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大霸星祭（中）
临近中午的时候，在『第十三学区』巡逻的风纪委员接到了儿童走失的报告。
虽然芙兰达不想承认，但是她的妹妹，芙蕾米娅·塞维伦从本质上讲，目前依然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九岁小孩子。
甚至由于某人的‘过度保护’，她已经渐渐产生了无论发生什么事，最后都可以顺利解决的惯性思维。
从成长方向上来说，这当然是一种很危险的思考方式。
所以最近开始，芙兰达渐渐让结衣对于芙蕾米娅的保护由明转暗，至少要让她学会最起码的自我保护能力。
不过现在看起来，进行地好像并不顺利。
因为这位在活动中和队伍走散，迷路了却死不承认的小家伙，又不小心闯进了不应该出现的地方。
用几个关键字来表述，大概就是，无人巷，白大褂，黑衣服，DNA图谱箱，交易现场，还有金发幼女。
对于‘组合’中不请自来的最后一位成员，双方在经过最初的沉默后，穿着黑衣服的间谍先生果断从上身口袋里掏出了一把危险的‘玩具’。
没等白大褂‘等一下！在这里动手……’的劝告说完，黑服间谍就毫无怜悯地扣下了扳机。
而芙蕾米娅在学园都市中所登陆的能力只是Level1的『冰冻操作』。
无论怎么看，她那脆弱的冰块都挡不住子弹的冲击吧。
察觉到这一点，结衣自然不会再袖手旁观下去。
只是这次，似乎有一只‘路过的小蜜蜂’要更快地出手了。
在子弹命中前，她就已经用手臂夹住芙蕾米娅的身体朝旁边跃去。
“——！”
发现这里又多出了一个人，吃惊地黑服间谍再次调整了瞄准目标。
纵卷的长发在身前晃动，那是一个穿着迷你裙女仆装，全身上下的衣服都是黑黄色基调的奇异少女。
面对漆黑的枪口，‘蜜蜂’色打扮的少女没有畏惧，反而笑了起来。
“哎呀，本来只是想帮帮迷路的小妹妹，没想到居然能变成打击产业间谍的大事件，我的才能还真是可怕。”
无视了场景和时机，‘蜜蜂’少女毫不吝啬地自夸着。
仔细一看，她的身前还用托板装着好几份贩卖用的便当，外盒包装上则印着‘缭乱家政女学校’的字眼。
“那么，交易该结束了哟，因为你刚刚攻击这位小妹妹的行为让我想起了不好的回忆，所以接下去的‘服务’可能会有些粗暴，没有意见的话，我可就动手了哦？”
用着十分轻松的口吻在芙蕾米娅身边放下便当盒，‘蜜蜂’少女以胜利者的姿态作出了宣言。
黑服间谍没有说话，枪口弹射而出的火花就是他的回答。
然而优秀的女仆小姐早就做好了准备。
她的能力是Level2的『暴风车轴』，可以使自己身体产生的离心力增减零点五到两倍左右。
以不可思议的旋转方式避开子弹射击的角度，‘蜜蜂’少女很快就突进到了敌人面前，单脚跃起后从空中用膝盖狠狠地压在了对方的脸上。
紧接着，她还以黑衣间谍的上半身为踏板，双手撑着对方的肩倒翻出去，让脚后跟和白大褂的脑袋来了一次亲密接触。
小巷的地面上顿时迎来了两位新的客人。
所有的动作几乎是在一瞬间完成，不难看出‘蜜蜂’少女拥有着相当高明的格斗技巧。
“唔，这样做根本伤不到我的自尊呢，果然还是应该用更困难的方式来解决问题比较好吗？不过……”
又开始了旁若无人的自言自语，‘蜜蜂’少女撅起嘴唇，表露着奇怪的不满。
“喵！好厉害，姐姐你是什么人呐？”
另一边，根本没有刚刚还命悬一线的紧张感，芙蕾米娅好奇地看着面前打倒了坏人的‘蜜蜂’姐姐。
“嗯，女仆见习生云川鞠亚！正在为了挑战自己的能力极限，招募能伤害我自尊的‘可爱’主人~”
重新挂上便当托板，‘蜜蜂’少女，也是云川鞠亚转过头，愉快地以有些独特的解释自我介绍着。
……
*************
上午十一点五十三分。
芙兰达和初春饰利到达了指定位置，在学生竞技场的某处通道内维持着疏散秩序。
虽然刚刚在风纪委员会临时设立的网络中心帮忙确认了爆破分子的位置和数量，还筛选出了这些人最有可能的逃跑路线，不过引起她关注的并不是袭击者们已经被制服的消息。
（……没事就好，不过云川鞠亚……云川芹亚的妹妹吗？）
在初春饰利闪着小星星的眼神注视下，芙兰达忍不住侧过身，一脸‘干练’地继续确认着情报。
说到云川鞠亚和云川芹亚两姐妹，她的关系网接触更多的还是后面那位仅靠言语艺术就可以操纵人心的‘智囊’小姐。
这样看起来，行动派的天才妹妹加上军师型的天才姐姐，她们家的基因还真是优秀的可怕。
稍稍感慨了下，将这份人情记在心里的芙兰达招呼了声还等在一旁的初春饰利，准备离开这里。
芙蕾米娅那边需要操心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了，这边的工作也有警备员来收尾，在下午的活动开始前，她们得先找一个地方解决午饭的问题。
带着心情还激动不已的后辈在人挤人的家庭餐厅内寻找着空位，芙兰达总觉得这孩子在心中把她过于美化了。
尤其是在解决事件后的闲聊中得知她明年可能会去『雾之丘』后，这股憧憬劲就更加‘变本加厉’起来。
芙兰达很想问问自己在她的印象中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不过总觉得可能会得到一些很羞耻的答案，所以她一直没好意思开口。
那就算了。
顺其自然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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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霸星祭的午休预定时间是从十二点开始的。
错失了最好的占位时机，风纪委员的工作又没有那么空闲，两人只好放弃了等待别人用完餐在就坐的想法。
在公园附近的摊位上随便买了点东西充饥，芙兰达让初春先找个长椅或者草地坐下，她自己则向后面的下坡跑去，想要再买点喝的饮料。
她记得那里虽然位置不好，但确实还有一台自动贩卖机。
顺着斜坡走下去，果然能看到慢慢露出的金属轮廓。
大概是因为角度的关系，在上面的芙兰达之前并没有看到已经有一位‘客人’站在了那里。
似乎还在纠结什么。
（……嗯？茶发？还有这校服……）
觉得她有些眼熟的芙兰达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
而那位女生显然也没有看到上面有人，或者是正好刚确认过。
她‘鬼鬼祟祟’地左右张望了下，周围的人群好像是都被路口的巡演吸引了过去，让这里变成了难得的清净之地。
简直就是天赐良机！
她忍不住想道。
不再犹豫，身体果断地来了一个漂亮的回旋，嘴里还很有气势的发出‘嘿哈’一声。
可惜这一次，她还没取得‘果实’，就听到了这时最不想听到的问题。
“……你在做什么？”
“——！”
一如做了坏事被发现的好学生，茶发女孩的身体像是触电般僵硬在了那里。
寻找着声音的来源，带着熟悉臂章的人出现在了她的视线中。
是风纪委员……
她的眼角开始抽搐。
第四十一章 『大霸星祭』（下）
所谓的‘神经衰弱’，通俗来讲就是指由于长期处于紧张和压力下，出现的精神兴奋及脑力易疲乏现象。
而某位代号‘超电磁炮’的少女，最近正好处于这种不太理想的状态之中。
身为学园都市仅有七名Level5的第三位，贵族女校常盘台中学最强的‘电击使（Eleaster）’，升学不久的御坂美琴不可避免地受到了方方面面的关注。
可是她再怎么出众，在心理上也只是个‘纤细’的十三岁小女生。
所以为了释放过于在意别人的‘视线’而累积的压力，有些小小叛逆的御坂美琴最近找到了一个相当舒坦的减压方式。
那就是‘以常盘台秘传的奶奶式四十五度维修法，免费帮工作人员检验自动贩卖机的抗打击能力’……
……
********
作为‘物证’的罐装饮料外壁泛起了空气液化后的‘汗水’。
和御坂美琴此刻的情况如出一辙。
“……就算是被吞过钱，通过损坏公共器物来发泄不满也是不对的。”
听完大概的解释，芙兰达双手环胸，一脸‘严肃’地站在这位‘坏孩子’的面前。
她还是第一次有机会这么近距离的打量这位‘牵连甚广’的少女。
因为小时候被骗取了‘DNA图谱’而间接导致了之后无数的事件和纠葛，说是‘罪孽深重’也不为过。
一声无言的叹息，和‘上条当麻’那时一样，芙兰达不会刻意去和这些‘重要人物’产生交集，但也不会为了‘自清’而对她们避之不及。
现在该做的，就是以一位普通风纪委员的身份对一位犯错的学生进行正确指导。
“实在太对不起了……”
低头难为情地道着歉，御坂美琴觉得十分尴尬。
从那熟练的脚法上就可以看出，她已经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可被人抓个正着还是头一遭。
麻烦的是对方还是风纪委员。
果然在大霸星祭这段时间应该忍住的。
她暗暗苦恼。
御坂美琴的确是在反省，只不过她反省的是‘下手时机’，而不是‘喝免钱饮料’这件事。
这次只是运气不好罢了。
知道风纪委员这个时间段很忙，第三位尽量表现的低眉顺眼，想要让说教时间快点结束。
而接下来的发展也确实如御坂美琴所期待的那样，在上坡的通道传来了‘前辈！又有事件发生了！’的呼喊。
“哈啊……算了，今天是难得的活动日，就到此为止吧。”
扶着脑袋叹了口气，芙兰达说着御坂美琴所认为的‘场面话’。
“不过下次如果在被我看见的话，我可就要通知你的学校了哦。”
“啊……嗯……”
看着那个小跑着转身离去的背影，察觉到‘危机’的御坂美琴眉头再次跳动了一下。
不会有下次了啦！
她在心中吐了吐舌头。
……
***************
天空渐渐沾染上黄昏的颜色。
芙蕾米娅四处张望了下，卖便当的女仆姐姐不知道去了哪里，刚刚在这里举办的有好多青蛙玩偶的游园活动也结束了。
她的右手边是一家比第七学区内的‘第七迷雾’还要大的巨型商业大楼，名字叫“类钻”。
不过现在的芙蕾米娅罕见的没有对其表示出兴趣。
因为她又迷路了。
当然，她自己仍然没有认识到这一点。
“真、真是的，大体上，云川姐姐那么大了怎么还会迷路，对吧？”
不知道是在向谁寻求着认同，芙蕾米娅挥了挥自己的小手。
可是以往一直陪在她身边的‘空气朋友’并没有回答。
“喵？！”
为难的搅着衣角，这次小家伙是真的有点慌了。
其实倒不能说是云川鞠亚抛下芙蕾米娅自己离开了，而是她已经把这位迷路的小朋友带到了目的地。
这里是第十五学区，而芙蕾米娅旁边那座叫‘类钻’的建筑，就是这里最大的车站大楼，有着各种可以直达第七学区的交通手段。
所以云川鞠亚才会放心离开，反正间谍先生和伪装成研究员的白大褂都被警备员带走了，她也要回学校参加活动，不可能一直跟着。
然而玩的太开心了的芙蕾米娅左耳进右耳出，只是嘴上答应着，根本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里。
结果就导致了这种马上就要到达终点却跑偏了的闹剧。
顺便一提，芙兰达是知道芙蕾米娅现在的情况的。
杵在大街的草丛边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有些六神无主的小家伙总算是开始独自思考起下面该怎么办。
三分钟后，她得出了重要的结论。
那就是‘姐姐一定有办法找到她的！’
跑是不可能再乱跑了，那就在这里等着姐姐好了。
她心想。
“喵……”
一放松下来，芙蕾米娅就觉得有点饿了。
沮丧地摸了摸肚子，她从下午开始好像就没怎么吃过东西。
