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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南派三叔     藏海花txt下载     藏海花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十九章 分崩离析的张家

    很少有人能和我有一样的经历,能够在这么清醒的状态下,感觉到有人在切割我的脖子。但是张姑娘没有骗我,我感觉不到任何一点疼痛,只能感觉到滚烫的血顺着我的肩膀往外流。那种滚烫的感觉,不是由于我的血真的滚烫,而是我的身体太凉了。

    “你何苦假扮别人?”姑娘的刀锋在我的脖子里游走,她轻声说道。

    “你切错人了。”我用尽全身的力气,挤出了这么一句话。

    哦,不,不是全身的力气,我已经没有全身了,我的身体很可能已经和我的脑袋分家了。

    接着,我开始感到无比困倦。假吴邪点着烟走到我的面前,朝我笑了笑,用一种很揶揄的表情做了一个他也没办法的手势。

    我越来越觉得眼皮沉重,在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我听到假吴邪对姑娘说道:“他应该是真的。停下吧,别真的吓死他。”

    接着我就感到背上一股剧痛,一股非常强烈的酸胀就从剧痛的地方传遍我的全身。我慢慢就不觉得困了,整个人的感觉又恢复了。

    我被人扶起来放在椅子上抬回屋里,就看到假吴邪不知道从哪儿拿出一条毛巾给我披上。

    我迷迷糊糊就问道:“怎么回事?你们不是要切我的脑袋吗?我的脑袋已经被切下来了,那我怎么还没死呢?”

    “我们对你的脑袋没兴趣。”假吴邪说道。

    “我们?你怎么也自称‘我们’了?你不是和我一样惨的冒牌货吗?”我有气无力道。

    “我只是演得和你一样惨而已。重新介绍一下,我姓张,和你的朋友同族。我的名字叫张海客。”假吴邪坐到我对面,“我是这一支的成员,刚才切你脑袋的姑娘叫张海杏,是我妹妹,我们同属海外。不好意思,为了试探你是不是真的吴邪,我们费了一些周章。因为,人皮面具这东西,在上一个世纪被滥用得太厉害了。”

    “那你怎么——我刚才的脖子断了——”

    “刚才我们只是在你后脖子上插了一针,注射了一些阻断麻醉剂,然后往你的后脖子上洒了点猪血。”假吴邪给我点了支烟,“你就****呵呵地以为自己脖子断了。”

    我心说:妈的,这帮人心眼儿太坏了。

    “不过,我相信人到那个时候,是不会说谎的。而且在那种状态下,你也不可能察觉出这是个局。”张海客拍了拍我,“你也别生气。你看看这七个人头,我们就是为了找你,找出这么多的人来。在这三年时间里,在你不知道的地方,到处都是你在活动。”

    “这是为什么?”我看着他的脸。我可没看到很多个我,我就看到这么一个“我”。

    “因为你是唯一的一个了。”张海客说道,“也许你自己不知道,你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有可能救张家的人。”

    我心说:放你妈的狗屁,你们一个个都牛逼烘烘的,怎么可能需要我去拯救?先来拯救拯救我的脖子吧,疼死我了。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里,张海客把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全给我讲了一遍。

    我迷迷糊糊地听着,也听了个八九不离十。

    当年,张家的主要势力盘踞在东北一带,已经延续了相当长的时间。这样的家族其实控制着很多的历史事件,包括中国历史上很多张姓的名人,都属于张家暗中“干涉”整个历史的棋子。

    张家就像是一张无形的网,渗透在社会的所有关键节点上。他们看似没有涉及任何政治,实际上却牢牢地控制着一切。

    这样一个家族,经历了无数朝代,他们自己都无法理解,为什么他们也会有分崩离析的一天。

    以张大佛爷祖辈一支的离开为起点,张家在新思潮的侵蚀下,开始慢慢地瓦解。他们一开始也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家族会被一套并不完整的体系所侵蚀?这是一套看似正确但却无法达到的体系。后来他们想通了——那是因为他们强大了太长时间,几乎所有的尝试他们都做过,于是他们中的很多人,希望能达成一种完全不同的状态。

    好比一个电子游戏,一个人打easy模式已经上千遍了,他对游戏中的一切已经无比厌倦了,但他又没有新的游戏可打。所以,他唯一的办法是,挑战一下hard模式。

    虽然主族体系瓦解得非常快,家族中的很多闷油瓶对于所谓真正的自由非常向往,但另一批人的感觉则完全不同。

    这就是常年在南洋活动的张家外裔。他们是对外的窗口,也是张家人的保守体系中,唯一在圈禁之外的一支。

    这一支本来就在极度自由的南洋地区发展,对于世界的格局、各种新鲜思潮的碰撞都非常适应。这批人一直非常稳定,直到张家完全瓦解,这批人仍旧在海外发展得非常好,并且慢慢变成了另外一种形态。

    对于海外的张家来说,他们对于内地家族的感情是复杂的:一方面,内地家族太强大了,高手如云,控制着一个巨大的封闭体系,他们觉得自己很幸运,能够游离于这个体系四周;另一方面,内地家族又和他们有着极其紧密的联系,感情非常深厚,他们对于家族的崩塌毫无办法,但他们和每一支体系都保持着联系。也就是说,虽然张家不存在了,但碎片还保持着一种非常紧密的牵绊,他们只是化整为零而已。

    这种情况持续了很长时间,一直到张海客这一代,他们才发现有些不对劲。因为张家在分解之后,在漫长的岁月里,各个碎片一块一块地消失了。

    似乎是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分解整个张家之后,开始把他们从历史上抹掉。

    这是一件相当困难的事情,即使是整个国家,也无法对付张家这张弥天而无形的大网。然而,有人做到了。有人不仅瓦解了这张网,还想把网的碎片全部清零。

    “这个人是谁?”我问张海客。他没有回答,示意我继续听下去。

    所以,海外的张家开始进入内地调查,发现了其中各种奇怪的局面。

    老九门只是其中的一个漩涡而已,但因为其中牵扯到了政治和小哥,所以格外引起他们的注意。他们逐渐就看到了一张弥天大网,完全为了张家这张巨网而设计的更大的网,正在起着作用。而这张更巨大的织网者,只有一个人。

    张海客看向我:“这个人姓汪,名字叫作汪藏海,他死了快一千年了。”

第三十章 汪藏海的千年伏笔

    一个死了快一千年的人,如何才能布下一张天罗地网,使得在将近千年的岁月里那么稳定和强大的家族分崩离析?

    张海客说谁也不知道,他们只能从一些特别细微的事件反推,才看到了汪藏海整个设计的可怕。

    首先,汪藏海一定是发现了他们张家人暗中干涉的各种痕迹。当年汪藏海前往东北长白山地区,便是为了探寻张家的各种线索,不料却被绑架去修葺东夏的皇陵。

    说起来有一个特别奇怪的地方,就是张家本族势力之庞大、财富之多、人才之众让人咋舌。虽然我不知道张仪、张良、张角、东方朔(本姓张)这些改变历史进程的人是否和张家有关,也不知道张道陵创立道教是否和张家本族的计划有关——从名字上看很可能是张家人——但这样一个家族,为什么会选择生活在干燥寒冷的长白山地区?

    不是说那片区域不好,但至少和当时富庶的江南扬州相比,各方面都有问题。女真、高丽各名族混杂,战争不断,他们为什么一定要生活在狼烟四起又是层峦叠嶂的地方?

    他们是为了东夏吗?

    张家是否知道什么,所以把所有积累搜刮来的资源,全部都用在守卫那道青铜巨门上?

    那么,青铜门后面到底是什么?

    我们假设,当时的世界上有这么三股势力:一股是青铜巨门的使用者东夏人,一股是以家族盘踞来封闭东夏人的张家族人,另一股是发现了张家家族存在的汪藏海。汪藏海一定对青铜巨门、东夏文明和张家人之间的复杂关系非常好奇。

    于是汪藏海在探索东夏人秘密的同时,也发现了中国被置于一个巨大的网络控制之下。

    张家人一定不愿意青铜门的秘密被散布出去,而汪藏海却希望这个秘密被所有人知道。

    张家的秘密。

    我记得闷油瓶和我说过,张家族人有一个巨大的秘密,已经守护无数个世纪了。在张家势力分崩离析之后,闷油瓶希望通过老九门的力量来替代张家的力量。但是显然,老九门其实并不相信他的话,或者说,老九门衰落得太快,根本无法履行承诺。

    这个秘密一定和青铜门背后的世界有关,并且被埋在了张家古楼的某个地方。

    为此,汪藏海做了很多事情,但他很快就发现自己无法越过张家这巨大的网。任何他散布出去的消息都会很快消失。

    “所以,汪家必须毁掉张家才能达成目的”我问道。

    “这靠计谋是做不到的。”张海客说。

    “那么,张家和汪家的斗争的核心是,是否要公布张家隐藏的秘密,而斗争的前提是张家必须瓦解。我理解得对吧?”我想着就道,“也就是说,现在你们的目的就是继续守护那个秘密,因为现在你们的斗争肯定已经到了最后的阶段了。”

    张海客点头:“秘密即将被揭开,我们这个家族为了守护这个秘密而存在。你想,一个家族需要把自己强大到能控制社会才能保住那个秘密,它一旦被公布出来,该有多严重?”

    “你们知道那个秘密是什么吗?”

    “我们不知道,我们只知道这个秘密代表着世界的终极。”张海客说道,“我们毕竟是张家人,要为我们的家族负责。”

    我咧嘴笑笑。一个宿命也许是痛苦的,但也是很多人走到一起的契机。意义本身就没有意义,所以,为一个宿命活着其实也是无奈之举,但好过那些没有宿命只有宿便的人。

    我指了指张海客的脸,就说道:“我相信你说的这些,但你的脸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要变成这个样子?”

    “你们老九门之间的格局太复杂,我不进去完全不知道目的,所以只好用你的脸,替换掉那些假扮你的人,去看看他们到底为什么要假扮你。因为根据我们的判断,你是最没有价值的。”

    “然后呢?”我也有这个疑问——难道是因为我长得比较帅吗?

    “我不能告诉你,除非你答应一件事。”张海客笑了笑,“这个答案是我们的筹码,你需要用你的东西来换。”

    “请说。”

    “我们需要你帮我们从雪山中带一样东西出来。具体的方法我们会教你,那很难,肯定很危险,但也不是那种必死的危险,这件东西是我们的族长留在那里的,我们很需要它。”张海客说,“如果你能成功地出来,我们会把秘密告诉你。”

    “你们为什么不自己进去?”

    “我们进不去。”

    你能活着从张家古楼里出来,这还叫没本事?当然,我们不会让你孤身一人的,我们会派来两个人保护你、照顾你。”张海客指了指张海杏,“一个是他,还有一个你可以从我们中间挑。”

    我看了看身边围观的人,就问道:“我能带自己的人么?”

    “你有带人过来?”

    我点头:“我不是待宰的羔羊。如果再给我几天时间,我们绝对牛逼不起来。”

    “呵呵!”张海杏在一边说道,“看来你带来的那个人身手不错啊。这样吧,我去试试。如果他能过我这一关,我们就让他去,否则,我们也没必要让别人跟你去送死。”

    我看向张海杏,琢磨了一下胖子大体上应该没问题,不过张海杏有些特殊,有些地方我得规避一下,就道:“可以,但不准色诱。”

    “他想得美。”

第三十一章 胖子的实力

    四个小时后,胖子被五花大绑地绑了回来,但显然张海杏也没有占到多少便宜,头发都刺毛着,衣服被拉得松松垮垮,一脸暴怒。

    我看着脑袋被套在布袋里的胖子,又看了看张海杏,就问她:“你是去干吗了?你是去**他吗?你有那闲心,你**我啊。我再不行,也比这死胖子好啊。”

    张海客没有理会我的话,开始问张海杏:“这家伙实力如何?”

    “身手是还不错,就是脑子笨了点,而且打架的时候手太******不规矩了。要不是不能下杀手,老娘当场阉了他。”

    我看着张海杏就笑,不过也有点郁闷:妈的,老子怎么就没这福利,乖乖躺倒等着切头。早知道我也反抗一下,该捏的地方捏一记吧!

    “你觉得他跟着和我们的人跟着,哪种比较合适?”

