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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王三一     人皮面具txt下载     人皮面具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十六章 心理欺诈师(上)

    这是一个充斥着病态的社会。

    有人总是担心离家时没有把门锁好,有人反复洗手直到破皮流血,有人孤独到了最深处变得沉默寡言,有人陷入自卑变得敏感多疑,有人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而大打出手……

    没有人知道,在看似明媚的阳光之下,有多少无家可归的心仍在漂泊,有多少孤单寂寞的人仍在流浪。

    ……

    早上八点,一场晨雨,淅淅沥沥。街上人来人往,神色匆匆,步履匆忙。人们打起的伞就像是雨天的花,在城市各处纷纷绽放。

    我原本以为今天会是个平淡无奇的日子,我只需要静静的回想有关安清竹的点点滴滴就好。

    然而,当我打着雨伞路过一栋楼房的时候,突然情不自禁的停了下来。

    这里聚集了很多人,多数都在窃窃私语,对着楼房的方向指指点点。我有些好奇的抬起头,看见楼房顶端的天台上有一道小小的身影站在边缘。她就像是一片脆弱的叶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风雨无情的吹落。

    这是……自杀?

    弗洛伊德曾经提出过一个名词——“死本能”,他认为“死本能”是本能的一种,与生俱来。当这种力量表现在对他人身上,便会成为暴力和凶杀。然而当它表现在自己身上,就会导致自杀。

    自杀的人想要通过破坏毁灭自己的身体,从而回归原始。但他们在真正死亡之前,心中充满了恐惧,还有悔恨。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我终于回过神来,一把将伞扔在地上,迅速拔起腿跑进了面前的这栋楼房,疯狂的冲上天台。上面的风很大,雨水很凉,有种“高处不胜寒”的感觉。我站在女人身后大约五六米的位置,终于看清了她的打扮还有模样。

    她穿着黑白色调的商务西装,脸上画着淡淡的妆,看起来应该是个白领。只是现在,雨水打湿了她的衣服,弄花了她的妆容,显得狼狈不堪。

    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变得平稳低沉,这样才不会吓到她,而且能让她觉得安全,我说:“冷静,不要向下看。”

    她并没有理我,只是孤独的站在天台边缘,深深呼吸,似乎是在给自己加油打气。这一刻,我很害怕她会低头,因为对于跳楼自杀的人来说,低头往往意味着无可挽回。从专业的角度来看,这也意味着她心理防线的彻底崩溃。

    我向前挪了一小步,发现她的手腕上有几道疤痕。如果不出意料,那应该是割腕留下的痕迹。

    “鼓起勇气割腕,结果却没死,这感觉一定很痛苦吧?”我大声说道。

    似乎被我说中了心事,她终于把头转了过来,用一种提防夹杂着好奇的眼神看着我。

    我努力挤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说:“我也尝试过割腕自杀,结果血液还没流干伤口就先结痂了。后来我才知道,割破手腕之后应该泡在温水里面才对,而且不能让水温变凉,我觉得太麻烦于是就放弃了。”

    “是啊,真麻烦。”她终于开口说话了。

    “自杀需要很大的勇气,比鼓起勇气活下去还要更勇敢。”我又向前蹭了一步,说:“如果你在感情或者事业上遇到了困难可以和我讲讲,或许我可以帮你。”

    她又把头转了回去,怔怔望着灰蒙蒙的天空。

    糟糕,我真的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了。心理咨询师不是“神”,能够应付的只是主动来访的病人,对于这种完全不愿意敞开心扉的人根本毫无办法。

    突然,有人在楼下大声喊道:“喂!”

    我看到站在天台边缘的她突然愣住了,似乎是在犹豫要不要往下看,我趁机迅速移动到了边缘地带,和她的距离只剩不到半米。

    身处二十米的高空,下面的人变得像蚂蚁一样渺小。我偷偷向下面看了一眼,顿时感到一阵眩晕。

    这时,那个人继续喊道:“你做这些是给谁看呢?”

    这是什么狗屁话!

    我仔细盯着她的每一个表情,发现她被这句话轻而易举的激怒了,闭着眼睛怒吼道:“我不想给谁看!”

    “那你不要在这里跳楼啦,回家割腕或者上吊去吧。你要是死在这里,不仅会给一大堆围观群众留下心理阴影,还要麻烦环卫阿姨帮你打扫尸体。对了,这种高度摔下来,恐怕你的身体会摔得稀碎,甚至丢掉某些零件也说不定。啧啧,本来长得挺好看,死相却那么丑。”

    她声嘶力竭的大吼:“不要再说了!”

    “为什么不让我说?还是说你自杀的目的是为了向某些人示威,你想用这种愚蠢的办法告诉他们,你就是化作厉鬼也不会放过他们?我告诉你,这是没有用的,在你死了之后,地球依然会转,别人的生活也会继续。但是你,再也没有机会享受这世界的美好!等一会儿雨停了,你连彩虹都看不到!”

    她深深吸了口气,看起来就像是一颗即将爆炸的炸弹。

    我在她的身后低声说道:“请不要用残害自己的方式报复别人,这没有任何意义。”

    下一刻,我看到她猛地睁开了双眼,忽然开始撕心裂肺的大哭,她哭喊说:“你根本就不懂,什么都不懂!”

    那个人又回了一句,“没错,我的确不懂。像你这种懦弱失败的人,我怎么可能懂?在公司被人瞧不起,在家里被家人看不起,甚至男朋友都不愿意搭理你……你现在一定看我很不顺眼吧,但是你连打我一拳的勇气都没有,只能在心里反复念叨着,等我死了一定不会放过你,对不对?来啊,有本事你就下来和我吵一架,甚至打一架,可是你敢吗?”

    “你混蛋!”她忽然转过身来,不停的抽泣着,看起来真的想要下楼和那个人“理论”一番。

    我松了口气。

    然而,因为雨水打湿了地面,让天台边缘的瓷砖变得湿滑。就在她打算走下来的时候,一只脚却突然滑了下去,然后整个身子随之失重,向后倒去!

    悲剧……还是要发生了吗?

    “啊!”她把一只手臂努力的伸向我,这一刻,她再也不想死了。

    人就是这样,毫无准备的面对死亡时,第一反应永远是逃避或是寻求帮助。即便是有着自杀倾向的人,也是如此。

    ……

    关键时刻,我一把抓住她的手,用力将她拉了回来。

    “没事,一切都会过去的。”我微笑着说。

    这时候,小雨已经停歇,空中的乌云随之散尽,洒下温暖和煦的阳光,整座城市仿佛随之苏醒过来。

    惊魂未定的她瘫倒在地,双眼直勾勾的看着天空,颤抖着说:“彩……彩虹……”

    ……

    当我扶着她走到楼下的时候,围观的人群已经散去,或许刚才发生的事情对于他们来讲就像是一场电影,和自己毫无关系。

    不仅围观群众走了,那个说话如刀锋般尖锐的男人也走了。

    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走的,也没看清他的长相。但我心里很清楚,如果没有他那几句尖酸刻薄的话还有激将法,恐怕现在在我面前会躺着一具尸体。

    他是个无赖,但不得不承认他的办法也很有效。

    至少在那一刻,我是这样认为的。

    但是,在我和自杀女分道扬镳之后,突然有一个打着黑伞的人缓缓走到了我的面前。我认识那把伞,因为它是我的!

    拿伞的人将伞随手扔在地上,露出一张苍白到几乎露出血管的面孔,他的嘴唇很薄,头发呈卷曲状。

    通过他那极富特色的嗓音,还有犀利的话语,我一瞬间就认出了他。

    “你知不知道,‘心灵鸡汤’对于自杀倾向的患者不是良药,而是毒药?”

    我哑口无言。

    他毫不客气的指责道:“自杀的人大多是缺乏关注,或是现实生活受挫。当他试图自杀的时候,会非常享受自杀这种行为带来的关注感。如果你恳求他不要自杀,那么他不仅不会听,反而还会迷恋上这种感觉。你应该知道强化理论吧,还有条件反射!”

    “知道。”我毫无底气的说道,忽然觉得自己完全处于下风,“强化能够增强某种行为的发生频率,是建立操作性条件反射的主要方法。”

    “你如果安慰自杀的人,那么他就会受到强化,建立出一种要命的条件反射!他会认为只要自己做出自杀的举动,就会有人安慰自己,关注自己,以后他的自杀行为只会越来越多!”

    虽然他说的很有道理,可我还是有一个疑问:“那如果有人真的要自杀,应该怎么办?”

    他说:“真正下定决心自杀的人是不会犹豫的,你救不了。”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嘴角微微翘起,不知道是代表什么意思。

    我虽然明白他的意思,但却无法完全认同,我说:“虽然你说的很有道理,但并不是完全正确的。我认为自杀者会在众目睽睽之下自杀不是寻求关注,而是因为他们缺少勇气。这是一个可怜的群体,他们没有勇气面对现实,同样也没有勇气面对死亡,所以他们用这种方法把自己逼上绝路,让自己陷入一种不得不死的境地!对于这种人,只要你肯伸出援手,就一定有希望把他拉回来!”

    他没有反驳,但是看我的眼神就像是看着一个外星人,他说:“这都什么年代了,你当自己是狗血电视剧里才有可能出现的男主角吗?”

    我笑道:“不是男主角,我是心理医生。”

    他忽然笑了,说:“那可真不巧,我最讨厌的人就是心理医生。”

第四十七章 心理欺诈师(中)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带着不屑的表情,眼中的神色透着鄙夷。

    通过这些线索,我大致可以推测出这个人不仅懂得心理学,甚至可能从事过相关行业。

    我微笑着问:“你也是?或者说曾经是?”

    他一听到我的问题顿时脸色变得有些古怪,说:“这貌似跟你没有什么关系吧?”

    我继续说道:“可以看得出来,你很懂心理学,也很懂人心。不过你对于人性的看法十分悲观,所以你觉得自杀病人没有办法得到拯救。”

    “呵呵。”他简单粗暴的打断了我的话,说:“你觉得作为一个心理医生,最重要的事情是什么?”

    对于这个问题不需要犹豫,我果断回答说:“共情。”

    他摇头,露出一个放肆的笑容,说:“不对!应该是失忆!”

    “你什么意思?”

    “这世界上有三种职业最受人尊敬,一种是老师,一种是律师,还有一种就是医生。可是医生里面又有三种人最让人感到畏惧,一种是治传染病的医生,一种是治疗性病的医生,还有一种就是治疗心理疾病的医生!被这三种医生治愈的患者都巴不得和他们保持关系,生怕别人知道自己曾经患过这些疾病!”

    他说这段话的时候,眼睛微微有些充血,可以看得出来很激动。

    这让我回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一个新闻,当时有个很漂亮而且事业如日中天的女明星被曝出入某心理诊所。后来该女星声称自己没有心理疾病,只是和那名诊所的工作人员认识而已,还因此炒作了一段绯闻。

    想到这里,我轻声问道:“欧莉莉?”

    他的脸色变得铁青。

    再努力回想一下另一名绯闻对象的名字,我继续问:“潘帅?”

    他的脸色几乎变成了黑色。

    潘帅冷着脸说道:“想不到你这个心理医生还喜欢看八卦新闻,而且对那么长时间之前的新闻也记得清清楚楚。”

    我摆了摆手,笑道:“那是因为我比较喜欢欧莉莉嘛!”

    那一瞬间,我看到潘帅的眼中闪过一丝黯然之色。

    不过随后,他的神色就再度变得狡诈起来。

    潘帅扔给我一个u盘,说:“你是个很有趣的人,这u盘里面有个更有趣的东西,如果你感兴趣的话就去看看吧!”