‘喵~’
这时，像是在支持她的想法，身旁传来了‘相同的意见’。
芙蕾米娅偏着小脑袋看了过去。
一个毛茸茸的身体从草丛后面钻出来，还顺带抖了抖背上的碎叶。
这是一只黑色的小野猫。
学园都市内的学生宿舍大多都不允许饲养宠物，所以经常可以见到这些无家可归的‘流浪者’。
出于喜欢逗弄小动物的天性，芙蕾米娅张开手，在掌心制造了个小小的冰块，试着递了过去。
可能是在金发幼女的身上感受不到什么危险性，小黑猫很快上钩，伸出舌头舔了舔。
“喵~”
没有扭头就走，看来评价不错。
“嘻嘻……”
开心地笑了笑，逗弄着小猫的芙蕾米娅心情明显好了不少。
而她没有注意到的是，不远处，有一位戴着护目镜的茶发女孩正略显失落地看着这温馨的一幕。
这位能力和‘电力’有关的少女之前想了很多办法，都没能做到像这样对其他人来说很简单的事情。
“……该回医院了，御坂确认着时间，并没有因为身体内产生的磁场会让小猫讨厌而感到难过，御坂违心地自言自语。”
说话方式很奇怪，声音也很平淡，但是不难从她的言语中听出此刻的心情。
放弃了再次靠近的打算，御坂00001号朝着收留了自己的医院方向走去。
然而她才走了两步，又再次停了下来。
身体看上去有些僵硬，始终没有迈出第三步。
并非是她改变了主意。
“御坂aoajgoasd御asodoaj……”
双手不自然的垂下，双目失去神采的克隆人少女口吐着意义不明的乱序字母。
与此同时。
——【今天的竞技项目已全部结束，接下来请各位来宾尽情享受夜间的观览活动！】
巡回在学园都市上空的飞船播放着令人期待的通知。
却更像是在宣告着什么。
今天还没有结束。
对于某些人来说。
真正的‘活动’，或许才刚刚开始。
……
第四十二章 『LastOrder』（上）
第十五学区的‘类钻’商场外停了一辆救护车。
因为每年的『大霸星祭』期间都会发生各种各样的‘意外事故’，所以为了尽量维持住学园都市的正面形象，这几天各个救助单位都会随时待命，防止最坏的情况发生。
就比如现在这种。
一位少女倒在地上，身体没有外伤，头部也没有创伤，只有体温异常的高。
鸣笛声‘呜呜’作响，做完急救措施的医生们简短地交流了下，决定将她送到最近的医院进一步确认其他症状。
随着依然昏迷不醒的女学生被抬上担架，时而还能听到‘喂，那不是常盘台的校服吗？’‘该不会是太累了吧。’的窃窃私语在小声议论着。
而被人群排挤在外的芙蕾米娅抱着自己的新朋友，同样有些担忧地看着车顶上那一闪一闪的红光。
毕竟事故发生的时候，她刚好在不远的地方。
‘希望那位小姐姐没事喵……’
摸了摸挂在手臂上的小黑猫，善良的金发幼女悄悄地送上了内心的祝福。
接着。
芙蕾米娅号再次消沉了下去。
夜间巡览都要开始了，芙兰达还是没找到她。
‘……唔喵！姐姐大笨蛋！’
难受得缩起身子，芙蕾米娅的双手微微用力，仿佛想要将饥饿感挤出身体。
这种标准小孩子式的任性大概让小黑猫都看不下去了，挣扎着从越来越‘热情’的拥抱中跳到地上，一溜烟地逃了出去。
“喵喵喵——！”
“……啊！”
好了，她又变成了一个人。
可怜又无助。
眼角开始酝酿起晶莹的水珠。
不能哭！
芙蕾米娅努力给自己打气。
她已经是个比姐姐还要成熟的大人了！就连去服装商场也是她更……啊！
就在芙蕾米娅错误的理解了‘成熟’这个词，想要继续某些‘危险’想法的时候，如同是为了纠正这一点，她的小脑袋上突然挨了一下。
然后，有人叫了她的名字。
“芙、蕾、米、娅。”
“喵！”
终于听到了她倍感亲切的呼声，让忍耐至今的芙蕾米娅激动地抬起头，期待着令人感动的姐妹重逢。
“姐！……姐……”
只可惜，世界并没有围绕她的想法来运转的意思。
声音从欢快到止嘎，芙蕾米娅的危机天线正在嗡嗡预警。
这发展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这已经是第几次了？”
散发着低气压蹲下身子，芙兰达眯起眼睛，似笑非笑地盯着一脸委屈的芙蕾米娅。
她今天真的很累了，早上又是解决恐怖分子的爆破事件又是从Level5手下拯救自动贩卖机，下午还要追捕伪装成章鱼烧摊主的产业间谍，紧跟着又处理了击坠无人直升机未遂的事件，现在还要跑到其他学区把迷路的某人接回家，简直是一刻都没停过。
这样一比，芙兰达反而更羡慕‘明年’。
到了那时候，再不济也不会只有她一个人这么忙了吧。
不怀好意地预想着，脸上的笑容也让芙蕾米娅越来越害怕。
“好了……回去吧。”
她笑道。
“还有好多事情要‘准备’呢。”
她望向天空。
原本没有风的夜晚。
起风了。
……
*************
第七学区内的一家餐厅迎来了四位客人。
其中之一，名为警策看取的少女最近已经习惯了暗部的生活。
虽然她所在组织的首领是个动不动就脾气暴躁的女性，队友不是有着奇怪口癖的女初中生，就是迟钝的脱力系女高中生，但这样的日子，至少过得比当初东躲西藏的要好多了。
看了眼正在自顾自的解决着食物的队友们，警策看取也将自己点的料理放入了口中。
作为暗部的休息时间，她们现在正在一家西班牙料的风味餐厅悠闲地享受着晚餐，顺便交换着互相感兴趣的情报。
单看外表，根本没有人会想到她们是能左右这座城市黑暗世界的非公开组织吧。
她心想。
当然，警策看取并没有忘记自己的目的，仍然蛰伏着，伺机寻找出对那位统括理事长进行致命一击的机会。
多亏了那位神秘的『unknown』先生，她才能在被送进少年感化院前找上与暗部对接的线人，从而有了加入『item』的机会。
所以。
她看向了自己手机上的最新简讯。
对于现在的‘临时委托通知’，警策看取也觉得必须好好考虑下了。
毕竟，这可是她那位救命恩人第一次正式找上她。
【这可真是稀客……你不是说这座城市里到处都是监视器，所以要减少我们之间的联络吗？】
趁着大家都在专心自己的事情，警策装作若无其事的回复着信息。
发件人显示的依然是查不到来源的『unknown』。
【呵呵，那些‘监视器’的话，我想有很长一段时间不用担心了。】
“……？”
表情变得疑惑，警策看取有些不太明白『unknown』的意思。
她看了看路口，那里不就有一个正在正常运作的监视器吗？
【什么意思？】
【为了你好，还是不要知道那么多比较好哦。】
脸色微变，在暗部工作了一段不短时间的警策看取从这句话中嗅到了危险的味道。
她一下子联想到了很多。
本以为渐渐看到了这座城市的‘全貌’，结果还是井底之蛙吗……
不动声色地咬了咬牙，警策看取很聪明的放弃了继续纠结这件事。
【好吧，那么能告诉我了吗？这次你找我的目的。】
在警策发出信息后，这次的回复要慢了两秒。
【你应该知道‘桃莉’的真正身份吧。】
——咚！
这是叉子猛然插入烤肉底座的声音。
“怎、怎么了？警策，你的表情看起来超恐怖的。”
“吃坏肚子了吗？”
“真是的，突然之间发什么疯啊。”
由于警策看取这出乎意料的异常举动，‘道具’其他三人的注意力难免被吸引了过来。
知道自己的反应过度了点，迅速冷静下来的警策连忙难看地笑了笑，说着肚子有点痛离开了位置。
到了洗手间内，警策对着镜子让自己清醒了下，再次看向了自己的手机。
她想问的东西多的像山一样。
但是『unknown』没有给她这个时间。
或者说现在没有这个打算。
手机上已经出现了新的简讯。
【我希望你能去救一个人。】
【作为交换，之后我会告诉你一些和‘桃莉’有关的情报。】
……
第四十三章 『LastOrder』（中）
观览展灯在夜下摇摆。
灰白上衣的少年独自一人走在无声的世界中。
尽管大街上因为大霸星祭对外开放的缘故变得到处都是吵吵闹闹的人群，但这些都和在身上添加了‘反射声音’设定的第一位没有任何关系。
一方通行出院已经快一周了，但总觉得还是有‘哪里’不对劲。
他依然是学园都市的最强。
依然是最接近Level6的超能力者。
也依然有不长眼的人跑来挑战他。
就和数周前一样，他的日常没有丝毫改变。
但是就是不对。
袋子里的咖啡罐发出碰撞的声音，一方通行漫不经心地歪了下脑袋。
并不是身体的伤势还没有好，而是他觉得自己好像走入了茫然的死胡同。
虽然平时一方通行就活得很随意，但绝对没有出现过这种低迷的状态。
那么，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人行道边上的红灯亮起，一方通行停下了脚步。
『绝对能力者进化计划』因为他拒绝的关系已经被冻结了，目前看来那帮研究所也没有找第二位，或者第四位继续实验的动静。
那些被制造出来却还没有投入实验的克隆人们似乎也有了相关的研究所和医院来接收管理，反正是不用他来担心这成千上万人的生活问题。
那还有什么？
他凝神皱眉。
恍惚间，绿灯没有亮起，人群不知何时开始分列两边，眼前的道路变成了缓缓移动的观览列队。
奇装异服的玩偶青蛙们成为了大街上的主角，气球纷飞，以小孩子居多的游客们有的趴在栏杆上，也有的骑在父母肩膀，还有因为兴奋过度差点挤上马路，最后被姐姐拉住进行说教的。
“啧。”
再次回到最初的思考，对这些游行不感兴趣的一方通行调转方向，准备绕远路回到自己的住所。
果然，在他身上有‘什么东西’正在改变。
他想到了那一天的那个怪物。
一方通行将另一只手插在口袋里，冰冷的注视着前方并不存在的假想物。
那个他的能力不起作用的怪物。
那个让他第一次输的一败涂地的怪物。
那个他之后无论怎么搜索调查，结果都是‘正体不明’的怪物。
（……开什么玩笑。）
一方通行发泄着内心的不满。
居然把那场实验归根于他的能力失控，那些研究员难道都是猪脑子？
他满脸不屑地发出冷哼。
还是说……
有着学园都市最强的演算能力，一方通行当然不会是笨蛋。
但是点到为止，他并没有深入下去。
因为被打断了。
准确的说，是口袋里传来的震动吸引了他的注意。
（啊？）
一方通行的脸色有些疑惑，会用电话联络他的人屈指可数，基本上只有研究员。
但是实验已经被冻结，他暂时也没有参加其他研究所的打算。
到底是谁？
不愉快地拿出了手机，一方通行并不准备接听。
他现在提不起任何干劲，所以根本不打算奉陪任何人。
只不过就在一方通行打开待机界面的那一刻，他的打算就注定要落空了。
他想起来了。
或者说，是不想承认。
除了那个怪物，还有一个可能让他改变的‘原因’。
被高昂的气氛所渲染的大街上，一个白色头发的少年静静站在那里。
手机屏幕微微散发着蓝光。
他盯着的，是一位少女被送入救护车的照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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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霸星祭』的夜间观览游行正在如火如荼的举行。
透过玻璃窗看了一眼夜空中升起的烟花，芳川桔梗轻轻一笑，再次将精力放在了手上的报告。
这里是与绝对能力者进化实验相关的研究设施之一，虽然计划已经被冻结，主要的实验室也被破坏，但是这些培养室或者储存资料用的地方似乎还没有来得及处理，目前处于人去楼空的荒废状态。
不过这也算是帮了芳川桔梗一个忙，她的id卡还处于有效期间，可以自由使用所内的设备。
拒绝了其他研究设施的橄榄枝，这位天才又天真的女研究员之所以还在这里奋斗，也是希望可以尽自己微薄的努力弥补一下自己犯下的罪过。
芳川桔梗曾经是负责管理『绝对能力者进化计划』实验的中枢成员，过去更是参加过『军用量产型能力者计划』，可以说是最熟悉‘sisters’的人之一。
