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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南派三叔     盗墓笔记txt下载     盗墓笔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阴山古楼(引子) 第十章 老鼠 第十一章  面人

    我的第一反应就是快跑,抱起那箱子,我就想跑出去。但是那箱子实在太沉了,我一个人根本没办法抬动,硬是推着挪了几步,手忙脚乱加紧张,箱子不知道为什么卡在地板上动不了了,我回头一看,那人已经从床下爬了出来,浑身是泥,简直好像从泥沼中爬出的文锦。

    这时候我突然反应了过来,这又不是粽子,这是人啊,我这么害怕干什么。我想起胖子刚才玩的锄头了,立即跑出去,拿上锄头就冲回去。

    回去一看,那人已经抱起了铁皮箱,跌跌撞撞朝我冲了过来,我抡起锄头便打,他一毛腰一个翻身就躲了过去,接着用肘部用力一顶我地后背,我一阵剧痛差点扑倒在地。他头也不回,一下就冲出了门去。

    我虽然不常打架,但是内心里也是一个相当固执的人,有着土夫子的血统,当即我就火冒三丈,抄起锄头追了出去。一出门感觉眼前一亮,胖子正在一边蹲着往高脚木楼下面看。那人力气极大,抱着铁箱跌跌撞撞就从胖子身后跑了过去,我对胖子大叫:“拦住他!”

    胖子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回头看我,我吼道:“那箱子给抢走了!”胖子也算反应快,就这么一瞬间他就反应了过来,立即拉了一下,正好拉住那人的衣服。

    那箱子实在太重了,那人一下失去了平衡,摔倒在地,箱子被摔了出去。他立即爬起来去抢,胖子不是我,哪有这么容易让他得逞,又一个泰山压顶,将他再次滚倒,我此时已经冲到箱子边上,一把就抱住了。

    这是一个很严重的错误,这时候我首先应该帮助胖子将这个人制伏,因为抓住了那人,箱子自然就没危险了。可是形势太急我没有想明白,结果胖子没把他压住,他一看抢箱子再没指望,连滚带爬地站起来就跑。

    胖子吼了一声“休走”,立刻追了过去,我随即跟上,却发现那人跑得极快,冲进村子很快就跑得没影了。寨子里房纵横交错,都由青石小道相连,不是本地人很容易迷路,根本不知道他是往哪里跑的。

    胖子喘气,奇怪这人怎么从楼里跑了出来,就问我是怎么回事。我把事情一说,他大骂一声后悔莫及。看着那人消失的方向,我感觉莫名其妙,心说这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突然出现,来抢那只铁皮箱子?

    我们现在应该没什么对手了,来这里也没多少人知道啊,难道是普通的毛贼?不过这毛贼的手法也太新奇了。

    胖子骂骂咧咧,这时候闷油瓶也赶了过来。他刚才给胖子指示到另一边蹲点去了,如果有他在,我估计那家伙肯定逃不了。

    我们走回子边,那铁皮箱子摔在泥地里,沾了一大块泥,胖子道:“幸亏老天保佑,这箱子没散开,否则还真不知道会出什么事。”

    我道:“现在看来,这东西不能放回原处去了,我看我们还是带回阿贵家里,给他点钱他自然也知道怎么做。”

    胖子点头称是,说:“虽说最危险地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不过还是放在自己身边实在。”说着二话没说就去搬那箱子。扣住箱缝刚往上一提,突然就听“咔”一声,箱子的扭锁竟然和箱体断开了,箱子摔在地上,翻了开来,里面的东西一下滚了出来。

阴山古楼(引子) 第十二章 起源

    为了帮助闷油瓶寻找失去的记忆,我们来到了十万大山的腹地,被称为广西的西伯利亚的巴乃。

    我一直认为这种失去记忆、寻找记忆的情节不太可能会发生在现实中,所以最初还是感觉到有一丝异样。旁人的过去也许稀松平常,但是闷油瓶背后的故事,应该会有所不同,就像看一本悬疑小说,并且自己参与了进来,心中很有些忐忑和兴奋。

    闷油瓶一如既往的沉默寡言,像他这种人的心中是否会有常人的纠结我不敢肯定,至少,他表现出来的这种耐心让我佩服。我也有过一些犹豫,帮他寻找过去,相当于把他从目前的平静中拉回现实,不知道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进山的过程不再赘述,我们按照楚哥给我们的线索,找到了闷油瓶以前住的高脚楼,并且在破败的床下暗格中,发现了一只铁箱。之后发生了一连串事情,有人竟然想从高脚楼的楼板下把铁箱拽走,好在我们及时发现了,但是那人显然非常熟悉村子的环境,迅速逃入了村中小路,不见踪影。

    就在我们莫名其妙,还没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时,胖子抱着的古老铁箱子的搭扣竟然断了,箱子摔到地一下子翻了开来。

    事情发生得十分的快,三个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箱子已经在地了,箱盖大开,一块拳头大小的东西从里面滚了出来,定格在胖子的脚下。

    闷油瓶之前说过,说他对这箱子有一些模糊的记忆,说箱子里的东西可能十分危险,让我们绝对不要打开,所以箱子刚掉到地,我下意识就抬手缩腰,做了个防御的动作。

    胖子没有时间做更多的反应,也只是缩了一下脖子,我们两个人一下都定在那儿不敢动。

    我原本以为会爆炸,当时也没有时间多考虑,一切都是条件反she,然而咬牙缩着脖子等了几秒,却什么都没发生。没有爆炸,也没有暗器飞过来。

    我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看向胖子脚下,摔出来的东西好似一块木头,长满了疙瘩,我从来没有见过,但似乎不是什么危险物。胖子渐渐放松了下来,走远了几步,我也慢慢放下手,心生奇怪:难道是闷油瓶记错了?还是因为时间太久,以至于过了保质期没了危险xing?

    看向闷油瓶,他并没有什么特殊的表情,但是显然也吓了一跳。

    这就好比是一只爆竹哑火,谁也不敢第一时间去看是怎么回事,我们僵了片刻,刚才还信誓旦旦说自己命硬的胖子才凑过去。我也跟过去,看到那东西形状有点像葫芦,大概有广口杯那么大,表面有一些脓包一样的疙瘩,好像癞蛤蟆的皮让人觉得很不舒服。仔细看后发现,这只癞皮“葫芦”的脓包里夹杂着金属锈迹的光泽,竟然像是铁的。

    胖子想用手去拿,闷油瓶制止了,他从边折下一片南瓜叶,包住“铁葫芦”拿了起来。

    从他拿“葫芦”的手感来看,确实是铁的,而且重量还不轻。那些铁疙瘩像是被强酸腐蚀过或者铸的时候夹了大量的气,红se和黄se的脓斑是铁锈的痕迹,这东西就是一葫芦状的铁坨子,但能看到面有一些古代的花纹,已经非常模糊了,隐约能感觉这是件古物。

    胖子看着纳闷道:“什么玩意儿?跟炮弹似的,难道是古代的手榴弹?”

    我立即摇头:“别瞎说,你把手榴弹埋床下面?”

    明朝的火器已经非常发达,“震天雷”和“国姓瓶”的杀伤力很大,我经手过一些,但都是掏了馅儿的——也就是没火药——谁也不能交易一个实心的,那等于交易军火。这些火器最早都是福建渔民从海里网来,然后被古董商用ri用品换走,但这铁疙瘩不像海货,所以应该不是火器。更何况把这东西埋在床下,要是赶天干物燥的时候爆炸了怎么办?闷油瓶绝对不会做那么缺心眼的事。

    闷油瓶颠了颠,闻了闻,也摇头。我问他刚才危险的感觉是否还在?他没说话但是神情异样,看着那铁葫芦停顿了一会儿,道:“这东西只有一层皮是铁的,真正的东西被包在铁皮里了。”

    我愣了一下:“何以见得?”

    闷油瓶道:“重量太轻。”

    胖子惊讶道:“你他娘的能掂量出来?”

    这不奇怪,一般经手古董的人,这种手艺都是必练的,而且掂量过纯铁或者做过模具的人都会知道,一块铁的重量和普通人的预期是不同的,铅笔盒大小的铁块,力气一般的人用两个手指可夹不起来。

    我对胖子道:“你们半路出家的基本功不行,像这种手头的功夫,我们或多或少都要练几家子。”

    胖子呸了一声:“胖爷我花这么多闲工夫练这个干吗,买只电子秤才多少钱。”

    我做了个鄙夷的表情,接着问闷油瓶道:“什么东西要被包在铁皮里保存?你有没有什么想法或者印象?”

    闷油瓶摇头,胖子就道:“以前有一种铁包金,运输的时候金块外面包铁皮,不显眼,不过这东西的铁皮看样子是铸去的,而且重量还轻了,里面肯定不是黄金。”

    “铁包金”这我倒没听说过,我只知道有一种叫铁包金的藏獒,爷爷有过一只,因为水土不服一直养不起来,后来被村里的牛踢死了,胖子说的事不知道是胡吹的还是他真见过。

    让我在意的是那面模糊的花纹,既然有花纹那么这东西至少有装饰作用,不会是单纯的铸件。它肯定有确实的用途。

    “会不会是什么铁器的部件?”胖子又道,“比如说铁香炉的脚,或者以前车轱辘的装饰品?”

    我心说也有可能,我对铁器的认识不深,铁器易生锈,在古墓中很难保存,所以市面流传得远不如铜器和瓷器。铁器的价值一般也不高,所以大部分搞古董的人都不熟悉,我实在一点头绪也没有。

    不过既然是古物,还藏在闷油瓶的床下,那么这东西肯定有点来历,应该和他在这个村子里经历的事有关。

    我想起胖子昨天的想法,心里有一个推测,胖子说羊角山附近可能有一个古墓,那么事情的经过也许是这样:闷油瓶当年可能在文锦的考古队里,这“葫芦”可能是他们从那个古墓里带出来的东西。但是因为某种原因,小哥把这“葫芦”藏了起来,否则很难解释其来历。

    胖子皱了皱肥眉:“我也推测是这样,那么当年小哥把东xizang起来,显然是在提防什么,当时的情况恐怕非常复杂。”

    有提防必然有敌对,说明考古队在这里发生的事情,不会像阿贵说的那么单纯。

    三人沉默了片刻,我感觉有点舒坦又有点郁闷,开心的是这里得到的信息比我想象的要多很多,郁闷的是这些信息都只能大概勾勒出“一个事件”的大体样子,没法触到细节。

    文锦在这里出现,阿贵在照片的年纪只有十七八岁的样子,现在阿贵肯定有四十出头了,那么就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那时候正好是西沙事件发生前后,那么文锦在这里出现的时间应该是在西沙出事前没多久——他们离开这里之后才去的西沙——我没有看到照片有其他人,文锦是跟着另外一支队伍还是和西沙考古队来的这里就不得而知了。

    闷油瓶在这里被越南人绑了当阿昆,时间应该是五六年前,中间差了十五年,这十五年他在干什么?我感觉很有问题,以他的身手那几个越南人定然不是对手,就算对方有枪,我想要逃脱总不是问题,何至于被捆着当猪崽?难道他和陈皮阿四的见面是他设计好的?这些都是疑问。

    “刚才抢咱们东西的人,会不会和这件事情也有关系?”胖子望着那人消失的方向问。

    我想起这茬儿来,就问他们道:“你们刚才有没有看清楚他的脸?”