    说完这句话,他就转身离开。

    我看着潘帅的背影,那是一道略显瘦弱的身影,染成金色的头发映的肤色极白,很难想象这样的一个人竟然曾经是心理医生。

    更难想象的是,究竟发生了什么,让他沦落至此。

    根据潘帅说过的话语,我可以大致推测出一个剧情。

    潘帅在对欧莉莉的治疗过程中出现了反移情,既是咨询师爱上了来访者的现象。而且在治疗期间,欧莉莉也喜欢上了潘帅。但是这种移情现象往往无法维持太长时间,没过多久欧莉莉就不再喜欢潘帅了。

    之后又有记者发现欧莉莉频繁出入心理诊所,于是欧莉莉为了告诉大众自己并没有患上心理疾病,就编造了一个探望朋友的谎言。

    事情不出所料的话,应该从那之后欧莉莉再也没有见过潘帅,甚至在看到他之后都会躲着走,以免再让狗仔队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虽然这些都只是猜测,但我觉得应该*不离十。

    在“告别”潘帅之后,我在街上偶遇了赵玲玲。

    她正好从一间文具店走出来,手里抱着一个大大的存钱罐,模样和我给她的企鹅罐是一样的。

    看她的模样还算精神,应该是我的企鹅罐疗法起了作用。

    于是我微笑着举起手,像她打了一个招呼。

    出乎意料的是,她只是淡淡的看了我一眼,然后就迅速的走过了我的身旁。

    就好像,从未见过我。

    我很清楚,赵玲玲不可能失忆。

    她只是不愿意和我打招呼罢了。

    潘帅说的话从某些角度来看是正确的,赵玲玲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对于很多病人来说,譬如开始发现是恐水症后来却发现是自杀倾向的许超、总是把人看成怪物的施芳、患有斯德哥尔摩综合症的王颖……

    或许他们都在打心底的讨厌我,并且希望再也不要见到我。因为虽然是我“帮忙”治好了他们,但实际上能够治好自己心理疾病的人还是他们自己。

    他们现在一看到我,应该就会想起自己患病时候那段痛苦不堪的时光吧。

    这种感觉可以理解,因为我一见到楼下的牙医,就会联想到自己治牙时候的痛不勘言。

    可我真的不愿意认同潘帅的话,如果说对于心理医生最重要的事情不是共情,而是失忆,那么他就再也治不好任何病人。

    潘帅认为“失忆”最重要,所以他选择在病人忘记他之前就来忘记病人,于是他变成了现在这幅模样。一个心理医生,变成了最痛恨心理医生的人。

    ……

    回到诊所之后,我迫不及待的打开了电脑,把潘帅给我的u盘插了上去。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我大跌眼镜,u盘里面不知道装了病毒还是什么,竟然瞬间控制了我的电脑。

    电脑的桌面变成了一片漆黑,像是一团黑洞,在里面有很多图片像是龙卷风一样时不时的刮过。

    在这一刻,我突然很想拔掉电脑电源,不过最终我还是按捺住了这种情绪。

    因为直觉告诉我,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会很重要。

    片刻后,电脑终于又有了反应,一个视频窗口自行打开。

    窗口里面没有别人,只有我自己。

    自己的电脑突然自行打开视频窗口,然后又看到了自己,这让我感到有些毛骨悚然。

    我看了一眼夹在显示器上面的摄像头,然后发现了一件更恐怖的事情。

    视频里面的我,竟然没动!

    准确来说,他眨了眼睛,应该是在动,但是并没有做出抬头看向摄像头的举动。

    然而当我瞪大双眼低下头盯着屏幕的时候,突然发现屏幕里的自己又莫名其妙的盯着我!

    这说明,“他”现在正在看摄像头!

    我很希望这是网络延迟,可是事实情况并非如此。

    他似乎能够看到我饱受惊吓的模样,突然开口说:“不要害怕,我是这场游戏的首脑,不过身份要一直保密,所以只能借用你的模样还有声音了。”

    的确如此,“他”现在用的是我的脸,而且说话声音和我一模一样。

    但是他是用什么办法做到这些的呢?难道是u盘?

    “他”看到我的目光落到了u盘上,笑着说:“不用看了,这只是一种普通的电脑手段而已。”

    我终于冷静下来,问:“你是谁?”

    “我说过了,我是首脑。”

    “你说的游戏是指什么?”

    “有趣,给你u盘的人没有跟你说过这个游戏吗?”

    我摇了摇头。

    他似乎对我的反应觉得非常有意思,笑着解答道:“看来你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参与者了,让我来告诉你有关这个游戏的事情吧。这个游戏共有十三个参与者,每一个参与者都是自愿参加游戏的,因为这个游戏的奖励非常丰厚,丰厚到远超你的想象。”

    我问道:“什么奖励?”

    “我们可以让你变成超人!”

    听到“超人”两个字,我隐约想起了什么。

    这时候,他继续说:“不过这个游戏也很残酷,输掉的人是会死的哦。”

    我顿时感到一阵寒意。

    “十三位参与者会互相进行淘汰,存活到最后的人就可以变成超人!”

    我问:“怎么进行淘汰,互相杀戮吗?”

    “当然不会那么暴力无脑!我作为这场游戏的首脑,会设定一些场景,然后将参与者中的几位或者全部通通送入其中,在这些场景里面,他们需要做一件‘特定的事情’,然后就可以淘汰其他人了。”

    虽然“他”用了我的脸孔,但我可以肯定,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心情一定很愉悦。

    这是一个**。

    他说:“不如我给你放一段视频吧,这样你就能看懂我的意思了。”

    随后,我的电脑屏幕自行放映了一段视频。

    视频的场景是一处悬崖。

    看到这一幕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了孙腾飞讲过的那个故事。

    悬崖上面有两个人,正好对应着孙腾飞所说的小甲和小乙。

    这时候,电脑里传出了一段不太清晰的对话。

    “你偷吃了巧克力,不是吗?”

    “我没有,我也是刚刚发现自己兜里有半块巧克力的!”

    “可是现在连最后的半块也掉下去了,我们应该怎么办……”

    “要不,我拉着你,然后你去拿巧克力吧?”

    “……我没法信任你,万一你松手了呢?”

    “怎么可能,咱们是好兄弟,一块分巧克力那算什么!”

    我眯起眼睛,仔细看着视频里那两个人的一举一动。虽然看不太清,但我感觉其中一个人长得真的很像孙腾飞。

    就在其中一个人拽着另一个人去够巧克力的时候,视频戛然而止。

    随后而来的,是那道熟悉至极的声音,“我”的声音。

    他问:“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第四十八章 心理欺诈师(下)

    说实话,我并没有理解“首脑”的意思,也不懂悬崖这个故事还有他所放的这段视频有什么关系。而且“首脑”应该并不知道,曾经有一个叫做孙腾飞的警察和我讲过这个故事。所以我大可以推测孙腾飞本人也和这个游戏有关。

    不过,这个所谓的游戏,到底有什么玄机呢?

    我试着推测道:“视频里面的那两个人应该就是参赛的十三个人之中的两人,你用某种手段将他们置于悬崖的场景下,然后对他们进行考验。你说过参与者需要在特定场景中做一件特定的事情,然后就可以淘汰掉其他人。可是问题在于,这件特定的事情到底是什么?他们又需要怎样知道这件事情呢?”

    听到我的推喇后,电脑中的“他”忽然笑了起来,说:“你已经大致清楚游戏了,不是吗?”

    我说:“貌似能够明白你的意思,但有很多地方仍然不够清楚。”

    他说:“不清楚的事情才有意思,在游戏里面会有很多提示,需要参与者进行推理。他们相当在和生命赛跑,因为一旦让其中某个人找到了自己需要做的‘特定的事情’,那么其他人就都会死。”

    我发现了他言语中的漏洞,问道:“等等,如果规则只是这样简单的话。岂不是有可能只是一个参与者找到了自己需要做的‘事情’,然后就可以一举淘汰掉其他所有人?”

    “呵呵,其实还有一些规则我没有告诉你。参与者获得胜利的方法不仅仅只是做某件特定的事情一种,这个叫做‘胜利线索’,除此之外,他还可以找到其他人不能做的事情,然后诱导其做出来,从而导致他的死亡,这个叫做‘死亡线索’。比如说某一名参与者的‘死亡线索’是‘跳跃’,这个线索会隐藏在游戏中的某处,发现它的人可能是拥有‘死亡线索’的本人,也有可能是其他人。”

    我恍然大悟,说:“在悬崖的那个场景里面,那两个人其实都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但是他们很有可能已经知道了对方的‘死亡线索’?所以你故意播放的那一段视频,就是他们在互相试探彼此?”

    “可以这么说。”

    我仔细思索了一下,说:“这两个人不能做的事情是特指某些话?某些动作,还是其他的什么?”

    首脑回答说:“都有可能。”

    回想起孙腾飞讲过的故事,我问道:“将两个人通通放在悬崖的场景下,但你却只在一个人的身上放了巧克力,所以说巧克力会不会就是线索?也就是说,不能吃巧克力或许就是一件导致死亡的事情?”

    他说:“你很聪明。”

    “不过其中一个人吃掉了半块巧克力,按理来讲,他应该意识到巧克力很有可能就是‘死亡线索’,可他为什么还会先吃掉巧克力呢?是因为无法忍受饥饿?还是他通过某种方法知道了自己吃掉巧克力不会导致死亡?”

    首脑说:“继续。”

    我皱起眉头,轻轻用手指叩打着桌面,说道:“没错,这个人一定是知道了另一个人的‘死亡线索’,也就是说他知道另一个人只要吃巧克力就会死。于是他确定自己可以安全的吃下巧克力,可是如果他吃掉所有巧克力也就相当于毁掉了导致对手死亡的线索,他最后选择吃掉一半补充体力,然后将另一部分扔到悬崖下方可以够到的地方。这样一来,对手看到他扔掉巧克力,很有可能掉以轻心,认为自己吃巧克力不会有任何问题,从而上当受骗。”

    “不愧是心理医生,你的思维的确很敏锐,而且还算准确。”

    我反问:“可他是怎么知道巧克力就是‘死亡线索’?”

    电脑里的“我”呵呵笑了两下,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表情,说:“线索当然是很难发现的,否则游戏就太简单了。”

    “悬崖上面的东西有限,不过你还为他们设置了一些东西,比如巧克力。线索应该不会写在巧克力的包装纸上,这样就太简单了,而且很不公平。如果为了公平起见,双方的‘死亡线索’应该都设置在同等难度的地方。”

    他说:“看样子你已经摸透了这场游戏的规则了,真是期待你正式进入游戏的表现。”

    我仔细的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相对于游戏来说,我更好奇的是你,你设置这个游戏的目的是什么?”

    电脑屏幕里面的“他”眨了眨眼睛,没有说话。

    我继续说:“设置这种要么胜利要么死亡的游戏,而且将参与者置于绝境之中。难道说你是一个**,喜欢看其他人身临绝境中的表现?”

    他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另外,为什么参与者偏偏是十三个人,难道是为了迎合‘13’这个数字吗?如果不是为了迎合‘13’代表的恶魔数字,那你会不会也是游戏中的人?”

    他突然开口打断了我,说:“你真的很厉害,和你说得越多就容易被你套出隐秘信息,看来我们的第一次见面要到此为止了。”

    在他说完这句话之后,电脑突然变成黑屏,随后恢复原样。

    我小心翼翼的拔下u盘,仍然感到心有余悸,似乎我已被卷入了一场神秘而且充满挑战型的游戏。

    虽然电脑已经恢复原状,但我还有很多疑惑尚未解开。

    让我来大致梳理一下这些信息。

    首先有人弄了一场游戏,游戏的要素有“参与者”、“规则”、“首脑”。参与者共有十三人,如果说到目前为止只进行了“悬崖”一场淘汰,那么应该还有十二名生还者。

    参与者的身份无从得知,但是孙腾飞曾经讲过悬崖的故事,这绝对不是巧合。我现在几乎可以确定,孙腾飞就是十三位参与者之一,而且是生还者。他之所以会来找我并且讲述这段故事,很有可能是在试探我,看我是否也是参与者或者就是“首脑”。

    除了孙腾飞之外,还有那个落魄的心理医生潘帅,既然是他将u盘给我,那么他本人极有可能也是参与者之一。

    说起“首脑”,这是一个神秘的存在,不知道他和参与者有什么关系,也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我甚至不知道有关他的任何信息,因为刚才和我对话的“首脑”使用的面孔和声音,都来源于我自己。

    他到底是谁?会不会就是潘帅?

    如果不出意料,这场游戏应该会分为很多场,“悬崖”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根据孙腾飞的描述,他是接受朋友的邀请出去爬山,结果坠入悬崖。由此可以推测一旦正式参加游戏,参与者便会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下突然陷入某种情景之中,而且这个情景是早先已经设定好的。

    在游戏里面有两种线索至关重要,一种是“胜利线索”,一旦发现它就相当于靠近胜利。另一种是“死亡线索”,使用它可以淘汰其他人,从而减少他们找到“胜利线索”的几率。不过这里会有一种情况,那就是有人可以通过推理或者其他方式得知自己的“死亡线索”,那么就可以避免做出不应该做的事情。

    想到这里,我忽然有些担心,万一“死亡线索”是吃饭,那岂不是要人命了。

    以“悬崖”这个故事为例,小甲从某些途径得知了小乙的“死亡线索”,并且使用巧克力设置了陷阱。不过小乙呢?在孙腾飞的故事里,到底有几分是真实的?还有错误的?