    “我觉得这样的人呢,力气有,但在里面那样的环境里,可能不是特别灵活。你知道,我们进去以后,很多东西不是靠打,而要靠各种计谋。”

    张海杏拍着衣服回答道,我还是觉得我们自己的人在其他方面会更加有默契一点。”

    我叹了口气,张海客就看向我:“不好意思,我相信海杏的说法还是很客观的。你能不能接受?”

    “我不能接受,我觉得你们得听听我朋友的说法。”我说道,“快把他解开吧,都绑来了,别把胖爷勒着。”

    张海杏一下就发起怒来:“不管谁说都没有用,除非他现在能自己挣脱了逃出去,否则,对我们来说,他已经死了一次了。”

    说着他就拉掉了胖子的头套。我看向胖子,想看看他的窘脸,可头套一扯掉,我就发现不对,“咦”了一声。

    “你们抓错人了。”我道。头套里的根本就不是胖子,而是一个藏族壮汉。

    他的身材和胖子有点像,但比胖子黑多了,显然也没听懂我们刚才在说什么,一脸迷茫地看着我们。

    “这不是你朋友?”海杏惊讶道。

    “不是,我朋友可比这猥琐多了。”

    “那他是谁?”

    “我不知道,你自己问吧!”我道。

    海杏转向那壮汉,啪啪啪啪机关枪一样说出一连串巴语,那壮汉才慢慢回答了几个问题,我就发现张海杏的脸色忽然就绿了。

    “翻译一下啊!”我知道她肯定被涮了,心里无比痛快,存心挤对她。

    “他说,他被一个汉族的胖子灌醉了,汉族的胖子给他喝了很多好酒,送了很多好烟,他就在汉族胖子的房间里睡着了。接着,忽然有人来绑他,他大怒,就和那个人打起来了,结果被绑过来了。”张海杏翻译道。

    我不由的哈哈大笑。太爽了,这丫头太******飞扬跋扈,亏得胖子机灵,真******扬眉吐气。

    “那真正的胖子现在在哪里?”张海杏脸上似乎有些挂不住,马上就问我。

    我说:“我怎么知道?不过以我对胖子的了解,他做这种局不会只是为了不让自己被绑走,这一定是一个大局的一部分。胖子不像我,他要阴人,一定是攻击性的,而且非常狠。一旦入了他的套,对方会死的很惨——但是,胖子的套一般都比较粗糙,不是特别自大的人很难中计。”

    “他这会儿肯定在我们附近。”张海客说道,“如果是我,一定会尾随而来,而且作好万全的准备。如果对方人多的话,我们现在已经是瓮中之鳖了。”

    “那我让其他人加强守卫。”

    “不用,按照吴邪的说法,这个胖子一定知道我们的一些事情,不是一个普通人物。”

    刚说完,忽然从那个藏族壮汉的衣服里,咣当掉出一个东西。

    众人的目光投射过去,就看到那是一个罐子。

    “这是什么?”张海杏问他。

    壮汉摇头。忽然,那个罐子一下爆炸了,大量黄色的气体瞬间弥漫了整个房间,一股无比刺鼻的气味涌进了我的鼻子里,我几乎晕过去。

    “毒气!所有人都趴到地上!开窗!”张海杏大叫。

    张家人的反应太快了,几乎就是一瞬间,所有的窗户立即就开了,外面的凉风吹进来,烟雾在五分钟内散了过去。

    “有没有人进来偷袭?”在烟雾里海杏问道,“有没有少人头?”

    “没有,都在。”

    “妈的,想阴我?”张海杏都快气疯了,对着我叫道,“叫你朋友快出来,有种和老娘单挑,这种小儿科的伎俩在我们面前没狗屁用!”

    话还没说完,张海客忽然就让他别动。我们就看到,她的额头上闪着一个激光点。

    一道激光瞄准器的激光从刚刚开启的窗外射进来,稳稳地点在她的额头上。无论她怎么动,瞄准器都跟着移动。

    “吴邪,你告诉你的朋友我们是谁,我们向他道歉,让他不要轻举妄动,造成误会性的牺牲。”

    我看向张海杏,她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一言不发地看着我。”

    张家人占人数优势太久了,恐怕很久没有尝到过这种苦头了。不过,胖子从哪儿搞来这么牛逼的枪啊?

    我看外面是一片漆黑,胖子肯定在非常远的地方,所以守卫才没有发现。不过这样一来,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他沟通了。

    “你别动。”我突然起了点坏主意,“我讲话他听不见,我必须用行动告诉他,你是自己人。”

    “什么行动?”

    我慢慢靠过去,来到了张海杏的边上,就把脸凑了过去。她一下就慌了,道:“你想干什么?你要是敢轻举妄动,老娘就算爆头也饶不了你。”

    “放心,我和你们不一样,我是文明人。”我说道。

    说着就凑过去,用我的后脑勺挡在她的额头上的激光点前。

    瞬间,张海杏就以极快的速度挪开了。我看着就觉得好笑,转身?了几个没事的动作,然后拉过张海客来,做了各种哥儿俩好的动作。我们两个是一模一样的,那个场景肯定很好玩。

    激光点在我们身上游走了一番,终于灭了,连我都送了口气。张海客就说道:“请你朋友过来吧!他过关了,确实是相当厉害的人物。”

    我呵呵直笑,忽然就看到一边跪着的藏族壮汉已经自己解开了绳子,坐在一边的沙发上喝酥油茶,嘴里道:“怎么着就完了?胖爷我还没玩够呢。”

    我惊奇地看着这个壮汉用衣服把自己脸上的油彩抹掉,下巴都差点掉下来了。

    海杏怒目转向我:“你不是说我抓错人了吗?你们两个联合起来阴我!”

    壮汉把妆全抹了,撕掉胡子就对我说道:“默契,你知道吗?这就是战友的默契。”果然是胖子。

    我定了定心神,心说:****的战友的默契,你化装成这样,我怎么可能认得出来?但也不能露怯,于是仰天大笑,上去拍拍胖子的肩膀。

    “窗外那人是谁?”张海杏问道。

    “是我招待所老板娘的儿子。那不是激光,是种小玩具,讲课的时候用来当教棍用的。”胖子说道,“你们呢,太自信了。我这小朋友,天真无邪,一点战斗力都没有,我怎么可能让他这么单独过来?我早就在他身上放了一个窃听器。”说着胖子就从我裤兜里拿出一个小东西来,那竟然是我当时在小卖部买的香烟。他撕掉香烟底下的包装,露出一个小仪器。“你们说什么我都听得到。姑娘,你们太嫩了,已经不适合在这个社会混了,回去再修炼修炼啊。”

    张海杏气得眼睛都红起来,转身就走。

    胖子撕开烟盒包装,拿出烟点上,就道:“娘儿们就是娘儿们,没**就是靠不住。”忽然他愣住了,把烟盒再拿起来,自己看了看,又从里面拿出一东西来。

    “怎么了?”我问道。

    “还有一个窃听器,这不是我放的。”

    话音刚落,就从窗外各个地方射进来无数的激光瞄准器红点,所有人身上都被点了一个。

    啊哦,我心说:真他妈乱,黄雀在后啊!

第三十二章 胖子的保险措施

    事情发生之快,让我们无法作出任何反应。我们谁也不敢动,张海杏轻声问胖子:“这也是你安排的?”

    “放屁,我去哪儿找那么多老板娘的儿子?”

    那这事儿就大条了,我心说。僵持了片刻,就看到门口走进两个外国人。

    是那批德国人中的两个。之前我压根儿没有注意,现在看着他们走进来,才发现这两个家伙真他妈的壮,都像牛一样。两个人都比我高一个头,银灰色的头发,脸上全是刀刻般的条纹。

    这是登山家的脸。

    两个老外进来后挥了挥手,瞬间所有的激光点全部消失了。但是我知道,这并不代表所有的狙击手已经撤退了,刚才只是告诉我们,他们在注视着我们,现在激光点撤销了,是不想让我们知道他们的动向。肯定还有为数不少的狙击手依然瞄准着我们,好的狙击手都是用瞄准镜的,而且可以一次锁定两个目标。

    德国人走进来后,一直在用中国的抱拳礼仪向我们行礼,其中一个用很蹩脚的中文说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大家坐,大家坐。”

    “这鬼佬武侠片看多了吧。”胖子在我身边说道。

    “你们两位可以走了。”一个鬼佬来到我和胖子身边说道。

    “啊?”我有些讶异,胖子就道:“我们可以走了?”

    “对,赶快走。”鬼佬看也不看我们说道,“这里的事情和你们没有关系,是我和他们的事情。”

    我和胖子对看了一眼,张海客就说道:“有的走还不快走?我们自己能应付。”

    我觉得非常奇怪,这事情的逻辑关系我理不清楚。胖子朝我咧了咧嘴,意思是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别等回头鬼佬反悔,能走先走了再说。我和胖子僵直着像小鸡啄米一样从房间里走出来,来到院子里,我就看了胖子一眼,说:“怎么办?去哪儿啊?”

    “先去你的房间吧,这儿没事的,我和这批德国人有交流。”胖子说道。

    “这真是你安排的?”我惊讶道。

    胖子对我做了一个别说话的动作:“别说,不是安排,是我的保险措施。胖爷我觉得这一次的设计冒险成分太多,所以事先有拉德国人下水。这儿说话不方便,回去说。”

    我点头,心说这很像我去朋友家做客,结果朋友和他老婆吵起来了,我们待着特尴尬,只好出来,出来一想:我靠,里面该不会发生杀妻或者杀夫的事情吧?正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时,同行的朋友就说:放心吧,他老婆爱的其实是我。

    想想这样形容好像也不太对,想着听胖子解释算了。我和胖子一路回到房间里,进去把门关上,我就问胖子这一系列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胖子就道没事。他在见我之前,就冒充小卖部的营业员,卖给我几条放着窃听器的香烟,每包香烟的盒子里都有窃听器。之后他一路跟着我,洞悉了我很多想法。在我被设计的时候,所有的过程他都听得一清二楚。而且当时他就在喇嘛庙附近,一听到他们要试他,就立刻回城,设计了这个局。

    不过就在这之前,他在关注我时,发现虽然张家人监视着我,却也有人在监视着张家。

    这是一个面积问题,胖子才一个人,所以很难被发现,但监视张家的人很多,而且都是老外,所以只要略微注意就很容易发现。

    胖子觉得,如果张家人自己进行这些监视活动,必然就会发现自己被监视了,但是张家人太自信了,起用了当地人。当地人没有这种经验,所以完全不知道自己跟踪别人的时候,还有另外一些人在监视自己。

    “这批老外是什么人?”我问胖子。

    “裘德考的海外投资人。”胖子说道。

    我摇头。我不懂这种东西,胖子说道:“裘德考的公司是一个股份制公司,裘德考死了之后,公司一片大乱。我相信你前几年肯定知道他们乱成了什么德行。当时他们的公司董事会作了两个决策,把其中的优质业务剥离出来,组建了一个新公司,同时把裘德考的很多项目和资料留在了母公司。因为都是巨额亏损项目,所以是一个巨大的烂摊子。他们把这个公司放到资本市场上去,希望有人接盘低价买过去,如果不能就准备破产了。”

    “结果,像奇迹一样,竟然有人买下了这个烂摊子,不仅接下了巨额债务,而且很多项目都保存了下来,其中,最受推崇的就是裘德考在中国的项目。买方式一家德国公司,中文名叫作‘安静’。”

    安静?和安利有什么关系?我心想,嘴里问道:“那你是怎么和他们接上头的?”

