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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拐子饭     混在帝国当王爷txt下载     混在帝国当王爷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百五十二章 本家

    “说下去。”

    杨道临让杨润继续说下去。

    “此次政变,虽然只有杨炳林等寥寥数名杨家之人参与,但杨炳林是杨家族长,有这个就足够了,赵询已经有了足够的借口对杨家动手,杨家即将遭受沉重的打击与朝廷的严厉肃清,这个结局已经无法改变。”

    说到这里,杨润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说道:“我们现在所需要考虑的问题,其实就两个,第一,赵询会选择什么时间动手,以什么方式动手,以及对杨家的打击程度的顶点是多少,第二,赵询动手之后,杨幼安所代表的本家会如何选择,以及以六叔您所代表的杨家分支,又会如何去选择。”

    杨道临轻声问道:“你的建议是什么?”

    面对杨道临的询问,杨润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在房间里来回走动,沉思好一会儿之后,这才停下步伐,看向杨道临,沉声说道:“那晚政变,对赵询来说,虽说是巨大的危机,但也是他的机遇,危难渡过之后,赵询的威望被提高了许多,这对他迅速稳固皇位,帮助极大,再者,数万禁军中军士兵被俘,一直到现在,赵询都是没有任何动作与行动,这说明,赵询并不打算进行大规模的牵连与肃清,很有可能会对这数万禁军俘虏网开一面,大赦所有人,收买人心,如此一来,这数万禁军士兵对赵询将会感激涕零,心怀感恩,赵询可以迅速掌握一支对他相对衷心的数万精锐,加上黄绘、黄詬等人衷心朝廷,以及又有左相李忠尽心辅佐,赵询虽然刚刚登基,但事实上已经彻底掌握了禁军三军的军事大权,有了禁军力量作为靠山与保证,短时间之内,就丰京而言,赵询将一言九鼎,无人可以逆其锋芒。”

    杨道临看着杨润的目光,充满了赞赏,杨润居于家中,只是听闻消息,就能把整个局面看的如此透彻与清楚,说明他的眼光与思谋确实不凡。

    杨润话语不停,继续说道:“好在我们还有自保的实力与能力,赵询打击杨家是肯定的,但也不敢做的太绝,就我看来,家族这个时候摔个跟头倒也不是什么坏事,我们杨家强盛了近百年,受到的嫉恨太多了,摔个跟头,正好趁机收缩势力,谨慎行事,拉低别人的注意力与仇恨。”

    听着杨润的这番话,杨道临的神思一时间有些恍惚。

    杨氏一族已经鼎盛了近百年,在这期间,杨家子弟,人才辈出,从武宗到兴宗赵智五朝,政事堂相国席位,杨家之人从未缺席,长时间的保持相位,让杨家的实力越来越强,时至今日,近百年的时间,很多人的心里,或许多少有了那么一点习惯,那就是作为天下第一世家门阀,政事堂之中肯定会有杨家的一席之地。

    对于这个问题,杨道嗣曾经非常忧虑的对杨道临说过,登高必跌重,杨家能够几代人,历经五朝,近百年时间,始终把持政事堂一席相国之位,靠的是治国之才与个人德行,而不是家族势力,进入政事堂为相,家族势力只是一种推动,而不能成为绝对,一旦把家族势力看做进入政事堂的必要条件,对于本家人来说,或许觉得没有什么,甚至是理所当然,但是对于皇帝来说,这就是不可容忍的大忌了。

    一个家族,最重要的是什么?权势的大小并不是全部,真正重要的是尽可能的长时间延续下去,子嗣不绝。

    杨道嗣晚年的时候几次说过,自己活着的时候,杨家要是能够摔个跟头,反而是一件好事,到时候正好可以对家族调整一二,把一部分权利与利益给让出去,不至于遭受太多人的嫉恨,因为自己还活着,别人不敢抢,给了他们,反而可以结下一份善意,这对杨家来说,绝对是一件好事。

    可惜这样的事情,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是千难万难,到手的利益与权利,又有谁会愿意让出去?

    杨道临回过神来,对着杨润轻声说道:“你对时局看的很清楚,如此我也不用多说废话了。”

    杨润坐直了身子:“六叔请说。”

    自己能够想到的,杨道临怎么可能想不到?杨润心里明白,杨道临今天找自己来,绝不是为了这件事情,因为这件事情的走向与结局,已经无法改变,既然不能改变,那还有什么好多说的,杨道临找自己来,一定有更重要的事情交代。

    杨道临沉吟了片刻,这才语气严肃的说道:“我准备让你前往蜀州,找你三叔谈一谈。”

    杨润面色没有太多的变化,显然对此早就想到了一些。

    其实也很容易想到,杨炳林参与政变,这是大逆不道的死罪,不光他要死,大多数时候,连同叛逆者的家族,也会全部受到牵连,但是很多人都知道,赵询会趁机狠狠敲一敲杨家这个硬骨头,却不敢不留情面的下死手,原因在哪里?就在蜀州,杨道安坐拥蜀地五州十七县之地,手握五万精锐大军,这才是杨家最为有力的靠山与盾牌,有这个强大的震慑存在,赵询绝不敢把事情做的太绝。

    杨润轻声说道:“自从杨吕望随同老族长葬身火海,死的不明不白,三叔对杨家本家颇有怨恨,已经快有两年和我们没有任何联系了,我就算去了蜀州,三叔恐怕不会给我太多面子。”

    “一笔写不出两个杨字,你三叔就算对本家在怎么怨恨,他终归是杨家人,如今杨家有难,他不能坐视不理。”

    杨道临淡声说道:“杨吕望的两个儿子,都是聪慧之人,其长子杨远惑,虽然只有十岁,却是少年老成,读书过目不忘,有神童之称,这样的人杰,留在蜀州之地,有些可惜了。”

    神色一直平静的杨润,听闻这番话,脸色终于是有了变化,他震惊的看着杨道临,惊讶的问道:“杨远惑除了蜀州还能去哪里?”

    杨道临默默说道:“自然是本家,丰京才是杨家子弟施展拳脚的舞台,蜀州偏安一隅,难有大的作为。”

第七百五十三章 族权与相劝

    “父亲,六叔祖找你什么事情?”

    杨润出了杨道临的府邸,等在外面的杨凡连忙迎了上去。

    “回家再说。”

    杨润说了一句,随后登上了马车。

    杨凡没有多问,翻身上马,跟随马车一旁,朝家中返回。

    杨凡有意无意,不时看向马车。

    来的时候,杨润颇为忧虑的对儿子杨凡说过,杨家如今身处巨大危险之中,不知有多少杨家子弟,会在这场灾难中丢掉性命,杨道临这个时候找自己,肯定是有事相托,而且还不是小事,自己虽然已经无官一身轻,辞官之后与杨家少有来往,但不管怎么说,自己终归还是杨家的人,如今杨家正值困难之际,杨道临找到自己,自己没有理由推脱与拒绝。

    杨润当年之所以不顾杨道嗣感受,执意辞掉所有官职,甘愿做一个普通人,不想让杨道嗣为难,报答他的恩情,主动退出,这只是其中的一部分,更重要的是,杨润对于杨家的内部整体,有着非常深刻的认知。

    杨道嗣这个人或许可以做到公平、公开、公正,可以为了家族利益而牺牲个人,但他的这种思想与作风,只能代表他个人,绝大多数人根本做不到这一点,杨炳林作为杨道嗣的嫡子,是杨家族长的合法继承人,在没有犯错的情况下,就算是杨道嗣本人,也很难剥夺杨炳林的继承人权利。

    既然无法剥夺杨炳林的继承权,那杨炳林作为杨家以后铁定的族长,他在杨家内部的地位与权利,只会越来越高,而且杨道嗣对杨炳林就算在怎么不满意,但终归是自己的儿子,他又能把杨炳林怎么样呢?难道杀了他不成?

    杨道嗣的几个儿子,能力都不行,**却都很大,杨家被这种人掌握了实权,像杨润这样的人,根本就没有出头之地,而且杨道嗣推动杨润上位,也不是说让他进入政事堂为相,而是以六部佐官,参知政事的职位,作为家族在官场的二号人物,杨道嗣当时真正看重,以及准备全力推动其上位的人,其实是杨吕望,先把杨润推出来,是对家族内部以及杨炳林等人的一种试探。

    杨润正是因为看清楚了这一点,他既不想背叛家族,辜负杨道嗣的恩情,又不愿被人当抢使唤,为他人做嫁衣,更不想成为家族内斗的牺牲品,所以最后,杨润选择放弃一切,开始疏远杨家本家关系。

    杨润辞官之后,杨道嗣没有去找过他,杨吕望倒是主动找过一次杨润,劝说杨润重回官场,从仕二十余年,这就么全部放弃,有些可惜了,杨润当时很坦诚的对杨吕望说过,自己有自己的抱负与理想,若是有可能去施展,自己可以为之奋不顾身,若是没有可能去施展,那自己宁愿做个普通人,不问世事,闲散快活。

    杨润这番话其实是在婉转的告诉杨吕望,一个家族只能有一个人进入政事堂,既然杨道嗣选择了你杨吕望,那我杨润也就没有什么好留恋的了。

    回到家,杨润下了马车,进了家中,立即招来管家,让他为自己收拾一些换洗的衣服,以及挑选几名精壮的随从。

    一旁的杨凡惊讶道:“父亲,您这是要出远门?”

    杨润笑着点头说道:“为父要去一趟蜀州,你也去收拾一下,最迟明天下午,我们就走。”

    杨凡面露不解之色:“三叔祖在蜀州,但这几年,他与我们的关系并不好,已经有些疏远,父亲您去了,恐怕不会得好。”

    杨润笑了笑,坐下来,然后对着杨凡摆了摆手,示意他坐下。

    随后,杨润把方才和杨道嗣交谈的内容,大体的给杨凡说了一遍。

    “杨吕望就是死在丰京,对此,三叔祖怒不可赦,以前有老族长在上面压着,他还不敢放肆,如今又要把杨吕望的长子接来,三叔祖恐怕不会同意。”杨凡的政治头脑并不出色,他没有从杨润的话中,理会到更深层的意义。

    “凡儿,你武略出众,但是文谋不够,此次从蜀州回来之后,为父帮你找一个幕僚,取长补短。”

    “是,一切由父亲安排。”

    杨凡不知道父亲为何突然说这样的话,一时间不明白其中的意思,但也没有拒绝,点头应道。

    杨润身子后仰,靠在椅子上,眯着眼,心思涌动。

    杨道嗣死后,杨炳林开始掌权,杨家随后一系列的动作,与以前的风格大不一样,以致此次政变,杨炳林身陷其中,最终失败被俘,事情爆发之后,杨润一度非常绝望,在他看来,杨家或许不会被灭族,但肯定会被赵询狠狠肃清一番,以后的朝堂,杨家的势力将大不如前,杨道临之后,或许很长一段时间,政事堂将不会有杨家人的存在。

    但好在,杨道嗣之后,还有杨道临。

    杨道临长期在军中做事,这导致他的性格比较开明,以及他本人也是庶出,所以,杨道临对一些东西,看的比较开。

    杨道嗣执掌族权的最后几年,开始大规模缩减杨家在地方的军权,朝堂之中那些不太重要的官位,也是放了很多,因此,大量的杨家子弟丢掉官职,但也是因为这样,杨家显得不再那么强势,与赵智的关系有所缓和。

    但杨道嗣把杨吕望召回了丰京,并全力推动其上位,以后的局面,杨吕望会进入政事堂为相,而杨炳林则是执掌族权,这样一来,蜀州杨道安将会重新和丰京杨家本宗合流,那些不轻不重的权利放就放了,只要有了杨道安,兵权方面,杨家足够自保了,多了,让人忌惮太重,反而成了坏事。