    这是一场欺诈游戏!

    游戏还未正式开始,骗局就已经开始。

    ……

    小深曾经帮某人给我带过一封信,或者说是日记。

    那张纸很特别,正反两面都写有内容,不过字迹却不一样。其中的一面写了一句话,“眼前看到的不一定就是真相。”

    这句话我并不陌生,因为“简小水”也曾经反复在臆想中对我说过这句话。当我回想起这件事情的时候,不禁生出一种怀疑,如果“简小水”代表被我遗忘的安清竹,那她和这句话有什么关系?

    除此之外,上面还记载了很多信息,比如“超人计划”,写信的人认为人类成为超人是有可能的,但他并不认可这种做法。我还从此查出了“徐逸”、“东峰药业”等一系列关键词。东峰药业曾经研发出一种增加记忆里的药物,不过因为制作成本的原因放弃了,我突然意识到这会不会和“sin”有关?

    “首脑”刚才说过,十三位参与者中胜利的那一位会成为超人,这会不会“超人计划”有什么关系呢?

    还有,他们所说的超人又是什么意思?像是漫画里面的超人上天入地,还是拥有远超常人的智商?

    另一方面,孙腾飞和顾楠一样,都属于“sin”的专案组,他既然会参与到这场游戏之中,会不会表示这场欺诈游戏和“sin”有关?

    “超人”,“sin”……一个又一个的谜团正逐渐出现在我的面前。

第四十九章 四角游戏(上)

    似乎在简小水和安安的事情告一段落之后,我有很长一段时间接触的来访者都很“普通”。这里说普通的意思并不是指他们很正常,而是相对于那些动不动声称自己能够看到鬼魂,噩梦里面出现死人的情况。

    就连苏郁的病情也稳定了下来,不仅没有出现“鬼上身”的情况,甚至连苏晓的出现频率也大大降低。

    然而,就在今天,诊所里来了几位年轻人。

    他们通通都是大学生,正是青春洋溢的好年纪,而且他们都很健康,没有什么抑郁焦虑的症状。

    那他们为什么要来呢?

    “医生,我们几个总感觉哪里怪怪的,但是却又说不清楚。”说话的人是个戴眼镜大男孩,看样子是这四个人里面的“领袖人物”。

    我有些好奇的问道:“这种感觉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大约一个月前。”

    “在那时候你们做了什么事情吗?”

    眼睛男表情有些犹豫,看了一眼其他同伴,之后深深吸了一口气说:“我们玩了一个游戏。”

    我微笑着说:“什么游戏,该不会是违法的游戏吧?”

    他摇了摇头,答道:“那倒不是……医生您有没有听说过一个四角游戏,就是在一个大房间里面,四个人分别站在四个角落里,然后不许回头,只能往前走拍下一个人的肩膀。”

    这个游戏很有名,据说能够证明鬼的存在,我在大学的时候也听说过,不过从来没有尝试过。我说:“我知道,就是四个人依次向前走,然后拍一下另一个人的肩膀,如果有人走到前面发现没有人,那么就需要咳嗽一声。有些人玩过这个游戏,发现玩了一会儿之后,就没有人咳嗽了,这说明游戏里面可能存在第五个人。”

    眼镜男扶了扶丝框眼镜,说:“和您说的差不多,我们就是玩了这个游戏,从那之后就总觉得阴森森的,似乎被什么东西盯上了。”

    我好奇的问道:“游戏的结果怎么样?”

    眼镜男的神色有些为难。

    这时候,一个短发女生站了出来,似乎开口想要说话。

    眼镜男瞪了她一眼,说:“小依,别说话。”

    不过被称为小依的短发女生摇了摇头,还是固执的说道:“医生,我接下来跟您说的事情可能有些荒诞,但是希望您能尽量相信我。”

    我点头说:“你说吧。”

    小依不顾眼镜男的阻拦,说道:“我们开始玩游戏的时候,没有发生任何异常情况,屋里始终都有一个人拍不到其他人的肩膀。而且就像您说的,我们约定如果拍不到别人的肩膀就会咳嗽一声,可是后来……”

    眼镜男突然开口打断道:“够了,我们到这里找心理医生不是来讲故事的!”

    我说:“可是如果你不说,我又怎么能知道你们到底需要什么帮助呢?”

    眼镜男说:“我认为我们四个现在会有这种感觉,是因为那天玩灵异游戏导致心理出了问题,所以想请您帮忙。”

    “你说心理出了问题,那你觉得自己出了什么问题呢?”

    “幻听……我感觉自己能够听到一些其他人听不到的声音。”

    我转头看向一直站在一边的那两个学生,问道:“你们呢?”

    这两个人看起来似乎是情侣,男生很高大威猛,女生则很娇小。其中的男生对我说道:“我俩就是感觉总有人跟着我们,有一次我路过学校路灯的时候,它明明是熄灭的,结果却突然一下亮了。”

    女生附和道:“听学校里的人说过,如果有熄灭的路灯突然亮了,那很有可能是有鬼魂徘徊在附近。”

    我笑着反问道:“有没有可能因为开关是声控的?我大学的路灯就是这样,不过只有那么几个有声控开关。”

    小情侣顿时哑口无言。

    最后,我把脸转向了小依,问:“你呢?”

    她微微低着头,颤抖着声音说:“我的情况比他们都要严重,因为……”

    这时候,眼镜男突然抢过话头,说:“医生,让我把事情完整的跟您讲一遍吧!”

    这四个人,倒是蛮有趣的。

    我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说:“洗耳恭听。”

    眼镜男讲道:“四角游戏,只有我们四个人参加,分别编号是a、b、c、d。在游戏开始之后,屋里的灯会关掉,所有人需要带着眼罩沿着墙壁向前走。”

    我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听懂了。

    他继续说:“我是a,迅哥是b,妍儿是c,小依是d。游戏开始后,我先往前走,然后拍了一下迅哥,之后就留在了迅哥的位置上。接下来是迅哥往前走,拍了一下妍儿,留在妍儿的位置上……以此类推,到了小依的时候,她被妍儿拍了一下,离开了自己的位置,来到了我原本的位置上。按理来讲,那里应该是没有人的,所以小依需要咳嗽一下,示意我继续往前走。”

    我问道:“结果呢?”

    “一开始游戏还是正常的,可是差不多过去了半个小时之后,小依竟然没有咳嗽。”

    这就有些奇怪了,如果这四个学生玩的四角游戏没有出错的话,应该最编号是d的小依始终都会咳嗽,因为编号是a的眼镜男已经先一步离开了位置。

    我说:“没有咳嗽……会不会是忘记了?”

    小依摇头说:“不是的,我是真的拍到了一个人,而且他的肩膀很凉。因为是戴着眼罩,所以我没看到他到底是谁,但我感觉他不是吴班,也不是迅哥和妍儿。”

    我挠了挠头,顿时觉得事情变得有趣起来。

    参加四角游戏的人有四个,眼镜男就是吴班,迅哥是肌肉男,妍儿是他的女朋友,小依则是在游戏中最大的“受害者”。因为她直接触碰到了“鬼魂”,可是,事实情况真的是这样吗?

    在确定简小水只是我臆想出来的人之后,我现在无比坚定的成为了无神论者。

    我坚持认为,在这场游戏里面存在着某些逻辑问题,所以才会导致问题出现。

    我继续问道:“你们四个之后又玩了多久?”

    吴班说:“差不多五分钟,我们又走了几圈,发现一直没人咳嗽,所以越来越害怕就把眼罩摘下来了。结果发现屋里只有我们四个人,我们分别站在四个墙角里,绝对不可能有其他人的存在。”

    我说:“于是你们怀疑这世上是不是真的有鬼,而且担心自己有没有因为这场游戏被鬼‘看’上?”

    “是的,因为在那天最后,小依突然昏了过去,而且口吐白沫,还一个劲的说一些我们听不清的话。”

    说到这里的时候,我看到小依低下头,身子似乎是因为害怕而微微有些颤抖。

    我大致明白了事情的始末,说:“说实话,你们应该只是玩灵异游戏之后感到害怕,并且出现了焦虑症状,这算不上是心理疾病。”

    吴班说:“可是小依的情况怎么解释?”

    我说:“或许是在极度恐惧的情况下出现了这种情况呢,或者说是应激反应。”

    小依说:“不是这样的,我现在还清晰记得当时的感觉,就好像有什么东西进了我的大脑里面……”

    鬼上身,又是鬼上身。

    我看了一眼空无一人的诊所角落,发现苏郁没来,不知道这会又去了哪里,别是道缘堂那种地方就好。

    我说:“那你当时的意识是清醒的?”

    “是……也不是……我隐约看到了一些绿色的东西……但我没看清,也没法确定看到的东西到底是不是……”

    吴班说:“医生,我们已经带小依去过医院了,他们说小依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一定是心理压力太大,所以请您一定要帮帮她啊。”

    我说:“你们四个的情况很简单,只是恐惧情绪导致的焦虑而已。至于小依,或谢是反应比较剧烈。”

    四个年轻人听到我的话之后露出了愤怒还有沮丧的神色,说:“果然你们医生是最靠不住的人,什么心理学,根本就解释不通!”

    我微笑着反驳道:“请你们注意一下,是你们四个闲着无聊非要玩什么四角游戏,结果出现了问题才会导致今天的局面。和那些真正被病痛缠身的人相比,你们四个就好像先是冲了个凉水澡,然后又去外面吹冷风,非要盼着自己得病一样。”

    这时候,小依突然哭了起来,说:“不是这样的,医生,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吴班似乎想要阻止小依继续说下去,不过小依还是固执的说:“我们几个大一的时候就是好朋友,并且对超自然的现象很感兴趣,所以总是喜欢调查这些东西。后来我们还把自己的经历发在网上,得到了很多人的关注,还因此挣了不少钱……”

    我忽然意识到事情远远不是一个四角游戏那么简单。

    在我面前的这四个人,小依、吴班、迅哥和妍儿,恐怕背后还隐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我考虑的片刻,问道:“是谁提出要来看心理医生的?”

    没人说话,只有怯懦的小依点了点头。

第五十章 四角游戏(中)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吴班总是避免让小依说话,似乎是想隐瞒什么。而小依则是一副“见了鬼”的样子,每次说到关键时刻就又变得“欲言又止”。由此我可以确定,这四个人有着一些无法让其他人听到的秘密。

    我说:“你们四个都需要心理咨询吗?”

    他们点了点头。

    我继续说:“那咨询的时候你们需要分开,现在,请一个一个的跟我去催眠室吧。”

    吴班问道:“为什么要分开咨询?”

    “因为咨询过程中可能会说出很多秘密,你确定要把自己的秘密告诉除我之外的其他同伴吗?”

    他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纠结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说:“谁是第一个?”

    没有人说话。

    我把目光放在了小依身上,吴班却突然冲了过去一把抓住小依,说:“我有点难受,小依你能不能陪我出去走走?”

    稀里糊涂的小依还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跟着吴班走出了诊所。

    最后,只剩下迅哥和妍儿这对情侣在我面前。

    我微笑着问:“谁先来?”

    迅哥有些紧张的深深吸了口气,对我说道:“我来吧。”

    ……

    催眠室很安静,和外面的咨询室隔着一面大玻璃。我和迅哥坐在一对呈45度角摆放的沙发上,可以看得出来,他很紧张。

    我问:“你们为什么要玩四角游戏,真的是出于好奇吗?”

    迅哥考虑了一下,回答道:“也不仅仅是好奇,还有一部分是为了帖子的收益。”

    “帖子?”

    “实话跟你说吧医生,在我们把那些找鬼的经历发到了网上,点击率突飞猛进,现在差不多已经上亿了。之后有很多人联系过我们,想要买下这些经历的版权,出书或者拍成电影。”

    我微笑着点头说:“这是好事情。”

    “这的确是好事情,可是我们四个谁都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大一的时候,我们建立这个超自然社团,纯粹是出于兴趣爱好,可现在一旦和金钱联系起来,很多事情就变质了。”

    我问道:“可不可以这么说,四角游戏本身对你并没有造成多大影响。真正让你现在感到不舒服的,是有关帖子的事情。”

    迅哥的表情变得有些奇怪,说:“可以这么说吧……前一阵子,有个人联系我说想要用五十万买下版权……可是据我所知,还有人联系过了其他社员。”

    “什么意思,是私下联系吗?”

