，怪不得丫会不敢去现场了。
不过小朋友...如果让你再碰到个吃人肉的，你会不会直接崩溃呐？
虽然从这么久的接触来看，闵学不觉得一向缺根弦儿的曹小白心理会如此脆弱，但他也没打算这么刺激曹小白。
做刑警久了，谁还没个心理虚弱期了不是？
“放你几天假，带着馒头出去玩玩吧。”闵学发话道。
一味紧逼不是办法，有时候适当的放松下也许会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曹小白闻言简直惊呆了。
这...大魔王不会是在说反话试探吧？
我是不是该义正辞严的拒绝，并表态最爱的就是工作？
曹小白在做着疯狂的心理斗争。
此时此刻，什么心理阴影，不存在的！
所以说，人在高度集中注意力的时候很容易思维活跃。
数秒后，曹小白试探性的道，“要不我先陪闵哥你去现场吧，等这案子完了再休个假？”
曹小白自认为以退为进的答案，换来的是闵学意味深长的一笑。
嗯...这才对嘛，小朋友哪来的什么心理问题？这不是高高兴兴的主动要求去现场吗？
至于休假？
不存在的！
第五百九十九章 没那么简单
休假什么的，暂且放在一边。
联系到陈辰，得知对方还在案发现场周边走访后，闵学打算亲临现场去看看。
三名死者，无论放哪都算大案子，怎么重视都不为过。
惨案发生在城郊一片正在拆迁的房屋群中，周边住户已经搬离的七七八八，因而案件发生当晚，并未发现目击者。
也因为拆迁，附近本就不多的摄像头也被拆的差不离了，所以想通过监控来查找凶手也十分困难。
丝毫不知道自己假期即将泡汤的曹秋白，心情小雀跃的开了一个多小时的车，终于载着闵学到达目的地。
“闵队，这边！”
陈辰大老远的就招呼上了。
好在处于拆迁区，剩下的人小猫两三只，没引起什么围观。
闵学点头回应，没急着进案发现场，照例先往四周打量起来。
荒芜，这个词即便是在魔都周边，用起来可能都不妥当，但在这片拆迁区却挺合适的。
残砖断瓦，风一吹尘土飞扬。周边还停着几辆挖机，更添几分工地的气息。
不过由于发生命案，现场今日并未开工。
警戒线内外，一大队的队员们正在四处勘察，查找着可能存在的线索。
只是直到现在，还没有好消息传来。
看来凶手很是谨慎小心，选择的作案现场也十分利于隐藏自身。
闵学向后一招手，正有样学样四处观察的曹小白小跑上来。
“闵哥？”
“走吧，进屋。”
“哦...”
想想又要见到血淋淋的场面，曹小白一度想找个什么理由拖延拖延，然而想想美好假期，小朋友又毅然决然的跟了上去。
落地式四层小楼，受周边工程影响，众人进门首先观感就是四面都是灰。
然而这些灰尘，与此刻在门厅里的大片血迹对比起来，又显得小巫见大巫。
由于闵学来的晚，尸体已经被运走，只有地上的白线，昭示着死者死去的形态。
曹小白呼出一口气，还好还好，只剩血迹，视觉冲击力立马降低了一大半。
虽然这么多的血也挺吓人的，但对于见惯各类尸体的刑警来说，算是初级现场了。
陈辰可不知道旁边这位小朋友乱七八糟的小心思，他正一边展示着现场照片，一边向闵学做着说明。
“门厅的死者是这家的男主人，死亡时间大概在昨晚九到十一点之间，死亡时头部朝着门的方向呈俯卧姿势，死因是胸部中了数刀。”
说着陈辰带着闵学二人往楼梯口走去，继而楼梯上的大量血迹再度印入眼帘。
“这里是女主人的死亡地点，头朝上仰面倒地，死亡时间和死亡原因与男主人大致相同。”
小心翼翼的绕过血迹，几人上了三楼，陈辰推开东侧卧室门，熟悉的血腥味再度传来。
这次的血迹是在床上，陈辰再次开口，“这里是这家女儿的房间，应该是睡梦中被杀，死亡时间与前两名死者差不多，但死因不太一样，她是被人用钝器数次进行击打，最终砸中了头部而亡。”
“由于凶器并未遗留在现场，法医通过伤口形状初步判断，伤口可能是榔头造成。”
简要介绍完三名死者的情况后，陈辰没有结束汇报，而是讲述起了自己的判断。
“根据现场状况，我初步判定凶手首先由前门进入，准备盗窃财物，却正好碰到了男主人，随后将其杀害。”
“这时，女主人闻声从二楼卧室下楼查看，在行至楼梯时正好见到了凶手行凶，惊恐尖叫引起了凶手注意，进而被灭口。”
“之后凶手一不做二不休，想要斩草除根，在搜索时发现了三楼卧室正在熟睡的女儿，继而痛下杀手。”
“最后，凶手在搜刮财物后，逃之夭夭。”
陈辰又拿出几张照片，内容是屋内箱子柜子全部被翻开搅乱的场景，以证实凶手入户的目的。
对于陈辰的工作，闵学表示了肯定，细致翔实，也肯动脑筋，比某只打一棍子动一下的动物强多了。
但是对其推断，闵学持保留态度。
“周边都走访过了吗？有什么发现？”
陈辰摇头叹道，“暂时没有，满家属于最后一批搬家的人群，听说断水断电坚持住了小半年，最后终于如愿以偿签了协议，只是没想到一下子人全没了，有多少钱也没用，何苦呢。”
人的追求不同吧，没什么好说的。
又上上下下仔细看了一遍后，几人下了楼。
见曹小白眼神飘忽，心思说不准全飘到“假日”二字上去了，闵学又朝她招了招手。
“找出三个疑点，否则假期取消，”闵学语气淡然的提出了要求。
之前都说过了要给人家假，也不能平白无故的说取消就取消是吧？
再说了，设定个条件也更有挑战性、趣味性不是吗？
虽然闵学的表情一如既往波澜不惊，曹小白不知为何就是从其中看出了“奸诈狡猾”。
曹小朋友内心疯狂呐喊着，“大魔王，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没这么简单！”
“有问题？”
看到闵学扫来的目光，曹小白马上立正，“没问题！”
“你也可以试试，”对陈辰，闵学的语气转换为建议状。
陈辰马上点头，若有所思起来。
“三个疑点？既然闵队能说出这样的话，那么证明在他心中，此案的疑点至少在三个以上！”
“可他才刚到现场这么一会儿，也没见到尸体，甚至只了解了个大概，就能看出这么多疑点吗？”
“人和人的差距真的这么大？”
想到这里，陈辰都不由有些怀疑起人生来...
老顾不知从哪里走访回来，正好看到了这一幕，他拍了拍陈辰的肩膀，语重心长的道，“这就是闵队啊...”
陈辰闻言呆愣了片刻，随即精神一振。
没错。
这就是闵学！
从事刑侦工作不到两年，便已破获大案要案十数起的闵学，闻名魔都刑侦界的闵学！
在这样的一个人手下干活，能学到的岂非比旁人多的多？又有什么好怀疑人生的！
早晚有一天，我也可以如此优秀！
想通后，陈辰马上精神百倍的投入到案情的研究中。
老顾见状似欣慰似羡慕的叹息，“年轻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