    “说来惭愧,不是我接上头的,是他们来找我的。”胖子道,“你上山后不久,他们就找到了我。狗日的,在十万欧元和几挺机关枪下,胖爷我转念一想,不妨就和他们合作一把。他们的目的是知道这批香港人的真实目的,希望我能配合他们,于是我把他们当成一个备份,假设我设的局出了问题,咱们至少还有一条退路和盟友。”

    “这么说来,这批德国人完全不知道我的重要性,才会把我放走。”

    “也许,但是未必,也许对于德国人来说,你根本不重要。比如说,那群香港人的任务是,到雪山里去拿出一样东西。在这件事情里,你是相当重要的一环。但对于德国人来说,他们的目的肯定仅仅是找到雪山中的那个地方,所以你就完全不重要。而那群香港人知道去雪山中那个湖泊的路线,他们两伙直接沟通就可以了。”

    我沉思片刻,觉得有些道理,只是如果他们两方谈拢了也就罢,要是谈不拢,这庙里岂不是要发生一场火并?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胖子道,“在下诸葛肥龙觉得,不管结局如何,都对我们有利。因为我们在这个局面下太傻逼了,难得其他两边也傻逼了起来,不妨让他们傻逼个淋漓尽致而我们看戏,省的他们傻逼完了我们继续傻逼。”

    我想起张海杏,忽然觉得有些不妥。张海客、张隆半这些人行事老辣,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在我们面前保持着那种礼仪不过是因为我很关键,但是张海杏这个姑娘是个真性情的。说实话,我不愿意这样的人枉死在这里。也许是出于对张家本身的情感和对裘德考的厌恶,我的立场很早就站在张家那边。

    我觉得我不能让局面发生这样的变化,能帮忙的我还是得帮忙。

    我点上一支烟,就对胖子道:“你这个想法太消极了,我们干革命的就得积极向上”

    话说到半道,就听到一声闷响,一道火光以流星之势从窗外射入,胖子的太阳穴暴起一团血花,人被子弹带出去三四步,整个人翻倒在地。

第三十三章 差点死了

    我吓了一跳,立即上去看是怎么回事。才冲到胖子身边就被胖子踹了一脚,一个趔趄翻倒在地,几乎同时,另一颗子弹几乎贴着我的后背打了过去,打在另一边的烛台上。

    烛台被打得火星四溅,翻倒在地,我以为立即会烧起来,结果火油一下就灭了。看来这儿的地板经过了多年的老化,包浆厚得真是安全。

    我身上黏到了几团火,正在拍着,胖子就在一边骂我:“这么大年纪了还不机灵,这种时候你还跑什么,应该直接趴下。”

    “你怎么样?我以为你已经被爆头了。”我看他脸上全是血,“老子这不是担心你吗?”

    “你担心个屁,我死了也不用你埋啊,老子多的是相好给我送终。”胖子说道,一手捂着太阳穴。我心说应该不是头被豁开了,否则总不至于说话这么顺畅。

    “胖爷我是什么出身,想狙击我没那么容易,要不是这儿太他娘的冷了,胖爷我绝不至于闪不过去。”胖子道,“想当年上学的时候,胖爷我可是有名的‘打不中的大肉包’。”

    我看他的太阳穴,真的只是擦伤而已,心说对方的活儿也真差,胖子的脑袋那么大都打不中。胖子道:“我们这种混江湖的,在容易被狙击的地方,都会不停地做螺旋头部运动,这叫做未雨绸缪。”

    胖子平时说话确实是摇头晃脑的,我想了想,觉得他肯定在胡说八道,这肯定是他二流子的习惯。

    刚想反驳他,忽然又是一枪打了进来,也不知道打在什么地方,木屑四溅。我和胖子都缩了一下脖子。

    “狗日的是谁啊,”我说,“那群德国人不是放我们走了吗?难道放我们走是为了有两个移动靶?”

    “那群德国人要是弄死我们太容易了,不会是他们干的。如果是张家人,身手那么好的家族,不会使用狙击这种手段。狙击手的作用一般是以少胜多,如果有六个人以上,直接进来射击,我们绝不是对手。”胖子用衣服捂住被子弹擦过的地方,四处去看,显然想找瓦解这种局面的对策。“所以狙击我们的人,恐怕人数很少,甚至可能只有一个人,看我们落单,想弄死我们。”

    “不是我们中任何一方?”我惊讶,心想这庙里到底聚集了多少势力。刚说完,又是两声连续的枪响。子弹穿窗而入,竟然打的是我这个方位,只是高度不对,从我头顶上飞了过去。

    “是的,还有一方的人。”胖子道,“我其实还有一些事情没和你说,但现在没时间了,晚些再讨论。你看,他已经能判断我们在什么位置了。”

    “为什么?”

    “经验,他事先肯定勘察过这间屋子。”胖子四处看了看,“这屋子里能躲的也就这么几个地方,他一定早就把所有我们能躲的地方全标了出来,再选择了射击这个屋子死角最小的地方埋伏,他现在是赌你躲在哪儿,用子弹试你。”

    刚说完,又是一颗子弹打在了我的方位,这一次角度很刁,竟然是一个向下的斜线从窗户射入,打在我身后的地板上。震得我全身都麻了,我赶紧朝边上爬去。

    胖子也露出了奇怪的表情:“不过,这家伙也未免赌得太准了。”

    “也许他刚才看到我扑向你这个方位。”我道,“所以觉得我应该在这一带。”

    “不可能,这儿爬来爬去很方便的,谁都会选择一个最隐蔽的地方躲藏。”胖子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奇怪,如果他能看到我们,我们早被打中了,所以他应该还是在猜,但又为什么猜得这么准?”

    胖子转头小心翼翼地抽出一根木架,对我道:“先不管了,我们先把他的子弹骗光,然后在他换子弹的间隙,直接从后窗出去。到了山里就好办了。”说着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马上用杆子挑起来,刚露出窗沿,就是三颗子弹,衣服立即被打落下来。

    我看向胖子,胖子啧了一声,说道:“这是什么狙击枪啊,射速这么高。”就在这转瞬之间,我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声音,立即对胖子做了闭嘴的手势。

    胖子知道我做出这种举动,肯定是有意义的,便没有说话。我顺着刚才的感觉去听,忽然就听到外面的院子里,有一种很轻微的窸窸窣窣声。

    我对胖子指了指耳朵,又指了指外面。胖子眼珠转了转也去听,听了一会儿,忽然露出一股愤怒的表情。他用唇语给我作指示,让我贴到门边,然后用手指做了一个1、2、3,然后起脚,意思是让我看到他数1、2、3之后,把门踹开。

    我和胖子多年友谊形成的默契在这里发挥得淋漓尽致,我毫无怀疑和犹豫,立即爬过去转身用脚压住了门口。胖子就捡起被打翻在地的灯台,掂了一下,忽然半蹲起身子,对我做了一个1,我点头,深吸一口气。他做了2的动作,在3的手势刚出来的瞬间,他忽然站了起来。

    几乎是同时,我用力一脚踹开了木头门,同时胖子忽然就蹲下了。瞬间两发子弹就打了进来,贴着胖子的头发射过来。胖子就势一滚,手里的台灯已经甩了出去,接着人也冲了出去。我听到那边连续几声很闷的枪响,竟然就在院子里。

    翻身起来我就看到胖子和一个人已经滚打在一起,枪已经被胖子直接用嘴咬得松了手。我上去捡起台灯加入了战团,一下卡住那人的脖子,用台灯猛砸那个人的头。

    那人相当强壮,但以我和胖子这种打法,谁也吃不消,我对着他的脑袋连砸了好几下,那人就没动静了。我们两个翻身起来,发现竟然是一个喇嘛。胖子捡起边上掉落的枪,那竟然是一把手枪,带着消音器。

    “妈的,这王八蛋竟然在院子里用手枪模仿狙击枪。”胖子摆弄了一下枪,插入自己后腰没收了。

    我道:“你怎么这么莽撞,就这么冲出去了,你又不是小哥,这台灯要是砸不中你就挂了。”

    “我听动静就猜到是用手枪,而且声音这么轻,肯定是有消音器。而且刚才几个射击角度是斜的,如果是在院子里,肯定离门很近,所以就赌了一把。果然这家伙就在我们门外十米的地方。天气那么冷,用手枪射击,打得中才怪。”

    我蹲下身子去看此人的面孔,发现是庙里的喇嘛,我见过两面,都是在食堂里,不过似乎是我下手太重,他鼻子里都流出了血来。

    “天真,多日不见,你现在手黑得有你胖爷的风范了。”胖子看了看四周无人,也无人继续暗算,就道,“先拖到房间里去,这人的身份看来有些特殊,不知道为什么要暗算我们。这庙里的人似乎都有问题,我们要加倍小心了。”

    我想了想,就对他道:“如果是这样,我的房间肯定不能待了,你跟我来,我带你去更安全的地方。”

第三十四章 奇怪的变动

    胖子扛着喇嘛,我在前头带路,穿过漆黑的走廊,也不知道走了多少个院子,来到了有着小哥雕像的院子里。奇怪的是,一路上整个庙特别安静,一点人声都没有。

    难道之前的各种危机让大家都睡得格外香甜?

    胖子看到雕像的时候吓了一跳,差点一个飞踹过去。我拉住他,随便找了院子里一个屋子,就踹门进去。我们把喇嘛放倒在地,用手机照明摸了摸他身上,发现他身上什么都没有。

    “穷光蛋。”胖子骂道。

    “你不能干任何事情都好像在摸冥器一样。”我教育他道,“你也富了不止一回了,怎么每回都表现得自己好像下三滥的小贼一样。”

    “这叫谦虚,你懂吗?而且你下手那么黑,保不定已经死了,和冥器也没有什么两样。”

    我心里咯噔一下,心想千万不要,我可不想背上人命债。胖子这时继续说道:“这人的脸型像个汉人,该不是你三叔的仇家一直跟着你?”

    “你仇家才这么有魄力追到喜马拉雅山脚下。”我道,我有点脸盲,看不出人种区别,除了某些特别有特色的康巴族人。

    胖子用绳子把喇嘛捆上,摸了摸他的脉搏,就道:“看样子,等这家伙醒还得一些时间,我先去看看张家人和德国人的情况如何,你好好看着他。”

    他说着要走,被我抓住,他问我干吗,我就道:“我以前经常担任看管犯人的角色,但是每回都出事,我不干了。你看着他,我去看看他们的情况,而且我对这寺庙比你熟悉得多,你出去说不定天亮都会在这转悠。”

    胖子一想也是,说道:“那你自己当心点,别犯傻。”

    我心里嘀咕:放心,我又不是以前的我了,点了点头就出了门。

    一路潜行,我松了一口气,忽然觉得自己很牛逼啊,现在竟然可以让胖子守老营。恍惚之间之前无数守营地的日子全部浮上脑海,那种枯燥、无聊、担忧,满是无能为力和自己是废物的感觉,让我感慨万千。

    吴邪啊吴邪,你终于不是工兵了,你现在也可以当战斗种族来使用了。

    一路到了喇嘛们活动比较密集的地方,我开始小心起来,顺着各种建筑的阴影部分,一点一点地靠近,像忍者一样,潜回了之前张家人审讯我的地方。

    一看我就是一愣,之前灯火通明的地方,现在竟然一片漆黑,一点光也没有了,只有惨白月光下映出几丝斑驳的阴影。

    我靠,我心里就疑惑,心想怎么走得那么干净,难道都回去睡觉了,这批人的心也太宽了吧?又或者该不会刚才那些都是鬼,在唱鬼戏吧,不过这些鬼也够无聊的,来喜马拉雅山脚下折腾我干吗?

    在院子外犹豫了一会儿,觉得自己还是必须进去看看,否则无言面对胖子。我就这么回去了,胖子问我情况时我告诉他:啊,没事,他们都走了,我们也走吧。胖子非吐血不可。

    小心翼翼地爬进院子,好在雪都扫在了一边,我来到门口,看见门开着,里面的炭炉全都灭了。

    我进去摸了摸炭炉,发现温度还是有的,又抓了一把里面的炭,发现是用酥油茶浇灭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难道张家人在我们走后突然发难,制服了德国人?以张家人的身手,翻盘的概率非常大,但他们也没什么必要离开啊!而且,刚才我们一点枪声都没听见,按正常的逻辑,张家人忽然灭掉所有的灯光再发难,我相信他们存在这样的默契,但绝对没有必要灭掉炭炉。

    难道是德国人发难了?德国人如果要杀张家人,其实有一个非常好的先机,他们可以在暗中聚集,就算不能全部杀死,也能杀死很大一部分,然后四周的人用连射武器杀死剩余的,如果是这样,那这房间里可能是另外一番景象,可能所有的张家人,全被爆头,死在里面了。

    但空气中没有血腥味,我一点也闻不到。我一盏一盏地点燃油灯,重新照亮房间。没有人,没有子弹的痕迹,也没有血。

    他们真的走了?我心说,狗日的真不够义气。就在这时候,一股特别熟悉的感觉传了过来。

    我操,这难道是集体职业失踪事件,果然小哥你的坏习惯不是你的错,这是家族遗传病啊。问题是下次能别失踪得那么整齐嘛,乖乖很吓人的。

    想着,我跑出屋子,忽然意识到,刚才一路过来,我什么人都没有看到,整座庙就像死了一样。

第三十五章 人全都消失了

    我跑到大喇嘛的院子里,进去就知道糟糕了,里面也是一片漆黑。我推门进去,摸索着点上台灯,在房间里一路看。

    没有人,喇嘛们也不见了。

    我突然开始哆嗦,忽然想到了很多很多的事情,以前经历的无数事情,这样的场景我好像经历过好几次了。

    每次出现这样的事情,一定有不得了的事情发生了。我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祈祷着往胖子那儿走,我希望,胖子还在那儿,胖子一定要在那儿。

    等在柴房看见胖子的时候,几乎老泪纵横。

    苍天有眼,倒霉了这么多次、倒霉了这么多年,终于有一次让我不是彻底的****。老天爷终于留了一手。

    如果连胖子也消失了,我又变成了一个人,我虽然不至于会疯,但那种崩溃的感觉,肯定会让我干出很多不可理喻的事情来。

    胖子看到我气喘吁吁地进门,有点惊讶:“你是不是又闯祸了?你这个脸色不像是你成功完成任务时的嘴脸。”

    我心想我成功的时候应该是什么嘴脸?难道应该唱着《国际歌》冲进来吗?便对他说不是我闯祸了,不过也不是什么好消息,你得先让我静一静然后摸摸你,看看你是不是真的在。

    胖子莫名其妙,说道:“你语无伦次什么呢?”