    现如今,杨道临在杨家的辈分与资历最高,杨炳林被抓,他这一脉,随后不久,肯定会遭受重大打击,族长空缺,杨道嗣这支延续多年的杨家主脉,很有可能就会断绝,至少会被逐出杨家的核心高层,如此一来,杨道临若是想,以他的地位与辈分,是有可能入住杨家主宗,成为杨家新的族长主脉。

    但是,杨道临放弃了这个机会,放眼大局,以族长之位,拉拢复合蜀州杨道安的关系,以政事堂相国之位,笼络杨润。

    一个四分五裂,看起来庞大强盛,只是表面强大,实则不堪一击,而杨道临现在在做的,就是把杨家分散的力量重新整合与聚集,集中杨家所有的势力,去面对未来即将发生的巨变。

第七百五十四章 心意已决

    赵硕全身污垢,被关在囚笼之中,他卷缩在一角,脑袋深深埋在两腿之间,没有任何动静。

    一股难闻的味道弥漫四周,可以想的到,赵硕已经被关在里面不止一二天,吃喝拉撒全部都在这里。

    一名士兵走到李勋身边,在其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

    李勋到达洛京之后,并没有急着去接收楚王赵硕,而是在城内两处军营转了转,一处军营在城北,那里关押着数万,原先杨安与杨佐的军队,还有一处军营则是在城南,那里驻扎着濮州节度使云玑的两万士兵,现在的洛京全城在云玑的控制之中,赵询继位之后,已经下诏任命云玑为洛京权知留守,一方面让其坐镇洛京,稳定河南局势,一方面则是严防楚州节度使王怀烈的动向。

    河南的战事已经结束好几天,赵询两次下诏,命令楚州节度使王怀烈率领本部兵马,返回楚州,但是王怀烈阴奉阳违,满嘴答应,但就是不走,而是在沪州大肆招降纳叛,大规模接收以苏驰为首的暴民残余力量,扩充自己的军队,短短数天的功夫,王怀烈已经招募了超过两万名精壮男子。

    对此情况,赵询颇为忧虑,已经命令河南道各地军队严加防备,并在丰京政变之后,仅仅过去两天,便是把黄詬调回河东,密切注视楚州节度使王怀烈的动向,一旦王怀烈有任何异动,黄詬可以便宜行事,不经朝廷,立即领军进入河南。

    李勋在洛京城内转了一圈,期间派了几名机灵的士兵前去打探消息,搜集情报。

    士兵刚刚在李勋耳边小声报告:“赵硕五天前被关入囚笼,至此再也没有吃过一口饭菜。”

    李勋指着赵硕,对着一旁的看守军官冷声质问道:“为什么不给楚王赵硕吃饭?”

    军官看了一眼赵硕,不屑的说道:“他已经不是什么楚王,而只是阶下囚。”

    李勋冷视这名军官:“我刚从丰京赶来,朝廷只是命我押解楚王回返丰京,没有其他任何命令,你说赵硕已经不是楚王,他的王位是你给剥夺的?”

    听到李勋这么说,军官微微一愣,随即拱手说道:“卑职岂敢如此。”

    李勋嘿嘿冷笑道:“我看你胆子倒是大的很,楚王已经整整五天没有进食,他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的小命恐怕也是保不住了。”

    军官脸上这时才有了紧张之色,连忙解释道:“李将军,你误会了,不是卑职不给楚王饭吃,而是楚王自己绝食,和卑职真的没有任何关系啊!”

    赵硕自己不肯吃东西?

    李勋眉头微皱,冷声呵斥道:“你若敢骗我,我绕不了你。”

    “卑职不敢。”

    军官拱手连声不敢,态度彻底软了下来。

    李勋挥了挥手,军官当即带着他的人离开了这里。

    李勋看向赵硕,而这个时候,赵硕也是抬起头,看到李勋,他不由咧嘴一笑。

    李勋苦笑道:“楚王殿下,这个时候你还能笑得出来,看来你并不怕死。”

    赵硕声音有气无力,但脸上依旧带着笑容:“已经知道结局,心里有底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李勋摇了摇头,在他看来,楚王赵硕就是一个怪人,甚至在心底里,有些遐想,赵硕是不是有神经病?曾经那么好的局面与优势,他竟是毫无兴趣,后来更是把那些真心帮助拥护他的人,给直接杀了,自己解除自己的势力,把自己白白送给赵询,这不是有病是什么?难道赵硕以为这样,赵询就会放过他?太幼稚了,当然,其中的内情,李勋也是有些耳闻,但不是太相信,因为在李勋看来,没有什么仇恨,可以恨到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尤其是为了一个女人,以赵硕这样的身份,就更不可能了,或者说是难以相信。

    司马图从怀中拿出一个面饼,里面包着鸡肉与鱼肉,是洛京本地有名的小吃,他买了两个,吃了一个还剩下一个,听闻赵硕已经五天没有进食,于是拿出来,上前递给赵硕。

    赵硕脑袋凑上前去,用力嗅了嗅,闭上眼,一脸陶醉的说道:“真是香气逼人啊!”

    说完,赵硕睁开眼,缩回脑袋,摇了摇头,叹声道:“可惜啊,我这辈子是吃不到了。”

    李勋不解道:“楚王殿下,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没有人可以逼迫你,这一点,希望你明白。”

    赵硕看着李勋,淡声道:“王者,不受嗟来之食,我有我的尊严,这一点,也希望你明白。”

    李勋苦笑道:“楚王殿下,你这又是何苦呢?你计杀杨安、杨佐,主动献出兵权,是有功之人,回去之后,解释清楚,皇上或许不会为难你。”

    “我要是看重生死,就不会做那么多傻事,赵询也不会这么容易登上皇位。”

    赵硕不屑道:“赵询会如何对我,是个傻子都能猜得到,李勋你又何必以小儿之语,宽慰于我?”

    李勋沉默不语,赵硕说的很对,他曾经是赵询太子储君之位,最大最有力的竞争者,虽然后来赵硕主动退了出来,但有些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不管最后谁取得胜利,另外一个人的结局,从根本上是不会有太大改变的。

    司马图这时轻声说道:“楚王殿下,先皇驾崩,您难道就不想去皇陵给先皇磕几个头,尽份孝心?”

    赵硕也是沉默了,半响之后,才是默默说道:“父皇虽然自始至终都是对我非常冷淡疏远,但从未有过害我之心,反而在身体越发衰败之际,派我前来洛京,这是想要让我就藩外地,进行自保,这份护子之心,我岂能不懂?”

    李勋也是出言劝道:“既然如此,你更应该回去,去皇陵拜一拜。”

    赵硕摇了摇头,深叹一声:“我这几日,已经默念无数遍往生经,这份孝道,足矣。”

    李勋见赵硕意志坚决,只能苦笑道:“孝道在于心,而不在于表,楚王殿下的意思,我李勋知道了。”

    李勋不再多说什么,因为像赵硕这样的人,一旦有了决定,是万难改变其心意,要不然,赵硕也不会做了那么多傻事,怎么拉都拉不回头。

    “你这话我听着舒服。”

    赵硕哈哈一笑,整个人非常洒脱,随后,他从怀中拿出一张纱巾,上面一片血红,数百字。

    “这是我以指尖之血,书写的一份往生经,你带回去吧,拿到皇陵在父皇的灵前烧掉,算是我为人子,最后的一份孝道与报答。”

    赵硕把纱巾递给李勋,然后整个人靠在后面,闭上眼,不再说话。

    赵硕有了送客之意,李勋默默看了他一眼,收起纱巾,然后走出了房间。

第七百五十五章 速来速回

    “主公,楚王求死之心已决,无可挽回,我们当早做打算。”

    出了房间,司马图立即低声对着李勋进言。

    “一个一心求死之人,我能拿他怎么办?”

    李勋脸上有了苦笑之色,来之前,李勋就知道这份差事,恐怕不会那简单,现在看来,自己还真是有先见之明,楚王赵硕一心求死,已经整整五天没有进食,很有可能坚持不到丰京,在途中就会死去,楚王现在还没有定罪,一个亲王死在自己的手中,李勋想想,心里就是一阵苦水。

    司马图低声说道:“楚王不能死在我们手中,不然会很麻烦,也会给别人攻讦的口实。”

    李勋问道:“那你说怎么办?”

    司马图想了想,说道:“强行给楚王进食,然后加快速度回返丰京,只要把楚王活着送回丰京,至于后面的事情,与我们就没有任何关系了。”

    李勋皱眉,沉思片刻,最后点了点头,无奈叹声道:“也只能这样了。”

    两人说话间,迎面数十人走了过来,为首的是一名年近五十的男子,此人气质儒雅,但身上带着一股,只有武将身上才会有的杀伐之气。

    “李将军,来了怎么也不通知老夫一声,是不是看不起我云玑?”

    这名年近五十的男子,正是濮州节度使云玑。

    在这个时代,虽然经过赵智的大力整顿与冲击,更多的寒门子弟得以进入仕途,但真正能够坐到高位的人,少之又少,云玑是这少数之中的一员。

    云玑出身贫寒,他的父亲是一名低级军官,受到父亲的影响,云玑自幼便是立下入伍从军,建功立业,光宗耀祖的志向,可惜,云玑从出生便是体格太弱,身有多病,虽然熟读兵书,通读兵略,但无法习武,好在赵智从广元三年开始,重开武举,云玑得到消息,上京赶考,以一篇陇右治疏兵略,引起了刘桀的注意与赞赏,并大力推荐给赵智,赵智看了云玑的陇右治疏兵略之后,也是大加赞赏,当即破格点拔云玑,不用通过骑射,直接武举中试。

    这让身体虽然羸弱,文采也是一般的云玑,还是因此得以幸运的通过武举,正式进入仕途。

    云玑当时是以那篇陇右治疏兵略,引起刘桀与赵智的赏识,进而步入仕途,但是之后,赵智并没有把云玑放到陇右去,而是将其派到了河南为官,而且是文官,并不是武官。

    赵智执政时期,除关内京畿重地,以及陇右、安北等边地之外,其余等地州县赋税都是极重,许多百姓因为赋税太重,只能弃田逃亡,成为流窜各地的逃犯,稍有三五聚集,便很容易聚众闹事,霍乱地方。

    江南百姓性格柔顺,倒还没有闹出太多太大的事情,而河南、河东北方诸州县,这些地方自古多出精壮勇士,豪侠,从赵智继位开始,叛乱、暴动便是经常发生,从未断绝。

    云玑虽以文官进入官场,但是他武略非常出众,面对河南地方叛乱不断,朝廷军事力量薄弱,无暇顾及地方,他首先倡议河南以北七州十九县联保,发动地方地主豪强,捐钱捐粮,招募大批精壮男子,每州每县分出部分官兵,集中训练与武装。

    每个州县的军事力量或许不强,但是联合起来之后,却是有了将近一万士兵,这支军队最后交给了云玑指挥与率领,云玑带领这支军队,剿抚兼并,最终取得巨大效果,因为有效,他的这个方法,最后得以在整个河南道全面施展,以致后来的十多年时间,云玑坐镇河南道,虽然叛乱始终不断,但终归成不了气候,无法撼动晋朝的统治根本,一直到广元十五年白巾军之乱爆发的这段时间,河南道在云玑的治理下,取得了大治,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因为在河南取得的辉煌政绩,云玑被赵智看重并进行重赏,从一介寒衣,坐到节制一方军政节度使的封疆大吏,云玑只用了十年的时间,这样的遭遇与事迹,在赵智这一朝,实属罕见。

    李勋抱拳笑道:“您是我李勋的前辈,我岂敢对您有任何的不敬,只是楚王的情况比较特殊,您老心里应该清楚,晚辈也是无奈,失礼的地方,还请云大夫见谅。”

    李勋以晚辈之礼待之云玑,其实就目前的官职而言,李勋比之云玑只高不低,而爵位方面,李勋已经贵为国公,云玑不过是县候罢了,两者相差甚远,不过有些东西,并不能单纯的以官位做比较,云玑不管是威望还是资历,都不是李勋可以比拟的。

    云玑身上兼着御使大夫,一般情况下,大多数晋朝官员,喜欢在中央而不是地方任职,云玑是地方节度使兼任转运使,都是正二品的职位,而御史大夫则是从三品,但他更喜欢被人称呼他一声大夫。

    云玑笑道:“看来你是打算速来速回了。”

    云玑已经猜到了李勋的打算,这也很好猜到,楚王赵硕有意求死,赵询自然是恨他入骨,早死早好,但现在的情况恰恰是,赵询只是让人把赵硕押回丰京,并没有给他定性与定罪,赵硕实际上依旧是尊贵的亲王,一旦这就么死了,谁能知道赵询会是什么意思?