所以她才会在这里寻找‘错误’。
不是为了找出让实验再次展开的‘错误’，而是为了更好的调整每一位‘妹妹’身体数据的‘错误’。
这是她现在唯一能为那些孩子们做的事情了。
只不过两万份的数据量毕竟是个大工程，哪怕是经过了筛选还有医院的支持，也足够她忙上好一阵子了。
但是芳川桔梗的心情却意外的满足。
或许是因为这是她觉得最接近自己理想的时候吧。
再次确认完一份资料，芳川桔梗伸了个懒腰，正准备继续下去。
就在这时，实验室入口处突然传来了密码通过的指令，打乱了她的计划。
女研究员在断绪中抬起头，看着入内的男性，不由双眉紧蹙。
“……天井……亚雄……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她发出质询。
语气毫不掩饰其中的不欢迎，毕竟这个男人芳川桔梗并不陌生，也是主导实验的‘失败者’之一。
“这是我要说的，芳川桔梗。”
男人的语气有些急促，他先是扫视了一下四周散乱的文件，最后落在了正在列印资料的电脑上。
双眼布满了血丝，让他的表情看起来尤为狰狞。
“你当初也是支持这个实验的吧？！为什么现在还要阻止？你该不会还以为自己有资格可以站在善人的立场上吧？！”
愤怒夹杂着嘲讽，天井亚雄的嘶吼毫不留情地贯穿了芳川桔梗的心灵。
他相信这个女人绝对明白他指的是什么。
他的‘复活’计划正进行到关键时刻，决不能让这个女人在这个时候捣乱。
“……”
可他还是失算了。
芳川桔梗确实明白自己的所作所为在对方眼里是多么可笑，也能猜到对方找上门的原因。
但她已经有了更重要的目标，绝不会为了这三言两语再次动摇。
为了守护住那点仅存的‘天真’，女研究员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了护身手枪对准了面露惊恐的男研究员。
“我确实已经没有资格了。”
她平静地说道。
“但是他们还有资格。”
哪怕踏入地狱，我也不会在允许你对他们出手了。
天井亚雄从芳川桔梗的眼神中很清楚地读出了这个意思。
他没有料到这个女人这次会这么果断。
随后，他的表情反而冷静了下来。
“那真是太遗憾了。”
说完。
枪声响起。
第四十四章 『LastOrder』（下）
“哎呀，真的醒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昏暗的世界中响起了一位少女的惊叹声。
芳川桔梗用力地抬起眼皮，想要唤回自己的意识。
身体还无法动弹，但双手双脚已经渐渐恢复了知觉。
后背透过白袍紧贴着冰冷的研究所地板，腰腹部传来了若隐若现的疼痛。
这份真实感终于让芳川桔梗掌握了自己还活着的事实。
“这位研究员小姐，我觉得你还是不要乱动比较好哦。”
陌生的劝告再次出现。
随着意识的苏醒，轻微的动作都会让伤口处的痛楚越来越明显。
芳川桔梗只好停下想要起身的尝试，动了动僵硬的脖子。
不远处的电脑屏幕依然亮着，然后，多了一个人影靠在桌子边上。
“……没想到真的只凭一首『歌』就能让她恢复了最基本的生命机能，这已经超过了科学和超能力可以解释的范畴了吧，难道boss你还会魔法？”
双马尾发型的人影靠坐在电脑桌上，晃了晃手上的数据盘。
她的脸上还挂着不明所以的浅笑，表达着奇怪的感慨。
“你是……”
通过荧光，芳川桔梗总算是看清了刚刚的开口之人。
没记错的话，这个女生穿的应该是雾之丘附属中学的校服。
“我是谁并不重要。”
神秘少女听到问话，笑着低下了头。
“重要的是，你还想不想阻止这个实验再次展开。”
说到‘这个实验’的时候，神秘少女的脸上闪过一丝阴霾。
尽管时间上有些匆忙，但她还是从‘某个人’那里了解到了一部分真相。
这座城市到底还能多无底线下去，简直令人作呕。
联想到了自身的经历，神秘少女的眼中压抑着秽浊的怨气，看向了倒在地上的女研究员。
“把‘sisters’的心灵设计图还有‘学习装置’的演算重置密码告诉我吧，虽然boss说花点时间也可以破解，不过要是赶不上什么事，那就没办法了。”
她口中的‘学习装置’，其实就是一种简单粗暴的洗脑机器，可以通过电流的方式将资料输入大脑来达到控制的效果。
至于是‘什么事’，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
这句话也将芳川桔梗的记忆向前倒带，最后定格在了那个朝她开枪的人身上。
‘……天井那家伙，还不肯放过那些孩子吗……！’
她不会看错那些孩子的脸。
而能指挥她们，天井亚雄很有可能已经取得了‘上位个体’的控制权。
“咳……！”
一想到这件事，内心焦急的芳川桔梗刚要开口，堵在喉咙的腥味便让她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伤口的剧痛再次冲击着精神，让芳川桔梗露出了接受现实的惨白苦笑。
她如今连动一下都困难，还谈什么拯救。
只不过，上天好像还没有放弃她们。
换了口气，芳川桔梗凝视着那个救了她的神秘少女。
“如果……你真的是想要阻止这场实验的话……我可以告诉你密码……”
说到底，就算这个女生背后的势力同样别有用心，最坏的情况也不会比天井亚雄重启实验差到哪去了。
现在除了赌一把，她也别无选择。
但是，她仍有可以做的事情。
“我很感谢你救了我……可你要是也想去利用那些孩子……”
“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鼓动着嘴唇，芳川桔梗仿佛在这一点上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虽然这样的‘威胁’任谁看来都很无力，但她早已决定，只要还活着，这次绝对要抗争到底。
“啊啊，是这样吗。”
无所谓地耸了耸肩，神秘少女望着自己的手机轻声低语。
反正决定这件事性质的人并不是她。
她知道，‘某个人’肯定听到了。
“你怎么看呢，boss。”
话语就这么隐入黑暗。
没有人回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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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霸星祭第一天的观览游巡即将接近尾声。
在普通人无法进入的地方，有一个男人正站在复杂的机器前不断输入着什么。
这里是绝对能力者进化实验机构下属的一个研究设施，期限有效的id卡不仅帮助了芳川桔梗，也给这个名为天井亚雄的男人找到了可乘之机。
人一旦被逼迫到极限，往往会做出一些自己都觉得害怕的事情。
实验被冻结的现在，背负着庞大的债务，走投无路的天井亚雄除了铤而走险，已经没有任何路可以走了。
所以他才会冒着暴露的风险和其他需要‘小白鼠’的研究机构取得联络，想要将这些‘军用克隆人’当做交易的筹码。
额头留下汗水，天井亚雄的脸上洋溢起疯狂的笑容。
就快成功了。
他转过头，看向了背后的一个培养器。
体型大概在十岁左右，明显比普通的御坂克隆人要小上一号的‘素体’正安静的睡在里面。
——检体编号二零零零一号，实验通称，『LastOrder（最终信号）』。
她的体型之所以看上去那么娇小，是因为这是研究员们故意将该个体的培养停留在未完成状态导致的。
和专门为了‘战斗’准备的妹妹们不同，『LastOrder』是为了防止她们失控暴走的‘上位个体’。
只要输入特定的电流信号，研究员就可以通过『御坂网络』来对‘sisters’进行反向控制。
凑巧的是，身为研究中枢的天井亚雄正好是拥有‘控制权限’的管理者之一。
当然，能做到的还远不止这些。
看了眼不远处守卫在门口的两个‘妹妹’，天井亚雄的脸上浮现出诡异的笑容。
再过一会，这些克隆人的人格系统就会全部删除，成为真正意义上只听从命令的‘军用人偶’。
而最高的‘指挥官’就是他。
这才是天井亚雄赖以‘起死回生’的东西。
全身处于一种绷紧的亢奋状态，这个男人死死盯着大屏幕上正在缓慢的向‘100%’靠近的进度数据。
快一点，快一点。
他不断做着无用的催促。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摆脱那种窒息的沉默。
然而有的时候，事情就是会朝着本人不希望的方向发展。
就在进度条达到‘82%’的时候，研究所的大门突然传来了‘吱嘎’的摩擦声。
负责看守的‘妹妹’们飞快地后退一步，将武器对准了凸现的地方。
下一秒，在天井亚雄慌张的视线中，金属大门宛如扭曲的塑料般倒了下去。
他看到了。
闯入者只是一个人。
却让天井亚雄绝望地张大了眼睛。
“哟，那边的中年人。”
声音的主人慢条斯理地扯起嘴角。
“你好像在进行很有趣的实验啊，让我也参一脚如何？”
天井亚雄的脚在发抖，他当然不可能同意。
不，这已经不是同意不同意的问题了，在看到那个身影的时候，他就已经想要逃跑了。
只可惜。
此处，只有一方通行。
第四十五章 一方通行：原点
天井亚雄的手脚因为急促的呼吸开始发麻。
并非是即将成功的‘计划’引发的过度兴奋感所导致，而是由于眼前这位不请自来的白发少年。
为什么一方通行会在这里？
他惊恐地朝着『LastOrder』的培养器方向不断倒退，心情更是跌到了谷底。
只不过这一点困惑的恐怕不止天井亚雄，连一方通行本人都无法解释清楚。
就在数十分钟前，第一位还无所事事的走在大街上，准备慢悠悠地绕远路回家。
直到接收了一封‘匿名’的邮件。
里面只有两张图片，一张是带着护目镜的常盘台学生陷入昏迷的照片，一张是标注了红点的研究所位置地图。
常盘台校服的女生他认出了是谁，但是那又如何？
再次重申一次。
一方通行不是笨蛋。
也不能归类于好人。
所以他很快就删除了邮件，把一切当作从未发生过的样子。
倒霉的是，一路返回的途中，陆陆续续地总是有观览游行的队伍在移动。
一方通行只好无可奈何地接受了继续‘绕远路’的事实。
然后，他‘正好’经过了这里。
这所当初进行绝对能力者开发计划，现在被闲置的研究机构之一。
“……呜……你、你来做什么，一方通行！”
被散落的研究器材绊倒在地，天井亚雄手脚并用的以身体蹭着地面，想通过这种没有价值的询问来争取时间。
其身侧两旁，刚刚守卫在门口的‘sisters’也迅速重整态势，把枪口对准了入侵者。
这个反应，让一方通行收敛起了玩闹的笑容。
他微微啧声。
“啥？中年人，那是我要问的才对吧？”
“把本大爷这个实验主角忘在一边，你一个人偷偷摸摸地在玩些什么呢。”
不耐烦地瞪着重新爬起来的天井亚雄，一方通行的注意力自然而然地延伸到了他的背后。
克隆人的生产线还没有停止吗？
皱起眉头，一方通行看着那个明显要小一号的‘妹妹’想道。
照理来说，实验已经被冻结的现在根本没必要继续培养新的克隆人了。
随即，他的嘴角再次露出了有些疯狂的笑容。
这还真是个‘好消息’。
将双手插入了口袋，心情恶劣的一方通行十分随意地蹬了一下地面。
‘轰’的一声响起。
随着地面的震荡起伏，天井亚雄所依仗的‘sisters’防卫线也瞬间告破，被扩散而开的劲风击晕了过去。
没有人受伤，一方通行很好的控制住了自己的力道。
“啊、啊！”
面对这一幕，中年研究员一脸惊慌的护住脑袋，努力维持着这股自欺欺人的安全感。
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啊！
