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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南派三叔     盗墓笔记txt下载     盗墓笔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章 讨论

    第二章 讨论

    两个星期后,闷油瓶出院,我去北京和他们碰头,顺便商量之后的事情。

    回来之后我最棘手的事情,就是如何处理三叔留下的烂摊子。我这一年来的事情,虽然轰轰烈烈,却都是在暗中进行,家里人完全不知道我这边发生的剧变,三叔如今是真正的下落不明,可能永远不会出现,这边的事情如何解释是一回事。

    另一面就是闷油瓶,如今他真的变成了拖油瓶,随着他意识的恢复,我必须面临如何和他重新认识的问题。

    他没有亲人,在这世上干干净净,也不知道老窝在哪里,问了不少人,什么消息也没有,正如他自己所说,他几乎和这个世界没有一点联系。他的随身行李全部丢在盆地里,没钱没任何证件,这时候放任他不管,恐怕他只有去路边当流浪汉。

    胖子混得相当不错,在琉璃厂也开了堂口。我们在他的新店里碰头,几个月不见,闷油瓶已经恢复了之前的气色,除了眉宇间对这个世界的陌生,其他倒是给我熟悉的感觉,这让我多少有点心宽。见到他的时候,他靠在窗口,也没有看我,眼神如镜,淡得比以前更甚,好比心思已经根本不存在于人世之间。

    我先说了点客套话,他毫无反应,就问胖子他的情况如何,医生是怎么说的。

    胖子摇头:“不就是那样,据说是回忆起一些片段来,医生说是受了强烈的刺激,得精神刺激才有可能好转,不然每天炖猪脑都没用。”

    我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在那陨石之内,在最后时刻到底发生了什么,能让他变成这个样子。

    “你有什么打算没?”说了点无聊的,胖子就问我,“我这儿就四十多个平方,可实在局促,你要让他住这里,我连相好都不敢找,别人一看我藏着个小白脸,还以为你胖爷我是兔儿爷。”

    “你这人真没良心,人家可是不止一次救过咱的命,你担心这不靠谱的干啥?”我没好气道。

    “他又不住你那儿你当然站着说话不腰疼,你要我出钱给小哥找个房子,那咱是一句话,他要住四合院我都给他拿下,和我住一起就不行,这和救命不救命没关系。”胖子道,“你看要不这样,我掏钱租房子,你掏钱找保姆,咱们把他安顿在这附近,给他好吃好喝,没事周末过去探望一下。”

    “你这他娘的整得好像金屋藏娇一样。”我道,“他又不是傻子,你得问问他自己的想法。”

    于是胖子便看向闷油瓶:“小哥,你自己说怎么着吧,今后有什么打算?”

    闷油瓶闭了闭眼睛,似乎在思考,隔了很久才道:“我想到处去走走”。

    我道:“走走?到哪儿去走走,有目的地吗?”

    他淡然道:“不知道,到你们说的那些地方,长沙、杭州、山东,看看能不能记起什么东西来。”

    我心里咯噔了一声,这是我最不愿意听到的——他想记起点什么东西来,现在他脑海里基本是一片空白,他的过去是一个巨大的谜题,但是谜题越大,对人的折磨就越小。然而如果他在游历过程中,记忆开始复苏,在他脑海里浮现出的情感片段对于空虚的人来说是诱惑力极大的,一点点的提示都会变成各种各样的线头,让他痛苦不堪。

    我理解,对于失去记忆的人来说,人生的所有目的,应该就是找回自己的过去。这一点无论如何也无法回避,但是我实在不想他再走上那条老路。

    胖子看我脸色有变,知道我心里有个疙瘩,拍了拍我,提醒我道:“顺其自然,咱们不是说好的嘛,你想把他硬按在这里也不现实。”

    我叹了口气,如果这样,只有实行第二个方案了,就是和他一起琢磨这些事情,看着他,我们到底是过来人,很多东西可以避免他走极端。

    他的想法我也想过,我曾经有计划带他到长沙,让其他人看看,不过现在长沙形势混乱,我都不知道去找谁好。这时候我忽然想到一件事,问胖子道:“你上次不是说你有办法能知道这小哥的背景,怎么后来就没消息了?”

    “别提了,这事情儿说起来就恶心。”胖子道,“你胖爷我当时计划是找那些夹喇嘛的人问问,他们当中间人的消息广,这小哥既然能被你三叔联系到,肯定曾留一些信息在夹喇嘛的地方。咱们可以通过这个下手。”

    我一听心说这是好办法啊,怎么就恶心了?胖子继续道:“没想到这些人个个都摇头,说什么不能讲。你说这批人平日里干的就是拉皮条的勾当,这时候给我充什么圣人君子。”

    我哦了一声,是这么回事,行有行规,这倒不能怪他们。他们这些人可能就指望着这些信息吃饭,一旦透露出来,恐怕不止混不下去,还有可能被做掉。

    “这些人口硬得不得了,这条路也是死路。”胖子道,“你那边怎么样?”

    我叹了口气,说要是我三叔在,也许还能打听点什么出来,现在我接触的人资历不够啊,那些老瓢把子品性古怪,现在都盯着我这边的状况呢,我特地去接近他们,还不给他们吃了。那不是我这种人能干的事儿。

    “那你就别琢磨了,我看还是按照小哥说的来,咱们给他报个旅行团,准备点钱,让小哥自己出去走走,”胖子道,“要不咱干脆替他征婚,把他包给一富婆,以小哥的姿色,估计咱还有得赚,以后就让他们自己过去,你看如何?”

    这不是扯淡嘛,我心说,摇头不语,琢磨起胖子刚才的说法,总觉得那是个好办法,胖子没想到点子上。想着就想到一个人:“不对,你刚才找夹喇嘛的办法,也许还不是死路。”

    “怎么说?”

    “那些掮客不肯说,无非是怕得罪人,又或是不知道,怕说出来露短,但是有一个人,就没这个顾虑,也许咱们可以从这个人身上下手。”

    “哪个人?”胖子问。闷油瓶也转过头来。

    “去长白山的那次,替我三叔夹喇嘛的,是一个叫楚哥的人,你还记得吗?”

    “你是说那个光头?”

    我点头,楚哥楚光头,是三叔合作的地下钱庄老板,被陈皮阿四买通后,被雷子逮了,现在不知道在哪里坐牢。他联系了闷油瓶和胖子,肯定知道他们的信息,而且他现在身在囹圄,也没什么顾虑,只是不知道怎么找到他,还有怎么让他开口,毕竟他说也没顾虑,但是不说也没顾虑。

    胖子一击掌:“哎呀,还真是。”点头理解了我的想法,道,“这我倒没想到。不过,咱要是去找他,他把我们举报了怎么办?”

    “这种人精明得很,他手里信息很多,他要是有心吐出来,长沙一片倒,他忍着没说就是因为知道不说才对自己有利。”我道,“他现在落难,求人的地方很多,我看套出话来不难。”说着心里已经知道应该怎么办了。其他事情不能麻烦潘子,这事倒是不敏感,可以托他去问问情况。

    这就决定还是帮闷油瓶查吧,我们插手好过他到处乱跑。不过这事情我没法一个人干,我这边忙得要命,而且局势混乱,让闷油瓶跟着我到处跑肯定不行,他那种人我又制不住,万一他突然想起什么来,突然又溜了,我去哪儿撞墙都不知道,得拖胖子下水。

    和胖子商量了一下,胖子也只好同意,他道:“别的不说,最好是能找到小哥住的地方,那咱们可以省很多的力气。”

    于是就这么约定,我去托潘子办事,闷油瓶先和胖子住在一起,有眉目了,我们再一起商量后面的情况。反正以三个人的关系,这事情怎么样也脱不了身,不如当自己的事情做,算是还闷油瓶的人情。

    常言道,好良言难劝该死鬼,这一拍板,这是非就跟着来了。

    我回杭州后给潘子打了电话,讲了来龙去脉,潘子也是讲义气的人,一口答应,他效率很高,三天后,我就接到了他的电话。

    我以为有了眉目,问他情况如何。

    他叹了口气,对我道:“麻烦事,找是找到了,我问了他,你想知道的事情他确实知情,不过他不肯白说,有条件。”

    “什么条件?”我问道。这是意料中的事情,我在他这样的情况也会提条件。

    “他要十万块钱,还要你去见他,他要亲自和你说。”

    “见我?”我愣了一下,有点意外,心说:钱好说,见我干什么?听着感觉有点不妥当。

    “该不是他想把我引出来,好戴罪立功?”我心寒道,耳朵边一下听到了铁锁链的声音。

    “我也觉得有可能。”潘子啧了一声,“不过,他让我给你带了一样东西,他说你看了这东西,必然会去见他。”

    “是什么东西?”我好奇道。

    “是一张老照片。”潘子顿了顿,“很老的照片,是我那辈人年轻时候的那种黑白照片。”

    我忽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第一反应就想到了三叔西沙出海前的合影,那张狗屁的照片,误了我多少时间。心里琢磨,难道楚哥也知道这事的隐情吗?不过他现在用这件事情来谈条件,未免有些晚了。

    想着问道:“上面拍的是什么?”

    潘子嗯了半天,道:“我不敢肯定,感觉上,那拍的应该是一个‘鬼’。”

第三章 第二张老照片

    第三章 第二张老照片

    照片通过E-mail发了过来,潘子对此一窍不通,我教了他半天,收到的时候,离我和他打电话,已经过了一个小时。

    那真是一张很老的照片,发黄,上面有褪色的痕迹。即使如此,我还是能看到照片上的东西,也理解了为什么潘子不能肯定,以及“鬼”是什么意思。

    那张老照片应该是在一间老宅中拍摄的,背景是一面屏风,照片发白得厉害,细节都看不清楚,却能够看到在屏风后面,直直站着一个人影。

    光从屏风后透过来,人影相当的清楚,让人毛骨悚然的是人的姿势。平常人站立,总是会有一个重心的偏移,但是这个人影几乎是直立在那里,而且,整个人肩膀是塌的,一看就不正常。我第一感觉,这人是吊在半空的。

    屏风后面吊着个死人?

    我心里有点不舒服,但是想不出这照片哪里能引起我的兴趣。看了这照片就会去找他?好像没有这种感觉。

    再往下看,地板是木头的,照片左边边缘是一个深景,是屏风后的走廊,一半被屏风遮了,一半能看到,那个地方已经皱了起来,粗看看不清楚,但是仔细看,我就看到走廊一边有几道门。

    一下我就觉得这场景有点熟悉,这种古老陈旧的感觉,加上这样的房间排列,肯定在哪里看到过,而且印象还比较深刻。

    我拖动鼠标,E-mail里还有照片背面的扫描,上面写着楚哥的手记,显然是写给我的。上面道:1984年,格尔木解放军疗养院。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恍然大悟,啊,这是格尔木的那幢废弃的疗养院里拍的照片,我脑子里一下闪出了当时的情形。这不知道是几楼的走廊。

    那疗养院是文锦他们为了躲避三叔的追查而选择的藏身之地。文锦一行人背景诡秘,按照三叔的说法,他们不知道在进行什么研究。在这个废弃的疗养院里,他们拍摄了大量的录像带,监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里面甚至还有一个极度像我的人存在,这方面的事情完全是一团乱麻。

    楚哥怎么会有那地方的照片,难道他也牵涉其中?

    不像,我一想,他和三叔的关系非常好,会不会是三叔有什么东西在他那里?或者托他办过什么事情……所以他知道一些内幕。

    这确实很有可能,如果他真的知道在那疗养院里发生过什么事情,对于我来说是一个意外之喜。不过,话说回来,这张照片拍的是什么呢?

    对于普通人而言,拍照必然会有主观的目的,要么就是留影纪念,要么就是保存资料,不可能毫无意义地就去拍一张照片。当时,在那个疗养院里,显然是有了什么契机,使得有一个人拍下了这张照片。

    留影纪念我看是不太可能,屏风很普通,那简陋的走廊处于照片的边缘,肯定不是为了拍这些而照的。那么,这个人要拍的,必然是这屏风后的那个影子。

    这是一件相当诡异的事情,一方面这个影子让人毛骨悚然,另一方面,这样的拍照方式,确实让人觉得,这可能是在拍“鬼”,因为这看上去有点像网络上的鬼照片了。但是我心里很清楚,这不可能是个鬼,一定是什么东西在这屏风后头,而拍照的人,基于某种理由,隔着屏风拍了这张照片,只是我们不在当场,只看到一个结果,所以觉得匪夷所思。

    那幢疗养院实在隐藏了太多东西,他们把自己的一举一动拍了下来,现在又出现了这样的照片,到底他们在里面干了些什么呢?

    想了想也没有办法顾虑这么多了,看来确实是有必要见一下这个人,于是给潘子打了电话,说明了我的想法。潘子想了想就答应了,说他来安排,安排妥当后再通知我。

    书说繁简,很快,我在坪塘监狱就见到了楚哥,过程比我想的要顺利。潘子带我进去,这是我第一次进监狱,一路过来直冒冷汗,过了几道铁门,我在休息室里看到了他。

    这家伙明显瘦了一圈,光头都不亮了,看上去老了好几岁,皱着眉头瑟瑟发抖,我递给他烟,他抽了几口才有点放松。想想当初见他油光满面的样子,我不由感慨,混这行的暴富暴穷,活成了这个样子也得认命。

    见面局促了片刻,我也不知道和他说什么好,反倒是他先问我:“你三叔什么情况?”声音都沙哑了不少。

    我草草地说了一下长沙的情况,就道三叔音信全无,场面上看不到人,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报应,走这行就是这报应。”他狠狠地吸了一口烟,似乎有点走神,想了想抬眼盯着我看了看,又问道,“你在打听哑巴张的事情?”

    “哑巴张?”我愣了一下,想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你是说那小哥?你们叫他哑巴张?”

    “道上人都这么叫他。”他此时已经把烟抽完了,速度极快,我看他手又抖起来,忙把我的烟和打火机都递给他。他立即拿出来又点了一根。“因为他不喜欢说话,你打听他的事情干什么?”

    我心说这关你屁事,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回答,潘子就在一边道:“你他娘的问这么多干吗?”

