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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南派三叔     盗墓笔记txt下载     盗墓笔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大结局(下) 第十四章 绝望中的线索

    之后的几天我都是浑浑噩噩地度过的,只有在一些突发事件发生时,我才能回到这个世界来。在其他的时间里,我大都是躺着或者坐着。脑子里一遍一遍地过以前发生的事情。所有的事情,细节我已经不去思考,只是在脑子里放电影。

    但是我没有任何情绪。

    绝望是一种最大的情绪,它可以吞噬掉一切。有一刻我甚至意识到,我对于生命已经没有太多的依恋了。要么让我知道这背后的一切,要么就让我死在去了解这一切的路上吧。

    这是我应得的报应,因为我的执念,已经害死了好多人,我如果不死,那这个世界真是太不公平了。

    想这些的时候,我的心情特别平静,没有丝毫以前的那种焦虑。我感觉,即使最后知道了这一切背后的所有关键,我也不会有如释重负的感觉。

    以后我再也不会有之前那种强烈的*了,任何的未知,都不可能打动我了。可是,就在几天之后我就发现我错了。看来这件事情的发展,永远不会在我的意料之中。

    几天之后,我得到了一个很出乎意料的消息,裘德考的公司开始资产重组了。

    显然,因为第一股东裘德考健康状况的恶化。裘对于自己公司很多方面的控制开始衰弱,其他股东开始活跃起来。暗股之间的斗争越来越激烈。很多人沦为了这场斗争的牺牲品,包括裘德考核心队伍里的一些高层。

    这些高层在云顶天宫的时候和我还有胖子有着很好的私交,虽然联系并不密切,但是有的时候,我还是会去请教他们很多问题,他们也会私下给我一些建议。

    公司混乱之后。很多这样的高层开始离职,其中有几个人便开始发送一些本来是公司保密的卷宗给我。

    这些卷宗在裘德考掌权的时候是顶级保密的,但是裘德考一倒。这些东西就变成了鸡肋,根本没有人相信卷宗里面的信息。这些卷宗纷纷被分开而且销毁。

    那几个人说。既然公司已经不重视了,与其销毁,还不如给我这个需要的人看看。是否有有用的信息。

    卷宗的数量之多,令人咋舌。显然,这些人虽然好心,却也没有好心到为我分类。几个文件加起来最起码有几百g,全都是图片文件。是用扫描仪扫描下来的。

    我泡着红茶,从第一个文件包开始。将这些卷宗在两天内全部看完了。

    卷宗的内容相当丰富,虽然并不是每一卷都有价值,但是其中有价值的部分相当有价值,而没有价值的部分,也有蹊跷的地方。

    我把这些文件全部整理出来,分成三大类,一类是有价值的文件,一类是有疑点的文件,一类是无价值的文件。

    让我最恍然大悟的,是其中一份关于西沙考古的综述文件。这份文件的主要目的是为了向董事会要求资金,这种文件必须向董事会解释,开展西沙的项目为什么是有必要的。潜在价值是多少。

    这份文件的核心部分分为两块,一块是解释为什么:裘德考认为西沙地下有古墓的概率相当高,其中有着大量的民间传说和历史记载。这些资料就有几百,很多都是古籍的照片。然而,决定性的证据并不是这个。决定性的证据,是一份“内部文件”。

    这封内部文件很奇特,它是一份红头文件,是以很高的价钱买来的一个考古队员的死亡报告。

    经过仔细推敲之后,我意识到。这个死亡的人,是第—个进入西沙古墓的人。就是他带出了第一批资科。然后,公司内部有眼线把这个消息带给了裘德考——当时的情况。应该是在黑暗的海上,裘德考的船冒充了组织的船,截获了资料。

    之后,裘德考将这份资料交给了解连环,于是才有了三叔的那次西沙事件。

    那么,我一直觉得奇怪的一件事——裘德考是如何获得西沙内部资料的,由此就有了解释。

    看样子,组织的习惯是:先用自己的人进入古墓探索,看是否能获得第一手资料,如果不行,就把所有的资料提交给考古队,让考古队进行第二次探索。

    还有一个特别重要的信息是,三叔当年欺骗裘德考,让裘德考出钱出力时,使用了一个信物,这个信物就是“铁块”。

    这东西就是当年巴乃事件中,从巴乃带出来的几只箱子里的铁块。三叔以这个铁块,证明了他有当时巴乃的全部资料,以此交换了他那次去西沙的资源

    我暂时还不知道三叔是如何得到那种铁块的,但是显然他是得到了,这背后肯定还有我不知道的步骤

    而最让我疑惑的一份卷宗,我需要重点地说。这个卷宗,只有一个题目:关于吴三省宅附近地貌特征调查。

    没有具体的卷宗内容,在这封卷宗的封面上,有英文的“不予通过”的字样。

    这份卷宗的提案人,竞然是阿宁,阿宁的英文我认了很久才认出来。

    阿宁提案,要对我三叔住的地方附近的地貌特征进行调査,这是为什么?难道我三叔家附近都有古墓吗?

    我记忆中的阿宁是一个非常靠谱而且敬业的女人,她不可能做出毫无意义的提案来,她做的提案肯定是有目的的。

    我看了看日期,应该是在我们第一次下地之前。显然,对于我三叔,裘德考的公司早就开始监控了。

    不过,在国外专业的公司体系中,资金和董事会始终是最大的,这个提案显然没有被实施,

    我靠在椅子上,一边抽烟一边想,却完全没有概念。我来到三叔铺子的房顶上,往四周看去。

    三叔的铺子在一个农民房特别密集的地方,四周全都是各种农民房,很多都相当老旧了。在这种地方,哪有什么地貌可言,连地面都看不到,

    如果能看到卷宗,我说不定还能猜到这到底有什么意义,可惜,现在只能如此没有方向地去猜测,

    我给自己琢磨了一个大概的理由,没准儿阿宁是觉得三叔的铺子四周可能有古墓。很多盗墓贼选择一个地方,看上去是想做点小生意,但是实际上可能是用来做掩护,在地下挖掘很长的通道盗墓。而且,三叔这种疯子,如果地下的宝贝够值钱,他挖掘地道的计划可能会持续几年。

    除此之外,卷宗中还有大量信息,可以对我之前的很多信息作补充。我看完之后,很多飘忽的想法都确定了下来,但是那些都意义不大。

    其中还有很多信息,但英文实在是太难了,我看不太懂。我把这些全部打包发给我英文好的朋友,让他们帮我翻译之后再来仔细查询一所有的操作,都是在我的手提电脑上进行的,但是文档实在太多了,我一个屏幕很难操作得顺畅。

    这时我才想到,三叔这里有一台电脑。我把电脑打开,用u盘把文件拷了过去,进行对比操作。

    在进行这个操作的时候,我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现象,在两台不同的电脑上,很多文档中显示的细节都不一样。我打开了刚才看的阿宁的那个文档,在三叔的电脑上,竞然比之前多了一页,之前只有一个封面,而在三叔的电脑上,却多了一页扉页。

    我觉得有些奇怪,打开来看,就发现这扉页是一个说明页,说系统版本太旧,无法显示全部的页面

    难道,这些卷宗之中还有蹊跷?我顿时一个激灵,想到很多加密文件,必须在特定的机器上才能将其所有的页面都显示出来,而在其他的机器上显示出来的,只能是对方想给你看的那几页,真正的核心信息不会显示。

    我心说,看样子得找髙手来处理,我自己是肯定无能为力了。我把电源都关了,脑子里过了几遍,发现我在杭州真没有认识多少懂电脑的。在济南一带倒是有朋友,以前的大学同学,不过,专程把他叫过来似乎太夸张,还是找时间从杭州找几个靠谱的吧。

大结局(下) 第十五章 奇怪的电脑

    这一天,我和手下几个杭州附近的伙计开了一个小会,把所有的事情都交代了一下。下午四点,我躺回床上,很快就又睡着了。等我醒来的时候,时间是半夜十二点左右。我再也睡不着了,来到三叔家的阳台上,对着杭州灰沉沉的天抽了几支烟。

    等我被冻得有些不舒服。想回屋子拿外套的时候,我忽然发现房间里有些异样。

    房间里我是灭着灯的,原本应该是一片漆黑,但是回去的时候,我就发现房间里的某个角落,亮起了一种特别诡异的光。

    那不是灯光,也不是火光,而是一种惨恻恻的冷荧光。

    我愣了一下,仔细一看,忽然就发现,三叔桌子上的电脑。已经亮了起来。

    我皱了皱眉头,心说,是什么时候打开的?我用完电脑后明明是关掉了啊。怎么忽然就被打开了,难道是出什么故障了?于是我走到书桌前坐了下来,就看到那电脑的屏幕上,什么都没有,但是在电脑右下角,有一个小小的提示气泡。

    “您有一封新邮件。”

    我看了看四周,心中的疑惑更甚,想到了几种可能性:第一是,这电脑是下午被几个伙计打开的,也许是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他们想干吗?

    这我倒不担心,三叔的电脑本身就是一片空白,不管打开电脑的伙计是出于什么目的,他什么都不会得到。

    第二种可能是,这台电脑难道一直没有被关闭,而是处在一种主板可以唤醒的休眠状态?

    但是最离奇的是,这台电脑绝对没有上网,这邮件是从哪儿发来的?三叔他懂电子邮件吗?

    我坐到电脑边上,移动老迈的鼠标。点中了那个气泡,一下,邮件窗口就跳出来了。

    我一看。竞然还不是什么windws邮件软件自动发送的提醒邮件,而是一封真正的从其他地址发来的邮件。

    邮件只有一句话:

    你终于回来了。计划进行得如何?

    我坐在电脑前面,看着这一句话,足足呆了有半个小时。

    我对着这句话简直是浮想联翻,各种可能性都被我翻了出来。首先第一点就是:三叔竟然有一个秘密的邮箱。

    三叔会使用电脑我是知道的,但是,我并不知道他会到什么份上,我觉得无非也就是和我老爹差不多。而在一台系统是windws2000的

    电脑上设置邮箱软件,这可是比较高级的技巧。特别是对于他这样的

    老头子来说。是别人给他设置的?但核心问题是,这台电脑仅仅用于行电子账本,我从来不知道它能上网。

    显然是能上网的。

    显然是他隐瞒了这一点。

    第二点是,竞然有一个人,正和三叔使用邮件联系,即使什么亊情都没有发生,我都会很好奇这个人是谁。从这只有一句话的简单的邮件看来,这个人和三叔显然非常熟,没有任何抬头,没有任何签名。只有一句话直达问题的核心。

    而且。他问的问题,里面有“计划”二字。

    从现在掌握的所有情况来看,我知道三叔确实有一个计划。这个计划牵涉到所有的方面。就是这个计划,使得老九门脱离了强大的控制,使得所有的一切,甚至是那个看似无比强大的“它”,分崩离析。

    吴家为了这个计划,几乎牺牲了三代人一当然,第三代的我是属于自杀——而三叔是绝对不会允许计划执行到百分之九十就不再执行的,他必须使这个计划最后百分之百完成,不能让这一切有任何反复的机会。

    会和我听说的这个计划有关吗?难道这封邮件来自于一个非常关键的人?

    我査看了邮件软件。邮箱里没有任何的其他邮件,只有这一封邮件。

    如果这个电脑可以上网。就不可能产生这样的情况。三叔肯定是把之前的邮件全都删除了,这说明三叔对这个邮箱往来的邮件很重视

    我忽然觉得有戏。事情这样发展真的是非常出人意料。

    我必须回复这封邮件,这条信息太短了,我需要更多的信息才能做出更多的判断

    如何回复呢?

    我点上烟,看着邮件想了很长时间,键入了这么一封回信:

    计划有变故,有些信息不明。明日给你详细的消息。你那边如何?

    我按了回复的按钮。邮件瞬间就发出去了。我靠在椅子上,等待他的回复。手不停地敲着桌子。我知道,一般情况下,发这种询问邮件的人,发出邮件后不会离开电脑,很快应该就会有邮件回复。

    果然,不到十分钟,显示器右下角又冒起了气泡。

    我立即点开:

    我没事。

    三个字在电脑屏幕上闪烁,再没有更多的话。

    我叼上烟,想着再发什么过去,忽然就把手缩了回来。

    我说了两条信息,第一条信息是,明天会再给他发邮件,第二条是问他的情况。

    他只回了一条,而且非常简短。

    以三叔谨慎的习惯,他们之间是否已经习惯这种非常简洁的交流?如果我再发一封邮件去,会不会产生违和的感觉,被他察觉到这边的异样?

    我看着这三个字,想了半天,绝对不能再回了。保险起见,还是明天给他发比较合适。反正到明天也只有几个小时了,不如用这几个小时的时间好好想想该如何套话,反正我也睡不着了。

    我站了起来,不停地在屋子里来回踱步,之前那种平静的思绪全部消失,一下就回到了最开始我那种焦虑的状态。

    我都有点瞧不起自己,琢磨了半天,我意识到自己发回去的邮件写错了。

    计划有变故,有些信息不明。明日给你详细的消息。你那边如何?

    那就说明,我明天的邮件必须涉及计划的内容,但是我根本不知道这计划是什么一其实我是知道的,但是我的认知层面和三叔的层面完全不一样,我不可能知道三叔知道的东西。所以即使我能提到计划里的某些内容,对方也很可能觉得不对劲。

    比如说,真实的计划,可能是美国已经全部准备好要攻打伊拉克了,但是我发给美国的邮件很可能还在说,我觉得我们攻打伊拉克的计划是可行的。

    我来到阳台上,继续抽烟,心中有了几个方案。首先,我在对方察觉之前,最好能知道对方是在哪个地方。听我的朋友说,这通过邮件地址査询应该是可行的。不过,即使我找我朋友过来,他赶到这里也是明天晚上的事了。

    所以,明天的邮件我绝对不能发得太早,否则对方一察觉到问题立即就会离开,我就会犯我之前经常犯的错误。

    在这个局里的人,其谨慎的程度是我无法想象的。当时巴乃的鬼影,只看我们的几个举动就可以干出那么多惊世骇俗的事情,就可以证明。为了不让自己的计划败露,他们是绝对不会冒任何风险的,也没有怀疑这么一说,他们一旦感觉到有任何不对劲,立即就会采取最有力的处理措施

    不过仔细想想后,我不认为立即回信是错误的,也不认为我回的信是错误的,因为他当时的邮件我同样无法回复,同样会牵涉到计划的内容。所以我这么回信,其实也算是为我自己争取了更多的时间。

    那么,假设我找不到对方呢?

    我其实知道最基本的套路,和这些人斗智斗勇那么多回了,我知道,其实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告诉这个人这里出了事情,把事情说得特别严重,也许可以把他逼出来。

    但是,如果对方是一个极其谨慎的人,很可能就此就消失了。所以这一招我不到最后的时候不能用。更有甚者,如果三叔和对方有某种默契,对方觉得三叔这边的情况崩坏了,要找人把三叔杀了,那我不就是倒霉催的了吗?

    我把我身上所有的烟都抽完了,也没有想出任何的办法来,只得回去。

    回去之后,我一下发现电脑又亮了,不由得脑门一跳——刚才明明已经暗了的。

    我立即走过去,就发现又有一封邮件。

    早点休息,我们的路还很长,别老是吹风。

    我看了看阳台,一下就一个激灵。

    我靠,他能看见我!