天井亚雄在心中疯狂呐喊。
砸在身上的碎石块产生的触感宛如正在被嘲笑讽刺的真实，让他像个孩童般呜咽扭曲起了面容。
“你也好！那个女人也好！当初不都是赞成这个实验的吗？为什么到了现在一个个都要摆出一副正义使者的模样？你们难道以为只要保护了这些家伙，就可以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吗？！别笑死人了！”
喘着气跪倒在地上，天井亚雄忍不住大吼大叫了起来。
他知道自己不可能打败一方通行，也知道这样于事无补，只是单纯地在发泄愤懑。
“她们只不过是用药物催生出来，单价十八万的复制品啊！为什么要为了这些实验材料妨碍……呃！！！”
呱噪的歇斯底里声瞬间安静了下去。
一方通行轻轻踢出地小石子准确的落在了天井亚雄的头上。
他没有听人废话的习惯。
而且，这种问题还用去想吗？
一方通行不屑地看着那个没了声音的研究员。
在踏入研究所的那一刻，第一位终于得出了一直觉得‘不对’的答案。
他的目光落在那个培养器上，挡在自己身前的面容，倒在地上的面容，还有静静沉睡在里面的面容仿佛重合在了一起。
曾经被‘拯救’了的少年低声自问。
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
他们错了啊。
……
************
那么，接下来该怎么办？
双手按在大屏幕前的操作设备上，一方通行有些头疼地查看着已经接近了95%数据进度条。
这是天井亚雄一直执着的东西，他并不认为对方在这种时候还有那么好的闲情逸致来给克隆人做身体检查。
刚刚那些会听他命令的‘sisters’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肯定不能让这个东西的进度达到100%。
一方通行作出了定论。
这样，问题又回到了该怎么办的.asxs.。
一方通行很强，也很聪明。
但这不代表他就能理解没见过的东西。
红色的数据条缓缓前行，没有人告诉他上面那些数据代表的意思，也没有人教他要怎么处理。
“可恶！”
咒骂一声，一方通行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他的目光回到了天井亚雄的身上，但是把这个中年研究员‘叫醒’的打算很快就被否决。
他可以想象出这家伙在知道自己束手无策时会有什么表情。
进度条再次向前跳动一格，已经没有时间了。
一方通行觉得胸口有什么东西郁结在了一起，他拿出手机，却发现根本没有人可以联系。
真的太迟了吗？
一方通行带着自嘲地意味咬紧了牙。
最强的力量在这种时候是如此的‘无力’，仿佛是在嘲笑着第一次为了帮助他人而行动的自己。
‘我的决定真的有意义吗？我真的改变了什么吗？’
一方通行喃喃自问。
而抵达了99%的进度条回答了这个问题。
结束了。
他沉默地垂下头，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一分钟过去了，两分钟过去了，五分钟过去了……
一方通行踌躇地抬起头。
可进度条依然停留在了99%。
怎么回事？！
他有些吃惊，却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变化还没有结束，原本红色的进度条陡然间变成了绿色，然后开始倒退。
96%……88%……65%……34%……
直至消失。
什么都没有发生，危机似乎解除了。
一方通行就这么静静伫立在原地。
无喜无悲。
至于是不是真的和他表现的一样。
只有他自己清楚了。
沉默片刻后，一方通行转过头，看了看地上的‘sisters’，又看了看培养器里的娇小身影。
这些家伙该怎么处理？
问题似乎又回到了原点。
他第三次叹息。
……
******
离某个研究所不远处的深暗小巷中，有一个正在看着手提式小型笔记本的人影。
“没想到你还有这种恶趣味吗？boss。”
警策看取坐在废弃的厚纸箱上，露出微妙的笑容。
明明早就可以修正‘学习装置’中的演算数据，偏偏要等到99%的时候在动手。
“那么，需要我去‘打扫’了吗？”
她笑着举起笔记本，看向了某个研究所。
‘收尾’工作本来就是暗部的本职。
——【交给他就可以了。】
『unknown』传来了回信。
警策看取不解地上挑了下眉毛，然后摊了摊手。
她知道那个‘他’是谁。
学园都市的第一位。
一方通行。
只不过在黑暗世界活动了那么久，警策看取对他了解的虽然不多，却能从模糊的情报中知道这个人并非会是那种会为了他人奔走的类型。
“好吧，你说了算。”
乐得清闲，警策看取晃了下脑袋表示明白。
接着，她的表情变得危险起来，就像是潜伏在黑暗中的孤狼找到了满意的猎物。
“按照约定，你该告诉过和‘桃莉’有关的情报了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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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霸星祭的第一夜结束了。
然而在这座都市里，结束也意味着新的开始。
牵着妹妹不安分的小手，金发的姐姐抬头仰望星空。
善意绝非软弱。
恶意，也不该成为保护他人的手段。
你也稍微体会到一点了吧？
她闭眼思呓。
这一次，你有着足够的时间去选择和成长了。
自贬为恶的英雄同学。
第四十六章 无人听见的确实宣告
呼出的热气唤醒了乏意缭绕的精神，冬日的阳光在天蓝云衣中尽情挥洒着和煦的恩泽。
等候着绿色的信号灯亮起，头戴花环的女孩用带着手套的双手捧了捧脸颊，以此换来同等的温暖。
十二月中旬的学园都市还没有进入真正的寒冬，而这个时间点，大街上到处都妆点着以红绿白色为主的小饰品。
虽然是和这里没什么直接联系的节日，但是人们对‘圣诞’的热情却丝毫不少。
周围广告牌上的促销减价活动和季节限定首饰确实很诱人，某位志愿生强忍着购物欲，将这些东西驱逐出视线。
好不容易因为信息处理能力优秀被破例录取，必须要好好努力才行呢。
这样想着，推开风纪委员一七七支部的办公门，元气满满的初春饰利笑脸盈盈地打着招呼。
“早上好！固法前辈！……啊！白井同学？”
声音中有一丝停顿，走进室内的初春左右张望了下，发现敬仰的前辈似乎并不在这里，反而是和她同龄的另一位研修生手里捧着一叠资料。
白井黑子，风纪委员秋季研修班的志愿生，固法美伟的指导对象。
本应在集训中认识的两人不巧的错过，最终还是在大霸星祭的总结报告会上不期而遇。
“早上好，初春同学，不好意思呢，休息日还要你过来帮忙。”
拿起旁边整理好的报告，固法美伟抬起头，稍稍松了口气。
最近又是圣诞节又是学期末，很多学校都开始放假了，她们的工作也变得多了起来。
“我现在还有点事，你先在芙兰达的位置上坐一会吧，过会我再把需要处理的数据传给你。”
说完，这位认真的学姐再次低下头，投入到了紧张的工作中。
这样的状态同样被白井黑子‘继承’了过去，两人只是简单的问了声好，便继续整理起了身边的文件。
“好的……”
在后面坐了一会后，初春饰利还是没忍住，探出小脑袋问道。
“……那个，固法前辈，塞维伦前辈今天休息吗？”
今天不是轮休日，她记得这位前辈很少请假才对。
“嗯？你不知道吗？”
视线没有离开自己的屏幕，固法美伟奇怪地回问了一句。
略微思索了一下，她接着补充道。
“现在的话，她应该在第二十三学区的机场办理登机手续吧？”
还请了半个月的假期呢，真没办法。
固法美伟苦笑。
“诶？！”
轻疑一声，初春饰利对这个回答显然很惊讶。
『第二十三学区』是以航空和宇宙开发产业为主导的特殊学区，学园都市的国际机场就在那里。
这样一提醒，她很快就想到了什么，翻阅起了自己手机的聊天记录。
最后的信息是数天前她们谈起马上要考试的内容。
不是这里。
初春接着往上拉。
大约到了一个月前的位置，她才看到了那件被提及的事情。
对了。
初春恍然。
前辈在办理回国的文件。
她要回故乡过年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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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园都市所执行的虽然是封闭式管理，但是对于一般学生的管控并没有严格到会限制人生自由的地步。
只不过想要外出，一些必要的申请和措施还是有的。
这些日子，芙兰达秉持回低调做事的理念，没有在采取一些会惊动上层的动作。
毕竟之前一段时间的收获，已经足够她消化一阵子了。
除了让结衣保持着对『虚数学区』的数据收集，她最多就是带着初春饰利出出外勤，让这位未来的后辈适应下工作环境。
也和固法美伟带着的白井黑子有过几次照面，留下了个粗浅的印象。
就是不知道在‘蝴蝶效应’下，这个有些早熟和自负的小学生究竟还会不会‘迷’上御坂美琴了。
在此之外，芙兰达就一直在为这次出境做着准备。
关键的‘道具’都拿到了，肯定要利用起来。
别看未来某个不幸的刺猬头少年可以随意的满世界乱跑，普通的学园都市学生怎么可能会有这种待遇。
要知道长时间滞留其他国家不仅需要填好几张表格层层递交上去，还得有担保人等等很多繁琐的手续。
好在芙兰达酝酿至今的关系网再次派上了用场，凭借风纪委员的身份累积下的实绩，学校的优等生身份，再加上云川芹亚的幕后运作，她很轻松地就搞定了护照和审核的问题。
再说了，她的理由和选择的时机也的确让人挑不出什么问题。
两个月的时间推移转瞬即逝，今天正是芙兰达和芙蕾米娅离开学园都市返回故乡的日子。
期间还有个小小的插曲，出境前，两人都需要在体内注射一种旅行用的发信器。
当然，就算上面的通知在怎么宣传这是无害的，或者说，哪怕这个东西真的无害的，芙兰达也不会接受这种监控自身的东西。
用了一些‘小手段’，她很轻易的就解决了这个问题。
引擎开始轰鸣，地面的风景在视野中慢慢变小，也意味着她们真的暂时离开了这座‘深不见底’的城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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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达时已是夜晚。
这时的候机大厅人流稀少，让这块本就宽广的地方更显空旷。
耳膜内传来的鼓胀感还是没有完全消退。
芙蕾米娅苦着脸抱住姐姐的手臂，发出软绵绵的‘唔喵’声。
她们现在正在机场的入境管理处办理手续。
尽管两人就读的地方拥有领先于世界的科技，不过民航机的发展似乎还是那么回事，将近十个小时的旅途加上时差的问题并没有得到多大改善。
倒是有听说过学园都市里还有一种能在短时间直达世界各地的‘特殊’飞机，但那显然不是为‘一般人’准备的。
和肤色熟悉的值班警卫点了点头，芙兰达在对方友善的笑容下接过自己的行李，带着芙蕾米娅朝机场大门处走去。
令人怀念的城市风景带着冬意，瑞典的夜依然是那么的漫长。
一如年前。
不知不觉已经离开了这么久，她又再次回到了这片曾经生活了十几年，陌生又亲切的国度。
古雅的钟声于准点敲响，清冷的风陪伴着星光吹向远方的大地。