    迅哥点头说:“是的……”

    我明白了他的冲突所在,现在这四个人都是大四的学生,即将毕业面临找工作的事情。突然在迅哥的面前出现了挣一笔大钱的机会,这种**实在是大大了。

    不过他的表情为什么会有些古怪,难道说,他已经卖掉了这个帖子?

    我问:“你同意了吗?”

    他深深吸气,说:“没有,我绝对不会做出那种事情!毕竟那个帖子记录着我们四个人的经历,是我们的共同财产,我是绝对不会做出那种事情的!”

    迅哥的反应很激烈,而且反复强调自己不会做出那种事情。很明显,“那种事情”就是迅哥的心结所在。

    我说:“你做出了明确的选择,如果同意的那种事情,你的后半生都会良心不安的。”

    “是啊,可是马上就要毕业了,我还没有做好打算……”

    “包括你和妍儿的感情问题,是吗?”

    迅哥抬头看了我一眼,有些惊讶的说:“医生你是怎么知道的?”

    “从进门开始,你们两个就一直站在一起,这直接表明了你俩的关系。不过妍儿时不时会看一眼吴班,而吴班则始终注意着小依。你们四个的关系,真的很有趣。”

    他有些沮丧的说:“毕竟一起相处了足足四年啊……”

    我继续说:“你喜欢妍儿,并且和她相处过一段时间,是吗?只不过现在面临毕业的问题,所以你俩不得不做好分开的准备?”

    “是的……而且我知道,妍儿已经暗恋吴班很久了……”

    “那吴班和小依呢?”

    “吴班喜欢小依,而且追求了她足足四年,不过小依一直不愿意答应。”

    我说:“说白了,整件事情对你最大的困扰,是感情问题了?”

    迅哥突然加重了语气,说:“没错!我就是不明白!毕业怎么了!为什么一定要分手!难道她还想着吴班不成!”

    说完之后,迅哥就像是霜打的茄子蔫了下去,颓废的坐在沙发上陷入沉默。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我有段话,要不要听?”

    他轻轻的点了下头。

    我说道:“大学毕业生的爱情,就像是走一条悬崖上的钢丝,稍有不慎,就会掉下去万劫不复。这些年来,你对妍儿就是如此,生怕自己做错了某件事情惹她不开心,最后导致你俩感情崩溃,不是吗?”

    迅哥沉默不语。

    我继续说道:“走钢丝的人一直都把希望寄托在彼岸,希望终有一天,可以走过钢丝远离悬崖,收获一段再无危机感的爱情。对吗?”

    他轻声说:“我已经走了三年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尽头。”

    说到这里,迅哥的眼睛红了起来,看得出来他真的很伤心。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其实不是这样的。”

    他看着我,一脸的疑惑。

    我解释道:“只要你爱上了一个人,就已经站上了钢丝,这条路是没有终点的。除非有一天,你的心死了。”

    迅哥问:“医生的意思是,我永远都走不到妍儿心里?”

    我摇头,“不,你只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却没有考虑过妍儿的心理。其实她和你一样,只不过面前有两条钢丝,分别通向不同的地方。一条通向吴班,另一条通向你。对于即将毕业的女学生来说,她们也在迷茫,同时害怕毕业之后变得一无所有,这种处境无疑也是悬崖。”

    “那我应该怎么办?”

    “尽你最大的努力,拉着她一起在钢丝上前行,两个人互相扶持总要好过一个人苦苦坚持。而且,你记住一件事情,即便你们稍有不慎落下去了,底下迎接你们的也不一定就是万丈深渊。”

    迅哥的眼神亮了起来,说:“您的意思是?”

    “帖子火了,的确可以带来很多物质**。可是这与你的感情无关,不要把它们混为一谈。你面对**选择坚守本心,吴班却选择出卖本心,最后虽然他得到了很多钱,可至少你是一个正直的人。请你相信我,他现在获得的钱,在你的未来会不值一提。”

    “谢谢你,医生,我明白了。”

    迅哥站起身来,说:“我现在感觉轻松多了,未来是什么样子虽然不清楚,但是我会拼尽全力努力让它变好的!而且是用自己的双手!至于我们四个拥有的回忆,无论吴班有没有卖掉,至少我会放在心里。”

    我也站了起来,说:“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关于四角游戏的。”

    “您说。”

    “你们真的见到鬼了吗?”

    迅哥微微皱起眉头,说:“因为当时蒙着眼睛,所以看不清,只能用耳朵来听。小依的确是咳嗽了几声之后,就再也没出过声。”

    “这么说来,是真的有鬼喽?”

    “谁知道呢……我们这些年来玩过不少灵异游戏,大部分都是无稽之谈,不过也有些会有点古怪……这些东西根本就说不清,不过对我来说它们是真是假没有意义,因为和鬼怪比起来,人心才最可怕。”

    我笑着说:“你看的很透彻嘛!年轻人!”

    他笑了笑,问道:“对了,医生您是怎么知道吴班把帖子卖了出去?”

    “你重复说‘那种事情’好多次,其实就算是对我的提醒了。再联系上你们四个的关系,恐怕只有吴班做出了这种事情,你才会有现在的表现吧。”

    “也对,如果是小依做出这种事情,恐怕我现在不会有任何不愉快。”

    我说:“你的问题就算解决了,接下来让你的女朋友进来吧。”

    ……

    我还一直没有仔细打量过妍儿,她有一点和苏郁很像,那就是存在感薄弱。

    不过仔细看她的话,会发现其实她长得很清秀,虽然算不上是美女但却很耐看。

    我说:“你怎么看待四角游戏里面发生的事情?”

    妍儿回答说:“我感觉有些害怕了……因为这种事情已经发生了好几次,我真的担心会不会有鬼,然后害死我们……”

    “还发生过类似的事情?”

    “是的,有一次我们四个在午夜十二点削苹果,您应该知道这个传闻吧?”

    “我知道,据说如果能够把果皮完好无损的取下来,就可以在镜子里看到自己的前世,但是如果削断了就会霉运缠身。”

    妍儿点头,说:“没错,我们那天一起玩了这个游戏。”

    “结果呢?”

    “除了小依之外,我们三个都没有削断果皮,不过在镜子里也没有看到前世。”

    “你的意思是,小依失败了?”

    “是的……而且之后她下楼的时候就摔断了腿,养了好久。”

第五十一章 四角游戏(下)

    我微微挑起眉毛,仔细打量着妍儿的表情。她轻轻抿着嘴唇,双手有些紧张的拧在一起,看起来并不像是撒谎。

    我问:“你相信小依是因为把苹果皮削断了而掉下去的吗?”

    妍儿轻声答道:“我不确定,但是有些事情实在是太巧了,医生,我有时候真的不知道应该相信什么。”

    “你选择相信自己就好,因为你们做的事情虽然很荒诞很无聊,但毕竟没有影响到其他人,所以无愧于心。”

    她摇了摇头,说:“不……我做了一件对不起小依的事情……”

    “什么事情?”

    “前些天,我们又玩了一个灵异游戏……就是找门外有长走廊的屋子,然后三个人呆在屋里,另外一个人独自站在门外。她必须自己一个人站在外面,在心里默念三十个数,然后开始用手敲门,如果我们听不到,那就说明她已经去了另一个空间。”

    我微笑着说:“不得不说一句,你们的游戏很孩子气。”

    妍儿一脸愧疚的说:“我也觉得这个游戏很无聊,根本不可能看见鬼。所以当小依在门外敲门的时候,我和吴班、迅哥串通好,说好都不出声。”

    “恶作剧是吗?你们想吓唬小依一下?”

    “是的,可是后来没想到小依敲门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急促,就好像真的看见了什么东西。之后吴班就忍不住把门打开了,结果看见小依疯疯癫癫的,眼睛里面只剩下眼白,扑通一下就昏倒在地上了。”

    “和她在四角游戏里面的表现一样?”

    “差不多。”

    说完这句话之后,妍儿就陷入了沉默之中,似乎内心正受着煎熬。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看着她的眉眼和嘴角,却总觉得她是在……笑?

    我问:“为什么要恶作剧?”

    她一言不发,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

    我继续说:“是因为吴班喜欢小依,对吗?你看见吴班越是紧张着急,你就越是不想开门……”

    话还没说完,妍儿突然站起身来,冲着我咆哮道:“你懂什么!”

    “我什么都不懂,但我知道你现在很内疚。”

    “我根本就不内疚,从一开始小依就是这个团队的核心,所有人都围着她转,凭什么!我比起她差在哪里?”

    我看着她火冒三丈的模样,心中的大石反而落下,终于可以确认自己的猜测。

    这四个人的关系,就像是四角游戏,每一个人都在向往着另一个人。迅哥向往着妍儿,妍儿向往着吴班,吴班向往着小依,而小依呢?

    就像是四人游戏中那样,每个人的面前都有一个肩膀可以拍打,唯独小依的面前没有肩膀,到目前为止还不知道最特殊的她究竟是什么想法。

    妍儿仍然在对我怒吼,“大一的时候,是我看见她很孤单,所以主动和她交往。后来我们还组建了社团,去各种危险的地方探险,寻找超自然的东西!可凭什么是她把这些东西发在了网上,凭什么是她受到那么多的关注?”

    我放大声音,反问道:“请你仔细想想,这些年过去,小依变了吗?”

    妍儿突然平静下来。

    “你们是相识相知了四年的大学伙伴,最初的小依是古怪而且孤僻的,她喜欢调查那些令人畏惧的现象。那时候的你是善良的,你同情小依,于是努力忍着恐惧陪她一起。”

    她的脸颊忽然有泪水流下,“是啊,那时候我好害怕……好害怕……可我偏偏不能表现出来,因为我要保护小依……”

    我问:“四年过去了,小依真的变了吗?”

    “她变得比以前坚强了,再也不像从前那么胆小,有时候玩灵异游戏时,还是她在我身边一直安慰我……”

    “还有吗?”

    “她变得自信了,而且通过那个帖子在网上交到了很多朋友,有时候我甚至觉得,她已经不再需要我们了……”

    听到这里,我用手按着她的肩膀,让妍儿重新坐回沙发上,微笑着说:“其实她没变,还是像从前一样善良懂事,这也是你会选择和她做朋友的原因,不是吗?”

    妍儿轻轻点头,擦去脸上的泪痕,说:“是的。”

    “小依没变,变的人其实是……”

    “我明白了,是我自己。”

    我点头说:“人一到了毕业季,友情爱情都面临着极为艰难的考验,我可以理解你的感受。但是,你不应该因为这种不愉快的感受而影响到自己的人际关系。其实四个人当中,小依和你的关系是最好的,只是后来你眼看着她不再需要依赖你,所以心里很不是滋味,对吗?”

    “我觉得她现在根本就不需要我了……”

    “可是,正是因为你的努力,才让原本懦弱胆小的小依成长为今天的样子。你仔细回想一下自己最初和小依交往的时光,那时候你的愿望就是这个,不是吗?”

    妍儿擦去泪水,点了点头。

    我继续问:“关于吴班的事情……你是真的暗恋他吗?”

    “我不知道,吴班人很好,也很有才华,早些时候我总是和小依夸吴班这里好那里好,甚至想把他俩撮合到一起,结果最后发现自己反而……”

    “反而有些喜欢吴班?”

    “嗯……”

    “对于你的感情生活,我没有办法给予你太多帮助。但是我觉得有必要告诉你一件事情,是关于迅哥的。”

    妍儿抬起头,一脸好奇。

    “他正在为你们毕业之后的事情发愁,状态非常不好。如果你决定和他一起走下去的话,多关心一下迅哥吧。或许你现在的问题,会通通找到答案。”

    说完这些,透过催眠室的大玻璃,我看到外面吴班带着小依已经回来了。

    除此之外,还有姗姗来迟的苏郁。

    当我带着哭红眼睛的妍儿走出去时,苏郁迈着小碎步急急忙忙的走到我面前,不好意思的说:“对不起……我来晚了……”

    我笑着说:“没事,你来得刚好,我需要你帮个大忙!”

    “什么忙?”

    我对着小依说道:“准备好了吗?如果准备好了,就和我的助手去催眠室说说话吧。”

    说完,我给苏郁使了一个眼色,在她耳边轻声说:“这是一个非常想看到鬼的女生,不如你来给她讲讲被鬼附身的感觉吧。”

    苏郁有些犹豫的问道:“可以吗?”