    “干,那家伙跑得比兔子还快,别说脸了,连屁股都没看清楚,只看到这人蓬头垢面的,体形和你差不多,一溜烟就没影了。”

    我心说这人是谁呢?我们到这里来基本不会引人注目,这是一个单纯尾随我们的小偷,还是局内人?这点让我意外,有点被如影随形的感觉,如果他不是单纯的偷窃犯,那他必然和这件事情有关联,那么我们现在的处境就有点糟糕,晚得关门睡觉了。

    “等下咱们问问阿贵,那人像疯子一样,指不定他知道什么。”胖子道,“现在怎么办?咱们拿这个铁葫芦也没辙,要不等下找个铁匠看看能不能熔开一部分。”

    我道不然,劳动人民的智慧是无穷的,这种东西我知道有一种处理方法,可以使用硫酸一点一点把铁壳子溶薄了。你看这些烂铁疙瘩,估计有人已经这么干过,不过由于某种原因没有成功就停止了。

    说不定这么干的人就是闷油瓶。我有一个感觉,他对于这东西有危险的印象,可能正是他在溶解铁封时发现的,当时他可能忽然发现了什么危险的迹象,让他印象非常非常深刻,使得他立即停止了作业。现在他虽然什么都忘记了,但是那印象还留在脑海里,让他觉得不安。

    当然这是一个完全的推测。即使我感觉很有这种可能。

    胖子跃跃yu试道:“硫酸好办,我去化肥站要一点来。”

    我心说那玩意儿还是不要轻易去动的好,对他说悠着点,等一下可以带到阿贵那里仔细琢磨琢磨,让闷油瓶仔细看看。

    闷油瓶将铁葫芦放回到铁箱子里,翻盖子,胖子立刻抱起来:“得,今天算是有收获了,这玩意儿现在我得贴身看着,你们赶快再进去翻翻,那闺女等下就回来了,抓紧时间。”

    我想起楚哥和我说的照片还没看呢,心说那才是正事,就立即起身往窗户走去。

    刚站起来还没走两步,闷油瓶忽然发现了什么,一下拉住了我。我看他的眼神,立即感觉有点不对,忙顺着他的视线一看,顿时一愣。我看到一边高脚楼方的山坡,站着几个村民,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正满脸yin霾地看着我们。

阴山古楼 第十三章 古怪的村子

    闷油瓶拉住了我,我当时心里咯噔了一声,第一反应是:他们什么时候站在那儿的?

    我们生活在城市中,习惯于平视一切,到了这里一般不会想到去注意山头,所以最早来的时候,这山坡有没有人我一点印象也没有。如果他们一早就在面了,那么我们爬进高脚楼肯定就被他们发现了,这就有点不妙了。

    而且看他们几个的表情,似乎都很不善,有点冷目观望的感觉。好像以前黑白电影里,老百姓看汉jian的表情。

    我有点不知所措,一时间也停下来和他们对视。这几个人都在四十岁到五十岁之间,山民生活艰辛普遍显老,所以实际年龄可能更小一点。有两个人挑着扁担,好像刚从山收了什么东西下来。这几个人没有任何举动,只是直勾勾地看着我们。

    我在长沙老家并不受欢迎,以前也经历过这种场面,知道这种表情,意味着他们对我们有很大的jing戒心,但还拿不准我们是什么人。看来我们刚才的举动有可能都被看到了。

    在山村里,绝对不能得罪当地人,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轻则被赶出去,重则直接被扭送进派出所。长白山一行被楚哥出卖的事情让我们的案底都不干净,也不知道有没有被通缉,进了派出所他们一查网络,难保不会出更大的事。

    这时候再爬进去就是找打了,胖子在我们后面打了几个“哔”的音,暗示我们快走,别和他们对着看,这有点挑衅的意思,当心把人家惹毛了人家冲下来。

    本来做贼我的心里就有点yin影,这时候心跳更快了,一下紧张起来,感觉有一股压力从山压下来。但我看了看那高脚楼,又觉得不能走,这唾手可得的东西却不能得到,好比看小说眼看谜底就要揭开,作者却又绕起圈子一样,太让人难受了。

    一时半会儿我没有挪步,胖子就架住我,对我轻声道:“晚再来,差不了这几个小时。”一边拖着我往后拉。

    我们三个绷着身子,尽量自然地离开,走入村中,走了好一段距离才回头,看后面村民没有跟来,才松了口气。

    这情景有点像小时候我和老痒去果园偷橘子,偷完出来正好碰园主,两个人兜里全是橘子心里怕得要死,只好佯装路过。那种紧张感让你的脚都迈不开,现在当然没有小时候那么害怕,但是感觉也不好受,而且还有点好笑。

    凭借着记忆,我们绕了几个弯路回到了阿贵家里,阿贵不在,他的大女儿在编簸箕,看到我们就问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我道太热了吃不消了。

    胖子径直回到房里,将铁箱子藏到床下后,我们才安下心来,感觉这事情就过去了。胖子道:“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咱们白天别那么猴急,得先观察环境。同时,我看我们也得在阿贵那儿打点一下,他是地头蛇,咱们得拉他进伙,关键时候咱们好有个人替我们说话。”

    我心说恐怕也没用,这浑水怕他也不肯蹚。而且,我猴急是有原因的,事情到这种程度,任何节外生枝都有可能产生蝴蝶效应,所以能急一些还是急一些好。

    说完话胖子出去讨水喝,我惦记着那没有看到的照片,只觉得浑身燥热心神不宁,就躺下来逼自己静心。没多久听到胖子在问阿贵的女儿,那木楼后面的山路是通到哪儿去的,平时走的人多不多?阿贵女儿说那儿是山里的瓜田,夏天了,西瓜熟了,所以有人经常山去摘西瓜。那老木楼老早就在了,以前听说有个老太婆住过。

    我看了看闷油瓶心说老太婆?难道闷油瓶以前是和一老太婆同居的?他那空白的十五年搞不好是在那里被关着当xing奴,那未免太悲惨了。接着又诧异自己不知道哪里来的龌龊念头,大概是一路过来听胖子的黄se笑话听多了。

    不过阿贵女儿说的以前,时间跨度不明确,说不定是更早以前,也说不定是闷油瓶离开了之后。

    之后,胖子问了阿贵女儿那个蓬头垢面男的事,一问之下还真有这么一个人。这疯子从她刚出生就在了,也不知道是谁,村里人都叫他“阿玉儿子”,好像以前也是个猎户,不知道怎么的就疯了。这人住在山的一间破屋子里,有时候看到他下来捡一些剩饭吃,现在不怎么看得到了,可能老了走不太动了。有老人可怜他,会把吃的东西放到山口用一只缸罩起来,他晚会把缸搬开,把吃的东西带回去。

    我听了觉得奇怪,今天看到的那人狂奔如牛,一点也不像老人,难道我们城里人的体质连山里的老疯子都不如?

    也确实有可能,因为说是老了,也不知道到底多老,说不定只有四十几岁,因为没吃没喝风吹雨打所以显得非常老,但就冲着常年在山生活,他的体质肯定异于常人。

    胖子拿着水杯进来又对我道:“听到没有,现在是收西瓜的季节,那边人太多,你得沉住气,这里不比荒郊野外,你想怎样就怎样,与其冒那个风险,咱们不如稍微等等。我看咱们等到后半夜最合适,小不忍则乱‘大便’。”

    我算了一下,心说不行,如果确实是个疯子,那他的行为是不可预测的,难保他不会爬回去看看。对于他来说爬到一幢村里的废弃老屋里不算什么大事,谁知道他会在里面做什么。就说我等不及,待会儿吃了中饭我还得去转转,能进去我就进去把这心事了了。

    胖子就苦笑,不愿意和我多谈了,就说随我。

    长话短说,吃了中饭,我和闷油瓶又去了老屋外头,发现门口的大树下,竟然坐着几个老鬼在纳凉。

    故事和现实生活的区别就是,故事你总能在关键时候加快节奏,但是现实生活总他娘的会出意外。我蹲在一边的树下,等那几个老头离开,等到脑门油都晒爆了,那几个老头反而越聊越欢快。

    我很难形容那种堵在胸口的焦虑,又不想回去被胖子笑话,就在忐忑不安中度过了几个小时。胖子后来找了我们,他看我们这么久没回来,以为我们被逮住了。

    我此时已经逐渐冷静下来,或者说是“热”静,因为烈阳高照,空气中翻起chao湿热浪,我们拿着芭蕉叶扇凉也不顶用,给蒸得都发了,热得没了动力。那些焦虑全从毛孔晒了出去。闷油瓶真是让我佩服,即使这么热,他也岿然不动,一点也看不出烦躁,但是同样浑身汗湿。冰山一样的酷哥同样挡不住广西的大太阳。

    胖子奚落了我一顿,我也没力气反驳他,他在beijing待久了,完全没法习惯这里的湿热,更是难受,便对我们道:“走走走走,别干等着,咱们出去走走,找条溪着,否则我非馊了不可。”

    绕出村外有一条山涧,我们来的时候见过,不宽但是水挺急的,当时看见就觉得那儿肯定是个避暑的好地方,只是不知道从寨里怎么走才能到达。

    我也实在吃不消了,一听就感觉合意,就爬起来三个人一块过去。沿途问了几个村民,村民给我指了路,胖子摘了芭蕉叶挡在头,一路骂太阳一路七拐八拐走出了寨子。

    寨子和溪涧基本相邻,山区的寨子基本都建在溪涧的旁边,寨子和溪涧之间是石头滩子,下大雨的时候水会漫来,这些石卵可以起到一个缓冲的作用。我们在埂眺望了一下,发现戏水的人还不少。看来当地人也不是不怕热。

    碧弯弯的溪涧水比我们在下游看到时平静,走到溪边就感觉一股凉意扑面而来。在游玩的大部分是孩子,十五六岁的女孩子都不穿内衣只穿着衬衫,湿透的衣服贴在身显出了曼妙的身材。胖子一下就来劲了,三两下脱掉衣服就往溪水里冲,好像猪八戒看到蜘蛛jing一样。

    我感觉自己穿着三角裤不雅观,就穿着运动短裤下了水,阳光下的溪水有点暖和,我走到石头下的yin凉处。闷油瓶没有下水,坐在一边的树下纳凉。

    了片刻,暑意就全消了,一种悠闲的惬意扑面而来,胖子在和女孩子们嬉戏,闷油瓶打起了瞌睡。我抬头往寨子望去,能看到闷油瓶的高脚楼就在不远的地方,这比在阿贵家里干等要舒服多了。

    好比发榜的考生,在发榜的墙前等着,比在家里等着要舒坦一点。刚才的焦虑让我都觉得有点可怜自己,于是告诉自己,不要紧张,这一次我们不是倒斗,在这里什么都不会发生,不会有粽子,慢慢来就行了。

    于是我躺了下来,把身子浸在水里,闭眼睛,舒展身体。

    也不知道躺了多久,我有点蒙眬的时候,忽然就听到有人叫我。我逐渐苏醒,刚坐起来,一溜水就拍到我的脸,把我一下泼清醒了。我起来后发现戏水的孩子都跑回了岸,朝着一个方向叫着跑去。胖子一边泼我一边叫着:“醒醒!”