    所以,现在最好的打算,就是尽快押送赵硕回返丰京,只要到了丰京,李勋便没有了任何干系,赵硕是死是活,那就无所谓了。

    李勋苦笑道:“有些东西太复杂,不是我们这些做臣子可以参合进去的,云大夫说的是,晚辈是准备速来速回,早一天把楚王送回丰京,晚辈也就安心了。”

    “我已经命人做好了饭菜,你等好生吃上一顿,然后就走吧。”

    云玑很有同感的点头说道,作为臣子,皇族内部的事情,确实不易参合进去,这段时间,对于楚王赵硕,云玑也是不闻不问,敬而远之,不是他怕什么,而是不好明说,有些事情也说不明白。

    李勋想了想,点头说道:“如此就多谢了。”

第七百五十六章 夜袭

    “这楚州节度使王怀烈一直待在河南不走,意欲何为?”

    待在马车里无事,李勋谈起了这件事情。

    司马图笑道:“来河南是有因,不走自然是有果,有因必有果。”

    李勋不解道:“你说的这个果指的是什么?”

    司马图轻声说道:“王怀烈奉旨出兵河南,如今战事虽然结束,但朝廷可还没有对其进行封赏,白忙活一场,就这么离开,王怀烈自然不会甘心。”

    李勋点了点头,司马图说的有道理,王怀烈做了十几年的楚州节度使,在楚州他就是土皇帝,待在自己的地盘,要有多快活就有多快活,如今久留河南,非得跟朝廷拧着干,肯定是有原因在其中,经司马图这么一说,李勋这才想起来,赵询确实还没有对王怀烈进行封赏,不过另外两个人,云玑和黄詬,赵询同样也没有任何封赏。

    从这一点也可以看的出来,黄詬与云玑这两个地方节度使,对朝廷还是忠心的,就算心中不满,也不会因私废公,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而王怀烈则是大不一样,受了那么一点委屈,便是目露凶光,对朝廷龇牙咧嘴。

    晚上,李勋一行人到了一处驿站,在此停下休息。

    赵硕还是不肯吃饭,没有办法,李勋只能让士兵扒开赵硕的嘴巴,强行给他进食。

    赵硕性格也是倔强,被强行进食之后,自己用手指把所食之物全部都是给呕吐了出来,李勋只能再次下令,让人强行给赵硕进食之后,把他的双手捆绑住,不给任何自由活动的空间,做完这一切,这才让赵硕暂时消停了下来。

    一夜安全无恙,第二天,李勋等人又是赶了一天的路,距离丰京已经不远了,只剩下不到半天的路程。

    李勋原本想要继续赶路,争取早一点到达丰京,这样自己的任务也就完成了,这一趟出行,也算是顺利,但是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又是突降大雨,随行的五百士兵,在其领军朗将余恒强烈要求下,希望进入驿站,休息一晚,明日再行赶路。

    余恒等人归属羽林卫系统,只是临时受李勋指挥,不是自己的嫡系兵马,李勋也不好强求,只能顺从余恒等人的要求,进入驿站,躲避大雨,天一亮再行赶路。

    “若是顺利,明天可以赶回家吃午饭。”

    李勋笑着说道。

    司马图也是笑道:“原本以为这次洛京之行,会有些事情发生,没有想到会如此顺利。”

    “早点休息吧,明日一早继续赶路,早点到达丰京,我这心里才能完全放松下来。”

    走到休息的房间门前,李勋让司马图早点休息,明天一早继续赶路。

    司马图点了点头,走进李勋旁边的房间。

    深夜,驿站四周,杨世成率领八百士兵把此处团团围住。

    “大人,公然进攻驿站,我们的身份很难保密,这可是死罪,而且,对方也有三百士兵,人数并不少,我们不一定能打的下来,算来算去,太冒险了,大人是不是在考虑一下?”

    一名军官对着杨世成苦声劝说道。

    “给我闭嘴。”

    杨世成扭头看向他,冷冷说道:“开弓没有回头箭,你再敢说半句不字,我先杀了你。”

    “下官不敢。”

    军官脸上有了畏惧之色,低下头,不敢再多言。

    杨世成扫视众人一眼,恶狠狠的说道:“我散尽家财,给了你们想要的,你们安敢负我,今晚只许进,不许退,不然我绝饶不了你们。”

    “是。”

    众人连忙出声应道。

    杨世成对领头的朗将说道:“杨家的实力不用我多说,今晚不要放走一个人,只要风声不走漏出去,事情闹的在大,也会有人帮我们按下去,我的意思你可明白?”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事到如今,多说无益。”

    朗将倒是一个颇为果断的人,没有多说任何废话。

    见到朗将的态度,杨世成满意的点了点头。

    一阵喊杀声,把李勋从睡梦之中叫醒。

    李勋来不及穿衣服,拿起身边的利剑,便是迅速冲出了房间。

    “将军,有人偷袭。”

    刚出房间,十名士兵已经围了过来。

    李勋这次出行,只带了十名亲兵,那晚政变,江大熊等人都是受了不轻的伤势,最近一直在休养,所以,李勋并没有把他们带在身边。

    李勋也是经历过颇多磨难的人,这样的情景还不至于让其慌乱与害怕。

    李勋冷静的问道:“对方有多少人,是哪里的军队?”

    “具体是何方势力,还不清楚,但从对方的衣着来看,应该是地方府兵,人数在五百以上,战斗力不算太强。”

    亲兵队长王交儒快速回答。

    李勋看了王交儒一眼,这么快就是搞清楚了对方一定的情况,此人倒是有些能力。

    这时,旁边的房门打开,司马图一边穿着衣服,一边走了出来。

    “杨家终归还是动手了。”

    司马图走到李勋跟前,看了看四周的情况,冷声说道。

    李勋看向司马图:“杨家?公然进攻驿站,他们有这么大的胆子?杨道临刚刚立下大功,又是百官之首,他犯不着这么做。”

    司马图冷笑道:“杨道嗣一世英名,但生的几个儿子都是蠢货,蠢货的最大特点便是鲁莽冲动,做事不计后果,杨道临自然不会做这等傻事,但主公应该明白,如今的杨家,可不是杨道临当家做主。”

    李勋顿时明白过来,杨炳林被抓之后,杨家目前由杨幼安主持家族事务,而杨幼安这个人,比杨炳林还要不如。

    李勋并没有急着出去,对方趁夜突袭,没有遇到太大的抵抗,便是攻入驿站,还好这处驿站是到达丰京,最后的一个驿站,所以比之其他地方的驿站,规模要大的多,对方虽然顺利攻了进来,但还不能立即占领整个驿站,这就给了李勋等人一定的缓冲空间,不至于被对方快速消灭。

    余恒这支三百人羽林卫,早先一直守卫皇宫之内的昭德寺,所以长孙武阳发动的那场政变,他们并没有参与进去,而是保持中立,始终在昭德寺,没有外出,事情结束之后,赵询没有为难余恒,反而加以重用。

第七百五十七章 人言可畏(一)

    李勋观察了一会儿四周的情况,然后对王交儒低声交代:“你去把楚王赵硕带到这里来。”

    对方的目标肯定是楚王赵硕,而自己的目标同样也是赵硕,一个要死的,一个则是要活的,方式不一样,但目标一样。

    王交儒点了点头,领着两名亲兵快速离开。

    余恒领着一队士兵从前堂急匆匆而来。

    “余将军,你来的正好,对方人多势众,我们还是准备突围吧。”

    李勋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余恒摇了摇头:“若我没有记错的话,距离这里最近的一支军队,在三百里之外,对方的兵力是我们的数倍之多,仗着驿站的阻碍,我们倒也还有一搏之力,一旦到了野外,一路追杀,我们逃得掉?”

    李勋淡声道:“对方人数虽多,但都是步兵,我们人数虽少,却全部都是骑兵,只要冲出驿站,对方能奈我何?”

    余恒不解道:“李将军,你怎么知道对方骑兵不多?”

    李勋笑道:“从对方衣着上来看,应该是地方府兵,州县府兵的装备如何,不用我多说。”

    府兵制在晋朝中前期曾经有效地实行,但自和宗以至武宗时就逐渐被破坏,到懿宗时终于被废除。

    破坏的原因有很多,主要有三个,战事频繁、防御线延长、兵役繁重。

    原来防戍边地有一定的番休期限,后来随着吐蕃与胡族的日益强大,战事长久不断,前往边地的府兵常被强留以至久戍不归,导致府兵厌战避役,逃亡越来越多。

    晋朝前期几个皇帝,经历乱世,自知其中艰难痛苦,所以对于地方府兵比较尊重,待遇也是不错,给予一定数量的土地,但到了晋朝中后期,地方府兵越来越不被重视,朝廷几番下来,府兵的待遇大幅度消减,而且他们往往被地方豪强官家借为私家役使,看做猪狗,导致地方以充当府兵为耻辱。

    武宗之后,相继继位的几代皇帝,都是平庸之辈,无法克制改善国家内部,土地兼并日益严重,府兵征发对象主要是均田农民,随着土地的越来越集中,均田制的破坏,府兵征点制失去了赖以实行的经济条件。

    这样,到了平宗执政时期,府兵逃散的情况日渐增多,以致兵员枯竭,征防更难调发,而外部的军事环境却是越来越恶劣,鉴于此,平宗彻底舍弃府兵,开始专注以粮饷功勋之募兵制度。

    府兵制度虽然被破坏,十室九空,但并不是完全被废除,少数一些土地兼并不是很严重的地区,依旧有着相当数量的地方府兵,一千人以下,设司马专职管理,两千人以上,则是设置团练使,比较重要的地方,还会设置防御使,在往上的都督与节度使,那就是兵马专职了,有没有土地都无所谓,反正朝廷会给粮饷。

    既然不受朝廷重视,府兵士兵的装备又是自备,又能好到哪里去?