    “当然可以,上次许超和施芳能够治疗成功,你可是功不可没。”

    我看到苏郁的俏脸顿时红了起来,甚至耳朵根都是红彤彤的,看起来很可爱。

    清竹,你知道吗,在你离开之后,我似乎又有了心动的感觉。

    ……

    这次心理咨询的最后一部分,分成两路同时进行。

    苏郁负责小依,这两个性格很相似的女人应该会很有话聊。

    而我,则负责最后一个人,吴班。

    我和他坐在桌子的两端,这时候迅哥和妍儿或许已经打开心结,于是离开了心理诊所,给我们留了一个相对安静的环境。

    吴班带着金丝眼镜,看起来很聪明,或者可以说是心机很深。

    他一直不说话,于是我选择率先打开局面,问道:“你把帖子卖了?”

    出乎意料的是,吴班的表情没有丝毫惊讶,而是反问道:“这是迅哥告诉你的吧?只有他能猜到这件事情。”

    我没有点头,继续问道:“你知道妍儿暗恋你,也知道她因为你针对过小依?”

    他把双手放在桌上,挑衅的看着我的双眼,说:“医生,我是来治病的,不是来让你窥探*的,好吗?”

    “我早就说过,你们四个没病,有的只是心结。有些事情就像是酒,你不敢说,只能把它藏在心里,但你不知道某一天它就会发酵,变得味道极重,原本很淡很小的事情最后也会变成喝一口都呛人的烈酒。”

    “你的确很会聊天,可我不愿意和你说那些事情。实话跟你说吧,我很清楚自己没病,之所以会来你的诊所纯粹是为了小依考虑。”

    “为了她考虑?”我反问。

    吴班露出一丝冷笑。

    我也笑了一下,不慌不忙的分析道。

    “我也实话跟你说吧,如果一个男人选择吓唬女人,然后想方设法让她对自己产生依赖,恐怕是非常不靠谱的。这种做法就像是古代的英雄救美,结果**美人的小混混都是英雄花钱请的,这毕竟是一场骗局,起不到什么作用。”

    他的神色变得冰冷起来,问:“你想表达什么?”

    “我再跟你说一句实话,灵异游戏的真假没人清楚,你们四个也尝试了许多,应该知道最恐怖的是过程,而不是结果,因为你们四个能够完好无损的活到现在就是那些游戏是真是假的证明。”

    “你到底想说什么!”他忽然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

    我慢条斯理的说:“我想说的是,现在有很多人喜欢虚构一些事情发到网络上,博人眼球。平淡无奇,又没有什么恐怖元素的探险经历是没有市场的,于是帖子如果想要火起来,就不得不掺杂一些恐怖元素,柔弱的小依就成了被吓的最好对象。”

    “吴班,你这是一箭双雕,想法很不错。”

    我微笑着说道。

第五十二章 那些隐藏在表象之下的

    表现一向淡定的吴班终于变得不再淡定,他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我,咬牙切齿的说:“说话要讲证据!”

    我摊开双手,耸了耸肩,说:“很遗憾,我没有证据。”

    “那就闭上你的臭嘴!”

    我看着怒不可遏的吴班,回想起同样性情易变的妍儿和迅哥,不由得摇了摇头,叹道:“有些事情或许真的和你想象中的不太一样,没必要那么执着。”

    吴班坐在椅子上,冷冷的看着我。

    我说:“现代社会有许多发明,电话、qq诸如此类的交流工具层出不穷,按理来讲本应该拉近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可是事实情况偏偏相反,人与人的交流虽然变多,但心的距离却越来越远。于是下一代人,下下代人,一代比一代变得孤单寂寞,一颗心找不到安僧处,一肚子的话找不到可以倾诉的人。”

    他没有说话,仍然看着我。

    我继续说:“有时候我会觉得这个社会充满了病态,有人总是担心离家时没有把门锁好,有人反复洗手直到破皮流血,有人孤独到了最深处变得沉默寡言,有人陷入自卑变得敏感多疑,有人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而大打出手……没有人知道,在看似明媚的阳光之下,有多少无家可归的心仍在漂泊,有多少孤单寂寞的人仍在流浪。他们就像是一颗颗隐藏在社会深处的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轰”的爆炸,把自己和城市通通炸成废墟。”

    他问:“什么意思?”

    “只是有些感慨罢了,我突然觉得对于你们这一代来讲,毕业意味着太多,爱情友情甚至未来生活都会面临着挑战,所以我能够理解你的所作所为。”

    吴班抿着嘴唇,说:“理解?”

    “帖子炒的越热,价值也就越高,于是为了增加帖子的刺激性,你故意在灵异游戏里面充当起原本不存在的‘鬼’,不是吗?”

    “我说过,凡事要讲究证据!”

    “我也说过,我没有证据。”我收起微笑,因为面对这个人不再需要职业微笑来安抚他,而是需要当头棒喝,“你用这种方式恐吓小依,以为她会因此依赖你,不是吗?”

    吴班变得暴躁起来,怒吼着:“证据呢?证据!证据!”

    我拍了一下桌子,愤怒的站起身子,同样怒吼道:“我说过,我没有证据!但是,证据就在你的心里!”

    或许动静太大,就连催眠室里的苏郁和小依都感受到了,她俩纷纷把头看向这边。

    我说道:“先是午夜削苹果的游戏,只要你事先在苹果上轻轻划一道痕迹,在削皮的时候就会非常容易中途断掉。还有那个把人关在门外的游戏,原本故意不开门人应该是你,但是妍儿帮你做了这件事情,所以你反而成了最后的救星。”

    “可笑,真是可笑,你凭什么这么说!”

    “还有四角游戏,这世上不可能有鬼,在游戏里面唯一可能动手脚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你!”

    吴班深深呼吸,忽然变得平静了许多,反问道:“为什么?”

    “在这个游戏里面,你是a,小依是d,不是吗?在游戏开始之后,四个人都会沿着墙移动,而且都戴上了眼罩,按理来说不可能改变移动路线。那么原理很简单,小依应该拍不到任何人的肩膀,但是只要她能够拍到某人的肩膀,那就只有在她身前的你!”

    吴班仍不服气,说:“可是我一直都在拍迅哥的肩膀,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双手按在桌面上,俯下身子,双眼同样冰冷的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说:“从第三轮或是第四轮开始,你每次拍完迅哥的肩膀之后又会向后走去,回到自己原先呆着的地方。换句话说,因为你的这种举动导致应该没有人站的墙角由你在的位置变成了迅哥的位置,这就是小依能够拍到某人肩膀的原因。”

    这句话一说完,吴班就像是一只泄了气的皮球,顿时变得萎靡下来。

    我说:“我只想知道一件事情,你三番四次的在灵异游戏里恐吓小依,到底是为了什么?真的是钱?还是她对你的依赖?”

    吴班的嘴唇有些颤抖的说:“我也不清楚,或许都有吧……从小时候开始,我就是个喜欢恶作剧的人……”

    我心情平静的坐回转椅上,向着那头的苏郁打了一个手势,表示这里没事。

    苏郁乖巧的点了下头,然后做了一件很隐蔽事情。

    吴班一点一滴的叙述着自己的心情,说:“一开始加入社团的时候,我觉得自己是社团的中心。因为小依很懦弱,妍儿只是个普通女生,而迅哥更是没多大用,所以我一直觉得自己才是社团活动的组织者。”

    “可是后来,我每次在灵异游戏里面吓唬到小依的时候,却莫名其妙的觉得她很可怜,然后就很同情她,想要保护她。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似乎越来越喜欢她,但她总是一副怯懦的模样,除了妍儿之外对任何人都是不远不近。所以我只能选择更加过分的吓唬她,然后才能拉住她冰凉的手。”

    我轻声说:“我明白你的心情,就像是小时候男同学故意揪心仪女生的小辫子,貌似是在欺负她,其实是在寻求关注,不过你做的明显更高端些。”

    “现在我们四个都要毕业了,我必须考虑以后的事情。正好网上的帖子能够转化为一笔收入,所以我考虑是否应该把它换成钱,作为我们四个大学生活的一个结束。我发誓自己从没想过独吞那一笔钱,我只是希望偷偷做完这些事情,让小依清醒过来,不再沉迷于灵异游戏。”

    “离开了大学,我们必须要面对现实。在我看来,小依喜欢灵异游戏的原因就是想要逃避现实,她想知道这个世界上到底有没有鬼,有没有另一个世界,能够让她藏起来,得到充足的安全感。”

    吴班低着头,摘下眼镜,把脸埋在双手之中,痛苦不堪的说道。

    当他再度抬起头的时候,面前的人已经不再是我。

    而是小依。

    小依说:“你说错了。”

    吴班忽的涕泪俱下。

    “我喜欢玩灵异游戏不是在寻求刺激,也不是逃避现实。第一次玩灵异游戏的时候,是在大一的课上,那时候我只认识妍儿,我们玩的游戏是笔仙,两只手拉在一起,那种感觉异常温暖,是我从小到大都没有体验过的感觉,朋友的感觉。”

    不知道什么时候,迅哥和妍儿也回到了诊所,就站在门口,两个人都是双眼通红。

    小依继续说:“其实那些灵异游戏我都不害怕,我从小就不是一个怕鬼的人。甚至说,有些时候我无比希望世界上真的有鬼,那样至少证明在我看不到的地方,还有某些死去的事物正陪伴着孤单的我。之所以在每一次灵异游戏里面,我都扮演着最脆弱的人,其实是因为我很享受你们给予我的关爱。”

    “我小时候就没了父亲,初中高中都是住校。有一次我好不容易盼来了周末,背着书包回家,结果一打开家门看到的妈妈的尸体。警察说妈妈已经死了很多天了,是自杀。我永远忘不掉那时候嗅到的气息,也忘不了妈妈的尸体已经变成了那种样子。”

    小依表情平静的说着,似乎心里没有半点波澜,“那时候,我觉得自己再也无法承受现实,于是努力让自己口吐白沫的晕了过去。医生说的没错,我受到刺激就会昏倒其实是一种应激现象,为了保护自己那颗脆弱的心。”

    除了小依和我,在场的人都纷纷流下了眼泪。

    苏郁低垂着头,忽然用手轻轻的抓住了我的衣袖。

    吴班抬起头的时候已经泪眼朦胧,哭着说:“为什么不告诉我们这些?为什么?”

    小依轻轻的笑了一下,说:“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没什么好说的。在遇见你们之前,我承认自己一直都沉浸在过去的悲伤里难以自拔,可是遇见你们之后,我就变了。”

    “至于你对我的感情,我也一直都知道,只不过总是在犹豫。其实一开始的时候,我不太喜欢你,因为你总是喜欢恶作剧捉弄我,虽然妍儿和迅哥不知道,但其实我是很清楚的。不过后来我发现你在恶作剧之后,总会安慰我,所以觉得你是个很矛盾的人……你应该知道的,一开始的时候妍儿有些喜欢你,虽然她在撮合你和我,但是自己心里实际上却在滴血吧?”

    另一边,妍儿已经泣不成声,迅哥则静静的抱着她。

    吴班说:“原来你早就知道了我的恶作剧。”

    小依轻轻点头,说:“是啊,医生说的没错,我们都不是病人,但心里都有着病态的一面。你病态的喜欢捉弄我,吓唬我,然后安慰我。而我也病态的接受着这一切,削断果皮的那次,我是故意从楼梯上跌倒的,只是没想到摔得那么重。”

    她抬起头,神色平静的看向我,说:“谢谢你,医生,能够把心里的话说出来真的很舒服。我还以为在毕业之后,我永远没机会说这些了呢。”

    我笑着点头说道:“举手之劳,不客气。”

第五十三章 灵异?人心?