面色沉着的少女微微扬起自信的微笑，仿佛在告诉整个世界。
——她来了。
……
第四十七章 圣人作成（上）
阿斯特兰德。
这里是瑞典西海岸的一处海湾小镇，也是芙兰达和芙蕾米娅的故乡。
临近圣诞的氛围与皑皑白雪相辅相成，帆船漫行，蜡笔色风格的建筑并立于河边，造就了一副童话般的美丽风景。
背靠小山丘，红顶白墙的一间小屋内，金发的姐姐正在厨房里烤着鸡蛋，面粉和牛奶混合而成的薄饼。
暖气包裹住房间，贪睡的妹妹还沉溺于这份温暖，接受委派的神秘小精灵悄悄飞到空中，轻轻地拉回了被踢开的棉被。
毋庸置疑，芙兰达·塞维伦一直都是附近居民眼中足以列为榜样的优秀长女。
今天是十二月十八日，这对‘留学生’姐妹回到这里的第二天。
因为有托人打理的缘故，她们的家还没有积灰到无法使用的地步。
虽然一年的闲置多少有些不方便，但这些问题显然难不倒一位‘超能力者’。
差不多的时候，将带有家乡风味的早点放在桌上，芙兰达看了眼熟睡中的芙蕾米娅，并不打算叫醒她。
这样正好。
精力过剩的小家伙昨天在小镇上疯玩到傍晚，某人可是一直在家里做着‘准备工作’。
对于芙蕾米娅来说，这就是一次普通的返乡之旅，但对于芙兰达来说，这却是最后也是最好的机会了。
花了一天的时间，她总算确定好了位置。
“……好了，我们也该走了。”
筛选完脑海中的情报，芙兰达轻声喊了喊自家的小精灵。
两个月前留下的种子，终于到了发芽的时候。
她的目光直视着某个方向。
终点所在之处，是一位有着许多相同面容和身份的女孩子。
……
*********
在这个世界上有一件事，或许很多人一辈子都接触不到。
那就是除了『科学』的领域以外，『魔法』也是真实存在的。
而在不为人知的地方盛行的『魔法侧』，还有一类必须被提及的特殊之‘人’。
其身拥有强韧的**，超人的视力，以及瞬间超越音速的移动速度，卓绝的武力甚至可以作为‘人型核子武器’来威慑他国。
他们是『圣人』。
全世界仅不到二十人能够冠以的名讳。
只不过要是因此把他们当成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或者遥不可及的神使者可就大错特错了。
因为大部分的圣人可以说都是相当随性的，他们或许忠于国家，信奉神明，但是大多时候还是和普通人一样，过着‘平凡’的生活。
比如无视飞行禁令，喜欢翱翔于天空的『圣人』。
比如经常奋战在暴露的最前线，总是会被牛仔裤店主数落的『圣人』。
再比如这位，为了磨练身为女仆的本领，而在别人的公寓中进行海外研习的『圣人』。
……
——意塔利亚，米兰城。
“……骑在狗屋上面吃和钻进狗屋里面吃，选一个吧。”
一个金发的女人双手插腰站在住宅公寓的门口，分不出喜怒地建议道。
她的头上顶着一副作业用的护目镜，衣服则是深色的厚夹克搭配上家务围裙，略看是种粗俗的打扮，但是她却穿出了一种高雅的气质。
“等等等等等、等等！为什么一定要是狗屋！还是既定论？！请务必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
看了一眼太阳的位置，被奇怪的要求建言的金发青年流下冷汗，很没骨气地摇头后退。
他穿着蓝色的衬衫和米色的背心，左侧的刘海遮住了一只眼睛，整体上给人一种阴郁的感觉。
明明是冬天，季节的渲染却无法在两人身上留下痕迹。
他们是隐居于此的‘普通人’。
女人名叫西尔维娅，是女仆，也是『圣人』。
男人名叫欧雷尔斯，是魔法师，也是『准魔神』。
“是吗？有什么理由能让我西尔维娅大人原谅你这个感情过剩的家伙？难道是因为在街上帮助被欺负的孩子，结果被当成是人家的父亲脱不开身，最后还拿出我给你买东西的钱去哄他们？是这样的话，我觉得还是直接把你绑起来更方便。”
用一副我已经看透你了的表情，西尔维娅怒气冲冲地瞪着欧雷尔斯。
认识了那么久，这个男人还是这么不着调。
“咳咳！你这不是全都看到了！？就是这样啊！帮助有困难的人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没有查觉到气氛的变化，欧雷尔斯认为自己做的没有问题。
既然‘目睹’了全过程，他相信西尔维娅一定可以理解的。
可下一刻。
不知为何，视线的前方就变成了被房檐挡住了一半的天空。
啊哈哈，真是个晴朗的好天气。
准魔神艰辛地笑了。
……
“……你是说，要离开一段时间？”
关上玄关的门，女仆圣人不明所以地审视着自己侍奉的人。
这个笨蛋又在打算做什么蠢事？
“呼……西尔维娅，你还记得四年多前，北欧一带发生的魔法结社崩坏事件吗？”
勉强逃过了残酷的‘惩罚’，靠坐在墙壁边上的欧雷尔斯定了定神说道。
他的脸上有种莫名的意味，让西尔维娅猜不透他想表达的真意。
但是欧雷尔斯所指的事件她是有印象的。
更确切的说，是印象深刻。
“你说的是……”
接过欧雷尔斯的话尾，西尔维娅在记忆中翻出了那件曾经闹得沸沸扬扬的大事件。
过去，北欧神话系有五大结社，在整个魔法侧占去了坚实的一角。
分别是，
『永存的世界树』。
『刻有知识的铁桩』。
『海上来的霸者』。
『地中黄金锻炼锤』。
『神剑文字通晓者』。
每一个都是拥有上千人的魔法集团，势力雄厚。
然而就是这些在旁人眼中，实力与历史并存的庞大结社，却在追查和围剿一位神秘魔法师的过程损失殆尽，总体实力十不存一。
对方的魔法修为深不可测，所施展的金色魔法光更是能剥夺他人的精神和意志。
而讽刺的是，除了对方开口时暴露的性别，五大结社至今没有查清楚当时那个人的身份。
最后，经历过那些战役并有幸苏醒的人都认可了某一位魔法师在无意间表述的报告。
她被人如此记录着。
『手握群星的女武神』。
第四十八章 圣人作成（中）
西尔维娅结束了相关情报的回忆。
然后，注意到话题导向的她疑惑地盯着从地上起身的欧雷尔斯。
撇开容易造成闹剧的形象，这个拥有众多魔道书『原典』知识的男人同样可以轻易击溃北欧五大结社。
但是公私都和欧雷尔斯一直搭档的女圣人很清楚他并没有参与进那场动乱，更不可能是那位神秘的女武神。
难道这件事和他打算离开这里有关系？
感觉有什么‘东西’胶葛在了一起，西尔维娅突然皱了下眉头。
不是考虑‘身份’，而是‘关联性’的话……
某个可能性在思考中浮现。
她好像明白了什么。
距今一年半以前，这两个看似毫无联系的‘人’。
或许有过一面之缘。
“……所以你这次离开，就是要去找那位女武神？”
挠了挠头，西尔维娅不知道该怎么评价欧雷尔斯这心血来潮的决定。
虽然对方之前活动的范围好像一直在北欧这一带，问题是要在一百三十多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寻找一个身份成谜的强者无异于大海捞针。
就算想从『女武神』这一特质上下手，有用的话那些魔法结社早就找到人了。
那么久都没有消息，说不定早就离开了吧。
叹了口气，西尔维娅叫着‘笨蛋’，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对此，金发青年只是笑笑。
——她已经回来了。
背着手，准魔神低声说着没有根据的回答。
熟知他的人都不会怀疑这句话的真伪。
因为他是欧雷尔斯。
本应成为『魔神』的男人。
……
***********
罗瓦涅尔是位于北极圈的一座城市。
和靠海的阿斯特兰德小镇不同，这是一座以教育和商业为主的大城市。
而且它还有一个有趣的别名，被称为是‘圣诞老人的故乡’。
在这个即将举行热闹庆典的节日氛围中，有一个穿着与这里的居民格格不入的身影穿过了城市的街道。
披着斗篷的外套遮挡住了容貌，明明就在那里，却又好像不在那里。
最直观的表现，就是来往的人群眼中完全没有意识到他们的身边有谁擦肩而过。
这里在地理位置上依然处于北欧诸国境内，只不过要在短时间内往来两个国家，到底还是不太方便。
所以不得已之下，她采取了一些‘非常规’的方式。
其中就包括了不属于超能力的另一种法则，『魔法』。
……
（……结衣，时间有限，进入以后我们可能要马上开始行动才行，可以拜托你先准备好吗？）
站在树后观察着一处像是基地造型的建筑，芙兰达呼出一口热气，进行着最后确认的心灵交流。
『学园都市』的诞生并非是靠着一个人或者一个组织就能成功的，它的利益组成十分复杂，赞助过的机构更是遍布全世界。
现在在她面前的，就是一个为了分享研究成果，而建立在北欧境内的协力机关。
（嗯！数据的转移随时可以开始哦，不过具体的设定还是要妈妈来做。）
小小的精灵虚影出现在芙兰达的肩膀上，一脸认真地在查看着什么。
也就是说，‘万事俱备’了吗……
脸上挂起微笑，潜藏于背后的身影终于慢慢走上了目光可及的前方。
“停下！”
发现了不远处的异常，守卫声色俱厉地警告很快响了起来。
无论怎么看，隐瞒容貌独自一人徘徊在重要据地附近的家伙都不可能是正常的来访者。
不能停下啊。
鼓动的风声掩过了她干脆利落地回答，吹下了盖住金色长发的兜帽。
原本蓝色的眼瞳逐渐变换成了粉紫色，发梢的部分也自下而上的开始转变成其他的色彩。
全身充盈着久违的力量，‘芙兰达’深吸了一口气。
然后。
以另一种形式放出。
“——啊啊啊啊！！！！”
近似于‘重音’的无形之‘歌’轻松地穿透了防卫线，笼罩在整个协力机关的基地。
所有人的神色从抵触再到麻木，双眼中覆盖上了一种奇异的色彩。
她早就调查过，这里的防卫力量只是最基本的水平，没有Level5的超能力者，也没有无时无刻监视一举一动的机械。
亚雷斯塔可以控制『学园都市』内的变化，却不可能完全掌控所有属于『学园都市』的机关。
尤其是这种在‘计划’中，实际只是用来作为‘信号中转站’的地方。
而芙兰达看准的就是这点。
在警卫严肃地视线下，她如同回家一般穿过了敞开的大门。
这一次，没有人再让她停下。
解开限制下的『破军歌姬』在这个世界究竟有多强，芙兰达还没有好好试验过。
但至少在控制方面，绝对不会亚于第五位的『心理掌握』。
……
***********
白雪覆盖的港口满溢着冬天的味道。
数十根巨大的木桩支撑着像是人为搁浅于此的帆船。
这里是魔法结社，『神剑文字通晓者』的据点总部。
“……你说让她跑了？！”
一间充满了贵族气息的书房内，穿着西装的青年满脸怒意地瞪着自己的手下。
刚刚他还在和其他魔法结社的首领进行着会议通信商讨这件事，结果马上就传来这种报告，他的面子上也挂不住。
“非常抱歉！赛德路亚大人！”
知道自己办砸了事情，一身黑袍的结社成员连忙低下脑袋。
好不容易找到了那个女人的藏身之所，本以为是万无一失的抓捕行动居然还是让对方硬生生突破了重围。
这些『女武神』真的都是怪物啊！
黑袍男忍不住在心中大吐苦水。
是的。
这一次他们和其他北欧神话结社联合起来的目标，正是拥有『女武神』这种特殊的体质，名为‘布伦希德·爱克特贝尔’的魔法师。
不仅如此，这个女人还拥有着‘十字教’中『圣人』的体质。
对外宣称的是过于强大的武力会被人效仿，进而破坏原有的魔法体系，所以他们决定先下手为强。
然而明眼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挥退了满头大汗的手下，青年首领双手支撑在书桌上沉默着。
这已经不是他们第一次针对那个女人了。
早在四年前，他们北欧神话系结社就联合过，想要毁灭这种不安定的因素。
但是没有成功。
青年的眼中闪过一丝恐惧。
原因也是因为一个人。
一个根本查不出来历的『女武神』。
窗外，不知何时又下起了绵绵细雪。
银白的碎片铺满了帆船所在之处。
‘……该死。’