    我站起来,看到远处的寨子里的某处,竟然冒起了青烟,问怎么回事情?胖子道:“好像有房子着火了。”

    我看向那个方向,那是闷油瓶高脚楼所在的地方,顿时觉得不妙。

阴山古楼 第十四章 火灾

    此时我还只是有不祥的感觉,但我的内心还是告诉自己,不可能这么巧合,这种天气里木制的老房子发生火灾的概率很高,但是心中不祥感渐渐强烈到让我有点窒息。

    跟着小孩子跑,冲向着火的地方,越靠近我就越觉得不好。等到我冲到跟前,我几乎不敢相信眼前的情形,只见闷油瓶的高脚楼里冒出了滚滚浓烟,火势极大,热浪冲天,根本没法靠近,一看就知道已经烧得没法救了。高脚楼后面的山也烧了起来,灌木丛一片焦黑,火还在往蔓延。

    村民正从四面八方赶来冲到山去扑火,我们经历过山火,知道山火一旦烧起来,那种可怕的后果是难以想象的。所以先救山火绝对是正确的。

    这火的源头似乎在山,闷油瓶的高脚楼就在山脚边,于是受到了殃及,但我呆立在那里,知道肯定不是这么回事。

    火势太大了,我们到溪里去才多少时间,就算被雷劈中也不可能烧得这么快。最明显的是,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煤油味。

    这里没有消防栓,所有的救火设备只有桶,但是桶的数目有限,他们又是从水缸里舀水,等山火扑灭的时候闷油瓶的房子肯定已经烧得一点也不剩了。我情急之下想冲进去,胖子一把把我拉住,说已经没办法了,进去太危险了,犯不着把命丧在这里。

    我脑子里一片混乱,跪倒在地,这时忽然边人影一闪,我们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闷油瓶冲了过去,冲到火房前,往高脚楼底下的隔空处滚了进去。

    胖子和我都大惊失se,要知道在这样毫无保护的情况下冲进火场,绝对是重度烧伤,没一点情面可讲。不是说你不碰到火就没事了,火场中心的温度高达千度,在里面待着一瞬间就熟了。

    胖子马大叫救人!我和他立即冲过去,挨近房子五六米处,滚烫的热浪就扑面而来。我的汗毛立即就被烤卷了,眉毛头发发出啪啪的声音。我咬牙忍住皮肤的灼痛,冲到房子边,蹲下去,立刻发现根本不可能进去,里面的高温犹如火龙的呼吸涌出,趴下去勉强看,地下有chao湿的泥巴,闷油瓶裹了一身湿泥,正在往里爬。

    再想仔细看已经不行,我们被热浪烤得没法睁开眼睛,只得连滚带爬地退出来。旁边救火的人赶紧冲来把我们拉住。

    刚被扶起来,就听到火场里传出一声东西垮塌的巨响,接着闷油瓶也从高脚楼的隔空处滚了出来。他浑身都冒着白烟,跌跌撞撞爬起朝我们跑来,旁边马有人去往他身泼水,边有人说疯了疯了。

    我冲过去,只见他浑身裹满了房下的烂泥,不知道有没有烧伤,但能看见左手有几处全是黑灰,显然他豁出去用手掏了。我大骂:你不想活了!胖子扶起他就问道:“怎么样?”

    他面无表情,只冷冷道:“全烧没了。”说着看了看忙着救火的人们,“全是煤油味,连地板都烧穿了。”

    这动作的意思不言而喻,胖子也看了看救火的人,面se不善地看了看我:“小吴,看来这村子有点问题。”

    我看着闷油瓶的伤心里没空琢磨这些,边有人对我叫道:“快带他到村公所找医生,烧伤可大可小,那房子没人住,学什么救人啊。”

    我们找了一个围观的小孩带路,带闷油瓶到村公所后,那小孩让我待着,他去叫医生过来。我想起刚才还是后怕,忍不住埋怨闷油瓶。胖子让我别烦人了,小心被人听到。我才闭嘴,心里堵得有点喘不过气来,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闷油瓶似乎根本没在意身的伤口,只是在那里发呆,不知道想些什么,气氛凝固了。

    这种郁闷我都不想形容,谁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早知道这样我宁可当场被逮住打一顿也要先进去看了再说。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四个小时后才把大火扑灭,很多人都烧伤了,不久后来了一个赤脚医生,用草药给伤员处理伤口。闷油瓶一检查倒还好,大概是因为地下的淤泥隔热,他的烧伤虽然多但都不严重,只有左手烧伤得有点厉害。赤脚医生似乎见过大风大浪,也不紧张,慢吞吞地给他们了草药,说只要坚持换药,一点疤都不会留下。这里夏天山火频发,村民自古对于烧伤就有很多的经验。

    我们几个都不说话,回到阿贵家里一清洗,我的眉毛头发都焦得直往下掉。简直惨不忍睹。

    闷油瓶彻底陷入了沉默,房间里满是烧伤草药奇怪的味道,很难闻。我有点责怪胖子,对他道如果不是他说先回来,当时我们头皮硬一下直接进去把照片拿出来,就不会有现在这事了。

    胖子就火了,道这怎么能怨他,既然有人放火那咱们肯定早被人盯了,出事是迟早的。这次烧的是老房子,如果咱们看到了照片,那他们烧的可能就是我们了。而且当时那种情况,是人都不会硬着头皮进去,光天化ri之下你爬到人家房里,胆子也太大了。

    我也是有股闷气没处发,确实怨不得胖子,可是胖子这么说我就一肚子无名火,硬是忍住和他吵架的冲动,用头撞了几下墙壁才稍微缓和了一点。

    胖子啧了一声,对我道:“我看这事咱们就是没办法,我估计他娘的早就设计好了,不然我们不可能这么倒霉。偷箱子那疯子,我看可能是别人装的,也是放火人那一伙的。你想他偷箱子的时候动静那么大,还故意敲了地板引起了我们的注意,肯定就是把我们引出去。”他顿了顿,“然后他的同伙在外面,我们一出去看到他们,就肯定不敢再进去,等我们一走他们就放火烧房子……他娘的,肯定是这么回事儿。”

    有道理,我点头,这么说来,他们应该是临时发现了我们,情急之下把我们引了出去,如果早知道我们的计划,他们早该采取措施了,不会这么急切和极端。

    如果真是这样,那放火的很有可能就是当时在山坡看着我们的那几个村民……他们是什么人?我从来没有见过他们,他们也不应该会认识我。

    “他们肯定不知道我们在找什么,如果他们知道我们在找照片,只要把照片拿走烧掉就可以了,不需要把整栋房子烧了。”胖子道,“不过这些人也不聪明,露了脸了,我就不信我们拿他们没辙。你还记得他们长什么样子吗?”

    我有些模糊的印象,不过那么远的距离也实在不能认全,肯定会有些困难,于是不由得叹气。

    如果闷油瓶没有突然想起那只箱子,我们会直接看到照片,也不会出现现在这种情况,但是这样一来,这只箱子就将埋在烧焦的废墟下面,永无出头之ri。错有错着,我们并没有完全失败,想到这里,我倒有些释怀。天无绝人之路,而且这房子一烧,我就知道了一件事情:这村子里肯定有人知道什么,而且不会是普通的事,不管怎么说,这算条线索。

    只是,不知道是否那批人接下来还有行动,会不会对我们有所行动,胖子说应该不会来害命,否则没必要烧房子,直接杀了我们就行了。不过咱们还是要小心,以后必须多长个心眼。

    就算是这么想,胖子还有点放心不下,去阿贵的院子里里拿了几把镰刀回来藏在床下防身,还搞了几只杯子,挂在门窗,门窗一动就会掉下来发出声响。

    我这时候总觉得心神不宁,有一种预感——既然有人在阻挠我们,阿贵帮我们找当年那个老向导的事情也会出变故。有人不想让我们继续查下去。

阴山古楼 第十五章 变故

    山火最后不了了之,听阿贵说起来,好像是天气太热的原因,具体怎么烧起来的还不知道,反正这里每年夏天都会有山火,只是离村子这么近还是第一次,幸亏烧了的是废弃的屋子,没有太大的损失。

    我心中暗骂,我的损失可大了,这样一来,楚哥对我们说的线索就全断了。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出去后想办法逼楚哥开口,这肯定不是容易的事,而且必然要使用胁迫的手段,我并不太能接受。不过,不是完全没戏,所以我倒没有极端的郁闷——只要楚哥不被烧掉就可以了。

    和胖子说了说,看来我们在这里待不了多少时间,找了老向导之后,如果没有特殊的理由,我们可能就得回长沙,因为留在这里已经没有意义。所谓的羊角山倒斗,可能得下回分解。

    胖子也很无奈,虽然有点舍不得,但是我们这一次过来什么工具都没有带,要去羊角山也不是很现实。但他还是坚持要去山里看看再回,于是最后就定了个再议。

    之后我一直忐忑不安,总觉得老向导的事情肯定也会出岔子,想着作最坏的打算,以便到时候真的发生,我能好受一点。

    出乎意料的是,老向导的事情非常顺利,阿贵回来后告诉我们他已经约好了,明天我们就可以到老猎人家找他。那老头脾气有点怪,他和那老猎人说我们是zhengfu的人,老头可能会积极点,让我们到时候别露馅就行。

    胖子一看就不是当zhengfu官员的料,一商议,就让他别去了。他说他去化肥店想办法讨点硫酸,看看能不能溶掉那只“铁葫芦”,看看其中是什么东西,再去烧掉的废墟里扒扒,说不定还能够扒出点什么来。

    我觉得分头行动也不错,但还是千叮万嘱,硫酸讨回来后千万别轻举妄动,要等我们一起的时候再琢磨,这“铁葫芦”还是有点危险。胖子满口答应,说自己又不是小孩。

    商议妥当后我们便去睡觉,一夜无话,各怀心思。到第二天天亮我们分头行事,我和闷油瓶由阿贵带着去找老猎人,胖子直奔化肥店。

    本以为不会出岔子了,没想到到了之后老头却放了我们鸽子,说是昨天晚进山去了,现在还没回来。

    猎人打猎那是满山游走,根本无处寻踪,我心说这是怎么回事,怎么约好的突然就进山了,难道还是被我料中?老头的儿子也有点不好意思,就说老头老糊涂了,两年前突然就开始有点不正常,时不时不打招呼就进山,也不知道去干吗。谁说了都不听,说去就去,第二天多重要的事情都不管,你看猎枪都还在墙挂着,肯定不是去打猎,等等就能回来。

    我心说那也没有办法,只能等等了。刚在他家坐下来,忽然从门口又进来一个人,进来就问:“盘马老爹在吗?”

    盘马老爹就是老向导在这里的称呼,看来还不止我们一个人找他,让我惊诧的是,这人说话一口的京腔。

    我们朝外望去,就见一个五短身材的中年人绕进来,我一看他的脸就感觉有点异样,这人长得肥头大耳,但是收拾得很整齐,晒得黝黑但看不出一点干体力活的样子。

    盘马老爹的儿子立即就迎了去,阿贵对我道:“这是盘马老爹的远房侄子,听说是个大款。”

    我听他的口音,京腔纯正,心说这远房亲戚也够远的。

    那中年人似乎对这里很熟,也没什么犹豫径直就入了院里。给老爹的儿子递了根烟,他已经看到了我,面露疑惑之se,呀喝了一句:“有客人?”

    老爹的儿子用乡音很重的普通话说:“是,也是来找我阿爹,这两位是zhengfu里的——”

    那中年人似乎对这个不感兴趣,立即打断他问道:“老爹呢?”

    老爹的儿子面露尴尬,又把他老爹行踪不明的事情说了一遍。中年人啧了一声,点头:“老爹这是什么意思?又不在,老让我吃瘪,我和老板那里怎么说啊。”说着看了看我们,面有不善道,“你这孙子该不是嫌钱少,又另找了主顾,想诳我?”

    老爹的儿子忙说不是不是,说我们真是找老爹的,zhengfu里的人。

    中年人又看了我们一眼,半信半疑的模样,走到我们跟前:“你们是哪个单位的?这镇里的人我还都熟悉,怎么就没见过你们?”

    这就问得有点不客气了,我抬头看了看他,也不好发作,道:“我们是省里的,我们找老爹做个采访。”

    “省里的?”他怀疑地看着我们,不过看我们确实像机关单位的,就嘀咕了一句,转头对老爹的儿子道:“得,那你再劝劝你老爹,我老板开的价不低了,留着那玩意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有什么用对?别固执了,卖了绝对合算,拿点钱老头子享几年清福多好。”

    他儿子不停地点头。

    中年人又道:“你们有客人,我扎堆在这儿不好,我先撤了。”说着又笑了,“事情成了,我带你们去风光风光。多用点心,晚找我喝酒去,我先走了。”

    说着出了院子,头也不回,风风火火地走了,我看着莫名其妙,就?他儿子这人是谁啊?他想干什么?

    老爹的儿子看他走远了就松了口气,叹气道这人是他们的一个远房亲戚,说是老爹的侄子,他的堂兄弟。这人是个地痞流氓,一直在beijing混ri子,他们早就不来往了。这人不知道最近跟了哪个老板,跑到广西来收古董,到处让他介绍人,这人自来熟,特别虚,他们又不敢得罪。

    我问道:“听他的意思,他看中你家什么东西了,想收了去,难道你家还有什么祖传的宝贝?”