    我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想立即去拉窗帘,但是一想不对,立即把自己压住。我几乎在凳子上坐了三分钟才压下那种震惊的反应。

    看来这个人和三叔的关系比我想的更复杂,而且看这人的语气,我猜这个人不是以一种情侣,就是以一种长辈或者兄长的心态在和三叔发着邮件。

    我回信:

    了解,共勉。

    发完之后,我立即就回到房间里,关上了门,拿出我自己的手机,马上给我朋友发短信。

    我有一种预感,我甚至能猜到这个人可能是谁了。

    如果是我猜想的那样,那接下来的事情会完全出乎我的意料,所有人的命运都会有转机。

大结局(下) 第十六章 电脑的秘密

    我的朋友是下午两点到的,我和他说,我叔叔需要他帮忙査电脑,费用是十万。这家伙缺钱,五点起床一个飞机就到了。我和他说,我自己有事就不来找他了,让他自己把这份钱给踏踏实实赚了。

    这人是我一个同学,在电脑上有一些技术,上次我查那个网站也是他帮的忙。我把我的要求和他一说,他立即就明白了,也没问为什么,立即开整。

    但是他刚把电脑整个搬了起来,看了一眼,就“咦”了一声。

    我问怎么了,他道:“您这台电脑没有联网啊。”

    “没有联网?”

    “您看,没有网线啊。”

    我趴下去一看,也愣了。果然,这电脑后面光溜溜的,连我这种没什么电脑知识的人也能肯定,这台电脑绝对没有连通网线,因为它只有一条电源线连接着插座。

    “无线网络?”

    “不可能。电脑里没有安装无线网络驱动系统”

    “那这是怎么回事?”我奇怪。

    我靠。这是啊,我心说。以前我看过一个电视剧。里面的电脑可以通过某种灵力和另一个世界的另一台电脑连接,里面的人说这种网络叫做“鬼网”。

    我不知道是什么原理,但是绝对不会是鬼网,我忽然意识到这亊情很关键

    我坐回到电脑前,冷静了一下。他就道:“我得拆开来看看,才能知道是什么情况,否则的话,你就是在自己和自己对话。”

    “我不懂。你说得详细点。”

    “理论上也能做到这一点。一台电脑里面可以设置两个账户,在同一个电脑里互相通信。”

    “不需要网络?”

    “不需要,不过。您的邮件往来有实际内容吗?”

    我点头:“当然有。”

    “那就不可能是这样的,我觉得机箱里面一定有蹊跷。”他说道:

    我问他会不会损坏机器,他摇头说绝对不会。

    他速度很快。显然在电脑城里装电脑装惯了,很快就把主机的壳子拆了下来。里面全是我看不懂的电路板:他用镊子在里面敲来敲去,看完后脸色苍白,对我道:“叔,这真他娘的诡异了,这里面没网卡。”

    我不理解这有多严重,露出疑惑的表情他道:“在计算机的层面里,这是违反物理定律的。你没有网卡,就绝对不可能收到任何外网的邮件。不可能。你收到的这封邮件,只能是来自于你这台电脑本身”

    “什么意思?”

    “您要么是自己在和自己发邮件,要么,您这台电脑自己能发邮件给您。”

    我摇头,这绝对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仔细看看。”我道。忽然就想起昨天最后一封邮件,我靠,难道这电脑是有智慧的,它是在这个房间里看到我出去抽的烟,并不是在这里其他某个地方监视我的阳台?

    我浑身涌上一阵寒意。如果是这样,那我们现在的举动是不是就是在强奸它?不,解剖它。

    我很快打消了这个可笑的念头。这其中一定有蹊跷。我同学继续研究机箱内部。忽然,他“咦”了一声,用手电照到了一根很细的白色电线,说道:“原来如此。”

    “是什么原因?”我急不可待地问道。他说:“现在还不知道,不过,这里有一条奇怪的电线。”他拨弄着那条白色的电线,电线非常细。他摸着,一直摸到电线的源头,电线连接到了电脑的电源里去。

    他立即动手拆卸电源。在把电源拆卸完成之后,用螺丝刀挑出了那条白色的电线。发现电线接在一个很小的电子元件上。

    我完全看不懂,看着我的同学摸着下巴。他想了半天。就道:“不敢相信我看到了什么,我竟然会在这个时代看到这个东西。我说了您可能也无法理解:这是一个非常原始的网卡,它利用接地线来传递信号。这是一个点对点的网络。对方的计算机只和您的计算机相连。其实就是一个摩斯密码解析器:”

    “那他在什么地方?”我根本不想知道运作原理。

    “不知道,他使用的是电源的接地线,这是一条专门的线路。您有这间房子的电路图吗?如果有的话,我可以帮您查出来。”

    我摇头,不消说我不知道那东西在什么地方,就算以前真的有过这个东西,三叔肯定也销毁掉了。以三叔的谨慎,他不可能让可以暴露这条线路的可能性存在。

    他说:“那唯一的办法是把这条线路扯出来。线路的一端在这里。那么另一端只要顺着线路去找就能找到。”说着他指了指嵌入地板的插座,“这里就是源头。我们得把地板全部撬开,找到这条线的走向,另一台电脑一定也连在这根线上。”

    我想了想,让他先别轻举妄动。我得琢磨一下,动静太大一定会被人发现,必须举重若轻地搞。他道:“这种专用网络传播距离很短,而且不可能离开这户人家太远,否则就会牵涉到路边的街道变压器:所以,他的位置一定不会离这里太远,肯定在几百米之内,很快就能找出来。”

    “你觉得,最多需要多少时间?”

    “最多三个小时就能找到。”

    我拍了拍他,就道:“这样,你先休息一下,我们等晚上天黑之后再弄。你先把电脑给我装起来。”

    情况继续变化,需等到子时。

    这是我发的邮件,让那人继续等一等。这样的话,这个人子时的时候一定会等在电脑边上。如果能找到,我就能破门而人抓个现行。

    对方一直没有回信,我一直等到天完全黑下来,便让我同学用布包着手电筒开工。

    三叔的家其实是一栋老式农民房改造的,所有的线路都是明线,但是三叔为了安全,在地面上加了一层。我朋友小心翼翼地把地板撬开后,敲破保护线外面的保护壳,把电线扯了出来。

    我跑到二楼,看房顶上的外接电线哪一根被扯动。

    然后一路找下来,发现这根电线又直接连到了屋子外面。我把固定这根电线的所有铆钉全部拔掉,继续让我同学抽动。

    再到一楼。我们跟着这根电线一路往前走,就来到了院子里。接着,我们就看到电线直接往下走,一路通到了地下。

    我心中奇怪,三叔的院子不大,也就六七平方米,那一束电线有四五根,全都是在墙壁的房檐下走,只有这一根电线是往地下走的。

    地面上堆满了凌乱的盆栽,足有十几盆。我和朋友小心翼翼地一盆一盆搬开,我惊讶地看到了一个窨井盖:

    电线一路往下,竞然通到了这个窨井里。

    我从来不知道三叔家里还有这个东西。窨井盖上有一个提手,我上去提了一下,发现可以提动,里面一片漆黑,心就吊了起来。

    有门儿。

    我吸了口气,就对我的同学说:“行了,到这儿就行了吧。”把他支走后,我立即就去屋里拿了手电,来到窨井盖前,深吸了一口气,拉起来就往下照。

大结局(下) 第十七章 三叔铺子地下的秘密

    我看到了一段铁皮梯子,里面很黑,但能看到最下面有水。

    真的是个窨井。

    我想了想,觉得也是,这盖子上全是窟窿,要是下雨肯定得往里灌。这电线肯定还得继续往下走一段。

    窨井非常小,我进去之后几乎没有任何空隙让我转身。下去之后,下面是一个大概一米左右的立方空间,全是水和落叶。在左边还有一个只能靠爬行进入的洞口,我看着电线一路下去,直接连接到了这个洞口里。

    我用嘴巴咬住手电筒,爬进这个洞口,一直往前爬。

    这种感觉让我又想起了爬盗洞的时候,我心中很不舒服。咬牙坚持着,爬了六七米,终于爬完了通道。

    用手电一扫,我就发现。这个通道的尽头,是一个房间。房间是架空的,地下的架子是铁和木头做的,水从架子下面流过去。架子和木头腐朽得很厉害。我踩上去,感觉像是踩在棉花上。

    架子上摆了几个书架,一张床和一张桌子,电子上面有一台电脑。一台录像机和一台电视上所有的这些东西都因为潮气霉变得很厉害,上面都有很多的霉斑。

    电线就通到这个房间里的这台电脑上。但是我没有看到任何人。

    那人还没回来?

    我愣了一下,摸了摸那台电脑。是凉的。

    刚才我进来的那个井口的盖子上压了那么多的盆栽,如果他要出去,必须移开那些盆栽。他不可能是从我进来的地方进出的。

    我打着手电在房间里找了一圈,就发现在右边的墙上还有一个口子,水从我来的方向流进来,从这个口子流出去。我往口子里照了照。很深,没有人在里面。

    这他圌妈是谁呢?竞然有人生活在三叔家的下水道里,还是以这么一种隐秘的方式。还和三叔使用这种方式保持着联系。

    这他圌妈太诡异了。

    我把手电照向那几个书架,上面竟然全都是录像带。

    我的手开始颤抖起来。抽圌出来一盒……我发现书架上面所有的录像带全都是有编号的,和我当时收到的那几盒一模一样。但是我抽圌出来时的感觉有些不对,太轻了。打开一看,里面竟然是空的。

    我又拆了几盒,发现里面全都是空的。我心中讶异,为什么他要把空盒子放在这里?

    我冷静了一下,心中非常混乱,我要把所有的事情稍微理一下。

    三叔的屋子下面有个人。和三叔使用一种特别奇怪的方式保持着联系。三叔知道这个人在这里吗?

    我想不可能有人可以在三叔眼皮底下。在三叔的房子下面做这么一个暗室,三叔肯定是知道的,甚至这个暗室里的一切本身就是三叔安棑的。

    那么这个人在这个暗室里待了多少年?

    从这些木头和铁架子生锈的程度来看,这些东西显然已经存在很长时间了。我无法准确判断到底是多久,但是我觉得要达到这种老旧的程度,最起码要六七年时间,甚至。上限可能达到几十年。杭州虽然雨水比较多,但总体来说肯定是晴天和阴天占的比例更大。按照这种结构,这个下水管道一定不会常年有水,所以能腐蚀到这个程度。时间可能是非常长的。

    从这张床的样子来看,这人肯定是生活在这里的。我翻了翻床和被子,都很干净。而且被子和床都很整齐。显然这个人虽然生活在这种环境下,但是依然保持着极度的自律。

    这个人一定是三叔计划中一个极其重要的人,甚至可能是最为核心的人物。否则不可能会以这样的形式存在。

    不过,这个人现在去了哪儿?如果他必须待在这种地方,他不应该经常出去才对。

    这个人一定是一个不可以存在于世界上的人,所以才会用这种方式藏匿,这有点像《安妮日记》里的安妮当时住的暗格了。

    我坐下来,揉了揉脸,听了听周围的动静。没听见什么动静,便打开了电脑。

    这台电脑和三叔的完全是一个型号的。电脑很平稳地开机运行着。很快就跳出和三叔电脑上一模一样的界面。

    我圌操作了几下,发现和三叔的电脑一样。里面几乎什么东西都没有。

    我立即就打开了邮件软件。

    我看到了一个空白的列表,里面只有一封邮件。

    我点开,一下就发现,是我自己最后写的那一封。

    其他的,无论是收件箱还是发件箱,完全是空白的。

    我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我站了起来,去看了床底下,打开了书架上所有的录像带盒子,翻看了录像机

    这封最后的邮件证明,和我进行邮件往来的这个人,就是在这里收发邮件的。

    但是,这里什么都没有。

    如果是一个人藏匿在这里,不可能是这种状况,肯定会有更多生活的痕迹要么这个人就是一个机器人,他除了收发邮件处理信息之外,完全什么都不干。

    这绝对会让人疯掉的。如果是一个人住在这里的话,他绝对会疯掉的。

    我在这个斗室内不停地踱步,一边想是怎么回事,难道这里面不止一个房间?

    这也有可能。我心中想着,蹲下来看了看另一边的口子。也许从这个口子爬过去,还有另外一个房间。里面全都是生活用品,甚至还有篮球场什么的。也许还会有充圌气圌娃圌娃。

    那人也许生活在另一个房间里。

    我深呼吸。蹲下来就钻了进去。这个管道更窄,我得缩着肚子才能一点一点往里挤。挤到一半的时候,我就意识到这人肯定不会是一个大个子。如果是一个大个子,天天过这样的生活,我宁可死了算了。

    一路往前,又爬了大概十几米,前面忽然出现了光亮。我爬了出去,发现尽头并不是我想的另一个房间,而是一块木板,木板上面坑坑洼洼的全是孔洞,有光透进来。

    我推开木板,一下就发现。这里是一条暗巷。

    所谓的暗巷就是,以前造农民房的时候,两栋房子挨在一起,中间会形成一条非常狭窄的通道,两边是两栋房子的墙。这样的建筑结构非常不安全,因为盗贼可以踩着两边的墙一步一步地蹬上楼,所以很多居民干脆就把自家的围墙和邻居家的围墙修得连起来,封死狭长通道的两个入口。

    这样,很快人们就会忘记了,在己的房子和邻居的房子之间还隔着一个非常狭窄的空间。

    这种结构被很多古董商所利用。很多时候,这里用来摆放一些违禁品。

    这个暗巷人只能侧身通过,出来之后几乎不可能再回到那个洞。我侧身来到墙边上,那儿有几块可以借力的砖头,我踩着登了上去。然后翻圌墙下去。

    下去就是三叔家的外墙。我看了看四周,自己也觉得莫名其妙。只能灰溜溜地从正门回去,心说这是怎么回事呢?

    我在院子里走了一圈儿,摸了摸脑袋。如果是这样的结构的话。这说明地下的这个家伙应该是和我一样,从暗巷出去了。

    那等一下他怎么回来啊?难道还是从那儿翻圌墙回来?我心说这倒也行,我可以去暗巷堵他,那地方那么狭窄,随便怎样他都没有办法逃。

    但是我想了想,觉得还是在他房间里堵他更合适。

    我再次下到那个窨井里,到了那个房间。

    这次一爬,我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了。我在椅子上坐下,集中注意力死死地盯住那个通道口。只要有任何东西从里面探出来,我就一下扑上去把他按死。

    我不敢开手电,就在黑暗中静静地待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都有点恍惚了,忽然听到有人说话。我一下就从恍惚的状态中冲了回来,一个激灵,立即屏住呼吸,向通道口的方向看去。

    那边一片漆黑

    我愣了一下,幻听?

    刚想完,又传来一声说话的声音。

    “朋友。”

    这个声音不知道是从房间的哪个角落传来的。我吓得几乎屁滚尿流,立即就打开了手电,像机关枪扫射一样四处乱照,

    但是照了一圈儿发现,房间里还是什么人都没有。难道是在下水道里?我刚想去照照,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打开电脑”

    我一个激灵,这一次我清晰地分辨出来,这声音是从天花板上传来的。

    那一瞬间,我忽然就感觉在这个房间的房顶似乎挂着什么东西,立即抬头。

大结局(下) 第十八章 天花板

    就在那一瞬间,我甚至感觉天花板上挂了一大团头发,一定是之前几次把我们吓死的东西。所以我抬起头,一下看到上面用手电照出的影子时,浑身的鸡皮疙瘩全部起来了。同时,整个人几乎条件反射般地就往一边靠去。

    但是,随即我就发现,我什么都没有看到,上面只是一些水管和一吊灯。

    我觉得奇怪,仔细在天花板上扫了一圈。上面不可能有人。就在这时,天花板上又传来了一个声音。

    “我正在你的房间里说话,这个房间刚设计的时候,就专门设计了你的房间和这间暗室的传音效果,好让我时时能够得知上面的动态。”

    我立即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我靠,这样的话,我在上面和我同学拆卸电脑的过程,他妈的这里全部能听到,难怪他跑了。

    哎呀,我真笨,这么谨慎的人,不可能会犯那么低级的错误,一定会有后招,三叔房间里所有的动静全都被他监控的

    我深吸了口气,就问道:“你是谁?”