青年咂了咂嘴，这种颜色让他想起了不好的回忆。
他下意识地走到窗边，想要换一换心情。
夜空的帷布下，闪耀着明亮的星辰。
他的心情更差了。
第四十九章 圣人作成（下）
某位少女的身体检查结束了。
这里是『学园都市』所属，位于罗瓦涅尔研究基地附近的小医院。
御坂19348号向帮忙调整自己身体的医生告别，来到更衣室重新换上了厚厚的冬装。
虽然很喜欢和姐姐大人一样的打扮，但是她的体感温度和正常人一样，可没办法在天寒地冻的坏境下穿着短裙和校服轻松行动。
（……御坂19348号很遗憾地看着雪地，并向可以自由外出的各位表示羡慕。）
通过‘sisters’特有的同振幅脑波所形成的电磁网络，克隆人少女面无表情地共享着此时的情报。
两个月前，『绝对能力者进化计划』实验冻结后，她们就以接受身体调整为名，被送往了世界各地的协力机关。
本来御坂19348号应该和其他的姐妹们一样，在专门的设施内进行检查的。
可是十天前，她所在的疗养中心突然发生了大范围的设备故障，在检修完成前，御坂19348号大概都需要在这块偏僻的地方度过了。
对于她所提出的这个话题，也很快引起了部分‘sisters’的热议。
（不要在意，打起精神来吧，19348号，御坂18072号尝试以距离最近的身份进行鼓励。）
这是在与御坂19348号相邻国家内的御坂妹妹发来的讯息。
（设备必须要好好保养才行，御坂10777号再次检查着自己的无线电装置，并对不负责任的工作人员表示谴责。）
这是已经融入当地，有了工作安排的御坂妹妹发来的讯息。
（啊哈哈！你还真是倒霉！御坂御坂看着电视里的娱乐节目，以幸灾乐祸地口吻表示同情！御坂御坂……呀啊！啊哇哇！！）
与之前相比更为稚嫩和欢快的声音响起，但是说到一半又像是因为某些原因产生了信号妨碍而不得不中止。
御坂网络中迎来了片刻的安宁。
数息过后，传来了另一位御坂妹妹的现场报告。
（情况说明，御坂20001号刚刚遭遇了‘喂！混蛋小鬼！你以为现在几点了！给我去睡觉！’的不可抗力，御坂00001号并不赞同他的暴行，但是这一次不想反驳，御坂00001号假装着已经睡着的样子，拼命忍住想笑的心情。）
模仿出某人的说话方式，这个回答似乎取到了御坂网络内的共识，围绕着御坂妹妹们日常的对话重新展开。
但刚刚还得意洋洋的‘司令塔’却没有再冒出来过。
毕竟由于时差的关系，现在的『学园都市』已经是深夜了。
……
******************
偌大的实验室中，摆放着一个巨大的培养器。
数根长锁型的导管排列在上方，不断地向这个玻璃容器输送着什么。
正面看去，有一个人型的身影正闭着眼睛，偶尔还能看到有液体气泡缓缓上浮。
背靠在不远处的控制台上，金发的少女露出认真思索的表情，翻阅着手上的数据报告。
一直看到最后，她才像是取得了满意成绩的样子，点了点头望向了自己的成果。
理论上来讲，通过相关药物培养出的成体克隆人至少需要十四天的时间。
不过，那也是相对而言的罢了。
在机器上进行着最后的调整，芙兰达放下了记录着具体时间的报告书。
十天。
倾入了一整个协力机关的全力运作，她总算是在归期前完成了自己的‘实验’。
看着容器中那张熟悉的脸，她也在感慨着那么多的前期准备没有白做。
其它姑且不论，光是完整的量产型能力者解析法还有生体调整数据，那次的战斗就功不可没。
或许一般的研究所也握有克隆方面的技术，但那些并不符合芙兰达的要求。
而且不是趁着混乱，她也没办法万无一失的将资料转移到自己手上，更没有机会培养出需要的身体。
只是目标的第一步虽说已经取得了成功，但是接下来的部分才是至关重要的。
确认无误后，透明的舱门在培养液消失后慢慢开启。
略微收敛了眼中的喜意，芙兰达将那具在『科学』下诞生的身体用白布裹住，轻轻放到了地上。
这具身体现在是没有意识的，她并没有输入人格数据，也没有用『学习装置』导入过基本信息。
换而言之，就是‘空壳’。
素体的血液采集自然是由她本人提供的，唯一有点可惜的，就是某个特质这具身体无法继承过去。
因为‘芙兰达·塞维伦’拥有着『女武神』的资质。
也许是灵魂特殊化的原因，芙兰达在出生后没多久就意识到自己的体内具备了北欧神话圈的特殊体质。
当初为了做些‘准备工作’，这个体质可以说给了她很多的帮助，让她安全度过了能力的适应期。
当然，重要归重要，也只是可惜的程度而已。
倒不如说，这具新生的身体没有继承『女武神』的能力才是最好的。
她想起了一个人。
布伦希德·爱因库特贝尔。
同样有着『女武神』之资，却无法完全善用，甚至一度成为了她的弱点。
有了这个‘前车之鉴’，芙兰达没有必要再去走那条老路。
否则，她选择『圣人』的意义不就多余了吗？
淡淡一笑，属于‘人类’的气息开始从‘芙兰达’的身上褪去。
蓝色的瞳色全部化为粉紫色，背后，洁白的羽翼若隐若现。
为了保持将来某个仪式所必须的‘纯洁性’，除了数值上的技术支援，整个培养工作从头到尾都是她自己完成的，所以不必担心有人会看到这充满了神圣感的异象。
可以了。
‘芙兰达’这么对自己说着。
然后。
她伸出左手。
凝聚的菱形水晶荡漾起风之气旋，在墙壁上吹响了纯净的低音号角。
接着。
她伸出右手。
寄宿着群星意识的星辰法典编织起了灵魂化身的魔法阵，扩散着犹如心跳般的律动。
——神子设定，圣痕显现。
无形的扭曲一闪而过，交错产生的光芒开始收缩，汇聚。
到达饱和的极限后，无与伦比的气息以‘空壳’身体为中心，爆发出了剧烈的环状冲击。
残余的能量透过壁障，迅速朝着目不可视的远方蔓延而去。
没有受到这股气息的影响，始作俑者的金发少女看向了那个即将睁开双眼的身体。
某种相同的‘存在’出现了。
她轻声笑道。
带着新生般的祝福。
“好久不见。”
『圣人』。
作成。
……
第五十章 『科学』与『魔法』交替之时
真是久违的身体触感。
活动着生硬的左手，褐发的少女在平地上测试着自己的状态，面容慢慢舒缓了下来。
也不能完全这么说吧。
穿上早已准备好的衣服，‘她’自问自答着。
虽然上个世界努力过了头导致这段时间一直寄宿在魔法书里，但好在那只是整体灵魂的一部分。
最终仅仅是失去身体，已经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将散乱的及肩发随意地绑成了两个习惯的短马尾，‘她’仍然有些心有余悸地想到。
不过真要细数一下存在形式的话，‘她’如今真正所拥有的完整肉身，似乎也只有一个？
唔……仔细想想，还真没错。
站在此处的两个相同意识略显惆怅地对视了一眼，算是坐实了这个结论。
一个是灵力结合体，诞生于精灵们的灵力。
一个是虚拟生命化的量子状态，被不治之症所苦，只能先让意识与**分离。
还有一个更倒霉，先是能力超负荷运转致使灵魂创伤，之后窥探神灵领域失败而不得不化身书典，成了必须依靠媒介的魔法生命。
可谓是真正的一波三折。
然后才轮到了现在的‘她’，不属于『魔法侧』也不属于『科学侧』的伪能力者。
目前的情况暂时还可以归类于‘人类’的范畴，然而一想到自己未来谋划的东西，‘她’的表情就有如‘有些事不得不去做’的苦笑。
想要摆脱所谓的‘宿命’，‘她’只有继续走下去了。
……
**********
一个意识拥有两个身体是种什么样的感觉，光凭‘她’的说明估计也无法理解吧。
比较接近的解释，大概就是这一边刚刚起了想要喝水的念头，另一边就已经把水递了过来，用一心二用或许还不够恰当，更像是整体化的动作被一分为二的感觉。
还好这种状态‘她’早就习惯了，正好免去了适应的过程。
因此需要在意并不是这个。
现在最关键的，还是这具被‘加工’过的身体在融合了精灵的风之结晶和星灵的群星意志后，到底能发挥出多少的实力。
轻轻捧着虚浮于半空中的星辰色魔法书，‘她’双眼紧闭，脚边亦有微风淌动。
这个世界所谓的『魔法』和‘她’经历过世界的不同，是为了让没有才能的人追上有才能的人而创造出来的技术。
除了通过动作手势或者特殊符号施展的个人基础式魔法，最主要的表现还是利用龙脉和地脉的力量。
而在这之外，还有一种更为特殊的力量。
人们将其称为，『天使之力』。
那是位于其他相位的庞大能量，可以用特殊的仪式进行『召唤』，通常来说凭借个人等级的魔力是无法驾驭的。
但是，‘通常’来说，也就意味着有‘不通常’的方式。
身体与力量的融合过程再次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
感受到自己的介入方向是正确的，两位少女的脸上同时扬了扬嘴角。
常理下，魔法师确实无法操纵『天使之力』，但是只要拥有的魔力与『天使之力』的能量性质相似，再以此为基础建立理论直接操纵天使之力的人也是存在的。
‘她’在演算后所选择的便是这条路。
也因为，这是最适合‘她’的路。
浮动旋转的神秘文书扩散着微弱的暗光，和‘她’胸口隐现的风之气息互相呼应。
那里，正是源自于飓风巫女们的力量。
生命之树（Cabala）的原理在这个世界也是适用的。
她们两人的『天使』，『飓风骑士（Raphael）』，在生命之树上对应的守护天使即为『拉斐尔』。
而在十字教的系统中，『拉斐尔』则是大天使，『神之药』的象征。
就算是占星学的魔法典义中，『拉斐尔』也是王者之星的守护者，代表了四大元素的『风』。
以这一理论为基础进行研究解析和魔力的锤炼，‘她’才能完成这具身体的『神子』设定。
虽说『冰结傀儡（Zadkiel）』和『破军歌姬（Gabriel）』同样能达到类似的效果，但综合考虑下，‘她’还是决定将隐蔽防御性高的『天使』留给了自己妹妹，控制泛用性强的『天使』用来‘开荒’。
事实也证明了，‘她’的判断没有错。
至于成就『圣人』的另一要素『圣痕』，反倒是最好解决的。
毕竟‘模板’，早就铭刻在了‘她’的灵魂深处。
身为『月之巫女』，身为『星灵王代理』，这些身份那几年可不是白当的。
更别说，哪怕只有一瞬间，‘她’也曾一只脚踏入过『神明』的领域。
对于如何行使‘使者’的身份和刻印，相信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了。
确信检查的结果没有问题，如同完成了所有步骤后的收尾，合上『星典』的身影静静呼吸着新生的空气。
在她旁边，尽管有自夸的嫌疑，金发的少女还是忍不住暗赞了一句。
以『女武神』的DNA图谱和『精灵』的结晶铸就的『圣人之躯』，加上融合了不同世界的『科学』与『魔法』衍生出的『天使之力』。
可以说，这具身体是统合了‘她’数个世界积累的完美之作。
至此，科学侧的超能力者‘芙兰达·塞维伦’的前期目标圆满达成。
未来的几个月，便是属于‘她’掌握主导权的时候了。
对吧？
魔法侧的『圣人』，泽拉。
……
*************
十二月二十八日，圣诞日结束后的第三天。
仿佛是为了宣告变革来临的福音，以各大十字教派系为主，世界上所有用于探测的教宗级灵装都发生了异动。
会产生这种现象的原因只有一个。
有『圣人』出世了。
作为全世界仅二十人不到，拥有接近『天使』级别战斗力的非人存在，在各大势力之间都有着秘而不宣的记录。
这位新出现的『圣人』自然也不能例外。
或拉拢，或抓获，或调查，围绕着这一异常的人们混淆着各种各样的想法，定下计划后迅速行动了起来。
很快，他们就锁定了目标人物的大致范围。
所有的预示都指向了一个地方。
那位新的『圣人』。
就在北欧五国的附近。
第五十一章 成为世界中心的人
十二月三十一日，一年的最后一天。
基本上，世界上的大部分国家都会在这一天举办以烟花与钟声为主旋律的热闹庆典，与亲友们一起为新的一年献上美好的祝福。