    事实上,大多数地方府兵衙门,人员空缺非常严重,武器装备根本不可能全员配备,这也就是杨世成,作为杨家族人,既有钱又有野心,他在地方经营数年,府兵的足额与武器装备,全部都是杨世成花自己的钱完善搞定,换了其他地方,很难有这样的装备与战斗力。

    余恒看向副将,征询他的意见。

    副将想了想,点头说道:“那些人身上的穿着,确实是地方府兵,虽然不知道地方府兵为何会有如此战斗力与武器装备,但他们终归是府兵,朝廷不给,就算自备,骑兵也一定不多。”

    另外一名军官也是出声说道:“将军,李将军说的有道理,驿站就这么大一点,对方人数又是数倍于我们,久战下去,我们只能困死在此,还是突围为上。”

    李勋静静看着他们,并没有催促。

    按道理来说,李勋贵为国公,不久前更是身为节度使,坐拥陇佑西域庞大之地,数万精锐大军,此行又是以他为主,李勋完全可以直接下达命令,根本不必征求余恒的建议,更不用理会他的想法,说什么就是什么。

    若是换了别人,李勋恐怕会这么做的,但是余恒的背景,他有些了解。

    余氏是岭南一个不大不小的家族,在当地名望并不显,除了余恒之外,余家并没有族人在丰京为官,家族人员也不多,为官者不过三四人,最大的官也不过一州司马罢了。

    但余恒的爷爷余俸生很厉害,他看人的眼光非常精准。

    余俸生以举人之名进入仕途,十数年下来,人到中年,做到一县县令,因为是举人,做到县令一职,其仕途几乎已经走到了极致。

    余俸生只有一个独子,但女儿却很多,他知道以自己的能力与功名,在仕途上是很难有所突破了,要想通过仕途的进步发展家族,这条路已经被堵死。

    所以,余俸生从另外一个方向发展,就是挑那些人当时还很落魄的年轻之辈,以女儿许之,进行联姻。

    黔州节度使魏文南,楚州节度使王怀烈手下大将洪文海,以及刚刚在河南立下不小功劳的云玑,他们三个人的正妻原配,全部都是余俸生的女儿,这三人早年落魄,还没有发迹的时候,被余俸生看上,以女儿下嫁,如今二十多年过去,这三人都是身居高位,成为一方豪雄。

    从这一点不得不说,余俸生看人的眼光确实极为精准厉害。

    李勋并不是怕余恒,只是两人并没有任何仇怨,没有必要在他面前飞扬跋扈,把关系给闹僵,这也不是李勋的性格,有些时候,态度温和一些,很多事情都可以很好的解决。

    余恒虽然年轻,但性格相当稳重与成熟。

    余恒对着李勋拱手说道:“李将军,这里你最大,还是由你下决定吧。”

    别人对自己待之以礼,余恒自然不会不识抬举,对李勋非常的客气。

    李勋看了看四周,最后对着余恒说道:“放火,分别从东西两个方向突围。”

    余恒对着身边的副将点了点头,后者当即离开,传达命令。

第七百五十八章 人言可畏(二)

    府兵的战斗力终归还是有限,最重要的是他们没有那股气势与信心。

    李勋等人很容易便是冲出驿站,杨世成领着人一路追击,但最后还是没有追上。

    “赵硕,你早就该死了。”

    身后远远传来杨世成愤怒至极的狂吼。

    李勋回头看了一眼,微微摇头,一个失去理解的人,确实不可理喻,但也是让人害怕,因为你不能以常理去推断这个人的所作所为。

    “李将军,你先走一步,我回去看看。”

    彻底脱离对方的追杀之后,余恒突然停了下来,对李勋说道。

    余恒按照李勋说的去办,把手中的三百士兵分为两路突围,李勋这一路成功甩掉对方的纠缠,另外一路一百多人,还没有摆脱对方。

    李勋看这余恒,轻声说道:“自己的兄弟,自然不愿意放下。”

    “李将军也是领兵之人,自然是能够理解在下的。”

    余恒说道:“我留三十人给你,李将军可先行一步。”

    李勋点了点头:“我在丰京等你,回来了找我喝酒。”

    “不醉不休。”

    “不醉不休。”

    余恒哈哈一笑,拱手一拜,随即带领百余人杀了回去。

    李勋看着余恒的背影,对着司马图说道:“此人以前和杨家走的有些近,如今看来,并不是奸邪之辈。”

    司马图笑道:“杨家族人众多,也不尽然都是坏人。”

    李勋并没有私底下说,一旁的余恒手下也是听见了,一名军官忍不住出言说道:“李使节,我家将军只是和杨凡关系很好,但那也只是两个人的私交,与杨家并没有任何联系。”

    李勋的节度使职位已经被免除,但身上的观察使兼职还在,所以这名军官尊称了李勋一声使节,当然,李勋现在已经离开聋佑,他身上的这个观察使职位,在与不在,其实已经无所谓了。

    面对军官的解释,李勋笑了笑,自己只是随便说说,并没有其他意思,倒是让别人多想了。

    李勋看了一眼囚车,今晚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赵硕竟是在里面呼呼大睡,这是绝望到了极点的彻底放弃,还是毫无畏惧?

    李勋摇了摇头,叹气一声,自己终归也是做了一次小人,刚刚突围逃跑的时候,为了方便,是可以把赵硕放出来一起骑马的,但是李勋最后还是放弃了,宁愿麻烦一些,说到底,还是不想担任何责任,曾几何时,自己对这看不惯,对那嗤之以鼻,事到如今,事情到了自己头上,自己不也是如此做法?

    “主公,何故摇头叹气?”

    司马图见到李勋的样子,不由出声询问。

    “没有什么,我们继续赶路吧,这里并不安全。”

    李勋没有多说。

    众人继续赶路,今晚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了。

    还有一个时辰天就要亮了,距离丰京还有不到两百里。

    夜晚遭到突袭,受到惊吓,又是赶了一晚上的路,众人都是疲累到了极点,李勋自然也是如此,全身酸痛,坐在马上有气无力,双眼通红,满脸的疲惫之色。

    啊!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惨叫,李勋心神猛地紧绷,第一反应是敌人追杀而至,连忙回头看去,却是马上松了口气,原来不是敌人追杀到了,而是一名士兵因为太累,从马上摔了下来。

    “主公,赶了一百多里路,对方不可能也不敢追这么远,我们现在已经安全了,不妨休息片刻。”

    司马图在草原受苦受累多年,身体素质却是没得说,非常过硬,别看他是一名文人,这一路过来,所有人都是累的不行,他倒是不甚在意。

    “李使节,再往前走十多里,有一处村落,我们可以到那里休息一会儿,还能吃点东西。”

    一名对这里环境比较熟悉的士兵,出言建议道。

    李勋脸上有了喜色,若真是这样,那就太好不过了。

    “前面带路。”

    李勋当即让这名士兵在前面带路,众人一路前往那处村落。

    一群士兵乱哄哄的进入村落,顿时宣起了一片骚乱与惊慌。

    有士兵准备四散去寻找客栈,但被李勋阻止,当兵的,野性很大,进入村落,就像是狼闯入羊群似得,很容易出事,李勋没有害人之心,他并不想闹出任何不愉快的事情。

    很快,村正带着十来名精壮村民匆匆而来。

    这名村正早年在京城生活过一段时间,有些见识,他认出了这群人身上的盔甲样式,乃是出自皇宫羽林卫,心中顿时松了口气,但面前这群人样子有些狼狈,很多人身上都是染了血红。

    村正让身后那十多名,手拿棍棒的精壮村民退到一旁,然后一个人走到近前,拱手小心翼翼的问道:“不知大人到这里来,所为何事?”

    李勋坐在马上,摆了摆手,语气温和的说道:“老人家不要害怕,我们是京城官府中人,办事返京,途中遇到一些事情,路过这里,希望可以休息片刻,并且吃些东西,你要是觉得不方便,我们可以马上离开。”

    李勋并没有什么架子,对于村正,态度很客气。

    原来是这样,村正没有多问,也不敢多问,连忙点头说道:“前面不远就有两处客栈,小人愿意为大人带路。”

    “那就劳烦老人家了。”

    李勋没有拒绝村正的好意。

    片刻之后,村正领着李勋等人到了客栈。

    村正要李勋稍等片刻,然后自己上前敲门,询问。

    这个村子距离通往丰京的官路大道很近,过往的商人并不少,所以两家客栈的生意一直都不错。

    过了一会儿,村正返回,有些歉意的说道:“大人,两家客栈就剩下五间空房,恐怕......”

    不待村正把话说完,一名军官一脸不耐烦的说道:“把两间客栈的人集中到一个客栈,空出一个客栈让我们休息,其他的话你不要多说。”

    村正被震在了那里,不敢说话。

    李勋冷冷看向军官:“我们只是休息片刻,吃点东西,并不是要住下,你这么做有什么必要?”

    军官脸色微红的低下头,他自然不敢跟李勋耍脾气。

    李勋对村正说道:“我们就在外面,你去告诉客栈老板,弄些吃的东西,送出来就行,其他的你就不要管了。”

    “是,大人,我这就去办。”

    村正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李勋从怀中拿出一叠银票,这是他此行出来带的全部零花钱,大约一千两左右。

    “你去安排一下,多余的钱你自己看着办吧。”

    李勋把钱递给军官,后者接过钱,脸上顿时有了喜色,看着办,那就是不要了,一千多两,平分下来,每个人能分上几十两银子,这几乎是他们一年的粮饷,白得一笔钱,这趟差事,总算是没白来。

    军官对李勋连连道谢,心中刚刚的一些不满,顿时全部消失。

第七百五十九章 人言可畏(三)

    李勋吃了一点东西,但没有喝酒,这个习惯他是跟黄詬学的,黄詬曾经说过,为兵者,按令而行,不需要想那么多,只需拼死杀敌,勇猛无畏便可,但是为将者却不能这样,作为一支军队的首脑,一定要保持清醒的头脑,一旦有任何差池,那就不是自己一个人的问题,而是会害死许许多多的人。

    所以,从江南之战过后,李勋开始自觉的保持一个习惯,只要事情一天没有彻底结束,不管安全与否,绝不会喝一滴酒。

    李勋吃好了东西,在四周转了转,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也是,一个普通村庄,又能有什么异常,这只是一种习惯罢了。

    李勋走到囚车处,却是看见赵硕正在吃着东西,大口喝着酒。

    “赵硕,你不是不吃东西的?这怎么连酒都喝上了。”

    李勋颇感惊讶的问道。

    赵硕嘿嘿笑道:“为什么不吃,反正也活不了多久,能快活一天是一天。”

    李勋怪异的看着赵硕,一时间没有说话,静静站在那里,看着他吃饭喝酒。

    赵硕也不说话,只是自顾的吃喝,吃到最后,他显然是吃的太多,有些勉强,在一旁大声呕吐起来,最后,拿起酒坛,一连喝了几大口,然后放下酒坛,用袖子抹着嘴上的油腻,大声欢叫道:“痛快,真是痛快啊。”

    李勋一脸讥笑:“这就是你所谓的王者不食嗟来之食?”

    赵硕哈哈大笑道:“时者,变矣,能舒服为何非要找罪受?我的骨头可不贱。”

    李勋摇了摇头,苦笑道:“你真是一个怪人,前番态度那般坚决,如今却又是这般模样,实在让人看不透,猜不到。”

    赵硕撇了撇嘴:“有什么不好理解的,赵询这个人我又不是不了解,原本以为他会尽可能的对我进行欺辱报复,以报当年的轻视之仇,我这个人虽然对绝大多数东西都是看的很淡,唯独自尊心很强,面对别人的欺辱,我宁可死,也不愿受之。”

    李勋不解道:“你这道理说不通啊,这几天我对你可是不错,好言好语,而且也明白的告诉你,皇上并没有下过任何有意欺辱你的命令,你为何还要坚持呢?”

    赵硕再次哈哈大笑:“你的道理太多了,再说了,你与赵询又是什么关系,谁知道你是不是有意戏弄于我,若真是那样,我可就要出了大丑,到时候,我连那最后一点的自尊,都是没有了,这比死都要让人痛苦。”

    李勋摇了摇:“你想太多了,当今皇上不是那样的人。”

    赵硕嘿嘿冷笑道:“圣人论迹不论心,一个人当了一辈子的伪君子,那他就是真君子,相比赵赫,赵询更令我感到恶心,赵赫虽是小人,手段凶狠,但他坏在明处,不像赵询,嘴上一套,背地里又是另外一套,若不是李贵妃盛宠太重,他赵询有什么资本得到父皇的厚爱与看重?”

    “常人道,将死之人其言也善,你不该说这样的话。”

    李勋皱了皱眉头,这样的话若是传到赵询耳朵里,恐怕不是什么好事,不过赵硕显然已经无所谓了。

    赵硕冷笑道:“李勋,我以前是看不起你,现在则是看不上你。”

    听了这句话,李勋的脸色顿时冷了下来,都死到临头了,还敢如此出言不逊,真是狂妄的可以。

    赵硕呵呵笑道:“你别误会,我这么说并不是贬低你,更不是骂你,事实上,我这个人看事看人比较纯粹,这也算是一种洁癖吧。”

    “哦,原来是这样。”

    李勋不置可否的问道:“能如你眼的人,又有谁?”