    “我知道你听得到我的声音,现在你有半小时的时间明确自己的处境。我封闭了你所在房间的两个出入口,你已经被困死在那个房间里了。”对方道。声音在这种传播方式下显得特别沉闷,听不出具体的声音特征。

    “你是谁?你想干什么?”我大叫道:

    “你不是吴三省,你的出现证明他出现了问题,我必须知道问题出在什么地方:等你明确了你的处境,你可以用你面前的电脑来回答我提出的问题”

    我又叫了一声,忽然意识到不对,很可能。我这里发出的声音他是听不到的,只有单向的监听才是监听,否则不是变成电话了吗?

    我立即来到电脑边上。我知道这个人说的话不用去验证,出人口肯定是被封住了。

    难怪这里什么东西都没了。他听到我和我同学的对话之后。一定把这里的所有东西都清空了。

    但是他留了一封邮件没有删除,他是想我回复起来方便一些。真他妈贴心啊。

    我立即回信:

    “我听到了,你是谁?”

    等了片刻,对方回了过来:

    “你是谁?这个房间的密封性非常好,你怎么叫外面都不可能听到。你如果不想在房间里被困死,就要说实话。”

    我刚想回答,立即又有一封信发了过来:

    “你时间不多了,我不能逗留太久。如果你有任何谎话。我立即会离开。永远不会有人知道你在里面。”

    我心中暗骂,心说怎么办?说谎,怎么说?他肯定知道我不是三叔了,如果我说我是三叔他立马就走,但是我说我是谁呢……难道说实话说我是吴邪吗?那不是露馅了吗?

    虽然说现在露馅也没有什么大问题,但是,这么一吓就说实话,是不是太弱了?

    我想了想,立即回了一封邮件:

    “我说出来你也不知道我是谁:”

    对方几乎立即就回了:

    “你说出来,由我来判断”

    我靠。这家伙还挺强势的。我心说,刚想着如何回,对方立即又来了一封邮件:

    “你还有最后一封邮件。我必须马上离开,不要浪费时间了,你是谁?”

    我摸了摸脸,心里特别焦虑,打了两个字:未必。马上又删掉了,我知道这种人特别决绝。

    但是,即使我说了实话,他如何判断我说的是实话呢?

    其实他要判断的并不是我说的是不是实话,因为只通过邮件。他完全不可能判断得出来。他只是想知道我到底是哪边的人。

    而无论我说的是否是实话,他听完之后。基本不会理会我,他还是会走的。最可怕的是。我从这个地方所有的迹象都能看出,这是个非常谨慎、雷厉风行和自律的人,他说马上要离开一定不是骗人的,我若不回答,他也不会因为想知道答案而多留一会儿。

    我要做的不是说实话,而是让他产生对我的兴趣,让他把我放出去。

    那么,如何让他对我产生兴趣呢?我想东想西,现在能确定的一点就是,他很信任我三叔。但是我不能说我是三叔,难道要告诉他,我是三叔的亲戚吗?

    难道和他说,我是二叔?还是说,我是三叔手下的伙计?

    “我走了。”

    就在我焦虑的时候。又有一封信发了过来。

    我一下就慌了,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我立即打了几个字过去。“我是吴邪。吴三省的侄子。”

    瞬间邮件就发了出去,我甚至来不及后悔,立即看着那个屏幕,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屏幕上再没有任何回信,我浑身开始冰冷起来,心说不至于吧,走得那么快,那么决绝?

    不可能的,这条网络的传输速度很快,他发完这个消息之后,我立即就回了,他应该可以看到啊,又一想,不对!就算他看到了又如何呢?也许吴邪这个名字他完全没有兴趣,看了一眼就走了。

    我靠,我要被困死在这里了,怎么办?怎么办?

    我用深呼吸来让自己镇定下来,这种情况对我来说并不是第一次了。我立即在四周翻找,想找任何可以使用的工具。等我发现这里只有大量的录像带空盒子时,我几乎暴怒得去踢铁架子了。

    但是,我很快又冷静了下来,我知道自己并不是没有机会。

    明天,明天早上园丁老何会过来浇花,我只要能够引起他的注意,就能让别人来救我。

    我靠。我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三爷为什么会被困在自己家的密室里,这里有这么多录像带盒子和录像机,他们总不会认为我是在拷贝黄片贩卖吧?不管了,反正几天之后我就能恢复吴邪的真身了,丢脸就丢脸吧

    但是,怎么能吸引他的注意力呢?这里的隔音措施肯定非常好,句港片中的台词来形容:我就是叫破嗓子,也不会有人来救我的。

    我看着房顶上的水管,心说,这些水管不知道是什么水管,把这些管子敲破了,对着管子吼叫,不知道外面能不能听到。

    我把铁架子当楼梯搭着爬了上去看,就发现这不可靠:这些水管肯定不是三叔家的水管,一定是邻居家的,而且一定是排污管:水管很结实尚且不说。我就算能打破,大粪也一定会喷我一脸;就算这些我都忍了,这声音从水管传到对方马桶的机会也太小了;而且。如果有人听到马桶里发出奇怪的声音,肯定认为是水管的气压声,最多认为闹鬼了,等他反应过来,我早就饿死了。

    不过,我立即就想到了另外一个办法,我看到一边的电灯了。

    这里的电线是有电的,我如果把电线连接到水管上,那边有人洗澡的时候,就可能会被电死。

    这样,警察就会来査为什么水里会带电。不过,一命换一命,这不是我的为人之道啊:

    想了半天,我还是决定先试试对着马桶吼叫。于是我爬下来,用力从一边的铁架子上,利用金属疲劳的效果去折一根已经生锈的铁捧。没想到这铁捧非常结实,我用力掰,竞然纹丝不动。

    我折了几下,心里立即就发毛了,更加发狠地用力摇晃。就在这时,我听到一边的下水道里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出来吧。”

    我愣了一下,就听到那边传来了铁栏杆打开的声音:“慢慢地出来。‘

    我刚才看到了这个下水道里的铁栏杆。但我怎么也没想到这里能够打开。我一下有点尴尬,不过刚才那样子也只有我自己知道。我俯下身子看了看下水道,就看到那边的手电光照了过来,非常刺眼,照得我睁不开眼睛

    “慢慢地出来,不要乱动。”对方又道。

    我立即道:“不要伤害我,我不会乱动的。”

    说着我蹲了下去。一点一点地往外爬等到我的脑袋刚刚爬出下水道口的时候,一把刀一下顶住了我的脖子。

    “别动。”,那声音道,我脑袋抬不上去。根本看不清楚这人的样子,就看到那人捏了捏我的脸。又翻了翻我的后脖子。忽然他笑了。

    “笑什么!”我有些恼怒。

    “吴三省说得果然没错,小苍蝇也能坏大事你活得好好的,为什么要自寻狼狈?”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就感觉他一下子抽身起来,迅速爬出了窨井。等我挣扎着爬上窨井再狂冲到三叔屋外的巷子里时,就发现任何方位都看不到人了,只剩下一片漆黑的街道。

大结局(下) 第十九章 深深地探索

    我发狂一般地冲回了房间,连打了十几个电话,把杭州几个比较得力的伙计全部叫了过来。我布置了几个任务。一批人给我找人,我没看到那人是什么样子,只说找形迹可疑的人。第二批人,给我四处乱翻垃圾桶,看有没有录像带。那么多的录像带,他不可能立即带走,要么是销毁,要么肯定是藏匿在其他地方。就算是只找到一堆灰,也必须给我带回来。第三批人,找人把那个密室里面的东西全都给我弄出来。我要一寸一寸地研究,我就不信任何痕迹都找不到。

    第一批人肯定没有什么结果,我只是心中郁闷,找几个人发下狠。但是啥人也没有找到。第二批人一直没回来。第三批人更是郁闷,因为也许当时设计下面那个屋子的时候,是先把家具放在里面的,如今要把家具从那么小的通道里弄出来简直是不可能的。伙计问我怎么办,我心说还能怎么办,就道:“拆了!”

    里面所有的东西都被拆成碎片堆在了院子里,我看着所有的碎片,一片一片地翻动,直到发现完全没有任何线索的时候,我才冷静了下来。

    我把所有人都赶走了,自己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点上一支烟,琢磨着。我觉得自己太失败了,这么好的一个机会又丢了。但是我看着那些被褥,看着那些桌子椅子,忽然又发现了一些不对的地方,然后就冷笑了起来。

    我意识到,我完全没有失败,我想知道的事情,已经全部在我面前了。只是我需要一些措施把它解析出来。

    我拿起了手机,打通了一个伙计的电话:“不管多少钱。给我找一个能检验dna的机构。”我摊开被子,在里面仔细地寻找着,挑出了其中一根头发。“对,钱不是问题。”

    如果一个人在一个密室里待了几十年,而唯一和他交流的人是我的三叔,最大的问题是什么?

    这个人对于现代科技的知识一定少得可怜,我不知道他们在使用电脑之前是怎么沟通的。但是显然,他们对于科技的认识不会太深。

    我把找到的几根头发让他们送去检验,如果我的猜测是正确的,那这事情我他妈的就能知道一半了。

    另一方面,我把两台电脑全部送到我同学那里。让他继续研究。我知道在电脑里删除东西是删除不干净的,就算把硬盘格式化,里面的资料也可能还原。我对所有的一切已经有所了解,某些碎片对我来说,可能是极其珍贵的提示。

    长话短说,dna的检验结果没有那么快出来,但是第二天,我同学就来了。

    出乎我的意料,我同学是空手来的,我投以疑问的目光。他摇头:“这电脑里的硬盘没用,只是个空壳子。”

    空壳子?

    “这是一个工作站。”他道,“我在光驱里找到了这个。”他拿出一张光盘。“这台电脑的硬盘是个摆设,这是使用光驱驱动的一个工作站。”

    我听不太懂,他就解释道:“总之,这电脑没有硬盘,所有的信息全都是存在内存中的,没有任何记录。只要一关机,一切归零。

    ”我点上烟,让他坐下,问道:“这种技术是不是很高端?”

    他摇头:“不是。其实是比较低端的技术。很多时候,是用在大学的多媒体教室和网吧里的。这样的话,就没有那么多病毒和重装系统的困扰。”

    我叹了口气。心说果然是滴水不漏。不过,就我三叔和这个常年生活在暗室中的人的这种状态,这些东西是怎么实现的?肯定得有一个懂技术的人来指导他们啊。

    我不相信三叔是一个暗中修习了很多现代知识的人,肯定是有这么一个人存在的。

    我叹了口气,就问他道:“那你仔细检查了这两台电脑,有任何奇怪的地方吗?有任何不同的地方吗?”

    他挠了挠头,在我的边上坐下来,道:“不知道当讲不当讲。”我道:“讲,讲出来我就给你加钱。”

    他道:“我在电脑城修电脑很多年,见过各种各样的电脑,说三叔您在古董行算是数一数二,那我相信,但是您也得信我,我修这么多年电脑,任何电脑到我手里,我都能看出主人是个什么样的人,平时有什么习惯。甚至是胖是瘦,性格如何,平时在电脑上爱玩什么,我都能看出来。”

    我给他点上烟,看这小子说这话的时候,眼中放光,满是自豪,就觉得好玩。

    他看我给他点烟,立即受到了鼓励,道:“您可能不信,我举个例子,玩游戏的和文字工作者,所用的电脑绝对不同,包括键盘的磨损情况,都有很大的区别。我可以根据键盘的磨损来判断,”

    我点头,让他继续,他道:“这台电脑是七年前的流行款,也就是说,这台电脑基本上已经使用了七年了,在现在这个时代。这个使用时间已经算是很长了。但是我检查了所有的部件,我发现一个非常离奇的地方。”他顿了顿。“这台电脑基本上所有的部件都没有磨损。”

    我皱起眉头,意识到他说的东西确实可能很有价值。

    “我们知道,人如果使用键盘,手指上的油脂一定会沾在键盘上,无论这个人多爱干净,用完一次之后,这些油脂都会在键盘上形成一层薄膜,然后会有灰尘附着在上面形成污垢。一台用了七年的电脑,无论有多么爱干净,这种污垢是不可避免的。”

    “你直接说你的意思。”

    “键盘太干净了,鼠标的滚轮太干净了,这种干净不是擦拭之后的干净。要知道鼠标是非常难以清洁的。这种干净到什么程度了呢?如果这台电脑刚刚从库房里拿出来不久也不过如此。但是,根据这台电脑放在你桌子上的印子和外壳氧化变黄的程度来看,确实就是在外面摆了很长时间了,所以结论几乎只有一个。”他道,“这两台电脑很少被人使用,几乎是没有被人使用过。”

    我摸着下巴,完全明白了他的意思,我拍了拍他。心说:我靠,原来是这么回事。

    三叔在这七年里,如果经常使用电脑和暗室里的人交流,绝对不会是这种情况。但是,电脑绝对是放在这里的,我每次来都能看到;如果这台电脑不常用,但又放在这里,同时还兼顾着和暗室里的人沟通的任务……

    这是一个矛盾,证据相左。

    “这是个陷阱,狗日的。”我把烟头掐掉,在心里狂骂自己。

    这是一个试探机制,当暗室里的人察觉到这里有某些不对劲的时候,他使用了这台电脑发送消息,如果是真的三叔。也许会回复约定的暗号。

    但是,我的思维没有那么深入,没考虑那么多,所以一下就中招了:之后那么多的对话,我一直以为是我在试探他。现在看来。他那么滴水不漏地回答,反而是在试探我。在所有的设局内,我处于完全的劣势。

    由这种可怕的陷阱和设局能看出,之前这几股势力之间的斗智,已经到了一种无法形容的地步了。每个人都如履薄冰,每做一件事情都要穷尽推算之能。

    “叔,您到底是想从这上面查到什么,您要方便的话告诉我,这样査我没有方向性。”他看我的表情就知道我认可了他的说法,积极性顿时高涨。“吴邪那小子以前也总让我查东西,有目的就好查多了。”

    我啧了一声,道:“我给你讲一个故事。”

    于是,我把在这房子里发生的事情,编成了一个很暧昧的故事,对他讲了一遍。

    听完之后,他觉得很好玩:“这简直就是二战时候的谍战戏码”

    “我就想找到这个人,这人一定是一个关键。”

    “但是说不通。”他道,“叔,您刚才说的这个故事,是说不通的。”

大结局(下) 第二十章 电脑陷阱

    “为什么?”我略微有些诧异。他道:“他如果要试探您,根本不需要使用那么复杂的设备,只要往您的手机上发一条信息,看您回复的是不是约定的信息就可以了。这些电脑什么的,都是多余的。”我想了想,有道理,就道:“你似乎是有什么想法?”

    他道:“这肯定不是陷阱,这两台电脑一定是有用处的,那个人也确实一直是住在这栋房子的下面。否则您下去也不会看到那些被子。”

    “那你不是说,这两台电脑基本上没有人使用过吗?”我道,“你怎么理解其中的矛盾?”

    “矛盾的归矛盾,恺撒的归恺撒。”他道,“很简单啊,这个人是住在下面的,但是,他和您的沟通,并不是依靠这台电脑,这台电脑。是一个陷阱,但是下面这间地下室不是。”

    我抽了口烟:“那他们是依靠什么东西来沟通的呢?”

    这上面所有的对话,地下室里都能听得一淸二楚,但是我能肯定,下面的人说话,哪里都听不到。

    “也许不需要沟通呢?”他道,“也许并不是藏匿,而是监视呢?”

