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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南派三叔     盗墓笔记txt下载     盗墓笔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十一章 湖底的古寨

    幽深青色的湖底给过我很多想象,但是我从来没有想到,我会在湖底看到这些东西。

    这些木楼被沉积物完全覆盖,很像沉船的一部分,在这种光线下我无法仔细观察,但还是能肯定,我眼前应该是一座沉在湖底的瑶族古寨。

    更深处的坡下一片黑暗,下面黑影幢幢,肯定还有东西,我猜测都是这种高脚木楼。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湖底会有这些?难道这里发生过大面积的山洪,导致山体崩塌,把原本是村庄的地方淹没了?

    看着这幽冥一般的青色古楼,我整个头脑都混沌了,连四周的环境都忘记了,只是呆呆地看着眼前的情形。

    正在发呆,忽然浑身一震,我开始往上浮去,一扯脐带一样的绳子,发现原来被我死死拽住的绳子终于断了,这时候才再次感觉到令人窒息的水压扑面而来,再也顾不上眼前的情形,奋力向上挣扎着游去。

    那是一种让人很难形容的感觉,有了浮力的帮助我上升得非常快,四周是黑暗,上方是逐渐明亮的光圈,我的大脑开始缺氧,只感觉光圈越来越迷蒙,像在游向天堂。

    淹死的人最后看到的大概也是这种场景,我心说,最后的几秒我的气已经到了极限,脑子一下空白,眼前一片白光,之后猛地感觉脸一松,四周的白光收缩了,同时我听到了水声和其他无法分辨的声音,看到了水光潋滟的湖面。

    我几乎就没有力气吸那第一口气,那一下呼吸几乎是用全身的力气爆发出来的,等我终于让肺部充满空气的时候,我差点晕了过去——天哪,活了几十年,从来就没有觉得呼吸是那么舒畅的一件事情。

    接着我开始大口喘气,几乎是恐怖地吞咽空气,逐渐地四周的一切舒缓过来。

    等我完全清醒,抬手看了看表,发现从我潜水下去到我浮出水面,才过了一分钟多一点,我却感觉过了好几个小时一样。水底的环境和看到的情形太让我震惊了,以至于感觉都失常了。

    而在平时我的憋气时间没有这么短,看样子游泳池和深水湖泊完全是两回事,我想得太天真了。

    胖子和筏子在离我三十米处,可能是我最后冲出水面的时候用错了力气,偏离了方向。我朝胖子游去,游回到筏子边上,胖子就问我怎么这么快就上来了。

    我刚想说话,忽然感觉上唇很烫,一摸,竟然流鼻血了。接着耳朵和全身都开始疼起来,人开始晕眩,差点就从筏子上脱手沉下去,恍惚间感觉被胖子拽住了,隐约听到他对我道:“**,你上浮得太快了,血管爆掉了!”

    还好晕眩稍纵即逝,很快我就缓了过来。我不是专业潜水员,看来身体的构架确实不适合这种自由潜水。我再次趴到筏子上,看着源源不断的鼻血贴着我的脸流到我的下巴,然后滴到水里,我隐隐有些担心是否自己的内脏也受了损伤。

    胖子给我用他的手绢暂时堵了一下鼻孔,就问我怎么回事?怎么上来得这么急。

    我仰起头让鼻血回流,同时把我看到的一说,胖子听得目瞪口呆,随后他还不相信,这种事情,不是自己亲眼看到,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形。他说他也要下去看一下,我把他拦住了,告诉他这下面绝对不止我们测的那么深,一个人下去太危险了。

    这时候又是一声水声,闷油瓶也浮了上来,大口地吸了一口气。他出现的地方离筏子只有两米多,显然比我镇定得多。

    我看了看表,比我多潜了一分钟左右,他吃力地游到筏子边上,单手扶上来,胖子刚想问情况如何,闷油瓶另一只手忽然从水里哗啦提上来一个东西,甩到了筏子上,水花一下溅了我们满脸。

    我还没看清楚,胖子就惊叫起来:“**,这是什么鬼东西!”

第二十二章 捞起来的怪物

    大概是胖子的叫声给了我预判,我顿时感觉到心里发毛,忙抹开脸上的水去看。

    我的第一感觉就是闷油瓶可能找到了那些尸体,我已经做好看到一具惨白尸骨的准备。

    可惜我猜错了,我看到被甩到筏子上的好像是一具登山包大小的死动物。仔细一看又发现那“沉尸”的四周竟然还长了一团腐烂的发黑的触手,“沉尸”被水泡胀了,好像一只球一样,看样子在水里已经腐烂了很久。

    看过发大水湖里漂过的死猪死狗的人都知道这种尸体有多恶心,我顿时感觉到一股反胃,忙翻身蹬出去远离那筏子,心说闷油瓶捞这东西干什么?

    游出去一米多我立即用湖水洗去溅到我脸上的腐尸水,感觉黏糊糊的,胖子已经在那里开骂了,“小哥,**,你他娘的真是下得去手,什么恶心你捞什么。”

    闷油瓶却不以为意,一下趴到筏子上,手直接压在那腐尸上,顿时尸水被挤了出来,顺着筏子流到湖面上。接着他开始把那些触手从尸上撕下来,抛到水里。

    我刚开始几乎要吐了,但随即就发现不太对,因为我没有闻到强烈的腐臭味,接着看到胖子似乎发现了什么,也在招手让我过去。

    我再次游过去,闷油瓶甩出来的“触手”还漂浮在筏子四周,我忍住恶心捞起一条看了看,发现那不是什么触手,而是一种奇怪的像水草的东西。再仔细看那黑色的“沉尸”,我这才知道自己看错了。那具“沉尸”鼓起的肚子已经瘪了下去,这么一看就不像尸体,反倒像是一个瘪掉的皮球,而四周的触手都是那种奇怪的像水草的东西。

    我上去帮着闷油瓶从那“沉尸”边上把水草除下,终于看清了那东西竟然是腐烂发黑的老式牛皮包,牛皮已经被水泡得全黑透了,表层都烂没了,只剩下薄薄的一层底衬。

    这是以前装大行李的大包,里面有铁丝的架子,所以没散开,否则肯定烂没了。

    “这是……?”胖子失语。

    闷油瓶道:“在我潜下去的地方,有一层篱笆,有很多沉到湖底的包和杂物卡在篱笆上,散落了一大片,我看到有步枪、皮包和帐篷,我只捞了一个上来。”

    我立即意识到了这是什么:“这肯定是盘马说的,他们杀完人后和尸体一起沉到湖里的枪和装备,看来我说的没错,确实这些都被虹吸潮吸往湖底沉挂在篱笆上了。”

    闷油瓶点头,显然同意我的说法。

    “篱笆?他娘的,这湖底真有个村子?”胖子还是不相信。

    我脑子里乱成一团,心说我骗你干什么,要不是亲眼见到我也不信。

    水下的古寨看规模不小,这种一锅端被湖泊淹没的情形十分特别,一般是大型水利工程牺牲性的蓄水造成的,比如三峡大坝蓄水,好多低水位的村子甚至名胜古迹都被淹没了。也有地震导致的山体破坏,水库随着湖泊中的大水流入山洼淹没村子,或者整个村子的地基因为地震而垮塌,村子陷入地下后又被水淹没。

    但这里的地形不像是发生过地震的样子,这个石头湖也非常的奇怪,水底全是碎石头不知是怎么产生的。

    他娘的这村子肯定和这整件事情有关系。当年的考古队显然来到这个湖边,是为了打捞在湖底的铁块,而这些铁块显然存在于湖底的那个古寨中。这些因素之间到底有什么渊源?这里发生过什么事情?

    看来水里深藏的事情肯定超出我的想象。

    “先别管这些,先看看包里是什么东西?”胖子急着想开包,但是这包很大,筏子又小,我们三个人扶着不好操作,胖子弄了几下没找到开包的诀窍,筏子却感觉快翻了。我心乱如麻,没心思琢磨这些,拦住了他道:“别急于一时,等下翻了就白捞了,我们先回岸上。”

    “不行,”胖子道,“咱们不知道里面有什么,要是个死人或者什么不能让阿贵看到的东西,难道你也杀人灭口?咱们得在这儿先看了。”

    我一想也对,让他们知道太多终归不是好事,于是让他快点。

    包的整个形还在,我们扯动那薄薄的烂牛皮时发现还有很大的韧性,当时军工产品的质量真是让人神往。这种包一般都用铁皮搭扣,我们在筏子上小心翼翼地把包翻了个身找到了背面的搭扣,翻的时候感觉里面的东西软软的,好像一团棉絮。

    这种包本来就是放衣服或者衣料多一些,我心说不要翻出来是床被子,那就搞笑了。

    翻开之后看到了已经锈成铁疙瘩的两个搭扣,已经开不动了,胖子拔出镰刀,直接在包上划了一道口子,露出了里面的铁丝框。

    我以前看过一本很老的国产警匪电影,里面也有这种包,当时是用来抛尸的,里面装的是尸块,还是有点心理阴影,胖子也很小心,用镰刀把牛皮翻开来。果然,里面是一团几乎已经腐烂的棉絮,这是被水泡烂的毯子的残余物。胖子用刀在里面搅动,很快,我们在棉絮的底部发现了一些东西,拨弄了一下,胖子像考古一样把这些东西全部勾了出来,那完全是一个女人的生活用品。

    让我下这个结论的,自然是其中的三把梳子,男人也会带梳子但不会带三把,而且其中一把的齿特别大,那肯定是用来梳长发的。

    还有两只发卡,一枚**像章,还有一只木头镜框和一只百雀羚的雪花膏,另外还有一只茶叶罐。

    百雀羚雪花膏和茶叶罐都是铁皮的,锈得非常厉害,不过因为湖底的状态稳定可以看出铁锈到了一定程度就停止了。

    我最感兴趣是那只木头镜框,里面有照片,但已经完全被水浸烂,只剩下一团团的色条。只要把镜框后面的盖子拧开,里面的东西肯定全都烂掉了,即使不烂掉,从色条上也完全看不出拍的是什么东西。

    茶叶罐子摇动后有声音,显然里面是密封的。胖子想打开但是锈死了。他不信邪,用镰刀当榔头敲击罐底,但是筏子不能承受那种敲打,他只好一边仰泳一边把罐子放在自己胸口上敲,清脆的打鼓一样的声音在湖面上回荡,好像一只肥大的水獭。

    我看着好笑,但是确实管用,很快罐底就被敲破了,他从里面倒出了一块黑色的东西,立即就惊呼了一声。

    我一看心就一沉,那竟然是一块小铁块,和我在闷油瓶床下发现的非常类似。

    胖子嘟囔道:“又是这种东西,看来这只皮箱确实属于当时的考古队,盘马没骗我们,他娘的这玩意儿到底是什么?”