    我进了屋子把门带上,才有些缓过来,看到喇嘛还乖乖地躺在地上,心想怎么胖子看人就平安无事呢,难道这些犯人还会挑人发难?还是我天生就是“有机会从他手里逃走”的面相?

    我不知道从哪里说起,支支吾吾了半天才道:“他们都走了,连喇嘛都不见了,难不成是去消夜了?”我打算学他以前的风格,俏皮一下。

    胖子皱起眉头,“嘶”了一声,道:“你还说你长进了,长进在什么地方?以前还能尖叫几声,现在连话也说不出来了。告诉你,这种危险中的幽默是特别高级的幽默,现在到处是人皮面具,咱就不能乱俏皮,特别是你以前不这样,现在忽然就这样了,我会觉得奇怪,如果不是这么多年我和你出生入死过来,我对你的腔调太了解,我可能会判断你又被人掉包了。”

    我看胖子说得很严肃,心想也有些道理,便点头,胖子就道:“什么叫消夜,到底怎么回事,别二话,给我说清楚了。”

    我深吸了口气,就把我刚刚看到的情景全部跟胖子说了一遍。胖子挠了挠头,就道:“胖爷我倒不觉得有什么奇怪,因为跟着您混,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但前提是,您真的没看错?这黑灯瞎火的,或者干脆门口看看觉得一片漆黑,不敢出去,抽根烟又回来了?天真,你说实话,我会原谅你的。”

    我没空理他,对他道你不信自己去瞧去,而且现在我也不是害怕,我只是觉得每次都这样,太不正常,每次事情都不会按照我思考的方向发展,让我特别有挫折感。

    胖子说道:“得,我信你,但你这么和我说,我也挺崩溃的,还是这样,你在这儿看着这喇嘛,我再去看一遍,看看能不能看到你漏下的。”

    我说千万别,你去看一遍,到时候他娘的也不回来了,你叫我上哪儿找你去。我跟这喇嘛两个人在这儿相依为命,这他娘的太惨了,我不跟这浑蛋折腾到一块儿去。想了想又道:“咱们现在就往庙外走,顺便到处看看,这家伙我们带上,再就看到的情况作打算。如果庙里真的没人了,我们就下山消夜,等到明天天亮了,多叫点人上来。”

    胖子点头,我再次把喇嘛放到胖子背上,走过一圈之后,胖子面色才慢慢开始变化,暗声道:“****,这还真是真的。”最后我们来到了庙门前,胖子推开门,看了看门口的积雪,就转身摇头看我:“天真,你上辈子是不是干了很多缺德事啊?”

    我心想怎么回事?胖子道:“你自己看吧。”说着便让开了,让我看门口。

第三十六章 喇嘛庙封引

    我还以为胖子让开之后,我会看到什么惊悚的景象,没想到什么都没有,只有上山常走的陡峭阶梯。这道阶梯之前被人说得无比危险、非常危险,但后来我发现在先进的登山靴和四肢一起用力的前提下,并没有什么特别难爬的地方。

    门口什么都没有,只看到积雪被扫出了一大片区域,我问胖子道:“看什么?我上辈子干什么了你要这么挤对我。”

    “你看,虽然门口的积雪被扫过,但只到阶梯六七节的位置,再往下阶梯上的雪都在。我们刚才折腾了好一会儿,上来时的脚印都还在,如果庙里其他人都下山了,这些雪肯定已经踩花了,但很显然,这条路短时间里没有几个人走过。”

    “你是说这些人还在庙里,没有出去过?”

    胖子道:“庙里还有没有其他出口?”

    我摇头,据我所知应该没有,否则当年闷油瓶出现也不会引起那种程度的惊讶。如果非说还有其他出口,可能只有进雪山的方向了。

    果然胖子又道:“那,要么这帮人还在庙里面,要么他娘的去小哥来的地方了?”

    我摇头,不可能,怎么都说不通,我们离开张海杏和张海客也没有多长时间,他们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达成共识,然后立即出发?除非他们都是吃伟哥长大的,情绪特别难耐。

    何况不止他们不见了,那些喇嘛也不见了,喇嘛总不会吃伟哥吧?

    胖子啧了几声,忽然意识到自己背上还背着一人,一下道:“差点把他忘了,咱们干想没用,先把这家伙弄醒,他也许会知道一些事情。胖爷我心里有点阴沉沉的,总觉得这事不太对劲,就像这帮人真是鬼魂,在这里给我演出戏看。”

    外面太冷,我们再次回到庙里。胖子道:“既然人都没了,也别回你那个房间了,太危险了,咱们也不能找刚才待的柴房,那儿也太乱、太糟糕了。就去大喇嘛那儿吧,大喇嘛哪儿条件特别好,咱们进他的后房看看,也许他的卧室里还有好多宝贝。”

    我道:“你又来,你下斗可以,但也不能偷活人东西啊,太下三滥了。”

    胖子道:“我靠,我只是看看,而且现在这种情况,咱们也算是搜救人员,搜救人员用被搜救人员的财产去筹集资金也未尝不可。”

    我知道再和他扯皮也没有用,更多的歪理肯定一大堆,于是径直入内。

    再次回到大喇嘛的院子里,进到之前聊天的地方,把背上的喇嘛往地上一放,我就去点着了所有的炭炉和油灯。

    被我们打晕的人似乎情况更糟了,虽然他鼻子和耳朵流出来的血都凝住了,但眼睛却开始不停地流血,我有点犯晕,心想难道这次真的杀了人?但为何我觉得我拿着台灯朝他头上砸的时候,也没有太用力,其实还是留了劲的?就算声音很吓人,但是应该不足以到把人打死的地步。小哥之前打人的时候,他那手才叫黑,也没见杀死人,难道用凶器蒙人是有诀窍的?

    我去院子里拿点雪放在炉上化掉了,找了块布打湿,把喇嘛鼻孔和耳朵的血擦了,然后盖在他的眼睛上,希望不要继续流血。在这个过程中听见他还有呼吸和心跳,暂时松了口气。

    胖子在房间里不停地翻箱倒柜,搜刮财物,无奈只搜出几张存折。他一直骂骂咧咧,说现在的喇嘛一点格调都没有,家里不堆点黄金倒全存银行里了,不知道人民币对内是贬值的吗?他一边骂着却也不放弃,还是一路翻,连墙角的罐子都不放过。

    我说干吗,你以为大喇嘛是守财奴吗?把钱全藏在这些地方。他说我误会了,他是肚子饿了,搞不到钱,至少看看有什么东西吃。来这里几天吃着当地伙食,他都快腻死了。搞了半天,还真给胖子找了一包什么东西,翻开一看,似乎是什么植物晒成的干,闻着非常香。胖子拿一颗嚼了嚼,坐到我边上道:“你也吃点,吃饱了我们好想办法。你没听过吗?三个大胖子,顶个诸葛亮。”

    我也吃了几口,味道确实还不错。这时,四周也暖和起来了,门窗都关闭着,感觉这屋子挺安全的,我就对胖子道:“咱们从头来琢磨是怎么回事,你之前说你还有事没跟我说,现在可以说了吧?”

    胖子喝了口茶就说道:“你记不记得我跟张海杏装那个门巴人,和张海杏说话的时候,说了几句藏语?其实我说的是当地一种特别冷门的话,叫嘎来话,特别像门巴话,其实不是。现在会说噶来话的人不超过三千个,这话也不是我自己会说的,是我自己背下来的,只要是当地人,一听我的口音,就是知道我是瞎背的,但外地人就算会门巴话,听我的口音也吃不准。老子背这些破词可是费了不少脑细胞,当时张海杏问我的是门巴话,所以我打算装成当地不会说门巴话的人糊弄过去,嘎来人是比当地少数民族更少数民族的人,他们肯定不了解。

    “只是,我以为她会告诉其他人她听不懂,她却不仅没有表现出听不懂的意思,而且还胡说八道解释一番,”胖子打着饱嗝道,“这事就有些蹊跷了。”

    我皱了皱眉头:“你是什么意思?”

    胖子就道:“假设她真的上当了,以为我是当地人的话,她一定会告诉那个张海客说我说的话她听不懂,但她并没有,反而还假装听懂转述了门巴话的意思。这就说明这个张海杏是有问题的。这有几种可能性,第一种是这个张海杏不想让别人知道她不懂门巴语。”

    “这是为什么?难道她是一个特别虚荣的人?”我问着,就想这种性格比较低级的弱点,张家人肯定会在儿童时期就克服了。那么,只能是另一种情况,就是其他人知道她会门巴语,而她其实不会。

    这就说明,张海杏这个人可能是假的,或者说张海杏知道胖子是假的,想帮我们一把。

    我想着就皱眉道:“但是看她之前发火的样子不像是假的。”

    胖子就道:“你想过小哥没有,小哥平时什么样子,但他装起人来是什么样子?这帮人都他娘的影帝、影后。”

    我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奥斯卡颁奖仪式,小哥和张海杏同时上台领奖称帝、称后的情景,立即甩头把这种奇怪的念头打消了,对着胖子说道:“这么说,张家人内部其实也有问题。”胖子点头:“我觉得,有可能是互相渗透,但此事事关重大,具体如何现在还不敢断言。咱们如果找到他们,还不能完全信任他们。”

    我点头,心想太乱了,早前的各种斗争、暗查,一定是各种势力无限纠结在一起,如果连张家人内部都有问题,那说明纠结的程度远远超乎我们的想象,而且,绝对不是去告密什么就能处理的。

    如今的情况既然是这样,我倒生出了一个疑问:这一切的目的是什么?所有我经历的事情纷杂不堪,但各种转折都不符合逻辑,如果这是一场戏的话,导演的脑子似乎有些问题,要不就是表现手法太高端了,我没法理解。

    胖子想了想,摇了摇头就道:“其实我有一些眉目,就是说出来你可能不爱听。”我问为什么,胖子道:“你稍等,我去拿张纸,画给你看。”

第三十七章 枚举之王

    接着胖子从桌上拿了张纸,然后拿起一支笔开始写。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是用他的招牌枚举法。

    胖子说道:“首先我们一定要知道这班人去了哪里。这是一个封闭的寺j由,在半山腰上,后面是雪山,前面就是唯一一条上山的道路,整个寺庙也特别大。”

    胖子画了一个寺庙的形状,问我是不是这样,我帮他修了几处细节。

    胖子又道:“你看,第一,我可以肯定他们肯定没有下山,除非他们都是直接跳下去或者滚下去的,我觉得他们没有那么傻;第二,他们把装备都带齐了,假设我要给你一个惊吓,或者造成一种我突然消失了的情况的话,我不会使用这种方式,我会把灯全部点起来,灯全部不灭,好像我们还在聊天的样子,不过装备全部带走了。但是现在,灯却是全灭了,说明他们并不想迷惑你,他们不介意别人认为他们是自发离开的,对不对”

    我点头。

    胖子接着道:“既然是这样的情况,他们不能从正面下山,而你又觉得他们不可能进雪山的话,那他们肯定选择了一条我们不知道的道路。”