    楚哥抽了几口,瞄了潘子一眼,也是有恃无恐:“老子都这样了,问一声能怎么样?”

    潘子本来见他就恨得慌,啧了一声,想说狠话,我把他拦住了,楚哥现在算是最落魄的时候,说狠话没用,所谓已经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失去了,你骂他几声又能如何。我道:“楚哥,你在江湖上混得比我长多了,知道有些事情我真不好说。”

    “哟嗬,小三爷也和我玩场面话了,行啊。”他点头看着我,有点酸溜溜地说。

    我倒是不吃他这一套,只是看着他,他哆嗦着似笑非笑了一会儿,发现我毫无反应,也有点无趣,忽然就对潘子道:“潘爷,你钱付给我老爸了吧?”

    潘子掏出一东西,那是一张收条,大概是潘子拿十万块替我付了,甩到楚哥面前,楚哥拿过来看了看,道:“果然是三爷的人,够爽快。”

    “钱我们也付了,人你也见着了,现在你能说了吧?”潘子悻然道。

    楚哥点头,就对他道:“那请潘爷你回避下,这是我和你们小三爷的事情。”

    潘子皱起眉头就有点火,我忙给他打了个眼色,意思是就顺着他吧,你能有什么办法。潘子气得够戗,暗骂一声,起身出去。

    楚哥看着他离开,直到门关上,才转头看向我。我发现他的脸色变了。他猛吐了一口烟,就对我道:“小三爷,你不能再继续查下去了。”

    我吃惊地看着楚哥,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为什么?”我脱口而出。

    他叹了口气:“你看看我,我的下场,你三叔的下场,哑巴张的下场,所有人的下场,你都看到了。”他站起来,“从这之后东西太惊人了,不是我们这种人接触的。”

    我坐直了一些,想起了那张照片,问他道:“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楚哥这样的说法,让我感觉他知道相当多的事情,不由让我紧张起来,于是出言催促,唯恐他和三叔一样,说到一半又不说了。

    这一下不由就露了怯,楚哥看着我笑了笑道:“你别急,我会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不过你先要答应我几件事情。”

    “是什么?”我问道。心说:该不是要临时加价?

    他看了看门口,发着哆嗦道:“你不能对别人说,这些事情是我告诉你的,毕竟,能告诉你哑巴张的事情,我也能为了钱告诉你其他人的事情,搞不好有人听到这个消息,想不开找人把我做了。我也不是无期,还是要出去的,而且这里也没我想的那么安全。如果我不是走投无路了,我也不会卖这些消息。”

    我点头,这我可以理解,所以他才让我来见他,还要把潘子支开,这种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

    “我和你三叔是多年的朋友,所以早年有很多的事,都是我去实施的,比如说,调查陈文锦。所以,我知道的事情,比你想象的多得多。”他哆哆嗦嗦道,“也知道这后面的水有多深。你可能不知道,你三叔经常提你,所以我知道你的事情,你不是道上人,所以我才敢卖消息给你。”

    哦,我心里一阵翻腾,这倒是可以解释为什么他会有那张照片。问他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他继续道:“我不知道你三叔有没有和你说过,那些人的事情?”

    “你是指那支考察队?”我道,脑海里响起了三叔说的话:他们都不正常。“说过一些,但是不多。”

    “你三叔这辈子,一直在调查那批人的行踪,我之前跟他混的时候,经常听他唠叨,但是越查,他就发现这批人越不正常。”楚哥又吸完了一根烟,拿出一根来对上继续吸,“这些人,好像都是独立的,独立于这个世界,和这个社会一点联系也没有。他们来自哪里,是什么人,到底在考察什么,谁也不知道。”

    “这些我知道。”

    “当时我劝他放弃,他对我说,他绝对不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这种人存在。那几年我们几乎用光了所有的办法,一直没有进展,最后你三叔还是听了我的,死心了。我以为这事情就这么完了,没想到一年前,你三叔、你,还有哑巴张那几个人去山东回来之后,你三叔忽然告诉我,那哑巴张也是那伙人之一,而且一直没老。惊讶之下,我们就马上开始查,目标自然就是哑巴张。”

    我坐了坐直,看到楚哥又点了一支烟,这不知道是第几只了。他还是深深地吸了一口。“哑巴张当时是四阿公的人,是你三叔从四阿公那里借来的,我就找人过去打听他的身世,结果听到了一些难以置信的事情。”他顿了顿,“据说,四阿公第一次见到哑巴张的情形相当奇特,那事情发生在四年前,在广西一次捕尸当中,你听说过捕尸吗?”

阴山古楼(引子) 第四章 同病相怜之人

    楚哥这样的说法,让我感觉他知道相当多的事情,不由让我紧张起来,于是出言催促,唯恐他和三叔一样,说到一半又不说了。

    这一下不由就露了怯,楚哥看着我笑了笑道:“你别急,我会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不过你先要答应我几件事情。”

    “是什么?”我问道。心说:该不是要临时加价?

    他看了看门口,发着哆嗦道:“你不能对别人说,这些事情是我告诉你的,毕竟,能告诉你哑巴张的事情,我也能为了钱告诉你其他人的事情,搞不好有人听到这个消息,想不开找人把我做了。我也不是无期,还是要出去的,而且这里也没我想的那么安全。如果我不是走投无路了,我也不会卖这些消息。”

    我点头,这我可以理解,所以他才让我来见他,还要把潘子支开,这种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

    “我和你三叔是多年的朋友,所以早年有很多的事,都是我去实施的,比如说,调查陈文锦。所以,我知道的事情,比你想象的多得多。”他哆哆嗦嗦道,“也知道这后面的水有多深。你可能不知道,你三叔经常提你,所以我知道你的事情,你不是道上人,所以我才敢卖消息给你。”

    哦,我心里一阵翻腾,这倒是可以解释为什么他会有那张照片。问他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他继续道:“我不知道你三叔有没有和你说过,那些人的事情?”

    “你是指那支考察队?”我道,脑海里响起了三叔说的话:他们都不正常。“说过一些,但是不多。”

    “你三叔这辈子,一直在调查那批人的行踪,我之前跟他混的时候,经常听他唠叨,但是越查。他就发现这批人越不正常。”楚哥又吸完了一根烟,拿出一根来对上继续吸,“这些人,好像都是duli的,duli于这个世界,和这个社会一点联系也没有。他们来自哪里。是什么人。到底在考察什么,谁也不知道。”

    “这些我知道。”

    “当时我劝他放弃,他对我说,他绝对不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这种人存在。那几年我们几乎用光了所有的办法,一直没有进展,最后你三叔还是听了我的,死心了。我以为这事情就这么完了。没想到一年前,你三叔、你,还有哑巴张那几个人去山东回来之后,你三叔忽然告诉我,那哑巴张也是那伙人之一,而且一直没老。惊讶之下,我们就马上开始查,目标自然就是哑巴张。”

    我坐了坐直,看到楚哥又点了一支烟。这不知道是第几只了。他还是深深地吸了一口。“哑巴张当时是四阿公地人,是你三叔从四阿公那里借来的,我就找人过去打听他的身世,结果听到了一些难以置信的事情。”他顿了顿,“据说。四阿公次见到哑巴张的情形相当奇特。那事情发生在四年前,在广西一次捕尸当中。你听说过捕尸吗?”

    我点头,捕尸是旧社会的事情。一般发生在出现某种灾难地时候,有僵尸传说地地方比较盛行,打旱魃就是其中的一种。这种时候往往会挖坟翻尸,也有真的闹尸变的时候,村民挑出胆子大的,用套索套粽子拖出古墓,在太阳下暴晒除害。

    陈皮阿四的人和楚哥讲的捕尸却和这个不同,楚哥道,这要从陈皮阿四在广西的生意说起。

    广西历来是一个各民族文化荟萃地地方,文物古迹众多,不过因为文化差异与中原太大,中原人那一套在广西完全没用,在广西活跃的一般都是淘加或者是古董倒家,都往村寨民间去收古董。因为广西和越南接壤,久而久之,有一些越南人就发现这个生财之道,这些人结伴越境到中国来盗掘一些古墓。广西有岭南文化,古墓众多,而且很多都是明葬,越南人不懂盗墓,乱挖乱掘,但还是能搞到一些东西的。

    中原一代在长沙、陕西这些地方的生意其实已经很难做了,你说斗没有吧,确实还有,有很多油斗,盗了十几次,里面还有东西剩下,进去总不至于空手。但是有真东西,有龙脊背的真的太少了,要开一个新斗几家都蹲着抢货,这样的局面,肯定得求变,所以很多瓢把子都在打外省的主意。有一段时间,黑龙江挖金国坟的也有不少,广西也是一条线。

    陈皮阿四地盘子大,所以和广西的越南人也有联系,那一次派人去广西,就是因为那边的人说,有一批越南佬发现了大斗,不知道是什么来历,看上去规模相当大,要这边派人去“指导”,他们不知道哪些东西值钱哪些不值钱。

    当时去了三个人,他们跟着越南人进了雨林,次看到了越南人是怎么办事的。越南人是全副武装,估计这批人不仅干这一种买卖,还抬着一个筐子,问他们装的是什么,他们说里面是“阿坤”。陈皮阿四地人不懂越南话,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在中越边境地林子里穿行了三天,他们才到达那个地方。古墓几乎是敞开式的,他们用芭蕉叶盖住发现地入口,好像是一个地窖,就在他们要进入的时候,越南人拦住了他们,对他们做手势,意思大概是“小心”。

    说着有一个越南人把筐子里地东西搬了出来,这时候他们才发现,筐子里装的,竟然是一个浑身[**]的男人。

    那人的手脚被绑着,披头散发,浑身是泥,越南人就扛着他从入口吊了进去。

    入口下面就是墓道,一路是向下的石阶,越南人都拔出了刀,陈皮阿四的人也准备起了黑驴蹄子,走着就发现这古墓规模极大,走了十几分钟才到墓室,下到底下就闻到了腐臭味。他们寻着臭味,发现墓室的zhongyang有一个脸盆大的方井。味道就是从下面传出来的。

    这是一个两层墓,而且是岭南国的群葬墓,手电照下去,井下是相当矮的墓室,大概只有一点五米高,能看到太阳状排列地木棺浸在积水里。从底下弥漫出浓烈的恶臭。

    越南人直接把那个被绑住的男人推了下去。然后垂下绳套,用手电照着,似乎在等待什么猎物。

    陈皮阿四的人一看就知道了,这古墓里肯定有问题,也许他们次进去已经死了人了,所以在这一次,他们带了人进来。这个人可能相当于鱼饵,他们想要用活人把里面的什么东西引出来。然后放绳套下去套住吊起来。这确实是一种捕尸的做法。

    听着这未免也太残忍了,盗窃文物无非是求财,弄得要夺人xing命这事情就变质了,但是那边地事情,有历史原因,很难一概而论。陈皮阿四地人知道越南人都是亡命徒,这种事不能干涉,否则不知道他们会干出什么事来。

    不过他们等了半天,一点动静也没有。越南人非常奇怪,在那里用越南话商量了一会儿,领头人就逼着一个越南人下去查看。

    那个人下去之后看了一圈,就招手,意思是没事了。另几个越南人也下去。开始往上面吊东西,陈皮阿四的人当时也大意了。没有跟着下去。结果没吊上来两件,突然下面就起了变故。听到有人惨叫,血都从井里溅了出来。

    这些越南人相当彪悍,立即就有人往上逃,还真给逃上来两个,接着,一下就有一只指甲奇长的尸手从井下伸了出来,差点把领头的抓下去。他们吓得半死,没有办法,只好用石头把井口封了起来,垒了十几块大石头,然后仓皇而逃。

    这事情后来被陈皮阿四知道了,对于这种经验丰富的瓢把子,不可能因为里面有几只粽子就放弃这座古墓。于是陈皮阿四亲自带人回到广西,到达那座古墓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星期后了,他们搬开石头之后,就发现下面一片狼藉,满是残肢,恶臭四溢。

    陈皮阿四以为人已经全部死光了,下去之后,却看到墓室的一边倒着十几只粽子,脖子全被拧断了。一个浑身[**]的人坐在粽子中间地棺材上,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楚哥道:“这个人,就是那个之前被越南人当饵的阿坤,也就是现在的哑巴张。当时就是他们次见面。”

    我吸了口凉气:“这也太有戏剧xing了。”

    “这里面肯定有夸张,这行里容易传神。”楚哥说着这件事,似乎也挺享受,可能是感觉回到了坐牢前的时候,“据说,那帮越南人是在广西一个村子里发现哑巴张的,当时他神志不清,他们当他是傻子,把他绑去当饵。不过,事情的大概应该就是这么回事,夸张的可能是粽子的数量之类。之后,他就成了四阿公的伙计,这事情在四阿公手下几个得力地人里面传得很广,不过对外他们都不说。”

    “那在这之前的事情?”

    “没有人知道,哑巴张相当厉害,四阿公相当看重他,不过,我想四阿公恐怕也不知道他的来龙去脉,道上有规矩,这种事情也不会有人多问。”

    我心说,陈皮阿四知道也没用啊,他自己现在在哪儿都不知道,我到哪儿问他去。

    “虽然这件事情只是一个传说,但是至少给了你三叔一个方向。”楚哥道,“不过,事情急转直下,你三叔急去了西沙,我就代他去了广西,拿着哑巴张的照片去那一带问消息。那他娘的根本不是人干地活,老子整整花了两个月时间,才在上思一个叫巴乃地小村,得到了一些线索”

    那个村是山区,靠近中越边境,那里就有人认出了哑巴张,当地的名字就叫阿坤,并且带楚哥到了阿坤住地地方。

    我啊了一声,实在没想到:“你是说他住在广西的农村里?”