阴山古楼 第十六章 巡山

    老爹的儿子唉了一声,对我道:“说这事我就郁闷,我家老爹手里有块破铁,一直当宝贝一样藏着掖着,说是以前从山里捡来的,是值钱东西,以前一直让我去县里找人问能不能卖掉,我也就当他发神经。不知为什么前段时间这事被那远房亲戚知道了,他还真找到人来买,出的价钱还不低,结果还真是有病,老爹来了劲了又不卖了,惹得那小子就是不走,一直在这山沟里猫着整天来劝,给他烦死了。”

    我看了看闷油瓶,心中有所触动,看来那老头爽约不是因为我们,而是为了避开那远房侄子。铁块?难道那老头手里也有我们从闷油瓶床下发现的东西?

    阿贵在一边抽烟笑道:“你就不能偷偷从你老爹那儿摸了去,换了钱不就得了,以后zhengfu来收可一分钱都不给。”

    那儿子道:“不是我不想,这老头贼jing,我有一次说要把那东西扔了免得他魔怔,他就把那东西给藏起来了,那时我就找不到了。哎,想想真想抽自己一巴掌,没想到那块破铁真的值钱,要是真能做成这买卖,那是天掉下的金蛋,我儿子学的事就不用这么发愁了。”

    我听着暗自感叹,表面看这儿子有点不像话,有点腻歪老人的意思,但是我看得出这家人确实是有困难,这种家务事我们也不能插嘴。

    这时闷油瓶忽然问道:“你父亲把东xizang起来,是不是在两年前?”

    他儿子想了想,点头道:“哎,你怎么知道?”

    我立即明白了闷油瓶的意思,接着道:“你父亲肯定是把东xizang到山里去了,老人心里不放心,所以隔三差五去看看,这就是你父亲反常的原因。”

    他一听,哎了一声说有道理,阿贵道:“那你老爹对这事还真了心了,你还是再劝劝,要真把它偷了,你老爹非拿枪毙了你不可。”

    儿子道:“那是,我老爹那爆脾气,我也懒得和他吵,实在不成也就算了。就是我那远方亲戚实在是缠人,我怕依他那秉xing,这算是挡了他的财路,我们家以后就不得安宁了。”

    我们一边闲聊一边等着盘马老爹回来,他儿子对我说了不少盘马老爹的事情,也让我对这个老头有一个了解。

    盘马是当地的土著,在这片土地繁洐了好几代,是现在硕果仅存的老猎人之一,他们的下一代大部分汉化了,一般只在农闲的时候打打猎,更多时候都出外打工,女孩子也都嫁到外地去了。后来这里的旅游业发展起来了,情势又有了变化。

    说起来,盘马老爹在当地也算是个名人,枪法好,百步穿杨,而且身手利落,爬树特别厉害。以前逢年过节盘马都是大红人,都得靠他打野猪分肉,后来经济发展了,他年纪也大了,也就慢慢不被人重视,所以开始有点愤世嫉俗,为人又特固执,后来和子女都处不好。

    这种老人像是一个经典样本,我知道的就有不少。我以前的邻居是个老红军,也经常念叨世风ri下,不屑与我们这些不懂事的年轻人为伍。这是典型的和自己过不去。想想自己也是,好像人最大的本事就是折腾自己。

    聊着聊着,我们在老头家里傻等到下午,老头还是没回来。我再怎么掩饰也无法压住我的焦虑,一方面怕有什么节外生枝,一方面是等得太久了。

    老爹的儿子很不好意思,对我们说他去找找,不料一去之下也没回来。我们一直待到傍晚,实在等不下去了。

    阿贵很没面子,嘴里骂骂咧咧说这两父子太不像话了,一起走出来,却正好碰到老爹的儿子急匆匆地路过,后头还跟着一批人,也没跟我们打招呼,直往山去了。

    我看到老爹的儿子面容不善,阿贵很纳闷,抓住一个人问怎么回事,那人道:“阿赖家的儿子在山发现了盘马老爹的衣服,面全是血,老爹可能出事了,我们正找人去发现衣服的地方搜山。”

    “是在哪儿发现的?”阿贵忙问。

    “在水牛头沟子里,阿赖家的儿子打猎回来,路过发现的。”

    “这么远?”阿贵非常惊讶。

    我对于这里的地名一点方位感都没有,就问道:“是什么地方?”

    “那是周渡山和羊角山前面的山口,要走大半天才到。”阿贵对我们道,“你们先回去,我得去看看。”说着就跟了去。

    我和闷油瓶对看一眼,感觉难以言喻,心说真的被我料中了,这事也出了岔子。

    闷油瓶面se沉寂,看不出一丝波澜,但是脚步却跟了去,我快步跟,心说此事实在蹊跷,我们有必要去了解清楚。

阴山古楼 第十七章 水牛头沟

    我们想要去帮忙搜山,阿贵一开始并不答应,我们好说歹说才跟了过去。阿贵的小女儿叫云彩,阿贵让他的女儿跟着我们,别走散了。村民们聚合起大概二十人,举着火把和手电,带着猎狗往水牛头沟走。

    山路四周漆黑一片,我们一边叫喊一边让猎狗闻着衣服去。

    这里的林场都被砍伐过一遍,前路并不难走,只是这里雨水充沛,山多有积水坑,里面全是山蚂蟥。我们一直走到保林区,路才难走起来,不过这些山民全是猎人,经验丰富,走起来一点也不吃力。对于我们来说,这样的山路和塔木托比起来实在像是散步一样。一行人就这么往大山的深处走去。

    我一边走一边问云彩,水牛头沟一带是什么情况,老爹是否会有什么危险?

    云彩回头道:“那里是大保林区和我们村护林区的边界线,羊角山在大保林区,周渡山在护林区,中间就是水牛头沟。羊角山后面就是深山老林了。林场的人都在山口立了牌子的,让我们不要进去,所以除了以前的老猎人,我们一般都不去羊角山,羊角山后面的林子更是没听说有人进去过。”

    阿贵在我后面道:“村子里对羊角山最熟悉的,恐怕只有盘马老爹。后面的林子据说以前只有古越的脚商才敢走,古时候越南玉民为了逃关税,从林子里穿一个月的路过来卖玉石,不知道多少人被捂在这些山的深处。”

    玉石买卖是古中越边境最暴利、最残酷、最具有神秘se彩的商业贸易,我听说过越南和缅甸玉帮之间惨绝人寰的斗争,一夜暴穷、一夜暴富在这里平常到不能再平常,在那种以一搏万的巨大利益下,人xing完全没有任何容身之所。

    阿贵说这里离玉石交易最盛的地点不远,从巴乃到广西的玉商,都和广东的一些老板做小生意,是最苦的一批玉民,所以也特别的凶狠。特别是清朝的时候,越南人半商半匪一批批过来,那是当地一害。

    我心里想着如果是这样,如果能在林子里发现那些越南玉民的遗骸,说不定能找到他们带来的玉石原石。这年头玉se好的原石十分稀有,玉石价格高得离谱,当年的玉石质地比现在高出好多,如果找到一两块好的,那比什么明器都值钱。不过转念一想,那些越南玉民当年对这些玉石看得比自己的命还珍贵,如今如此截取,是很大的不义,这和盗墓不同,恐怕会招来不祥之事。

    走到前半夜头我们才走进沟里,发现血衣的人指了指一棵树,就说衣服是树发现的,他先看到有血粘在树干,抬头看才发现衣服,刚开始以为是被野猫咬死的夜猫子,后来才发现不是。

    手电照到树,这种铜皮手电简直没有什么照明能力,但是能确定面没有其他东西,显然是盘马老爹爬树后,将血衣留了下来。

    老爹快八十岁了,虽然以前爬树是高手,但按道理不可能无缘无故爬到树去,显然是遇到了什么危险。我问云彩,这里有什么猛兽?云彩说很久以前听过有老虎,现在在山里,最厉害的东西可能是豹子。

    我一听,心说老虎现在绝对没了,豹子是爬树的好手,如果真是豹子那就麻烦了,而且豹子有把食物挂到树藏起来的习xing,搞不好老爹已经遇难了。

    不过阿彩又道豹子都在深山里,这里的山不够深,遇到豹子的概率太小了。老爹没有带枪,到这么深的山里来干吗?

    我想起小兵嘎子把缴获的手枪藏在鸟巢里的情节,心说难道盘马老爹也学的这一招,但是树并没有鸟巢。

    我们在树的四周搜索了片刻,没有任何所得,只能勉强看到一些血迹,几个方向都有。带来的几只狗派了用场,猎手们都带着枪,子弹膛后兵分几路往远处去找,我跟着阿贵那一路往羊角山的方向走。

    水牛头沟很长很深,没有人走到尽头过,沟的中段就是羊角山和周渡山相接的山口,呈现出一股热带森林的势头,和塔木托的感觉很相似,让我很不舒服。我总是忽有忽无地听到“咯咯”声然后起一身冷汗,但是也没有办法,自己要来的,只得硬着头皮跟着。

    山狗相当剽悍,站起来比我都高,虽然全是杂种狗,但是训练有素,很快就闻到了味道,一路引着我们往山谷深处走去。

    一路无话,走到后半夜月牙顶在头,狗似乎找到了目标,我们在羊角山山口附近停下下来。那是山腰的一个斜坡,因为泥石流的关系树木很稀,斜坡非常陡,而且泥土湿滑,松软得好比雪层。我们用树枝当拐杖,才能保持平衡,时不时踩错了地方,整片的泥就那么一路滑下去。

    猎狗拉着我们,艰难地半爬着来到一处树下,之后就不再徘徊,而是对着树后的一大片草丛狂吠。

    云彩有些害怕,我的心也吊了起来,如果老爹遇到了豹子,那么草丛里的东西可能惨不忍睹。

    阿贵前用树枝拨开草丛,手电照she之下却发现里面没有尸体,只看见一块大石头。我们过去后发现那是一块年代久远的石碑断片,?些年头了,风吹雨打的痕迹很明显,表面都磨蚀干净了。

    阿贵他们拨开四周齐腰的杂草寻找,忽然一个猎人哎呀了一声,人一下矮了下去。

    我们忙冲过去将他拉住,就见草丛里隐蔽着一个泥坑,好像是被雨水冲出来的,坑里还有烂泥。往坑底一看,我和闷油瓶对视一眼,心里都咯噔一下,坑里隐约可以看到几截烂木头裹在烂泥里,看形状我基本能肯定那是一只已经支离破碎的棺材。

    这是一个被冲出来的简陋古墓。

阴山古楼 第十八章 古坟

    月光惨白照在山腰里,四周什么都看不见,但能听到坡下沟里密林深处发出各种各样奇怪的声音,这个坑让阿贵他们怔住了。山民迷信,看到棺材总认为不吉利,他们互相看看,阿贵没有什么想法,自言自语道:“大半夜的看到棺材,回去要洗眼睛。”

    另一个人趴下来看了看,道:“这是谁的坟,怎么挖在这么深的山里?”