    赵硕拿起酒坛喝了一杯酒,默默说道:“黄詬算一个,李忠算一个,杨道嗣算一个,还有翼王赵赫,能算半个吧。”

    李勋呵呵一笑,嘲讽道:“你连先皇都看不上?他可是你的父亲。”

    赵硕沉默不语,拿着酒坛在那里喝酒。

    李勋看着赵硕,摇了摇头,转身离开。

    “在聊两句吧。”

    赵硕出声叫住了李勋。

    李勋转身看向赵硕:“我们两个有什么好聊的?”

    赵硕嘿嘿笑道:“说一些平时不会说,也不敢说的话。”

    李勋闻言,倒是来了一些兴趣,回到囚笼旁边,说道:“以前不敢说,怎么现在敢说了?”

    “都快死了,有什么不能说的,我只想在死之前,找一个人好好说说话,说说心里话,以前有这样一个人,可惜从她死去之后,我已经好久没有和别人说说心里话了,有些东西,憋在心里,太难受了,我想在死之前,轻松一些。”

    赵硕此时整个人的心态,已经非常洒脱了。

    李勋笑道:“你想说什么,说吧,我听着。”

    赵硕想了想,说道:“先说你吧。”

    李勋闻言微微一愣:“我有什么好说的?我这个人可是普通的很。”

    “在普通的人,也能名达一村,让左右邻舍一生不忘,在富贵的人,也可能苟且懒散,被人所藐视。”

    赵硕看着李勋,轻声说道:“李勋,刚和你认识的时候,我虽然看不起你,但只是代表你的出身和个人能力,就单单你的性格而言,我其实是有些佩服的,至少在当时来说,我觉得挺有意思,挺接地气。”

    李勋问道:“何以见得?”

    “你为了救范中允,插科打诨,泼皮无赖,如此做事,被很多人看不起,当做笑柄,但为了朋友,你却敢拉下脸面这么做,而且还真的把事情做成了,很多人觉得,那是熊家打又不能打你,赶又赶不走,实在没有办法,只能被迫出手帮忙,他们不屑,觉得可耻,但是他们想过没有,熊老爷子,难道不是被你的真性情所打动的?”

    赵硕指了指李勋,呵呵笑道:“李勋,你以前其实挺有意思的,你身上的这种性格,或许在其他地方很多人都拥有,但是在丰京,在皇宫大内,太少见了,但是后来嘛,你就变得没有那么有意思了,这也是为什么我刚刚会说,最开始是看不起你,现在是看不上你。”

第七百六十章 人言可畏(四)

    “杨道嗣他们有什么值得你看得上?”

    李勋并没有生气,脸上始终带着笑容,他与赵硕说话,只是抱着好玩的态度,出于好奇心,想听听赵硕到底会说些什么。

    “性情。”

    赵硕淡声道:“不管是杨道嗣还是黄詬、李忠,这三个人,从我记事的时候开始,他们做人做事是什么样,到了现在,不管是发生什么事情,不管是随着地位的变化,还是随着环境的变化,他们做人做事的态度与手段,始终都没有变过,或许还有很多人可以做到,但是我见过这么多人,也只是从李忠、黄詬、杨道嗣三个人身上,看到这种始终如一的性情。”

    李勋淡笑道:“赵硕,你错了,一个人变没变,表面上是看不出来的,而且,你我并不相熟,我到底变没变,你又如何知晓?此时此刻,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我李勋或许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也绝不是小人,以前是什么样,以后也绝对是什么样,不会有太大的变化,或许做事的方法会变,但我的性情绝对不会龌龊。”

    赵硕冷笑道:“好听的话谁都会说,事情真要到了自己头上,你会遵从良知的选择?人性是自私的,人心也是黑暗的,只是往往被人压制与隐藏,这些丑陋的东西,是不能轻易让别人见到的,那样既恶心了别人,也恶心了自己。”

    “一个人也许只有他在独处的时候,也许只有在他真正处于危险的时候,他才会表露出他内心最深处的那种**,那种就算至亲也不会见到的黑暗心理,这也许就是古人一直强调要慎独的原因所在吧”

    李勋摇了摇头,很多道理,你能说的很顺畅,但真要做到,那就是千难万难了。

    两人聊着聊着,李勋的话语越来越少,赵硕的话却是越来越多。

    赵硕这个人很健谈,并不像曾经给人的那种,沉默寡言,冰冷无法接近的感觉,或许这只是赵硕曾经的一种伪装,现在才是真正的他。

    “李勋,这次回去,恐怕用不了多久,你就要进入政事堂为相了,听说这是父皇的遗命,在这里提前恭喜你了。”

    “就怕辜负了先皇的一片美意。”

    政事堂相国,那可是晋朝政治的顶峰与核心,李勋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竟是可以参与进,一个国家政治的决策圈,想到这些,李勋每每心中不能不激动与兴奋,但同时,李勋内心也是颇为忐忑,相国虽然位高权重,但这个职位太重要了,就怕自己能力不够,最后下不了台。

    两人相谈倒也是愉快,不知不觉一个时辰过去了。

    这时,王交儒匆匆而来。

    “将军,余恒带着人回来了。”

    到这个村子的时候,李勋派了几名士兵在官路上隐藏等候,若是见到余恒,就把他们带过来,若是见到杨世成的兵马,则是立即回返禀报,让大家有个准备,随时可以隐蔽与逃跑。

    李勋对赵硕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李勋,身居高位,能力固然重要,但最重要的其实是责任与手段,若没有足够的手段去应付复杂的朝局,到了最后,只能是害人害己。”

    “我要么不做,既然做了,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此次政变,连同我在内,足足有三位皇子亲王被牵扯进去,而这只是一个开始,待赵询坐稳了皇位,他一定会展开更大的行动,到时候,许多人都会被牵连进来,这其中,恐怕有些人会是你的朋友与兄弟,你说你性情如一,不会改变,到时候你身为相国,很多事情无法逃避,我真想看看你会如何去做和选择?”

    “什么意思?”

    “到时候你自己体会去吧。”

    赵硕哈哈大笑,继续喝酒起来。

    李勋侧眼看了看赵硕,然后迈步离开。

    就在李勋、余恒这边颇为波折,最后辛苦返回丰京的同时。

    河南道沪州,王怀烈此时大摆宴席,招待手下全军将士。

    “恭祝大帅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上百名军官将领同时起身,端着酒杯,对着主位的王怀烈高声敬酒。

    王怀烈哈哈大笑道:“兄弟们,与我共饮此酒。”

    说罢,王怀烈把杯中酒一口饮尽。

    众人也是随着一口饮尽,然后同时说道:“大帅豪气。”

    王怀烈摆了摆手,示意大家都坐下,然后大声说道:“此前十数年,我的诞辰一直都是在楚州,今年却是在泸州,倒也是别有一番风味啊!”

    “天下之大,大帅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不要说泸州,就算是丰京,只要大帅一声令下,那也是可以去的。”

    刘成四站了起来,大拍马屁。

    闻听此言,王怀烈顿时再次哈哈大笑起来,神色畅快至极。

    “主公,此等忌讳犯上之言,岂能公然诉之?”

    一名中年文人站了起来,神色严肃的说道。

    说完,中年文人怒视刘成四,大声呵斥道:“你如此胡言乱语,难道是想陷大帅于不义之中?”

    刘成四神色尴尬的对着王怀烈拱手道“大帅,末将只是开个玩笑,范先生也太敏感了一些。”

    李勋手下有个范中允范先生,王怀烈的军中,也有一个范中哲范先生,而且都是深得上位者的信任与倚重。

    范中哲跟随王怀烈的时间并不长,只有不到两年的时间,但其谋略与才能,却是很快就得到王怀烈的信任与倚重,如今已经成为他的首席谋士,对其言听计从,恭敬有加。

    范中哲对着王怀烈沉声说道:“主公,说者无意,听着有心,公堂之上,还是谨言慎行的好。”

    王怀烈笑了笑,有些不以为意,但他尊重范中哲,伸手指了指刘成四,虎着一张脸说道:“不会说话就不要说话,闭上你的臭嘴,给我罚酒三杯。”

    “是,大帅。”

    虽然被王怀烈一阵痛骂,但刘成四的脸上却是有了笑容,他跟随王怀烈多年,知道其性格,骂人不打人,要么就是直接动手重罚,若只是骂人,那什么事都没有。

    “大帅发了话,三杯酒怎么能够?”

    刘成四拿起酒坛,直接一口气喝尽,倒也是豪爽。

    “刘将军豪气。”

    “老四好酒量。”

    在场的众人顿时纷纷出言叫好。

    王怀烈看着刘成四,脸上再次有了笑容。

    一旁的范中哲则是摇了摇头,叹气一声,重新坐了下来。

    ..........................

    多谢丨刘秀丨大兄弟的打赏,刚刚才看到,非常感谢,谢谢支持。

第七百六十一章 人言可畏(五)

    王怀烈性格豪迈,酗酒无度,只要是他摆宴待客,不喝个伶仃大醉,决不罢休,不过自从收纳了范中哲之后,王怀烈对此恶习,开始有所收敛,至少在范中哲面前,他不会像从前那样肆无忌惮,没有节制的喝酒,以此可以看出,王怀烈对范中哲确实非常看重与尊敬。

    王怀烈这个人生性多疑,凶狠残暴,动辄杀人全家,脾气非常不好,手下将领但凡有人忤逆其意,下场往往都会非常凄惨,但同时,王怀烈这个人也是非常大方,甚至可以说是挥金如土,他自己本人除了看重权利之外,对于金钱与美色,则是看的很淡,每次战争结束,所得缴获之物,王怀烈分文不取,全部赏赐给全军将士,而且对于作战勇猛,功勋突出的人,更是往往加以厚赏,反之,对于那些作战不力,贪生怕死之辈,王怀烈的处置手段,可以称得上冷酷乃至惨绝人寰。。

    比如此次出军河南,一个叫做何成虎的低级军官,官职校尉,此人作战勇猛,率领本部一百士兵,猛打猛冲,悍不畏死,第一个攻入泸州城,对此,王怀烈明令嘉奖,连升何成虎官职三级,赏银万两,其麾下百余名士兵,同样得到重赏,全部官升一级,赏银千两,这种赏赐,已经不能称之为大方了,完全可以算得上慷慨。

    事后,当得知何成虎已经年过三十,但还没有娶妻生子,王怀烈当下立即把自己随军带来的一名美貌小妾,直接送给了何成虎为妻,为此,何成虎感激涕零,当场拜王怀烈为主,誓死效忠。

    相比何成虎,另外一名都尉,领本部三百多人,围攻一伙不足百人的暴民队伍,竟是久攻不下,最后还被对方突围逃走,对此,王怀烈勃然大怒,将这名都尉绑于全军将士面前,千刀万剐,凌迟处死,震慑全军,都尉麾下的数百士兵,也是全部处死,一个不留,人头挂于城墙之上。

    这就是王怀烈治军的风格,你可以从他那里得到你想要的一切,也能体会到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王怀烈如此治军,效果如何?非常之好,道理很简单,他对人是非常残酷,但他对有功之人,也是极为慷慨,只要你敢打敢杀,敢拼敢搏,就算你是叫花子出身,也能在他这里得到一切。

    因此,王怀烈手中的数万楚军,战斗力极为强悍,在大晋数十个藩镇之中,那也是名列前茅,有着赫赫威名。

    这场宴席并没有持续多久,原因在于当着范中哲的面,王怀烈不敢喝酒太多,如此没有了兴趣,所以便是早早结束。

    王怀烈和范中哲两人,起身离开宴席,至于其他人,可以继续喝酒,也可以现在就离开。

    刘成四看着范中哲离开的背影,朝地上吐了一口口水,低声臭骂道:“贼匹夫,贱野子,小爷早晚有一天要让你好看。”

    “刘成四,嘴巴给我放干净一些,范先生也是你能辱骂的?”