    我接过铁块仔细看了看,摇头不语,因为我发现这铁块和闷油瓶的那一块相比,有少许不寻常。

第二十三章 铁块

    这块铁块比我们之前看到的小了很多,大概只有大拇指的大小,让我觉得意外的是,这块铁相对的光滑,虽然也是锈迹斑斑,但比闷油瓶的那块要干净很多,上面的花纹还清晰可辨。

    我曾经想过,闷油瓶床下的铁块那副丑陋的样子是不是因为有人用酸处理过,现在看来果然如此。这种铁块原来应该是这种样子的,而不是闷油瓶那块那样全是看上去像癞蛤蟆,而且从上面非常精美的装饰花纹来看,显然属于一件非常高超的艺术品。

    小铁块也有不规则的断面,显然并不是整体,应该是另外一件东西的碎片,这些铁块应该来自于一件或者几件大型的铁器。

    我一边踩水,一边脑子飞快转动,感觉事情在此时已经基本连成一线了。现在问题开始清晰起来,指向了大概两点。

    我的推测是否正确,是否这里发生过考古队被调包的事件,我们还得继续去寻找那些被他们抛入湖里的设备、踪迹,我想那些尸体很可能也会在附近,这看来并不是难事了。

    再有就是湖底古寨的事情,深山中的湖泊底部怎么会淹着一个寨子呢?这些铁块来自于这个寨子,它们原本是什么东西又有什么用处?为什么考古队会知道这件事情要把它们打捞起来,他娘的这之后的猫腻可能就多了,我们现在完全无从想起。关于湖的事情只能大概的向阿贵打听,不过,我感觉他不会有太多的信息给我们。

    这两点的答案,都在水底。我叹了口气,明白接下来应该做什么,我们必须仔细观察湖底,并且把下面能找到的东西都捞上来查看。看样子,得在水里泡上很长时间。

    可惜,我们身上的草绳都已经酥了无法再用,我的体力也不足以再次潜水,否则我真想立即下去再看看。

    我们在这片水域用尼龙绳加浮漂做了一个记号,三人先回到岸上休息,云彩看到我的样子吓坏了,急忙给我处理。我鼻子里塞了两个布条,蹲在草丛里换好衣服,感觉骨头好像从里面裂开了,疼得我一点力气都用不出来。胖子和闷油瓶把筏子从水里拽到岸上,像使用担架一样抬起筏子,连同筏子上的烂牛皮包一路抬到岸上干的地方。

    云彩他们非常好奇我们从水里捞上来了什么,因为里面没什么特别的,所以胖子也就让她去看,真看到了她就觉得恶心。

    太阳毒辣辣的,内裤甩在石头上自己就会干,我们吃了几棵野果子补充糖分,胖子一边吃一边问阿贵知道不知道淹村的事情?阿贵一头雾水,完全没有任何概念,说他从来不知道这湖下面还有一个寨子。

    刚才我在水中视线一片模糊,大多看不分明,无法说出更多的细节,但是凭借上面那种沉积物的厚度,我就知道这村子沉在湖底肯定有年头了。我让阿贵再想想,附近的寨子有没有关于这件事的传说,哪怕是很老的传说,只要搭边都行。阿贵还是摇头,发誓肯定没有,他道:“其实,我也觉得有点奇怪,我们所有人都知道这里有个湖,但是这湖到现在连名字也没有,老人也不是经常提起。”

    我和胖子面面相觑,我预料到他不会知道得太多,因为到底是传说,能不能流传下来要看运气,但是我没有想他会说得这么绝对。

    羊角山有很多的传说和怪事,因为这里自古是深山和猎区的分界线,人类的活动痕迹到这里就基本不延伸了,所以有传说是很正常的,可是羊角山中这么大一个湖泊,理应也有传说,但却像绝缘了一样,没有任何故事,让我感觉有点奇怪。

    胖子道:“这会否就是你们说的被山火烧过的老村寨,说你们的老寨子也是在羊角山被山火烧光了,其实是被淹在这湖下了?所以你们都说在地面上看不到一点痕迹了。”

    阿贵摇头:“年代太久了,就是那烧毁的老寨子的传说,也是大明皇帝的时候,两者间有什么联系,我真就没法说了。”

    我看阿贵就知道他不是在说谎,于是躺下来抽了根烟,用手指按摩自己爆痛的太阳穴,心说果然得靠自己。

    胖子遥指着湖面我估计出的湖底最深的位置道:“这湖底是怎么个德行,我看像被钉锤敲出来的一样,你说是怎么形成的?”

    我道:“这不是形成的,这种落差一般只在山与山之间的峡谷河流中才会产生,这湖应该是个堰塞湖,可能是在几百年前形成的。”

    “是因为地震吗?”云彩在边上好奇道。

    我摇头:“水下的村子保持得相对完好,如果是大地震我们肯定看不到这么整齐的石头路和篱笆,说明村子被水淹没是在相对温和的情况下。”我指了指胖子刚才指的最深处,说出了我的推测,“有可能是因为地质运动,或者什么另外的原因,在几百年前我们对面的那些山体中,突然出现了一条连通着附近地下水系的暗河,因为这个村子正好地处低洼地带,所以突如其来的大水就将整个村子全部淹没了。”

    为什么说是地下水系的水,是因为我没有听阿贵说过附近有更大的湖泊,十万大山中我也没有听说过有大湖,但是这里的喀斯特地下河是很有名的。这里接近热带,降雨十分频繁,这些水肯定得有地方去。地面上走的河流水,最后也是汇入地下的大江大河。

    昨晚的虹吸潮肯定也是因为这个口子。

    胖子道:“看来我说得没错,那我们要找的东西,一定就在最深的地方,我们不可能找到了。”

    我摇头:“非也,这些木楼就好比过滤网,被虹吸潮水吸入湖底的东西,大部分都会在古村的外沿被那些篱笆和木楼卡住,所以我们只需要搜索这一圈就基本会有收获,否则,我觉得可以承认失败了。”

    这一圈的深度并不太深,我估计只有二十米多,只要有点耐心,我们肯定能发现什么。

    胖子看了看太阳,一下又来了兴致,道:“今日事今日毕,咱们这就下水。”

    我立即摇头,那是不可能的,从刚才我们潜水的经历来看,徒手潜水实在有点勉强,要想仔细从容地调查水底的古寨,肯定得用专业的潜水用具。我们绝对没法马上进行,得先回到县城里,然后通过关系把装备运过来。

    这是一个大工程,潜水器械很重,可能得雇十几个人用骡子拉进山里来,这就不符合我们低调的初衷。而且,这种东西不是那么好弄的,除了氧气瓶,我们还得准备充氧气用的氧气泵,那玩意儿可不是什么小家伙,骡子可能都拉不进来,得分解后再运输,那时间就更久了。

    我心中很急,让我要再等一段时间,我恐怕会被折磨死。

    胖子也是不愿意回去,但他比我理性,他想了想道:“这个不用想,想要完全探索我们肯定得回去带水肺过来,没什么其他选择。不过从刚才潜水的情况来看,只是潜入水底简单搜索的话也没有必要用水肺,我们可以分头办事,一个人回去置办装备,另外两个在这里先开始打捞那些沉物。这两件事情可以同时进行。”

    “那谁回去?”我问道。

    “从关系上来说,当然是你回去最合适,你的关系最多,我和小哥在这里打捞。你想你认识这么多伙计,直接找几个伙计帮你置办,可以交代完了就回来,比我们方便多了。”

    我骂了一声:“我靠,那还不是一样,我还是得憋死。”

    “一个人憋死总好过三个人一起憋死,而且你想,让小哥去肯定不可能,我的关系在北京,比你不方便很多,我去办的话你等的时间更长,在这种地方看看风景是不错,你待上一个月你也难过,所以听胖爷我的没错,你回去置办是最理想的。”胖子冠冕堂皇道。

    我看着胖子的表情,那叫一个欠揍,但是仔细一想,他说的确实有道理,我只要给潘子打一个电话几天内事情就能搞定,还能把王盟和三叔铺子里的几个伙计都带过来帮忙。胖子这不靠谱的,他出去办事我还真不放心。我只好点头,当下一合计,也别磨蹭了,明天一早就回去,力求速战速决。

    于是和阿贵约好,明天由阿贵带我回去,云彩在这里守着胖子和闷油瓶,我一想阿贵这么来来回回也辛苦,而且现在我们还真缺他不可,得笼络一下他,于是开了个大价钱。

    接下来的时间我就瘫了,几乎就没站起来过,胖子和闷油瓶又去潜了两次,又带上来一些东西,但都已经高度破败了,都是垃圾,没什么价值。其中有一支当时的冲锋枪,烂得好比烧火棍一样,胖子爱惜枪,直叫可惜。

    胖子也看到了沉在水下的寨子,不由得吃惊竟有这么大规模,他道可惜没有潜水镜,否则可以看得更加清楚一点,也不会尽捞些垃圾。接着他就满世界找替代品,搜遍了所有的装备,最后终于找到了一个东西,那就是手电筒的筒头,但是这玩意儿不太可能密封,胖子就作了一个非常离谱的决定,他把手电筒的筒头贴在自己的眼睛上,缝隙粘上胶布和油脂,然后用力压住,这样可以保证一只眼睛能在水下远视。胖子潜入到浅水中试验,却立即被水压压进筒里,这方法是行不通的。无奈之下他只好让我记得,阿贵和我回县城里,随便找个体育用品店先带点普通的装备过来顶顶。

    当夜无话,第二天我早上我就离开了羊角山,走的时候,天空乌云密布,似乎要下大雨,我挥手和他们告别,接着走上山路。走到山腰再次看向湖面时,看到那片乌云,我忽然有一种奇怪的预感,似乎有什么事要发生。

第二十四章 流水行程

    长话短说,回到巴乃后我先是吃了一顿好的,之后马不停蹄去到了附近的一个县城,先买了一些游泳用的东西,嘱咐阿贵带回去,然后坐上中巴驶出十万大山。

    一路颠簸,心里又急于是十分的煎熬,在车上我还看到了盘马老爹那个满嘴京腔的远方亲戚,看得出他有很重的心事,一路都没说话光在琢磨事情。他也没认出我来。

    回到了防城港,定下酒店就开始操办。以前置办过东西,知道其中的猫腻和困难,所以我做得十分有条理,先给潘子打了电话,让他运一些装备,他熟门熟路,效率最高,然后让王盟立即飞过来帮忙,我需要一个人蹲点。

    潘子听到我要装备后有些担心,我骗他说别人托我办的,他才答应下来。东西和人都是在五天后到的,我在防城港租好车,一路将东西直接运到了巴乃。盘山公路陡峭非凡,我只能开c驾照车,这一次硬着头皮开大头车,惊险万分,几次差点都冲下山崖,因为全都贴着一边的峭壁开,车头的两边都撞变形了,王盟下车的时候腿都软了。

    巴乃的路都是扶贫砂石路,最后一段实在开不进去了,天又下大雨,只好下来换小车。大车的装备装了三车皮的拖拉机才拉进村子里。至此一切顺利,但从我离开到再踏上巴乃的村头,已经过了两个星期时间。

    本来和阿贵约好在村口接应,先把东西运到他家里去,到了村口卸掉货却不见他的人。

    我当时已经筋疲力尽,不由得有点恼怒,让王盟在村口看着东西,自己去阿贵家找他。我们住的用做客房和吃饭的那栋楼家门紧闭,我敲了半天没反应,只好去他住的那栋木楼。

    木楼的门倒是开着,这是云彩他们住的地方,大堂和我们那边差不多,因为厨房不在这里显得干净了很多,角落里堆着他们编织的一些彩框,是卖给观光客的。墙上贴着一些年画,她们两姐妹的闺房在里屋,阿贵睡在边屋,还有一只木梯子通向二楼。

    这里民风淳朴,大门都不锁,里面的房间都安的帘子,我叫了几声,小心翼翼进去后发现都不在,又对着楼上吼了两声,还是没有人,似乎都不在家。

    我心里就骂开了,他娘的这个阿贵怎么回事,约好了等我的,人怎么找不到了?难道他进山去了?那就要了命了,我在这里就认得他一个,等他回来不知是什么时候了。

    我当时血气上涌,并不信邪,怕他也许在上面干活听不到,于是快步上楼,扯开喉咙继续叫。

    一楼和二楼之间有块竹子编的门一样的东西,是压在楼板上的,我一下就推开爬了上去。上面是个走道,走道尽头通向一边的木阳台,板竹墙有点年头了,看起来都是从那种废弃的老木楼上偷过来的。两边各有一个房间,一边是堆东西的,里面全是编好的框子和绷起来风干的兽皮,另一边门关着,我敲了半天没反应,好像人确实不在。

    我喘了几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发火也没用处了。这时候忽然想到这门后面,好像是阿贵说的,他儿子住的房间。

    他儿子只在他嘴巴里说说,我从来没见过,我感觉可能有些什么残疾所以不太见人,怎么今天也不在?我不由得好奇,透过门缝往里看了看,发现里面非常昏暗,只能看到墙上挂着非常多东西,看不清是什么,好像都是纸片,但确实没人,而且,我没有看到有日用器皿,空空荡荡的。

    我心说奇怪,他儿子就睡在这种房间里?这房间怎么住人?想推一把门进去仔细看看,门却纹丝不动,好像里面有什么闩子闩住了。

    我没时间考虑这些,收起好奇心下楼,找邻居问了一下,却说阿贵很久没出现了,好像两个星期前进山后就没出来。不过他们也不敢肯定,因为阿贵经常要到外地接客人。他的小女儿因为连日大雨,去邻村的爷爷家去了。