    当我看着小依的时候,就好像看到了几年前的苏郁。她俩有很多相似的地方,一样在童年失去亲人,一样因此变得孤僻,但是小依要比苏郁幸运很多,因为她遇到了很多心地善良志同道合的朋友。

    吴班,各方面条件都很优秀,一直以来都是众人瞩目,在大学里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可是偏偏因为他已经习惯于受到别人的注视,于是对于小依对自己的冷淡感到不适,进而产生好奇。而爱情,往往源于好奇。

    我无法确定吴班对小依的感情到底是不是爱,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从今以后,吴班不会再恶作剧,而当小依遇到困难的时候,他绝对是一个可以依赖的人。

    妍儿,她是打开小依心门的第一个人,很明显小依对她有着很不寻常的感情。在咨询的过程中,我甚至有些怀疑,会不会小依因为童年太过寂寞,导致性取向也微微有些变化。

    在这场事故之中,妍儿扮演了一个从照顾小依到嫉妒小依的角色,算是典型的由爱生恨。这种情感的来源,应该是人们总喜欢独自占有朋友、爱人,当不得不与其他人共享的时候,就会产生怨恨。

    还有迅哥,这是四人小团体中最“正常”的一个,他就是一个平平凡凡的大男生,有着毕业生该有的烦恼。担忧未来,担心爱情,同样放不下友情。

    我和苏郁站在一旁,看着四名已经打开心结的学生,不禁相视而笑。

    小依站了起来,微笑着对我说:“那个帖子我们决定不卖了,就放在那里,而且我会一直将它进行下去,作为我们四个人大学四年感情的见证。”

    我说:“我也觉得这样挺好,实话跟你说吧,要是你们的帖子被人买走,以后说不定会改编成书籍电影之类的。到时候,你们四个作为主角的原型那是肯定逃不掉的,只不过会被改成什么样子可就说不定啦。”

    小依笑着说:“是啊,万一把我改成大**那可怎么办。”

    话音刚落,其他三个伙伴破涕为笑。

    吴班说:“医生,很抱歉刚才对您的态度很差,我这个人实在是有点别扭……而且……太自大了……”

    “你不用放在心上,我做心理医生这么多年,比你别扭的人见得多了。”我转头看向苏郁,发现她正低着头偷笑。

    她作为我的新任助理,是最能理解我话语意思的人。而且,她也是为数不多知道我也曾患过癔症的人。

    我笑着看着这一幕,心想这件事情应该算是圆满结束了吧。

    然而,就在这一刻,小依忽然收起了脸上的笑容。

    她小心翼翼的凑到我的身边,用非常非常轻的声音说:“可是医生,有一点你说的不对哦。”

    一种不祥的预感忽的笼罩全身,我微微挑起眉。

    小依继续说道:“那天的四角游戏里,我拍到的人绝对不是吴班。”

    “为什么?”

    “因为我也有些喜欢他,很熟悉他身上的味道。可是那天我拍到的人,不仅全身冰凉,而且透着一股寒气,绝对不是吴班身上那种温暖的感觉。”

    我皱起眉头,沉默不语。身边的苏郁似乎也听到了这些话,虽然低着头,但却抬起眼睛仔细盯着小依。

    瘦瘦小小的女学生小依最后对我绽放了一个笑容,然后就跟着其他人离开了心理诊所。

    我深深吸气,向着苏郁问道:“你懂她是什么意思吗?”

    苏郁轻声说:“似懂非懂……难道他们在那场四角游戏里面真的遇到了鬼?”

    就在这时,诊所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尖叫。

    我和苏郁迅速冲到门口,发现吴班被一辆汽车撞翻在地,表情痛苦,不过看样子并没有生命危险。

    我刚想推开门出去帮忙,却被苏郁拉了回来。

    她指了指路边的一个身影,对我说:“不要过去。”

    我眯起眼睛看向那边,看见小依正“一脸担忧”的看着我,然后轻轻对我挥了挥手。

    看着小依的一举一动,我忽然回想起了她刚才说过的话。

    “那个帖子我们决定不卖了,就放在那里,而且我会一直将它进行下去,作为我们四个人大学四年感情的见证。”

    “是啊,万一把我改成大**那可怎么办。”

    这四个之中,我唯一没有进行咨询的人就是她。

    我对小依的了解完全来自其他三个人的描述,还有她自己的表现,可是她究竟是什么样子我根本就不知道!

    如果说吴班的心结是暗恋小依,妍儿的心结是暗恋吴班,迅哥的心结的喜欢妍儿,那么小依的心结呢?

    是人就会有心结,可小依的心结是什么?

    难道说,她也喜欢着其中的谁?

    还是说……鬼上身?

    我问:“苏郁,你觉得她和你的情况相似吗?”

    苏郁也是一脸的不可思议,说:“我不知道。”

    我无法确定自己的猜测,但是无论怎么看,小依的笑容都透着一股诡异的感觉,让人不得不把吴班的事故和她联系起来。

    这算不算是她对吴班的报复呢?

    ……

    四角游戏的案例告一段落,我并没有继续追究下去,因为这已经不是我的职责所在。

    在他们四个人离开之后的第二天,我收到了一笔汇款,落款人是小依。

    除此之外,我还收到了她的一条信息,她说帖子没有卖出去,不过以后不会再更新了,会以吴班的车祸作为整个帖子的结尾。

    我隐隐约约明白了她的意思。

    或许她是想用这场事故作为结尾,然后让帖子变得更加火爆,因为读者发现玩灵异游戏的人出了事故,这无疑会更加激起人们的好奇心。

    或许吴班的车祸真的只是一个巧合,而小依的笑容也只是我眼花了而已。

    关于灵异游戏的事情,我曾经有过一些研究。

    和小依的四人小团体一样,我虽然坚信科学,但是对于世界上的超自然现象也感到好奇而且曾经探究过。

    比如笔仙游戏,我曾和胡乐试过好几次,不过每一次都失败了。

    还记得在安定医院的那段时间,我曾经遇见过一个患有重度抑郁症的病患,她是一个瘦弱的中年女人,头发很长,来的时候穿了一身黑色,看起来就像是一个……鬼。

    胡院长说她的问题很严重,认知严重损坏,目前已经对现实生活无法正确感知了。换句话说,常人眼中的事物到了她的眼中可能会是另一种东西,而且她眼中的东西可能非常可怕。

    这种情况可以归类为认知障碍,不过远比“障碍”要严重的多。

    其实人们平常所说的“精神病”和安定医院里面真正的精神病还是有所不同的,像是小依一行人,他们只能算是一般心理问题。而比他们更严重,持续时间长,损坏社会功能更加明显的可以称之为严重心理问题,这里面包含了一种类型的疾病——神经症,比如抑郁症,焦虑症,甚至是之前碰到过的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然而安定医院里的病人大多都是真正意义上的精神病,这是一种比神经症要严重许多的病。从某种角度来看,大多数神经症还能察觉到自己已经得病,并且会有求助的意愿。可是精神病人大多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并不认为自己病了,换句话说叫做自知力丧失。

    那个黑衣黑发的女人,我曾经和她有过一些交流。

    与其他病人不同,她的世界观很清晰,也很正常,但是无论什么时候,她都是一副睡不醒的模样,神色憔悴。

    她说:“我不是精神病,我只是一个被鬼怪缠身的人。”

    我问:“鬼怪?什么鬼怪?”

    “很多很多,我不想看清它们的模样,但是它们总是跟着我,而且在我耳边反复说……你是个该死的人……”

    我从她的口中得知,她是个深信玄学的人,平常最喜欢研究星相学、塔罗牌之类的东西,后来自己因为一些事情做了灵异游戏,结果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她和我一样,是自愿进入安定医院的,并且交了一笔不少的费用。她认为安定医院是个很好的躲藏地,因为这里的人比鬼可怕。

    我不懂她的逻辑,还问过她,那些灵异游戏真的有效果吗?

    她没回答我到底有没有效果,只是跟我说:“做人要有德,德分为阴德和阳德,阳德越多你就会身体健康长命百岁,阴德越多你就会好运连连,就好像冥冥中有人相助。”

    我说:“我不太信这个,我认为好好锻炼身体就能强身健体,不需要什么‘阳德’。”

    她说:“那‘阴德’呢?运气这东西和命一样,你看不见摸不着。年轻人,我告诉你,无论灵异游戏是真是假,但它是一种能够影响你‘阴德’的事情,所以能不做就不要去做。”

    按照她的观点,灵异游戏很有可能会对你看不见的方面产生影响,比如坏运气。

    但我并不这样认为,我始终认为一个人如果玩灵异游戏,必然是心中有所渴求,所以需要通过这种方法来“许愿”,从这个角度来看它和求神拜佛是相似的。只不过灵异游戏更加直接,它会直接验证世界上是否有鬼。

    既然心中有所渴求,那就难免影响潜意识,然后做出一些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事情。

第五十四章 第一场游戏

    墨菲定律在20世纪中叶提出,它的意思可以简单概括为:“凡事只要有可能出错,那就一定会出错。”根据它的逻辑进行推论,事情往往会向着你所想到的不好的方向发展,只要有这个可能性。举个例子,比如你觉得做完灵异游戏之后运气很差,出门就会摔跤,那么你很有可能出门就会摔跤。

    墨菲定律强调的是偶然中的必然性,比如说你很担心兜里的手机丢掉,于是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用手摸一摸口袋,结果被小偷发现,最后偷走。或者由于你的频繁触摸,导致口袋坏掉手机滑落。

    我本人是不完全认同这种说法的。

    以午夜削苹果这个灵异游戏举个例子,根据传闻,如果果皮在中途削断了将会给玩家带来厄运,于是四人团体中的小依就真的摔断了腿。但是根据小依自己的说法来看,她是故意这样做的,为了增加帖子的吸引力。

    有人说,我今早就感觉会下雨,可是我没拿伞,结果中午就真的下雨了,墨菲定律可真准。相信日常生活中有很多人都遇到过这种事情,自己最不想发生的事情,结果就真的发生了。但是,事实情况真的是这样吗?

    你有没有过拿了伞,然后也下了雨的情况?

    答案一定是有。

    问题在于,没有人会记得今天下雨而且自己也带了伞这种情况,他们往往记得的是下了雨而自己没带伞。因为记住这个的话,他们可以避免以后再度因为没有带伞而淋雨。

    这是人类的一种通病,往往记得发生在自己身上那些不好的事情,而忘记了那些不冷不热的事情,然后因此得出了一些以偏概全的结论。

    安定医院里的女病人说,灵异游戏会损害人的“阴德”,从而导致该人厄运缠身。

    对于这种说法,我更喜欢从另一个角度来看。

    潜意识,精神分析学派提出,准确来说是弗洛伊德将其发扬光大。那么,到底什么是潜意识呢?

    做个简单的实验,潜意识的威力就可以轻而易举的得到展现。

    接下来,我会说三句话。

    请不要想象一头粉红色的大象!

    请不要想象一头粉红色的大象!

    请不要想象一头粉红色的大象!

    研究表明,几乎所有人在听到这三句话之后,都在脑子里想象出了粉红色的大象。尽管他们明明知道,话里的意思是说不要想象粉红色的大象。

    他们甚至在反问,大象怎么会是粉红色的呢?怎么可能会有粉红色的大象呢?

    然而事实情况是,无论他们如何反问,如何阻抗,都无法阻止粉红色的大象出现在脑海之中。

    这就是潜意识!

    你意识不到他,并且无法操控他。催眠,只是一种探究潜意识的手段,然而想要操控他仍然稍显不足。

    那么问题来了,潜意识和墨菲定律有什么关系呢?

    在灵异游戏之中,玩家得知某种情况会导致自己厄运缠身。于是“厄运缠身”的这个信息就进入了他的潜意识,请注意,就像是“不要想象粉红色的大象”一样,进入潜意识的只有“粉红色的大象”。

    这就是潜意识的独到之处,他只会记录一些关键词,比如“厄运”,比如“粉红色的大象”,但是对于前提条件则会完全忽略。

    就是从这个角度来看,无论灵异游戏的结果是好是坏,“厄运缠身”都已经进入了玩家的潜意识。和病人所说的“阴德”很相似,无论灵异游戏是否成功,都已经影响到了阴德。

    那么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呢?

    由于潜意识里面有了“厄运缠身”,于是玩家在日常生活中遇到任何事都会不由自主的想到厄运,想到自己一定是变得倒霉了。

    比如喝水呛到,这是一件很普通的事情。但是对于潜意识有“厄运缠身”的人来说,他就会把这件普通的小事和灵异游戏联系起来,从而得出一个很可怕的结论。

    自己被鬼盯上了!

    在换个角度来说,玩家的潜意识有了“厄运缠身”,于是做什么事都会想到会不会出现不好的情况。事实上并不是所有事情都变得不好,只是有少数事情出了差错。

    但是他会认为,这就是厄运的错!

    是墨菲定律,自己越不想要发生什么,就越会发生什么!