    “相当偏僻,但那个地方是陈皮阿四在广西地堂口,越南人很多,他应该就是住在那里,不过我不敢百分之百肯定。去长白山夹喇嘛,我是通过四阿公联系他的,他的大部分时间应该都在外面下地,看得出来子没怎么住人,也许,当年他离开广西就没回去过。”

    “他那子是什么样的?”我问道。我有点好奇,闷油瓶的家会是什么样子的。

    “很普通,那是一幢高脚矮房,就和当地少数民族住的土房一样,里面就是床板和一张桌子,在那桌子上有玻璃,下面压着不少照片,我是偷偷进去的,因为那是四阿公的地盘,我也不敢放肆,没敢把东西带出来,就只在里面翻找了一下,拿了其中一张照片出来就是我给你的那张,准备等和你三叔商量了再决定怎么办。不过我没想到陈皮阿四老早就盯上我了,还没出巴乃,就被人给逮了个正着,之后的事情你也知道了。”他顿了顿,又道,“我自己的感觉,我在长沙打听哑巴张的时候,四阿公就已经注意到我了,他可能多少知道一些事情,所以我一到巴乃就被盯住了。我当时没别的选择了,只能和他一起来对付你三叔。”

    我问道:“那你刚才说的,这后面的大秘密是什么?”

    楚哥看着我,又发起抖来:“这个我不能说……”

    我啧了一声,我最讨厌有人给我打哑谜,道:“什么不能说,你是不是嫌钱不够?”

    楚哥哆嗦着:“小三爷,实不相瞒,你三叔在的时候,最忌讳的就是你寻根问底。现在他生死未卜,难保有一天他突然出现,这些事情你自己查到的也就罢了,要是他知道这些事情是我告诉你的,我恐怕小命难保。你三叔做事也不是善男信女,我卖过他一次,但那算是情有可原,只是这件事如果再出卖他,在道义上也说不过去。你也说了,道上的事情有道上的讲究,你想知道这个,你到那房子里,看看那桌子上玻璃下面压的其他照片,自然就会明白为什么我让你收手。我只能告诉你这些,具体的内容,绝对不能从我嘴巴里说出来。”

    他还想点烟,但是烟已经没了,咳嗽了一声,眼神茫然,竟然和闷油瓶的眼神有点相似。

阴山古楼(引子) 第五章 再次出发

    广西的山村,村里的哑巴,这他娘的越扯越没边了。不过那楚哥说的搞得我心痒难耐,闷油瓶的房间里他到底看到了什么,怎么问他都不说了,追问了多遍,他嘴硬得厉害。我看他的样子,感觉有点异样和做作,十分的古怪,最后守卫都进来问是怎么回事,到这份上,再逼下去恐怕会出事,于是只好作罢。

    潘子相当的郁闷,道,要不他找人教训他一顿,让他吐出来。我说不用做得这么绝,我看他的样子有点虚,有可能是自己也不知道。

    “为什么?”潘子问。

    “这叫做虚张声势,他可能只是知道那房间里有桌子,上面有照片,但是他并不知道照片里面确切是什么,虚张声势,这种卖消息放债的,都会这一套。”我道,“当然,他必然是去过,才敢说得那么肯定。”

    这只是我的推测,其实想这些都没意义,无论如何,还是要亲自去一趟。到时候自然会知道他说的是不是太夸张。

    从楚哥那里拿来巴乃的地址,去广西的计划就基本上确定了。

    巴乃是一个瑶寨,处于广西十大山山区的腹地,被人叫做广西的西伯利亚,早些年是一个相当贫苦的地方。看那个地址,恐怕还不是巴乃村里,可能还是村四周山里的地方。陈皮阿四是老派人,可能喜欢选这种报了jing都要两天才能赶到的地方做堂口,有什么不妙往山里一走就没关系了,不过这可苦了我们。

    胖子和闷油瓶先到了杭州会合,胖子说也好,可以趁这个机会会会南蛮的堂口,也多点货源,这年头生意难做。他都断粮好久了。于是我们休息了几天,便由杭州出发,飞到南宁,然后转火车进上思。

    这不是倒斗,什么东西都没带,我们一身轻松。一路上乱开玩笑。一个车厢睡了六个人,两个是外地打工回上思,还有一个是导游,那导游教我们打大字牌,和麻将似的,好玩得紧。

    靠近上思就全是山了,火车一个一个地过山洞,远处群山雾绕。导游说,那就是十大山的腹地。

    广西的山叫做十大山,几百公里的山脉铺成一片,森林面积五百多亩,其中心是几十亩的原始丛林无人区,山峦叠嶂,森林苍郁,瀑布溪流,据说是一处洞天福地。是群仙聚会之所。不过这种地势也造成了交通地极度不便利,我们选择火车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平原地区的人,坐汽车进广西腹地,可能会吐干。

    我看着那大山。心情非常异样。以往,看到这种情形。往往意味着我之后就要深入到这崇山峻岭之中,去寻找一些深埋在其中的秘密。然而这一次。我们的目的地只是山中的一个县城。

    这种感觉很奇怪,不知道是失望还是庆幸,看着远处青se地花岗岩山峰和茂密地林海,我总觉得有点起鸡皮疙瘩。

    到了上思,转去南屏再进巴乃,坐一段车走一段路,正值盛夏,一路风光美得几乎让人融化,我和胖子看得满眼生花,连闷油瓶的眼睛里都有了神采。

    这样在路上就耽搁了比较长的时间,到了巴乃已经是临近傍晚,我之前问几个驴友拿过资料,知道瑶寨那里可以住宿,一路询问过去,问到一个叫阿贵的人那里,才算找到地方。

    阿贵四十多岁,有两个女儿一个儿子,年纪都不大,有两间高脚的瑶族木楼,一座自己住,一座用来当旅馆,在当地算是个能人,很多游客都是他从外面带过来的。他看闷油瓶,我原以为他会认出来,没想到他一点反应也没有。胖子和他说了我们的来历,他出手阔绰,也没怎么讨价还价就住了下来。阿贵相当习惯我们这些人,颇有农家乐老板的派头,表示住在他这里,他什么都能帮我们搞定。

    一路舟车劳顿,我也想不出来有什么需要他搞定地,只觉得肚子饿得慌,就对他说先把晚饭搞定吧。阿贵就让他的两个女儿去做饭,他带我们安顿下来。我在木头地板上放下行李,用泉水擦了一把身子,坐在高脚木头的木地板上,十分凉爽舒服,浑身都软了,再看着两个窈窕的瑶家女孩弄着饭菜,我忽然觉得这才是我想要过的生活。

    趁着饭没好的当口,闷油瓶就向阿贵询问楚哥给我们的那个地址是在什么地方:.他有点急

    阿贵说就在寨子里,不过在寨子的上头。胖子就让他别急:“虽说是你自己的房子,但是这么晚让别人带你去,你又没钥匙,很容易给人怀疑,咱们到了这里,有大把地时间,明天再去也无妨。”

    我也赞同,闷油瓶点头,我相信这种耐心他是绝对有的。

    晚饭是炖肉和甜酒,瑶寨人还有打猎,吃的据说是松鼠的肉,感觉很怪,但是甜酒相当k,入口是甜的,而且当地水好,入口非常清冽。胖子喝多了,舌头大了,直劝阿贵说自己是大老板,他不想走了,让阿贵把他两个女儿都许配给他,他会好好种地地。

    我怕他乱说话得罪人,忙把东西扒完,帮他两个女儿收,让胖子自己一个人待着吹吹凉风清醒一下。

    一边洗一边和两个小姑娘聊天,问瑶寨地情况。两个小姑娘告诉我,以前这里很穷,连饭也吃不饱,后来有人来旅游之后,情况才好起来,像她们阿爹带了人过来住家里,赚的钱就够吃喝了,他也不用去上山打猎,可以买其他人打来地东西,这样他们一家就养活了好几家人。

    我特地问了陈皮阿四的情况,又问她们是不是这里有越南人。

    她们说越南人是有,不过不是在巴乃,还要往山里,这里现在来地人多了,她们也分不清楚是不是有长沙人在里头。

    收完我甩着手,心说看来陈皮阿四还真小心,连村子都不敢待。

    想来,他们可能是化装成观光客到巴乃,越南人直接走林子,他们在山里会合交易,如此说来,这里交易的东西,恐怕比我想的要多得多,至少陈皮阿四非常看重。这些关系,可能也是他以前在广西逃难的时候种下的人脉。

    想着走到饭堂里准备问阿贵讨点水果吃,这时候看到一身酒气的胖子正盯着一边的墙上看着什么。

    我以为他喝多了,脑子入定了,没想到他看到我,就把我拉住了,对我道:“小吴,你过来。”

    我走过去,问他干吗,他用眼神给我打了个方向,我看到在吃饭的房间的木墙上,挂了一只相框,里面夹着很多的相片。他用下巴指着其中的一张相片,对我道:“你来看这是谁?”

第六章 继承

    第六章 继承

    那是一张有点发棕色的黑白照,和楚哥给我看的那一张相当的像,夹在很多的相片之中,不容易分辨。上面是两个人的合影,我吃惊地发现,其中一个人竟然是陈文锦。

    这张照片比楚哥给我看的那张要大很多,所以看得相当清楚,照片里除了这两个人之外,还有一个小孩子在背景处。另一个男人,穿着瑶族的民间服饰,表情紧张,文锦则笑得很灿烂。

    这是怎么回事,文锦的照片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立即问阿贵:“这张照片是什么时候拍的?”

    阿贵抽过来看了看:“几十年前。”他指着那个穿着民间服饰的男人,“这是我的阿爸,这个女的是考察队的人。”

    “考察队?这里来过考察队?”我几乎跳了起来,“这是怎么一回事?”

    “我不清楚,好像说是那边的山里发现了什么。”阿贵指了指一个方向,“搞了好几年,后来忽然就没下文了。”

    我心中暗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一趟还真给我来值了,立即就拉阿贵坐下,让他马上和我讲讲这考察队的事情。

    阿贵觉得莫名其妙,觉得这人怎么回事,怎么一听到这事这么兴奋。胖子就道:“我们几个人就好这个,你别介意,您就给我说说,我们给钱,给稿费,千字三十。”

    阿贵一听有钱,立即就来劲了,忙招手叫他女儿过来数着字,把事情和我们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事情发生的时候,阿贵只有十几岁,当时巴乃非常的贫穷,几乎与世隔绝,所以考察队的出现,让他印象非常深刻。他记得考察队有十几个人,由一个女人带队,是跟着外面赶集的人回寨子里的,因为他的阿爹当时是村里的联络员,所以就去接待了这支考察队。

    那个女人就告诉他的阿爹,他们是城市里来的考古考察队,要在附近进行考古考察,希望他父亲能够配合。

    他们有政府的红章 子文件,这在寨子里算是件大事,阿贵的父亲不敢怠慢,就帮他们安排了住宿和向导。

    考察队在这里就待了六七个月,不过,这期间,他们大部分时间都在外头山里跑,寨子里的人基本上都没有和这支考察队接触,和他们关系最紧密的,就是阿贵父亲安排的向导。

    后来考察队走了之后,他们就问向导,他们在山里到底干什么。向导也说不清楚,这几个月他们几乎走遍了附近的山,在最后的几个月似乎才找到要找的地方。不在山里跑就不需要向导了,向导就没随着队走,那女人就让他隔三天去报到一趟,特别提醒他不要早也不要晚。

    后来就出了个听起来挺邪门的事情。

    向导一开始都是三天去一次,没什么大问题,有一次他要帮他亲戚打草,想着提早了一天去也没关系,结果去了,就发现那支考古队的营地里一个人也没有,不知道到什么地方去了。他吓坏了,以为遭了什么祸害,又不敢说,自己一个人去找,结果找遍了附近的山都没发现。

    他胆战心惊地回村,一晚上没睡觉,第二天再去,却发现那些人又出现了,营地里热热闹闹,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他当时觉得就不正常,以为是山神作怪,也没敢讲,等考古队走了,才说给村里人听。

    考古队离开的时候,带走了十几箱东西,据说都是从那一带找到的,谁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这张照片是当时临走的时候,那个女领队和他父亲照的合影,在城里冲印出来寄回来的,就因为这件事,他父亲后来成了村官,所以他父亲把这当成自己的光辉历史,挂到墙上。

    阿贵说完,胖子已经按捺不住自己的兴奋了,给我使了个眼色,我知道他是什么意思:考古队消失,可能是因为下斗了。我做了个手势让他别兴奋,又问阿贵:“是哪一年的事情?你记得吗?”

    阿贵用他的烟杆指了指照片后面背景中的小孩:“这就是我,太小了,年份搞不清楚。当时没有书读。不过肯定有人会记得,你们要想知道得更详细,我明天去帮你们问问。”

    我道了谢,心里翻腾起来,看样子这里的事情确实不止那么简单,考察队在这里出现过,那闷油瓶住在这里,就不是什么偶然的事,这背后肯定有和这支考察队的渊源。虽然阿贵的信息并不多,但是已经可以肯定,他们在山里,确实是进行了一系列的考古活动,这显然应该和他们的计划有关系。

    我看向那山,又问阿贵道:“你是本地人,那山里,你们当地有没有什么说法?能有什么东西?”

    “那一带叫羊角山,我还真不知道那地方会有什么,其实我也挺好奇的。后来我也问过一些人,据一些老人说,那山沟里原先有个老寨子,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了,有说是大明朝时候的,后来皇帝打仗的时候,起了山火,被山火烧了大半,烧死了好多人,就荒废了,也许他们在研究那东西。”阿贵道,“怎么?你们也感兴趣?”

    “相当有兴趣!”胖子诚恳道。

    “那山有点远,路不好走,而且很奇怪,野兽很少,我们一般不去那里。不过那里有一道河谷,可以抓鱼,这个季节下雨很多,会有危险,我建议你们还是不要去那里玩。”

    “你去过没有?”闷油瓶忽然问。

    “我也没去过,我爷爷去过,说那山火非常厉害,地面上能看到的东西都没了,土里也许还剩点地基桩子,好多年的事了。”阿贵道,“你们想知道那考古队的事情,不如我明天带你们去找当时的那个向导问问,他一定知道得比我多,山里最好就别去了。”

    闷油瓶并不理会,只道:“如果一定要去,应该怎么过去?”