    没人回答他,云彩吓得躲在闷油瓶身后。

    我能肯定这肯定是一个荒坟,不是大户人家的墓,年代应该是明清,因为这样质量的棺材,在雨水这么充沛的地区能够保存到现在,时间不可能太早。看棺材里的烂泥里也有草长起来,那么棺材被雨水冲出暴露在野外至少有几个年头了,里面的尸骨肯定已经被毁了。

    坑不大,用手电照照,我们找不到里面有盘马老爹的踪迹。人肯定不在,但我感觉这里可能就是盘马藏东西的地方,因为它确实十分适合藏物。盘马儿子说的铁块可能就在下面。

    狗还在叫,引得人烦躁,阿贵把狗拉远,让它们在四周晃荡,接着拾来树枝在里面翻找。

    他们也不敢下到坑里,对于棺材普通人都会忌讳,但是狗的反应告诉我们这洞里肯定有东西。这样找肯定是找不到的。

    我看了看这里的山势,就是我这个只知道风水皮毛的人也能看出来,这里绝对不适合葬人。这里是山口,山所有的水都会往这儿来汇聚,在这里葬人不出几天就霉了。这个墓不会是胖子推测的在羊角山中的大墓,只可能是普通的荒山古墓,应该没什么危险。于是我就让阿贵别搅了,我和闷油瓶下坑去翻。

    我下盗洞都轻车熟路,更不要说是翻个棺材,何况闷油瓶还在身边。阿贵却非常惊讶,觉得我这样的城里人怎么胆子这么大,云彩更是眼巴巴地看着,有点反应不过来的样子。

    两个人一前一后下到坑里,因为坑在斜坡,坑壁一边很浅,一边很高,能看到山坡塌陷形成的断壁,半截棺材嵌在断壁内,个头还不小,看面的残漆是一只黑se老木棺,沉入墓底的淤泥有半尺——不是这里土质沉降,就是这老棺奇沉。

    这种简陋的葬法也不是一般百姓能用得起的,棺材看似是路货se,可能是以前这里地主的买办。墓里头已经破得不成样子,四处全是烂泥。

    不知道是不是被胖子传染了,看到棺材我的心跳也开始加速,我告诉自己,这时候必须表现得外行,否则很容易被阿贵他们怀疑。

    闷油瓶接过手电,拨开那些杂草,只看了一圈,我们就看到棺材的不显眼处,有一些手印的血迹。闷油瓶让我帮他照着,伸手对着比画了一下,那个棺材的手印,应该是俯身平衡身体的时候粘去的。闷油瓶也蹲下去,下面就是棺材的裂缝,他想也不想,直接把手伸到裂缝内,开始在烂泥里掏起来。

    听着淤泥搅动的声音,我觉得后背发毛,他只是在烂泥中摸了几把就将手拔了出来,手里拿着一块粘满烂泥的东西。甩掉面的泥,那是一只塑料袋,面也有血迹,但闷油瓶抖了几下,我们发现塑料袋是空的。

    “怎么会这样?”我奇怪道,“东西呢?”

    “血迹是新鲜的,他把东西拿走了。”闷油瓶看了看四周,淡淡道,“时间不长,肯定就在附近。”

    “这么说他是受了伤之后,才来这里拿的东西?”我松了口气,从受伤的地方到这里有段距离,既然能走过来,那么伤得不会太重。

    闷油瓶又摸了一下,没摸出什么来,我们爬去,我对阿贵把情况说了说。一个没有枪的老猎人,虽然强悍而有经验,但是绝不可能逃过一只豹子的攻击,而且奇怪的是,在受了伤之后他为什么还要来这里,他应该立即回村才对。他一路流了那么多血,过来将这铁块拿走,是什么原因,难道他觉得铁块放在这里会有危险?

    我们把狗叫了回来,以古坟为中心,几个人各自到四处去找。一拨人往山去,一拨人顺着山腰,我们两个跟着阿贵父女向谷底找去。我问云彩,除了豹子,林子里还有什么会攻击人的东西?

    云彩说以前太多了,现在都给吃光了,以前蟒蛇有很多,现在好久都没看到了,会攻击人的,可能是野猪。不过野猪胆子很小,只有被激怒的时候才会攻击人,盘马老爹经验丰富,不可能在没有武器的情况下去激怒野猪的。

    我心说有可能,但还是无法解释盘马老爹到这里来把东西拿走的原因。这时候我心中隐隐怀疑,是不是盘马老爹遇到的危险不是动物,会不会是烧了房子的那几个神秘人袭击了他?正琢磨着,忽然就听到远处另一拨人的方向传来一阵急促的狗吠。

阴山古楼 第十九章 老头

    我们立即停下来回头,同时又有谁惊叫了一声。

    这一声惊叫犹如厉鬼,我们只看见那边乱做一团,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们愣了一下,立即抄起家伙往惊叫的地方跑去。

    相隔不远,只听狗在狂吠,树影婆娑中也看不出他们为什么大叫。阿贵喝问:“出什么事了?”

    “当心!草里面有东西!”前面的人叫道。刚叫完一旁的林子忽然有了动静,好似有什么东西正快速穿过灌木,动静很大,看来是只大型动物。

    阿贵端起他的枪开了一枪,打在哪儿都看不真切,炸雷一样的枪响把远处的飞鸟全惊飞了,那动物一阵狂奔,隐入了黑暗中。

    我们冲到他们跟前,山的几个也冲了过来,手电往林子里四处扫去,只见到灌木一路抖动,阿贵马大叫:“放狗出去!”

    几个猎人打了声唿哨,猎狗一下就冲了出去,那气势和城里的宠物犬完全不同,一下前面就乱了套了,灌木摩擦声,狗叫声,不绝于耳。阿贵他们立即尾随而去,几个人应该都有打猎的经验,用当地话大叫了几声,散了开来跟着狗就往林子里跑。

    我们想跟过去,阿贵回头朝云彩大叫了几声,云彩把我们拦住,说不要跟去,他们顾不了我们。黑灯瞎火的,猎人不能随便开枪,那野兽逼急了可能伤人。野兽,特别是豹子一类的猛兽非常凶狠,被抓一下就是重伤,所以要格外的小心,我们没经验很容易出事,而且我不懂怎么围猎,去帮忙也是添乱。

    我自然是不肯,心说要论身手,闷油瓶还会给你们添乱?往前追了几步,却发现她说的添乱是另一回事。

    猎狗训练有素,三只分开摆出队形,冲到了那东西前面,那东西遭到围堵立刻掉转往回跑,而后面就是围去的几个猎人。狗和人一前一后,正好形成一个包围的态势。这需要包围圈每个人都有经验,否则猎物就可能找到突破点逃出去。

    阿贵他们不停地叫喊,让猎物搞不清状况,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逃,只能在包围圈里不停地折返。同时猎人们都举起了猎枪,不停地缩小包围圈。这是猎野猪的方法,我见过以前老家有类似的情形,猎稍微大点的动物都用这种方式。

    太久没看到打猎的真实情形,我们屏息看着,阿贵他们越逼越近,很快猎物已经进入猎枪的she程范围内,只是猎物不停地动,手电光无法锁定。这里的猎狗都是中型犬,猎得最多的是野鸡和野兔之类的小动物,所以也不敢贸然去。如果是北方猎狼的大狗,在以一对三的形式下,早就冲去肉搏了。

    磨蹭了半天阿贵他们也没有开枪,一般的猎物在这种时候都会犯错误,会突然冲向某个方向,一旦靠近准备着的猎人,猎人近距离开枪就十拿九稳,之后猎狗再追过去,这东西就基本逃不掉了。但是这一只不仅没有立即突围,反而逐渐冷静了下来,没两下就潜伏在草里不知道藏在哪个位置了。这样一来阿贵他们反而不敢靠近。

    我看着这些十分诧异,心说厉害啊,反客为主,这到底是什么东西,这么狡猾,难道是只大狐狸?

    但是狐狸要多大才能袭击人啊,难道这只是狐狸中的施瓦辛格?

    阿贵照了几下实在拿不准,这批猎人不是以前那些一辈子在山里讨生活的山jing,经验到底欠缺一些,也没有好办法,就吆喝云彩拿石头去砸,把猎物砸出来。我们捡起石头刚想过去,却被闷油瓶双双拉住,我抬头看他,发现他不知何时面se有变,眼睛没有看着围猎的地方,而是看着阿贵的身后,叫了一声:“当心背后!”

    我跟着看去,竟然发现阿贵身后的草泛起了一股波纹,好像是风吹的,但是四周又没有风,又像是有东西潜在草里在朝阿贵逐渐靠拢。

    阿贵立即回头,那波纹一下就停止了。

    “什么东西?”我惊疑道,“还有一只?”

    “不是。”闷油瓶看着四周,冷然道。我把手电扫向周围,一下就发现四周远处的草丛泛过好几道奇怪的波纹,正在向我们聚拢而来。

    这里的猎人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一个个瞠目结舌,还是云彩这丫头第一个反应过来,立即打了个唿哨,把狗叫了回来。

    我大叫让他们聚拢过来,几个人聚在一起,仔细去看四周的动静,就见那些波纹犹如草中的波浪一样,忽隐忽现。

    三只猎狗比我们更能感觉到情势的诡异,不停地朝四周狂吠,烦躁不堪。几道波纹在不规则的运动中,逐渐靠近我们,我虽说不害怕,但是不可避免地紧张起来,心如擂鼓。

    “到我们中间去。”阿贵对云彩说了一句,也搞不清到底是什么状况。不过山民剽悍是真的,竟没有一个害怕的,几个人都把枪端了起来,此时也顾不得我们,我拿了块石头当武器,看了看四周的环境,道:“这里草太多了,我们退到山坡古坟那边去。”

    几个人立即动身,一边jing惕一边快速往山走,没想到我们一动,那几道波纹立即就围了过来,在离我三十多?的时候,又一下子消失了。我们几乎没有时间紧张就直接慌张了,正道也不走,直接顺着坡直线往。

    山泥全是湿的,几个男的去了,一下云彩就崴了脚,滑下去好几米。我拉了一把结果自己也脚下一滑,脚下的泥全垮了。

    闷油瓶和阿贵停下来拉我,一下队伍的距离就拉开了几米。山坡杂草密集得好比幔帐,我此时就听到四周的草丛里全是草秆被踩断的声音,十分密集,顿时心中燃起了强烈的不安。

    被拉起来后我去找云彩,云彩崴了脚已经疼得哭了起来,我冷汗冒得腿都不听使唤,咬牙拨开草好不容易把云彩扶到山坡,那边的烂泥已经又垮出了一个坑。我在她的小屁股推了一把,面的闷油瓶单手就把她拉了去。

    我爬了几下,发现我体重太大,没人在屁股后面推我的话,那泥吃不消我的重量还得垮,于是企图往边绕去。没想到人背喝凉水也塞牙,没走几步,脚下的烂泥又垮了,我一下摔在山坡滑落了好几米。挣扎着爬起来,我听头阿贵大叫:“跑开!快跑开!”

    听声音我本能地知道他肯定看到了什么,立即往左一动,又听到阿贵大叫:“错了!不是那边!”一下我看到面前的草丛一阵sao动,接着我看到一只小牛犊般大小,吊睛白额,似豹非豹的动物从草里探出半身来,两只碧绿的眼睛放着寒光,一张脸狰眉狞目,好似京剧脸谱里的凶妖一般。

    我一和它对视就知道这玩意儿是什么东西了,心中无比的诧异——这竟然是一只猞猁。

    猞猁是一种大猫,比豹子小,比猫大得多,这种猫科动物的脸好比妖怪,邪毒凶都在面。猞猁和豹子最明显的区别是猞猁的耳朵有两道很长的粗毛,像京剧里的花翎。

    这种东西智商极高,虽然喜欢独居,但在食物匮乏的时候也会协同捕猎,是除了狮子外能唯一能成群合作捕猎的猫科动物。在xizang,大型猞猁被称为“林魔”,据说会叼年轻女xing回巢交尾,但因为皮毛的关系,近代几乎被捕杀干净了。怎么它会出现在偷猎这么严重的广西?