    我骂了一声,两个星期前就是我离开这里的时候,看样子他再次进山之后就没出来,很可能他根本就没记得我和他说他得出来接一下。

    于是只好自己掏钱,叫了几个村民帮忙,先把那些装备搬到阿贵那里,让王盟先看着。然后又想通过那邻居的帮忙,再找一个向导进山,自己先带着一些力所能及的装备往山里去,到了之后,换阿贵出来找人把装备运进来。

    一问就却立即知道了为什么阿贵不来接我,原来我走了之后连下了好几天的雨,山里全是泥石流和烂泥,不要说徒步出来,就是现在带着十几个人拉着骡子进山,全军覆灭也是几秒钟的事情,阿贵他们很可能被困在山里了。

    这真是始料未及的事情,我一下子不知所措。不过那邻居对我说不用太担心,阿贵知道怎么应付,他们只要待在湖边,最多被雨淋一下,不会有大的危险。不过我要再进山的话,最起码还要等上一个星期,如果雨不停的话可能更久,这种天气没有任何一个猎户肯帮忙。那不是钱的问题。

    一个星期,我一盘算这事就不对了,阿贵如果一直没有回来,那他们都两个星期没有补给了,吃的东西很可能已经耗光,就算阿贵能打猎,在这种大雨下有没有猎物还是个问题。

    其实即使他们撑得住,我也等不及再耽搁一个星期。于是开出了三倍的高价想找个要钱不要命的,最后那邻居被我问烦了,就对我说,现在这种天气,敢进山的只有一个,那就是盘马老爹,你要不去求求他看吧。

第二十五章 心理战2

    我回到阿贵的房子里,王盟浑身湿透正在把衣服里的水拧出去,我也脱了衣服,不再客气,去阿贵屋里把他的酒拿了出来喝了几口去湿,接下来就琢磨该怎么办。

    说实话,我真的一点也没有想到过这种情况,完全是始料未及,这让我想起以前我的导师和我说过的一个概念,叫做“去先入为主表格”。这是一个物流里的概念,后来被应用到很多行业里,就是说在任何环节都必须完全重新考虑所有的条件,不能有任何想当然。在物流里考虑的特别多,包括天气、宗教、习惯罢工周期,所有的细节在任何一个港口都得完全考虑才能保证顺畅。

    我就是对这里的天气先入为主了,不知道广西的雨季有多恐怖,才会没有把这个因素考虑进去。

    如今事情变得非常棘手,听他们说的,雨什么时候停完全无法预测,而且就算停了,很长时间内山里还是非常危险,所以什么时候能进山,最短是一个星期,最长可能有一个月还多。我不能盼老天开眼,所以现在进山是最正确的。

    但如果现在去找盘马老爹求助,我实在是把握不大,我之前讹他的时候和他说过不会再去找他,现如今又去求助,和之前我给他那种背后势力很大的印象不符合,一下就穿帮了,穿帮后他不揍我就不错了,更不要说帮我。

    想着想着,我告诉自己不能退缩,既然找盘马是唯一的办法,那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必须有一个非常巧妙的说法让他上钩。

    盘马是只老狐狸,有他们那代人特有的智慧,怎么引他入局,实在是件麻烦事。

    我想来想去没个好辙。这事情他娘的真难办,我突然出现,求他带我进山,这事本身就没有任何说服力。因为如果我连进山的能力都没有,那同样也没有威胁他的本钱。

    首先,我能明确的是我的态度不能是求,我得是威胁,或者是逼迫,我宁可让他认为我是一个出尔反尔的强大的坏人,不择手段想要达到目的,也不能让他看出我是空架子。

    其次,我得把注意力转移,无论我找什么理由来让他带我进山,进山还是进山,我用这个理由找他就表示我没有能力进山,强大的坏人可以在其他地方没能力,但是不可以没能力进山。我必须把我的目的掩藏起来,让他以为我需要他干的是其他事情,进山只是这件事里必须做的工作。

    我第一要逼迫,第二,我没有能力办到需要求助于他,不能代表我的无能。这件事会是什么样的呢?

    救阿贵和云彩?

    不可能,太善良了,我既然是一个冷酷无情不择手段的人,这种善良的品质不能出现在我的身上。而且,盘马本身有一种天生的邪性,我一旦表现出善良,他立即就能压倒我反过来威胁我,我不能表现出人性的弱点。

    说要让他到那边当面辨认什么东西?

    好像有点牵强,没有他一定成行的说服力。而且这么干我想装也不知道应该以怎样的腔调去装。另外,就算他同意了,看我一个人和他上路,他难免不起疑心,我那种身手在他眼里肯定就越看越孬种,说不定遇到危险还要靠他救我。一来二去,我肯定又没法控制。

    想到后来头都大了,感觉这事和套话不一样,套话好比商务谈判,你只要在谈判的时候混过去就行了,这件事谈完了我还得和他上路,一路在这么恶劣的条件上都得装。难度太高了。

    我揉着太阳穴,想把坏水全倒出来,他娘的,换个思路,如果靠装不行,能不能来点狠的。

    绑架?我一下脑子一跳:把他打晕了然后装驴车上?

    但是我立即想起了盘马的身手,再看王盟和我,马上放弃了,我靠,绑架,说不定被他当场就砍死了。

    绑架不行,那么直接上大钱,我狠点,直接拿个二三十万出来拿钱砸他。

    想到盘马家很困难,加上他儿子的那种态度,我一下脑子里有了一个剧本,就说我要那种铁块,这几天就要,一块多少钱,让盘马去捞,捞上来一块我就给一万,这样,也许他们为了钱就可能自己进山。

    发现这个有点靠谱,我开始掏身上的东西,二三十万不是什么大数字,不过我随身不可能带那么多,我把身上的现金杂物全理了出来,数了一下,只有四万,卡里还有钱,但要到镇上去取。估计了一下感觉大概够,刚想让王盟出发,忽然又脑子一闪。

    不对,这不是万全之策,虽然我估计盘马很可能会答应,但到底不是百分之百肯定,他万一拒绝了呢?

    他一拒绝,我就再没有第二次机会了。爷爷和我说过,做事情可以失败,但不可以在没有第二次机会的时候失败。

    “一个办法可以没有百分之五十的成功率,甚至可以只有百分之十的成功率,但是必须留有余地,这样其实就拥有了后续的无数个百分之一百。”

    我一下又颓了,挠着头看着我那些信用卡,心说他娘的,还真是难。爷爷只说了做事情要留余地,我也想留,但是怎么留啊。

    我有点焦虑,站了起来,想到外面的大雨里冲冲,把脑子里那些废想法全部甩掉,于是收拾我的那些卡,把杂物都理起来。我一下摸到了一包东西,就是在闷油瓶床下发现的那块铁块。

    原本胖子让我先带回城里去,找个地方存起来,我给忘记了。我拿起铁块,解开外面的报纸看了看,忽然灵光一闪,想起了爷爷说过的另外一句话:“与人斗,直攻其短。”

    和别人斗智,直接攻击对方最薄弱的地方。

    盘马最薄弱的地方是什么?我一想,又看到手里的铁块,脑子里有了一个万全的策略。

    仔细一过,发现天衣无缝。我不由得一身鸡皮疙瘩,自己的这些想法让我觉得有点恐惧,从来就没有这么处心积虑算计过人,经历了这些事情,我发现自己变了,竟然能自然而平静地考虑这么深的阴谋。但是一想到胖子和闷油瓶的处境,我也没法顾虑太多。

    事不宜迟,我立即开始准备,先让王盟给我找了一个香炉,里面填满了热炭,然后把铁块和香炉包在一起烤。

    盘马说过这种铁块会散发味道,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味道会越来越淡,我知道肯定是里面的某种东西在挥发,而依据一般的规律,一加热,这种淡淡的挥发会再次加剧。

    不出我所料,缓缓地,铁块开始散发出一股奇怪的味道,越来越浓郁。

    我是第一次闻到这股味道,感觉确实非常怪,无法形容,一定要形容就是一股化学味。混杂着烫铁的杂味。这种味道如果给盘马闻,他确实无法辨认出是什么。

    我把东西用毛巾松松地包好,放进背包里,然后在镜子前练了一下高深莫测的妖异表情,之后打着伞,朝盘马家走去。

    盘马看到我出现时的表情,很难形容,说不出是惊讶,是恐惧,还是厌恶。

    但等我进到屋子里,坐下来,满屋开始弥漫我身上的异味之后,他的脸上只剩下了惊恐。接着,他立即就崩溃了。

    我从容地坐下来,看着浑身发抖的盘马,第一句话就是:他们回来了。我来接你。

第二十六章 风雨无阻

    我本来准备好了很多的说辞,打算在这场合将他这种恐惧加深,但是完全没有了必要,我只说了没几句话,他就崩溃了,完全丢了魂儿。

    与人斗,直攻其短。

    盘马的短,就是心中的恐惧,什么都不用说,从心理上我完全摧毁了他。

    但是,事情并没有我想的那么顺利,因为他实在太恐惧了,几乎破门而逃,事实上,可能他宁可死也不愿再去见到那些人。

    我一点一点将他说服,最后给他的概念是,他必须把这个事情了结了,否则他的儿子孙子都会倒霉,才逼得他就范。当时他也是心一横,抱着必死的心跟我进山。至于进山干什么,我什么都没说,他也根本没问。

    当然,名义上是让他跟我进山,但是实际上,是我跟着他,在山里走反正我走在后面前面都没有关系。

    看到他这个样子,让我起了深深的负罪感。本来,为了我自己的利益,把一个老人吓成这样就是不义之举,况且我还得逼他跟我到那么危险的山里,这种行为让我觉得恶心,我忽然发现我血管里可能真的流着我三叔他们的血液,那种凶狠狡诈的家族本能。

    长话短说,我们整顿了半天就出发了,出发的时候我在前盘马在后,看上去是我在带路,其实我完全不认得。

    这一路几乎毫不停歇,又是瓢泼大雨,山路非常难走,好在在防城港我养足了力气,所以还熬得住。盘马一路上完全不说话,我也基本上不和他交谈,就是闷头猛走。

    不日便回到了湖边,远远一看,我的娘啊,湖水的水位几乎涨了起码五六米,湖面一下子大了很多,和我临走那水光潋滟相比,现在的羊角山大雨磅礴,山坡上泥水飞溅,面目十分的狰狞。

    现在在山上太危险了,我们赶着骡子立即蹚着泥水,由小道直下到石滩湖边。

    在山中雨水打在树叶上的声音已经震耳欲聋,不要说到了湖边,瓢泼大雨打在湖面上发出频率一致的声音,几乎充斥了整个天地,让人根本无法对话。盘马的几只猎狗非常的烦躁不安,也不跟随过来,盘马只好任由它们躲在石滩边缘的树下。

    没有了树冠的遮挡,雨帘直挂,能见度极其低,我们硬拉着骡子往以前搭的雨棚走去,很快就在雨帘中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一闪而过,好像是胖子。

    我知道叫也没用,就算是面对面,现在这种时候也没法说话,便继续往前。这时不知道为什么,骡子忽然都停住了,我回头一看,原来盘马拉住骡子看向我,显然他认为到目的地了,要等我的指示。

    经过这么多天,我看他也似乎想通了,并没有像之前那么害怕。而且看眼神,他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整个人阴沉得不行,我都有点害怕。

    人就是这样,一天两天可以吓到半死,天天吓就皮了。

    到了这里我就不用再装了,其实到了路途最后我也没有装,因为太累了,我反而开始琢磨如何和盘马解释他将看到的情形。如果让他知道我完全在讹他,恐怕他会杀了我,但是继续骗下去又很难,而且也太不人道了。

    我不知道怎么和盘马说,这件事其实只要阿贵他们一出现就立即会穿帮。我想必须先和胖子商量一下,或者我干脆躲起来,等他火发完了再出来,于是让他站住别动,自己放下缰绳先过去找胖子他们商量,顺便通知他们帮忙卸货。

    没走几步,看向前方的雨帘就发现刚才的人影又闪现了出来,这时候我才发现那影子有点奇怪。还没等我仔细去分辨是谁,突然后脑就一疼,接着我眼前一黑摔倒在地,好歹没晕过去。

    就地一滚坐起来,我看到盘马老爹脸色铁青地站在我背后,另一手的猎刀已经拔了出来,眼里全是杀意。

    “你干什么?”我骂道,一下就看到他把刀举了起来,一下朝我劈来。

    我靠,我大惊失色,立即就地一滚躲了过去又爬起来,只见盘马的刀在雨中画出了一道优美的弧线,直切向我的脖子,我的下一个趔趄正好避过,坐倒在地,才发现他下的是杀手。

    我看着那眼神,想起路上他不变的表情,忽然心说不好,妈的,这家伙在路上是想通了,他娘的他想通的是先下手为强,要和我们拼了,把我们全杀了。

    **,这事情麻烦了,我立即想逃,逃了几步盘马老爹已经绕到我前面,横刀就劈了过来。我大叫我错了,我骗你的!没事情,他们他娘的没回来。***他根本听不进去。

    我一路奔波早就跑不起来,在雨中和他周旋了没多久就向雨棚跑,没想到没几下脚踩进一道石头缝里倒了下去,盘马立即逼了上来,我胡乱抄起石头朝他扔去,但都被他躲了过去。他反手拿刀正要压上来,忽然身形停了停,好像发现了什么,看向了另外一边。

    我乘机爬起来继续跑,一下发现四周的雨帘中出现了很多人影,将我们围在了中间。

第二十七章 雨中魔影

    那几个人影飘飘摇摇,时而出现,时而在雨帘中消失,一看就知道不怀好意,似乎正在仔细观察我们,伺机而动。这种幽灵一样站在雨帘后窥视的影子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怎么回事,这里突然出现了这么多人?