    刘成四的咒骂,恰巧被对面的庞光听见,当即怒视而去。

    范中哲这个人,不徇私情,明公而无私,得罪了很多人,但也受到很多人的敬重,庞光去年忤逆王怀烈,险些被杀,是范中哲将其救下,因此,庞光对其非常感激,又是敬重范中哲的为人,所以平日里对他非常敬重,以长辈礼节待之,此时听到刘成四辱骂范中哲,庞光当即怒目质问。

    刘成四本来就一肚子气,现在被职位比自己低的庞光,当着这么多的人面喝问,顿时火冒三丈,指着庞光怒叫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对我指手画脚,滚一边去。”

    啪!

    庞光一拍桌子,猛的站起,怒视刘成四,冷声说道:“骂别人我不管,骂范先生就是不行。”

    “你他娘的是范中哲的狗不成?大爷我就骂了,你又奈我何?”

    “你找死。”

    庞光也是脾气火爆之人,当即勃然大怒,一脚踢开桌子,冲上去就是和刘成四厮打在一起。

    四周的将领此时喜的看热闹,竟是纷纷退开,连忙把桌子搬开,空出地方,给庞光与刘成四两人在那里打,他们则是在旁大声叫好,现场的气氛倒是一时间高昂了起来。

    范中哲回头看了一眼,随即摇了摇头,叹声道:“在楚州的时候,倒也老实,来了一趟河南,却是一个个逞凶斗狠,胡作非为。”

    王怀烈嘿嘿笑道:“养兵如养狗,你一直把他关在笼子里,拿着鞭子在旁看着,听话是听话了,但这时间一久,没有了凶气,那就成了废物,偶尔放出来撒撒欢,就要给他们尽情的释放,然后在关回去,一松一紧,这才能让狗始终听主人的话。”

    范中哲听后,沉思片刻,然后笑道:“主公此言虽然颇为粗糙,但听着倒是有些道理。”

    王怀烈听着范中哲赞他,顿时哈哈大笑,颇为高兴。

    王怀烈父子两代人,都是做到了节度使高位,但他们的出生其实很低,王怀烈的父亲王振,是平宗一朝数十年来,唯一一个以平民之身,通过自己的奋斗,最终做到节度使高位的人,在寒门阶层当中,王振曾经是一个传奇人物。

    王振有五个儿子,上阵父子兵,在平宗那一朝激荡的时局之下,一场场战争下来,王振的五个儿子,最终也只有次子王怀烈活了下来,并成功继承了其父的基业与地盘。

    王怀烈性格粗放,骂语随口,给人一种大老粗的感觉,但是事实上,王怀烈武艺与文采都是不凡,可以说是文武兼备,尤其是他的书法之精妙,就连书法大家杨道嗣,曾经都是颇为感叹过。

    但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对于文人却是非常的排斥与不信任,王怀烈手底下的心腹与核心官员,绝大多数都是武将,要么就是文武兼备,纯粹的文人,就一个范中哲,在范中哲之前,没有一个文人可以得到王怀烈的高度信任,不是说王怀烈手底下没有文人,围绕在王怀烈四周的文人与谋士其实很多,比武将还要多,但真正能够得到王怀烈信任,被倚为心腹,却是一个都没有。

    范中哲在王怀烈众多的文人谋臣当中,才能并不是最强的,但王怀烈对范中哲的信任与态度,却是远远超过其他人,原因就在于,王怀烈看中范中哲不仅仅只是他的才能谋略,还有他那高尚的品德。

第七百六十二章 人言可畏(六)

    一个人对另外一个人的尊重与信任,是一点点积累与提升的。

    王怀烈性格多疑,对文人不信任,但依旧有很多文人谋士前来投靠,原因何在?在王怀烈这里做同样的事,同样的地位,但得到的报酬,却是要远远超过其他地方。

    范中哲性格沉闷,少言寡语,喜行不于色,整个人非常严肃,说话与做事,从来都是一丝不苟,像他这样的人,其实并不是王怀烈喜欢与亲近的类型,事实上也确实如此,范中哲最开始并不讨王怀烈喜欢,他在王怀烈手下做了大半年的低级文书官员,不显山不露水,非常不起眼,而且加上范中哲这个人太严肃,做人做事不讲私情,所以他的人缘也不是很好,受到很多人的排挤。

    在这样的环境之下,范中哲一度心灰意冷,准备离开楚州,回家务农。

    恰好在这个时候,发生了一件事情,这件事情彻底改变了范中哲的一生。

    朱世豪的父亲与王怀烈的父亲乃是同乡,更是八拜之交,两人同起未末,出生入死,共患难,同享福,朱世豪与王怀烈两人,一起长大,在他们父辈的撮合下,两人也是结拜为兄弟,作为王怀烈最为亲密的心腹大将,在王怀烈的势力之中,朱世豪的地位与权力,绝对是举足轻重,王怀烈但凡领军外出作战,一定会留下朱世豪,让其坐镇楚州大本营,因此不难看出,王怀烈对于朱世豪,是非常信任的。

    朱世豪性格沉稳,心思很细,对同僚属下都非常不错,在楚州这块地界,有些东西,他甚至超过了王怀烈。

    不过是人就有缺点,朱世豪当然也有缺点,他的最大缺点就是好色,极为的好色,他和王怀烈一个好色,一个贪杯,两人还真不愧是好兄弟。

    对于很多人来说,朱世豪好色的毛病并不算什么,男人嘛,谁不好色?

    朱世豪的这个缺点,王怀烈自然也是知道的,但他一般不怎么管,只要做的不是太过分,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会为了这么点小事,害了两人之间的兄弟情份。

    王怀烈都不管,地方官员谁敢管?

    可惜啊,朱世豪碰到了范中哲,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朱世豪看上了一名小户人家的女儿,这个叫做刘眉的姑娘已经许配给了别人,两个年轻人青梅竹马,感情极好,两家人已经换了八字,马上就准备成亲,朱世豪看上了刘眉,他也不是强抢,给了男方一千两银子,让其主动退婚,又给了刘眉父母三千两银子,让其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把刘眉送到朱世豪的家中,做妾。

    两家人都同意了,原本事情如此结束,也就算了,坏就坏在,两家大人贪财,而两家年轻人,则是不愿如此,结果愤怒之下,两人选择了私奔,逃亡的途中,被朱世豪派人追上,年轻人当场被杀,刘眉则是被直接抓到了朱世豪家中。

    这件发生之后,刘眉的兄长也在王怀烈手下做事,也是低级文书,与范中哲相识,他把此事说了出来,范中哲听闻之后,勃然大怒,当即去了官府告状,当地官府哪里敢招惹朱世豪,装聋作哑,不闻不问。

    范中哲几次前去官府,事情越闹越大,最终惹恼了朱世豪,被他派人毒打了一顿。

    无辜被毒打一顿,范中哲哪里肯善罢甘休,趁着王怀烈一次外出回来的机会,范中哲抬着棺材,直接挡了大道,当着王怀烈与众多官员的面,大声痛苦,而且是以一种哭丧的方式,大声痛骂王怀烈,言其纵容朱世豪为非作歹,早晚人心离散,自取灭亡。

    王怀烈哪里受得了这种气,顿时勃然大怒,当即命人把范中哲关入大牢。

    事后,王怀烈也是被搞得有些莫名其妙,于是让人去打听了一下,并很快得知了事情的缘由。

    事情最后的结果就是,朱世豪被王怀烈不轻不重的惩罚了一番,呵斥了一顿,朱世豪则是装模作样的认了错,放了刘眉,而对于范中哲,不管王怀烈怎么看他,但他毕竟是不畏强权,敢于为民出头,这样的事迹自然要得到表扬,于是给范中哲升了官,管理节度使衙门整个后勤事宜,这可是一个肥差。

    但结果就是,范中哲留书一封,告辞而去。

    人的心理往往就是这么奇怪,范中哲的此等举动,出乎王怀烈的意料之外,反而引起了他的好奇,于是派人去请范中哲回来,一连去请了几次,都是被范中哲拒绝,王怀烈最后派了自己的独子,亲自去请,这才打动范中哲,将其给重新请了回来。

    也正是从这个时候开始,范中哲正式进入到王怀烈的视野之内,被安排在身边做亲近幕僚。

    赵智晚年,对外军事行动,接连取得胜利,外部环境一时间大为改观,得到一段时间的平静,这个时候,赵智的心思开始转向大晋内部,他的目光看向了那些拥兵自重于地方的藩镇势力,虽然许多藩镇节度使,忌惮于朝廷的军事强盛,纷纷服软中央朝廷,有的更是把地方政务重新还给了中央,但这并没有彻底打消赵智心中的想法。

    王怀烈也是地方藩镇,他自然也是极为担心,因为这个时候的赵智,如果单单对哪一个藩镇动手,后者是绝难可以抗衡的。

    这个时候,范中哲给王怀烈提出了两条建议,表忠朝廷,交恶四方。

    王怀烈同意了范中哲的建议,当即秘密上书赵智,表示若是要对哪一个藩镇用兵,无需朝廷动手,自己愿意代劳,后来,这个事情泄露出去,引起其他藩镇的嫉恨,纷纷指责王怀烈,王怀烈一时间被孤立,但恰恰就是这样,赵智反而对其放了心,这让王怀烈在赵智最后的几年岁月,得以安稳的发展势力,过了一段非常平静的生活。

    朝夕相处之中,王怀烈越来越了解范中哲,并越来越被其才能、谋略以及人品所折服。

    范中哲与王怀烈两人到了书房。

    “主公,我们在这里也是有些时日了,看朝廷的调动与反应,新皇帝对我们似乎忌惮颇深。”

    范中哲开了话头,说了正事。

    王怀烈摸了摸脑袋,嘿嘿笑道:“小皇帝也真是的,搞这么大的动静干什么,我王怀烈还能把他给吃了不成?”

第七百六十三章 人言可畏(七)

    范中哲轻声说道:“皇上对主公的防备有些超出,其实也是正常。”

    “此话怎讲?”

    王怀烈有些不明白。

    王怀烈觉得吧,虽说赵智、杨道嗣、刘桀等一批伟人,退出了这个政治舞台,赵询刚刚继承帝位,根基不稳,但还有李忠、黄詬、杨道临、马武等一批人存在,他们也是非常出色与智慧,而且对于朝廷,也是非常忠诚的。

    前番,赵赫发动政变,禁军和羽林卫死伤惨重,但也没有说就动摇了根本,朝廷在关内的军事力量,其总兵力,依旧超过二十万,这还不算河东与陇佑的力量,就目前的天下局势,王怀烈觉得,不要说自己,就算是实力雄厚的河北五大藩镇,恐怕也是不敢轻易得罪朝廷,所有的一切,还是看重实力,谁的实力强,谁就是老大。

    范中哲反问道:“若是朝廷无故出兵讨伐黄百川,主公将会如何做法?”

    王怀烈想了想,然后低声说道:“虽然黄百川与我不对付,但唇亡齿寒的道理我还是明白,若是朝廷无故出兵讨伐黄百川,我绝不会坐视不理,反之,若是换做了我,黄百川恐怕也是如此,他不是蠢蛋,蠢蛋也做不到一州节度使,其中的道理,大家都明白。”

    范中哲笑了笑:“看来主公也是明白其中的道理,皇上真正忌惮的并不是主公一个人,而是天下所有的藩镇节度使,牵一发而动全身,如此解释,最为恰当。”

    王怀烈说道:“其实我有一点始终不明白,你为什么会觉得,新皇帝会选择第一个动我?”

    “人情难还,皇恩更是浩荡啊!”