走在灯火通明的伦敦大道上，身高超过两米，将头发染成红色，面貌却相当年轻的长袍青年扭过头，郁闷地叹了口气。
虽然最近有在私底下被同僚说过自己根本不像是十四岁的年纪，但他还不至于去拘泥这点小事。
之所以如此苦恼，连美妙的苏格兰民谣都没办法挽回的好心情，原因都出在那个女人身上。
（……最高主教？）
以一副无可奈何的口吻，名唤‘史提尔·马格努斯’的少年通过通信用的护符呼唤着他所属教会的统率者。
出于谨慎的考虑，他们的对话并没有采用普通的方式。
如果是在‘合适’的场合，根本不用担心这种问题吧。
史提尔把心情都写在了脸上。
可惜后者丝毫没有领会到这份烦恼，依然哼着小调我行我素地享受着节日的愉快气氛，驻足在旁边商店的展示柜台前。
上面的电视频道，正在转播女王进行贺词的现场画面。
谁又会想到，这个看似十七八岁的少女会掌握着惊人的权利，还和电视里面的女王陛下保持着良好的关系。
萝拉·史都华。
十字教旧派三大宗派之一，英国清教第零圣堂区『必要之恶教会』的实际领导者。
可惜在史提尔的眼中，她的行为举止完成无法令人尊敬就是了。
“啧。”
问话一直没有回应，让这个在新年前夜还得陪上司‘胡闹’的天才符文魔法师更加烦躁。
咬着在他这个年纪应该禁止的有害品，史提尔紧绷着脸走到萝拉身边，加大了数倍音量重复了刚刚的话。
（最高主教！）
“诶诶诶？！”
突然袭来的‘噪音’颤抖着大脑，让萝拉下压身体捂住了耳朵。
缓了缓神后，察觉到挡在面前的高大身影，她像是个普通的小女生般嘟起了嘴。
（史提尔！何事如此惊扰于我？）
用着不伦不类的岛国方言，萝拉不满地抱怨着。
不用母语而是其他国家的语言交流，据她本人自称也是为了方便今后和科学侧的上层进行交流所必须的修行。
只不过这家伙是不是请错授课老师了？
暂且没精力去纠正这个问题，史提尔跟上重新迈步的修道服少女，将刚刚讨论到一半的话题继续了下去。
（最高主教，关于你刚刚说的……造成大圣堂异动的新『圣人』已经找到了？）
牵扯到那种足以改变世界势力格局的人物，史提尔的表情也变得慎重起来。
这本应是在圣乔治大教堂进行的重要会谈，结果却因为某人自说自话的任性行为衍变成了这种‘街头闲话’的形式，多少让人有些哭笑不得。
（唔……正确的说，只是有可能。）
（？）
萝拉的话语中带有少有的不确定，她轻快地踏出一步，望向冉冉升起的烟火。
然而史提尔可没有欣赏美景的心思。
感受到背后刺人的压抑视线，萝拉才像是准备解释答案般的问道。
（史提尔，你可知现在，北欧那一带有几位『圣人』？）
这个问题让高大少年皱起了脸。
『圣人』本就稀少，什么时候到了用范围可以限定数量的程度。
与认真思考事情严重性的下属不同，身为最高主教的少女则露出了看好戏似的笑容。
（结合大圣堂记录和调查报告，如今的那里可是相当热闹哦！）
她侧过头，兴致十足地一一细数着。
（出身芬兰的北欧神话系魔法师，布伦希德·爱克特贝尔。）
（入境原因不明，在海外进修的王室近卫侍女，西尔维娅。）
（还有伦敦排名前十的魔法师，我们清教所属的神裂火织。）
（再加上那位新出现的……）
不用萝拉说明下去，史提尔光听就已经产生了巨大的压力。
这是怎么回事？！
神裂目前在那一带执行任务他是知道的，但是剩下的几位又是什么情况。
在不为人知的时候，世界的一角居然聚集了将近四分之一的圣人？！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就算她们什么都不做，仅是这个消息就足以产生惊人的‘连锁反应’了。
而史提尔担心的事情，几乎和其他知道这个情报的大势力上层如出一辙。
所以……
（史提尔，可以麻烦你作为我的代理走一趟吗？）
最不想听到的委托在耳边响起。
看着那张不知道该说是信赖还是恶意满满的笑脸，史提尔呼出了满是烟味的鼻息。
真是够了。
少年不禁拉长了脸。
但是没过多久，他的目光中又闪过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柔和。
至少对他来说，这个任务，和追捕‘那孩子’比起来要好上一万倍。
没有了他和神裂，‘那孩子’应该可以过个好年了吧？
望着那位不远处的最高主教，留下的，只有史提尔那说不清道不明的默然。
……
***********
太阳东升，晓月西沉。
褐发的少女在没过脚踝的积雪中前行。
感受着心中来自远方的年节气氛，泽拉感同身受地用笑容迎接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
为了不过早的暴露自己的目的地，顺便适应一下新的身体，她正在用最原始的方式旅行着。
尽管将影响压制在了最低，但既然借用了这个世界的魔法系统，她的出现会被察觉几乎是注定的事情。
只不过现在的她已经渡过了每一步都需要瞻前顾后的阶段，只要『魔神』不出手，在这个世界是进还是退，她都可以视情况而定。
当然，有了那么多的经历和经验，她的思考方式也早就趋于成熟，不会自大到以为自己在『魔神』之下就无敌了。
『世界』是很大的。
她用带有深意的目光眺望向某个方向。
确实肯定着。
然而有的时候，世界也是很小的。
要问为什么的话……
泽拉的脚步停在了一个肮脏的角落边上。
看着匍匐在地上，处于半昏半醒的那道身影，她唏嘘着低下头。
“……真不知道该说你是走运，还是不走运呢。”
这么说着，她半蹲起身子，尝试了下不算擅长的治愈魔法。
“还活着吗，布伦希德。”
她问道。
然后，伤痕累累的手指微微动了下。
第五十二章 布伦希德·爱克特贝尔
意识沉沦间，布伦希德·爱克特贝尔做了一场关于过去的梦。
那应该，是距今四年以前的事。
当时的她还是一个普通的北欧神话系魔法结社中的一员，组织的规模也不大，和动辄上千人的主流集团相比，她们的人数可以说少的可怜。
仅仅不到三十人。
而且他们之中除了布伦希德自己以外，根本没有可以称得上是强者的存在，连目的都非常单纯，只是为了能够维持传统的生活方式，保护风烛般的魔法传承不在历史中消失。
尽管很弱小，却是布伦希德无比珍惜的容身之所。
因为生而就拥有『才能』，她从小就见惯了疏远，嫉妒还有敬畏。
这些并非布伦希德所期望的，她只想在安稳的地方过着平静的生活，所以才会把认可她的小结社视若珍宝，小心翼翼地经营着。
在这个小小的村落中，没有远大的志向，也没有阴谋和野心。
可即便如此，还是有人举着武器和丑恶的嘴脸闯进了她的生活。
那些自诩正义的魔法结社。
只因她在身为北欧『女武神』的同时，还兼具了十字教的『圣人』体质。
更是因此被蔑称为‘赫尔（混合物）’。
布伦希德的面容开始扭曲、颤动。
好在这时，神秘的金色光点带着温和的治愈及时降临，舒缓了她的痛苦。
她的表情像是解脱般的缓和了下来。
没错。
简直，就和那次一样。
……
*******
梦境的回忆随着精神上的好转更为清晰了一些。
打着维护历史正统的名号，站在北欧神话系结社顶点的魔法师们行动了。
带着足以发动战争的气势，他们不费吹灰之力就毁灭了布伦希德所在的小村庄。
但是袭击者们依然没有停手的打算。
这样的预谋之下，就算布伦希德身具冠绝凡世的武力，想要带着数十人的伤员和孩子安全脱离包围也是不可能的。
更别说那时的她实力还不算成熟。
布伦希德在且战且退中被逼入了绝境。
前方是想要埋葬她的魔法师集团。
背后是少数愿意接受她的理解者们。
没有退路，也无路可退。
波浪般的金发沾满了泥土，魔法形象意义的防弹背心也多处断裂，布伦希德顾不上全身的伤势，唯有挥舞手中的双刃大剑站在前方。
可惜现在的抵抗，终究只是时间的问题罢了。
无论是布伦希德还是魔法集团的领导者们都作出了相同的判断。
战况正如预期的那样发展。
然而这时。
就在这样混乱的战场上，却出现了一道横贯双方的通告。
因为声音的主人听上去年纪并不大，所以布伦希德记得很清楚。
“吵死了，你们在扮演维京的海盗吗？附近连最基本的‘闲人驱散’都没用，你们就这么想让全世界的人知道你们在这里？”
清脆的训话游荡在这片战场上，让双方下意识地停下了攻击的间隔。
只是普通对话的响亮程度，却没有干扰的传入了每个人的耳中。
应该是用了特殊的传音手段。
喘息之余，布伦希德猜测着来人的身份。
‘她’的心情似乎不好。
布伦希德在心中补充了一下。
“听着，我现在懒得去管你们谁对谁错，给你们五分钟时间整理现场，然后各回各家。”
伴随着仿佛不容拒绝的语气，声音的主人在战场的一隅显露出了身形。
看不清容貌，大概是用了伪装的魔法，但是从体型和声音上来判断，对方的年龄应该相当年轻。
这是现场所有人得出的共识。
只不过，唯有布伦希德报以其他的看法。
她感受到了‘同族’的气息。
『女武神』的气息。
这让布伦希德的眼中隐现出了一丝希望，但很快就被担忧替代。
不成熟的『女武神』在这里反而会成为猎物。
把来人当成了初出茅庐的新人，布伦希德面露焦急地想要出声提醒，可那些袭击者的动作要更快一步。
也许是觉得受到了侮辱，出手的魔法师没有一个是手下留情的。
更不可能把刚刚闹剧般的警告当一回事。
但是这次攻击的结果，却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爆炸的烟雾散去后，对方依然站在那里。
连衣服都没有弄脏。
“……所谓的‘魔法’可不是这么用的。”
‘她’不屑地笑了。
布伦希德有这种感觉。
“既然你们不愿意停手，作为打扰我的代价……”
在所有人的视线中，‘她’伸出双手，作着奇怪的手势记号。
没有见过，无法判断是哪一派的魔法。
虽然不知道这个家伙是哪里钻出来的，但这并不妨碍这些自视甚高的魔法师们产生轻视的感觉。
直到无数的能量开始逆流到她的手中。
随着那颗金色球体的出现，地脉中的魔力流动甚至产生了阻滞的现象。
他们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
可惜已经晚了。
“你们有三秒的时间进行忏悔。”
‘她’说道。
“三。”
‘她’吐出了第一个数字。
“二。”
不想坐以待毙的魔法师们冲了过去。
“一。”
布伦希德惊讶地张着嘴，想要说些什么。
“到底为止。”
接着。
‘她’双手合十。
犹如敲响审判的钟声在天空蔓延。
布伦希德的梦醒了。
……
**********
名为赛德路亚的男人是北欧神话系五大魔法结社之一，『神剑文字通晓者』的现任首领。
同时，他也是这次抓捕布伦希德·爱克特贝尔行动的指挥者。
虽然上次让她跑了，但是，不会有下一次了。
坐在临时的据点中，在地图型的灵装上标出了目标所在地的赛德路亚露出了阴险的笑容。
单对单，他们确实不是那个女人的对手。
赛德路亚承认了这一点。
但是，这并不代表布伦希德就没有弱点了。
根据他掌握到的情报，布伦希德的两份『才能』是无法叠加的。
如果把她的身体比作月亮，月有阴晴圆缺，她的『才能』也会像那样变化，经常处于不均衡的此消彼长状态。
『圣人』之力强，『女武神』之力就弱，反之亦然。
当‘月亮’处于‘半月期’的时候，布伦希德体内的力量还会互相抵消，让她变得和常人无异。
赛德路亚瞄准的就是这一时期。
这一次，绝对不会失手了。
他的眼前，仿佛已经可以看到等待着布伦希德的牢狱生活了。
而握有这块‘稀有魔法素材’的他们也可以借此一跃成为足以影响世界的势力。
赛德路亚强忍着兴奋导致的失态。
他不认为自己做错了。
这是为了他们的理想献上的羔羊。
可是他却忘了。
超出极限的**会驱使罪恶。
也会招来，