    “要顺着溪走,路很难走,你们要过去我可以帮你们找个带路的,两百块,怎么样?不过,明天去不了,起码得过两天,现在猎户都没回来。”

    闷油瓶看了看我,我点了点头,无论如何也要去看看。两天的时间正好,我们可以先在寨子里好好打听一下闷油瓶的事情,然后再去山里,时间上不冲突。

    阿贵就嘀咕了一声,道:“问题是,那地方什么都没有,就是林子,你们去了看不到什么。”

    胖子立即对他道:“就是去踩踩也好。”

    阿贵苦笑着摇头叹气:“那路可真难走,你们城里人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喜欢花钱买罪受。”说着又突然想到了什么,问我们道,“对了,你们打听这些干什么?你们该不是倒卖文物的?”

    胖子喝多了,骂道:“什么倒卖文物,说得那么土,告诉你,其实我们是倒——”我赶紧戳了他一下,接着道:“是导游,有个团要进来,这里没地陪,我们先来打听一下,在找景点。”

    阿贵一听很有兴趣:“那好,人带来我帮你们安排,这里好玩的地方多的是。那山里不好玩,你们自己去就算了,客人肯定不喜欢。”

    我点头堆笑答应,心里暗骂胖子。胖子也知道自己失言,不再唆,自顾自去放尿。

    我还想问阿贵一些详细的情况,不过他说真的不记得了,看得出他可能出去打工的时间比较长,对村子的过去也不是太了解,我只好作罢,只能等着明天找其他人打听。这事情就这么拍板了。接着我们坐在外面露天乘凉,继续商量一些细节。

    胖子看阿贵回房,立即压低声音道:“他娘的那帮考古队神出鬼没,白天不见人,临走还带走了这么多东西,明显这羊角山一代有一座古墓啊,这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咱们旅游来的,却得了这个消息,怎么样,两位?咱们是不是该顺应天意,顺手就把这斗给倒了?”

    我对胖子道:“我就知道你肯定得提这个,那山里有古墓,现在只是你的推测,要到了那儿实地看才知道。而且那批人进的古墓,每一个都诡异异常,我是真不想进去。”

    “这次肯定没事,你没看他们都安全出来了嘛。”胖子道,“而且还带了好几箱子明器,他娘的,这得值多少钱啊。”

    “说起来也奇怪,听阿贵的说法,这批人显然没有采取考古队大揭顶的工作方式,看样子他们竟然也是打盗洞下去的,真是少见。”我道,如果不是确定这批人是政府背景,我绝对会以为他们是伪装成考古队员的职业盗墓者。

    “这就是你孤陋寡闻,在条件不成熟的时候,考古队也会使用盗洞抢救一些文物。我看,可能这古墓的规模相当大,以当时上思的条件,没法进行挖掘。”胖子道,说着口水都下来了,“那小阿妹不是说,越南人还在山里,我想他们恐怕也是听过这里这件事,在找这古墓。我们就算不为钱,也不能把这便宜让给那批连洛阳铲都不会用的越南佬。”

    我叹了口气,心说我是真的不想再下地了,你再怎么说我都不会听的,不过,如果那里真有古墓,那么必然和考古队在追查的东西有关,不进去似乎又不甘心。这有点难办。

    胖子继续在我耳边唠叨,我就对胖子行缓兵之计,让他别激动,我们两天后去实地看了再说,就是真有古墓,那地方这么大,你也不一定能找得到。不过如果真找到了,他要下去,我们也会帮手,他这才肯罢休。但是他已经无法按捺了,阿贵一回来,就立即拉着阿贵问东问西。

    我本来怕他露馅,但是心里很乱,也就没心情管这些,让他去了。自己靠到廊柱上,一边学闷油瓶看月亮,一边琢磨怎么办。

    晚上有点湿热,我们扇着扇子,吹着山里刮来的带着树木清馨的凉风,很快酒劲都上了头,我有点晕乎,胖子在和阿贵聊什么,我有点听不清楚,脑子也转不起来,只觉得在这里看天上的星星,好像回到了小时候在乡下的感觉,十分的自然美满。

    恍惚间,我忽然注意到,在另一边,阿贵自家木楼的窗户里,似乎有一人正看着我们这里,那边没有开灯,只能看到有一个模糊的古怪影子。

    我揉了揉眼睛,就发现那影子,肩膀完全是塌的,就像楚哥给我的照片上,那屏风后的影子一样。

阴山古楼(引子) 第七章 影子传说

    夏天的山风吹过挂在房前的灯,灯泡和四周大量的虫子一起晃动,光影斑驳,我以开始以为自己看错了,但是风过后,那影子还是在哪里。

    我看这,刚开始几眼还没有什么感觉,后来越看,背就凉了起来,难道阿贵家里有人上吊了?

    于是强忍住恍惚的感觉坐了起来,揉了揉眼睛仔细去看。

    再一看,那影子却消失了,窗子后面一片漆黑,什么也没有。

    是错觉?我用力皱了皱眉头,就问阿贵:那个房间后面住着什么人?

    阿贵看了看道:“是我的儿子。”

    哦,我脑子里闪了一下,但是什么也没闪起来,只觉得又晕起来,心说那肯定是他儿子在看这边,我喝多了,看的东西不正常起来。

    天se也晚了,阿贵看了看自己的房子,就说要回去休息。

    胖子付了千字三十的消息费,我们和他打了招呼,也进了屋子,进屋子胖子就郁闷:“我靠,就这么一两句话的事,这龟儿子竟然能讲掉我三百块钱,劳动人民的智慧真是无穷的。”

    我说谁叫你充大款,在穷乡僻壤露富是最没流儿的行为,你他娘还后悔,没流儿中的没流儿。

    胖子嘀咕了几句,说我假道学,伪君子,我也没jing神理他。普通人进广西晚上没那么容易睡着,我们前几晚就睡的不踏实,不过今天晚上喝了酒,人相当迷糊,很快就睡着了。,这一觉相安无事,一直睡到了第二天十一点多才起床。吃了阿贵给我们做的中饭,我们就跟着他女儿往楚哥给我们的地址走,走了不到十分钟就到了。

    那是一栋很老的高脚木楼,黑瓦黄泥墙,只一层,比起其他的木楼看上去小一点——说起来这里的房子好像都是这个样子的——看上去似乎没有住人,混在寨子的其他房子里,十分的不起眼。

    阿贵的女儿很奇怪我们到这里干什么,我们假装拍照,胖子给了她点钱把她支开,看四周没什么人,我们就尝试着爬进去。云深无迹木楼建在山坡上,后面贴着山,窗户全破了,门锁得很牢,上面贴着褪了se的门神画,推了两把连门缝也推不出来。

    对这木楼有印象吗?我问闷油瓶。

    他摸着这些木头的柱子和门,摇头,我叹了口气,这时候胖子已经把一边的窗户翘了开来,对我们招手:“快,这里可以进去。”

    “这么熟练,你他娘的以前是不是也干过?”我骂道。

    “你胖爷我是什么人物,触类旁通你懂不?盗墓和盗窃就一个字的区别。”胖子一边说,一边催我们。

    我们一人望风,偷偷从窗里爬进去,然后把窗关好。进去之后我的心竟然狂跳,感觉极端的刺激,连裤子被钩住了,差点就光腚,心说这偷活人就比偷死人心理压力大多了。

    木楼里面有点暗,不过结构很简单,我先是看到了一个像阿贵一样的吃饭的大房间,和灶台连在一起,墙上挂着很多工具,都锈了。

    “小哥,真看不出来你原来是个种地的。”胖子拿起一边的锄头道:“锄禾ri当午,我是锄禾,你是当午。”

    我们没理他,看到一边有木墙隔着,木墙后应该就是楚哥说的他找到的房间。这种木楼只有一间房间,肯定没错。

    没有门,只有一块相当旧的帘子,上面的灰尘都起了花,闷油瓶皱着眉头,看了一圈四周,似乎有点犹豫,不过只过了几秒,他就撩起了帘子走了进去。我也有点紧张,这个似乎漂浮在虚空中的人,终于找到了一个自己的落脚点,却一点也不记得,也不知道老天爷是不是在玩他,不过没时间细想,胖子就把我推了进去。

    一进房间,就是一股霉味,里面非常暗,什么也看不清楚,勉强看着胖子想去开窗,却发现这房间竟然没窗。

    没想到会有这种情况,没人带手电,我们只能把帘子打了一节,让外面的光照进来。在暗淡的光下,可以看到房间很局促,一圈架子靠墙放着,我们想事看到了一些书和一些盒子,架子上空空荡荡,地上散落着泥巴,除了这些东西,就剩下一边的一张板床和一张木头桌子。桌子是老旧的学生课桌。所有的东西上都有一层薄尘。

    这山中的空气非常干净,所以灰积的不多,如果是在大城市里,恐怕这里的灰可以铲去种地了。这也说明这里确定很久没有人进来过了。

    “这就是你的房间?”我有点吃惊,看着这个房间,感觉有点太普通了,这就是闷油瓶住的地方?像他这种人,房间不是应该更加古怪一点吗?

    但是一想,似乎具体的古怪法我也想不出来,他到底也是一个人,人总是睡床,总不会是睡棺材。线索也不能写在墙壁上,应该是在这些摆设里。

    我们走进去,胖子走近那些柜子,发现基本上没有什么东西,自言自语道:“看不出你还是一个非常穷苦的种地的。”

    房间里的东西虽然不多,但是看上去相当乱,那些盒子和书放的并不整齐,可能是楚哥来的时候被翻过了。我随手拿起一本书,发现书chao的厉害,是一本老版本的线装书,我翻了翻,里面都有点发霉了。心中奇怪,怎么会有这种书?

    唯一看上去像点样子的,就是床和桌子,我想到这个,就立即朝那只写字桌走去,去找楚哥说的那些照片。

    走到桌子旁边,我就看到了桌子上蒙着灰尘的玻璃,下面依稀能看到很多的照片,看样子楚哥没有骗我。

第八章 照片的谜团

    第八章 照片的谜团

    这时候胖子捏了我一下,让我看闷油瓶。

    我转过头去,看到闷油瓶还是一言不发,小心翼翼地摸着那些书,但看他的神情,似乎是有点什么疑惑。

    “是不是想起什么来了?”我心中一动,问他道。

    他没再理我,只是张了张嘴巴,欲言又止,眉头皱得更紧了。

    我心道:难道有门?不敢出声打扰他,就在后面静静地看着。只见他侧着头,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忽然道:“好像不对。”

    “什么不对?”胖子奇怪。

    他捏住自己的眉心,似乎在用自己所有的精力去回忆:“不对,这个房间,给我的感觉就是不对。”

    “难道这不是你的房间?”

    他摇头,忽然,他的目光集中向了那张床。他立即蹲了下去,去看床下。

    我也趴了下去,床下一片漆黑,闷油瓶回头,胖子非常识相地马上把打火机递给他。他打起来,往床下伸去。

    下面什么都没有,只有很多的蜘蛛网。但是他不死心,还是往里面爬,并开始在木头地板的缝隙中摸,摸着摸着,忽然见他手指一钩,竟然抓住了一块地板,将它掰了起来。闷油瓶的力气惊人,就听到一声恐怖的断裂声,整条的木条地板被他掰下来一块。他把掰下来的部分一扔,继续去掰,动作之大简直是疯狂了。

    我和胖子都蒙了,一时间不知道要干吗,胖子叫道:“小哥,就算不对,你也不用拆房子啊。”

    但是没用,我们反应过来的当口,闷油瓶已经在床下的地板上掰出一个大洞,这时候我才忽然意识到什么,只见他把手伸到这个洞里,竟然从里面拉出一只黑色的铁皮箱来,用力往外拖。

    妈的,原来是这样!我兴奋起来,忙也爬了过去,就见木地板下面,竟然有一隔层,显然是精心设计的暗格。

    看来找到关键了,我心说,立即帮闷油瓶拉住这只箱子,用力地拉出来。这箱子沉得要命,就这么拉出来,我已经一身是汗。胖子帮着我们把箱子抬起来,放到床上。

    “我操,这是什么?”胖子道,“这么沉,难道是小哥的私房钱?”

    “怎么可能?”我说,吹掉上面的灰,仔细去打量。

    这是一只黑色的铁皮箱,相当大,1×0.5长宽,看上去能放进去一个人,上面布满了已经生锈的花纹,似乎年代相当久远。“看上去像以前地主人家的东西,可能还是个古董。”我看到了上面的老式扭锁,这箱子可能是民国时候的东西了,很有可能是大户人家用来放衣服的,或者是戏院放戏服的箱子。

    闷油瓶喘着气爬了出来,我们看向他:“这是怎么回事?”

    他没回答,眼神一片迷茫,自己也有点迷惑。

    看来他只是想起一些片段,不过他能想起来这件事,说明这箱子是他自己藏起来的,看来里面有相当重要的东西。可能就有他背景的线索。我们都很振奋。我对胖子道:“快打开看看。”

    胖子立即去拧那箱锁,没想到还没动手,闷油瓶一手按住箱面,叫道:“千万不要打开!”

    我们给他吓了一跳,只见他脸色苍白,似乎非常的紧张。

    “怎么了?”我问道。

    他皱着眉头,看着这个箱子,好久才道:“不要打开,我的感觉……很不好。”

    “你想起来什么了?你想起来不能打开这个箱子?”

    闷油瓶点头:“我不知道,只是有非常不好的感觉,开这个箱子,肯定要出事。”

    看着他的脸色,我发现他冷汗都下来了,不由自己后背也冒了冷汗,他都能紧张到这种地步,这箱子里到底是什么东西,难道是个炸弹?立即就让胖子把拧锁的手收了回来。

    胖子道:“我靠,小哥你也别吓我。你到底记起什么了?”

    闷油瓶捏住自己的额头,有点痛苦:“我没法形容这种感觉。”

    胖子就啧了一声:“难不成这箱子,不是普通的开法,里面有机关?咱们这么一开,可能会射出毒针,或者会流出毒液?”