    范中哲淡声道:“先主起于微末,得幸于平宗,而主公您能够有今天的成就,也是德幸于先帝,在天下人的眼中,没有先前两朝皇帝的重用与恩情,主公你们父子两人,恐怕如今还是贫寒如故,食不果腹,根本不可能拥有现在的一切,这就是大义,此次河南暴乱,主公也是出力了,这就是功劳,若是皇帝以这个功劳为理由,征召主公到朝廷任职,以政事堂相国高位付之,有理有据,主公您去还是不去?”

    不等王怀烈说话,范中哲继续说道:“去与不去,两个选择,也会有两个结果,去了丰京,主公这辈子恐怕是很难再回楚州了,时间一长,楚州的基业必定便宜了别人,不去,出将入相,这是很多人一辈子最大的梦想,朝廷以相国之位赋予主公,主公找任何理由拒绝,都很牵强,到时候,主公只能是陷入进退两难的境界,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但如果我们不提前防范,并迅速做出反击,一旦猜测成为事实,到那个时候,主公在想反制,就很难了。”

    听了范中哲的分析,王怀烈连连点头,觉得他说的非常有道理。

    自武宗之后,大晋的中兴迅速倒塌,国力一年不如一年,但不管怎么说,武宗打下的那份雄厚家底,还是摆在那里,中央朝廷始终掌握着一支数量与战斗力,都非常不错的军队,朝廷所掌握的军事力量,或许无法彻底扫平天下所有节度使藩镇,但就对任何独个节度使藩镇来说,却是保持着绝对优势力量。

    所以,很长一段时间,朝廷与地方藩镇,保持着一种相对的平衡。

    在赵智继位之前,因为中央朝廷所掌握的禁军力量并不弱,所以,在这个时期,绝大部分藩镇只是拥兵自重,但绝不割据,只有河北之地,其五大藩镇在一定程度上进行割据,但即使割据藩镇也在一定程度上施行大晋的政策法令,“须借朝廷官爵威命以安军情“,这种情况,一直到平宗晚年,征伐河北,四十万禁军全军覆灭,中央朝廷赖以倚重的禁军力量,遭到毁灭性的打击,天下环境才是开始发生大的改变,也就是从平宗晚年征伐河北惨败之后,大晋内部开始出现大量节度使藩镇,其中一些势力强大,或是远在边地的地方藩镇,开始拥兵自重,割据地方。

    而造成藩镇越演越烈的很大原因,便是均田制的破产,许多破产农民与无业游民,但凡遇到天灾**,被逼的走投无路,到最后,唯一的出路,便是投靠地方节度使藩镇,当兵吃粮,豁出命去拼上一日三餐。

    王怀烈已经明白了范中哲的意思,经过赵智几十年的苦心经营,大晋单就军事力量来说,已经得到一定的恢复,朝中又有不乏身经百战的名将坐镇,赵询若是以大义与大恩强行授命自己进京入相政事堂,自己根本就没有任何理由拒绝。

    以黄詬和云叽两人的能力与实力,平定河南的暴乱根本就不是什么大问题,而赵询依旧还是命令王怀烈出兵相助,或许那个时候,他就已经有了一些其他方面的心思,所以,在兵出楚州之前,范中哲就是出言建议,朝廷的命令不能拒绝,但也不要太过积极,到了泸州,驻军在此便可,奉命出兵本身就是功劳,至于其他更大的功劳,不要也罢,还有不尊赵询的命令,久留泸州,大肆招收苏驰等残余暴民士兵,只是自损名声罢了,事实上,王怀烈性格虽然粗暴,但是对朝廷,始终都是非常的恭顺。

    范中哲让王怀烈表现的桀骜不驯,自损名声,其实也是为了给自己留下一些后退的空间,道理很简单,有功有过,才能有说道,若是有功无过,或是无功有过,那就全凭朝廷说了算,自己便没有了左右调整的空间与机会。

    范中哲之所以建议王怀烈这么做,既是为了给自己留下后退的路,同时也是对朝廷的一种试探,想要通过一些事情的发生,看清楚赵询对王怀烈的态度与心思,如今河南的暴乱已经结束有一段时间了,赵询只是命令王怀烈领军退回楚州,却只字不提奖赏的事情,这说明什么?说明赵询最开始对王怀烈是有安排的,但是因为王怀烈的举动,原计划打乱,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就这么不上不下,拖了下来。

    正因为如此,范中哲越来越相信,自己的判断与猜测,应该是对的,赵询确实是动了剥夺王怀烈兵权的心思与想法。

    王怀烈对着范中哲问道:“接下来我们怎么做?总不能一直待在泸州,黄詬已经回了河东,云叽镇守洛京,这两个老家伙都不是泛泛之辈,我可不想和他们闹出任何麻烦。”

    范中哲淡声道:“主公每年给朝中大臣送去那么多钱财,他们也应该做些事情了。”

第七百六十四章 人言可畏(八)

    楚王赵硕以鲜血书写的往生经,他交给李勋,让其带到兴宗赵智的皇陵处烧掉,可惜啊,这个愿望恐怕是无法实现了。

    这个东西李勋不可能擅自做主,直接拿到皇陵烧掉,只能第一时间上交给赵询,由赵询决定怎么处理,要不然,谁知道赵硕写的是什么东西,这个事情可不好解释。

    赵询看着手中的赵硕血书,他很仔细的把里面的内容看完,确实只是寥寥数百字的往生经,并没有其他敏感文字。

    李勋拱手说道:“皇上,赵硕希望以此血书,祭祀先帝,以尽孝道。”

    钱明度冷声道:“赵硕若是有这份孝心,就不会做出那许多大逆不道的事情来了。”

    “赵硕的孝心,先皇不会接受。”

    李忠全上前两步,对着赵询拱手说道:“皇上,赵硕与杨家关联甚大,微臣建议,还是早作决定,除掉这个隐患,不要在等了。”

    李勋看了两人一眼,不由皱了皱眉头,当着面让皇上处死自己的亲兄弟,这是臣子应该说的话?

    “皇上,赵硕计杀杨安、杨佐,主动交出兵权,还是有一些功劳的。”

    李勋实事求是的说道,同时也是在提醒赵询,赵硕在洛京的所作所为,有功而无过,而且自始至终,楚王赵硕都没有表露出任何反叛之心,赵赫、赵询、赵硕三位皇子夺储之中,赵硕也是最先退出,这样没有大过之人,只是因为和杨家关系密切,仅仅凭这一条罪名,就擅自处死自己的亲兄弟,恐怕会有损皇帝名声。

    钱明度看向李勋,嘿嘿冷笑道:“李大人和赵硕待了一些日子,倒是有了一些感情啊。”

    李勋冷冷看向他,淡声说道:“钱大人,有话说话,不要乱放狗屁。”

    李勋已经有所耳闻,钱明度和李忠全这两个人,私底下,经常在赵询面前诋毁与说自己的坏话,以污蔑打击自己作为他们的晋升之本,在李勋看来,这就是想要踩着自己上位,方才自己正常说话,钱明度立即不阴不阳的话中带话,当着自己的面,进谗言于赵询,是可忍孰不可忍,李勋当即就是骂了出来。

    钱明度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脸色顿时涨得通红,指着李勋怒声说道:“李大人,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当着皇上的面,言出污秽之语。”

    钱明度确实没有想到,李勋竟敢当着赵询的面,出言辱骂自己。

    李勋翻了翻白眼,根本不屑与他争论。

    一旁的卢柏江这时候连忙站出来,出言打岔:“皇上,李大人说的不无道理,楚王并没有犯下任何大罪,反而还在洛京立下不小的功劳,若是无故杀他,朝中许多大臣恐怕不会心服。”

    钱明度冷笑道:“那些不服的大臣,全部都是楚王的同党。”

    卢柏江看了钱明度一眼,非常不满的说道:“钱大人,这样的话你最好不要到外面去说,不然很多大臣会找你麻烦。”

    钱明度对着赵询拱了拱手,恬不知耻的说道:“臣下心中坦荡,问心无愧,一心只为皇上效忠,不怕别人找麻烦。”

    赵询摆了摆手,笑道:“钱大人的忠心,朕自然是相信的。”

    钱明度、李忠全等人在赵询还没有成为太子之前,就已经跟随左右,是赵询的绝对心腹,有些时候,能不能得到皇上的信任与提拔,能不能当上大官,其实跟能力没有太大关系,比如钱明度与李忠全两人,能力差的很,人品也是不行,但他们跟了赵询很久,而且一直非常忠心,就是凭着这些,赵询上位之后,首先考虑到重用与提拔的人,并不是李忠、杨道临、黄詬这些才能上佳的大臣,反而是钱明度、李忠全之辈。

    李忠全见钱明度得了便宜,也是连忙大表忠心:“微臣对皇上的忠心,也是天地可鉴。”

    赵询对李忠全笑着点了点头,这两人都是跟随自己多年的老人了,不管多么困难的时候,始终不离不弃,忠心方面,不用质疑。

    赵询继位到现在,快有一个月,新皇最难的一个时间段,已经顺利度过,赵询现在要考虑的,是接下来的行动与方向。

    军队方面,赵询以大度的心怀,大赦那些参与政变的军人,但这并不是就代表,赵询就不追究了,事实上,赵询已经准备对羽林卫与禁军三军进行清洗与肃清,但不是大规模的清洗,只是有选择的清洗军队中高层将领,对于那些参与政变的较高级别将领,赵询一个都不会放过。

    经过近一个月的时间,在李忠的调整与调度之下,军队的情绪基本上已经稳定下来,是到了该动刀子的时候了。

    军队方面赵询已经有了计划与打算,然后就是朝堂方面,这方面让赵询非常头疼。

    一般官员的调整倒也不难,难的是政事堂。

    承平五年,江南之战大胜之后,赵智把政事堂原先的七位相国增加到了九人,如今过去五年时间,政事堂在没有新人进入,在赵智执政晚期,政治斗争最为激烈的几年,这种情况是非常诡异与不同寻常的。

    政事堂最开始的九位相国,分别是。

    吏部尚书,右相,杨道临。

    兵部尚书,左相,李忠。

    刘知古,工部尚书

    柳仲元,太子詹事,同中书门下平章事

    贺中楷,户部尚书

    刘光辉,刑部尚书

    秦安明,礼部尚书

    郑仁杰,吏部右侍郎

    萧徽,参知政事,同中书门下平章事

    随着萧徽,刘知古,柳仲元等三人的相继被罢相,如今的政事堂,还有六位相国当值。

    这些人全部都是赵智时期的老臣,和赵询并没有太大的关联,而且在赵询与赵赫争夺太子的这几年,除了李忠是明确站在赵询这一边的之外,其余的相国,要不然就是中立,要不然就是首鼠两端。

    真正深层次的参与到太子争夺之中的政事堂相国,除了李忠是受到赵智的托付之外,倒还真的没有第二人。

    这也正常,毕竟进入政事堂为相,不管是人生还是官途,都是已经走到了巅峰与顶点,已经没有过多的追求,太子之位的争夺,若非必要,没有任何一个政事堂相国愿意参合进来。

第七百六十五章 人言可畏(九)

    政事堂的相国人数,并不是越多就越好,人数越多,这恰恰说明了皇帝对朝政的控制能力,不是太强,只能增加相国人数,来平衡各大派系以及稳定朝堂局面,事实上,晋朝开国之初,实行的是双相制度,左丞相与右丞相,左丞相管武治,右丞相管文政,辅佐皇帝治理天下。

    到了晋朝中期之后,随着各项制度的发展,门阀世家势力的再一次兴盛,左右丞相的权利进一步扩大,若是两人合谋,更是可以直接架空皇权,在这种情况之下,在晋朝立国将近两百年的时候,到了和宗一朝,和宗开始了第一次比较大的改革。