    我只是想了一秒,忽然就犹如五雷轰顶一般,前面的几个矛盾全都有眉目了。

    三叔电脑里的改装,不是由他自己改装的,也许三叔根本就不知道他家里的地下有这么一间屋子,也不知道他自己的电脑连通着另外一台电脑。更不知道自己所有说的话,都能被人听到,所有三叔的信息,那人全部可以截获。

    这人是谁呢?就好比是住在三叔肚子里的蛔虫。

    我把我同学给打发走,答应三天内付款,让他继续琢磨。有什么新的想法立即告诉我。

    之后,我就坐在院子的杂物之中,坐在三叔喝茶的台子之后。靠在椅子上打了个电话。我打给了二叔,我问他:“三叔的这间房子是什么时候造的?”

    二叔沉吟了一下。没有回答,忽然问我道:“你在哪里?”

    我搪塞地说了一个地方,二叔还是沉吟,显然并不是特别相信。他的语气有些怪,我听着总觉得出事了,但是此时我也不想多了解。只是追问。二叔便告诉我:“那房子的地基是上个世纪七十年代打的,之后重修过几次就不知道了。最初只有一小间平房,后来老三赚的钱多了。慢慢扩建起来。时间最长的一次扩建是在一九八八年,那段时间他几乎都住在我家里。”

    二叔说完这个之后,忽然抛了一句:“你最近别折腾了,好好待在杭州。”说完立即就挂了电话。

    我听着总觉得二叔正在忙着什么事,挂了电话之后,我想了想,就给自己的老爹打了电话。

    我靠在那里一边抽烟,一边和我老爹唠家常,我没有想特定的问题。就是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同时思考一些对我自己的推理有帮助的小细节。

    我这几年少有的和老爹聊天聊得那么开心,我老爹都蒙了。聊到一半的时候,就小心翼翼地暗示我:“小邪,是不是失恋了啊。有什么伤心的和爸爸说啊”

    我嘿嘿一笑,心说我老爹心思还挺敏感的,还能听出我心里有事。但是我太了解我老爹了,就算把事情全部告诉他,也于事无补,

    从和老爹的聊天里,我把我们吴家从长沙到杭州的整个过程,全都套了出来。听完之后,我发现这简直就是一部连续剧:特别是我爷爷和霍仙姑还有我奶奶的故事。在那个历史背录下听来,简直就是一部特别好的故事片。

    我爷爷成名是在长沙。他成名的时候非常年轻,他是第一个训练用狗闻土的土夫子。一条训练成熟的狗。探穴的效率是人的十倍,而且狗能敏锐地闻出各种火油类机关,甚至能闻出粽子是否尸变。

    从我爷爷训练出第一只狗开始,他的财富积累极其地快。没出几年,他可能已经是整个长沙城几个第一:知道古墓位置的数量第一,没有出手的冥器数量第一,等等。包括连张大佛爷的手下,都会来问我爷爷要位置:

    当时,霍家、齐家、解家虽然都已经小有名气,但霍家因为内乱特别严重,后来被迫慢慢地把精力放在了经营上,谁也不去下地(下地很容易损兵折将),而齐家一直是以经营见长,不温不火,解九爷则刚从日本回来,我爷爷在这几年里的积累,甚至超过了齐家几代人的积累。

    我爷爷当时说起这一段经历,颇为得意,一直道:“科技创新才生产力,特别是在倒斗这种传统行业内,一点点创新就能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

    我爷爷在长沙的的确确风光了一些时候,那个时候他年轻而且传奇。但是又丝毫没有架子,挥金如土,却又和蔼可亲,这种人肯定会有无数的朋友前来结交,无数的朋友对他充满了仰慕。他和霍仙姑的感情就是从这里开始的。当时霍仙姑年纪还比他大,喜欢他简直喜欢得要死。

    之后遇到了以前说过的长沙大案,裘德考出卖了所有人,我爷爷家财散尽,在古墓里躲了一段时间。之后逃到了杭州。解九爷当时已经起来了,虽然财富没有我爷爷那么雄厚,但是因为家族底子在,人脉广,善于经营,于是解家就成了老九门中政商关系经营得最好的一家正是通过解九爷的保护,我爷爷才碰到了我的奶奶:

    当时应该是我爷爷在解九爷的介绍下,先住到了我奶奶家(我奶奶和解家是外戚关系,我奶奶负责照顾我爷爷,当时江南小家碧玉和湖南的女盗墓贼气质完全不同,我爷爷当时应该是劈腿了。在没有和霍仙姑交代的情况下,直接完败给了我奶奶。当然,当时我奶奶也不知情

    当时全国的形势是一片兵荒马乱,就连书信都不通。这事情就这么慢慢熬过去了。大概是两年后,霍仙姑来杭州的时候。我爷爷已经和我奶奶成亲了,我奶奶已经怀了我老爹:当时霍仙姑也没有见我爷爷。只是很客气地在房里和我奶奶聊了一个时辰的天就走了。

    从此天各一方,大家都知道对方的存在。也知道对方过得如何,就是再不相见。

    谁也不知道当天她们聊的是什么。只听下人说,她们聊得很开心。

    我爷爷当时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肯定是满头的瀑布汗。我听了都不由得同情他:

    大概是过了三年,我爷爷才把生意继续反推回长沙,之后基本就是两地来回住。每次去长沙,我奶奶必定陪同,我爷爷和霍仙姑再也没有死灰复燃的机会。再过一年,霍仙姑就嫁到北京去了。我爷爷说起来还感慨。在的时候。觉得可怕,走了。却也觉得惆怅。

    我三叔应该是在十三岁时自己入行的,先是在长沙混下地,后来得了一些经验和钱,便到杭州来,买下了现在的这块地:当时还没有买这个概念,是通过关系拿的,盖了房子,便慢慢地把重点转换到了经营上。这个地方经过多次扩建,也越来越好。

    二叔一直在做学问。大概是在七年前开了茶楼,也不是为了赚钱,单纯就是为了和他的那些朋友有个聚会的地方。我从来没有见过我二叔身边有女人。他似乎是红花滴水不进。但也许是二叔心思特别缜密,他的破事儿谁也不知道。我老爹则很早就离家了,当时支边,从南方去了北方做地质勘探,上个世纪七十年代末期才回来。

    回来之后,他们结婚有了我,我老娘是个强势户,杭州本地官宦家的姑娘,后来有段时间天天和我爸闹离婚。差点把我烦死。

    吴家在杭州的整个过程到此就很明确很清晰了。现在的问题是。这栋楼底下的房间,到底是怎么来的?是在修建之前就挖好的。还是在重达的时候完成的?

    如果三叔本身不知道这间密室的存在,那这间密室一定是偷偷完成的。所以不可能是当初修违时就设计的,很可能是之后某次重建时挖掘的。

    我是学诖筑的,我知道挖地下室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我出去走了几步,以步伐来丈量,很快我发现,事情没有我想的那么复杂。

    这个地下室的确切位置并不是在三叔房子的底下,而是在和隔壁屋子交接的墙壁底下。

    我看了看隔壁的楼,我从来没有注意过它。这里的农民房很密集,每次来三叔这里,我总是直接上二楼看货,也不会待得太久,隔壁是谁,我真的是不晓得。

    我脑子里一片混乱。浑浑噩噩地走到了隔壁的大门口,鬼使神差地敲门。

    那是铁皮门,特别熟悉并且特别结实的那种农民房专用防盗门。敲了几下,我发现门上有一张已经剥落得差不多的纸条,上面写着“有房出租”,下面是电话号码。

    没有人来开门,我敲了半天,毫无反应。我拿出手机,拨通了这个号码:

    声音响了三四下,没有人接。

    我看了看四周无人,便找了个地方一下翻上了墙,跳了进去。

    我自己的身手那么敏捷,把自己都吓了一跳,看来这都是这两年“下地”锻炼出来的结果。落地之后,我就发现这个房子应该是没人住的,院子内一片萧条,全都是落叶。我正奇怪这些落叶是哪儿来的,就又见几片飘了下来。我一抬头就看到,这间屋子的房顶上种着一些植物,植物长久没有人打理,都枯死了,叶子是从上头飘落下来的。

    我用步伐丈量这个院子,发现如果有人要从这边挖一个通道到三叔的楼下,确实可行。但是我必须知道是什么时候挖的。

    我走向楼的门脸,这里还有一道门禁,那是一扇大的包铜门。这家没什么品位,黄铜的大门看上去金光灿灿的,很气派,所以很多农村的土老板都喜欢这样的门。

    这门虽然看上去很俗气,但是保险的性能确实极好,我估计用普通的小炸药都炸不开,而且这种门一般都有六七个门闩,要撬起来实在是费劲。

    如何才能进去?我想了想,看到二楼也是铁栏杆森严,所有的窗户被包得死死的,好像专门来防备一大帮人人室盗窃一样。就在我准备打电话找人来帮忙的时候,忽然我的电话响了,我一看,是我刚才拨打的那个电话拨回来了。

    我接了起来,里面是一个男人的声音,问我干吗,我说我要租房

    子,他道:“房子早就租出去了。”

    我道:“不可能啊,房子一直没有人住。”对方道:“房子十九年前就租出去了,那张纸条可能一直没有撕掉。十九年来,房租每年都会准时打过来,所以我在外地也从来不过问。”

    十九年前?我愣了一下,看了看这房子的格局,十九年前的房子肯定不会是现在这样,这房子肯定是翻修过,我就问他十九年间这房子是否有过修整。

    对方说不知道,他也没法管,反正钱每年都有一个递增比例,说完他就问:“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我道:“也没什么事情,只是想租房子。”说着我灵机一动,就问他,“你能不能把这个人的联系方式给我,我想他做个二房东,租两间房子给我。”

    对方还挺热情的,说稍等,很快就把电话报了过来,说他自己也很久没联系了,如果有什么问题,就继续打电话去找他。

    我听得心中暖暖的,心说世界上毕竟还是有温暖的。于是,我拨通了他给我的电话号码。响了几声没人接,我放下电话看是否拨错了号码,忽然,我看到我的手机屏幕上跳出了一个名字,这个号码竟然在我的手机号码簿里!

    看着这个名字,我立即把电话按掉了,心说狗日的,不可能吧。

大结局(下) 第二十一章 爷爷辈的往事

    手机上跳出来的名字,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在我手机上出现过了。看到的那一刹那,我的想法是,无论是谁的名字从我的手机上跳出来,我都不会惊讶。但是唯独这个人,我是无比惊讶。

    其实。也不是一个名字,而是一个称呼。

    “爷爷”!

    手机上显示出的名字,是我爷爷去世之前使用的号码。他入葬之后就没有人打过了。没有想到,竞然现在都没有停机。

    我在院子里来回踱步,心说狗日的,看来真的非常接近核心了。我的方向对了,但是我还是弄不懂,这些人到底在干什么?

    我想了想,继续拨出这个号码,把手机放到耳朵边。我不知道自己能听到什么,但是我其实挺期待的,无论是什么声音,我都非常期待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无法接通”

    我放下手机,爷爷的手机肯定已经没电了,可能里面还有一些钱,因为吴老狗最后的日子过得相当富裕。我三叔给我爷爷充电话卡,可能一充就是够用几年的钱,所以没有停机。但是,那部手机,肯定没有人充电了。

    我奶奶不是一个为情所累的人,她活得非常聪明,对我爷爷的去世她并不是太伤心,我现在也不想去打扰她

    这套房子是爷爷租的,而且一租就是十九年。

    我已经不想去细琢磨其中的可能性。我再次拨了那个房东的电话,告诉他,我联系上了二房东,我会给二房东的账上和房东的账上每个月各打五百块钱。二房东让我直接找房东打一张他以前的打款证明给中介。

    房东很热心,大概知道自己每个月又能多收五百块钱,很快就把他的账户清单打给了我。我点上烟。翻出了墙头。一边让手下找几个会橇门的过来,一边就找银行的朋友,査询这个账户的款项打款人。

    一开始朋友在电话里很为难。我说会给他点好处费,并且告诉他只需要这个打款人的账号他才同意。很快账号发了过来。我在自动存款机上输入这个账号,很快这个账号对应的名字跳了出来。

    我对着自动存款机愣了半天。

    是我爷爷的名字。

    可能是爷爷采用了自动划账的方式。

    我回到街上,在过人行道的时候差点被卡车撞到。我已经顾不得这些,浑浑噩噩地来到一家咖啡厅,找地方坐下来,发现自己已经无法思考了。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那个地下室,是爷爷挖的?

    爷爷租了边上的房子。挖了一个地下室,然后监视自己的儿子?

    爷爷没那么变态吧,在我印象中的爷爷,已经基本出世,活在自己的世界和回忆里。在晚年的时候,他的心中只有一杯茶、几条狗和一个牵着手顺着西湖边走走的老太婆。

    不过,十九年,我想到了这个数字。十九年前的爷爷是什么样的?

    我脑子里闪过很多零碎信息,我想到了二叔和我说的一些暖昧的话,暗示他们并不是不知道三叔是假的。

    十九年前。当年似乎正好是假三叔从西沙回到杭州的时间。他回来之后,二叔和我爷爷很快发现了不对劲。但是又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

    当时所有人对于“它”还是相当的忌讳,特别是爷爷。肯定会想到和他有关,为了不打草惊蛇,爷爷在这里挖了这么一个地窖,用来监视这个假三叔。

    有可能,很有可能。

    那为什么会有一个人常年住在地窖之中呢?难道当时爷爷他们找了一个人监视三叔,这个人常年待在地窖之中,到现在都没下班?

    那他妈的这真是世界上最苦逼的工作了,上班地点居然是在下水道里,而且还没有假期。如果是十九年前修的密室。那就是在这里暗无天日地待了十九年,比在小煤窑还苦。

    另外。还有一个不可能说通的问题。十九年,以爷爷、二叔的魄力。十九年的监视,什么都没有改变吗?十九年,都可以改变一个王朝了,为什么到了现在还是在监视?或者说,爷爷和二叔应该很快就会发现问题的所在。从二叔给我的暗示里,也有这一层意思,他们知道三叔就是解连环,那为什么他们不采取任何措施?

    难道。这么监视着,他们监视出感情了?还是说,二叔和爷爷还有自己的计划?那又是什么计划呢?

    我想来想去都想不通,快扛不住了。我意识到,哪怕二叔再难搞,再精明,我也必须得向他摊牌了。我真的必须知道,他们到底在想些什么。

    回到三叔那儿,我躺在沙发上瞎琢磨

    在我以往的认识中,算计二叔基本就等于找死,二叔识破一个局是不需要中间过程的,他看看表情和大概的说辞。立即就能知道对方背地里搞的花样。而且,他最喜欢的就是顺着你设的局走。有一次我们去老家,三叔为了私吞一个祖上留下来的东西做了个局,二叔一直假装自己在局里,其实一路上各种安排,以局破局,借蕾三叔的局破掉了另外一个族人更大的局。当三叔以为自己终于赢了一次的时候,二叔几句话摘走了所有的胜利果实。

    我在想二叔会不会把所有的事情全部说给我听,他说给我听的前提是什么?

    我实在想不出来,二叔软硬不吃,我能逼他就范的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以性命相逼。

    但是。二叔是非常精明的人。他知道我是那种绝对不可能以命相搏的人,我觉得他最有可能的是在那里喝茶,丝毫不理会我。我总不能真的自己把自己弄死。

    我必须做成一种让他明白,他不告诉我,我真的会死的这种境地。也就是说,我必须把事情做得连我自己都控制不了。

    难道要假装被绑架吗?我心说,如果我切掉自己的手指,给二叔寄过去,二叔会不会就范?