    我一想很有可能,闷油瓶对机关了解相当深,这铁皮箱子是他的东西,似乎又放了相当重要的东西,很可能是设了机关,不知道窍门,开启会有很大的危险。

    这一下可麻烦了,我是心痒难耐,但是在这种情况下,我又不可能咬牙说拼死开一下看看。这时候我有个念头:要是刚才胖子手快点可能就没这种麻烦事了,但是一想,刚才如果胖子手快点,可能我们这一辈子就都没麻烦事了。

    我让胖子小心翼翼地帮忙把这铁皮箱子放到桌子上,仔细去看它的锁。这种老式的扭锁其实不是一种锁,而是一种普通的搭扣,只要轻轻一拨就可以打开,以我们的水平,怎么看也看不出这扭锁后面会不会有问题。

    “那怎么办?”胖子也郁闷。

    “看来只有先把这个东西带回去,找几个高手看看,然后在这里的其他地方找找,有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我道。看着四周,现在也只有这么个办法。

    胖子敲了敲铁皮:“我靠,那得到什么时候才能把这东西打开,说不定得半年。要么咱们干脆点,找阿贵去要把刀来,从铁皮上撬进去。”

    我还没摇头,闷油瓶已经摇头了,他道:“不对,应该不是机关的问题。”说着他用他奇长的手指,按住那扭锁,稍微拨动了一下,“没有机栝的感觉,锁没有问题。”

    “不是机关,那为什么不能打开?”

    闷油瓶摇头。我沉思道:“难道是这箱子里面的东西有问题?”

    “这能有什么?难不成里面是条毒蛇?关了这么多年,早就成蛇干了。”胖子有点不耐烦了,道,“要不这样,你们全部退下,胖爷我来,老子命硬,我就不相信我能被一箱子干掉。”

    “万万不可,不说是活物,里面可能有什么剧毒的东西,你一打开,不仅连累我们,可能整个寨子里的人都可能受你牵连。”我道。

    胖子骂了一声,就一下坐在床上:“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送炼钢厂熔了吧,咱们都假装没这回事。”

    我感觉这气氛有点搞笑,又有点诡异,我们从大老远赶到这里,确实是找到了闷油瓶的房子,也找到了重要的线索,但是因为闷油瓶一个似有似无的感觉,我们连放这线索的箱子都不敢打开,这确实郁闷。但是,在这种环节上冒险,确实也是不值得的。

    我拍了拍胖子让他少安毋躁,不如再敲敲地板,看看这下面是否还要夹层。看闷油瓶掰断地板的方式,这夹层做的时候使用了整条木板钉死,说明短时间内他不准备取出这个箱子,这种隐藏夹层的做法工程浩大,可能不止一个。

    于是我们开始东敲敲,西弄弄,不过这房子是架空的,怎么敲我们都觉得这木地板下面有东西。

    高脚木楼的地板不是工业铺装,只是用长木条简易搭起来的,木板之间的缝隙很大,胖子就趴在地上,用眼睛往下面瞄。下面一般是用来养鸡的地方,能看到泥地。

    胖子还真是不怕脏,一点一点看过来,搞得浑身是泥,但毫无收获,似乎暗格只有那么一个。

    我们反复找了三遍,里外每一块地方都查过了,确定无疑,胖子就拍着衣服道:“行了,该找的找不到,该开的开不了,咱们收拾收拾东西先撤吧,免得阿贵他们起疑心。给一破房子拍照不可能拍这么久。”

    我一想也是,就去搬那箱子,胖子就阻止道:“这东西不能见光,现在搬出去,阿贵见我们空手出来,搬这么大一东西回去,恐怕不好解释。如果事情传出去,可能会传到陈皮阿四的耳朵里。我看,我们还是把箱子放回原处,临走的时候再找个晚上搬出来。”

    胖子想得周到,我点头,于是胖子爬到床下,把箱子再次推进那个洞里,然后把那些木板草草盖上去,把那洞掩上。

    接着我收拾了照片文件放进包里,准备回去好好查看,正收拾着,忽然又听见敲地板的声音。

    我就对胖子道:“别敲了,你不是说要走了吗?”

    胖子在一边抽烟,举了举双手,表示自己没敲,我再一看闷油瓶,他正在将那些盒子和书一样一样放整齐,显然也听到了敲地板的声音,看向了我们。

    咦?我愣了一下,那是谁在敲地板?

    我们凝神静气,仔细去听,就发现那声音来自于床下,“笃笃笃”,很轻微,但是很急促。

    胖子和我对视了一下,掐掉自己的烟头,小心翼翼地弯下腰去看床底下,我也蹲了下去。

    床下肯定没人,这不用说,我们贴近地板,发现感觉不到地板在震动,这个声音不是敲地板,而且听起来,有点遥远,感觉不出具体是在床下的哪个角落。

    胖子做了个手势,意思是:在地板下面!

    我点头,心说:难道有老鼠或者鸡跑到这高脚木楼的下面去了?忽然,我就看到,盖着那铁箱的木板碎皮,竟然动了一下。

    嗯,这他娘的怪了,我目瞪口呆,难道是那只铁皮箱子在动?

阴山古楼(引子) 第九章 档案

    我们给他吓了一跳,只见他脸se苍白,似乎非常的紧张。

    “怎么了?”我问道。

    他皱着眉头,看着这个箱子,好久才道:“不要打开,我的感觉……很不好。”

    “你想起来什么了?你想起来不能打开这个箱子?”

    闷油瓶点头:“我不知道,只是有非常不好的感觉,开这个箱子,肯定要出事。”

    看着他的脸se,我发现他冷汗都下来了,不由自己后背也冒了冷汗,他都能紧张到这种地步,这箱子里到底是什么东西,难道是个炸弹?立即就让胖子把拧锁的手收了回来。

    胖子道:“我靠,小哥你也别吓我。你到底记起什么了?”

    闷油瓶捏住自己的额头,有点痛苦:“我没法形容这种感觉。”

    胖子就啧了一声:“难不成这箱子,不是普通的开法,里面有机关?咱们这么一开,可能会she出毒针,或者会流出毒液?”

    我一想很有可能,闷油瓶对机关了解相当深,这铁皮箱子是他的东西,似乎又放了相当重要的东西,很可能是设了机关,不知道窍门,开启会有很大的危险。

    这一下可麻烦了,我是心痒难耐,但是在这种情况下,我又不可能咬牙说拼死开一下看看。这时候我有个念头:要是刚才胖子手快点可能就没这种麻烦事了,但是一想,刚才如果胖子手快点,可能我们这一辈子就都没麻烦事了。

    我让胖子小心翼翼地帮忙把这铁皮箱子放到桌子上,仔细去看它的锁。这种老式的扭锁其实不是一种锁,而是一种普通的搭扣,只要轻轻一拨就可以打开,以我们的水平。怎么看也看不出这扭锁后面会不会有问题。

    “那怎么办?”胖子也郁闷。

    “看来只有先把这个东西带回去,找几个高手看看,然后在这里的其他地方找找,有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我道。看着四周,现在也只有这么个办法。

    胖子敲了敲铁皮:“我靠,那得到什么时候才能把这东西打开。说不定得半年。要么咱们干脆点。找阿贵去要把刀来,从铁皮上撬进去。”

    我还没摇头,闷油瓶已经摇头了,他道:“不对,应该不是机关的问题。”说着他用他奇长地手指,按住那扭锁,稍微拨动了一下,“没有机栝的感觉。锁没有问题。”

    “不是机关,那为什么不能打开?”

    闷油瓶摇头。我沉思道:“难道是这箱子里面的东西有问题?”

    “这能有什么?难不成里面是条毒蛇?关了这么多年,早就成蛇干了。”胖子有点不耐烦了,道,“要不这样,你们全部退下,胖爷我来,老子命硬,我就不相信我能被一箱子干掉。”

    “不可。不说是活物,里面可能有什么剧毒的东西,你一打开,不仅连累我们,可能整个寨子里的人都可能受你牵连。”我道。

    胖子骂了一声。就一下坐在床上:“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送炼钢厂熔了吧,咱们都假装没这回事。”

    我感觉这气氛有点搞笑。又有点诡异,我们从大老远赶到这里。确实是找到了闷油瓶的房子,也找到了重要地线索,但是因为闷油瓶一个似有似无地感觉,我们连放这线索的箱子都不敢打开,这确实郁闷。但是,在这种环节上冒险,确实也是不值得的。

    我拍了拍胖子让他少安毋躁,不如再敲敲地板,看看这下面是否还要夹层。看闷油瓶掰断地板的方式,这夹层做的时候使用了整条木板钉死,说明短时间内他不准备取出这个箱子,这种隐藏夹层的做法工程浩大,可能不止一个。

    于是我们开始东敲敲,西弄弄,不过这房子是架空的,怎么敲我们都觉得这木地板下面有东西。

    高脚木楼的地板不是工业铺装,只是用长木条简易搭起来地,木板之间的缝隙很大,胖子就趴在地上,用眼睛往下面瞄。下面一般是用来养鸡的地方,能看到泥地。

    胖子还真是不怕脏,一点一点看过来,搞得浑身是泥,但毫无收获,似乎暗格只有那么一个。

    我们反复找了三遍,里外每一块地方都查过了,确定无疑,胖子就拍着衣服道:“行了,该找的找不到,该开的开不了,咱们收收东西先撤吧,免得阿贵他们起疑心。给一破房子拍照不可能拍这么久。”

    我一想也是,就去搬那箱子,胖子就阻止道:“这东西不能见光,现在搬出去,阿贵见我们空手出来,搬这么大一东西回去,恐怕不好解释。如果事情传出去,可能会传到陈皮阿四的耳朵里。我看,我们还是把箱子放回原处,临走的时候再找个晚上搬出来。”

    胖子想得周到,我点头,于是胖子爬到床下,把箱子再次推进那个洞里,然后把那些木板草草盖上去,把那洞掩上。

    接着我收了照片文件放进包里,准备回去好好查看,正收着,忽然又听见敲地板的声音。

    我就对胖子道:“别敲了,你不是说要走了吗?”

    胖子在一边抽烟,举了举双手,表示自己没敲,我再一看闷油瓶,他正在将那些盒子和一样一样放整齐,显然也听到了敲地板的声音,看向了我们。咦?我愣了一下,那是谁在敲地板?

    我们凝神静气,仔细去听,就发现那声音来自于床下,“笃笃笃”,很轻微,但是很急促。

    胖子和我对视了一下,掐掉自己地烟头,小心翼翼地弯下腰去看床底下,我也蹲了下去。

    床下肯定没人,这不用说,我们贴近地板,发现感觉不到地板在震动,这个声音不是敲地板,而且听起来,有点遥远,感觉不出具体是在床下的哪个角落。

    胖子做了个手势,意思是:在地板下面!

    我点头,心说:难道有老鼠或者鸡跑到这高脚木楼的下面去了?忽然,我就看到,盖着那铁箱的木板碎皮,竟然动了一下。

    嗯,这他娘的怪了,我目瞪口呆,难道是那只铁皮箱子在动?

第十章 老鼠

    第十章老鼠

    我脑子的第一反应就是有老鼠,这种山村里老鼠是相当常见的,这里废弃的木,简直是老鼠的天堂。但是,刚才我们翻动物品的时候,并没有发现老鼠的痕迹,所以感觉有些意外。心说可能是刚才被我们敲地板惊吓,爬出来的,我们到处乱敲,唯独没有敲床下,所以就躲这里来了。

    这样的情况我倒没有想到,我倒是不怕那铁皮箱被咬坏,不过,如果老鼠乱啃,拨开了扭锁,可能就会产生危险。我有点担心起来,立即朝那暗格爬去,一边用力拍了两下地板,想让老鼠逃跑。

    果然我一拍地板,那边好像受了惊吓一样,一下动静大了起来,但就是不见老鼠从那些木板下跑出来。

    我知道老鼠这些和人类生活在一起的动物都精得厉害,它会自己判断形势,看样子它认为躲在里面比跳出来跑要稳妥。

    我不喜欢老鼠,特别是这里的老鼠应该是山鼠,是比较凶猛的一种,可能会主动攻击人,一下子也不敢贸然搬开那些木板,就等胖子过来处理。

    胖子完全不在乎,刚才他憋着一股郁闷气,这下正好发泄,嘀咕了一句:“太岁头上动土,也不打听打听你爷爷我是属什么的。”爬着过来,一边让我调整位置,挡住那老鼠可能逃跑的方向,自己小心翼翼拨开一块木板,拱起身子,单手做鹰爪样。

    我和他对了一眼,表示做好了准备。胖子深吸了一口气发难,猛地拨开木板抓了下去,连抓了两下,一激动脑袋就往后仰,一下撞床板上。疼得他马上缩了起来,但是他相当敬业,叫疼前还先叫我快抓!

    那暗格里就一阵扑腾,我怕老鼠惊了之后,真的会碰掉扭锁,也顾不了这么多了。伸手下去一阵乱摸。就想把它逼出来。没想到一抓,忽然被我抓住了一条碗口粗细的东西,那东西立即挣扎,顿时我脑子就嗡了一下,心说:我靠,难道不是老鼠,是蛇!

    这下可给胖子害死了,这可是广西。中国毒蛇最多的地方,刚想放手,胖子就冲过来帮我,一下握住我的手,道:“抓住了,别放手!”

    我脸都绿了,就这样被他的两只手握住我的手,硬生生把那东西给拉了上来,道:“他娘的也算有收获了。等一下给阿贵炖----**!这是什么东西!”

    胖子一下放了手,我看到,从那暗格里拉出来地,竟然是一只灰色的人手。

    我惨叫一声,立刻把那手甩掉。心说怎么回事!只见那手猛地缩回到暗格里。抓住那铁皮箱子,就开始扯动。动作极大,扯了两下扯不出来。那手就去掰四周的木板。

    我和胖子都看愣了,好久胖子才反应过来,大叫:“我靠,釜底抽薪!贼啊!”我也反应了过来,有人在地板下面,想偷这只铁箱子。

    胖子立即就怒了,大骂一声,一下抱住那铁箱子,从暗格里拖出来。我们看见暗格一边的木板已经被掰断了,那手就是从那洞里伸进来的,只不过空口太小,那箱子拉不出去。

    那手一发现箱子被抱走了,马上就往洞口缩了回去。胖子哪肯,立即上去抓,一下抓住那手腕,叫我帮忙。我还没伸手下去,那手就已经挣脱,一下子消失在那洞里,接着就听到地板下一阵撞击声,那人显然狂爬而去。

    胖子忙爬出床底,对闷油瓶大叫:“小哥,去外面截住他!”