    在现实中,这样的推理是完全成立的。

    我继续点头。

    胖子在纸上的喇嘛庙图案外画了个大圈:“这喇嘛庙一定有我们不知道的玄机,它处在里面这个世界和外面世界的连接口上。这个位置本来就很邪门儿,很可能并不是我们想的那么简单。喇嘛庙可能是里面的人设计的一个站,那么,也许这里有一些暗道或者隐秘的房间也说不定。”

    我想了想,觉得有点道理。

    这个寺庙结构极其复杂,房间多得不成样子,连寺里住的人,都只在这一块区域里活动,很多区域他们都没有去过。而且,这个寺庙是有设计感的,并不是自然依山修建而成,也就是说,在风水学上或多或少有过考证。

    我是学建筑的,这种感觉我一直都有,但是毕竟这是喇嘛庙,不在我的范畴,我也不敢多说什么。

    胖子又说:“接下来,我们从刚才那些人的举动,来看看能不能找到暗道所在。”

    胖子在地图上把大喇嘛的房间给勾出来,然后把张海客兄妹和德国人的房间也在地图上勾出来,还有其他几个人住的地方。

    “你看,他们要回去拿装备,”胖子画了条线,指着路线,“其他的喇嘛住这儿和这儿,他们的东西我不知道还在不在,我们可以看一看。如果他们装备也不在了,说明他们之前也回过自己的房间,也就是说,要和德国人讨论问题,还要回去收拾东西,还要这么快地离去的话,这些人不可能很快就被全部调动起来。也就是说,他们离开这里的暗道,必须在这片活动区域之内,所有人才都能赶得及。咱们可以做个实验,看从这些地方来回奔跑需要多少时间,再对比我们被困的时问,我们大概能找出那些人所走的路线。”

    我看着胖子,心说胖子的思路很清晰啊,我已经不知道这是第多少次赞叹胖子的思路了,经过这么长时间的静养,胖子的思路似乎更清晰了。

    但胖子说困这个字,让我心里咯噔一声。

    我看了看倒在地上的喇嘛,心想会不会是这样,就对胖子说:“这喇嘛拿着手枪,对着我们射击,然后如何他没有杀死我们,但是拖延了我们很长时间。会不会就是因为——”

    胖子马上把我打断:“我刚才就是这么想的。但这是不可能的。”他指了指自己头上的伤疤:“你要让子弹擦过我的额头,而不杀了我,特别困难。这种事情只能说是意外。”

    我道:“也许他只是不想杀我,你的话,无所谓了。”

    胖子想了想,道:“这话倒是有道理。”说完看了眼地上晕迷的喇嘛,吐了一口:“操他娘的,真是,种族歧视,胖子就不是人吗。”

    我对胖子道:“我刚才有个想法,我就直说吧。其实,有几种情况,能够把这件事情中所有的矛盾都化解了。我举个例子,罗马斗兽场,把一只老虎和一只狮子放在笼子里,老虎特别壮,狮子特别重,他们把老虎和狮子抬进去,然后把角斗士奴隶也放进去,在这个时候,整个斗兽场里就有一只老虎、一只狮子、角斗士,还有很多很多的工作人员。如果这时他们把老虎和狮子从笼里放出来,你觉得会出现什么情况”

    胖子沉默了半晌,道:“我懂了,你是说,他们是工作人员,我们是——我们是老虎”

    我道:“错,我们是角斗士,老虎和狮子被放出来了,工作人员当然要立即撤离。”我看了看窗户:“角斗士在这座庙里发呆,工作人员全藏了起来,也许,老虎和狮子就在我们不知道的地方看着我们。”

    其实我这样推测有点无厘头,因为我觉得如果这件事情这样发展很不合情理。根据张家人跟和德国人,还有大喇嘛的所有情况来看,他们不可能是完全一伙的。要不他们达成共识的时间就太短了。

    那也许是另外一种情况,也许是张家人在和德国人谈判的时候,喇嘛忽然跑了进去,对他们说道:“快跑,这儿要出事了。”于是他们收拾了心情,先跑了再说。

    等等,会不会这个喇嘛是被派来通知我们的,不知道因为什么误会,以为我们是老虎狮子,然后才用枪打我们。

    我一下坐起来,心说阿弥陀佛,这下死逼了,似乎这个解释最行得通啊。用手枪伪装狙击枪这种**行为本来就不太对,最大的可能性是这喇嘛根本就是射击的外行,被吓坏了才做出奇怪的行为。

    我立即冲过去看那个喇嘛,心说大师,施主我真不是故意的。

    这一次就照顾得用心很多,用胖子的话说,是满怀着愧疚而不是用优待俘虏的心态,在我用热水帮这个喇嘛按摩的时候,突然他咳嗽了两声,人蜷缩了起来。我马上扶他起来,喇嘛醒了,慢慢睁开了眼睛,但一时之间还十分迷糊。

    我们凑过去,胖子拍了拍他的脸:“喂,哥们儿,你说你是不是歧视胖子”

    那人看见胖子,又看到我,突然脸色大变,猛地站了起来。但是可能也确实是我打得太用力了,他站起身后马上又倒在地上,开始呕吐。

    等他吐完,我再次把他拽起来,他看着我和胖子说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他问我的是一句标准的汉语。

    我看了看手表,告诉他天马上就要全亮了。他脸色一下变得惨白无比,摸索着地面想站起来,道:“完了完了,死定了。”

    我刚想问他问题,那个喇嘛就说:“别说话,快,你们赶快把所有的门窗都关起来。快……快……快!”

    也许是因为这个人说话的语气和表情太过真切,那种恐惧发自内心,无丝毫做作,所以我和胖子立即按照他说的,把门窗全部都关了起来。

    我们当时并没有多想,因为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之后,我们都知道,很多时候人的表情是伪装不出来的。这几乎是一种本能,我基本可以从人的表情当中立即判断出这件事情是否真实或者他是否有阴谋诡计。

    当然,小哥除外,他的表情太单一,素材太少了。

    在把窗全部关上的过程中,我一直在看着窗外,但是我什么都没有看见,窗外还是以前的样子。窗全部关上后,屋内就只剩下几盏灯台照明,屋里显得特别神秘。

    关完之后,胖子走过去,道:“你可别耍我们,本来我对你并没有恶意,但你要是耍我,让我知道的话,你绝对吃不了兜着走。”

    那喇嘛说道:“现在的局面来哪一套都是假的,最多再过半个小时,你就会明白事情只会比我说的更严重。现在你们听我的也许还会有一条活路。”

    胖子又看了看我,奇怪地道:你们这儿是不是会闹恶鬼之类的,每年的某月某日,天一亮就会出来,是什么东西这么厉害,你何必怕成这样

    那个人道:“恶鬼算个什么。”

    我和胖子对视了一眼,都不是很明白,那个人就开始脱下自己的喇嘛袍。我发现他的身体锻炼得非常非常好,肌肉线条分明,所有的肌肉纤维像钢筋一样,显然是一个训练有素的人。他一边脱一边对我们道:“先把自己的上衣脱下来。”

第三十八章 脱身

    我和胖子莫名其妙地照办,脱完之后,那个人开始把炭炉里的炭全部倒在木地板上,炭炉烧得通红,木地板很快就发出很浓烈的焦味。那个人用他的藏袍去捂这些炭,很快就把这些炭全部捂灭了。捂灭之后,他就用我们的衣服包一些还滚烫的炭灰,包完之后,让我们抱在身上。

    做完之后,那个人抓住我的手,看了看我的手表,道:“现在你们必须要在三分钟内听懂我在说什么,而且照办,因为我们已经没有时问了,你们手里的这个包裹是你活着的唯一机会。”

    我很奇怪为什么会这样子,如果说待会儿会变得特别冷,我们需要东西取暖的话,那么我们现在脱得精光,拿着一个滚烫的衣服包,似乎并没有太大的作用。

    这个包能够抵御多少寒冷我们上身都裸露着,没有任何的意义。如果不是这样的话,那么这个包有什么用呢难道是因为里面的灰

    胖子就问道:“咱们是不是要抓里面的灰出来撒敌人的眼睛,把他们全部弄瞎了”

    那个喇嘛的脸都扭曲了,喝道:“别烦了!”

    胖子刚想喝回去,忽然大喇嘛房间的所有窗户都开始震动起来,喇嘛看了看这些窗户,立即对我们做了一个不要说话的动作。我们捂住嘴巴,调整呼吸,看着玻璃窗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好多奇怪的影子。

    影子非常淡,很像是树木的枝丫印在窗上的样子。但是我们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因为院子里根本就没有树。

    喇嘛看我们几乎要趴在地上了,就抓住我们的后脖子把我们拎起来,然后指了指我们手里的炭包,就用极其低的声音说道:“抱着这个东西,用最快的速度跟我走。”说完他指了指门口,示意胖子去开门。

    整个窗户震得特别厉害。我心里特别发憷,因为我知道窗门那儿肯定是有些东西。但那些是什么东西呢

    如果它们是实际存在的实体,是人或者是怪物,那么,它们在窗上的影子一定会更黑更深。但这影子斑驳不定,我根本无法想象外面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情景。

    而且我在关窗的几分钟之前,我看了看窗外面,什么都没有。如今才过了这么点时间,一下子就变成了这个局面。这些东西到底是从哪儿来的但是我觉得听这个喇嘛的话应该不会错,因为不管怎么样,他都不会把自己往死里整。

    我看着胖子,点了点头,胖子和喇嘛两人摸了摸门边,然后缓缓地把门打开。突然,喇嘛一个跨步迈出,就在那一刹那,我看到那个喇嘛一下子就把他的炭灰包打丌,把里面的炭灰整个往我和胖子身上一撒,接着自己就狂奔而去。

    我和胖子被炭灰迷得连气都喘不过来,满身满脸都是,只得不停地拍打。还没等我们看清楚面前的情况时,已经有无数飞虫从门口飞了进来。转瞬间,铺天盖地的虫子朝我们拥了过来。我靠,一下子满屋都是,像苍蝇一样,我不停地扑打,发现这些虫子非常厉害,一粘到人身上,就往你皮下钻。

    还没等我扑打几下,我已经是遍体鳞伤了。此时,我的眼睛刚刚能看见前面的情况,登时傻眼了。只见整个院子里面密密麻麻的,几乎所有地方都爬满了这种虫子,而所有虫子都像闻到什么腥味一样,直接朝屋子里拥来。

    我靠,这些虫子是从哪儿来的,刚才,就几分钟前都还没有啊,这庙里是怎么回事,要么人忽然不见,要么虫子忽然出来一大堆。

    胖子比我更惨,大吼大叫道:“我操,他妈的死秃驴又暗算我们。”

    我道:“为什么虫子不咬他,直往我们这儿奔了”

    胖子道:“肯定是那些香灰的原因,快把那个包裹扔了。”

    我和胖子把那个炭灰包裹扔到边儿上,果然,那些虫子几乎就奔着炭灰的方向去了。很快,我们包裹着炭灰的衣服马上就被咬得支离破碎。那些虫子钻到滚烫的炭灰里面,立即被烧死,但后面的虫子还是前赴后继地钻进去。

    至此,我们得以有一丝喘气的机会,退到了房间的角落里。我一边拍掉身上的虫子一边观察,发现那些虫子长得像萤火虫。

    “萤火虫怎么会咬人”胖子道。

    我更加奇怪,因为萤火虫生活在潮湿的地方,在寒冷的温度长年是零下的地方怎么会有萤火虫的存在。

    炭灰为什么会吸引它们,难道是因为炭灰的温度那个喇嘛设计我们,让我们抱着滚烫的炭灰,让我们体温比他高,让这些虫子扑向我们,他自己就可以跑掉,全身而退了。

    如果是这样,这事儿就大发了,这么多的虫子,炭灰会渐渐冷却,它们很快就会发现更加暖和的我们。

    怎么办眼看虫子拥向炭灰包裹,炭灰撒了一地,屋外更多虫子在拥向房间,炭灰附近没有地方挤就在房间里乱飞,有些冲向了房间里的那个炭炉,有些冲向了房间里的灯台,还有一些零散的,发现了我们,一直朝我们飞来,被我们直接拍死。

    胖子道:“如果它们这么喜欢火的话,不如我们给它们来点更加暴烈的。”

    说着胖子一边拼命地拍打身上的虫子,一边冲到一只炭炉边上,一脚把炭炉踹翻,滚烫的炭火再次滚到木地板上。胖子从大喇嘛的桌上扯下了无数的卷宗、佛经往炭火里一扔,然后冒着被虫子咬的风险,用力地吹了几口,火马上就着了起来。弄完之后他对我道:“快帮忙,把所有能烧的东西都往这里扔,我们需要找一个大热源,把这些虫子全部都吸引过来。”

    我对胖子道:“你这样会把整座庙全烧掉的。”

    胖子又道:“我靠,现在还管这么多,那些喇嘛都拿我们不管,不要替他们着想,说不定他们早就买了保险了。”

    我心说也是,管他三七二十一呢,逃命要紧。于是立即搜刮整个房间,一边拍打,一边扯下那些保暖用的毛毡扔到了火里。毛毡很容易烧起来,一下子就冒出很多黑烟,很快这个屋子就被黑烟笼罩了。

    胖子对我喊道:“不要再放毛毡了,你想把我们全部都熏死啊!”