    如果是猞猁,倒可以解释盘马老爹为什么被袭击而没有死,猞猁像猫,喜欢将猎物玩得jing疲力竭再杀死。而且xing格极其谨慎,不会轻易贴身肉搏。

    心念电转之间,在我的另一边,又是一只猞猁探出头来。这一只更大,同时头掉落烂泥,闷油瓶已经从面下来,滑到了我边。阿贵的猎刀在他手里。闷油瓶下来后立即拉住我,“踩着我的背去。”他斩钉截铁道。

    “啊,那多不好意思。”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来!”面的阿贵大叫,满头冷汗。

    猫科动物最喜攻击猎物的咽喉,一击必杀,我缩起自己的脖子,心说我就不客气了,扒拉了几下烂泥,踩到闷油瓶的肩膀,闷油瓶猛地一抬身子把我送了去。面的阿贵拉住我的手,我乱踢乱蹬好不容易在山坡稳住,忽然听到云彩一声惊叫,从下面的草丛里猛地蹿出一只庞然大物,纵身跳在山坡借力。我就那么看着一只“巨猫”踩着飞溅的泥花,几乎是飞檐走壁般飞到我的面前。

    阿贵条件反she下放了手,我一下就摔了下去,凌空被咬住了。

    幸好猞猁的体形还是太小,没法把我直接压到地,我摔进草丛里滚下去好几米,随即狠狠踢了它一脚,将它踢了出去,起来一看我的肩膀几乎被咬穿了。

    四周所有的草都几乎在动,被我踢飞的那一只刚落地就已经恢复了攻击的姿势,再次朝我猛扑过来。

    我完全没有任何时间去害怕和恐惧,这几年的探险生涯让我具备了极强的求生本能,我护住咽喉一下就被撞倒,索xing一个翻身顺着山坡翻了下去,疾滚而下。

    这一滚真是天昏地暗,爬起来后我也不管三七二十一,跌跌撞撞就跑。后面的阿贵他们已经放枪了,我也分辨不清方向,一直往山谷里的深处冲去。跑出没几米就听到背后一阵疾风,我知道它来了,绝对不能把自己的后脑让出来,脑壳会被直接咬穿的,于是我立即转身。

    几乎是刚转身就看到一个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追了过来,根本就没法估计速度,转眼就到了我面前。我心说完了,这一次将我扑倒之后我绝对没有时间再做防御,条件反she下我闭眼等死。

    眼睛都没完全闭,转眼之间,忽然我身边的草丛分了开来,接着寒光一闪,一个人影闪电般从草丛里扑了出来,一下和黑影抱在一起。

    黑影来势极凶,两个影子撞在一起后翻出去好远,我愣在那里完全反应不过来,好像做梦一样。只听到猞猁的吼叫和呻吟声,草丛里乱成一团。

    不知过了多久,草丛里安静了下来,从里面站起来一个黑影。我松了口气,那人影走了出来,走到了月光下,我才发现那是一个干瘦的陌生老头,浑身都是血,手里提着一把瑶苗特有的猎刀,那只大猞猁被扛在背,似乎已经断气了。

    他走到我跟前,看到我后愣住,用当地话问了我一句,我也不知道他说了什么,只是下意识地摇头,心说这天神爷爷是谁啊?而下一秒我看到了更加让人惊讶的画面——我看见老头的身,竟然纹着一只黑se的麒麟。

    鹿角龙鳞,踩火焚风,和闷油瓶身的如出一辙。

阴山古楼 第二十章 盘马老爹

    老头很瘦,和肩膀肥大的猞猁一比就更显瘦削,但是仔细看能看到他身已经萎缩的肌肉仍jing练如铁条,可以想象在壮年的时候会是何等雄伟。月光下老头的眼睛炯炯有神,有一种让人说不出的感觉。

    他把猎刀收回到腰后的鞘里,又打量了我一下,把猞猁换过到自己的另一只肩膀,接着用当地话让我跟他走。

    四周的草还在动,但老头熟视无睹,背着猞猁一路往前。很快,四周的动静逐渐远去了,林子深处传来了它们的悲鸣声。猞猁都是临时组成的狩猎团体,这一只可能是其中最强壮的,负责最后的扑杀,它一死狩猎团体就瓦解了,猞猁生xing十分谨慎,绝对不会再冒第二次险。

    老头一边叫喝,一边往古坟的方向走,手电光闪烁不定,但始终定在山,显然阿贵这家伙不厚道,没下来救我。

    只有一只手电朝这里来,我们迎去,看到闷油瓶少有的有些急切,看到我没事后似乎松口气,接着他看到了老头。

    闷油瓶的手也全是血,阿贵的猎刀被反手握着,两个人对视了一眼。闷油瓶看到老头的文身,顿时就愣住了,但是老头好似没有注意他,径直就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我心说我靠,好酷的老头,有闷油瓶的风范,难道这家伙是瓶爸爸?

    闷油瓶想去询问,我将他拦住,说这老头不是省油的灯,而且显然语言不通,问他也没有用,先回去再说。

    途经我摔下来的地方,看到地也有一具猞猁的尸体,脖子被拧断了,显然是闷油瓶的杰作。老头示意我们抬起来,闷油瓶将尸体过到肩,一起爬山坡,面的人立即跑了过来,看到老头后显得很惊讶。

    老头和他们用当地话唧唧呱呱说了一通,我完全听不懂,我就偷偷问云彩,这老头是谁啊。

    云彩道:“还能是谁,他就是你们要找的盘马老爹。”

    “他就是盘马?”我不由得吃惊,不过之前也想到了这一点。都说盘马老爹是最厉害的猎人,除了他还有谁能这么老的年纪徒手杀死一只这么大的猞猁。要知道单只的猞猁可以猎杀落单的藏狼,猫科动物是进化到了顶点的哺ru动物捕食者,不是极端熟悉它们的习xing不可能做到。

    刚才盘马老爹肯定是被猞猁袭击了之后,一直和猞猁周旋到了这里,然后蛰伏下来等待时机。娘的,最后那一下必杀我看就是闷油瓶也不一定能做得那么干脆,就是稍微晚个一秒,我和老爹之间肯定就死一个。

    阿贵看了看我的伤势,向我们介绍了一下双方,老爹似乎对我们不感兴趣,只略打了个招呼就开始擦身的污秽。

    擦掉身的血,我发现他的文身在血污中非常骇人,而且造型确实和闷油瓶的几乎一样,老爹的后脊梁骨有新伤口,深得有点恐怖,可能是猞猁偷袭所致。

    几个人嘀嘀咕咕的,述说着进山的经过。自己半猜半琢磨,加云彩的翻译,我听懂了大概,前面的和我猜的差不离,确实是因为他儿子的事情才进的山,不想怎么会遇猞猁这种东西。好在老爹进山有一个习惯,就是在背搭一条树枝,一来可以当拐杖,二来在平地的时候可以防着后面的罩门被偷袭。这都是古时野兽横行时留下来的规矩,一辈子都没派用场,不料就是这一次救了命,衣服给扯了去,但后脖子没有被咬断,真是险之又险。

    猞猁已经多少年没露面了,在这里又突然出现,可能是因为前几天连降大雨,深山里出了异变才被迫出来,人多的地方老鼠多,于是它们被食物吸引到了村寨边。

    老爹的神情很兴奋,似乎是找回了当年巅峰时的感觉,我寻思现在也不适宜多问问题,阿贵吆喝着回去,说村里人该急死了,老爹和我的伤口都有点深,必须尽快处理。

    几个人把两具猞猁的尸体烧了,此时天se都泛白了,于是我们踩熄了火立即出发。

    猞猁的皮毛价值连城,就这么烧了实在太可惜了,不过阿贵说,不能让其他人知道这里出现了猞猁,否则,不出一个星期偷猎的人就会蜂拥而至,这些人贪得无厌就算打不到猞猁也肯定要打点别的回去,这里肯定会被打得什么都不剩下。

    一路无话,回到村里天都大亮了,几个村里的干事都通宵没睡,带着几个人正准备进山,在山口碰了我们。

    我们在村公所里吃了早饭,烙饼加鸡蛋粥,我饿得慌吃了两大碗,村里和过节似的,不停有人来问东问西。

    我的肩膀几乎被咬了个对穿,消毒后打了破伤风针,又敷了草药。盘马老爹的背缝了十几针,那赤脚医生也真下得去手,好比家里缝被褥一样,三下五除二就缝好了,期间老爹一直沉默不语,就听着那些村干部在不停地啰唆。

    这些烦琐事情不提,处理完后我们想先回去休息,等缓过劲来再去拜访老爹。不料老爹临走的时候,却做了一个手势,让我们跟他回家。

    我和闷油瓶对视一眼,心说这老头真是脾气古怪,两个人站了起来连忙跟了去,走出没两步,盘马老爹又摇头,忽然指了指闷油瓶说了一句什么。

    我们听不懂,不禁看向跟来的阿贵,阿贵也露出了奇怪的神se,和盘马老爹说了几句,盘马就用很坚决的语气回答他,说完之后就径直走了。

    我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很茫然地看着阿贵,阿贵有点尴尬,我问他老爹说了什么?阿贵对我道:“他说,你想知道事情就你一个人来,这位不能去。”

    我皱起眉头,心说这是什么意思,看了看闷油瓶,阿贵又道:“他还说……”

    “说什么?”

    “说你们两个在一起,迟早有一个会被另一个害死。”

阴山古楼 第二十一章 坐下来谈

    听了那话,我一下就愣了,这没头没尾的,盘马老爹忽然说了这么一句,我一下没反应过来。但是,同时我脑子咯噔了一下,感觉到这一句话听着有点瘆人。

    还没细想闷油瓶已经追了去,一下赶到那老头前面将他拉住。“你这么说,你认识我?”他问道。

    盘马老爹抬头看着他,脸毫无表情,没有回答,闷油瓶一下脱掉自己的衣,露出了自己的半身:“你看看,你是不是认识我?”

    两人黑se的文身无比清晰,似乎是两只麒麟正在对决相冲,而他们目视着对方,十分的奇特。

    对峙了片刻,盘马仍旧什么都没有说,而是漠然地从闷油瓶身边走了过去,完全不会理会他,面部表情也没有任何的波澜。

    我无法形容那时的感觉,很奇特,如果一定要用文字形容,我只能说我仿佛看到了两个不同时空的闷油瓶,瞬间交合又瞬间分开。

    “闷油瓶终于遇到对手了。”我当时心里出现了一个奇怪的想法,如果不是时机不对的话我还真有点幸灾乐祸。一直以来,我认为世界不可能有人比闷油瓶更难搞的人,原来不是,果然很多时候需要以毒攻毒,以闷打闷。

    闷油瓶没有再次追去,他静静地看着盘马扬长而去,就这么几秒钟的时间,刚才那种时空错乱的感觉又烟消云散。

    阿贵不知所措,看看我,看看远去的盘马,看看闷油瓶,面se有点撮火,显然搞不懂这故弄玄虚的是唱的哪一出。我怕他出现腻烦情绪,忙拍了拍他,走到闷油瓶身边,和他说让他回去,别急,既然盘马让我去我就去,问完了就立即回来告诉他。

    闷油瓶不置可否,点了点头,还是看着远去的盘马,不知道在思索什么。

    不知为什么,这时,我觉得他的眼神忽然变得有些不同了,好像少了什么东西,同时我又感觉,这眼神我之前在什么地方见过。

    刚才他们四目交汇的时候,一定发生了什么,盘马的这种表现,是一种极强烈的暗示,他肯定知道一些事,而且他肯定知道闷油瓶是谁,甚至和他有过比较深的渊源,但看他的态度,似乎这种渊源一点都不愉快。

    我迫不及待地追了去。

    跟阿贵再次来到盘马家的饭堂里席地坐下,我脑子里一直在琢磨盘马的话是什么意思,以及应该如何有效地和盘马这样的人交流。

    “你们两个在一起,迟早有一个会被另一个害死。”

    盘马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话,本身就让人摸不着头脑,如果他不是知道什么,他一个山里的猎人是不会无缘无故耍花枪的。但他的态度又很奇怪,而且很明显,他不是很喜欢闷油瓶。

    我实在想不出个中关系。这可能是一句很普通的话,也可能带有什么隐喻,我一直告诉自己让自己别多想,也许盘马老爹的意思是我的身手太差,闷油瓶的身手又太好,所以我总有一天会连累他。但是我的直觉告诉我,这句话从承前启后来看,被jing告的人似乎是我,我是那个迟早被害死的人。