    抬头一看,闷油瓶早就破窗而出。胖子来劲了,对我道:“小吴,你看着这箱子!”说着抖起肥肉也冲了出去,我听到他大叫:“小哥,左右包抄,左右包抄!”

    我拉着这箱子,从床下出来,只感觉心简直要跳出来,这他娘的是怎么回事,那狗日地到底是谁地手,怎么这么恐怖。我靠,真他娘的吓死我了。

    喘了半天,不知道是这里湿热的气候还是什么,我还是没喘明白,就拉着箱子靠到一边,就听到外面胖子大叫:“他娘的,怎么人呢?遁地了?”声音越来越远,显然是跑开了。

    我想深呼吸几口,去帮他们,突然听到床下又发出一声木板的断裂声,我愣了一下,哎呀了一声,忽然意识到不妙!我靠,难道他没走?调虎离山?

    忙低头往床下看,只见从那暗格中,竟然钻出一个人,正朝我爬过来。

第十一章 面人

    我的第一反应就是快跑,抱起那箱子,我就想跑出去。但是那箱子实在太沉了,我一个人根本没办法抬动,硬是推着挪了几步,手忙脚乱加紧张,箱子不知道为什么卡在地板上动不了了,我回头一看,那人已经从床下爬了出来,浑身是泥,简直好像从泥沼中爬出的文锦。

    这时候我突然反应了过来,这又不是粽子,这是人啊,我这么害怕干什么。我想起胖子刚才玩的锄头了,立即跑出去,拿上锄头就冲回去。

    回去一看,那人已经抱起了铁皮箱,跌跌撞撞朝我冲了过来,我抡起锄头便打,他一毛腰一个翻身就躲了过去,接着用肘部用力一顶我地后背,我一阵剧痛差点扑倒在地。他头也不回,一下就冲出了门去。

    我虽然不常打架,但是内心里也是一个相当固执的人,有着土夫子的血统,当即我就火冒三丈,抄起锄头追了出去。一出门感觉眼前一亮,胖子正在一边蹲着往高脚木楼下面看。那人力气极大,抱着铁箱跌跌撞撞就从胖子身后跑了过去,我对胖子大叫:“拦住他!”

    胖子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回头看我,我吼道:“那箱子给抢走了!小说整理发布于-< 书海阁 >-.com”胖子也算反应快,就这么一瞬间他就反应了过来,立即拉了一下,正好拉住那人的衣服。

    那箱子实在太重了,那人一下失去了平衡,摔倒在地,箱子被摔了出去。他立即爬起来去抢,胖子不是我,哪有这么容易让他得逞,又一个泰山压顶,将他再次滚倒,我此时已经冲到箱子边上,一把就抱住了。

    这是一个很严重的错误,这时候我首先应该帮助胖子将这个人制伏,因为抓住了那人,箱子自然就没危险了。可是形势太急我没有想明白,结果胖子没把他压住,他一看抢箱子再没指望,连滚带爬地站起来就跑。

    胖子吼了一声“休走”,立刻追了过去,我随即跟上,却发现那人跑得极快,冲进村子很快就跑得没影了。寨子里房纵横交错,都由青石小道相连,不是本地人很容易迷路,根本不知道他是往哪里跑的。

    胖子喘气,奇怪这人怎么从楼里跑了出来,就问我是怎么回事。我把事情一说,他大骂一声后悔莫及。看着那人消失的方向,我感觉莫名其妙,心说这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突然出现,来抢那只铁皮箱子?

    我们现在应该没什么对手了,来这里也没多少人知道啊,难道是普通的毛贼?不过这毛贼的手法也太新奇了。

    胖子骂骂咧咧,这时候闷油瓶也赶了过来。他刚才给胖子指示到另一边蹲点去了,如果有他在,我估计那家伙肯定逃不了。

    我们走回子边,那铁皮箱子摔在泥地里,沾了一大块泥,胖子道:“幸亏老天保佑,这箱子没散开,否则还真不知道会出什么事。”

    我道:“现在看来,这东西不能放回原处去了,我看我们还是带回阿贵家里,给他点钱他自然也知道怎么做。”

    胖子点头称是,说:“虽说最危险地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不过还是放在自己身边实在。”说着二话没说就去搬那箱子。扣住箱缝刚往上一提,突然就听“咔”一声,箱子的扭锁竟然和箱体断开了,箱子摔在地上,翻了开来,里面的东西一下滚了出来。

第一章 起源

    为了帮助闷油瓶寻找失去的记忆,我们来到了十万大山的腹地,被称为广西的西伯利亚的巴乃。

    我一直认为这种失去记忆、寻找记忆的情节不太可能会发生在现实中,所以最初还是感觉到有一丝异样。旁人的过去也许稀松平常,但是闷油瓶背后的故事,应该会有所不同,就像看一本悬疑小说,并且自己参与了进来,心中很有些忐忑和兴奋。

    闷油瓶一如既往的沉默寡言,像他这种人的心中是否会有常人的纠结我不敢肯定,至少,他表现出来的这种耐心让我佩服。我也有过一些犹豫,帮他寻找过去,相当于把他从目前的平静中拉回现实,不知道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进山的过程不再赘述,我们按照楚哥给我们的线索,找到了闷油瓶以前住的高脚楼,并且在破败的床下暗格中,发现了一只铁箱。之后发生了一连串事情,有人竟然想从高脚楼的楼板下把铁箱拽走,好在我们及时发现了,但是那人显然非常熟悉村子的环境,迅速逃入了村中小路,不见踪影。

    就在我们莫名其妙,还没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时,胖子抱着的古老铁箱子的搭扣竟然断了,箱子摔到地上一下子翻了开来。

    事情发生得十分的快,三个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箱子已经在地上了,箱盖大开,一块拳头大小的东西从里面滚了出来,定格在胖子的脚下。

    闷油瓶之前说过,说他对这箱子有一些模糊的记忆,说箱子里的东西可能十分危险,让我们绝对不要打开,所以箱子刚掉到地上,我下意识就抬手缩腰,做了个防御的动作。

    胖子没有时间做更多的反应,也只是缩了一下脖子,我们两个人一下都定在那儿不敢动。

    我原本以为会爆炸,当时也没有时间多考虑,一切都是条件反射,然而咬牙缩着脖子等了几秒,却什么都没发生。没有爆炸,也没有暗器飞过来。

    我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看向胖子脚下,摔出来的东西好似一块木头,长满了疙瘩,我从来没有见过,但似乎不是什么危险物。胖子渐渐放松了下来,走远了几步,我也慢慢放下手,心生奇怪:难道是闷油瓶记错了?还是因为时间太久,以至于过了保质期没了危险性?

    看向闷油瓶,他并没有什么特殊的表情,但是显然也吓了一跳。

    这就好比是一只爆竹哑火,谁也不敢第一时间去看是怎么回事,我们僵了片刻,刚才还信誓旦旦说自己命硬的胖子才凑过去。我也跟过去,看到那东西形状有点像葫芦,大概有广口杯那么大,表面有一些脓包一样的疙瘩,好像癞蛤蟆的皮让人觉得很不舒服。仔细看后发现,这只癞皮“葫芦”的脓包里夹杂着金属锈迹的光泽,竟然像是铁的。

    胖子想用手去拿,闷油瓶制止了,他从边上折下一片南瓜叶,包住“铁葫芦”拿了起来。

    从他拿“葫芦”的手感来看,确实是铁的,而且重量还不轻。那些铁疙瘩像是被强酸腐蚀过或者铸的时候夹了大量的气泡,红色和黄色的脓斑是铁锈的痕迹,这东西就是一葫芦状的铁坨子,但能看到上面有一些古代的花纹,已经非常模糊了,隐约能感觉这是件古物。

    胖子看着纳闷道:“什么玩意儿?跟炮弹似的,难道是古代的手榴弹?”

    我立即摇头:“别瞎说,你把手榴弹埋床下面?”

    明朝的火器已经非常发达,“震天雷”和“国姓瓶”的杀伤力很大,我经手过一些,但都是掏了馅儿的——也就是没火药——(谁也不能交易一个实心的,那等于交易军火)。这些火器最早都是福建渔民从海里网上来,然后被古董商用日用品换走,但这铁疙瘩不像海货,所以应该不是火器。更何况把这东西埋在床下,要是赶上天干物燥的时候爆炸了怎么办?闷油瓶绝对不会做那么缺心眼的事。

    闷油瓶颠了颠,闻了闻,也摇头。我问他刚才危险的感觉是否还在?他没说话但是神情异样,看着那铁葫芦停顿了一会儿,道:“这东西只有一层皮是铁的,真正的东西被包在铁皮里了。”

    我愣了一下:“何以见得?”

    闷油瓶道:“重量太轻。”

    胖子惊讶道:“你他娘的能掂量出来?”

    这不奇怪,一般经手古董的人,这种手艺都是必练的,而且掂量过纯铁或者做过模具的人都会知道,一块铁的重量和普通人的预期是不同的,铅笔盒大小的铁块,力气一般的人用两个手指可夹不起来。

    我对胖子道:“你们半路出家的基本功不行,像这种手头上的功夫,我们或多或少都要练几家子。”

    胖子呸了一声:“胖爷我花这么多闲工夫练这个干吗,买只电子秤才多少钱。”

    我做了个鄙夷的表情,接着问闷油瓶道:“什么东西要被包在铁皮里保存?你有没有什么想法或者印象?”

    闷油瓶摇头,胖子就道:“以前有一种铁包金,运输的时候金块外面包上铁皮,不显眼,不过这东西的铁皮看样子是铸上去的,而且重量还轻了,里面肯定不是黄金。”

    “铁包金”这我倒没听说过,我只知道有一种叫铁包金的藏獒,爷爷有过一只,因为水土不服一直养不起来,后来被村里的牛踢死了,胖子说的事不知道是胡吹的还是他真见过。

    让我在意的是那上面模糊的花纹,既然有花纹那么这东西至少有装饰作用,不会是单纯的铸件。它肯定有确实的用途。

    “会不会是什么铁器的部件?”胖子又道,“比如说铁香炉的脚,或者以前车轱辘上的装饰品?”

    我心说也有可能,我对铁器的认识不深,铁器易生锈,在古墓中很难保存,所以市面上流传得远不如铜器和瓷器。铁器的价值一般也不高,所以大部分搞古董的人都不熟悉,我实在一点头绪也没有。

    不过既然是古物,还藏在闷油瓶的床下,那么这东西肯定有点来历,应该和他在这个村子里经历的事有关。

    我想起胖子昨天的想法,心里有一个推测,胖子说羊角山附近可能有一个古墓,那么事情的经过也许是这样:闷油瓶当年可能在文锦的考古队里,这“葫芦”可能是他们从那个古墓里带出来的东西。但是因为某种原因,小哥把这“葫芦”藏了起来,否则很难解释其来历。

    胖子皱了皱肥眉:“我也推测是这样,那么当年小哥把东西藏起来,显然是在提防什么,当时的情况恐怕非常复杂。”

    有提防必然有敌对,说明考古队在这里发生的事情,不会像阿贵说的那么单纯。

    三人沉默了片刻,我感觉有点舒坦又有点郁闷,开心的是这里得到的信息比我想象的要多很多,郁闷的是这些信息都只能大概勾勒出“一个事件”的大体样子,没法触到细节。

    文锦在这里出现,阿贵在照片上的年纪只有十七八岁的样子,现在阿贵肯定有四十出头了,那么就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那时候正好是西沙事件发生前后,那么文锦在这里出现的时间应该是在西沙出事前没多久——他们离开这里之后才去的西沙——我没有看到照片上有其他人,文锦是跟着另外一支队伍还是和西沙考古队来的这里就不得而知了。

    闷油瓶在这里被越南人绑了当阿昆,时间应该是五六年前,中间差了十五年,这十五年他在干什么?我感觉很有问题,以他的身手那几个越南人定然不是对手,就算对方有枪,我想要逃脱总不是问题,何至于被捆着当猪崽?难道他和陈皮阿四的见面是他设计好的?这些都是疑问。

    “刚才抢咱们东西的人,会不会和这件事情也有关系?”胖子望着那人消失的方向问。

    我想起这茬儿来,就问他们道:“你们刚才有没有看清楚他的脸?”

    “干,那家伙跑得比兔子还快,别说脸了,连屁股都没看清楚,只看到这人蓬头垢面的,体形和你差不多,一溜烟就没影了。”

    我心说这人是谁呢?我们到这里来基本上不会引人注目,这是一个单纯尾随我们的小偷,还是局内人?这点让我意外,有点被如影随形的感觉,如果他不是单纯的偷窃犯,那他必然和这件事情有关联,那么我们现在的处境就有点糟糕,晚上得关门睡觉了。

    “等下咱们问问阿贵,那人像疯子一样,指不定他知道什么。”胖子道,“现在怎么办?咱们拿这个铁葫芦也没辙,要不等下找个铁匠看看能不能熔开一部分。”

    我道不然,劳动人民的智慧是无穷的,这种东西我知道有一种处理方法,可以使用硫酸一点一点把铁壳子溶薄了。你看这些烂铁疙瘩,估计有人已经这么干过,不过由于某种原因没有成功就停止了。

    说不定这么干的人就是闷油瓶。我有一个感觉,他对于这东西有危险的印象,可能正是他在溶解铁封时发现的,当时他可能忽然发现了什么危险的迹象,让他印象非常非常深刻,使得他立即停止了作业。现在他虽然什么都忘记了,但是那印象还留在脑海里,让他觉得不安。

    当然这是一个完全的推测。即使我感觉很有这种可能。

    胖子跃跃欲试道:“硫酸好办,我去化肥站要一点来。”

    我心说那玩意儿还是不要轻易去动的好,对他说悠着点,等一下可以带到阿贵那里仔细琢磨琢磨,让闷油瓶仔细看看。

    闷油瓶将铁葫芦放回到铁箱子里,翻上盖子,胖子立刻抱起来:“得,今天算是有收获了,这玩意儿现在我得贴身看着,你们赶快再进去翻翻,那闺女等下就回来了,抓紧时间。”

    我想起楚哥和我说的照片还没看呢,心说那才是正事,就立即起身往窗户走去。

    刚站起来还没走两步,闷油瓶忽然发现了什么,一下拉住了我。我看他的眼神,立即感觉有点不对,忙顺着他的视线一看,顿时一愣。我看到一边高脚楼上方的山坡上,站着几个村民,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正满脸阴霾地看着我们。

第二章 古怪的村子

    闷油瓶拉住了我,我当时心里咯噔了一声,第一反应是:他们什么时候站在那儿的?