    我说:“这些黑烟能把这些虫子赶出去。”

    胖子道:“你没看它们连火都不害怕,它们对于这火的温度的热爱远远超过它们对烟的恐惧。你没把它们弄死,我们先成熏肉了。”

    胖子说时已经晚了,整个房间的烟雾已经起来。我们只有弯着腰,继续把火苗弄大。很快,大喇嘛房间里的书桌前就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篝火。虫子前赴后继地往那个篝火里冲去,被火烧得啪啪响,每当我们把火弄得更旺一点,虫子就过来把火弄灭一点,它们的身体里似乎饱含水分。

    很快,这个房间里能烧的东西都已经被我们烧得差不多了,烟雾笼罩了整个屋顶。而那些虫子还是没有看到尽头,因为浓烟我们也看不到院子里的情况,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冲出去会不会有危险。

    胖子道:“院子咱们肯定是不能走了,看看这个房间还有没有其他出口,你不要开靠近院子的窗户,你把靠近后山的这些窗户都打开,看看是什么情况。”

    我点头,拍打着身上的虫子,迅速跑到了靠近后山的窗户边上,小心翼翼地打开一扇,立马我就发现不对。整个木屋子都已经被这些虫子包围了,才开了一条缝,冲进来的虫子射了我一脸。

    我拍着自己的脸叫剑胖了身边,对胖子摇头:“形势不容乐观,这些虫子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最起码有上亿只。”

    胖子又道:“这不合情理呀,为什么会这样呢天真,我们会不会是吃多了在做梦啊,你捏我一下看看我疼不疼。”

    “没必要吧。”我指了指他手上的伤口,“你被咬成这样不疼吗是梦早就疼醒了。”

    说完我想了想,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灵光一闪,想起了以前碰到虫子时候的经历,就对胖子道:“你有没有刀”

    胖子道:“干吗,自杀吗现在自杀还太早吧,你放心吧,真不行了,我也会一刀把你砍死,不会让你有半点痛苦。”

    我说:“你少废话,把刀给我拿来,我就算自己把自己捅死,十刀也死不了,我也不想被你一刀捅死。我的命运一直掌握在别人手里,就算你是我的好朋友,我也不想让你插手。”

    胖子叹了一声,就从后腰抽出一把藏刀来。我把藏刀往我自己的手掌一抹,一下子就划了一道非常深的伤口,血直往外流。

    胖子问道:“你干吗,你连割腕都不会,割腕不是割这个地方的,割腕是割腕部的,你割你手掌,你把手掌切断你都死不了。”

    我说:“**的少废话,看着。”

    我拿着我的血手,对着前面的那些虫子甩去。血水甩了出去,滴到了地板上,忽然间那些虫子全部散了开去,似乎在躲避我的血一样,胖子就道:“咦,又来了,我靠,行啊你。”

    我心中一喜悦,不理他,张开我的手掌,在胖子身上抹了几把,然后往前走了几步,那些虫子好像看到了什么恶煞一样,全部哗啦哗啦地退了开来。

第三十九章 血竭

    胖子跟我对视一眼,我对胖子道:“我啥也不知道,我也不知道这血为什么有用,现在跟我走。”说完我们俩冲进院子。

    我把我流血的手压低,靠近地面,一路往前,所有的虫子全部避开,甚至我们身上一只虫子都没有,顺顺利利地走到了院子门口。

    离奇的是这个院子外面一只虫子都没有,胖子回身关上门就道:“我靠,我得在门上贴个条,告诉别人里面有恶虫。这虫子真规矩,就喜欢待在院子里。咱们快撤吧。”

    “别贫,咱们得先找个地方休整一下,否则我的血要流光了。”我道,“刚才一刀切得太深,我们下山那么长的距离,如果血不止住我肯定死在半山腰上。”

    切自己也是门学问。小哥能那么拉风地切自己,估计他以前吃了不少苦。

    胖子看了看我的手,满手的血,就啧道:“太浪费了,你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啊。现在去哪儿”

    我道:“我们得去有小哥雕像的院子那儿”。

    胖子问:“为什么”

    我说:“不知道,我总觉得有小哥的地方会比较安全。他不在的话,至少有他的雕像也比没雕像好。”

    胖子道:“**的也太迷信了。”说着他倒比我先动身了,我心说为什么要给小哥立雕像,难道就是因为小哥在这里曾经大退虫兵

    反正在我心里,小哥雕像所在的地方,或多或少应该有些不一样。

    当时我没有想到的是,这不一样的东西却让我们更头疼。

    继续往前,我发现整个喇嘛庙里面其他地方都没有虫子。我们一路跑到小哥的雕像边上,这时候天已经亮了,胖子是第一次看到雕像的真面目。

    胖子看了看,觉得奇怪,道:“我靠,为什么这里的小哥看上去挺悲摧的”

    我说:“你先别管,先看看我伤的怎么样了。”

    我们进了一个房间,因为这里已经荒废,里面没有炭炉,我们冻得脸色开始发青。我用最快的速度检查了一下胖子的背上跟我的身上,发现那些虫子对我们的伤害并不大,它们的头虽然尖尖的,能钻进我们的皮肤,但它们似乎并不想真正地把头钻进去,而是想吸点血而已。胖子身上有几个虫子已经吸饱了血,我用手一拍,弄得我一手都是血。而在我身上的虫子全部都已经死了,我没有时间依次清理它们,只好把看到最碍眼的直接拍掉。我背上肯定还有很多,但我实在没有办法了,心里想着:他妈的,这个喇嘛真恶毒,让我们把衣服脱掉,好方便这些虫子吸我们的血。

    胖子给我处理手上的伤口。我的手惨不忍睹,血浆粘在手心,血还在不停地流出来。胖子用自己的皮带死死捆住我的手腕,以便止血,然后掰开我的伤口,就道:“你干吗不直接把手剁了得了,你看几乎切到手背了。这个得缝针,胖爷我虽然针线活儿不错,但是这儿没设备。胖爷我只能用土办法了。”

    “你想干吗”我看着胖子取出手枪,打开子弹匣,开始用牙齿咬。

    “你又想用火烧那一套。”

    “相信我,管用。”胖子把子弹头拧开,把子弹里的火药放到一边,先用裤子把我手上的血擦掉,用手死死压住伤口,之后把火药全部倒了上去。

    那种疼痛我现在都记得,那绝对不是伤口上撒盐可以形容的,比撒盐更疼的是,在伤口上撒火药。

    撒完之后我几乎要昏厥过去了,胖子问我:“火呢”

    我掏出打火机给他,他往火药里一点,发现完全点不着。

    “咦,这火药质量不好。”

    我疼得冷汗直冒,往手心一看,火药全部被血湿透了,不过血倒是真不流了,心说就这样吧,想让胖子靠谱一回也真难。

    此时,我才仔细地看了这些虫子,发现它们并不是萤火虫,而是一种特别奇怪的小甲虫。

    胖子把窗户什么的全部都关上了,然后来处理我背上的死虫子。我看了看不流血的手,刚松了口气,忽然就听到这个房子的窗户开始震动起来。我们往窗户那边一看,窗户外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爬满了刚刚见到的那些密密麻麻的影子,但是,形状似乎和我们刚刚见到的不一样。

    怎么又是突然出现虫子就算聚集过来,不是应该有过程的吗怎么每次都这样

    这次,我们没有再犹豫,胖子把门打开一条缝,嗡一声,门缝里钻进几只虫子后,立即把门关上。从门缝里挤进来的虫子径直往我们身上扑,我一下子发现,这次飞进来的是另外一种虫子。这些虫子有点像蚊子,但长相更奇怪,有两只特别大的翅膀,头是尖的,个头比刚刚的那些甲虫大好多。

    胖子凌空拍打,直接把这几只虫子拍到地上,虫子再飞起来,他往下用力一挥手,直接把几只虫子握在自己的手里面。胖子“啊”了一声,马上把手掌摊开,发现这虫子的尖嘴已经直接插人他的手掌心。

    “我操,别碰这东西,这玩意儿比刚才的厉害!”胖子道。

    我简直无法理解,现在这好像是虫子聚会一样,而且都是一些奇怪的虫子。

    我们把虫子拍到地上,用力踩死,我发现这些虫子似乎不怕我的血。

    不过这里的虫子的数量比刚刚那些要少,我们赶紧把窗户加固了一下,用很多废弃物卡死窗户的缝隙,卡的时候就看到窗户卜密密麻麻的影子越来越多,而且震动得越来越厉害。

    忽然,我听到院子里有人在喊。“救命……救命……”我心中一惊,胖子骂道:“我操,这虫子还会说话。”

    我听着声音不像,心想:该不是小哥的雕像活过来了吧,雕像在喊救命。砰……突然门就被撞开了,一个满身是血的人从外面滚了进来,倒在地上,浑身都是各种各样的虫子。

    “小哥”我几乎叫出了声来,“雕像真的活了”

第四十章 误会

    仔细一看,发现根本不是小哥,而是刚刚害我们的那个喇嘛。

    这喇嘛的样子,我根本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他身上密密麻麻地爬满了虫子,这些虫子我都没自见过,除了甲和像蚊子的那种虫子之外,还有好几种虫子,五颜六色的,他整个人就像被虫子蛀满了一样。

    我和胖子上去,因为没有衣服了,就随手拿了房间里的竹匾和竹筐,把那些虫子从喇嘛身上拍下来。拍完之后,我发现这人已经被咬得面目全非,身上到处都是鼓鼓囊囊的,并且似乎有虫子钻到皮肤里面了,鼓出一个个像蚕豆一样的包,人还在不停地抽搐。

    我和胖子把喇嘛往后拖,胖子冲上前去,想把门和窗户重新关上,发现已经来不及了。喇嘛撞得太厉害了,门框都快散了,门根本关不上。

    外面蚊子样的飞虫蜂拥进了房间,我把喇嘛拖到角落处,胖子一边用竹筐拍打,一边说:“天真,看来咱们俩必须得死在这了,这他妈的不是喇嘛庙,这是他妈的大虫窟窿。临死说一句,我这辈子最值当的就是认识你这么个朋友。”

    我刚想让他别放弃,忽然就看到喇嘛拉了我一下,指着房间的一个角落,示意我看那边。

    顺着喇嘛手指的方向,我看到在房间的一个角落里放着很多竹筐和木箱子,那些木箱子都被非常老旧的铁锁锁着,但是筐子很轻便。我上去看了看筐子的缝隙,并不是特别密,但是挡住那些大虫子还是绰绰有余的。只是这些个筐要装下胖子,似乎有点勉强,不过眼下也不能考虑那么多了。

    我对着胖子大喊,胖子转头看我指着筐,心领神会,但是他摇头。

    我大怒,心说你矫情什么,骂道:“想活命的话就到这些筐子里,躲一躲。”

    胖子道:“您是打算把我切碎了放进去”

    我说:“你不要小看这个筐子的大小,很多人会有错觉,觉得某个东西的大小装不下自己,但是人的柔韧性是非常强的,只要你收缩得当。”

    胖子大骂道:“呸,这筐给胖爷我当避孕套都不够!”