毁灭。
第五十三章 『尼伯龙根』
布伦希德的双眉微蹙，缓缓睁开了眼睛。
作为身经百战的武者，她在恢复意识的第一时间就进行了身体状况的确认。
除了精神的虚弱和体力的匮乏外，之前所受的大大小小的伤势仿佛一开始就不存在一般。
发生了什么？
布伦希德一边重新凝聚着力量，一边查探起了周围的情况。
她记得自己最后用尽了所有的力量藏进了一个偏远小镇，但是现在的风景，怎么看都是一望无际的雪原和针叶林。
谁救了她？
布伦希德保持着戒备起身，思考着苏醒后的第二个问题。
彻底昏迷前的那一刻，她确实听到了有人喊出了自己的名字。
但是现在既然没有受到约束，体内又没有其他魔法残留的迹象，也就说明那个人至少不是追兵。
会是谁呢。
在记忆中搜索着有限的面容，布伦希德并没有找到会这时伸出援手的对象。
（呼……）
叹息一声，女武神小姐明智地放弃了浪费时间的猜测。
既然如此，那干脆问本人不就可以了。
背倚着树木，布伦希德集中起目光，望向了那道正在不远处的地面上摸索着什么的背影。
褐发，年纪不大的女孩，服装也是雪国一带常见的正装。
没有见过的印象。
“咳……是你救了我吗，多谢了。”
习惯性地观察了下对方，她尝试着用干涸的嘴唇吐出话语。
“……哦？已经醒了吗。”
感受到来自背后的视线和谢意，褐发的身影也停下了动作，微转着头笑了笑。
看来她的治疗手法还是不错的，比预期中要醒的更早一点。
不，也或许是……
将这位苏醒的女武神和现在的某种‘异象’联系了起来，泽拉结束了调查，朝着布伦希德的方向走去。
而后者随着泽拉的接近，表情也愈发正视起来。
“嗯……你是……”
一股莫名的相似感涌上心头，让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的布伦希德有些犹疑。
（……同类？）
如果自己体内属于十字教的那部分没有认错，她确实从对方的身上感受到了同为『圣人』的气息。
“叫我泽拉就可以了，虽然你可能不记得，不过这应该不算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了。”
在布伦希德的面前站定，自称‘泽拉’的少女看似无所谓地说出了让她十分在意的话。
（不是第一次见面？）
微微吐气，布伦希德的眼睛眯了起来。
这话可不能当作没听说过。
她确信自己身为女武神的记忆力还没有差到会忘记接触过『圣人』等级的人物。
但是对方的样子也不像，或者说没有必要无的放矢。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常年的逃亡生涯让布伦希德变得异常警惕和敏感。
她选择着措辞，想要继续询问。
只不过接下来发生的情形，却让她没有心思去揣测面前的『圣人』小妹到底是敌是友了。
“看样子，有人不想让我们休息一下呢。”
话音落下的几秒后，某种特殊的‘领域’形成了。
“……！”
和表情阴晴不定的布伦希德不同，用食指挑动着空气，泽拉难得地提起了兴致。
在她的感知中，刚刚察觉到的异样正在快速扩大，如今终于发展到了‘完全’的程度。
视野所及之处，大地渐染上了枯萎的颜色，生命的气息也在快速消失。
太阳远去，银白的冬景化为了灰蒙蒙的牢笼。
起雾了。
……
******
——诅咒之剑在死者之国刻下烙印。
借由将北欧神话中的传说级灵装『赫格尼之剑』插入地脉使魔法影响的范围最大化，魔法师们正在咏唱扭曲的‘歌’。
在这之中主持仪式的，是名为赛德路亚的男人。
抚摸着手中的指环，青年望向被雾气笼罩的方向，露出了玩味的笑容。
布伦希德已经无路可逃了。
以这片全境化为『尼伯龙根』的世界来收场，对于你这个‘赫尔’来说也算是最好的归宿了吧？
赛德路亚忍不住低声发笑。
这是属于北欧神话系结社的一次重要实验，也是一次具有重大意义的胜利。
四年前，被那个神秘女武神像是过街老鼠般蹂躏和戏弄的时候，他们一直没有放弃地研究着对抗的手段和方法。
在结合了无数智慧，文本和法典后，收集了大量资源的五大结社终于在『如尼魔法』上取得了突破，仿制出了传说中的『尼伯龙根指环』。
相传握有这颗指环的人可以成为‘世界之主’，是和北欧神话最大等级灵装『主神之枪』同等级的神器。
可惜赝品终究是赝品，现在的表现已经是它的极限了。
赛德路亚意犹未尽的满意中带着遗憾地叹息。
因此，布伦希德的‘知识’才是必须的。
记录在她脑海中的，关于『主神之枪』真正的制造方法，还有『最后的如尼』。
隐藏于冠冕堂皇之下的**在这一刻暴露无遗，准备摘取胜利果实的最后，赛德路亚开始毫不掩盖自己眼中的狂热。
祭品的牺牲是必要的。
这一切，都是为了能让他们的‘神话’重新君临于世界。
……
*********
雪原大地正在遭受不明原因的侵蚀，
布伦希德惊讶地发现，在这片诡异的雾中，自己居然提不起任何力量。
这让她的脸色十分难看。
力量抵消期明明已经过去了，就算此刻她的『圣人』之力趋于弱小，但反之，『女武神』之力应该是最活跃的时候。
可问题是，现在她的力量并没有恢复。
这样说又有点不对。
布伦希德低着头，好像发现了什么问题。
再三反复后，她明确到自己的力量并不是没有恢复，而是『女武神』之力一直在被消弱着，总是在和『圣人』之力持平的状态下增减。
这些雾气果然有问题！
咬着牙，布伦希德已经意识到这应该是专门针对她，以及『女武神』为对象开发的术式。
那些家伙，不惜做到这种程度也要抓住她吗？
布伦希德有些悲哀地想道。
时断时续的力量根本不足以支持来战斗，如果真的只有她一个人，现在的确该乖乖束手就擒了。
人生果然处处都充斥着意外和转折。
布伦希德的消沉褪散了些。
那些魔法结社的情报工作再怎么到位，也不会料到这里突然又出现了一位『圣人』吧？
布伦希德将目光转向了某人。
你会出手吗？
她作着最坏的打算，低声祈祷着。
第五十四章 从胜利迈向毁灭的道路
原来如此。
探查的术式在指尖刻列着调查结果。
（……通过污染地脉中的灵髓来扩大魔法的范围吗？那些家伙还真敢做啊。）
面不改色地站在死之雾气的笼罩范围内，泽拉解析了眼前魔法的构成后，相当不齿地作出了贬义的感叹。
用一个整体来解释，地脉的灵髓就好比是人类的心脏，而魔力则相当于血液，被污染的‘血液’确实可以经过‘心脏’流经‘全身（大地）’，但这种做法带来的后果，便是地脉枯竭，土地‘死亡’。
不是十年百年就可以恢复过来的程度，而是这一片地区都会从此失去生机，变成荒芜之地。
果然不愧为‘正统’的魔法结社，为了达成目的真是不择手段了。
她记得在魔法侧，这种永久消耗型的术式应该是明令禁止的。
不过北欧这一带本来就是他们的地盘，就算有些小结社知道了，估计也是敢怒不敢言吧。
有感而发地侧眼看了看身后，这位女武神小姐的遭遇恐怕就是最好的写照了。
还真是够肆意妄为的。
泽拉的眼神变得冷漠而危险。
四年前的敲打还以为能让他们收敛一点，没想到反而变本加厉了。
那个时候要不是担心闹得太过火会引来其他势力的插手，她并不介意做的彻底一点。
现在既然又让他们给遇上了，那就顺便做个了结好了。
摊开双手，泽拉的掌心鸣奏着风的弦音。
虽然那群魔法师们视为王牌的雾气似乎还带有某种压制性的效果，但是有一点别忘了。
现在的她既不是『女武神』，也不是『一般的圣人』。
所以这一次，真的只是‘顺便’而已。
……
*********
打破沉寂的讥笑声是从暗灰色的针叶林上空传来的。
就算已经确认了布伦希德的成功无力化，抓捕行动的指挥者依然保持着战略性的警惕。
在确信威胁全部解除前，他并不打算轻易现身。
【猫捉老鼠的游戏该结束了，布伦希德。】
享受着精神上的打击带来的阴暗愉悦，青年的笑声在虚无中回响。
“这个声音……赛德路亚！是你这混蛋吗！”
尽管知道这是低劣的挑衅，但布伦希德还是难掩怒火，不由自主地朝着天空怒目而视。
她之所以一直受到没完没了的追捕，都是这个男人在背后一手造成的。
【居然还有精神大喊大叫，果然是不可小觑的‘赫尔’，就是不知道你体内的力量还留有几分呢？】
男子的语气很是庆幸和感慨，但是背后隐含的得意任谁都听得出来。
这个该死的混蛋！
再次咒骂了一声，布伦希德不在无畏地浪费体力，转而屏息凝神起来，积蓄着最后一丝力量。
她要让这些家伙知道，哪怕是没了獠牙和利爪的狮子，也能让自以为是的猎人付出惨痛的代价。
但是对方显然并不打算放过任何一个可以摧垮她精神的机会。
【放弃了吗？还真是明智的选择呢。】
他的笑声没有停止。
【不过你要是早点放弃的话，你的那些同伴也不会……】
（唔……！）
布伦希德的呼吸明显乱了，她的力量正在快速流失。
她没能保护好自己的同伴，也没能守护他们的家园。
这是她最在乎的事情。
也是她最后悔的事情。
布伦希德没有听清赛德路亚最后说了什么，也或许他什么都没说。
因为她脑海中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无尽的憎恶，以及随之而来的对复仇的执念。
如果就这样放任下去，布伦希德的人格一定会因此而扭曲，就算侥幸逃了出去，也会变成为了复仇不择手段的杀戮机器吧。
赛德路亚并没有意识到，也不会在意这个。
他只知道自己的心理战法无疑是成功的。
然而他却漏算了一点。
那就是情报中救了布伦希德的并非是小镇的村民，而是一位未登录的『圣人』。
还是一位他‘朝思暮想’的『圣人』。
赛德路亚不会想到，他又一次引起了某位‘路人’比之以往更深的厌恶。
结局已经注定。
就在他准备派遣手下去验证这一次的实验结果，同时回收布伦希德的时候。
他听到了‘风’的声音。
——嘶嘶。
本来只是微风的程度，眨眼间就开始呼呼作响，风势还在不断提升。
直升脊柱的危机感让赛德路亚冷汗直冒，有一种被神话中的巨兽盯上的感觉。
是谁？
布伦希德的最后一击吗？
赛德路亚稳住摇晃的身体，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窜上背部。
这时，剧烈的狂风吹入人群。
他还没有找到答案，倒是有一个声音毫无阻扰地传入了每一个人耳中。
【四年不见，还以为你们能有所长进，该说是我高估了吗？】
‘她’虽然这么说着，但是话语中所包含的却不像是失望一类的情感。
“……？！”
这种熟悉的口吻。
这种异常的能力。
赛德路亚没有注意到自己的牙齿正在发抖。
他只是在不断地告诉自己，这不可能，一点是哪里弄错了。
可事实已经摆在了眼前，让他不得不承认。
赛德路亚的眼神中满是无法理解和难以置信的情感。
为什么她会在这里？！
也许正应了那句‘最了解自己的就是敌人’，研究了‘她’整整四年，即使只是传音，赛德路亚在听到‘她’开口的瞬间其实就已经确定了身份。
那个明明是女武神，却不使用北欧术式，而是占星术式和密教术式的女魔法师。
天降之祸，还是天赐良机？
赛德路亚平复着心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是『女武神』！
和那个该死的‘赫尔’一样，是『女武神』！
赛德路亚摩挲着手上的指环，犹如催眠般喃喃重复着，仿佛重新得到了勇气。
“是啊，已经四年了！”
他们花费了无数的人力和物力，不就是为了这一刻？
只要抓住这个神秘的女武神，再拷问出她和布伦希德身上的秘密，一切都是值得的！
这一刻，赛德路亚的**终于战胜了恐惧。
他伸出右手，高喊着指环上的言灵。
“——THHVITF！（英雄于烈火中仇视着女武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