    我脑子里第一个念头,就是我之前推测的:村里有人暗中在阻碍我们,现在他们终于动手了。这些人可能要在这里截杀我们。

    这可乱了,他娘的,一边是疯马,一边是截杀的大队伍,***。这次他娘的死定了。

    我粗略看了一圈,这里大概有七个人,他娘的,不知道他们想干吗,看来这算是在这里设伏了。

    我抹了一把脸,把雨水抹掉,但是雨太大,瞬间还是雨水打满眼睑,那些人影还是模模糊糊看不清楚,不知道他们带着什么武器。

    也看不清楚盘马脸上的表情,我和他保持着距离,他顿了顿,忽然就朝着其中一个影子疾冲过去。

    我一开始吓了一跳,但是随即明白了他的想法:**,他以为这些人影是那些人了。

    在这种环境下,谁也无法从容地设伏或者截杀别人,所以与其等对方看明白了,不如一下冲过去,这么几个人在这么混乱的环境下,只要一乱就会把我和自己人认错,他就有可乘之机。

    我不知道这对我算好事还是坏事,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立即就跟着盘马跑去,他们把我团团围住,盘马一和他们起冲突,肯定就会有缺口,我可以借机逃出去。

    雨棚也不能回去了,如果这些人早在这里了,那阿贵和闷油瓶他们的情况不知道怎么样,毕竟闷油瓶和胖子身手再好,一人一枪也就挂了,何况还有阿贵他们拖累。

    在又滑又不平的石滩上跑步好似耍杂技,我跑了几米膝盖全磕破了,我远远跟着盘马冲到了其中一个影子跟前,因为距离一变动,四周的影子全都不好辨认了,也搞不清楚它们有什么动作。盘马直朝那个影子冲过去,手中瑶刀切过雨帘那阵势一点也看不出那是个八十岁的老人。

    奇怪的是,那个影子岿然不动,似乎毫不在意盘马凌厉的冲击。十秒不到我们就冲到了那影子跟前,盘马老爹刀锋一转没有砍上去,却一下停住了,接着他忽然发出一声惨叫,刀掉在地上。他开始往后狂退,接着被石头绊摔在地上。

    我从边上绕过去一看,发现了影子的真面目:那竟然是一具站立着的骷髅。让人毛骨悚然的是,这具骷髅身上还穿着已经腐烂成黑色条丝的军装和武装带,背着生锈的冲锋枪。

    我头皮一奓也立即退了一步,心说我靠,他娘的这是什么东西!难道那些死人真的从水里爬上岸来了!

    但是我的心理承受能力要比盘马好上很多,随即一阵雨打下来,我就看到那骷髅的头骨随着风摇摆,像灯笼一样,好像是挂在上面的。

    定睛一看我发现,这具骸骨是用树枝架起来的,背后有一个树枝架子。

    我靠,这里怎么会有死人,难道他们找到湖底的尸体了?我吸了口凉气,仔细一看那骨骸,果然不差,那些被水腐蚀的衣服和武装带,这肯定是一个当兵的。看样子我的想法没有错。

    不过,我看着这骨骸立在这里的样子,又觉得诡异异常,暗骂了一声,这算什么?吓唬人?

    盘马老爹吓得够戗,我回头看的时候,已经看不到他在什么地方,我心想这是胖子的恶作剧?

    我立即冲回到骡子那里,还是不见盘马老爹,我头疼得要命,走向另外那些影子,发现都是同样的死人,我能找到的一共是七具骨骸,在其他地方还有没有就无法肯定了。那个疯子不见踪影,似乎躲藏了起来。

    这么大的雨,我没法去找盘马,于是准备先去和阿贵会合,告诉他们这里还有其他人。骡子似乎是害怕这些死人,怎么驱赶也不动,我把它们拴到石头上,然后绕过那死人直走到之前的雨棚里。雨棚明显已经经过加固,在这么大的雨中岿然不倒,我冲进去,只听四周顿时一安静,环顾了一下,发现他们不在里头。

    我再次暗骂,心说下这么大的雨,难道他们还在下水?还是***出了什么事情。只见雨棚内堆着大量的东西,都是从水下打捞上来的,我不在的这两个星期,胖子和闷油瓶成果斐然。

    这些东西凡是金属的都锈得一塌糊涂,我看到水壶、步枪手枪、望远镜、一些匕首、砍刀,都是当时的武装配备,可以想见当时这里的战争气氛。另外还有很多生活用品,甚至有饼干盒,非常细致,什么都有,可能是从一些大件的打捞物里找出来的。

    我想着自己没有东西防身,捡起一把当时的56式三棱刺刀,这是很有名的刺刀。当时刺刀其实并不多用,毕竟是近八十年代,单兵兵器的火力都很强大,刺刀一般只在执行特种任务的时候才用,丛林战里越南人是不会跟对手拼刺刀的。

    因为本身的材料问题,刺刀并没有腐朽得很厉害,我听说这种刺刀上通常喂过毒,所以也特别小心,反手握着。我心里琢磨该怎么办,妈的,主要是这么大的雨,叫也听不见,看也看不清楚。

    想着自己在雨棚里目标太大,搞不好盘马杀进来,于是重新冲进雨里,跑到湖边,看阿贵他们是不是在。来回绕了几圈,忽然看到有个人在湖滩上拖着木筏子往岸上走。

    我冲过去,发现那人是阿贵,单薄的背影一个人拖着筏子往岸上走,我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看到了我,一下子呆住了,脸色苍白得吓人。“怎么只有你一个人?他们人呢?”我问道。

    阿贵呆呆地立在湖水中,神情有些呆滞,他就这么盯着我,我又问了第二遍,他还是没反应。

    我看着那些木筏,以为阿贵是刚从湖里回来,心说我靠,果然这些人他娘的疯了,这么大的雨还在打捞。这时候我忽然意识到不对,为什么阿贵拖着筏子回来了?他应该在湖面上等着他们,否则在大雨中游泳是非常危险的,更何况水位已经上升了那么多,而且阿贵的表情十分的不对劲。

    我走近阿贵,想再问清楚,越走近就越意识到不对,阿贵的表情无比呆滞,似乎经历了什么让他极度受刺激的事情,他整个人在离魂状态。我上去就抽了他一个巴掌,大吼道:“出了什么事情?”他一下就反应了过来,这才忽然泪流满面,大哭道:“他们……他们都死了!”

第二十八章 魔湖的诡异

    “死了?”我脑子嗡的一声,心说,怎么可能?

    阿贵说完这句话,一下子情绪就完全崩溃了,整个人几乎是瘫倒在湖里。我只好先把他扶了起来,扶回到雨棚里。又到骡子那里拿了几罐米酒给他灌下去,他才舒缓过来。但情绪还是极度的低迷,语无伦次。

    我一边听一边组织,最后终于明白这里发生了什么。

    原来跟着我离开之后,再次返回时,阿贵找了几个人帮运食物和东西到湖边,看看没什么事,云彩就跟着那些人回家干别的了,这里只剩他自己看着。

    当时闷油瓶和胖子已经打捞上来了很多的东西,并且他们已经发现了可能藏匿着那些尸体的地方。但是那时雨已经没完没了地下了起来,水位开始升高,使得他们的打捞陷入了僵局。

    这时,他们在整理打捞物的过程中,发现了一整套打捞设备,包括潜水服、牵引绳,当时使用的是重装潜水的设备,由气管连着水面,用麻绳牵引。胖子说他们肯定是使用这套设备在这个湖底古寨里打捞那些铁块的。

    整套设备在水下泡了很长时间,大部分部件都已经不能用了,但当时的潜水头盔使用了非常耐腐的材料,打包在装备包里竟然没有透水,里面还是干的,只有在外面的一层橡胶脱落得斑斑驳驳。

    胖子当时突发奇想,想利用这个头盔和一部分橡胶做一个简易的潜水设备,头盔里的空气可以供他呼吸七到八次,因为人呼出的气体中同样含有大量的氧气,所以这点空气还是很可观的,运用得好可以让胖子在水下待的时间延长到五分种。

    对于潜水来说,这从容的五分钟和那一分钟可是天壤之别。他们就是利用了这套设备,找到了水下的骸骨。当时的过程是,他们使用了两条绳索,一条拴在胖子的腰上,因为头盔很重,光靠胖子的力气可能会在上浮的过程中出危险,此时需要他们将他拉上来。另一条绳索上全是用铁丝弯的钩子——铁丝是从皮箱的龙骨里拆出来的——胖子潜下去后,把打捞上来的东西全部都挂到钩子上,这样一趟下去能捞不少东西上来。

    骸骨全部已经散落,分布在那条篱笆的东端,他们将其打捞起来,根据其中的位置,将他们用树枝拼合起来以确定人数,操作十分简便顺利。

    等他们把所有能看到的骨头都打捞起来之后,拼接的时候发现了一个问题。

    所有骨头拼成了大概的人形,他们惊奇地发现,所有的骨骸中,竟然都没有右手掌。

    按照骸骨统计的方法,头骨和盆骨是判断人数最重要的依据,因为其他骨骼太零碎,有所缺失不稀奇,但是,一只右手掌都没有实在是太奇怪了。这应该不是偶然。

    胖子和闷油瓶开始琢磨是什么原因造成了这种情况,到底是抛尸的时候有什么特别的情况使得右手掌都缺失了,还是被人为地砍掉了?