    和宗撤销了左右丞相府,丞相无法开府,也就等同于成了没有牙齿的老虎,权利大减,在这之后,完善了三省六部制度。

    以致延续到武宗时期,武宗第二次对政治制度进行大的改革,成立政事堂,架空三省最高长官,权重六部,比如吏部尚书一般都是右相,作为政事堂首相,百官之首,右相虽然以吏部尚书之职入阁政事堂,但他一般不实际管理吏部,吏部的日常实际事物,都是由吏部右侍郎管理,而吏部右侍郎,在某些时候,也是会入职政事堂为相的,这就导致了两权分立,作为六部最重要的吏部,最后的实际决断权利,依然还是在皇帝的手上。

    相国的人数越多,皇帝手中权利便是分散越多,比如武宗,他对朝政有着绝对的控制能力,所以在他那一朝几十年,绝大多数时间,政事堂就三个人,右相管文,左相管武,以及户部尚书管钱,人事,兵权,财政,武宗就握着这三头,牢牢把控着整个朝政。

    但是武宗之后的几个皇帝,则是不同,因为他们不管是能力上还是资质上,都无法彻底的控制朝政以及庞大的官员与派系,在这种情况之下,他们根本无法掌控太多权利,强行保留,不给,下面的人就会自己想办法去要,去抢。

    赵智当了二十多年的皇帝,政事堂的相国更换并不频繁,相国的人数一直都是保持着七个人,直至他晚年的时候,因为太子之争,内部政治之争,以及财政的空前匮乏,种种因素,导致赵智精疲力尽,只能放权,把政事堂的相国人数增加到九人。

    所以从另外一个方面去看,从承平五年之后,晋朝虽然对外取得了一系列的辉煌战争胜利,但是作为皇帝,赵智对于国家的掌控与影响,却是反而比之从前,越来越低。

    赵询刚刚继承帝位,他首先考虑的便是如何稳定朝政,稳定了朝政,也就是稳定了自己的皇位,而要想稳定朝政,其实无非就两个方面,兵权与人事。

    兵权方面,因为李忠的存在,问题得以顺利解决,但是人事方面,尤其是政事堂的调整,牵扯到方方面面,盘综复杂,赵询已经思考了很多天,但依旧不敢轻易下决定。

    政事堂先前的六位相国,赵询不管有没有其他想法,暂时是不会去动,如此一来,还剩下三个人选。

    赵智临终遗言,让李勋以兵部右侍郎之职,晋升政事堂为相,对于这一点,赵询并不愿意,因为在他看来,李勋不管是从出生,能力以资历等各个方面,把他提升到相国的高度,赵询觉得李勋根本不够格,但这是赵智临终不多的遗言之一,虽然赵询搞不明白,父皇为何会突然想到,要把李勋推上政事堂相国的位置,但作为人子,作为新皇,只要不涉及到自己的根本利益关系,先帝的遗言,赵询不会不从。

    李勋进入政事堂为相,其实已经成为既定事实,因为这是赵智的遗命,虽然朝中有些大臣对此有反对的声音,但以杨道临、李忠等为首的主要重臣,对此并没有反对,所以在过一段时间,等到第二年,赵询改元之后,李勋铁定会进入政事堂为相。

    至于剩下的两个相国人选。

    赵询的选择面,可以说很多,也可以说很少。

    赵询当太子的时间,其实很短,并不长,所以,他的心腹班底,年轻人居多,他们对赵询的忠诚无须怀疑,这些人当中,有些人的能力或许非常出众,但要想做到一定的高位,乃至进入政事堂为相,能力只是一部分,资历与出身才是重点,毕竟,若是作为相国,只是代表自己个人,那就显得太过有些单薄了,皇帝把一个人推到相国这个位子上,看重的绝不仅仅只是他的个人能力,更重要的是这个人成为相国之后,可以为自己带来多少资源,一个派系或是一个集团。

    作为皇帝,只能以这样的方式选拔与重用人才,其实是一种悲哀,但没有办法,从武宗之后,到兴宗赵智,四代皇帝,都是属于弱势天子,也就赵智这一朝,出了许多人才,军事力量空前强大,赵智在选拔与重用人才方面,可以有一定的自由空间,比如秦安明、李忠、洪质,而赵询则是不行,至少现在不行,因为他还没有那个实力与威望。

    “陛下,杨道临、李忠、秦安明等九位大臣求见,如今正在明仁殿等候。”

    小乐子走了进来,躬身禀报道。

    小乐子如今已经被任命为皇宫大总管,太监第一人。

    小乐子的声音打断了赵询的深思,他抬起头,看向小乐子,淡声说道:“告诉他们,朕马上就到。”

    “是,陛下。”

    小乐子躬身一礼,偷偷看了李勋一眼,随即转身离开。

    赵询轻笑道:“集思广益,杨道临等诸位相国到来,或许可以解朕心中的优思。”

    钱明度呵呵笑道:“右相大人老谋持国,一定可以帮助到皇上。”

    赵询看向钱明度,意味深长的说道:“你也是如此想法?”

    钱明度嘿嘿笑道:“臣的心思始终和皇上的心思保持一致。”

    赵询闻言,不由哈哈大笑,随即起身离开。

    钱明度等人自然也是跟着一起离开,路过李勋的时候,他冷冷看了一眼,低声呸了一句:“小人。”然后挺着胸大步离开。

    李勋大翻白眼,心中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自己竟然有一天也是和小人挂了钩。

    卢柏江走过来,轻声说道:“李大人,你虽然是太后的亲侄,但君臣有别,在皇上的面前,有些话还是不要说的太过。”

    李勋嘿嘿冷笑道:“君子动口不动手,钱明度这个王八羔子的,竟然骂我小人,你说我是该动口呢,还是动手?”

    卢柏江苦笑着摇了摇头,李勋的粗狂无忌,让他这种文明人,非常的不习惯。

第七百六十六章 人言可畏(十)

    李勋现在的性格与处事作风,其实已经非常低调了,若不是钱明度欺人太甚,他也不会当着赵询的面,出言不逊。

    赵询受了这么多的苦,可谓是历经磨难,九死一生,终于是坐上了梦寐以求的皇帝宝座,但是坐了这个位子之后呢?赵询就是舒服了?恐怕也不尽然,至少李勋就觉得,赵询这个皇帝当的还真是有些窝囊。

    赵智驾崩的消息宣告天下之后,各地官员与诸多藩镇节度使,一个个表现的非常积极,亲自赶至丰京奔丧的节度使,就有九位之多,不能来的,也是派了自己的儿子或是子侄代表自己,到来丰京奔丧。

    这说明赵智作为一个皇帝,在位数十年,不管成败还是对错,他的这一生与所作所为,依然还是得到了天下大多数人的尊重,所以赵智的丧礼,也可以说是他一生最后一次总结,大多数人还是表示认同,至少是他把大晋从地狱给拽了回来,让国家得以延续下去,仅这一点来说,作为皇帝,赵智已经非常不错了。

    赵智的丧礼结束之后,大多数人并没有选择继续留在丰京,等待赵询的正式登基仪式,而是纷纷离开,对此,赵询心中肯定是非常不喜,但没有办法,他无法强留,一旦如此做了,不管找再好的借口,都会给前来奔丧的节度使们一个念头,新皇帝是不是想借此除掉他们?

    众大臣议事完毕,告辞天子赵询,出了大殿,李忠叫住了李勋,语气沉重的说道。

    方才议事,主要讨论了三件事情。

    赵询已经决定对此番参与政变的军队,中高层将领进行清洗与肃清,但也不能一竿子全部打倒,需要辨别与区别对待,这个任务,赵询交给了秦安明,并让心腹钱明度与刘进水从旁协助。

    第二件事情,天下的核心在丰京,而丰京的核心自然在天子居住的地方,皇宫大内,这里的安全定然是重中之重,羽林卫参与叛乱,两万士兵,伤亡过半,如今还剩下大约一万人左右,这些人已经被赵询下诏宣布赦免,罪是免除了,但是羽林卫毕竟担负着守卫皇宫大内的重任,这支军队的指挥大权交给谁来担任,则是显得非常重要,赵询经过再三考虑之后,决定以张金为羽林卫大将军,刘进水为左羽林卫将军,张贵军为右羽林卫将军,除去张金之外,刘进水与张贵军两人,皆是赵询太子府时的心腹。

    羽林卫主要将领的任免,赵询说出自己的心意之后,杨道临等人没有任何的意见,羽林卫是守卫皇宫,守卫天子的重要军队,历朝历代以来,羽林卫的主要将领,绝对是皇帝信得过的心腹大臣,在这支军队的掌控方面,除非是皇帝被彻底架空,已经失去了说话的权利,不然,羽林卫的主要将领人选,一般都是由皇帝直接任命,赵询其实并不需要征询杨道临、李忠等人的意见,可以直接任命,这么做,也只是出于低调与尊重,杨道临、李忠等人自然明白其中的道理,也就是点头附和走个过场,不会真的发表不同意见。

    第三件事情,就是对楚王赵硕的处理,在这件事情上,赵询没有任何话语,是李忠全开了话题说出来,但是所有人都明白,李忠全之所以这么说,显然是代表了赵询的心意。

    李忠全进言赵询,话语非常激烈,以谋逆、意图拥兵割据洛京等为借口,建议立即处死楚王赵硕,不留后患。

    李忠全的建议,当即遭到李忠的反对。

    “皇上,楚王或有不轨之心,但终归没有表露出来,以莫须有之名杀之,恐怕天下人不服。”

    赵询看向李忠,眼中闪过一丝阴沉。

    钱明度此时立即站了出来,不阴不阳的说道:“左相大人,你此言恐怕有些太过,楚王赵硕的心思,路人皆知,你总不能说,一个人拿刀冲到你家里,只因其他原因,没有动刀,难道这能说明他无罪?”

    杨道临皱眉,淡声说道:“皇上面前,有事说事,不要假想而言他。”

    钱明度嘿嘿一笑,对着杨道临拱了拱手:“下官只是禀心中直言,并无其他意思,还请右相大人不要多想。”

    李勋抬头看向钱明度,不得不说,这个混蛋确实有些胆量,不光敢对着自己喷,竟是连李忠、杨道临这等朝堂数一数二的重臣,也是敢肆无忌惮的喷口水。

    赵询目光看向秦安明,轻声询问道:“秦相国,你有何高见?”

    秦安明呵呵一笑:“这是皇上的家事,微臣没有任何意见。”

    秦安明的话语,顿时引起许多人的皱眉与不满,天子无私请,而且现在牵扯到一名皇族亲王的生死大事,怎么能如此轻描淡写的说出这样的话。

    卢柏江此时看向了李勋,目光之中,带着些许意思,这是希望李勋此时可以站出来说话,毕竟就在不久之前,李勋可是首先出言劝谏赵询,不可轻易处死楚王赵硕。

    李勋注意到了卢柏江的目光,脚跟微动,有意站出来说话,但是,赵询的目光此刻扫到了这里,更是出声询问道:“李勋,你有何想法?”

    李勋整个人顿时不动了,如果在不明白赵询的心思,那自己就真的是傻子了,赵询的心思很明显,对楚王赵硕,那是抱着处之而后快,但他刚刚继位,加上楚王并没有明显的谋逆之举,在没有得到一些大臣的同意之下,贸然处死赵硕,显然不能服众。

    但有些话,赵询又不能说出口,毕竟是自己的亲兄弟,皇家虽然无情,但那是在私底下,明面上,哪个人不是满嘴的仁义道德?

    所以,赵询召集杨道临、李忠等人前来议事,并且提前属意钱明度等人,就是想把楚王赵硕的事情给定下,效果其实还算不错,杨道临因为杨家参与叛乱的关系,现在的身份比较敏感,显然不想节外生枝,所以就算心中有不同意见,但也是没有出口说话,而秦安明、安简等大臣,则是模棱两可,不反对,那就是同意了,可惜,李忠的态度很坚决,不同意处死赵硕。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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