    但是闷油瓶可能把我害死吗?如果没有他,我现在早就是几进宫的粽子了,即使他要害死我,我也只能认栽了,这似乎也完全说不通。

    盘马的儿子打来水给我们洗脸洗身体,盘马因为伤口在后背,就由他儿子代劳,他自己点起水烟袋,抽他们瑶族的黄烟。

    我闻着味道发现烟味和闷油瓶的草药味有点类似,看来那些草药里也有这种成分。于是我想着能不能以这个当切入口先缓和一下气氛,却完全找不到话头。

    天se一下沉了下来,似乎又要下雨,广西实在太喜欢下雨了,盘马的儿媳妇关窗户后席地而坐,风从缝隙中吹进来,气温一下凉爽了很多,老头这才给我行了一个当地的礼仪,我也学着还了一下。

    此时我才能仔细打量盘马的样貌。盘马五官分明,脸满是和山民一样黝黑的皱纹,非常普通的样貌,这时很难想象当年他天神老爹的派头,真是人不可貌相。这个五官绝对和闷油瓶不会是一个谱系的,想到这里我稍微放心了一点。

    阿贵在一边把我的来意说了一遍,还说我是官面的人物,盘马看着我说了一句话,阿贵翻译道:“老爹说,你到底是什么人他大概也能猜得到,他也早就料到有一天会有人问起这件事。你想问什么就问,问完就赶紧走,不要来打扰他。”

    我又愣了一下,感觉老爹话里带着什么意思,好像他误会我是什么人了。

    可是我又无法清晰地感觉出他误会的原因,想着想着我立即反应过来,知道现在根本不应该去琢磨,当成自己也没发觉是最妥当的,等再有点苗头了,再说清楚也不迟。

    我正了正神,心里理了一下,于是对老爹道:“就是想和您打听一下以前那只考古队的事情,我想您能把当年的情况和我大概说一遍。不过,在这之前,我想知道,您刚才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我们两个,一个肯定会被一个害死——”

    盘马吸了一大口烟,?然露出一个很奇怪的表情,摇头说了几句话,阿贵翻译道:“老爹说,他刚才那句话的意思很明白,你的那个朋你完全不了解他是怎样的一个人,和他在一起,你绝对不会有好下场。”

    “您认识他?”我立即追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盘马老爹看着我,顿了顿,好久才道:“脸我不认得,但我认得他身的死人味道。”

阴山古楼 第二十二章 味道

    阿贵翻译这句话用了很长的时间,显然他也觉得非常奇怪,这是什么意思?我更加不明白了。

    “死人味道”是什么味道?尸臭?

    我还想继续追问,没想到盘马摇了摇头,让我不要问这个问题:死人味道,就是死人味道。你想知道其他的事就快问,这件事情,他只能说到这里,信不信,他都不管。

    我自然不肯就这么放弃,但是盘马的态度很强硬,我求了他几声,他连一点表情都没有,甚至不作回应。

    这边阿贵就给我打了几个眼se,让我别追问了,怕问烦了盘马翻脸,我才停了下来,心中不由得暗骂死老头他娘的太不识抬举。

    我看得出盘马心里肯定有很多东西,虽然表面他没有任何表现,但是话里无一不是在告诉我,他知道很多东西。但是他似乎又有点遮遮掩掩,显得态度很矛盾,从他对闷油瓶的不动声se来看,这老头子绝对见过大世面。

    我脑子转了一下,换位思考,什么时候人会有这种表现?

    一种是有东西待价而沽的时候,我以前和一些掮客打交道,都是这样放一句,收一句。但这老鬼不是很像那些掮客。

    另一种是自己心中藏有一个秘密,绝对不能说,但是他看到了一个现象和他的秘密有关,如果他不说可能会导致某些严重的事情发生,在这种矛盾中他只能提供一些模棱两可的说辞。比如说有一个特务已经被人怀疑了,这时候他看到一个小鬼在玩一个铁圆盘,他知道铁圆盘是地雷,但他如果和那个小孩说了,他的特务身份就可能暴露,这时他就会对那个小鬼说:“你和这个东西玩,迟早会被这个东西害死。”

    我觉得这种可能xing很大,我刚开始来这里只想知道文锦他们进山的一些细节和时间,但他看到了闷油瓶之后,表现出的一些细节让我想得更多。也就是说,推理出他认为闷油瓶是一只会炸死我的地雷,他心中有一个秘密使得他知道闷油瓶是地雷,但是他并不愿意说。

    有意思!我忽然就不内火了,他娘的不怕你不泄密,就怕你没秘密。这老鬼会提醒我,说明他良知未泯,至少可以说,他对我的印象应该不坏。现在骂人也没用,耐心一点说不定还能套出来点什么。

    不过,一开始就表明自己的窥探想法会让他心生jing觉,所以我决定先不动声se,转移一下注意力。于是我点头道:“算了,这个您不想说,那我也就不勉强了,您能和我说说那支考古队的事情吗?”

    阿贵听了之后松了口气,显然他怕我们吵起来,不给任何我再问的机会,迅速把这个问题翻译了过去。

    盘马这才抬起头来,却又摇摇头,说了一句话。阿贵也立即翻译回来道:“老爹说,你弄错了,那不是考古队,那些人,是当兵的。”

    “当兵的?”我一开始以为我听错了,阿贵又翻译一遍。我没听错。

    琢磨了一下,我感觉一定是盘马老爹搞错了,当时的人都穿着绿军装,他可能把那些人都当成当兵的了。

    接下来的对话,都有阿贵在其中翻译,为了叙述方便不再一一说明。

    “当时形势很紧张嘛。来了好些个兵,都背着冲锋枪,说是要到羊角山里,找人给他们带路,阿贵的爹当时就找了我,我就给他们带到山里去了。”老爹继续道。

    我皱起眉头,忽然想起那时和越南的边境纠纷,世纪七十年代这里一直在零零星星地打仗,我倒没有想到当时这里正是战区,形势更加的复杂。

    这真是我没想到的情况,我一下就陷入了沉思,脑子里很多东西开始闪现出来。

    当时那种环境下,肯定不可能会有考古队来这里考察的,那事情就奇怪了……文锦他们还真是神通广大。难道当时的项目是国家派下的项目,有枪就说明真的有当兵的保护。看来盘马老爹说的也不全是假的。

    什么项目能够让国家往战区里派进一支考古队呢?难道羊角山里真的有一个价值很大的古墓?

    “那些人的背景非常深……”三叔的话在我脑海里一闪而过,让我打了个寒战。

阴山古楼 第二十三章 盘马的回忆

    之后,我和盘马老爹的对话持续了三个多小时,我不停地提问题,一边了解事情的经过,一边试图试探出那个秘密。

    谈话内容十分的分散,老爹讲话加阿贵翻译,有时候还要互相解释概念,非常花时间。而且老爹并不十分配合我的问题,也或许是阿贵的翻译有一些偏差。所以谈完之后,我的脑海中完全是一片支离破碎的景象。

    文锦他们进山的年份,大概是在1976年,老头没法很jing确地说出时间。

    当时带队的应该就是文锦,但是我拿出西沙的合照让老爹看的时候,他却无法分辨出其他人。时间太久人也太多,当时那种环境下,所有的人都一个发型一种衣服,他只记住了唯一的一个带队,非常合理。

    前面的事情平淡无奇,当时这里边境冲突频繁,村里出现部队太平常了,要知道在197年前后,思一带几乎都是解放军,山里的路大部分都是打对越反击战时挖出来的,部队要进山里找向导,那是属于军事任务。

    盘马拿了部队的津贴,当时他还是壮年,打猎的时候他一个人走得最远、最深,自然是当向导最合适的人选。

    他们在当天的清晨出发,部队的任务他不便多问详情,只是将部队的人引到了羊角山里,之后便是跟着部队走。他的心思放在了记路,羊角山他去得也不多,他必须保证能安全返回。

    他们走了相当长的时间,在山里过了一夜,来到了山里的一处湖泊。

    那个地方盘马只到过一次,那还是他三十一岁那年,他娶老婆要打几只獐子回去请舅爷。那年山里太不太平,野兽都躲到深山里去了。他一路带着狗找进来,找到了这个湖,在湖边埋伏了一天,猎到了一只野猪。之后他再没有深入过那里。

    那种湖泊自然没有名字,也许除了盘马外,村里人都不知道那里有湖。湖是一个死湖,没有溪涧,底下有没有连着其他地方他就不知道了,部队的人在湖边扎营立了帐篷,之后盘马的任务就完成了。

    接下来,他负责每隔几天送给部队一些给养,部队自身的补给很充足,所以他每次进山只带一些大米或者盐巴。阿贵说的那一次奇怪的事,就发生在其中一次。在此期间没有人知道那支部队驻扎在那里是干什么。

    在这个过程中盘马是很好奇的,但是他也知道在那种年月里,窥探这些东西的代价太大,所以他忍住了自己的好奇心。后来队伍开拔的时候,多了很多盒子,大约有三十个,每个都是鞋盒大小。当兵的很小心地带了出来。

    他好奇,曾经想拿过一个,但被一个当兵的很婉转地制止了。当兵的说这盒子里装的东西很危险,他寻了个机会拿了一下,只感觉入手十分的重,不知道装的是什么。

    我听到这里,脑子里大概有一些印象,这种鞋盒大小的盒子,叫做收纳盒,外号叫做骨董盒,是考古队用来存放出土整理后的文物碎片的。这种盒子一般都被严格编号,有大有小,但是大部分都是鞋盒大小出土的文物一般较重,鞋盒大小所容纳的重量最适合搬运。

    盘马非常纳闷,因为湖的边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盒子里的东西是哪里来的?他当时的想法是这盒子里肯定装的是石头,因为湖泊的边是大片的石滩,有很多很多的石头。

    不过,他很快就发现不对劲,因为在山中行进了一段时间后,盒子里开始散发出一股奇怪的味道,非常难闻并且无法形容。

阴山古楼 第二十四章 心理战

    我的第一反应是腐臭味,但盘马说不是,常年打猎的人经常和肉食打交道,腐臭味他绝对能分辨出来,那种味道,确实无法形容。

    对于气味的形容一般基于物件,比如说“像茉莉花一样香”或者“和臭袜子一样臭”,盘马老爹无法形容,必然是他没有闻过的味道,这种味道甚至连相似的都找不到。

    我想问他这种味道是不是就是“死人的味道”,但终究忍住了,如果这个话题他不想说,中途提出来对我并没有好处。

    盘马的好奇更甚,但之后那些人开始对他有所提防,他一直没有机会再接触到那些盒子。回到村里之后,这一批人很快就走了,从此再也没有出现过。这件事对他的影响很深,他进山打猎,总是会想起那支军队,他们进山是什么目的,他们在湖边干什么,那些盒子里是什么东西,又是从哪里来的?

    当时他就预感到,这件事必然以后会有人打听,但是没有想到,我们来得这么晚,过了近三十年我们才出现。

    我问他湖的形态,他告诉我,湖是长的,像一把弯刀。四周全是石头,有的很大,比人还大,有的和鹅卵石差不多。湖现在还在,不过因为气候的变化,湖的水位下降得很厉害,三年前他去过一次,湖已经比原来小了一半。

    听到这里我陷入了沉思。盒子中装的大有可能就是我们在闷油瓶的高脚楼里发现的那种铁块,如果是三十多盒,整盒整盒往外搬的话,数量必然不少,还真有可能是如胖子说的,是什么东西的碎片。

    这些东西是从哪里来的呢?之前胖子在有限的条件下推测,这羊角山中有一个古墓,但是我现在听来,感觉会不会是从那个湖底捞来的?

    难道他们在那个湖底发现了一只大型的铁器之类的东西,然后他们将其就地分解,一块一块带出去?