    盘马和我说的过程中,完全没有提过他们砍掉这些尸体的手掌,而且他们也没有理由这么干。结果百思不得其解释,胖子还奇怪那些人难道都是狗熊,熊掌被人剁了炖秘制菜了。

    最后,还是阿贵得出了一个结论,他说会不会这些人本身就没有右手,所有人的右手都是假的用木头做的,结果抛入湖中之后木质的义手都腐烂了。

    我听到这里,却完全不这么想,因为所有人都没有右手这个前提太诡异了,我实在想不出有什么情况会这样,我反而感觉是否这些人的右手上有什么特征,有人为了隐瞒这些人的身份于是将手剁掉了。或者是,好像战利品一样,这些人的右手被人收集走了。可是盘马又没有提过这件事,难道当年他们抛尸之后,尸体还被捞上来重新处理过?但这个想法随后也被证实不可能,因为在阿贵的叙述中,胖子也想到了这一点,但看那些人的手腕骨,都没有被刀切过的痕迹。那些人的右手掌好像都是自然脱落的。手腕部分的关节都在。

    在盘马老爹的叙述中,考古队那帮人都是有右手的,显然右手的缺失是在他们死了之后,他们实在想不出理由,于是再次潜水去寻找线索。

    他们在篱笆附近再没有发现什么,胖子怀疑那些骨头沉入到篱笆内的古寨之中了。

    之前他们刚开始潜水的时候就有一个默契,就是绝对不进入湖底的古寨之中,只在环境比较简单的外围活动。因为寨子内比外围又深了好几米,而且这种湖底探险危险性很大,湖底的环境谁也没有测试过,说不定有的古寨已经十分的脆弱,一碰就坍塌,需要更加完备的潜水设备。

    胖子等不及,认为就是过去看看没什么大不了,所以这时就有了一些矛盾,但是我不在,闷油瓶又不会说什么闲话,阿贵也不可能反驳老板,所以胖子就潜下去了。

    这一次,却出现了意想不到的变故。

    当时的绳子是阿贵从县城里带回的尼龙绳,非常结实,而且买了有三百米,所以胖子一点也不担心,他可以潜到更深的地方。胖子潜下去之后,逐渐深入,和以往一样,阿贵也没有太担心,他看着时间,预备着到点之后,再用劲把胖子提上来。

    他们约好的时间是四分半钟,因为大概需要三十秒到一分钟的时间上浮,上浮太快会出现潜水病。

    在水下潜水,其实四分钟给人的感觉是很漫长的,而在水上是稍纵即逝,不久阿贵就开始扯动绳子,没曾想这拉了几下,忽然绳子就绷直了,而且怎么拉也拉不动,好像下面被什么东西咬住了。

    当时第一个念头就是可能挂在篱笆上了,之前也遇到过这种情况,那些篱笆被水泡了不知道多少年,全都像旺仔小馒头一样酥软,只要用力拉就可以了。阿贵用力扯了几下,果然绳子动了。

    阿贵快速拉升,可是这一拉,他就发现手感不对了。绳子吃的力气变小了很多,拉起来非常轻。

    这种感觉说起来有点恐怖,很像钓鱼时鱼儿咬钩之后,和鱼僵持了几秒线却松了,这代表着饵被咬掉了,鱼却脱钩了,而现在,饵就是胖子。

    阿贵当时冷汗就下来了,越拉他感觉越不对,离水面越来越近,手感也越来越轻。随着逐渐可以看到的水下黑影,他几乎就窒息了,等到那影子拉出水面,他发现胖子竟然不见了,他拉上来的,只是个头盔。

    他一推测,很可能是这绳子钩在什么地方了,胖子一看形势不对,立即把头盔脱了,然后自己浮上来。脱了之后,不知怎么的钩住绳子的东西又松脱了。这样说来,胖子很快就会浮上来。

    可是,等了一分多种,没有任何东西浮上来。

    他感觉有点不妙了,这不同于其他状况,在水下待了一分钟,普通人肯定溺死了。

    当时闷油瓶在岸上,阿贵逐渐就慌了,本来挺好的生意能赚钱不说,在这里只要会游泳就能轻松打发老板,现在一下子出了状况,那是要负责任的。在山里这种小地方,出点这种事情可能会被人传一辈子。

    他一边脱掉衣服,一边朝岸上呐喊,看闷油瓶往湖里跑过来后,他跳入了湖中,抱着石头潜水下去,可惜他实在没经验,沉了几米石头就脱手了,又挣扎着浮上来。正好闷油瓶赶到,阿贵把情况一说,闷油瓶立即戴好捞上来的头盔,也跳了下去。

    阿贵拉着绳子求神保佑,他没有想到的是,一直等了五分钟,不仅胖子没有上来,连下去的闷油瓶也没有任何动作,那绳子就那么垂在水里。

    他拖起绳子,熟悉的手感又传了过来,等他拽出水后,发现同样的情况再次出现,绳子的另一头,闷油瓶也不见了,只剩下了潜水头盔。

    我听完后就蒙了,脑子里乱成一团,内心并不接受这些事情,感觉太扯淡了,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发生,但同时我又清楚地知道阿贵不可能说谎,那这事对于我来说,简直太可怕了。

    我问阿贵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他道离现在已经快两个星期了。事发之后他在湖面上等了一天,什么东西都没有浮上来。

    两个星期?就是鲸鱼,在水里闷两个星期也死透了。难怪阿贵说他们死了,不管是什么原因导致他们在水里脱下了潜水头盔,死亡是可以确定的。

    那天之后,阿贵每天都要到湖面上看一圈,想看看有没有尸体浮上来,但是一直没有尸体。他一度以为湖底有什么怪鱼把他们吃了,但很明显的也没有任何血迹和被攻击的痕迹留在那个潜水头盔上。

    我看了一下头盔,发现胖子做了很有趣的改动,而这种改动使得头盔在水下很难脱下,这就变成了一件“存在问题”的事情。我潜入过水底,知道水底的情形是怎么样的,虽然进入到古寨中有潜在的危险,但也不会让他们花那么大精力脱掉头盔啊。

    我怀疑是否是潜水病,因为潜水到更深的地方后,吸入氧气的比例似乎要经过调制,否则会形成醉氧,但是醉氧不是醉酒,不会醉到脱衣服的。

    在水下肯定发生了什么事,使得他们非脱掉头盔不可,而且,闷油瓶也脱掉了头盔,说明这肯定是个不可选择的过程。闷油瓶不会像胖子那样突发奇想。

    那么在水下脱下头盔之后,他们为什么没有再出现呢,难道他们遇到的这件事最后还是导致了什么意外吗?

    我长途跋涉,身心俱疲,一下遇到如此棘手的情况,真的有点手足无措。但我绝对不承认他们已经死了,我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可以死在任何地方,但我们都绝处逢生了,怎么可能死在这么一次半旅游半调查的旅途中。

    即使话是这样说,我一仔细琢磨这个事情,心还是揪了起来,让我立即放弃侥幸。因为我知道,意外是不和你讲道理的,就算你以前遇到过再大的危险,该到你死的时候你怎么也逃不过。历史上很多大英雄都是风云一生最后死在小人物手里,难道上帝玩我,他们两个真就这么没了?

    想了想,我的内心还是无法接受,人烦躁起来,心说当时已经在下雨,在湖面上的视线肯定不好,他们也许当时已经上浮但离阿贵的位置很远,所以阿贵没有看见,之后又因为什么原因,他们独自上岸了。

    不管怎么说,有件事我是必须做的,无论他们是否出了意外,我必须潜水下去看个究竟,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第二十九章 独自下水

    雨还是那么大,像疯了一样,在杭州这么大的雨是坚持不了这么长时间的。

    阿贵已经无法再帮忙,我猜他是怕我和他们一样,他再也经不起这种刺激了,我和他说了盘马带我来的事,让他小心盘马,虽然我觉得这一次盘马可能真的崩溃了。

    他想去撤掉那些死人,我说不要,那些死人在,可以防止盘马回来,看盘马的样子,已经是很难说服他了。我真没有想到这人凶悍到这种地步。

    回到骡子边上,我从上面取下带来的那一套水肺,便急匆匆往湖里走。我一分钟也等不下去,必须去查证一下。

    穿上全套装备,在海南我已经对潜水非常熟悉,所以此时并不紧张,推着木筏就冒雨往湖中心游去。

    因为戴着脚蹼,我很快就游到了湖中心的位置。暴雨拍打着湖面,千万条雨线带出的是振聋发聩的雨声,这种无法言喻的声音反而让我平静了下来。我四处寻找当时我们留下的浮标,发现在这种环境下根本无法寻找,只得找了一个大概的方位,然后戴上潜水镜,沉入水中。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这一次我稍微从容了一点,因为我知道这种潜水方式绝对沉不到最底部,所以准备就在沟的上方悬浮一段时间,借以观察大概的情况。

    潜到之前的位置,我再次切断绳子,吐光肺里的气,这样我便不会迅速上浮,同时划动手脚使得自己悬浮在一个固定的深度。

    有了潜水镜水下的一切非常清晰,可惜,现在光线暗淡了很多,我用双脚保持平衡,一边尽量沉得更低一点,一手划动探灯,开始往深处照去。不久,一个灰青色但轮廓分明的湖底世界比较清晰地出现在了我眼前。我划动双脚开始往前游去。

    因为手电只能一部分一部分地探照,我无法看清全貌,只有凭借记忆在脑海中将我看到的东西连成一片。好在我是学建筑的,有一种特殊的记忆方式,能够把看到的部分在脑海里形成一个整体。

    这是一个单色的世界,一切都是暗青的湖水色,往前游了一小段,发现果然如我所想,沟口一直到沟底非常暗的部分,这么一条陡峭的斜坡,都是覆盖着沉积物的木楼。湖底竟然完全不平坦,而是一个很深的不规则的水下峡谷,寨子就依山而建在峡谷的南坡。

    接下来的时间,我不停地上浮和下潜,变换着自己的位置,在短暂的一分钟内观察水底的情况。

    更多的细节出现在我眼前,幽冥一般的水下古寨,规模应该和我们来时的瑶寨不相伯仲,有五十六户人家,大都是高脚楼。但能从细节上看出,这些古楼不是近代所建,非常的古朴,细节上瑶族的特征非常明显。不像现在有很多高脚楼都是土不土洋不洋的。

    对于我们原先下潜的位置我还有一些印象,胖子也提过有篱笆的地方。在那一带搜索,很快,我就找到了那细小的浮标,同时看到了那些篱笆。我立即沉了下去,水下什么都没有,看不出一点他们存在过的痕迹,也没有任何的异样。

第三十章 老树蜇头

    胖子和闷油瓶应该就在这个地方遭遇了什么事,因为某个我还不知道的理由,他们解开了连着水面的绳子,然后,就在这几十米深的湖底消失了。

    没有水肺,他们在水下只能坚持一分钟,这一分钟他们能走到哪里去呢?我不愿意相信什么被水鬼吞噬的诡异说法。按照现实推断,他们在水下最多只能行进二三十米,也就是说,除非当时水下有一艘潜水艇在接他们,否则,他们什么都干不了,也没有任何地方可以去。他们应该就在这附近。

    但是四周什么都没有,寂静的湖底坦坦荡荡。

    其中最奇怪的部分,是脱掉那只潜水头盔和解开绳子这两点细节。一方面,这只头盔穿戴起来十分的麻烦,它的拉链在背后而且非常长,即使给你从容的时间,要脱掉它可能也得十秒到二十秒,加上解开绳子,最快也得加上五秒。这二十五秒还是闷油瓶的时间,如果是胖子,他的那种体格和心理素质,恐怕需要更长时间。另一方面,这头盔并不影响他们的行动,被攻击时还能作为防具,所以,于情还是于理,他们都没有必要脱掉头盔。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使得他们升起脱掉头盔这个念头呢?