    我们生活在城市中,习惯于平视一切,到了这里一般不会想到去注意山头,所以最早来的时候,这山坡上有没有人我一点印象也没有。如果他们一早就在上面了,那么我们爬进高脚楼肯定就被他们发现了,这就有点不妙了。

    而且看他们几个的表情,似乎都很不善,有点冷目观望的感觉。好像以前黑白电影里,老百姓看汉奸的表情。

    我有点不知所措,一时间也停下来和他们对视。这几个人都在四十岁到五十岁之间,山民生活艰辛普遍显老,所以实际年龄可能更小一点。有两个人挑着扁担,好像刚从山上收了什么东西下来。这几个人没有任何举动,只是直勾勾地看着我们。

    我在长沙老家并不受欢迎,以前也经历过这种场面,知道这种表情,意味着他们对我们有很大的警戒心,但还拿不准我们是什么人。看来我们刚才的举动有可能都被看到了。

    在山村里,绝对不能得罪当地人,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轻则被赶出去,重则直接被扭送进派出所。长白山一行被楚哥出卖的事情让我们的案底都不干净,也不知道有没有被通缉,进了派出所他们一查网络,难保不会出更大的事。

    这时候再爬进去就是找打了,胖子在我们后面打了几个“哔”的音,暗示我们快走,别和他们对着看,这有点挑衅的意思,当心把人家惹毛了人家冲下来。

    本来做贼我的心里就有点阴影,这时候心跳更快了,一下紧张起来,感觉有一股压力从山上压下来。但我看了看那高脚楼,又觉得不能走,这唾手可得的东西却不能得到,好比看小说眼看谜底就要揭开,作者却又绕起圈子一样,太让人难受了。

    一时半会儿我没有挪步,胖子就架住我,对我轻声道:“晚上再来,差不了这几个小时。”一边拖着我往后拉。

    我们三个绷着身子,尽量自然地离开,走入村中,走了好一段距离才回头,看后面村民没有跟来,才松了口气。

    这情景有点像小时候我和老痒去果园偷橘子,偷完出来正好碰上园主,两个人兜里全是橘子心里怕得要死,只好佯装路过。那种紧张感让你的脚都迈不开,现在当然没有小时候那么害怕,但是感觉也不好受,而且还有点好笑。

    凭借着记忆,我们绕了几个弯路回到了阿贵家里,阿贵不在,他的大女儿在编簸箕,看到我们就问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我道太热了吃不消了。

    胖子径直回到房里,将铁箱子藏到床下后,我们才安下心来,感觉这事情就过去了。胖子道:“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咱们白天别那么猴急,得先观察环境。同时,我看我们也得在阿贵那儿打点一下,他是地头蛇,咱们得拉他进伙,关键时候咱们好有个人替我们说话。”

    我心说恐怕也没用,这浑水怕他也不肯蹚。而且,我猴急是有原因的,事情到这种程度,任何节外生枝都有可能产生蝴蝶效应,所以能急一些还是急一些好。

    说完话胖子出去讨水喝,我惦记着那没有看到的照片,只觉得浑身燥热心神不宁,就躺下来逼自己静心。没多久听到胖子在问阿贵的女儿,那木楼后面的山路是通到哪儿去的,平时走的人多不多?阿贵女儿说那儿是山里的瓜田,夏天了,西瓜熟了,所以有人经常上山去摘西瓜。那老木楼老早就在了,以前听说有个老太婆住过。

    我看了看闷油瓶心说老太婆?难道闷油瓶以前是和一老太婆同居的?他那空白的十五年搞不好是在那里被关着当***,那未免太悲惨了。接着又诧异自己不知道哪里来的龌龊念头,大概是一路过来听胖子的黄色笑话听多了。

    不过阿贵女儿说的以前,时间跨度不明确,说不定是更早以前,也说不定是闷油瓶离开了之后。

    之后,胖子问了阿贵女儿那个蓬头垢面男的事,一问之下还真有这么一个人。这疯子从她刚出生就在了,也不知道是谁,村里人都叫他“阿玉儿子”,好像以前也是个猎户,不知道怎么的就疯了。这人住在山上的一间破屋子里,有时候看到他下来捡一些剩饭吃,现在不怎么看得到了,可能老了走不太动了。有老人可怜他,会把吃的东西放到山口用一只缸罩起来,他晚上会把缸搬开,把吃的东西带回去。

    我听了觉得奇怪,今天看到的那人狂奔如牛,一点也不像老人,难道我们城里人的体质连山里的老疯子都不如?

    也确实有可能,因为说是老了,也不知道到底多老,说不定只有四十几岁,因为没吃没喝风吹雨打所以显得非常老,但就冲着常年在山上生活,他的体质肯定异于常人。

    胖子拿着水杯进来又对我道:“听到没有,现在是收西瓜的季节,那边人太多,你得沉住气,这里不比荒郊野外,你想怎样就怎样,与其冒那个风险,咱们不如稍微等等。我看咱们等到后半夜最合适,小不忍则乱‘大便’。”

    我算了一下,心说不行,如果确实是个疯子,那他的行为是不可预测的,难保他不会爬回去看看。对于他来说爬到一幢村里的废弃老屋里不算什么大事,谁知道他会在里面做什么。就说我等不及,待会儿吃了中饭我还得去转转,能进去我就进去把这心事了了。

    胖子就苦笑,不愿意和我多谈了,就说随我。

    长话短说,吃了中饭,我和闷油瓶又去了老屋外头,发现门口的大树下,竟然坐着几个老鬼在纳凉。

    故事和现实生活的区别就是,故事你总能在关键时候加快节奏,但是现实生活总他娘的会出意外。我蹲在一边的树下,等那几个老头离开,等到脑门油都晒爆了,那几个老头反而越聊越欢快。

    我很难形容那种堵在胸口的焦虑,又不想回去被胖子笑话,就在忐忑不安中度过了几个小时。胖子后来找了我们,他看我们这么久没回来,以为我们被逮住了。

    我此时已经逐渐冷静下来,或者说是“热”静,因为烈阳高照,空气中翻起潮湿热浪,我们拿着芭蕉叶扇凉也不顶用,给蒸得都发泡了,热得没了动力。那些焦虑全从毛孔晒了出去。闷油瓶真是让我佩服,即使这么热,他也岿然不动,一点也看不出烦躁,但是同样浑身汗湿。冰山一样的酷哥同样挡不住广西的大太阳。

    胖子奚落了我一顿,我也没力气反驳他,他在北京待久了,完全没法习惯这里的湿热,更是难受,便对我们道:“走走走走,别干等着,咱们出去走走,找条溪泡着,否则我非馊了不可。”

    绕出村外有一条山涧,我们来的时候见过,不宽但是水挺急的,当时看见就觉得那儿肯定是个避暑的好地方,只是不知道从寨里怎么走才能到达。

    我也实在吃不消了,一听就感觉合意,就爬起来三个人一块过去。沿途问了几个村民,村民给我指了路,胖子摘了芭蕉叶挡在头上,一路骂太阳一路七拐八拐走出了寨子。

    寨子和溪涧基本相邻,山区的寨子基本都建在溪涧的旁边,寨子和溪涧之间是石头滩子,下大雨的时候水会漫上来,这些石卵可以起到一个缓冲的作用。我们在埂上眺望了一下,发现戏水的人还不少。看来当地人也不是不怕热。

    碧弯弯的溪涧水比我们在下游看到时平静,走到溪边就感觉一股凉意扑面而来。在游玩的大部分是孩子,十五六岁的女孩子都不穿内衣只穿着衬衫,湿透的衣服贴在身上显出了曼妙的身材。胖子一下就来劲了,三两下脱掉衣服就往溪水里冲,好像猪八戒看到蜘蛛精一样。

    我感觉自己穿着三角裤不雅观,就穿着运动短裤下了水,阳光下的溪水有点暖和,我走到石头下的阴凉处。闷油瓶没有下水,坐在一边的树下纳凉。

    泡了片刻,暑意就全消了,一种悠闲的惬意扑面而来,胖子在和女孩子们嬉戏,闷油瓶打起了瞌睡。我抬头往寨子望去,能看到闷油瓶的高脚楼就在不远的地方,这比在阿贵家里干等要舒服多了。

    好比发榜的考生,在发榜的墙前等着,比在家里等着要舒坦一点。刚才的焦虑让我都觉得有点可怜自己,于是告诉自己,不要紧张,这一次我们不是倒斗,在这里什么都不会发生,不会有粽子,慢慢来就行了。

    于是我躺了下来,把身子浸在水里,闭上眼睛,舒展身体。

    也不知道躺了多久,我有点蒙眬的时候,忽然就听到有人叫我。我逐渐苏醒,刚坐起来,一溜水就拍到我的脸上,把我一下泼清醒了。我起来后发现戏水的孩子都跑回了岸上,朝着一个方向叫着跑去。胖子一边泼我一边叫着:“醒醒!”

    我站起来,看到远处的寨子里的某处,竟然冒起了青烟,问怎么回事情?胖子道:“好像有房子着火了。”

    我看向那个方向,那是闷油瓶高脚楼所在的地方,顿时觉得不妙。

第三章 火灾

    此时我还只是有不祥的感觉,但我的内心还是告诉自己,不可能这么巧合,这种天气里木制的老房子发生火灾的概率很高,但是心中不祥感渐渐强烈到让我有点窒息。

    跟着小孩子跑,冲向着火的地方,越靠近我就越觉得不好。等到我冲到跟前,我几乎不敢相信眼前的情形,只见闷油瓶的高脚楼里冒出了滚滚浓烟,火势极大,热浪冲天,根本没法靠近,一看就知道已经烧得没法救了。高脚楼后面的山也烧了起来,灌木丛一片焦黑,火还在往上蔓延。

    村民正从四面八方赶来冲到山上去扑火,我们经历过山火,知道山火一旦烧起来,那种可怕的后果是难以想象的。所以先救山火绝对是正确的。

    这火的源头似乎在山上,闷油瓶的高脚楼就在山脚边,于是受到了殃及,但我呆立在那里,知道肯定不是这么回事。

    火势太大了,我们到溪里去才多少时间,就算被雷劈中也不可能烧得这么快。最明显的是,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煤油味。

    这里没有消防栓,所有的救火设备只有桶,但是桶的数目有限,他们又是从水缸里舀水,等山火扑灭的时候闷油瓶的房子肯定已经烧得一点也不剩了。我情急之下想冲进去,胖子一把把我拉住,说已经没办法了,进去太危险了,犯不着把命丧在这里。

    我脑子里一片混乱,跪倒在地上,这时忽然边上人影一闪,我们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闷油瓶冲了过去,冲到火房前,往高脚楼底下的隔空处滚了进去。

    胖子和我都大惊失色,要知道在这样毫无保护的情况下冲进火场,绝对是重度烧伤,没一点情面可讲。不是说你不碰到火就没事了,火场中心的温度高达上千度,在里面待着一瞬间就熟了。

    胖子马上大叫救人!我和他立即冲过去,挨近房子五六米处,滚烫的热浪就扑面而来。我的汗毛立即就被烤卷了,眉毛头发发出啪啪的声音。我咬牙忍住皮肤的灼痛,冲到房子边上,蹲下去,立刻发现根本不可能进去,里面的高温犹如火龙的呼吸涌出,趴下去勉强看,地下有潮湿的泥巴,闷油瓶裹了一身湿泥,正在往里爬。

    再想仔细看已经不行,我们被热浪烤得没法睁开眼睛,只得连滚带爬地退出来。旁边救火的人赶紧冲上来把我们拉住。

    刚被扶起来,就听到火场里传出一声东西垮塌的巨响,接着闷油瓶也从高脚楼的隔空处滚了出来。他浑身都冒着白烟,跌跌撞撞爬起朝我们跑来,旁边马上有人上去往他身上泼水,边上有人说疯了疯了。

    我冲过去,只见他浑身裹满了房下的烂泥,不知道有没有烧伤,但能看见左手有几处全是黑灰,显然他豁出去用手掏了。我大骂:你不想活了!胖子扶起他就问道:“怎么样?”