    我觉得会就范。但是,我觉得二叔不会立即就范,一根手指肯定是不够的,二叔的神经起码能坚持到三根。

    来到了厨房,我看着自己的左手,拿起了菜刀,选了其中三根似乎不太能用得到的,比画了一下,忽然觉得人生特别美好,自己何必呢?

    二叔会不会亲自过来主动和我说?这个洞如果是他挖的,那下面的人逃出去了,二叔肯定立即就会知道。那二叔会不会有什么应急的措施启动呢?等一下会不会有一颗定向导弹飞过来。把我炸上天去?时间已经过了很久,我回来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发生。这他妈奇怪了,如果没有任何的应急措施。这种监视又有什么用呢?

    我觉得所有的方向,在这件事情上似乎都能说得通。但我缺少一把钥匙,唯一的一把钥匙。以前的我,离真相太远了,只能看到很多成直线的线索,它们之间互相矛盾。可是,这一次我离真相太近了,所以我看到的是无数的可能性。相比之下,绝对不可能和无数的可能性,我现在发现还是前者更加仁慈一些。

    算计二叔。

    我又拿起菜刀,把自己的手按在砧板上,好像这是我唯一的办法了,虽然有点蠢,但是,我好像走投无路了。

    一股决绝和森然的情感从我心底涌了起来,此时我意识到自己快疯了,我的心魔已经到了无法抑制的地步了。

    救救我!我自言自语了一句,刚想一刀狠狠地劈下去,就在这一瞬间,我放在一旁的手机一下响了。

    我吓了一跳,瞬间,所有的锐气都泄了。人几乎虚脱了一样。拿起手机,我顿了顿,发现是个陌生的号码,接起来就问是谁。对方道:“把刀放下,看窗外。”

    我一听这声音,就反应过来是我在地窖里听到的那人的声音,立即往窗外看去。就看到远处一栋农民房里,有一道手电光闪了闪。

    我正纳闷,就听到电话里的人叹了一口气:“我把手电放在这里,你想知道的事情,我留在了手电边上。你看完之后,就知道应该怎么做了。”

大结局(下) 第二十二章 鬼蜮

    我一路跟着手电光来到了那栋农民房下面,敲门进去,发现门

    并没有锁。一路往上,所有的门禁都是打开着的,整栋楼似乎都是空的。我来到了那个房间,那是一个什么摆设都没有的空房间。一扇窗子大开着,手电就放在窗沿上。

    透过窗子,能直接看到三叔那楼的阳台和厨房,我看到了一架望远镜,架在窗边上。

    我看了一眼,发现望远镜正对着三叔家的厨房。

    手电下面压着一张纸条,我一下子展开,发现那竟然是一封信,信的第一句话特别奇怪。

    “看一看四周,你所在的地方,是一片鬼蜮”

    我拿着信,看了看四周,一开始我不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是,看了一圈我就明白了,一股强烈的寒意扑面而来,从窗口吹进来的凉风似乎一下子降低了这个空间里的温度

    我从这个窗口看去,整片区域,连同所有的农民房。全都没有亮灯,四周一片漆黑。

    只有三叔那栋房子有灯光。

    我看了看手表,现在是九点多,正常的话不可能是这样的情况。我立即低头继续看信。

    信上面写着:从十九年前开始,你爷爷或买下或租下了这里所有的房子。每栋房子都有专人定期打扫,但不做任何使用。十九年之后,你三叔住的那栋房子的四周,几乎全都空了。夜晚没有任何灯光,就如同一片鬼域一般。

    这一切,都是因为这片区域的地下,埋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而这个秘密并不是古来有之的。这下面埋的是一个撒手锏,是一次巨大博弈之后的一件遗留品。

    我屏住呼吸。在这个黑暗的房间里,找了一个角落蹲了下来,用手电照明。慢慢地把这封信看完。

    这封信中的很多信息都需要和前面的很多信息互联,其中一些信息已经表述过。这里再表述会非常麻烦。我只是陈述几个最重要的部分。这几部分一出来,整件事情就全部联系上了。

    这封信里,非常明确地说了一件事情,就是当年有一队人,将几十盒奇怪的东西,送到了我爷爷的手上,我爷爷将其放在一个棺材内,埋在我现在所在的这片区域之下。这几十盒东西十分重要。

    这几十盒东西。一想就知道,是当年那支掉包的考古队从张家古楼里面带出来的东西。记得盘马说过,当年考古队离开的时候,带走了很多箱子。

    找了一个地方藏了起来?难道,狗日的那具尸体就藏在这里,在我眼前这片区域里?

    这果然是撒手锏,这具尸体太重要了,这具尸体的出现,会毁掉“它”的一切依存。

    信的内容不长,我将全文附录下来。里面有很多叙述比较杂乱,但是,只要是对这件事情有一定了解的人。看完这封信之后,必然会完全理解,并发现信中所包含的巨大信息量:

    吴邪:

    看一看四周,你所在的地方,是一片鬼蜮从十九年前开始,你爷爷或买下或租下了这里所有的房子。每栋房子都有专人定期打扫,但不做任何使用。十九年之后,你三叔住的那栋房子的四用,几乎全都空了。夜晚没有任何灯光。就如同一片鬼蜮一般。

    这一切,都是因为这片区域的地下。埋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而这个秘密并不是古来有之的。这下面埋的是一个撒手锏,是一次巨大博弈之后的一件遣留品。

    在很久以前,有一支由收编的盗墓贼组成的考古队,准备将一具装载着尸体的棺材,送入一个古塞,在这个古墓中,尸体会发生一种匪夷所思的变化。这种变化,对于尸体所在的这个组织十分重要

    然而,这群盗塞贼中有人预见到了将尸体送入古塞之后,会发生什么可怕的后果,其中有几个盗墓贼,为了阻止这种后果,背叛了其他人。他们杀死了同伙,假扮成了他们的样子,将那具尸体隐藏了起来。

    这具尸体,现在就在你面前所看到的这片鬼域之中,你千万不要试图去寻找它。在这片区城之内,只要是触及核心秘密的人,要么成为我们的一员,要么,就会被无情地抹杀掉。就算你是这个计划的最初参与者的孙子也是一样。

    我想,你也应该察觉到了,在你的经历中,有的人就算

    在再怎么无法继续撒谎的情况下,也一定会继续对你撒谎。应该有人和你说过了,有些说言是为了保护一个人,这就是核心的原因。

    因为这个核心的秘密实在是太重要了,我们无法承担任何风险。

    不过,我现在之所以给你写这一封信,是因为我们的时间到了。明天一过,一切都会烟消云散,

    你也许要问为什么,我想说,我们终于熬到了,熬到那个组织最后一个领导者的死亡,那个组织终于完全消失了。就在明天,那个组织将成为一粒永远不能被揭露的历史尘埃,谁也不知道它曾经存在过,谁也不知道它曾经有多任大。

    你不用去思索时间到了的意义,我可以很直白地告诉你:这具尸体,只要过了这个时间,对于一切就都没有任何作用了,这便是时间到了的含义。一直以来,这具尸体是一个巨大的秘密,他们一直害怕我们把这具尸体以及背后所有的荒唐计划暴露出来。依靠这具尸体,在任何情况下他们都不敢对我们进行最大力量的捕杀,

    不过,现在我们也不打算将它公之于世。我们的成胁消失了,那么,成胁的证据,虽然还是可以级灭很多东西,但我们也不想引火烧身了。

    明天就是这个时间点了,明天的九点四十五分,我们就会毁掉那具棺材和所有相关的东西,离开这里,

    整个宿命彻底地终结了。

    你不要再为这宿命的终结。做任何牺牲和猜测,事实就在这里你要感榭你上一辈对你的保护和之后做的所有一切,那些隐瞒、欺骗、设计。让整件事情终于可以在你这一代人完结因为,原本你是很可能要接替我们。继续和命运

    对抗的。但是,现在终于不需要了。

    我想你应该非常想知道,我到底是谁?我在很久之前就用一种最决绝的方法隐去了我的身份,只有你爷爷和你三叔知道我的存在。快二十年了,如今我终于可以离开,希望我之后的人生,可以忘掉这一切。

    我之所以破例放你一条生路,也是因为我们之间不寻常的关系。但是。这是我唯一一次犹豫了,不会发生第二次。

    你爷爷和我父亲,当时是最早两个对于所有事情萌生退意的人,但是他们各自走的路线不同——你爷爷一直想等待,希望通过时间,将一切都洗去;而我父亲则知道,只要那件事情的可能性存在,我们所有的宿命就都不会终结。

    所以,我父亲便展开了自己的计划。我们掉包了那支考古队,藏起了棺材。但是。我们逃亡时,却在杭州遇到了最大的围剿,走投无路之下。我们只能求助于你爷爷。

    你爷爷给了我们最大的帮助。而在之后的岁月里,吴三省也帮了我们很多。你们吴家虽然一开始并没有参与,但是没有你们,这个计划不可能在当年最可怕的岁月里坚持下来。这也是我这次手下留情的另一个原因。

    吴邪,我听吴三省提过很多次关于你的事情。我看到你的时候很惊讶,你竞然会陷入这么深。幸好,你直到现在才发现了我的存在,也幸好,你单纯地相信了你三叔的各种说言。

    你三叔第一次带你进入古墓时。已经是在准备当他自己无力承担的时候,由谁来替代他的位置。他选择了你。

    你也许不知道,你从小练习的所有技巧。包括你的笔迹,还有你三叔给你讲的各种故事,都包含了什么秘密。你用来练字的所有字帖,全部都是来自一个叫做齐羽的人的笔

    迹。从小你三叔和你说了很多很多故事,里面无数次地暗示着这个人的名字。这都是为了在所有的计划中,让所有人谋会,你就是齐羽。你不知道,从七星鲁王宫的那次探险开始,你的出现,让无数暗中调查这件事情的人摸不着头脑,

    他们根本不知道你是谁,也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他们调查你的笔记就会发现,你很可能就是当年失踪的齐羽。你是一个巨大的烟雾弹,帮我们消耗了敌人无数的精力。

    后来你并始调查了,万幸的是你只是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并没有深入思考。但是你肯定会头疼吧,你应该不止一次怀疑自己的真实身份。

    我知道你还有很多的不解,但,不该让人知晓的,我就不会让人知晓。

    你不要再伤害自己了,因为一切已经没有意义了,没有人会为了你的安危而暴露这个秘密。相比于这个秘密来说,

    你大微不足道了。这封信,其实本身已经没有意义了,一切都无法改变。

    当一切结束之后,我会找一个适当的时机,把一切都告诉你。不要试图去寻找那具棺材,揭下你可笑的面具,回到你自己的家里,忘记这一切,等待我将真相送给你的那一刻

    我看了看手表,离第二天的九点四十五分还有差不多十二个小时,看样子,这个人应该现在就在这片鬼蜮之中。

    看完之后,我靠在墙壁上琢磨这封信写得十分简短,但是,它是唯一一封真真正正把事情讲淸楚的信件。我看完就明白了这封信说的东西都是真的,并且我总觉得写信的人似乎与我有特别的关系。这封信的行文非常稳定,显然写这封信的时候,他的心态没有任何波澜变化,这一定是一个极其冷静的人,冷静到,就算明天一切宿命完结,他都不会有任何起伏。

    在这里,我能看到三叔的楼房。如果真如信上所说的那样,在这个时候,如果我是他,一定是坐立不安,无比忐忑。而他还可以在这个地方监视我,甚至冷静地写好这封信。

    如今我应该如何?

    如果是小说的桥段,此时我应该奋发图强,一直到明天九点四十五分。我还是有大量的时间可以去折腾,可以一个个窨井地去翻找,一个个地窖地去挖掘,

    但是我实在动不了了,这几年的疲惫似乎一下涌了上来。

    他说会给我一个答案,那么我就等待这个答案吧,我现在什么都不做,至少也还有一线希望。就算从此再没有任何提示,我还是可以等下去,等到自己对此完全没有兴趣为止。

    我靠在墙角,拿着那封信,一直等待着,似乎在中途睡着过两次。五点时,天就蒙蒙亮了,我困得不行,终于完全睡着了,一直到警笛的声音把我吵醒:

    我爬了起来,看了看手表,十点多了。我赶紧出了那间空房,爬上顶楼,四处眺望,就看到这片区域之内,有十几处着火点,正在冒着浓浓的黑烟。

    消防车试图进来,但是所有的街道都被违章建筑堵得很不通畅。我在房顶上坐下来,点上烟,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大结局(下) 第二十三章 归零

    之后的几个月里,发生了很多事情。

    我的生活慢慢恢复了正常,我用三叔的身份告诉底下的人,我要去其他地方考察很长一段时间,需要把铺子的生意交代给自己的侄子打理,

    小花的人从长沙过来,在一个宾馆里给我除去了面具。

    当我再一次看到自己的脸的时候,我顿时痛哭流涕,我没有想到自己会在这个时候脆弱,那种感觉,好像是卸下了无数的必需的坚强、必需的勇敢、必需的担当、必需的决绝、必需的血淋淋和残忍。我终于变回吴邪了。

    我终于是那个可以退缩、可以软弱、可以嘻嘻哈哈、可以出糗、可以天天半死的天真吴邪了。我可以毫不犹豫地问别人“为什么”“不会吧”,甚至可以毫不犹豫地骂别人:“狗日的,你不知道。那我问谁去?”

    我哭了很长时间,失而复得或者是情绪崩溃?什么都不为,只是止不住地流眼泪,我抱着那个姑娘,她拍着我的后背,什么也没有说。我放开她的时候,发现她的眼眶里也闪着泪花。她说从来没有见到一个人,哭得如此悲伤。

    晚上我喝了很多酒。我在桌子上摆了很多杯子,孤魂野鬼都来助兴吧,我希望里面有我熟悉的人,能看到我现在的样子,从而由衷地感到欣慰。

    然而,脸上的面具脱掉了,人心上的面具却很难脱掉。之后的几天,我还是经常会突然以三叔的口气说话,会突然在睡眠中惊醒,觉得自己露馅并前功尽弃了,甚至在照镜子时,有一种陌生的感觉。好在。我这种错觉,随着时间的推移也慢慢地淡化了。

    我至少还是一个非常能适应环境的人,胖子说得没错。

    休息完之后。我回到了自己的铺子,王盟看到我的时候。露出了陌生的表情,好久才意识到是我回来了。他胖了一些,又颓废了一些。我看了看架子上摆放的拓本,似乎是少了一些,看来,再没有生意,也总有一两单上天恩赐的。

    我躺到了里屋的躺椅上,看着四周熟悉而又陌生的环境。又开始过那种做白日梦一样的生活。但是,很快我就发现不可能了,三叔那边繁重的业务,让我不得不勤奋起来。

    王盟在那天晚上第一次向我提了辞职,我给他涨了工资,他才答应继续干下去。

    即使是最稳定最单纯的人心,也总是在慢慢发生着变化。当然,这种变化是正向的,而错误更多的是在我这一边。

    其实在之前,我很想把他炒掉。但是如今,我只希望有更多的东西,能让我感到自己的真实存在。尽量不要去做任何改变。我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心态,不过在网络上,很多人把这种想法称为:你老了。

    用吴邪的身份去接管三叔的生意还有一些困难。在一些问题上,我得到了二叔的帮忙。经营管理上总是磕磕绊绊,但是我已经完全不害怕了。因为,就算现在手上的所有东西都失去了,我也不在乎了。人一旦有了这种心态,反而能更加冷静客观地判断那些重要的东西。

    在这段时间里,我也得到了一些小花的信息。这一切对于他来说。并不算太困难,只是有一些艰难。

    他的伤势很严重。回去之后在协和待了一段时间,便转去美国进行治疗。大概两个月后才从美国回来。回国后没几天,我接到了他的一封邮件,在邮件里他和我说了他的大概情况。

    霍老太太的葬礼,他并没有参加。霍家按照霍老太太的指示,由秀秀接班,秀秀以个人的力量,很难平衡家族里的各种纠纷。小花断掉了和霍家的所有生意,勉强压住了局面。各路的牛鬼蛇神肯定还有各种表演,只是霍老太太的那封家书,决定了一切都只能在水面下进行了。

    以后的日子相当地难走,但是小花说比起他小时候。已经是很好的局面了。他让我不用担心。

    我在杭州代表吴家,也表明了态度。我知道有小花在,秀秀一定可以走下去,并且可以走得很安稳,而需要我的地方,我也一定会帮忙:虽然未来一定有着大量的磕磕绊绊,但是现在也只能走一步是一步了。

    在回来后大概三个月的时候,我为潘子举行了一场很小的葬礼。做了一个小小的追悼会。潘子的衣冠冢与大奎相距六个牌位,大奎墓前没有人扫墓,已经一片狼藉,我简单地清扫了一下。之后,便帮潘子去处理他生前没有来得及处理的一些琐事。

    我进到潘子的出租屋的时候,看到桌子上有一碗已经腐烂霉变的面条。筷子就在边上,碗中的一叠霉豆腐已经完全变黑变干了。

    显然,潘子离开之前,正在吃这碗面,他连收拾都来不及收拾就离开了,从此再也无法回来。

    我总觉得,他是知道自己肯定回不来了,所以没有做任何处理。

    我在桌子前坐了一会儿,开了两瓶啤酒,自己喝了一瓶,然后把这碗面倒了,把碗都洗干净。接着,我出门找到了潘子的房东,把拖欠的房租全补上了。

    那房东还很好奇:“那哥们儿人呢?”