    从闷油瓶也同样脱掉了头盔来看,这件事肯定不是突发奇想,他的性格非常靠谱,所以脱掉头盔应该是一个非常必要的举动。

    我觉得肯定不会多危险,他们从容脱掉头盔,必然他们遭遇的事不是急迫的瞬息万变的,比如被动物攻击,或者遇到了怪事之类,反而应该是一件让他们能从容思考,并且作出“可以脱掉头盔,不会有危险”或者“可以脱掉头盔,危险在控制范围内”这样判断的事情。

    那么,能肯定的一点,这件事一定发生在附近。

    一步一步的分析让我逐渐沉静了下来,看了看石坡下方幽深的水下古寨,忽然感觉到有一股妖异的寒冷从那片废墟中透了出来——他们会不会是在这湖底古寨的里面?但是,从这里到达古寨在一分钟内是不可能办到的。他们疯了才会脱掉头盔游到那里去。那等于自杀。

    我尝试还原当时的景象,看看四周有没有什么地方是必须解开绳子才能过去的,又或者是必须拿掉头盔才能通过的。

    四周都是干净的石滩,我缓缓游动,发现这里的情况非常的简单,在强力探灯和潜水镜的视野下一目了然。唯一有可能的地方是石坡下方,靠近寨子边缘的地方,那里有好几根沉底的巨大朽木。

    这几棵朽木肯定是当年村外的大树,现在所有的嫩枝和叶子全部腐烂成泥,只剩下粗大的树干还未完全腐烂。无数从它身上掉落的枝丫堆积在周围,形成了一大片枯萎灌木丛般的树枝堆,大量的树枝纵横交错,并被水中的石灰质覆盖得犹如岩石一般。

    如果胖子在其中发现了什么东西,他可能会解开绳子才进去,因为绳子很容易缠在这些枝丫里,而笨拙的头盔也会让他无法把头部靠近去查看。

    想着,我忽然有了一阵寒意,脑子里忽然有了一个很恐怖的念头:当时,也许胖子在这堆枝丫中发现了什么,他解开头盔和绳子去看,结果困在其中,然后闷油瓶为了救胖子也脱掉了头盔,结果也困在了里面,两人于是都溺毙了,所以才会出现不见尸体的诡异结果。

    如果真是这样,那我将面临极其恐怖的景象——我会在树枝堆里看到他们两个在水下泡了两个星期的遗体。他们的尸体之所以没有浮上水面,可能是被困在这些鬼爪一样的枝丫中了。

    我不敢过去了,但随即我逼自己划动脚蹼,因为现在已经无法逃避。

    保持距离,我漂浮到那些朽木上,探灯往下照去,看到下面有一个篮球场大小的区域里,全是白花花的树枝,如同铁丝网般纠结成一片。光线透过那些树枝照下去,下面一层又一层,要是卡在这里面,就是大罗神仙也逃不出来。

    而在这些树枝纠结中,确实有一些很大的缺口,似乎是有人强行掰开这些树枝造成的,在其中并没有看到胖子和闷油瓶的尸体。

    我找了一圈发现确实没有,才略松一口气,咬着钢牙逼自己沉下去靠近树枝的表面。

    贴近这些树枝我屏息一看,立即发现这片树枝肯定困不死人,很多的树枝都被掰断了,我从断口处看到这些树枝其实内部已经腐烂得犹如泥粉,用手一碰就断成好几截。它们能保持树枝的形状只因为外面有层薄薄的石灰质在支撑,好比一根根非常薄的石灰管。那东西吃不了力,即使被困住了,稍微挣扎一下就全碎成小的石灰片了。

    在这些个缺口中,确实有无数的石灰片和断掉的“石灰树枝”凌乱地堆在四周,也许是胖子在这里搜索过那些骸骨造成的痕迹。我把探灯凑近往下照了照,却不见什么异常。显然他们什么都没有找到。

    我不由得苦笑,如果不是这个原因,我真的想不出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在湖底忽然就消失了,难道真如阿贵说的,这里有什么湖鬼作祟不成。

    那一刹那,我甚至有了一个想法,我想把自己的潜水服也脱掉,看看到底会发生什么,好歹才忍住没有做出这种荒唐事。

    这几根朽木的下方就是古寨,我位于俯视的视角,看到的全是瓦顶而看不到内部,探灯打到最大也没用,那一点灯晕透去,反而让古寨显得更加安静幽深。

    我收敛心神,准备继续去四处搜索,探灯就划动了一下,就在转开头部那一瞬间,我忽然感觉到古寨之中好像起了变化,便又将头转了回去。在古寨深处的某处,不知何时出现了一点诡异的绿光,似乎是一盏晦暗的孤灯被人点亮。

    深水下,青色冰凉的光晕似乎是从幽冥中亮起的磷火,朦朦胧胧,我的大脑顿时一片空白,中了梦魇一般,心跳加速,压得我胸口无法呼吸。

    **,这是怎么回事,这是什么光?难道这古寨中有人?

    难道闷油瓶和胖子在这座古寨里,他们不仅还活着,而且还在活动?

    可这是在几十米深的湖底,淹没了近千年的古寨,他们没有氧气,怎么可能在水下活这么长时间?就算是手电两个星期也早就耗尽电池了。而且这种光,有一种无法言喻的鬼魅质感,不是手电的,也不像火光。

    窒息的感觉越来越强烈,这似乎是当年死在湖底的冤魂还没有成佛,一直在这湖底的废墟中徘徊?这是当年瑶家的灯火,穿越了幽冥和人间的隔阂,在指引亡灵回归鬼域的方向?

    一种莫名的冲动,让我不自觉就想朝灯火游去,好比在冰冷黑暗的湖底,好比迷路的人在山中看见灯光一般。但是在那一刹那,我忽然灵感一闪,突然意识到,会否胖子和闷油瓶在当时,在我所在的位置,也是看到这一点光才导致了他们的失踪?

    这难道就是关键所在?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我不由得收紧心神,观察四方,怕有什么突然发生的事件。

    然而环视了一圈,四周无比的安静,探灯照去,看不出一丝的异动。

    转回头去,那一盏孤灯的绿光越来越晦涩。忽然,一股毫无来由的恐慌,开始在我心中蔓延。

第三十一章 水底的灯光

    湖底古寨深处的孤灯不知是从古寨中的哪个位置亮起来的,是在深处还是某幢古楼的窗户之中?孤灯的颜色实在无法形容,灯光非常之不通透,似乎是被人蒙在一层青暗色的罩子里,朦朦胧胧不像人间的灯火。

    这座诡异的湖泊已经给了我太多的惊讶,这片清幽之下的寂静之地隐藏着太多的秘密,这里到底发生过什么,使得所有的一切都像被诅咒了一样?

    在这种幽冥环境下,我孤身一人潜入深山中的湖底,没有任何支援,没有任何帮助,第一次感觉到无比的恐慌和孤寂。这种无助的绝望感比死亡还要让我恐惧。我有一刹那的错觉,想到了深海的一种以灯光捕食的丑恶鱼类,这古寨给我的感觉,似乎是一种巨大的生物,正在使用那灯光吸引猎物自投罗网。

    我看了看氧气表,心脏的狂跳使得氧气耗费得很快,那种毛骨悚然的梦魇感始终挥之不去。我强压住自己的恐慌,心中默念道:“如果要弄清真相,恐怕必须得以身犯险,如果胖子和闷油瓶现在还活着,那么他们现在肯定陷在一种非常诡异的情形中,我可能是他们唯一的希望。我既然来到了这里,其实根本就没有退路,这青色的孤灯,不论是凶是吉,都是召唤我的指路灯。”

    这近乎是自我催眠,但在当时的环境下,我真的不知道从哪里去鼓起勇气继续深入。我念了三遍,才感觉那种恐慌稍微减轻了一点,将刺刀拔出反手握着——虽然不知道这东西能对幽灵有什么用处,但总算是壮胆。

    我划动脚蹼,贴着湖底的石滩开始往古寨潜去,潜不了多久,古寨中的幽光就因为我角度的下降,逐渐被古楼遮挡,很快便看不到了。四周的黑暗逐渐回笼,深处的古寨再次回到幽冥之中。

    我逐渐镇定了下来,奇迹般地恐慌开始退却,看来这恐慌似乎完全来自于青色的幽光。心中不由得暂时松了口气,以我的性格,眼看着灯光逐渐靠近会把我逼疯的。

    我所处的位置和古寨的边缘并不远,逐渐靠近后我发现古寨边缘的地方,石滩斜坡上还有不少朽木,有些还立着,有些已经倒塌横亘在湖底。显然这个古寨在被淹没之前,四周大树林立。此处果然风水俱佳。

    下潜不到片刻,我便来到了古寨最上端的地方,最近的高脚木楼顶部离我最多只有两三米的距离。因为是从坡上往坡下潜,此时的水深可能已经超过七十米,水压让我相当的不适应。“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到了此处,我完全看不到寨子的全貌,只看到密集的大楼盖子,隐约能看到寨子之中的青色幽光就在不远处。同时我看到,在我的脚下,寨子边缘的一处地方,立着很多犹如墓碑一样的石碑。

    我略微下潜用探灯去照,发现石碑上结满了水锈,显然这些石板中本来有石灰岩的成分,在水中溶解了,把石头泡得坑坑洼洼全是孔洞。已经完全看不清楚上面的字,但不是墓碑,是瑶苗特有的一种石碑。

    古瑶有石碑定法的传统,瑶民在遇到一些需要集体讨论的事项时,会开“石碑会”,会后立一石碑于寨中,称为石碑律。这好比是瑶族的法典,所有人包括瑶王都必须遵守,瑶族人把这种石碑叫做“阿常”。

    这种律令的神圣程度超乎我们汉人的想象,瑶人认为“石碑大过天”,不少古时的汉瑶冲突就是因为汉人想动摇石碑律而产生的。而每块石碑都有一个管理人,叫做石碑头人,权力很大。

    这里石碑很多,如果是石碑律,那上面肯定记载着许多十分重要的事情,可惜字迹已经看不清了,而且很多石碑律牵扯到瑶寨晦涩的古老秘密,所以大都使用无字碑,全靠当事人的自觉来维持上面的规定。

    我想如果能够看到这些石碑上的字,也许就能知道这个古寨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

    越过石碑群,我再次来到寨子的上方悬浮着,因为距离挨得很近,湖底那些破败的高脚木楼和木楼间的小道,变得无比的清晰。此时,青色的幽光再次显露了出来,看不到光源但是暗淡的光晕就在前方。我的头皮再次开始发炸,心跳得更加厉害,恐慌感几乎没有任何削弱,一下又充斥进了我所有的感官中。同时,我感觉到这种恐慌非常异样,它似乎来自我最原始最深层记忆中的恐惧,无法形容,更无法驱除。我到底在怕什么?

    在这种高度鸟瞰一座千年古寨,世界上和我有同样经历的人恐怕不到一百个。看着就在身下垂手可触的破败腐朽的木楼,你能感觉像是漂浮在古道的半空中闲庭信步。千年前四周的景象不可避免地在你脑海里形成,但随即又被水流和某些情性带回到现实,这种交织让人感觉很不真实。

    这是第一次近看这个湖底古寨,我发现整个寨子和巴乃很相似,高脚木楼修建得十分之密,两到三层的木楼中间有一些三人并进的青石小径和石阶穿插着。这些腐朽的木楼都往一边倒去,看上去随时会坍塌,有些房顶滑塌在一边的另一幢楼墙上,形成一道“门”的样子。我在这些门的上方悬浮着游动,看着自己吐出的气泡冒上去,心不由自主揪了起来。如果潜入寨中,只要有一点意外,这四周的木楼就可能倒塌,如果逃脱不及就会被活埋。在水底被活埋意味着一点获救的机会都没有了。

    掠过几幢破败的高脚楼顶,灯光的所在越来越近,我的心跳窒息感也越来越强,看灯光和高脚楼之间的角度,我判断那光来自其中一幢古楼之内,可能是映着窗口透出来的。正要咬牙硬着头皮潜下去,忽然一暗,那光消失了。

    我的精神高度紧张,这一下把我惊得几乎晕厥过去,呼吸管都脱嘴了,但在那一瞬间,我已经看到了灯光的所在。

    那像是一幢非常巨大的复合式高脚塔楼,由好几幢高脚楼组合在一起,大概是瑶族大家族的塔楼,一般是寨子中最富裕的家族聚集形成的。刚才那一瞬间太快,我没来得及看到灯光是从塔楼的哪个窗口透出的。

    我缓缓下沉,探灯照下去,一下就愣了,天哪,这是什么楼?

    这塔楼果然有点不同,它的外沿竟然是石头结构,而且,那瓦顶的飞檐,竟然是徽式的。

    这不是瑶族的塔楼,而是汉人的建筑。

    我愣了,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在瑶族的古寨里会有一幢汉式的楼宇?

第三十二章 瑶家大院

    苗瑶自古和汉家不两立,分群而居,对自己的**和血统非常在乎,特别是南瑶,从古到今就是少数民族冲突最多的地方。古时候有三苗之乱,解放前还有客家人村门,为了一口井,一条河沟,汉瑶、汉苗之间,甚至瑶寨与瑶寨之间,都能杀得无比惨烈,以至于直接催生了太平天国运动,可以说当时民族之间的猜忌和隔阂是势同水火的。

    所以瑶汉混居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即使有瑶族人肯接受汉人在寨子中定居,那汉人也必然得住在瑶房内,绝对不可能有瑶王会允许汉人在瑶寨里盖这种耀武扬威的大塔楼子。

    我完全无法理解,这简直好比在高粱地里发现一颗西瓜!