    当他有这种想法的时候,并没有意识到另一个问题,每一个人都不希望自己睁开眼睛就死了。但是大多数人,睁开眼后都还活着。

    我始终认为墨菲定律和潜意识有多关系,它的作用在于提醒一个人或许会有某种不好的情况发生。比如中午要下雨,既然有这种想法,那就带上雨伞,就是这么简单。而不是明明预感要下雨却偏偏不拿,然后等到中午被雨淋湿之后又感慨墨菲定律真准。

    ……

    我漫不经心的翻看着一本杂志,实际脑子里却在反复思考着“灵异游戏”的问题。最后得出一个结论,无论世上有没有鬼,但是灵异游戏的确能影响一个人的潜意识。

    或许,这也是小依四人组每一个人都显得有些问题的原因所在。如果一个人的潜意识里面满满都是鬼怪,那么肯定现实生活的举止和常人也会有些不同。

    就在我沉思的时候,突然有人风风火火的推开诊所大门,大步流星的走到了我的面前。

    我抬起头,看到了一张……非常不想看见的脸。

    顾楠。

    “好久不见,医者不能自医的大医生!”她这次貌似是自己一个人来的,而且神色憔悴,眼圈微微发黑,衣服有些褶皱,甚至连鞋带都没有系好,两端的长度不一。

    看着她这幅模样,我忽然回想起了在云露那起案件里,王国安初次来找我帮忙的场景。

    那时候他也是这样狼狈。

    我问道:“又有棘手的案子了?”

    回答我的是一副手铐。

    顾楠说:“是啊,你摊上大事儿了!”

    我惊讶道:“什么情况!”

    她说:“有人举报你和一起案件有关。”

    她把我拷上之后就不再理我,开始翻看诊所里的每一个角落,很快就在电脑旁边发现了一枚u盘。

    “你从哪里得到这个东西的?”她问。

    我老老实实的答道:“潘帅。”

    “他是谁?”

    “呃……怎么说呢,以前也算是心理医生,后来因为一些事情就不干这行了。”

    顾楠呵呵笑了一下,然后打开了电脑,说:“和你一样,医者不能自医嘛?”

    我没好气的说道:“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你没必要一直抓着不放吧?”

    “你以为我喜欢窥探你的*吗?只不过当时你的嫌疑很大,所以我把你列为头号观察对象,不过后来看到你犯病的那副模样,也就懒得理你了。”

    我说:“我不明白你们警方的意思。”

    顾楠把u盘插在电脑上,说:“还记得孙腾飞和你讲过的故事吗?”

    我点了点头。

    “孙腾飞是局里的刑侦专家,专长犯罪心理学,和你算是半个同行。他和你讲那个故事就是想试探你,到底是否知道这个故事,如果你知道的话,那就说明你是嫌疑人。”

    我反问道:“如果我那个时候不知道,但是现在知道了呢?”

    “那你就会被带走。”顾楠看着毫无反应的电脑,说:“然后现在我来了。”

    随后,我就被顾楠带到了警车里面。

    她说:“古奇,你是个很可疑的人,因为目前警方着手调查的三个案子,几乎每一个都和你有关。”

    “什么案子,又是三个?”

    “不,和王国安调查的那个不一样,这三个案子不沾边。”顾楠说道:“第一个就是道缘堂的案子,那两个道士死的莫名其妙。第二个案子是无脸人,死者的脸皮通通被撕掉了。”

    我问道:“无脸人?是新闻里面播报的那个事件吗?”

    “是的,那名死者的身份已经调查出来了,的确是孙腾飞的那位朋友。而且,就在昨天又发生了一起命案,死者也是被撕去脸皮,不过这个人的身份可不一般。”

    “难怪新闻没有播这件事情,死者是谁?”

    “欧莉莉。”

    我深深吸气,忽然觉得一阵凉意。

    顾楠看出了我的反常,问道:“怎么?想到什么事情了?”

    我说:“给我u盘的人,和欧莉莉的关系不一般。”

    “你说的是……潘帅?”

    “没错。”

    顾楠突然踩下刹车,严肃的看着我,“他在哪里?”

    “我也不知道,我和他也只见过一次。”

    她迅速掏出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说道:“犯罪嫌疑人潘帅,特征是……”

    说到这里,她看了看我。

    我低声描述道:“金色头发,肤色白皙,身高一米七五,体重一百二十斤左右,做事风格特立独行,我只观察到了这些。”

    顾楠将我的话重新说了一遍,然后挂断了电话,表情凝重。

    我小心翼翼的问道:“有件事情我一直很疑惑,你到底为什么要抓我?是因为那个u盘吗,如果是因为它,你又是怎么知道u盘在我这里的?就算是有人举报我,那也总该有个理由吧。”

    顾楠铁青着脸说:“匿名电话说,你很有可能是下一个死者!”

第五十五章 游戏开始

    我认为事情很有可能是这样发生的。

    潘帅将u盘给我,从而导致我见到了程序中的“首脑”,被迫了解到欺诈游戏。在与“首脑”的第一次谈话中,我并未答应参加游戏。不过通过它的话语不难得到一个结论,只要打开u盘就是默认参加游戏。

    也就是说,我现在也是十三位参与者之一。

    顾楠所说的“无脸人”案件我是有所耳闻的,只不过没有把它和欺诈游戏联系起来。隐约记得那是在我回忆起安清竹不久后发生的案件,新闻报道说警方发现了一名面部被破坏掉的尸体。

    现在才知道,这具尸体就是“悬崖”故事的另一个人,也就是孙腾飞的对手。

    这样看来,在欺诈游戏中死亡的选手应该就是无脸人案件的下一个受害者。

    不过问题在于,为什么顾楠和孙腾飞第一次来找我的时候,我对于欺诈游戏一无所知。可是在那之后,我就莫名其妙的遇见了潘帅,拿到了u盘,然后成为了其中一位参与者?

    这一切,是事先计划好的吗?

    还有,“首脑”到底有多强大的手段,竟然能够设置“悬崖”这种绝境场景作为游戏地点,而且还能够杀掉游戏的失败者。

    刚才顾楠说过,现在已经出现了第二名无脸人死者,是欧莉莉。这会不会说明她也是游戏的参与者之一,并且输掉游戏之后被撕去了脸皮。这样看来,潘帅的嫌疑最大。

    我坐在警车里面,脑中思绪纷飞,一片混乱。

    我有一种非常不妙的预感,我觉得自己已经坠入了一张巨网,接下来发生什么将会身不由己。

    想到这里,我对顾楠说道:“你们警方到底想干什么?”

    顾楠故作神秘的说:“我告诉过你,我是专门调查‘sin’的。”

    “那这件事情和‘sin’有什么关系?”

    她犹豫了一下,对我说道:“古奇医生,我们来做一笔交易吧。”

    我抬起双眼,通过车里的后视镜盯着顾楠的表情。

    她说:“我会给你一些你想要的信息,不过你需要帮助我破掉这个案子。”

    警方,想要和我进行交易?

    我笑了笑,说:“为什么?”

    “古奇你应该明白自己的现在的处境,云露的案子你是在场的,已经知道了许多隐秘东西。而你前一阵子去过的道缘堂又出了命案,目前还没有抓到凶手。除此之外,你本人还是个‘精神病’,嗯,应该可以这么说吧?”

    我说:“可以理解你的意思,如果我是警方,也会觉得像我这种人非常可疑,说不定就是幕后的**黑手呢。”

    “是的,为了证明你到底是不是幕后黑手,我和孙腾飞对你进行了调查,遗憾的是发现你有充足的不在场证明。所以警方原本已经打算放弃了对你的监视,只是没想到一通匿名电话将你又拉入了警方的视线之中。”

    “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让我努力在这场游戏中生存下来,并且找到最终的首脑。”

    顾楠露出一丝微笑,说:“最喜欢和聪明人说话,警方在游戏里面也安插了一个人,就是孙腾飞。不过游戏太过残酷,谁也不知道结果是什么样子的,所以我想让你做警方的双保险。”

    我情不自禁的露出职业微笑,说:“问题在于,我本人是清白的,我不认为在这场拼命的游戏里面自己能得到什么。”

    “或许是变成超人呢?”

    “我不信那个。”

    顾楠忽然敛去了笑容,说:“古奇,你相信直觉吗?”

    我点了点头。

    她继续说道:“我的直觉告诉我,你帮我这个忙,以后我会帮到你的。”

    我和顾楠的视线在后视镜里相遇,我沉默许久之后,说:“你记住,我只是个心理医生。”

    “我知道你的意思。”顾楠见我答应之后迅速转移了话题,说:“除了道缘堂的案子和无脸人的案子之外,目前警方还面临了一个大难题。”

    “什么难题?”

    “现在还不能确定这个案子的性质,等确定之后再告诉你吧。”

    说到这里,车子已经开到了目的地。

    顾楠说:“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谁都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我只能选择将你囚禁在看守所里面了。”

    我点头表示明白。

    “看守所里面设有心理咨询室,我会把那里腾出位置,为你提供一个良好的游戏环境。”

    等等,这是什么意思?

    我猛地回过神来,问道:“游戏?游戏会在这里开始?”

    回答我的不是顾楠,而是一支迷雾喷剂。

    我就这样迷迷糊糊的失去了意识。

    ……

    这应该是我第一次来到看守所的心理咨询室,也会是我这辈子的唯一一次。

    当我重新睁开双眼的时候,感觉头痛欲裂。我**了一下,想要用手揉一揉自己的头部,结果发现我的双手竟然还带着手铐。

    我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现在的确身处一个类似心理咨询室的地方,而且里面放了五张沙发,每一张沙发上都坐着一个人。

    看样子,我是第一个醒过来的。

    除此之外,我还发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带着面具。面具是白色的,很单调,没有任何花纹,笼罩着上半张脸,只有眼睛的地方留着两个洞。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应该也带着相同的面具吧。

    过了一会儿,又有一个人悠悠醒来。

    他活动了一下脖子,看起来非常淡定,对我说道:“古奇医生?”

    我点头说:“是我。”

    “我是孙腾飞。”他虽然带着面具,但还是笑了一下,说:“真是想不到和你的第二次见面会是这种场景。”

    我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难道连警方的看守所也受到控制了吗?”

    他说:“倒也不算是控制,只不过‘首脑’威胁了警方一下,而且还发了一段视频。很恐怖,你明白我的意思,所以警方不得不帮助他。”

    我继续问:“按照你的意思,现在警方是在帮助‘首脑’?”

    孙腾飞摇了下头,答道:“不是,只是受到胁迫而已。这件事情现在不方便告诉你,但是有一点你可以肯定的是,现在你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活下去。”

    不久后,屋里的其他三个人也依次醒来,表现各不相同。

    身材高大的那个肌肉男异常暴躁,在屋里不停的怒吼着,看起来还没有发现自己已经进入了游戏之中。

    还有一个身材瘦小的猥琐男,他看起来很冷静,不,应该说是胆怯,在醒来之后一直打量着其他人,一言不发。

    除此之外,还有最后一个人,也是唯一一个在面具外带了眼镜的人。我虽然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是可以确定的是,他现在真的很淡定。

    就在我们五个人一头雾水的时候,屋里的电视突然自行打开,然后出现了一张带着金色华丽面具的脸。

    这一次,他说话的声音应该是合成的。

    他说:“欢迎参加游戏,希望大家玩的开心。”

    孙腾飞冷哼一声,说:“电锯惊魂吗?你模仿的还真像。”

    电视机里的“首脑”噗嗤一笑,说:“一般般而已,你应该庆幸咱们的游戏不是电锯惊魂,否则你们五位恐怕都没有机会完好无损的离开了。”

    听他这么一说,顿时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有一点各位可以放心,我虽然有办法借用警局这个地方把各位聚集起来,但是的确没有办法在这里伤害到你们。不过,离开这里之后就说不定了哦。”

    说完这句话,他开始哈哈大笑,就像是疯癫一样。

    他说:“本次游戏有三名参与者,两名无辜者。为了给游戏增加难度,如果参与者淘汰了无辜者,那么也会导致自己的游戏失败,请你们一定要小心哦。”

    猥琐男轻声问道:“什么游戏,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首脑”说:“哦呦呦,差点忘记了最关键的事情。游戏规则很简单,在这个屋里放有线索,关于你们每一个人的哦。线索分为两种,一种胜利线索,如果找到它的话就可以直接获胜,同时淘汰掉所有人,包括无辜者。另一种是死亡线索,关于你自己的,这个线索往往是你不能做的事情,也可能是不能说的话,如果你触碰到了自己的死亡线索,就会被淘汰。”

    肌肉男怒吼道:“这怎么可能!如果我没有找到死亡线索的时候,就已经触发了它呢!”