    我没法和他吵,一边拍打着虫子,一边径直把他拉到筐子边上,逼他把脚伸进去。胖子也没有办法,半推半就着往下一蹲,他突然间面露喜色,道:“啊,好像真的可以进。”

    “你**没你想的那么大。”我道,“但这样也只能进一个下半身,我只能用两个筐子把你装起来。”说着又拿起一个筐,套在胖子头上用力往下一按,按成一个肉球的样子。然后马上又去找其他的筐子。

    这里筐子非常多,我挑了两个好的,把那喇嘛也装了进去,之后才是我自己,因为我比胖子瘦多了,非常轻松就进去了。

    缩在筐子里面,阻隔了虫子的攻击,但身上已经有好多虫子死死地叮人我的皮肤,不停地在咬我。

    我用手小心翼翼地一只一只地把虫子揪下来,透过缝隙看见胖子那边的竹筐也在不停地抖动,我知道他也在干同样的事情。

    很快,我就无法透过框子的缝隙看到外面的情况了,无数虫子在筐子上面爬动,密密麻麻的,我能听到它们那个带刺带毛的脚在筐子上面跟竹条摩擦的声音,劈里啪啦劈里啪啦的,十分的骇人。

    胖子道:“事不宜迟,暂时安全了,我们看看能不能滚出去吧。”

    我对胖子道:“这儿的门槛特别高,**的寺庙都建了高门槛,我们这样肯定滚不出去的。要不我们把筐子底拆了,走出去。我们尽量让筐底跟着我们走,这样就算虫子从筐底进来,我们也能很快踩死。”

    我们想办法把整个竹筐的底扯掉,但是没有家伙,竹筐又非常坚韧,而且在这么寒冷的地方,我们没有穿上衣,全身都冻僵了,没法使用力气,最后只能一点点地抠,终于在竹筐底下抠出了两个能把脚伸出去的洞。

    已经没有时间去修整洞口折断的竹子尖刺,我们把脚伸出去,一点点地往前挪动。这个方法是可行的,可是,洞口的尖刺不停地划我的脚踝,很快就被弄得伤痕累累,饶是如此,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我们一点点地往前挪动,也不知道胖子有没有跟上,一直到我挪到门边,才问胖子如何了。我听胖子的说话声,发现胖子已经在门外了。

    胖子的行为肯定比我鲁莽很多,但是他皮糙肉厚的,也不怕虫子咬。我用力一跳,跳过门槛,来到了院子里。胖子问我:“那个喇嘛我们就不管了吗”我道:“我们先保命再说吧,现在哪里有时间管他。”

    两个人在院子里一点一点地挪动,好不容易挪到院门,到了走廊里,可是所有的虫子都跟着我们走,一点也没有离开的意思。胖子道:“看样子想把它们甩了也不是那么容易。咱们不可能这样一点点地挪到山下去。”

    我对胖子道:“现在这种情况,没有什么可能不可能的,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咱们也得这样行进。”

    胖子也没辙,只能一边骂一边继续往前挪。

    接下来就非常枯燥,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这样子走走、停停、歇歇、走走,一共走了多少时间,只觉得膝盖酸软,腰酸背痛,肌肉都劳损了。凭着一点点记忆和偶尔透过缝隙看到的一点特征,我们一直在往寺庙的门口移动,一直走到黄昏的时候,我们才跳出庙门。下面还有好长一段山路要走,这时我已经筋疲力尽,竹筐也不能保暖,我身上所有的皮肤都冻得发紫。加上这样的前进方式相当消耗体力,我们已经整整一天水米未进,我知道再这样下去,我们就算不给虫子咬死,也会被冻死饿死。

    一直走到阶梯边上,我在想能不能一路滚下去,滚下去不知道能不能活命,毕竟我们能够采用的保护方式只有竹筐。滚下去的话,只要我们身体保护好,就算一身淤青,也比累死冻死好。

    这时,我发现虫子开始一只只地离开我的竹筐,很快,竹筐上的虫子屈指可数了,而且后面的虫子也没有跟上来。

    我透过缝隙看了看胖子,确实如此,于是赶紧把我头上的竹筐挑开。胖子的竹筐上已经一只虫子都没有了,所有的虫子都往寺庙飞去,冲进庙门,似乎它们活动范围就在这个庙门之内,庙门之外,它们绝对不会踏足。

    我过去把胖子头上的竹筐扯下来,发现胖子已经被冻得神志不清了,我拍了拍他的脸,把他从竹筐里揪出来。胖子迷迷糊糊地问道:“咦,我们已经上天堂了吗”

    我道:“可能我们身上体温太低了,它们已经感觉不到我们的温度了。”

    胖子哆嗦道:“不仅是它们,连胖爷我自己都感觉不到了。”

    我们缩着身子,咬着牙关,不停地搓自己的身体,顶着接近零下的冷风,缓缓地走下山去。这几年的经历,让我的身体素质和意志都得到了充分的锻炼,否则我绝对走不完这条路。

    等我们终于来到了山下,来到了那个酒吧的时候,我们身上的皮肤几乎都冻伤了,但我竟然还保持着非常清醒的头脑,连我自己也非常惊讶。我进屋之后,不敢直接冲到屋里最暖和的地方,我怕温度骤然变化,会导致我的血管爆裂。

    我们一直站在玄关,等着身上的皮肤开始有知觉,开始有刺痛感,才敢进去。径直走到暖炉边上,扑面而来的暖流不像以前一样让我们昏昏沉沉,而是让我身上所有的肌肉颤抖和抽搐,皮肤也开始火辣辣地疼痛起来。

    此时我在心里庆幸,幸好我们下山的时候没有下雪。

    一边的服务员看到我俩这个样子,都看得目瞪口呆。我和胖子坐下来,还没开口说话,胖子直接晕倒在我的坐垫上,倒下的时候差点把暖炉撞翻了,而我也在扶他的一刹那,眼前一黑,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四十一章 黄梁一梦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发现有点不太对劲。我花了好长时间才慢慢恢复记忆:虫子的事,怎样一步步离开喇嘛庙,怎么回到酒吧,怎么晕倒。

    眼皮重得像灌了铅一样,根本无法睁开,我只能靠嗅觉和触觉,我闻到了一股特别熟悉的气味。

    这么说,我被送进医院了,太好了。

    我昏昏沉沉地很快又睡了过去,但这一次只是秒睡,几秒钟后我突然惊醒,这次我的眼睛终于可以睁开了。

    我眼睛一睁开,就发现自己并不是在我想的医院里,我没有看到白色的天花板,虽然我对那种天花板已经很熟悉。

    我看到的是非常古老的建筑的顶部,仔细一看,我就意识到这是喇嘛庙的结构。这时我转动眼珠看了看四周,就看到张海客、张海杏、大喇嘛都坐在离我不远的地方。

    我躺在木头地板上,四周挂着毛毡,点着火炉,胖子就在我边上躺着,我慢慢地坐了起来。这时,他们发现我醒了,一边互相说着什么,一边向我走来。我的耳朵还不是特别好使,看了看四周,我问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不是下山了吗?这里不是全部都是虫子吗?”

    张海杏走到我身边,摇了摇手里的一个铃铛,我看了一下,发现很是眼熟,仔细辨别后发现,那竟然是之前看到过的六角铃铛,铃铛发出非常清脆的声音。

    张海杏俯下身问我:“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我既想摇头又想点头,虽然我知道这东西听多了会让人产生幻觉,但我确实叫不出什么名字。

    张海杏不停地在我耳边摇晃着铃铛,我越听越清醒。我慢慢觉得脑子里面附着的阴沉之气散了开去,接着我就看到,在我和胖子中间摆着一个奇怪的架子,架子上面挂着六七个这种奇怪的六角铃铛。

    “这是什么?”我的思路清晰起来,就问张海杏。

    张海杏就道:“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这是一种我们很久以前就发现的技术,通过不同种类铃铛的组合,我们可以让人产生各种各样不同的幻觉。这些幻觉非常非常真实,如果我不告诉你,那些经历是这样产生的话,你就会觉得一切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我仔细看那些铃铛的时候,张隆半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个勺子。他走到我边上,小心翼翼地把勺子里的东西倒到了铃铛上,我闻到了一股特殊的香味。

    张海杏继续道:“我们也不敢随便使用,因为我们不知道不同的组合会产牛什么后果,所以我们用融化的松香把里面堵住。”

    我知道这种东西的运作机理可能连他们自己也不清楚,所以就不再问了。但是张海杏还是有点得瑟地继续在我边上解释说:“我们张家对这东西进行了很长时间的研究,因此掌握了十二种用法。”

    “刚刚给你使用的那种是效果最轻的。”她笑盈盈地道。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她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幸灾乐祸。

    我想起之前在古墓里的各种经历,知道如果这东西使用不当的话,很可能会产生灾难性的后果,但是我并不觉得他们对我使用的就是轻的,因为那种寒冷和虫子咬的痛楚实在太清晰。

    我隐隐约约意识到,这似乎是另外一个测试,就问张海杏道:“你们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那些德国人呢?”

    张海杏道:“这个,等下我哥哥会解释给你听,不过我可以恭喜你,你通过了一个普通人很难过的关。”

    我看了看胖子,问道:“那么他呢?”

    张海杏道:“他比你稍微差点,但有他陪着,你会更加安心些,所以也算过关了。”

    我问道:“这到底是为什么?”

    “这种铃铛,有些人中了之后是醒不过来的。比如说他。”张海杏指了指胖子,“但是,你不一样,你能自己清醒过来,说明,你之前经历过比这级别更高的,你想想,你是不是经历过一段非常非常不符合逻辑的情况?”

    我皱起了眉头。张海杏道:“真实,但却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情况。”

    我不想再想这个问题,一方面头疼欲裂,另一方面,我希望听张海杏继续说下去。

    张海杏道:“进入雪山之中,对于这种铃铛的免疫力很重要,我们需要知道你是否具有抵御一切变化的能力。虽然我们不知道你的幻觉中出现的是什么样的情景,但是我们知道这肯定是你心中最害怕的东西。你非常非常绝望,而这种绝望会引起极端的痛楚和排斥反应。但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你却顶了过来,这相当的不容易。由此我们知道,你是一个可以接受任何困难,并且不会因为这种困难而自暴自弃的人,你是一个能够解决任何危机的人。最难得的是,你在幻觉消失之后自己清醒过来,而很多人就此醒不过来了。”

    我想对她说“我******真不是一个能解决任何困难的人,而且你怎么知道我在幻觉里面是个怎么样的情景”,但是实在没力气扯皮了。

    张海杏道:“我们能听到你说话,并且使用语言来引导你的幻觉,你在幻觉里说的所有的话我们都能听到。最让我欣慰的是你说的话都是非常积极的,不像那个胖子,他在幻觉里说的话,简直不堪入耳,我都不知道他在危急关头到底在想什么东西。”

    我看了看胖子,胖子还没有醒过来,张隆半正在胖子耳边轻轻地晃动铃铛,胖子慢慢地有了一点反应,正喃喃自语:“不要走,不要走,你把我弄死,我都愿意。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张海杏看了我一眼,做了个无可奈何的表情,我也叹了口气,心里说:对胖子来说,如果真的是自己最害怕的东西的话,未必是他自己不能承受的,更可能是他自己害怕面对的。

    虽然是污言秽语,但是,也许幻觉中的他,看到的是云彩的鬼魂呢?

    我看了看张海杏的眼睛,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和身体,发现自己的身上确实没有一点点伤口。刚才确实是幻觉,心中感慨,忽然对眼前的一切,也开始有了迷蒙的感觉。

    庄周梦蝶,不知道自己是蝶梦周,还是周梦蝶。很多事情,是不是真的没有必要搞得那么清楚?

    张海杏看出我的疑虑,就道:“你不用焦虑,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东西,我们最开始的时候,确实也发现这东西很危险,但是你只要想想,在你刚刚经历的这个过程当中,这个事情是不是可以合理地发生,你就会明白你到底是在幻觉还是在现实当中。”

    刚才这个寺庙里充满了虫子,我看了看寺庙的四周,想了想,这事确实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

    所有的幻觉都是突如其来的,如果不是那么真实,我一定会发现自己就在幻觉中。

    最可怕的是,连疼痛都是真实的。

    然后张海杏又说:“你再想想,你所经历的这些恐怖的东西是不是你心里恐惧的?”