    缓缓下沉,静静地看着这一幢古楼,又发现了更加蹊跷的地方,这座汉式的古楼完全被包在四周的高脚楼内,而且楼顶的瓦片颜色一模一样,似乎是被高脚楼刻意的保护起来,从外面看,根本发现不了里面有一幢这样的古楼。

    再看这汉楼的规模,非常奇怪,呈口字形状,口字中间是天井,四周是三层的楼宇,底座和外墙全部用条石修建而成,学建筑的明眼人一眼就看得出来,此乃明清时南方大户人家沿街大宅的风格,一般都是当地望族修建的家族院落,有好几近深,后面还有园子和更多的建筑,巨大条石则是防土匪响马用的,这种无比结识的建筑,能保护深宅大院里几百号人自锁自持的生活。

    也就是说,这幢古楼应该是一幢幽深大宅子的前脸,它的门对着的是正中街道外面的高墙,围住整个古宅,四周有大门、小门、照壁,有些门让下人进出,有些可能是沿街做生意的店面。大门进来后,有复杂的回廊通往后进的宅院。最典型代表就是杭州的湖青鱼躺。

    然而这里只有这么一幢独楼,好像之后的部分被一刀切断了,整个古寨就剩下一个脑袋。

    我绕着楼缓缓游了一圈,确实如此,后面就是青石板街道,四周都是瑶家的高脚楼,没有任何其他汉式建筑的样子,不可思议至极。

    类似情况也不是没有见过,解放后,一些大宅被分到穷人手里,一个楼里住着几十户人家,后面院子的通道就被堵了起来,前后本是一个宅院的屋子,由此变成许多个独立的单元。但这里的状况显然不同。

    我读了这么多书,尤其对中国古典建筑有深刻的记忆,脑海中无数的概念闪过,却始终无法找到任何自认能过关的理解。外行人可能会觉得小题大作,对于我来说,却是如鲠在喉,他娘的这楼是谁盖的?为什么要盖成这个样子?

    青色灯光就来自于这幢汉式的古楼内,在我到来之时忽然熄灭,难道是宅子中的“人”发现了不速之客?又或是想告诉我,这就是我的目的地?我甚至想着,这是汉式的寨子,其中的鬼魂应该也是汉人,那么也许能念在同族的情分上放我一马。

    不管怎么说,我都必须进入这古楼中一探究竟,无比的疑惑甚至让我不那么害怕了。

    浮在天井上方,下面犹如一个巨大且黑黝黝的井口,把探灯开到最亮,往下照了照,既没有看到能发光的东西,也没有杂物。

    我不再给自己恐慌和想象的时间,强逼着定了定神,翻转身子,头朝下挥动脚蹼,往天井潜下去。

    空间一聚拢,光线就亮了起来,很快调了光度,使得眼睛能够适应,完成之时,人已经降到了天井院内。

    感觉一下就不同了,四周漂浮的白色颗粒,全是因为我下降鼓动水流而飘起来的,下面确实满是沉淀物的石桌石椅。探灯往四面照,天井的四角都有大柱子,中间两边各有两根,一共十二根,往内是木石的回廊,再后头就是房间,都是雕花的窗花,腐朽坍塌,全被覆盖成白色,看上去无比残旧。

    木门木窗脱落腐朽,但奇迹般的,这里的房屋结构竟然还算完整,可能当时使用了相当上乘的木料。

    转动探灯,四面都有门,前面是通往前堂的后门,后面是通往进院子的门,两边则是通往侧厢。门口的柱子上都挂着对联,对联的木料不如木柱子那么好,扭曲且长着真菌一样的木花儿,其中两个门的对联更有半截掉在地上烂了,只有前堂后门的保存较完好。

    挥动脚蹼,把前堂后面对联上的附着物擦掉,是这么两句联:

    已勒燕然高奏凯

    犹思曲阜低吟诗

    这是很普通的对联,但我看得出其联语的意思,表明了这座楼的主人有军功在身。楼的主人是当兵的?而且看规模,应该是个军官。

    前堂的后门已经坍塌成一团烂泥,一处窗框裂出几条大缝,手一碰就成片碎成齏粉,在水中如烟雾般翻腾,好似随时会烟消云散。手电筒从缝隙里照进去,里面无比杂乱,都是坍塌的木梁和一些无法形容的杂物,可见内部被破坏得十分厉害。

    隐约能看到中间的回壁,那是房间中央立着的一面墙,风水中,气从前门进来,不能让它直接就从后门出去,中间必须有一块墙壁挡一下,叫做绕梁,使气走得不至于太快,从而多在屋内盘踞,还有一说是这样一来,后面的开口就从南北向变了东西向,更利于走财位。

    这其实是有道理的,万一你正在进行什么阴谋活动,肯定躲不掉,有块回壁,给了人周转的空间,就是有强盗进来,也多少有时间躲一下。

    我小心翼翼游了进去,之所以先进前堂,是因为对联让我想到一件事情……广西、广东大户人家的前堂,大部分有牌匾和灵牌阁楼。那里的牌匾必然和主人的身份有关系,所以决定先去看看,找找线索。

    进入里面,猛地一看,我却傻了眼。

    探灯四处一照,发现前楼内部已经完全腐烂,木质的地板全部坍塌,往上看没有天花板,能直接看到最高的楼顶,尚未腐烂的只有石头部件和一些巨大的粗木梁。大量的杂物掉落在楼底,一片残破。整个楼的内部空间,犹如路边拆迁得只剩骨架的老楼房,又或者是一个巨大而简略的脚手架。

    我悬浮着把探灯往回壁的上端扫,基本上都烂没了,上方只能可拿到一幅牌匾,也腐烂得非常厉害,我游上去,小心翼翼抹掉上面的附着物,里面的颜色彻底褪没了,只剩下土色突起的轮廓,隐约能分辨出四个字:樊天子包。

    看不懂什么意思,落款却让我眼皮一跳,是……张家楼主。后面为年月日款印。

    这种牌匾有可能是别人送的,别人如果不送,主人本身又是大儒或者风雅人士,便会自己写。这边的瑶寨之内,不太可能有瑶人会写汉语,还写得如此漂亮的一手毛笔字。这是十分漂亮的瘦金体,我做拓本这么多年,能看得出其书**力十分深厚。这个张家楼主,很有可能就是古楼的主人。

    “张家楼主……”我心中自言自语,“张家?”

    张起灵,张张张张,是巧合吗?

    脑子里浮想起之前发生的一切,这里找到的大量线索,似乎都和闷油瓶有若隐若现的联系,难道真和他有某种关系?

    有意思!牛人做牛逼的事,奇怪的古楼,该不会是闷油瓶的老宅?这个张家楼主是他的祖宗?想想还真有可能性。

    这个张家楼主能在山中修这样的大宅,显然家底雄厚,又能写一手书法,对联内容又极度附庸风雅,怎么看也应该是自比儒商大家的胡雪岩一类的做派,可这样的人家,为何会在偏远的瑶寨之中,修出一幢如此古怪的楼?是遭人迫害来此隐居,还是另有所图?

    我忽然有一点小兴奋,觉得古楼之中一定发生过大量的故事,如果真和闷油瓶有关系,这一次就来值了,!可惜再无其他可看之物,前堂之中应该陈列了很多的字书,现在肯定全部腐烂,要是有更多的文字就好了。看来只有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看过去,找找所有的蛛丝马迹了。

    瞧了瞧氧气表,还剩一半,要抓紧时间。我准备先退到天井,再想想去哪个房间最合适。

    正想摆动脚蹼,突然后脑一激灵,背后亮起一团幽冷的绿光。

第三十三章 绿光

    我几乎是条件反射,靠身体的第一本能就转过了身去。透过前堂的后门,就看到天井对面的后堂里,亮起一团诡异的绿光。光线从腐朽的雕花窗透了出来,朦朦胧胧地在水中“弥漫”。

    绿光诡异非常,和之前如出一辙。现在距离如此之近,可以发现那光线有一些非常难以察觉的抖动。这种抖动让整个天井都青惨惨的,鬼气森森,似乎一下子进入了另外一种空间。

    我咽下一口唾沫,遍体冰凉,心中的恐惧难以形容,就连脑子也有点不太好使了。该来的还是来了,想躲也躲不了!

    我尽量镇定下来,一边朝那后堂靠近,一边告诉自己,既然到了这里,就已预见到这种情况。之前类似的情况也遇到不少,不是照样平安无事吗?我就不信这次能比之前的可怕到哪里去。

    从前堂出大门过天井到后堂,只要二十步不到,不知是因为我浑身僵硬,还是时间感觉错误,足足游了五分钟才到。

    后堂大门紧闭,窗户那里有几处雕花扇完全塌落,里面绿光弥漫,但是看不清楚。小心翼翼地往里照了一下,光扫过的那一刹那照出的一团阴影,几乎让我的心跳在瞬间停止。

    本以为会是一张青色的女人脸,结果只是一个影子。

    后堂和前堂完全是一样的情形,除了地面上堆积的腐烂坍塌物,几乎空空如也。后堂的中间也有一块回避,森然的绿光就从那横壁之后隐隐约约地偷出来。

    这景象很像聊斋故事中的情节,破败的古宅,点着油灯的书生正在夜读,女鬼飘然而至,在宅外看着屋内的灯光。只不过现在换了个位置,书生在外看着屋内的火光,屋内还真有可能是一个当时被淹死的女鬼。

    我将这后堂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弄清楚了大概的结构,以便万一发生冲突能够迅速跑路。正准备从窗户进入,青色光团却又迅速暗淡下去,直至熄灭。

    我心中一紧,好像被人掐住了脖子一样,顿时屏住呼吸。

    它察觉到我了?

    脑子里闪过非常多的画面,猜测回避之后是什么样的情形,那只“水鬼”既然察觉到了我的到来,肯定会潜伏起来,准备发动突然袭击。

    不对!自己完全没有任何胜算,就这么过去,万一真是水鬼,岂不是找死?

    我现在孤立无援,也没有人知道我在这里,不说这后面真是水鬼,就是忽然脚被卡主,或者氧气耗尽,都肯定得死在这里,而且几百年都不会被发现。真的就这么豁出去了吗?是不是应该再仔细想想?

    我一下就泄气了,刚才的勇气烟消云散,又不敢进去了。

    自己是不是被恐惧弄昏了头?

    现在这种情况,是否该先退回去寻找后援?

    可是,如此一来,之前我所做的事情就都白费了。闷油瓶和胖子他们完全没有痕迹,就这么消失在湖底,此时如果上去,还有可能再次下水吗?就算再来,我还有勇气重复一遍刚才的过程吗?恐怕没了。那么,也许闷油瓶和胖子,就真的从我的生命中消失了。

    这时我忍不住开始想念潘子,如果他在这里,会是多么大的推动力?我和他们这些人果然不同。原以为自己的经验已经够丰富,但勇气这种东西,好像和经验没有多大关系。

    人在天井里,只要退开几步,摆动双腿,一直往上,不出几分钟就可以脱离古怪的湖底古楼,眼前的一切都不用再考虑。我却定在那里,犹豫不决,因为内心清楚知道,无论是往前还是往后,只要第一步迈出去,就不可能停下来了。

    这时,眼睛瞄到一个东西,一只清晰的手印。

    手印就印在窗框上,由于刚才实在太紧张,竟然没有发现。

    这地方到处是沉淀物,这个手印如此清晰,显然是不久前才印下的。是我的吗?凑过去比了一下,见手印中有两只手指非常的长,是闷油瓶留下来的。

    我先愣住,接着按手印的位置比画了一下,正好是掰开窗框的动作——闷油瓶在这里掰开过窗框?

    从这里到我最初下来的地方有几百米距离,他脱掉了头盔,在没有样子的情况下,怎么肯呢过行进如此长时间?难道他也成了水鬼?

    心中的不可思议越来越甚,可想到闷油瓶,心理忽然就一定。不是答应过要帮他的吗?如果他变成了水鬼,大不了我死了也变成水鬼,那水鬼三人组也不会太寂寞。要不是他过去几次救我,我早就死了,如今只是为他冒一下险,有何不可?我的命就这么值钱?