    他面无表情,只冷冷道:“全烧没了。”说着看了看忙着救火的人们,“全是煤油味,连地板都烧穿了。”

    这动作的意思不言而喻,胖子也看了看救火的人,面色不善地看了看我:“小吴,看来这村子有点问题。”

    我看着闷油瓶的伤心里没空琢磨这些,边上有人对我叫道:“快带他到村公所找医生吧,烧伤可大可小,那房子没人住,学什么救人啊。”

    我们找了一个围观的小孩带路,带闷油瓶到村公所后,那小孩让我待着,他去叫医生过来。我想起刚才还是后怕,忍不住埋怨闷油瓶。胖子让我别烦人了,小心被人听到。我才闭嘴,心里堵得有点喘不过气来,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闷油瓶似乎根本没在意身上的伤口,只是在那里发呆,不知道想些什么,气氛凝固了。

    这种郁闷我都不想形容,谁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早知道这样我宁可当场被逮住打一顿也要先进去看了再说。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四个小时后才把大火扑灭,很多人都烧伤了,不久后来了一个赤脚医生,用草药给伤员处理伤口。闷油瓶一检查倒还好,大概是因为地下的淤泥隔热,他的烧伤虽然多但都不严重,只有左手烧伤得有点厉害。赤脚医生似乎见过大风大浪,也不紧张,慢吞吞地给他们上了草药,说只要坚持换药,一点疤都不会留下。这里夏天山火频发,村民自古对于烧伤就有很多的经验。

    我们几个都不说话,回到阿贵家里一清洗,我的眉毛头发都焦得直往下掉。简直惨不忍睹。

    闷油瓶彻底陷入了沉默,房间里满是烧伤草药奇怪的味道,很难闻。我有点责怪胖子,对他道如果不是他说先回来,当时我们头皮硬一下直接进去把照片拿出来,就不会有现在这事了。

    胖子就火了,道这怎么能怨他,既然有人放火那咱们肯定早被人盯上了,出事是迟早的。这次烧的是老房子,如果咱们看到了照片,那他们烧的可能就是我们了。而且当时那种情况,是人都不会硬着头皮进去,光天化日之下你爬到人家房里,胆子也太大了。

    我也是有股闷气没处发,确实怨不得胖子,可是胖子这么说我就一肚子无名火,硬是忍住和他吵架的冲动,用头撞了几下墙壁才稍微缓和了一点。

    胖子啧了一声,对我道:“我看这事咱们就是没办法,我估计他娘的早就设计好了,不然我们不可能这么倒霉。偷箱子那疯子,我看可能是别人装的,也是放火人那一伙的。你想他偷箱子的时候动静那么大,还故意敲了地板引起了我们的注意,肯定就是把我们引出去。”他顿了顿,“然后他的同伙在外面,我们一出去看到他们,就肯定不敢再进去,等我们一走他们就放火烧房子……他娘的,肯定是这么回事儿。”

    有道理,我点头,这么说来,他们应该是临时发现了我们,情急之下把我们引了出去,如果早知道我们的计划,他们早该采取措施了,不会这么急切和极端。

    如果真是这样,那放火的很有可能就是当时在山坡上看着我们的那几个村民……他们是什么人?我从来没有见过他们,他们也不应该会认识我。

    “他们肯定不知道我们在找什么,如果他们知道我们在找照片,只要把照片拿走烧掉就可以了,不需要把整栋房子烧了。”胖子道,“不过这些人也不聪明,露了脸了,我就不信我们拿他们没辙。你还记得他们长什么样子吗?”

    我有些模糊的印象,不过那么远的距离也实在不能认全,肯定会有些困难,于是不由得叹气。

    如果闷油瓶没有突然想起那只箱子,我们会直接看到照片,也不会出现现在这种情况,但是这样一来,这只箱子就将埋在烧焦的废墟下面,永无出头之日。错有错着,我们并没有完全失败,想到这里,我倒有些释怀。天无绝人之路,而且这房子一烧,我就知道了一件事情:这村子里肯定有人知道什么,而且不会是普通的事,不管怎么说,这算条线索。

    只是,不知道是否那批人接下来还有行动,会不会对我们有所行动,胖子说应该不会来害命,否则没必要烧房子,直接杀了我们就行了。不过咱们还是要小心,以后必须多长个心眼。

    就算是这么想,胖子还有点放心不下,去阿贵的院子里里拿了几把镰刀回来藏在床下防身,还搞了几只杯子,挂在门窗上,门窗一动就会掉下来发出声响。

    我这时候总觉得心神不宁,有一种预感——既然有人在阻挠我们,阿贵帮我们找当年那个老向导的事情也会出变故。有人不想让我们继续查下去。

第四章 变故

    山火最后不了了之,听阿贵说起来,好像是天气太热的原因,具体怎么烧起来的还不知道,反正这里每年夏天都会有山火,只是离村子这么近还是第一次,幸亏烧了的是废弃的屋子,没有太大的损失。

    我心中暗骂,我的损失可大了,这样一来,楚哥对我们说的线索就全断了。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出去后想办法逼楚哥开口,这肯定不是容易的事,而且必然要使用胁迫的手段,我并不太能接受。不过,不是完全没戏,所以我倒没有极端的郁闷——只要楚哥不被烧掉就可以了。

    和胖子说了说,看来我们在这里待不了多少时间,找了老向导之后,如果没有特殊的理由,我们可能就得回长沙,因为留在这里已经没有意义。所谓的羊角山倒斗,可能得下回分解。

    胖子也很无奈,虽然有点舍不得,但是我们这一次过来什么工具都没有带,要去羊角山也不是很现实。但他还是坚持要去山里看看再回,于是最后就定了个再议。

    之后我一直忐忑不安,总觉得老向导的事情肯定也会出岔子,想着作最坏的打算,以便到时候真的发生,我能好受一点。

    出乎意料的是,老向导的事情非常顺利,阿贵回来后告诉我们他已经约好了,明天我们就可以到老猎人家找他。那老头脾气有点怪,他和那老猎人说我们是政府的人,老头可能会积极点,让我们到时候别露馅就行。

    胖子一看就不是当政府官员的料,一商议,就让他别去了。他说他去化肥店想办法讨点硫酸,看看能不能溶掉那只“铁葫芦”,看看其中是什么东西,再去烧掉的废墟里扒扒,说不定还能够扒出点什么来。

    我觉得分头行动也不错,但还是千叮万嘱,硫酸讨回来后千万别轻举妄动,要等我们一起的时候再琢磨,这“铁葫芦”还是有点危险。胖子满口答应,说自己又不是小孩。

    商议妥当后我们便去睡觉,一夜无话,各怀心思。到第二天天亮我们分头行事,我和闷油瓶由阿贵带着去找老猎人,胖子直奔化肥店。

    本以为不会出岔子了,没想到到了之后老头却放了我们鸽子,说是昨天晚上进山去了,现在还没回来。

    猎人打猎那是满山游走,根本无处寻踪,我心说这是怎么回事,怎么约好的突然就进山了,难道还是被我料中?老头的儿子也有点不好意思,就说老头老糊涂了,两年前突然就开始有点不正常,时不时不打招呼就进山,也不知道去干吗。谁说了都不听,说去就去,第二天多重要的事情都不管,你看猎枪都还在墙上挂着,肯定不是去打猎,等等就能回来。

    我心说那也没有办法,只能等等了。刚在他家坐下来,忽然从门口又进来一个人,进来就问:“盘马老爹在吗?”

    盘马老爹就是老向导在这里的称呼,看来还不止我们一个人找他,让我惊诧的是,这人说话一口的京腔。

    我们朝外望去,就见一个五短身材的中年人绕进来,我一看他的脸就感觉有点异样,这人长得肥头大耳,但是收拾得很整齐,晒得黝黑但看不出一点干体力活的样子。

    盘马老爹的儿子立即就迎了上去,阿贵对我道:“这是盘马老爹的远房侄子,听说是个大款。”

    我听他的口音,京腔纯正,心说这远房亲戚也够远的。

    那中年人似乎对这里很熟,也没什么犹豫径直就入了院里。给老爹的儿子递了根烟,他已经看到了我,面露疑惑之色,呀喝了一句:“有客人?”

    老爹的儿子用乡音很重的普通话说:“是,也是来找我阿爹,这两位是政府里的——”

    那中年人似乎对这个不感兴趣,立即打断他问道:“老爹呢?”

    老爹的儿子面露尴尬,又把他老爹行踪不明的事情说了一遍。中年人啧了一声,点头:“老爹这是什么意思?又不在,老让我吃瘪,我和老板那里怎么说啊。”说着看了看我们,面有不善道,“你这孙子该不是嫌钱少,又另找了主顾,想诳我?”

    老爹的儿子忙说不是不是,说我们真是找老爹的,政府里的人。

    中年人又看了我们一眼,半信半疑的模样,走到我们跟前:“你们是哪个单位的?这镇里的人我还都熟悉,怎么就没见过你们?”

    这就问得有点不客气了,我抬头看了看他,也不好发作,道:“我们是省里的,我们找老爹做个采访。”

    “省里的?”他怀疑地看着我们,不过看我们确实像机关单位的,就嘀咕了一句,转头对老爹的儿子道:“得,那你再劝劝你老爹,我老板开的价不低了,留着那玩意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有什么用对吧?别固执了,卖了绝对合算,拿点钱老头子享几年清福多好。”

    他儿子不停地点头。

    中年人又道:“你们有客人,我扎堆在这儿不好,我先撤了。”说着又笑了,“事情成了,我带你们去风光风光。多用点心,晚上找我喝酒去,我先走了。”

    说着出了院子,头也不回,风风火火地走了,我看着莫名其妙,就?他儿子这人是谁啊?他想干什么?

    老爹的儿子看他走远了就松了口气,叹气道这人是他们的一个远房亲戚,说是老爹的侄子,他的堂兄弟。这人是个地痞流氓,一直在北京混日子,他们早就不来往了。这人不知道最近跟了哪个老板,跑到广西来收古董,到处让他介绍人,这人自来熟,特别虚,他们又不敢得罪。

    我问道:“听他的意思,他看中你家什么东西了,想收了去,难道你家还有什么祖传的宝贝?”

第五章 巡山

    老爹的儿子唉了一声,对我道:“说这事我就郁闷,我家老爹手里有块破铁,一直当宝贝一样藏着掖着,说是以前从山里捡来的,是值钱东西,以前一直让我去县里找人问能不能卖掉,我也就当他发神经。不知为什么前段时间这事被那远房亲戚知道了,他还真找到人来买,出的价钱还不低,结果还真是有病,老爹来了劲了又不卖了,惹得那小子就是不走,一直在这山沟里猫着整天来劝,给他烦死了。”

    我看了看闷油瓶,心中有所触动,看来那老头爽约不是因为我们,而是为了避开那远房侄子。铁块?难道那老头手里也有我们从闷油瓶床下发现的东西?

    阿贵在一边抽烟笑道:“你就不能偷偷从你老爹那儿摸了去,换了钱不就得了,以后政府来收可一分钱都不给。”

    那儿子道:“不是我不想,这老头贼精,我有一次说要把那东西扔了免得他魔怔,他就把那东西给藏起来了,那时我就找不到了。哎,想想真想抽自己一巴掌,没想到那块破铁真的值钱,要是真能做成这买卖,那是天上掉下的金蛋,我儿子上学的事就不用这么发愁了。”

    我听着暗自感叹,表面上看这儿子有点不像话,有点腻歪老人的意思,但是我看得出这家人确实是有困难,这种家务事上我们也不能插嘴。

    这时闷油瓶忽然问道:“你父亲把东西藏起来,是不是在两年前?”

    他儿子想了想,点头道:“哎,你怎么知道?”

    我立即明白了闷油瓶的意思,接着道:“你父亲肯定是把东西藏到山里去了,老人心里不放心,所以隔三差五去看看,这就是你父亲反常的原因。”

    他一听,哎了一声说有道理,阿贵道:“那你老爹对这事还真上了心了,你还是再劝劝吧,要真把它偷了,你老爹非拿枪毙了你不可。”

    儿子道:“那是,我老爹那爆脾气,我也懒得和他吵,实在不成也就算了。就是我那远方亲戚实在是缠人,我怕依他那秉性,这算是挡了他的财路,我们家以后就不得安宁了。”

    我们一边闲聊一边等着盘马老爹回来,他儿子对我说了不少盘马老爹的事情,也让我对这个老头有一个了解。

    盘马是当地的土著,在这片土地上繁洐了好几代,是现在硕果仅存的老猎人之一,他们的下一代大部分汉化了,一般只在农闲的时候打打猎,更多时候都出外打工,女孩子也都嫁到外地去了。后来这里的旅游业发展起来了,情势又有了变化。

    说起来,盘马老爹在当地也算是个名人,枪法好,百步穿杨,而且身手利落,爬树特别厉害。以前逢年过节盘马都是大红人,都得靠他打野猪分肉,后来经济发展了,他年纪也大了,也就慢慢不被人重视,所以开始有点愤世嫉俗,为人又特固执,后来和子女都处不好。

    这种老人像是一个经典样本,我知道的就有不少。我以前的邻居是个老红军,也经常念叨世风日下,不屑与我们这些不懂事的年轻人为伍。这是典型的和自己过不去。想想自己也是,好像人最大的本事就是折腾自己。

    聊着聊着,我们在老头家里傻等到下午,老头还是没回来。我再怎么掩饰也无法压住我的焦虑,一方面怕有什么节外生枝,一方面是等得太久了。

    老爹的儿子很不好意思,对我们说他去找找,不料一去之下也没回来。我们一直待到傍晚,实在等不下去了。

    阿贵很没面子,嘴里骂骂咧咧说这两父子太不像话了,一起走出来,却正好碰到老爹的儿子急匆匆地路过,后头还跟着一批人,也没跟我们打招呼,直往山上去了。

    我看到老爹的儿子面容不善,阿贵很纳闷,抓住一个人问怎么回事,那人道:“阿赖家的儿子在山上发现了盘马老爹的衣服,上面全是血,老爹可能出事了,我们正找人去发现衣服的地方搜山。”

    “是在哪儿发现的?”阿贵忙问。

    “在水牛头沟子里,阿赖家的儿子打猎回来,路过发现的。”

    “这么远?”阿贵非常惊讶。

    我对于这里的地名一点方位感都没有,就问道:“是什么地方?”

    “那是周渡山和羊角山前面的山口,要走大半天才到。”阿贵对我们道,“你们先回去,我得去看看。”说着就跟了上去。

    我和闷油瓶对看一眼,感觉难以言喻,心说真的被我料中了,这事也出了岔子。

    闷油瓶面色沉寂,看不出一丝波澜,但是脚步却跟了上去,我快步跟上,心说此事实在蹊跷,我们有必要去了解清楚。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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盗墓笔记介绍:
50年前由长沙土夫子(盗墓贼)出土的战国帛书,记载了一个奇特战国古墓的位置,50年后, 其中一个土夫子的孙子在他的笔记中发现这个秘密,纠集了一批经验丰富的盗墓贼前去寻宝,谁也没有想到,这个古墓竟然有着这么多诡异的事情:七星疑棺,青眼 狐尸,九头蛇柏。这神秘的墓主人到底是谁,他们到底能不能找到真正的棺椁?故事悬念重重,情节跌荡,值得一看盗墓笔记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盗墓笔记,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盗墓笔记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