    我想了想,就对他道:“回老家娶媳妇了。”

    这是我认为的潘子最好的结局了,他本来有机会脱离这个圈子的,但是他选择了一条老路,虽然我不知道,他更喜欢哪种结局。以潘子来说,他说不定更喜欢现在的结局,但是,对于外人来说,他选择的还是错误的。

    胖子一直待在巴乃。电话联系也不方便,我只能打给阿贵,问一下胖子的近况。阿贵说,胖子现在的生活很规律,白天做做农活,抖抖簸箕,晚上就做饭,看着月亮发呆。很多时候他和胖子一天也就只能说上两三句话。

    我问胖子有什么情绪没有?还是像以前那样完全呆滞吗?

    阿贵说看不出什么情绪,不过胖子干活儿很利索,话也不多,比以前好的是,有很多时候他能吐几句俏皮话了。

    我告诉阿贵,如果胖子在那边缺钱的话,就直接和我说,我给他汇过去。

    我觉得胖子会好起来的,胖子不是一个能把自己沉浸在抑郁之中的人,他知道云彩肯定也不希望看到胖老板变得不好玩了。胖子会慢慢地好起来,虽然,在这一件事情上,他心中一定会留下无法愈合的伤疤。但是,胖子是一个好人,上天不会为难他太久。

    王盟在我给他涨了工资之后,工作态度积极了很多,加上我也回到了铺子里,三叔那边的业务又会到铺子里向我汇报,很多人不知道我和他的关系,以为他是我的亲信,对他马屁有加。他的人生价值似乎在慢慢显现了,精气神也好了很多。

    看到他做事的态度很好,我慢慢地开始教他处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他上手很快,后来也确实能帮上我不少忙了。虽然我并不指望他能成为像潘子一样的得力助手,但是,我馒慢也开始觉得可以依靠他了。

    老海,之后因为业务方面的事情同我联系了几次。老海的业务发展得很快,但是似乎是被某个有关部门盯上了,他在税务上一直不干净,加上古董买卖又一直是地下的现金交易,所以他后来做事情十分谨愤,为了避免连累他,我们用了许多奇怪的招数。很多交易他都没有出面,直接是我和买家联系,然后把钱换成实物或黄金带给他家的姑娘。

    他家的那个姑娘。原本是我很喜欢的类型,俏皮的小黄蓉。不过,自从那次见完之后,我们真的就很少见面了,后来她也慢慢地长大成熟了,当初我对她的那种喜欢便渐渐淡化了。

    有一次我出去散心的时候,路过英雄山。周末的时候人山人海,我在五花八门的铺子中找到了老海的铺子,可是,卷帘门紧锁:我知道他在里面,但是想到各种寒暄,就觉得太疲倦了,便转身离开了。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地我们之间的联系就更少了,不知道他后来是进去了,还是逃出国了。

大结局(下) 第二十四章 交代和流水账

    裘德考从巴乃回来之后,又活了三个月,便驾鹤西归了。m4xs国际打捞公司股东重组,拍卖了一些资产,裘德考队伍里有一些和我有私交的人,在许多项目组撤销的时候。拿走了很多卷宗。当然,这些卷宗都寄到了我这里,但是都没有之前给我的那十二卷重要。虽然我在其中找到了很多细节去补充故事内容,但是整体拼凑出来的故事,并没有往前进。

    我和其中几个人一起喝咖啡,他们告诉我,国际打捞公司的高层还会继续寻找更多的可能性,他们的资金还是很充足的。几个可能接班的大佬拜托他们给我带话,如果有机会的话,还想继续和我们合作,条件会比裘德考在的时候更丰厚。

    我做了一个*的手势,让他们帮我把意思传达回去。

    哑姐在半年后结婚了,新郎是一个很不起眼的男人,有一点秃顶。人到中年了,似乎也没有多少钱。很多人说他并不是真的喜欢哑姐,而是贪图哑姐的钱和地位。我参加了婚礼,这个男人名字好像叫做阿邦,眼中全是狡狯之色,但是很殷勤,不停地给大家敬酒、递烟而哑姐,一直面无表情,看着我身边空着的那个座位。

    很多男人,并不是因为这样那样而被人记住,他被人记住,是因为他永远不会回来了。

    据说哑姐和这个男人好上,是因为这个男人是酒行里送酒的,送的次数多了,每次看到女主顾喝得烂醉,就顺手照顾一下,这才发生了关系。

    皮包的伤好了之后,洗心革面。去参加了自考,专业好像是国际贸易。但是专业课考试科科挂,用他自己的话说。以自己的文化水平很多时候连题目都没法读通,更别说该怎么答了。英语的话。连二十六个字母他都认不全。

    最后他还是回了这一行,但是绝对不做大买卖了。他的搭档说,他现在的口头禅就是“有钱赚没命花,不如回家去卖豆腐花”。皮包变成了他们那一批人中手艺最好,但胆子最小的人。我觉得,他很快就会变成一代枭雄的,至少会相当的富有。

    还要说到秀秀,我觉得秀秀应该是喜欢小花的。毕竟他们是真正一起长大、一起承担过事情的人,但是那种喜欢,未必就是我认为的那种喜欢,因为他们两个对于对方太熟悉了,很多应该有的情愫,还未产生便成了另一种更深的东西。

    秀秀没有再和我联系,也许是被我伤了心,也许是事情最后出现的惨状和我那时候做出的决定,让她无法再面对我。

    此时我的内心,已经修炼得足够好。她这种逃避对于我来说,似乎是无关紧要的。

    最后要说的。就是闷油瓶了。

    有些人说,我最担心的就是他。因为他好像不属于这个世界。他是一个为了目的而一直往前走的人,就算他走的道路上竖立着无数的倒刺,他也会一直往前走,一路不管任何伤害,直到他所有的肉被倒刺刮掉或者他活着到达目的地。

    其实,对于我们这两辈人来说,前一辈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一个大概轮麻了,唯独对于他。他的目的,我真的是完全不知道。

    所有人的目的。我都可以清晰地列出来。但是闷油瓶,他似乎一直是一个很被动的傀儡。他在所有的事情中,似乎都是为了别人的目的而行动的。

    然而,从我和闷油瓶相处的经历来看,他是一个目的性非常明确的人,他每次进去一个地方,都有自己的目的。从他的职业失踪技能和一路上那种经常梦游的状态来看,他知道的一定比我们多得多。

    很多次我都觉得,在他心里,我们的目的都是可笑的,而他的目的才是核心。

    当时他拒绝了所有人的再次陪伴,毅然独自走上了自己选择的道路。

    “你们陪我走得够多了,接下来的道路,是最后的道路,你们谁也无法承受,希望你们不要再跟着我了。”

    狗日的,这叫什么事情,我们卷进了这么大的一个阴谋里面,我好不容易看清楚了状况,却发现闷油瓶心中根本不关心这些,他关心的是一件我们都不知道的事情。

    当时我是否应该抱着他的大腿狂哭“不要丢下我们”呢?以当时的情绪和状况,谁也没有力气这样做,我们就这么让他走了。

    如今,这个被设计的阴谋似乎是结束了,我身边的大部分谜团都已经烟消云散但是,围绕在他身边的谜团,一直都没有任何要散开的迹象

    而我和他分别之后,他就再也没有了任何消息。

    各安天命,他一路向北,似乎是走向了自己的终点。从他离开时显露的表情来看,我们当时所有的惨状,对于他来说都是无关紧要的。

    我还记得胖子说的那句话:如果你身边的亲人有一个去世了,而其他人都健在,你会觉得这一次的去世,是一次巨大的浩劫。而如果你身边的亲人,在一年内一个接一个地去世了,你会慢慢地麻木。而小哥离开时的眼神,似乎就是后者。在很长的岁月里,看着自己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地以各种方式死去,你发现任何人都无法在你身边留下来,这个时候,对于死亡,你就会有另一种看法。

    比麻木更深的一层,就是淡然,对于死亡的淡然。

    时间缓缓过去,我一直在等待着那封信上所说的秘密被揭晓,但是一直没有任何东西寄给我。一开始我每天去收两次邮件,后来是一天一次,后来是三天一次,到最后是一周一次,却一直没有收到任何信息。

    我想,再也不会有任何邮件寄给我了,我又一次受骗了,而所有的一切,似乎就应该这么了结了。

    我不伤心,甚至也不纠结。到了后来,我甚至是希望那封邮件不要来了。每周去打开邮箱,然后默默关上,在西湖边看看风景,骂骂手下,这样的日子,似乎也挺好的。

    事实上,那封邮件早就到了,但是当时的我并不知道,有一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已经把那封邮件领走了,我是在很久之后才发现了这件事情。

    一年之后的立秋,我骑着自行车绕着西湖骑了一圈锻炼身体,虽然经过这段时间的锻炼,王盟已经是一个特别沉得住气的孩子。如今这表情,表示他今天碰到了他自己没有办法解决的事情。

    我问他怎么了,他指了指边上,我就看到,在铺子的角落里,站着一个人,他正在翻阅我们出售的一些滞销的拓本。

    这个人的身形我相当熟悉,但是那一霎,我没有认出来,他穿着一身黑色的卫衣,身边放着一只很大的背包。

    “小哥。”他转过头的时候,我认出了他。“你……怎么……怎么回来了?”

    他淡淡地看着我,很久,才说道:“我来和你道别,我的时间到了。”

大结局(下) 第二十五章 闷油瓶的道别

    我和闷油瓶在楼外楼找了一张靠窗的桌子。天色很阴,阴沉的多云天气,乌云一片压抑,似乎很快就会下雨。

    闷油瓶一如既往地沉默,好在我之前就已经很习惯他的这种漠然,自己一个人点完菜,就看到他默默地看着窗外。

    我知道,如果我不开口说话,他的状态可能会持续到他离开为止,他绝对不会因为冷场而首先开口说话。

    在西湖的冷风中吹了五六分钟,第一个菜上来的时候,我点上了香烟,问他道:“你的事情,完成了?”

    “嗯,”他点了点头。我意识到是真的,他的眼神中,之前那种执著的气场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那种更深的淡然。不同于他失去记忆的那个时候,这种更深的淡然,是一种极度的心灵安宁。

    “所有的一切都完成了?”我问他道。他转头看我:“结束了。”

    “那你之后打算怎么办?有想去的地方吗?要不,在杭州住下来?”我问道,心中默算自己的财产。最近杭州的房价涨得很快,这穷光蛋如果想在杭州买房的话,肯定会问我借钱!他的钱也不知道都用到什么地方去了,从来没见过他兜里有大票子。狗日的,我的钱根本不够啊。要是他真向我借钱买房,我还是先劝他租一段时间再说吧,

    “我得回我自己应该去的地方了。”他道。

    “你应该去哪里呢?远吗?”我问他,他拿起筷子,默默地夹了一口菜,点了点头。。

    “那你是来……”我很少这么正经地和他聊天,觉得特别尴尬,只得顺着他的话有一搭没一搭地问。

    “我来和你道别的。”他道。“这一切完结了,我想了想我和这个世界的关系,似乎现在能找到的。只有你了。”

    “没事,你以后可以打电话给我。或者写信给我。打字你不会,写字总会吧?”我道,“现代社会,没有什么真正意义上特别远的距离。”

    他没有反应,继续吃菜。

    闷油瓶的动作很轻,似乎是轻得不需要使用任何力气,这其实是他手腕力量极大以及对于自己动作的把控力极端准确的原因。我之前和他一起吃饭的时候,总有各种人在四周。我没有太注意过他,现在看着,就觉得非常奇妙。

    气氛再次很沉默,我开始无比怀念胖子,原来我从来都没有觉得冷场的原因是因为胖子默默地为气氛付出了那么多包袱,如今只有我们两个,我还真是毫无办法。

    “说吧,你准备去哪里?我们经历了那么多,肯定是一辈子的朋友,常联系就行了。”我继续道。“你有什么需要,也尽管跟我开口。我虽然不算富裕,基本的生活我还是可以支援你的。”

    “我要去长白山。”他说道。

    “哦。那是很冷的地方啊。”我道,“江南多好,四季分明。气候湿润,是个养人的好地方。”

    “我只能去那里。”他说着就放下了筷子。

    他说完这句话之后,我们再没有进行像样的对话了。在安静中,我们默默地吃完东西,我已经没有任何的尴尬了。他放下筷子,看了看我,就对我道了句:“再见。”

    说完。他站了起来,背起自己的包就往楼下走去。我有些讶异。在那里叫道:“咱们菜还没吃完呢。”

    他已经下楼了,我闷闷地抽了几口烟。站起来靠在窗户旁,就看到他已经沿着孤山路远去了。

    我坐下来,心说这是什么情况,他是没钱埋单怕尴尬吗?以前没钱的时候多了去啊,没见他这么见外过。品了一下刚才他说的那些话,我觉得有点奇怪,总觉得他的话语中,有一种特别莫名的感觉。

    “我是来和你道别的。”“这一切完结了,我想了想我和这个世界的关系,似乎现在能找到的,只有你了。”

    我忽然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想起他的一个称呼一职业失踪人员。

    他以前要离开,要走,从来不会说一句,在巴乃和我们道别的时候,也没有说过任何话。道别这种事情在职业失踪人员身上,似乎是不太可能出现的,而且这次还是他千里迢迢,从其他地方赶到了我的面前,特意来和我道别。

    这道别一定和他以往的离开是不一样的。

    一种强烈的不祥感让我如坐针毡,他要离开的,是这个城市,和我这个朋友吗?不是!那他要离开的,难道是这个世界?