    不太可能,这样一来这东西就等于废铁,而且如果是这样,不可能用鞋盒那么小的盒子来装。

    我不禁也好奇起来,心中已经同意了胖子的想法,无论如何得去羊角山里去看一看。

    盘马老爹也有一块铁块,说是山里捡来的,而且他认为价值连城,显然考古队走了之后,盘马老爹肯定还做了一些什么。他不知道我知道他有这块铁块,所以只字未提,这让我更加确定他瞒着很多事。

    不过,他现在和我说的,应该也不是谎言。铁块、“死人的味道”是和危险连在一起的,他肯定经历了一件事情,让他把这三者联系了起来。闷油瓶的记忆中,铁块是一个十分危险的东西,而盘马老爹的回忆中,那个当兵的也和他说过铁块很危险,这些都很吻合。

    我琢磨着怎么让他开口,要说坏水,虽然我本xing比较安分守己,但是和潘子、胖子他们混久了,要挤也能挤出少许来。这种时候,我能利用的就是老爹还弄不清楚我的身份,可以诈他一下。

    诈人的诀窍就是让别人以为你基本都知道了,从而在整个对话的形式,把询问变成一种质问。

    这就到关键时候了,我静了一会儿,脑子里有了一个大概的想法,就又问道:“那么,你后来再回到湖边的时候,是怎么发现那块铁块的。”

    这完全是我猜测的,因为铁块既然是从山里找来的,就不太可能是其他地方,我赌了一把,反正猜错我也完全没有损失。

    盘马老爹一下人就僵了,我知道自己猜对了,但是他除了那极快的一点僵硬,并没有继续表现出什么来,而是看向我。

    我知道这时候要下点猛料,又继续道:“你放心,我只要知道那时候的事情,另外那件事情,我不感兴趣。”

    盘马老爹这下脸se就变了,放下烟斗,就问道:“你到底是谁?”

    我心中松口气,几乎要出冷汗。这后面一句话,是在一句猜测的成功继续加码,死人味道,铁块的危险,闷油瓶的事情。我料想能让老爹保守秘密的,必然是有一个事故,这个事故一定非常的惊险,很可能有人死,我本来可以说:“他的死我就不过问了。”但是我不知道到底死了多少人,所以换了一个更加稳妥的办法。

    心虚之人,除非知道我的底细,否则必然会露出马脚。

    我心说反客为主的时候到了,立即装出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我在和客户砍价的时候经常如此——淡淡道:“你还是不要问的好,这整件事情你只要原原本本告诉我就可以了。”说着我摸着口袋抓出一叠钱来,这是本来预备给盘马的资料费,本来打算给个两三百,但是为了视觉效果我把口袋里的一叠都掏了出来,放到自己面前。“我知道一些事情,但是并非完全清楚,所以你不要担心,只要照实说出来,你拿你的钱,之后什么事情都没有,也不会有人知道我们在这里说过什么。”

    盘马看着我,露出了心神不定的神se,我用一种非常镇定但是充满逼迫的眼神看着他,等他发飙或者投降。

    “你是怎么知道那些事情的?”他问我道,“你倒说给我听听。”

    啧?我骂了一声心说这老鬼还真顽固,这怎么说得出来,我表面不动声se,但是脑子立即狂转。

    那就是一秒内的反应,我几乎顺口就道:“难道你们就不知道,有人跟着你们吗?”

    我话一出,自己还没回过味来,就发现盘马的表情明显松了下来,心中咯噔一下,我心说糟糕了,被揭穿了。

    盘马看着我道:“虽然我不知道你是谁,不过我也不是老糊涂,你回去后不要来找我了,你什么都不知道,我也不会告诉你。”说着就要来撵我。

    我迅速地回想,心说哪里被他发现了,是他能确定觉得没有人跟着他,还是当时的情况不可能被人跟?我想着怎么补救却发现没什么好办法,一下就沮丧了下来。

    他的儿子来开门,意思是让我们出去,门一开光线一亮,我正想起身,忽然就发现老爹的脚,竟然有一些轻微的抖动。

    我猛地看向老爹,发现他正看着我,虽然脸镇定得一点波澜也看不出来,但是脸se坏得吓人,显然处于极度的紧张中。

    我一下就明白了,他也在诈我!

    我立即将我起身的起势化成一个伸懒腰的动作,然后重新坐定,用不容辩驳的语气道:“不要嘴硬,我拿事实说话,我没有多少耐心。”

    盘马看着我,他儿子也看着我,我信心十足,能感觉出自己当时的表情确实yin险不可捉摸得要命。

    对峙良久,盘马一下崩溃了,他低下了头,向他儿子打了个眼se,他儿子和阿贵说了几句什么,阿贵就半拉半扯地被拉了出去,他儿子进来,坐在了阿贵的位置,门重新被关。

    盘马老爹向我行了一个十分大的礼,抬头的时候道:“不管你是谁,希望你说话算话,如果要算老账,就全算我的头。那些人全是我杀的,其他几个人只是帮我抬东西。”

阴山古楼 第二十五章 那是一个魔湖

    我诧异于这话是什么意思,但是盘马很快就把整件事情说了出来,只听了几句,我就遍体冰凉,一下明白了死人味道的来历。但是这件事情实在太恐怖了,太出乎我的意料了,我听完之后,首先感觉到的不是疑惑,而是恶心。

    我实在无法想象竟然会有这种事情,也无法理解他当时的目的,更无法想象当时的人心为什么会是这样。如果盘马说的是真的,那么他身背负的就不是什么秘密,而是巨大的罪孽。

    前面的过程和盘马说的完全一样,关键的问题就出在盘马所说的,他进山却发现考古队消失的那一次。

    盘马说了谎,他那一次进山,考古队并没有消失,而且他也不是一个人进山,他带了自己的四个兄弟替他背东西,这样他们回来的时候还能打猎。

    送完粮食之后,他们没有离开,因为在营地里待到傍晚可以吃到一顿白米饭,这对于他们来说简直是皇帝一般的待遇。但是考古队不允许他们待在营地的内部,他们一直在营地外吹牛打屁,要一直等到傍晚开饭。

    在这个过程中,四个兄弟中的其中一个人,看着考古队的军用补给,突然起了歹心。

    当时十万大山的贫困程度是现在的人无法想象的,连年的边境冲突,野兽都逃进了深山里,小孩子没有肉吃,只能吃一些米穗和野菜,都发育不良,白米饭更是当糖来吃的东西。部队的补给对于他们来说诱惑太大了,那几袋大米他们可以吃一年。

    因为让村民帮忙运粮绝对会中途被掏掉一些,所以部队收粮都要过秤,如果发现少了虽不会追究但是以后就要换人。他那个兄弟就盘算着,等着他们过完秤,他们入夜睡了,他们偷偷进去,掏几碗出来,这样不会丢了活儿也能让家里人吃到甜头。

    这本来是一件非常单纯的事情,盘马不同意,他的手艺好,家里算不错,没有苦到饿死孩子的分,但是其他四个人都动心了。

    盘马只得让他们去,他在外面等着,没有想到,这四个人进去后出了事。

    他们从每一袋大米中舀了三碗米,出来的时候正好被一个进帐篷检查的小兵碰到了。那时是军事状态,人的神经都是绷紧的,小兵马举枪,但是他没有看到躲在他身后还有一个人。情急之下,后面的人一下把小兵按住,他们四个人用米袋把小兵活活给捂死了。

    杀了人之后,四人怕得要死,杀人罪,特别是杀军人,如果让人发现,肯定直接就枪毙。他们逃出去,和盘马一说,盘马立刻心说糟糕了。

    这件事情他无论如何也脱不了关系,因为考古队请的是他,而几个兄弟是他请来帮忙的,所有的责任他一分都逃不掉,而且在这种敏感时候,说他没参与也没有人会信。

    他当即想了一个办法,必须把那小兵的尸体从里面拖出来,当成失踪,否则他们肯定会被调查。

    他们潜回去,把米全部还,然后把小兵的尸体拖出了帐篷,结果没拖多远就被放哨的人发现了。放哨的人一路追过来问他们在干吗,盘马他们一时慌神之下尸体就被看见了,哨兵立即举枪,但是当时提出偷东西的伙计早就准备好了,一下就把那人的喉管割断了。

    几乎没有什么考虑,他们走火入魔般连杀了两个人。盘马一下感觉事情已经完蛋了,说逃,但是杀人的那个兄弟却杀红了眼,说已经杀了两个人,杀两个是杀,杀光也是杀,如果让他们回去通报军部,我们这辈子都要猫在山里了,与其如此,我们把这些人都杀了,就说他们不见了,其他人肯定认为是越南人干的。

    这是在一种诡异的气氛下突如其来的冲动,考古队的人数不多,那时大部分都在酣睡,想到那些白米、冲锋枪和之后的事情,盘马竟然也无法抑制地起了歹念。

    之后的过程让人恶心,他们拿着冲锋枪和匕首,偷进一个又一个帐篷,把里面的人全部杀死了。

    杀完人后,他们把尸体、枪和弹药,还有物资全部都抛入湖中,把白米和吃的偷偷背回了村里,藏在床下。一些他们能用的,但是背不动的ri用品等东西也藏了起来,等风平浪静后再拿,同时几个人约好,以后决死不提这个事情。

    盘马当时心虚,思前想后的,就开始在村里宣称考古队都不见了的怪事,想为以后的事情做一个铺垫。因为当时边境冲突频繁,有队伍在越南边界失踪,一般都会认为是越南特工干的。

    几个人认为万无一失,谁也没有想到,这却是他们噩梦的开始。

    三天后,盘马再次进山,回到了湖边,想去那些东西里翻翻,先把值钱的东西拿回去。那一晚的疯狂让他心有余悸,所以他先是远远地看了一下,让他毛骨悚然的是,他竟然看到湖边又出现了一个营地,竟然还有人在活动。

    有其他的军队?尸体被发现了?他胆战心惊,好久才缓过来,等鼓起勇气偷偷靠近去观察的时候,他却瞠目结舌,发现之前的考古队竟然又出现他在面前。

    盘马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觉,他有点闹不清到底是怎么回事,看着在营地中忙碌的那些人,好像身在幻影之中。那些人似乎根本不知道之前发生的事情,纷纷都和他打招呼。

    他以为自己在做梦,捏了好几下才发现都是真的,那些脸虽然不熟悉,但都是考古队里见过的,他甚至看到了几个亲手被他勒死的人在那里谈笑风生。

    他仓皇赶回到村里,失魂落魄,急忙把事情和其他人一说,他们去看了之后发现果然如此。他们都吓坏了,琢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那是一弯魔湖,能让里面的死人复活?

    但是那些人都是活生生的,一点也不像僵尸。

    盘马百思不得其解,村里人很迷信,觉得这一定是山神湖鬼在作怪,吓得魂不附体。盘马琢磨了很久,鼓起了勇气,再一次回到湖边给他们送粮食,试探xing地问起了那一天的事情,然而,所有人都回答没事,那表情没有任何异样。

    一天好像就被翻过去了,天神把那一天的事情全部抽走了。或者是,那几个行凶者在当天都做了一个同样的梦,他们根本没有去杀人。

    盘马并不是一个就此认命的人,他不相信自己是做了一个梦,但是他又怎么想也想不明白,之后一直留心着这一批人,想知道他们到底是人是鬼——可是,无论怎么看,他都看不出一丝破绽来。

    唯一让他感觉到有点奇怪的是,他闻到那批人身,出现了一种奇怪的味道,是之前没有的。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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盗墓笔记介绍:
50年前由长沙土夫子(盗墓贼)出土的战国帛书,记载了一个奇特战国古墓的位置,50年后, 其中一个土夫子的孙子在他的笔记中发现这个秘密,纠集了一批经验丰富的盗墓贼前去寻宝,谁也没有想到,这个古墓竟然有着这么多诡异的事情:七星疑棺,青眼 狐尸,九头蛇柏。这神秘的墓主人到底是谁,他们到底能不能找到真正的棺椁?故事悬念重重,情节跌荡,值得一看盗墓笔记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盗墓笔记,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盗墓笔记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