    我沉默不语,摸了摸身上,张隆半递过来一支烟,我点上,就道:“大家都是一知半解,你让我好好休息一下吧。”

    张海杏兴致真高,由此我意识到她的年纪应该不是很大,这种活力和阿宁那种稳定还是有区别的。

    她被我戗了一句,就有点不高兴了,瞪了我一眼,转头就走了,临走丢下一句:“那你等着,我哥比我话更多。让他来伺候你。你们自己看自己去。”

    然而,张海客并没有出现,胖子醒了过来之后,我胡说八说把事情给他解释了一遍,我觉得事情是在我和他回到我房间之后就发生了。铃铛可能是装在门上,我们推门进去,本身就很兴奋,没有察觉到异样,结果何时出现幻觉的也不知道。

    胖子花了很久才相信。我们的身体十分虚弱,并不是累,而是一种脱力的感觉。到了晚上,张海客没来,张海杏又来了,这一次,她带着一些东西来给我们看。

第四十二章 张海杏

    “现在我来介绍一下我们之后的计划。”她拿出一张手绘的地图,在我和胖子面前摊开,道,“过几天,你们俩和我,还有一个德国人将开始真正的雪山之旅,我们将找到我们族长以前待过的地方,了解那里发生的一切,拿出他留在那边的东西,这个前提,我想大家都没有异议了。”

    我看了看张海杏,问道:“德国人,德国人也需要吗”

    “是的。”张海杏说道,“我们和德国人达成了共识,具体的情况我哥哥比较清楚,现在我需让你们对整个路线有个基本的了解。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张海杏,是特级登山教练,这次你们所有的行动都必须听我的,因为这里是雪山,而且还是无人地带,这个地方和你们以前去过的完全不一样,我们没有任何救援,没有任何得救机会,一点错误就会导致死亡,所以我张海杏说的话,你们必须一字不漏地听进去。”

    我对张海杏摆了摆手,我真的不是以前那个任人摆布的吴邪了,我对她道:“我们是可以合作的平等的双方,所以这件事情没有谁说了算的道理,这是第一点;第二点,我们需要正规地了解所有事情的经过,才会考虑是不是跟你们一起前去,不管我们以前说了什么,现在条件已经改变,所以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无论你说什么,目前我都不会听,我现在只想听我们想知道的内容。请你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和德国人是怎么谈的那群德国人是谁如果你没法说,让你哥马上过来。”

    张海杏看了看门口,张海客就走了进来。敢情一直在外面偷听呢。

    张海杏对他道:“这家伙没有想象的那么听话呀。”

    张海客在我的边上,对我道:“德国人的事情你最好不要知道,他们是一个不存在的组织,他们到这儿的目的跟我们不同,我们是各取所需,而且他们研究我们也研究了很长时间了。我想你也应该遇到过裘德考,知道他公司的情况。裘德考死后,他的公司被重组,公司外壳被拍卖了,所有资料被投资方获得。我可以坦白地告诉你,我们和这班德国人的关系已经维持了很长一段时间,双方都在暗中做了不少小动作,但这些都和你们没有关系。我们刚刚和德国人达成和解,日的就是要保证你们的安全。如果你一定要为难我们,想要知道一切的话,后果你们可能无法承担。也许你们不得不跟着我们漂泊一辈子。”

    我问张海客:“你这属于威胁吗”

    张海客道:“有的时候阐述事实和威胁很像,但你知道,我模仿你,研究你已经很长时间了,你的所有转变我都看在眼里面,我知道你在这种情况下,不太会被人忽悠。但请你明白,你以往的所有痛苦都是你刨根问底得来的,而这些问题本身是和你毫无关系的。如今,你已经身陷在一个和你有关的大谜题里,除非你不信,继续追寻下去,而不是去获取到更多的奇怪骇人的信息。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这些信息和你想证明自己并没有任何关系。这个时候你最明智的方式是,把德国人和我们当成是一组人。”

    胖子还没有完全清醒,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张海杏手里的六角铃铛,张海杏又在他耳边摇了摇,他才慢慢缓了过来。

    我对张海客说道:“那我是不是可以选择不去如果你这不是威胁的话,我应该有选择的自由。”

    张海客说道:“你知道我可以非常方便地挟持你过去,但是之后的很多事情我们需要互相的协作,不友好的关系在很多时候会造成灾难,所以我会说服你,我会想尽一切办法说服你去,甚至告诉你许多秘密。如果你答应的话,你可以随便问我问题,只要是在我能够回答的范畴,我一定如实回答。”

    我道:“我总觉得我问的问题都属于你不可以回答的范畴。”

    张海客摇头,道:“你错了,我和你以前接触的那些人不一样,很多事情我可以直接告诉你,比如说,你朋友,那个闷油瓶,我们的族长,他的事情,我可以一五一十地全部告诉你,因为这些东西对我们来说,保守不保守都没有任何意义。”

    我看了看胖子,胖子就道:“你该不是瞎编的吧小哥基本上什么话都不说,你怎么会这么容易知道他的所有事情”

    张海客说道:“他不说是因为他本身的问题,对我们来说,他的身世并不是秘密。想听吗”

    这个诱惑太大了,我吸了口气,挠了挠头:该不会这家伙编了个非常完美的故事在等着我吧,不过一想又觉得不会,以我对闷油瓶的了解,他们如果要编故事的话,我应该能发现破绽。我想了想,点点头,对他们道:“行,可以,如果我真能得到我所要的信息的话,我会非常合作地配合你们,帮你们做一切事情,并保证不再多问。”

    张海客点头:“你果然是个明事理的人,现在我看你的脸有点顺眼起来了。好吧,你想知道什么”

    我问道:“你认识小哥吗”

    张海客点头:“当然认识,我们曾经一起生活过很长时间。”

    我心里一惊,这第一个回答就让我吃了一惊。我问道:“有多长有我和小哥生活的时间长吗”

    张海客笑了笑:“我跟你所谓的小哥在两岁的时候就认识了,你知道我们两岁的时候是多少年前吗”

第四十三章 闷油瓶十三岁

    “这么说你是他的发小。”

    张海客点了点头,点起一支烟说道:“对,可以用发小这个词。我跟他是一起开始受训的,很多很多事情,他的习惯、他的喜好我都比你了解。你要愿意听,我可以把他所有的事情全部和你说一遍。”

    我还有些犹豫是不是该相信他,胖子就道:“你快说。但我告诉你,如果让我发现一点破绽,咱们就没的聊了。”

    张海客说道:“你放心吧,我为了更好的合作,为了我的目的,我绝对不会骗你们的。”说着给张海杏打了个眼色,张海杏就起身离开了。

    接着,张海客就叹了口气,对我说道:“他出生的时候,我们张家发生了一件很大的事情,这件事情是所有一切的开始,也是所有衰落的根源。”

    张海客可真没什么当作家的天分,说得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胖子在一旁就听得云里雾里。我肯定比胖子强点,善于总结和整理是我的优点,而且我对张家以及整个事件在理论上已经有了一定的了解,因此,我用自己的语言把张海客说的内容记录下来。

    长久以来,张家人的通婚非常的严格,张氏家族非常的强大,几乎可以控制一切,这个家族一般都进行内部通婚,好在家族庞大,并没有任何尴尬的问题产生。

    但是,小哥却是这个家族的一个异类。没有人知道小哥的母亲是谁,小哥的父亲带着小哥回到这个家族的时候,应该是一个寒冷的冬天。当年小哥的父亲前往尼泊尔地区运送一批货物,去了很长时间,等他回来的时候,手里抱着一个还在襁褓中的婴儿。

    因为没有母亲的照顾,小哥的童年是在一个混乱的环境中长大的。在他懵懂的时候,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哪一个,这个家族巨大而且蓬勃的体系,让他无法分辨。这很大程度上,是小哥不愿意多讲话的原因所在。

    在张海客的形容里面,当时的张家大宅位于金岭山区,是七幢连在一起的明清建筑,前后有十三进之多。这还只是张家本家的住宅,整个村子的外延,还有好几十户张家的外族,虽然都姓张,都控制着很多人,但张家本家的地位比外族高很多。

    张海客是属于张家外族的孩子,所以他去本家大宅子的机会非常非常少。

    张家本家的孩子大多傲慢,所以,张海客偶尔进到本家大院里,都是进去拜年,那些孩子都不大愿意和他一起玩。

    张海客内心茛文并不在意,因为对他来说,张家本家所代表的权威仅仅足依靠张家外族的支持得来的,那是一种默契。

    他相信外族的他可以更加自由地生活,本家规矩繁多,很多事情压得人太紧。但张海客特别在意的是,他在张家本家经常能看到一个特别孤僻的小孩,这个小孩不说话,也不和其他小孩一起玩,只是一个人静静地站在天井里,或者站在天井边的廊柱下面,看着天井上的一片天空,愣愣地发呆。

    张海客特别奇怪,这个孩子非常特别,使得他有了一种想去了解的好奇,而且,这个孩子在本家也不受其他人待见,这让他有一种亲切的感觉。

    有一次,他的父亲带他去本家办事,父亲和其他族人一起商议事情,他就自己一个人在本家的院子里逛,他又看见了这个孩子。这个孩子就是当时只有三岁的张起灵,他想了想,鼓起勇气朝他走过去,问道:“你在这里干吗,为什么不和他们一起玩呢”

    那个孩子看着他,摇了摇头,没有说话。这是张海客和张起灵的第一次对话。

    那天张海客一直陪着小哥待在那个院子里,张海客有一种奇怪的韧性,他觉得只要他一直说一直说,这个孩子总会跟他说话的,总会跟他交流的,但这次他算是棋逢对手了。

    这个孩子一直静静地听着,看着天,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也不知道有没有在意。张海客离开的时候心想,他该不会是一个生病的孩子不正常的孩子不会说话或者他根本听不懂自己在说什么。

    这次见面之后,一直过了十年,他们才有了第二次见面。当时,张海客已经十五岁了。张家的孩子从小就必须接受非常严格的训练,对弹跳和身手都有非常严格的要求。而十五岁是他们一个非常重要的关卡,因为十五岁之后,张家的孩子便可以自己去寻找古墓,去建立自己的名声。张家把这个行为叫做放野。

    十年之后小哥应该是十三岁,所以说,张海客在一群准备放野的孩子当中,看到一个比自己矮一个头的小哥的时候特别惊讶。

    放野的过程非常非常危险,很多张家的孩子在放野的过程中死于非命,但是也得益于张家本身非常严格的训练,所以这些事情在几代之后,慢慢开始好转。

    张家的孩子在很小就知道放野是一件非常非常危险的事情,所以都刻苦训练。当然,其中也有一些孩子,为了避免这种危险,很早就放弃这种训练。他们一方面不会在家族中争取任何地位,另一方向也保住了自己的小命。

    放野往往是不计后果的,张家人的一个基本思维是:只需要完成这件事情,不要在乎任何手段。所以很多孩子结伴同行,共同去盗一个古墓。这样的话,人多力量大,大家可以分工合作。

    张海客发现,小哥似乎没有这样的打算。大家一起收拾行李,准备干粮和路费的时候,小哥已经默默地一个人上路了。

    张海客是一个交友非常广泛的人,他当时就和几个朋友商量,到底去哪一带盗古墓合适。他的一个朋友不知道从哪里拿到了一个山西古墓的布局图,据说是一个油斗,只要他们到了那边,就可以非常轻松地拿到古董。

    这在张家里面也是允许的,因为消息的来源、对于情报的处理和掌握,都是一种非常重要的能力。张海客如果跟着他们的话,这个考验基本上不会出现任何问题,也不会出现后面这些事情,但张海客看小哥一个十三岁小孩子独自上路,不由自主地有点担心。

    张海客是非常讨厌家族体制的人,他对于本家的厌恶也因于此,他很不喜欢本家所定的条条框框,他觉得一个十三岁的孩子被逼得这样独自一个人上路,对这个孩子来说是非常不公平的。

    他从本家其他孩子的嘴里听到,小哥的父亲在小哥七八岁的时候就已经去世了,小哥是由叔叔伯伯照顾长大,虽然不会是虐待着长大,但本身也不会有太多的关爱和幸福,而且小哥还那么沉默寡言,他觉得这可能是本家里有人根本不希望他继续活下去。

    那个时候的张海客,对自己的能力非常有信心。他不仅将自己的手指练到了比普通人有力得多,速度也达到了一定程度,所以,当时的他几乎可以算是一个不可多得的盗墓贼了。

    而那个时候的小哥,还是特别瘦小的一个孩子,他的手指的力量和长度并没有特别的突出,毕竟他只有十三岁。小哥走路那种弱不禁风的样子,让张海客觉得他这一去肯定凶多吉少,所以他选择和他那班朋友分道扬镳,选择去保护这个张家本家的小男孩。这也许是他人生中做得最成功的一个决定。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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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海花介绍:
一部独属闷油瓶的传奇。在西藏墨脱,在雪山之巅,一切,从一座喇嘛庙开始。那个年轻人,身怀秘密,自雪山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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