    “长白山?”我甩下我所有的现金,告诉服务员把找的钱送到隔壁的西泠印社去,然后抓起椅子上的衣服就去追。

    我一路追到了北山路,跑得我浑身是汗,也没有追上他。北山路上只有无数空的士在路面上来回穿梭。

    我又跑回自己的铺子里,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行李,背起来就和王盟说:“我要出去一下。”

    王盟立即脸色惨白,一下拉住了我。我问他干吗,他说:“老板,以往这样的情况,铺子里来一人,然后你匆匆忙忙要走,肯定都得离开很久。你得交代一下。”

    我心说没空交代了,就对他道:“来人找我就说我出去度假了,事情全部由你打理。如果有什么大件的买卖,不是特别保险的就不走了,一切等我回来再说。”

    “你真会回来吗?”王盟问道。

    我问他:“为什么这么问?”

    他道:“你不是说再也不乱走了吗?一般电视里,所有的高人,都是退隐江湖之后再次被人叫出去就必死的。老板你可要当心哦”

    我拍了拍他,心说,狗日的,回来再收拾你这乌鸦嘴,我不再理会他,转身就跑了出去。

    闷油瓶没有身份证。没法坐飞机,他肯定得坐汽车或者火车。火车是有班次的,我在出租车上。用手机查询了火车的时刻表,立马发现他不可能坐火车。去吉林方向的火车班次只有晚上很晚才有。看来他应该是坐长途汽车。

    于是,我让出租车把我送到长途汽车站去。这样即使我在长途汽车站找不到他,也还有时间去火车站,他总不可能是走路去吧?想到这里,我就觉得我的计划相当稳妥。

    一路到了汽车站,不知道又是什么运输期的旺季,人山人海。我挤进人群,不停地找。好几次都感觉自己似乎是看到了,挤过去却发现不是。

    接着我跑到上车的入口处,继续在附近寻找。但还是没有。我满头大汗,心说,难道是出租车司机极速飞车,我竞然超过他了,先到达了这里?还是说,小哥确实没钱,他根本不是打车来的,而是走路。那他现在能走到延安路口都算是不错了。

    挤了几圈之后。我发现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找到他,便去看汽车的发车时刻表,我这才发现没有去吉林方向的汽车。似乎是因为这条线路太远了。我的心一下就安定了下来,刚想说看来他只有火车这一线路可走了。恍惚间,我一下就看到,在外面停的一辆车里,他就坐在里面,车子已经开动了,从候车室的窗外开过去。

    我咦了一声,心说什么情况,没有去吉林方向的车啊。我立即去问值班员。值班员说,这是一辆去北京的车。

    我靠。我心说这是什么情况,不管什么车。只要是一个方向,先上了再说啊,这是闷油瓶的逻辑,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的所有行为,和理智已经没关系了。

    我追出站,汽车的出站口离候车室很远,等我到了,车子连尾灯都看不到了。我喘着气告诉自己必须冷静。狗日的,我就不信,在这种城市里,我会输给一个生活能力九级伤残的人。

    我打车重新回了铺子,王盟正兴高采烈地玩着“扫雷”,我一进去,差点把他吓得从座位上摔下去。

    “老板,你这一次这么快就回来了。”

    “少废话:”我把他从座位上踹下来,上网订了机票,然后迅速在网络上查了所有的行程,汽车到站的地方、时间,他可能继续走一程的途径。全部记录下来之后,一路狂奔去机场。

    飞到北京之后,我比汽车的到达时间最起码早了五个小时。我在汽车站的出站口买了几个茶叶蛋吃着,等着闷油瓶的到来。我在想,我应该怎么去劝他?

    打是根本打不过他的,跑也跑不过,如果他心意已决,我一点办法也没有,只不过是在这里浪费口舌。要么我就趁其不备,从背后偷袭他。我在边上找了一块板砖,掂量了一下,看了看旁边卖茶叶蛋的。他的身高和闷油瓶差不多,就比画了几下。

    我的脑子里浮现出闷油瓶反身一脚把我直接踹到墙上去的画面。他的我的脑子里浮现出闷油瓶反身一脚把我直接踹到墙上去的画面。他的警觉性太高了,我觉得偷袭他的成功概率实在太低,而且,万一我成功了,一下把他拍死了,老子还得坐牢被枪毙。要是到下面去和他再见,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解释。

    觉性太高了,我觉得偷袭他的成功概率实在太低,而且,万~我成功了,一下把他拍死了,老子还得坐牢被枪毙。要是到下面去和他再见,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解释。

    用药?

    我心里想,不知道现代的安眠药对他的体质是否也有作用。如果有用,我就先骗他去一个地方休息,然后说我有一件特别重要的事情要和他商量,希望他能帮我。之后,我在饮料里放人安眠药,等他昏迷过去,我就把他绑结实了,找小花要辆车,直接送回杭州。

    我的脑子里又浮现出闷油瓶在听说我要找他商量事情的时候,毫无反应扭头就走的画面,我此时必然上去拖他,然后他又是反身一脚,把我踹到墙壁上去。

    我头疼欲裂,怎么想都无济于事,就算绑回杭州了,我也没有办法留住他,除非我做个铁笼子把他关起来,否则他说走就会走。如果把他关到精神病院去,也许还可能,但是他的身手太好,我觉得任何地方都不可能困住他,到时候还会连累精神病院的医生护士。

    想着想着我就心凉了,我发现怎么都不可能,我是不可能改变他的主意的。

    但是,我还是要尽力一试。我还想到,闷油瓶是否只是去长白山下的那个村子里定居,每天看看雪山,抽抽老烟袋,准备在那个地方度过晚年呢?

    无所谓,就算那样,我最多出个丑而已,没关系。

    我收回思绪的时候,看到卖茶叶蛋的人正看着我手里的砖头,急急忙忙地收摊走人。也许是我刚才想的时候,表情非常奇怪。我赶紧把砖头甩掉,心中已经做了决定:这是最后一劝,如果我劝不了,也就不强求了。

    然而,闷油瓶是永远不会让我如意的。我在汽车站一直等,等到凌晨那辆车到站,就发现车子上根本没有闷油瓶。

    我看着所有人一个一个地下车,然后离开,在他们背后望了好久,最终确定没有闷油瓶。我立即上车,直接把司机揪住,问闷油瓶去哪儿了。

    折腾了老久,司机才意识到我在说什么。他和我说,闷油瓶中途在一个收费站下车了。我摇着司机的脑袋。问他:“你确定是下车了,而不是上厕所上太久落下了吗?”司机说闷油瓶自己和他说的,绝对错不了。

    我问了那个收费站的位置,然后在附近找了一个网吧,把地图全部打开,自己査看。我就发现从那个收费站下去不远有个小镇,那里有能通往二道白河的车。

    我打电话给了小花,让他直接给我安排了一辆车,所有的费用我出,直接就冲向二道白河。我心中感慨,这生活能力九级伤残的小哥。我还真是小看了。显然,他对于到某些地方的捷径,脑子相当淸晰,不管在古墓中还是在现代社会里都是一样。

    路途上闲话不表,第二天天亮,我已经到达了二道白河。下车之后,我立即问了当地人黑车的下客点,赶到下客点的时候。正好看到闷油瓶背着行李朝一个方向走去。

    我立即把他叫住了,他回头看到我,有轻微的诧异。但是,他竟然没有问我为什么跟来,而是继续转身一路往前走去。我只好立即跌跌撞撞地跟了上去。

大结局(下) 第二十六章 又到二道白河

    秋天的二道白河十分冷,好在小花很温馨地给我准备了衣服我裹着冲锋衣就跟到了他的边上,和他一起往前走。我问他:“你该不是想到这里来自杀吧?”

    他看了我一眼,摇头,继续往前走。我道:“那你准备来这里长住?你为什么选这么寒冷的地方?”

    他看着前方,过了很久才道:“不是这里,我要到那里去。”我抬头,顺着他的目光我看到了前面地平线上耸立的那连绵的雪山。

    我在那一瞬间不得不停下脚步,愣了一会儿,才继续追上去:“你要进山?”

    他没有回答我,只是一路往前,直直地往雪山走去。

    一路上闷油瓶没有说一句话,而且他也不打算停留。不管我是否能跟上,他都一路往前走。

    我一路不停地追问,都没有任何结果。好几次我都内火上涌,心说就这么算了,你丫想去死就去死吧。

    我的判断是,闷油瓶本身就是为了死亡而去的,因为我在他身上看不到任何食物包裹:他一路往前。身上就只有那个背包。以我们上次进山的经验,这样的装备进山之后不到三天就会饿死,更不要说回城了。

    我越走越觉得要糟糕,很快就看到有拉人上山的小黑车。我一路上只好看到一个商店就买些东西,往我的包里硬塞。买那些干货不占多少空间,包里塞满了各种各样的塑料袋子。

    之后我们两个上了小面的,一路往山上开去。

    这个时候,闷油瓶才看向我,对我道:“你不能跟着我去。”“如果我劝你别去,你会不去吗?”我问他。他摇头,我就火大了:“狗日的。所以,如果你劝我别去,我也不会听的。所以你别多嘴了。我就要跟着。”

    他看向我,又把脸转了过去。真的就不说话了。

    我们一路什么也没说,一直到了山中的一个旅游客栈。下来的时候,气温已经相当低了,他径直走人客栈,订了房间。我看也不看就跟了上去,此时我心里赌上气了。

    闷油瓶还是一句话都没有,等到房间里躺下来,我就开始后悔了。

    以我们现在的情况进山。之前闷油瓶准备的装备是正确的,而我的装备太简陋了,必死无疑。恐怕连我们的目的地的一半都到不了,我就会冻死在里面。闷油瓶一定是明白这点,才完全不阻止我,因为我一上雪线,面临的问题必然就是立即死亡还是退缩。我用我的生命去威胁他。在这一次似乎是没有什么用的。

    闷油瓶以前说过,他只救不愿意死的人,如果对方自己可以选择死还是不死,而对方选择了死亡。他是不会插手的。我现在的情况和他说的一样一如果我自己选择上雪线,跟着他然后冻死,他是不会插手救我的。

    我趁他休息的时候。立即出去添购装备。旅馆里的驴友很多,我拿着现金,这里买一点,那里买一点,钱不够了,就和旅馆老板刷卡,以十比八的比例换取现金,继续收购。好不容易凑了一套眼下可以用的装备出来。

    我穿上之后,简直是惨不忍睹。小花的冲锋衣本来就不够厚。我不得不在外面再套了一件,显得相当臃肿。简直像只狗熊。两只手套各不一样,左手的还是女式的。特别小,戴上之后几乎不能操作,所有的工作基本都得靠右手。

    登山靴倒是一双的,不过之前的主人显然是双汗脚,臭得简直可以熏死粽子。我也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穿上。

    还有一些登山吃的压缩饼干,我归整了一下,把炊具、无烟炉这些东西全部装进弄来的大登山包里,然后把之前买的零食打散了装进一个大塑料袋,也放了进去,才勉强安心。

    弄完之后,我也回去休息,躺到床上我就打起了退堂鼓。我不知道我是为了什么,但是我实在无法让他一个人进山。我没有任何理由劝他,因为我不知道他到底要干吗,我只能跟他进去,知道他想干什么了,才有办法说服他回来。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这一次,我的行为非常糟糕。半夜我完全睡不着,醒来后给老爹和小花各打了一个电话,把我的想法和小花说了。

    老爹只说让我玩得开心点,我心说怎么可能开心得起来。小花听完之后,沉吟了片刻就道:“这件事情我本打算建议你不要跟下去,不过我觉得你可以暂且一试。毕竟如果什么都不做,你这辈子都不会安生的。但是我建议你进去的时候注意距离,现在是秋天,长白山还没有封山。你该知道跨过哪一条线再往里走就九死一生了,如果你在这条线之前都没有劝回他,你就回头吧,”

    我道:“但是他根本不和我沟通。我如何去劝?”

    “我相信,他既然来和你道别,你只要说,即使他不回答,也还是会把你的话听到耳朵里的。”小花说了

    第二天中午,我和闷油瓶一起出发。他出门的时候,回头看了我一眼,我也看了他一眼,我道:“放心,就陪你走最后一程。”他才转身出发。

    之后的一切没有什么值得记述的,就算是记流水账也没有必要。一晃就是三天,我们进人了雪线。

    秋天是长白山的旅游旺季,雪线以上有很多景点,甚至还有可以补给的地方,我很兴奋地在雪线上的几个录点完成了资源的补充。

    再往里走,走过有游人的区域,就是之前我们进入雪山的小道,如今已经完全不同了。但是闷油瓶还是很有办法。他一路往前走,不停地看四周的山和太阳的方位,那一天的黄昏,我们到了一座雪山的山脊上。

    黄昏中,我又看到了熟悉的景象:雪山在夕阳下,呈现出一种温暖与冰冷完全无缝衔接的感觉。当时闷油瓶就在同样的夕阳下,对着远处的雪山膜拜。但是这一次他并没有跪下来,而是淡淡地看着,夕阳照在他的脸上,有一种极致的苍凉之感。

大结局(下) 第二十七章 圣雪山

    闷油瓶站在雪山上,神情十分肃穆,我不知道这是一种怎样的情绪,但是我知道,这些雪山对于他来说,有着特殊的意义。

    可以想象,此时他的心中不可能是一片空白,这里的一切和他一定有相当的渊源,但是,我连猜测的方向都没有。

    闷油瓶就这样站了很久。

    当晚我们没有继续前进,而是在雪地之中挖了一个雪窝,铺上防水布,燃起了无烟炉子,过了一夜。

    第二天,我们带着行李再次出发,继续往山中走。

    一路上,只有我在不停地说话,说这个世界的美好,说还有什么地方是他没有去过的,什么地方有着无比诱人的美食。他始终没有说话,也没有表现出任何厌烦的情绪。

    其实我并不知道他对什么东西有兴趣,我搜刮我和他在一起的所有经过,寻找一些他似乎有兴趣的东西。比如说,他总是看着窗外。

    我觉得他对于旅行可能有一种特别的喜好。

    开始的时候,我劝说的密度还是相当大的,可是到了后来,路越来越难走,我的体力消耗越来越大,我也只能缄默前行。一连走了几天,我们已经进人没有任何裸露地表,全是积雪覆盖的雪山的雪冠地带站在高处向身后眺望,来时的所有村落都看不到了。

    一眼望去,我看到长白山山脉绵亘无际,这其中有上千个山峰和山谷,很多都是人迹罕至。我已经无法判断,我们这次的路线,是否和上一次进山的路线一致。

    我记得当时顺子带我们来的时候,曾经和我讲过一些山峰的名称,三圣雪山、鹞子雪山。那时候那些山峰的样子,似乎和我现在看到的都不一样。我记得当时潘子还有各种调侃,如今。山和人都是另外一番景象了。

    第三天晚上,我们搭起了帐篷过夜。这里离我之前设定的要分开的线已经很近了,估计只有一天的路程了。

    这天晚上,我们找到了一块比较干燥的地方生起了火,坐在火堆前。他第一次沉默地把目光投向了我。

    我也盯了他好久,他一直就这么看着,我开始判断,他目光的焦点是不是我。但是我发现他真的是在看着我的时候,我觉得十分奇怪我道:“我身上出什么问题了。我身后有一个怪物吗?”我问了几次,他都毫无反应,我想这人平时就不是特别正常,现在这个情况,我一定无法理解也无须理解。可是过了一会儿,他忽然问我要了一根烟。

    我递给他,以为他又要像以前一样直接嚼了。没想到他放到火中点燃了,接着真的抽了起来。

    “丫竞然真会抽烟。”我心中暗骇。

    在火光映照不,他忽然说道:“你准备跟到什么时候?”