    我勉强镇定了下来,说实话,这么说并不能让恐惧减轻,甚至还更加害怕,浑身几乎不受控制地颤抖,根本无法抑制,但心中的信念如此强悍,使得我及时当着这种恐惧,还是从窗户里游入了后堂内。

    一进入,我立刻想着,这样是不是不太礼貌?是不是得先敲个门?这样人家兴许会念在我知书达理的分上,放我一条生路。想完随即就抽了自己一嘴巴子,让自己镇定点。

    后堂和前堂里的情形一摸一样,一点一点地绕过那回避,绿光没有再亮起来。眼看几乎要看到回避后的情形,我却停了停,因为手抖得连探灯都快拿不住了。

    颤抖无法抑制,灯光随着节奏抖动,使得面前的回避看着像要倒下来,只好用另一只手帮忙,强自迈出最后几步。

    那一瞬间,全身的神经高度紧张,内心已经做好看到任何恐怖情形的准备,随着后面的情形真正映入眼中,甚至感觉到脑子里的血管都要崩断了。

    然而探灯照去,只有一片白色的坍塌物,其他什么都没有。

    **!我有一种被人戏弄的感觉,人在极度的紧张下,并没有因为什么都没看到而立即放松,反而持续绷紧。

    环看四周,发现整个内堂是完全封闭的,后面空空荡荡,应该通往后进大院的地方只有一道大门。刚才在外头看过,外面就是大街。

    如果发出绿光的东西先前在这里,现在肯定还在,一定是躲起来了。

    我屏息游了过去,做出防御的动作,望向坍塌物的下方,看看是否压着东西,但由于太过杂乱,辨不清楚。看着看着,突然瞄到唯一立着的东西,后堂回避后的角落里,有一道屏风。

    屏风不知是用什么材料制作的,竟然没有腐烂,但是其中的枢纽已无法支撑,歪歪扭扭地倾斜,没了正形。探灯照去,头皮一点一点麻了起来。在屏风之后,印出一个古怪的人影。

第三十四章 成真

    我一下子就僵住了,双脚发软,整个身子都脱力了,不敢再动一下,目光也不敢离开,探灯就一直照着那个方向。

    在强力探灯的穿透下,人影相当清楚,让人毛骨悚然的是那人的姿势,这个人的姿势非常怪异,整个人几乎是直立在那里,整个肩膀是塌的,我第一感觉是这人和我一样浮在那边,但似乎那人影纹丝不动,只有窨尸才会那样。

    当时的那种窒息感已经到了极限,这可能是我到现在遇到的最匪夷所思的事情,这要是在陆地上,能有无数种解释,可这是在湖泊的水底,水深六七十米的地方,这个影子悠悠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绝对不是什么潜水员。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是妖怪,还是水鬼!

    没有人能不用氧气瓶在水下生存,也没有人可以在水下这么站立。我心里发毛,这次他娘的真的撞了大运了,给阿贵说准了恐怕真是只水鬼,由不得我不信了。

    想到水鬼,我立即就想到了之前我们在寻找的那些尸骨:这是考古队的那些人死了之后在水里尸变的粽子?那是之前这村子被淹之后的亡灵?闷油瓶和胖子的失踪,是中了这些东西的招?

    如果是粽子还好办,我全副装备怎么也不可能比它跑得慢,要是鬼魂,我恐怕就得要做他的替死鬼了。胖子他们如果遇难,也不知道会不会出来帮我。 我完全不知所措,不敢前进又不敢转身,因为怕一转身,这东西立即扑过来,我宁可看着它把我杀了,也不想忽然感到背后有异。

    只能死死盯着那影子。然而,我僵直了片刻,却发现那影子纹丝不动,那种不动非常奇怪,犹如石雕,连一点移动都看不到。同时,我有了一种更加奇怪的感觉,我感觉这影子,他娘的好像在哪里见过。

    这种感觉奇迹般的越来越强烈,似乎是潜意志在指引我,我鼓起勇气,那影子在屏风上的形状却开始一点一点变化。 冷汗又不可抑制地下来了,我看着那影子的变化,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越来越浓,甚至一度压过了我的恐惧。走了大概七米的距离,这种感觉已经到达一个极点,就在那一瞬间,我想了起来。 我的老天,这个影子,这个屏风,不就是楚哥那张照片里的那个影子吗!

    在我来巴乃之前,我收到了一张照片,照片是三叔的老朋友楚哥寄给我的,上面拍摄的是一幢古老建筑内部的情形,里面就有一道屏风。而屏风的后面,也有一个人的影子。回忆起来,这人影,竟然和我现在看到的一模一样。

    因为那照片后面写了格尔木的鬼楼,我当时判断那照片是拍摄了格尔木鬼楼里的情形,现在看来我错了,难道那照片后的注释不是注释那张照片本身的,那张照片难道拍摄于这里?

    但是当时那张照片并没有任何水下的痕迹,也就是说,如果拍摄的是这样,那么照片拍摄的时候,这水下的古寨还没有被淹没。

    那种照片应该最早也得是三四十年代的东西,难道这个古寨被淹没的时间,其实并没有我想的那么久远? 照片……影子……水底……难道楚哥给我的那张照片蕴含这我不了解的深意,而我只是把它简单地当成了一张信纸?他给我那照片,就是想我来寻找这照片上的影子吗? 我的脑子一下清明,随后又被无数的诡异年头充满。

    让我脑子一片混乱的是那个影子,那张照片中,那影子的姿势如此怪异,但是现在这个影子,几乎和那照片中没有丝毫差别。

    如果那照片拍摄的是这里,那就是说在拍完照片后,这影子没有任何移动,一直在这里?那就不可能是水鬼,因为当时这里还没有沉在水里呢,这影子应该是个死物。

    我愣在那儿,忽然就来了一股勇气,找了一块砖头,摆动脚蹼,一下就朝屏风游了过去。快到屏风的时候我把砖头往屏风上一砸,心说去你妈的。但还没说完,我就后悔了。

    屏风已经被水泡得根本吃不了力,石头砸在屏风的柱上,屏风一下子倒跨了,腐蚀物像雪花一样飘了起来,朝我扑面而来。我立即后退,拿着探灯去照,但是一眼看去全是漂浮物。我用手拨开把台灯往前照去,混乱间,从漂浮物中伸出一个东西来,一下子朝我扑来。

    我立刻就炸了,挣扎着往后退,同时拿着军刺就开始乱刺,刺了十几下,什么都没刺到,嘴巴里的呼吸器反而掉了。

    我手忙脚乱地抓回来,眼前的漂浮物已经被水流冲得散开了,我面前只是一根白色的浮木。 我骂了一声,一脚踢开,用探灯去照屏风后影子的位置。

    那影子还立在那里,漂浮物逐渐稀薄了一点,它的真面目已经或多或少显露了出来。 那是一个人形的东西,有头,有手,有脚,站立在那里。浑身是白色的附着物,呈现着一个非常僵直的动作,好像是一具被僵化的死人,被吊了起来后,不知怎么蜡化了,尸体被包裹了起来。又好像是石像,非常难以形容。

    它的面部完全被覆盖,也不知有没有表情,但看着确实是个死物,因为它如果能动,身上的附着物肯定不会积得如此之厚……

    这是什么玩意儿?我心中的疑惑更甚。

第三十五章 影子的真面目

    我看着那人形,莫名其妙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第一眼的感觉,它其实是石像,但随即就意识到不可能,因为形态太过于逼真了,感觉真像是一个被固化的吊死的人。那个年代,就算有人要雕刻这种惊世骇俗的东西,也不会雕得如此写真,南蛮地区虽然有很多邪神,但多走夸张路线,也没有写实的。

    一路过来的怪事如此之多,让我不敢轻视,搞不好刚才发出绿光的就是这东西,位置看上去也正好。

    小心地靠近那人形,游近之后,蜡化死人的感觉更加明显,另一方面,我发现它的右手自手腕处断开,整个手缺失。不是一开始就铸成这样的,而是被破坏的。

    小样!想学维纳斯没学到家啊!我迟疑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利用军刺刮掉上面的白色沉淀,想看看它本来的颜色。

    刮掉一块一看,我吃了一惊,这东西本身居然是黑红斑斓的花色,但不很鲜艳,暗淡地纠结在一起。好比霉垢一样。再继续刮,就发现黑黑红红的斑驳霉花原来都是铁锈,这东西竟然是铁的。

    不会吧!是具铁俑?壮着胆子用手捏了一下,果然是实打实的铁,有些地方可能淬炼得好,还没有腐烂,甚至能看到上面雕刻着非常精致的花纹,其他表面则完全生锈,都是暗红色的斑点。

    我逐渐意识到了什么,立即将所有的附着物都从它身上刮落下来,一具造型非常其特的铁俑很快出现在面前。

    我不由有点惊呆,因为刚才这东西给我的印象,是造型逼真但表面简陋,可现在再看,它的表面原来经过打磨抛光,虽然现在锈得不成样子,但能肯定之前非常精致,浑身都是优美的花纹,是一件艺术品。用手去摸,感觉到这些花纹和在闷油瓶床下发现的铁块花纹完全一样。

    我明白了!那些考古队在水下打捞的东西,就是这个!那些铁块,就是这种铁俑的碎片。

    这东西算是文物吗?有考古的价值吗?

    转念想到闷油瓶说过这些铁块非常危险,我留了个心眼,不再去触碰,保持距离,仔细观察。

    我对铁器毫无研究,但对鎏金铜器的认识颇深,铁俑在古玩市场见过,属于锡铁器,都是小件,从来没看过这么大的。一来古时候的铁很贵,这么大的铁俑,不说其他,就是耗费料斗非常惊人,二来铁器不容易保存,太容易生锈,有非常多的明代铁佛,其实都是中空的。

    如果这东西整体的做工都和闷油瓶那铁块一样,基本就是实心的,里面可能包着东西,但也不会太空,可能非常重。如此重的东西,难道是佛教的大铁法器,锁什么妖用的?

    我胡思乱想,但也知道怎么也不可能想出个所以然来,所有事情没有一条牵头的线,怎么琢磨都不会有用处。

    本想看看铁俑身上的花纹,可锈得实在太厉害,根本看不到整体,其他地方也瞧不出名堂来。盘马曾说铁块很多,难道这里不止一个铁俑?

    但四周空空荡荡,啥也没有,这种东西这么大,也不可能被压在那些坍塌物下面看不到。考古队带走的那些铁块,是从什么地方打捞起来的?

    难不成这里的每间瑶寨之中都有同样的铁俑,分布于整个寨子中?还是说,藏在古楼内的其他地方?

    下意识转头,看到后边的大门。

    回想那张照片,屏风的一边,有一条走廊,我调整了一下自己的位置,发现照片上的走廊所在,在这里就是后堂的后门。

    普通的老宅中,这道门后应该是第一进大院,可这里只有一幢古楼的前脸,所以这道门之后就出去了,外面是古寨的青石板街道,不可能是走廊。

    然而记忆里,照片中的门框和这里的一模一样,毫无疑问了,拍摄地点就在这儿。怎么会出现偏差呢?难道在拍摄照片的时候,这里有走廊,但后来被拆了?

    我的时间观念完全混乱了,看来那照片的拍摄时间,这古寨沉没的时间,都必须重新考虑。

    游近去看,雕花的门完全没有腐朽迹象,拉了一把,发觉它外表仿木,其实是铁门。再用探灯去照,顿时一愣,没看到外面的青石路,这门后面,真的是一道走廊。

    走廊不是平的,而是倾斜往下,通向地下深处,两边的情形,和照片上一模一样。

    我愈加肯定照片上拍摄的地点就在这里,心中一个激灵,心道不会吧,如果是这样的结构,这后堂的后门连着走廊,走廊通往地下,难道这古宅是有后进的,但这后进的大院,是修建在地下?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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盗墓笔记介绍:
50年前由长沙土夫子(盗墓贼)出土的战国帛书,记载了一个奇特战国古墓的位置,50年后, 其中一个土夫子的孙子在他的笔记中发现这个秘密,纠集了一批经验丰富的盗墓贼前去寻宝,谁也没有想到,这个古墓竟然有着这么多诡异的事情:七星疑棺,青眼 狐尸,九头蛇柏。这神秘的墓主人到底是谁,他们到底能不能找到真正的棺椁?故事悬念重重,情节跌荡,值得一看盗墓笔记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盗墓笔记,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盗墓笔记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