    我不禁一愣,道:“和你没关系。这是我自己的事情。”

    他道:“你继续跟着我的话,我明天会把你打晕,”

    我看着他的表情。知道他绝对不是在开玩笑,不由得一下就不知所措,结结巴巴地说:“你、你想干什么?你可不要乱来。”

    他道:“你不会有事的。”

    我实在是又好气又好笑,道:“我不会让你把我打晕的。”他淡淡地道:“那你现在就可以逃跑,或者从现在开始,和我保持相当远的距离。”

    我道:“要多远?”

    闷油瓶道:“只要你离我没超过一百米,我都能用石头打中你。我会把你背到一个安全的地方,等你醒来,你已经找不到我了。”

    在那一霎。我呆了一下,我忽然意识道。虽然这样的对话很好玩,但是其中蕴含的意思。十分明确

    他不希望我再继续送下去了,他显然不相信我说的到了那条线就会放弃的想法,他还是按照自己的节奏,他觉得,现在已经是分别的时候了。

    我道:“你就不能再认真地考虑一下吗?现在你这样做有意义吗?”

    “意义这种东西,有意义吗?”闷油瓶对于“意义‘这个词语,少有地显出了些许在意,他看着熊熊燃烧的篝火,道,“‘意义’这个词语,本身就没有意义。”

    我看着他有三分钟之久,再没有说什么,然后转身走进了帐篷之中。

    我放弃了,我实在没有什么可说的了。如果可以的话,我想上去抽他几个嘴巴,我觉得他立即翻身起来夹爆我的头的概率不大。但很可能我是打不着他的,他的速度太快了。如果是骂他的话,就好像是骂一块石头一样,毫无快感可言。该说的道理我都说了,我知道现在做什么都已经没用了。

    反正也只有一天的路程了,与其到了那条我自己定下的线的时候,我继续纠结无助,直至崩溃,最后被他打晕,不如就在这里放弃吧。我还可以在这里待着,目送他消失在雪原里。

    此时我已经决定了,明天天一亮,我就回去。我会在这里做上一个记号,以后每年到这里拜一拜,扫扫墓。

    我躺进睡袋里,心中各种郁闷,无法人睡躺了十几分钟,闷油瓶也走了进来,开始整理自己的东西。整理了一会儿,他才道:“再见。”

    我道:“朋友一场,明天再走吧,我不会再跟着你了。”他点点头,拿出守夜的装备就离开了帐篷:我心中满是绝望。

    你一个很好的朋友,执意寻死,你看着他,但是你阻止不了他,你和他之间隔着一层用任何工具都无法打穿的东西。你能用任何方式去触碰到这个东西,但是你却找不到可以将它攻破的缺口。

    我决定了之后很难过,但是又觉得,我是不是应该理解,理解闷油瓶那句话:“意义”这个词语,本身就没有意义。

    我转过脸去,心里慢慢地平静了下来。不去理睬外面的人,自顾自闭目养神。

    我在不知不觉中睡去。然后,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就被一种奇怪的声音吵醒了。那种声音在睡梦中听起来好像是一群奇怪的人在唱歌,那歌声悠悠扬扬的。人数似乎特别多,在这种地方听到,感觉十分奇怪:

    我醒过来之后,睁开眼睛便意识到,那是风的声音。

    我的帐篷正在左右摇晃着,里面用来照明的风灯好像随时会掉下来,光线一会儿亮一会儿暗。我起身走出去,发现四周起了大风。狂风卷着雪屑,正往山谷里灌来。闷油瓶并不在四周,他的行李也不见了。

    狗日的,招呼也不打一声就走了。我摸摸头,想看看他是不是在我睡觉的时候已经打晕过我了。头上没事。看来他看我睡着了,连打晕我都免了。

    我又看了看天,知道要糟糕了。这天气,如果再犹豫下去,肯定要倒大霉,长白山的第一场大雪。今天肯定就要来了。

    如果再往山中走,基本是九死一生。我看到闷油瓶连一点食物都没有带走,心中感慨万千。知道一切已经成为定局了。

    风越来越大,帐篷几乎要被刮得飞起来。我看了看时间,往回走个三天,就能有补给的地方。而我走得越早,被暴风雪追上的机会就越小,于是我开始收拾自己的一切。等我把一切都装好,就看到四周雪坡上的积雪被刮得一丝一丝地在半空中飘舞,一切似乎随时会崩溃。

    在这之前。我觉得闷油瓶还是有生还的机会的,甚至是我回到旅游区之后。如果我告诉他们这山中有一个人失踪了,他们也许还会派遗人进山搜索。人多说不定还可以把闷油瓶绑出来。但是现在这个天气情况,我怕就算是派一个团、一个师的人进去搜索。闷油瓶都没有生还的机会了。

    好就好在,他没有什么亲人,没有什么牵挂。

    中国有一句老话:吃了秤砣铁了心。闷油瓶决定了的事情,是没人能改变的。我走到这里,也算是尽了人事了。我压了压心中的各种悲伤,便开始往回走去。

    风越来越大,我才走了几步,忽然,前面的雪坡上的积雪大片大片地滑下来,我的路开始越来越难走。

    走出了几百米,我绕过一个山口,就发现槽糕了。前面的山体全部塌了下来,我看到一片之前没有见过的雪包。

    我往上爬了几米,一看就晕了,这些雪包把之前我来时的路线全部搞乱了,我一下分不清楚我应该走哪条路回去。

    我点上烟,抽了几口,琢磨该怎么办。毕竟这里离旅游还是比较近的,不管怎么说,我都是有办法出去的,只怕我万一走错了方向,那就麻烦了。虽然我对于闷油瓶的命运非常悲伤,但是想到我很有可能会死在他前头,还是相当郁闷的。

    就好比有一个重病弥留的人,基本上你去了之后,是准备参加他的追悼会的那种。可到了之后,奄奄一息的濒死者却端着一把冲锋枪在等你,等你到了。他哒哒哒地扫你一梭子,你倒在了血泊里,然后他自己才倒进棺材里挂了。你躺在地上,眼看着自己的身体正往外飙血。心中的情绪会何等复杂。

    我现在就是这种感觉。

    抽完烟,我继续往上爬,忽然我发现头顶上落下来很多拳头大小的雪球。

    雪球大小不一,显然是自然形成的。我抬头看去,看到上面的积雪滑坡得相当厉害,不停地有一片一片的雪坡断裂,直往下滑。我小心翼翼地爬了上去,到了山顶的时候,我一下就找到了继续往前的路线。

    我心中安定了下来。我从山顶顺势而下,到了山的另一边,那边是一个阳面。我抬头一看,正看到太阳从山后升起。对面的雪坡犹如一面巨大的镜子。我觉得浑身涌起一股暖意,接着,我忽然发现,四周变成了粉红色,变得非常地模糊:

    我愣了愣,心说这是怎么回事。随即我就意识到了,这是雪盲症。我立即闭上了自己的眼睛,我知道我自己绝对不能再使用眼睛了,再使用一下,眼前立即就会全黑,什么都看不见。

大结局(下) 第二十八章 雪盲

    雪盲症的恢复时间是一天到三天,如果我在这里得了这个,不仅会比闷油瓶死得早,而且会比他死得惨。

    我图什么啊?

    我闭着眼睛,心中无比地郁闷,狗日的,上次来的时候到处是阴沉的雪云,哪有机会得这毛病,所以这次一点准备都没有,可谁承想这次偏偏就遇到了这种事情。这一次还真他妈的是自己把自己作死了。

    雪盲是一种非常奇怪的病。一般人认为是由于视网膜受到强光刺激引起暂时性失明的一种症状。一般休息数天后,视力会自己恢复。得过雪盲的人,不注意会再次得雪盲。再次雪盲症状会更严重。多次得雪盲会逐渐使人视力衰弱,引起长期眼疾,严重时甚至永远失明。

    在雪原中行走,一般都会戴上护目镜。或者一般的墨镜也能缓解和预防雪盲。

    但是美国人还有一项研究显示,雪盲症其实是因为双眼在雪地中找不到聚焦物体(雪山上很多时候能看到的只有一片纯白色),双眼过度紧张导致的。雪盲症很少会突然暴盲,但是一旦出现症状。就绝对不能再用眼睛了,必须绐眼睛休息的时间。

    也就是说,依我现在的情况,估计十二个小时之后我才能放心地继续用眼,在这期间。间歇性用眼也要十分小心。这就意味着,我肯定得闲在这儿很长一段时间。

    想着我就觉得非常非常郁闷,心说为什么来的时候一帆风顺。如今却变成了这副德行。如果来的时候我出点什么事情,闷油瓶可能还得把我送回去。

    早知道前几天我就应该找个理由把自己敲瘸了。

    正想着生闷气呢,忽然我觉得屁股底下一松,我坐着的整块雪坡滑了下去。

    在雪坡上往下滑是完全不可能停住的。我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只感觉自己一路打转下滑。双手只得漫无目的地在四周乱抓。此时已经不可能闭眼了,我几次把手深深地插进雪里,想依靠阻力使自己停下来。可是每次插入都只是使得更大的雪块滑坡。

    我惊叫着一路滚下山坡。那下面,我知道是一个非常陡峭的悬崖。往下落差最起码有三十米,就算下面有积雪,我也绝对不会安然无恙。

    在以前我可能心说死就死吧,但是现在我觉得没法接受。我惊恐地到处乱抓,但是瞬间,我就滑出了悬崖,凌空摔下去。

    在我翻滚着滑出悬崖往下落了六七米的时候,我发现四周的一切全部变成了慢动作。跟着我飞出来的雪块我全部能看到。各种奇怪的轨迹,

    接着我就仰面摔进了雪地里。

    从三十米高的地方摔进一块棉花一样的雪里,想想就是一件特别过瘾的事情,我都不知道我摔进雪里有多深。但是我知道,在雪地上面看到的,一定是一个人体形状的坑,姿态肯定特别诡异。

    这里的雪特别松软,摔下来之后,无数的碎雪从边缘滚下来,扑面就砸在我的脸上。

    我头蒙得要死。但是万幸的是,我没有感觉我摔下来的时候,撺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但凡雪里有一两块石头。我肯定不会有现在这种感觉。

    我拨开脸上的雪,努力地往上爬去,把头探出了坑外,刚想骂脏话,忽然就感觉到上头似乎有个什么影子。我抬头一眼就看到,刚才在悬崖上被我带动的那片雪坡,全部从悬崖上滑了下来。

    那个影子就是那片雪坡:看那阵仗,我估计有一吨重的雪会直接拍在我的脸上,直接把我重新拍回坑里。

    碎雪犹如沙子一样,瞬间就把我身边所有的地方堵住了。包括我的鼻子和嘴巴。

    我努力挣扎,发现上头盖的碎雪特别厚。就像封土一样把我埋得严严实实的。无论我怎么扒拉,都没法找到可以出去的位置。

    我已无法继续闭气了,我开始呼吸,但是一吸就是一口一鼻子的冰碴。在雪中和在水中有两个很大的不同,雪不是实的,中间会有无数的小空间,里面都是有空气的。我扭动头部,压缩出一个小空间来,立即呼吸了几口,虽然不那么憋得慌了,但还是觉得胸口极其地闷,而且头晕。

    就在我几乎要绝望的时候,忽然我就听到了外面有动静,接着,我不停乱动的手被人抓住了,然后我整个人被拉出了雪坑。我大口喘气,就看到闷油瓶抓住了我的后领,用力把我从雪地里扯了出来。

    我的眼睛看到的还是一片粉红色,相当模糊:我看着他,气就不打一处来,问他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头顶的悬崖,对我道:“我听到你的求救声了。”

    雪地传音非常好,加上我是在上风口,他能听到我的呼声不奇怪:我心说:“丫的,当时我是在问候你祖宗吧:”我爬起来,眯着眼睛看四周。立即就意识到,他一定是从三十米高的地方跳下来的,不由得有些感动。

    他还是回来了。我忽然觉得他是不是开窍了,这是不是上天给我的一个说服他的机会?他回来,说明他对世间还是有依恋的。

    可还没等我开口,他就先说话了。

    “你跟我来。”闷油瓶道,“这是一个死谷,还会有更多的雪坍塌下来,先到山谷的中心去。”他指了指四周。接着我就发现,这个地方,四周全都是三十多米高的悬崖,不由得暗骂了一声。

    我四面看看。发现完全没有任何路线可以出去,接着,我看到了闷油瓶捏着他自己的手。

    他面无表情,但是他的手一看就是紧紧地捏着自己的手腕,我忙问他:“怎么了?你受伤了?”他淡淡道:“没事,来之前就有的伤。没好透。”我松了一口气,就想帮他背包,他用手挡了一下,我一下就看到,他的手是以一种特别奇怪的角度弯曲着的,一看就知道他的手已经断了。

    我不禁皱眉:“你的手一怎么?似乎是断了?”

    闷油瓶道:“见你之前就断了,恢复了一点,刚才跳下来的时候,甩得太厉害。”

    我呆了半晌,不由得就笑了起来。

    事情突然发展到这种地步,实在是出乎我的意料。

    我们现在被困住了,我有了雪盲症的前期症状,天气越来越坏,闷油瓶为了救我,断了腕骨,我如今的选择已经不多了。

    如果我不能陪他出去,那么我只能陪着他走下去,一直走到他把我打晕了为止。否则,这事实在说不过去了。

    手腕骨断裂是十分痛的,我看了看我的装备,想找点有用的东西先给闷油瓶急救一下。还好其中没有东西被摔破,背包和食物都算完好。有一些在我滚动的过程中被甩了出去,埋在雪里不可能找到了,但是最重要的压缩食品还在。我找了一个雪坡,掰下两根冰凌作为固定器把闷油瓶的手腕固定住。在这里风不是特别大,但是上面不时有雪球被吹下来,砸在我们头上,非常疼,如果有稍微大一点或者包含着冰块的雪球,很可能会把我们砸伤。

    我帮他弄完之后,就对他道:“不管你要去干什么,你首先肯定是要到达一个地方,但是以你现在的状况,你可能会死在半路上,我觉得你最好是先回去养伤。我们不如往回走。”

    他摇摇头,默默道:“这是小事,你走吧。”

    我道:“你是为了救我而断的手,如果因为这个而导致你最后的计划失败,我于心不忍,所以我必须跟你去。”

    他道:“那我还是会用我昨晚说的办法来。”

    “也行,随便你怎么样,如果你真的把我打晕了,我也没有什么可说,但是我希望你知道,如果你需要有一个人陪你走到最后,我是不会拒绝的。”我道,“我要陪你去,这是我自己的决定,所以你不用纠结。”

    没有再说什么,闷油瓶和我说这么多话,我觉得他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我们沉默了片刻继续前进。在走到这个山谷中心的时候,闷油瓶说:“第一场暴风雪会在三天内来临。如果我们不能到达之前的温泉,我们都会死在这里。而从这里往回走,你很快就能回到你们的世界中去。”

    闷油瓶是想告诉我,即使我要陪他走下去,事情也不是我想的那么容易的。但是我已经下定了决心,我不再理会,甚至不再思考他的话的合理性。我道:“那我也会去。这是我自己的想法。”我把所有的装备分装整理了一下,让他少负重一些。但是他接过了他自己的装备,没有让我去拆分,而是单肩背上。他的装备不多,但是相当重,压在他的身上,显得沉重无比。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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盗墓笔记介绍:
50年前由长沙土夫子(盗墓贼)出土的战国帛书,记载了一个奇特战国古墓的位置,50年后, 其中一个土夫子的孙子在他的笔记中发现这个秘密,纠集了一批经验丰富的盗墓贼前去寻宝,谁也没有想到,这个古墓竟然有着这么多诡异的事情:七星疑棺,青眼 狐尸,九头蛇柏。这神秘的墓主人到底是谁,他们到底能不能找到真正的棺椁?故事悬念重重,情节跌荡,值得一看盗墓笔记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盗墓笔记,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盗墓笔记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