    “这点你可以放心,死亡线索只有被找到才会触发,而且找到的人不会知道它是谁的死亡线索,包括是否是自己的。”

    说到这里,“首脑”拍了一下双手,说:“准备好了吗,各位?”

    没有人出声。

    “那么,游戏开始!”

    电视机又自行关闭了。

    肌肉男用不可思议的语气说道:“我们该不会是在做梦吧。”

    猥琐男说:“应该不是做梦,毕竟这里是警局啊。”

    就在这时,电视机突然再度开启。

    “首脑”说道:“忘记告诉你们了,在和警方的约定之中,这里发生的一切都会被记录下来。还有,如果无辜者想要活着离开,那么有两种办法,一种是让自己被无辜淘汰,或者淘汰掉其他人。放心,游戏规则向来公平,不会亏待无辜的人哦。”

第五十六章 淘汰线索

    “首脑”声音戛然而止,整间屋子也随之陷入了寂静之中。

    在这场游戏里面,出现了很多不得不深思的问题,一旦走错,甚至可能导致自身的毁灭。

    比如,无辜者。

    我不明白游戏里面怎么会突然出现了“无辜者”这样的新元素,而且如果参与者淘汰了无辜者的话,相当于自己也会死去。

    按照“首脑”的话来看,无辜者在游戏里面是最为安全的,他们几乎不需要做任何事情,也不会受到淘汰。

    眼镜男用带着手铐的双手扶了扶眼镜,说道:“我建议那两位无辜者自己主动曝光身份,这样可以避免误伤。这种游戏无论是真是假,还是避开为妙。”

    孙腾飞笑着说:“可是你别忘了,电视里面的人说过,有一种线索叫做‘胜利线索’,如果被参与者找到了‘胜利线索’,所有人都会淘汰,下场很有可能是死。”

    “是啊,而且无辜者虽然是无辜的,却已经被卷入了这场游戏……怎么可能坐着等死……”猥琐男也低声反驳道。

    我无法看到他们的表情,不知道特意安排了面具起到这样的作用。不过通过他们的行为举止,还是能看到一些端倪。我把目光落在肌肉男身上,问道:“你怎么看?”

    他哼了一声,说道:“什么狗屁游戏,我压根就不会相信!”

    我微微挑起眉毛,附和道:“是啊,简直像是做梦一样。”

    到目前为止,关于无辜者的事情我已经大致有了推断。眼镜男主动要求无辜者暴露身份,这说明他很害怕误伤无辜者导致自己失败,所以很有可能是参与者。当然也有另外一种可能性,那就是他是故意这么说,不过动机并不成立。

    在心理学上,动机是非常重要的一部分,它引导着人们作出每一个举动。我坚信对于大多数人来说,他们的行为都是被动机支配着的。

    所以在这场游戏之中,每个人的每一句话每个举动应该都有含义。

    孙腾飞说的话明显是在提醒无辜者,很容易让别人认为他是无辜者。我明白他的意思,这是一种自我保护,因为一旦让别人觉得他是无辜者之后,就会对他放松警惕。

    至于猥琐男和肌肉男,以及我自己,目前都尚未表明态度。

    眼镜男率先站了起来,开始在屋里翻找东西,他说:“既然游戏已经开始,那我不客气的寻找线索了。”

    他的动作很具有煽动性,猥琐男也跟着他开始翻箱倒柜。

    包括我自己,也蹲下身子,假装在寻找着什么。

    只有孙腾飞和肌肉男一动不动。

    肌肉男问:“你为什么不跟他们一起去找?”

    孙腾飞说:“我只是觉得如果真的有线索,也不会放在那么明显的地方。”

    听到孙腾飞的话,我感觉脑中灵光一现。

    没错,孙腾飞是参与过游戏的人,他的话很有可能是一种提示。线索不会被写在纸上放在某个角落,而是很有可能藏在某处,或者说需要破译。

    想到这里,我开始仔细打量着屋里的每一件物品,试图寻找规律。

    反常之处,应该就是提示所在。

    同时,我在脑中疯狂的设想着有关无辜者的事情。

    对于参与者来说,需要寻找淘汰线索和胜利线索,同时判断五人中隐藏着的两个无辜者。

    对于无辜者来说,需要寻找胜利线索,这样就可以避免自己被淘汰死亡。

    不得不承认,在这个游戏里面,参与者始终还是最大的玩家。但是无辜者或许也可以在游戏里发挥出出乎意料的作用。

    而且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判断出无辜者是谁,否则就算拿到了线索也是毫无作用。

    尤其是那个眼镜男,如果他真的是无辜者的话,为什么要故意让别人觉得自己是参与者?如果参与者真的误以为他是对手,很有可能会诱导他使用线索,导致最终自己被淘汰。

    我有一种预感,这个人不简单。

    除了孙腾飞和肌肉男之外,我们三个人几乎将屋子翻了个底朝天,但遗憾的是没有发现任何有用的线索。

    我叹了口气,噗通坐在椅子上,双手仍被手铐困着所以行动不是很方便。

    就在坐下去的一瞬间,我的后背碰到了椅背,这一刻我突然感到自己的背部脊椎中上方,有异物!

    我回头看了一眼椅子,发现上面没有任何东西,那就只剩下一种情况了。

    那个东西在我的身上,而且是后背的脊椎处。

    我看向孙腾飞,发现他也看着我,眼中透着笑意。

    看起来,他早就知道了这件事情。

    这么看来,每个人的线索其实都放在背部,不出所料的话,这个线索就是淘汰线索。至于胜利线索,“首脑”说过它极难发现,非常不容易找到。

    可是问题在于,在场的每一个人双手都被困住,应该怎样才能取到后背上的线索呢?而且不能被其他人发现。

    我思考了片刻,终于明白了“首脑”的意图。

    这场游戏一开始,他就打算把我们所有人的淘汰线索暴露出来,关键在于分辨这些线索属于谁,而且还有两个人不能被淘汰。

    换句话说,这场游戏的关键在于,无辜者!

    看着其他四个人,我考虑过后,说道:“大家应该已经感受到自己背部的异样了吧?”

    眼镜男看着我说:“你有什么方案?”

    我说:“与其陷入僵局,不如我们帮助彼此取出线索呢?”

    猥琐男明显不信任我,说:“凭什么,这么一来肯定有人能够看到我背上的线索啊!”

    我摇了摇头,“不对,你身上的线索不一定就是你自己的淘汰线索。为了公平起见,我们可以围成一个圈,让一个人取出前一个人身上的线索,并且拥有它。这样一来,到最后还是每人只知道一个线索。”

    孙腾飞举起了手,说:“我赞同。”

    “我也没有意见。”眼镜男附和道。

    肌肉男则是考虑了一会儿之后,说:“如果这里面有猫腻,我一定在游戏结束之前弄死你!”

    我无奈的笑了笑。

    之后,没有人考虑猥琐男的感受,大家围到一起按照我的方案取出了另一个人的线索。

    原来,在每一个人的背上都放着一枚卷起来的小纸条,打开之后就会发现上面写着的内容。

    我的纸条里面只写了两个字,“开门”。

    我小心翼翼的收起纸条,发现其他人也是如此,脸上神色各异。

    就在这时,电视机突然再度打开了,露出了那张带着金色面具的脸。

    “首脑”笑着说道:“真是不容易啊,各位竟然在短时间内就发现了线索,实在是不错。最难能可贵的是,你们竟然真的愿意相信彼此,让其他人取下自己背上的线索。我看了都不禁为你们的信任而感动,这简直是人性的光辉!”

    听见他的话语,我忽然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不过接下来我还要告诉你们一件事情,这会让游戏变得更加有趣。请各位准备好你们惊讶的表情吧!你们身上的线索就是自己的淘汰线索!”

    “祝你们游戏愉快!”

    电视关闭。

    我突然感觉自己已经陷入了所有人的怒火之中。

    肌肉男怒吼道:“你干得好事!都是你的提议,害我们……”

    话还没说完,他突然一把揪起了身后的猥琐男,吼道:“把我的线索还给我!”

    猥琐男没有说话,只是喉头一动。

    他……竟然把线索吃到了肚子里。

    取出纸条的顺序是这样的,猥琐男取出了肌肉男的纸条,肌肉男取出了孙腾飞的纸条,孙腾飞取出了我的纸条,我取出了眼镜男的纸条,而眼镜男则取出了猥琐男的纸条。

    现在,我们每一个人都掌握着一个人的淘汰线索,但自己也同样被别人掌控着。

    换句话说,我现在不能相信孙腾飞的任何话语,因为他很有可能会设置陷阱将我淘汰。

    原因很简单,他非常清楚,我是三名参与者之一。

    我逐渐领会了“首脑”的意思,他是在折磨在场的每一个人,他想要看到人性在濒临毁灭的时候会变成什么样子。

    现在,我们五个人之间全无信任可言,而且暴力行为蠢蠢欲动。

    下一刻,我看见肌肉男重重的打晕了猥琐男,很明显,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让自己得到安全。

    而眼镜男的处境则因此变得尴尬起来,他知道猥琐男的淘汰线索,可是对象偏偏晕倒在地。

    他把头转向了我,然后站起身来拿起了椅子。

    现在局面已经乱成一团,这些原本就被拘留在看守所里的暴徒,开始逐步展露自己的本性。

    相对于被淘汰线索害死,现在眼镜男的选择明显是率先一步打死我。

    关键时刻,就在眼镜男手里的椅子落下,即将砸到我的那一刻,孙腾飞突然冲到我的面前,用后背帮助我挡下了这一击。

    我俩摔倒在地,他轻声对我说:“游戏有漏洞,保持警惕。”

第五十七章 无辜者

    游戏有漏洞?

    孙腾飞的话是什么意思,我一时间有些头脑发昏,搞不明白状况。

    作为一个参加过游戏的人,孙腾飞应该的确知道一些游戏里的隐秘规则。此时此刻,他说的漏洞到底是指什么呢?

    孙腾飞淡淡的看了我一眼,然后沉默不语。

    我忽然回想起了“首脑”所说的有关淘汰线索的内容,他说,淘汰线索是指参与者不能做出该线索记录的行为,否则就会被淘汰。按照正常想法来看,如果有人发现了其他人的淘汰线索,很有可能会强迫他做出这种行为。

    但是在这场游戏之中,使用这种方式去淘汰其他人变得不再可取。因为我们五个人之中有两名无辜者,一旦淘汰错了人,将会导致自身的毁灭。

    不过关于淘汰线索的内容,的确存在一个漏洞。或者说,“首脑”故意设置了这么一点。

    曾经有一段时间,一个叫做“害你在心口难开”的游戏十分流行,这个游戏的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弱点”,而且他们可以看到除了自己之外所有人的弱点。在这个游戏里面,玩家会诱导其他人做出不能做的行为。

    这样看来,如果我能够诱导其他人做出不能做的行为,那么不管他是不是无辜者,都与我无关,因为淘汰了他的人是他自己。

    孙腾飞的意思应该就是这样,所以他还对我说保持警惕,意思是小心提防其他人的诱导,以免自己做出了淘汰线索的行为。

    可是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那就是这场游戏的获胜条件到底是什么,是不是最后只能留下一个人呢?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和孙腾飞迟早会是对手关系,需要进行一场对决。

    可是如果我们都知道了自己的淘汰线索,那游戏又将如何进行下去呢?

    我明白“首脑”设置这个游戏的原因,他本身是一个非常严重的反社会型人格障碍,所以设置了这种绝境来观察人们的一举一动,已经人性逐渐泯灭的过程。

    就像是现在,游戏才刚刚开始,猥琐男已经被打倒在地,而我也险些被人用椅子打爆脑袋。

    孙腾飞伸手把我拉了起来,说道:“既然游戏有规则,那就尽量按照规则来玩吧?”

    眼镜男放下手里的椅子,冷声说道:“咱们都是看守所的犯人,谁也不是善茬,有必要伪装成君子吗?”

    我从地上站了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冷静的说道:“不是伪装的问题,而是这场游戏存在问题。”

    “什么问题,你倒是说说看。”肌肉男饶有兴致的问道。

    我说:“电视机里的人说了很多东西,但是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过怎么样才算游戏结束。是一定要所有人厮杀过后只剩下一个,还是只要达到某种相持不下的情况就算结束?”

    眼镜男冷哼了一声,说:“你说的话毫无意义。”

    我继续说道:“不,既然这个游戏里面存在真正的参与者和无辜者,那就说明胜利条件一定有问题。应该是直到只剩下唯一一个参与者之后游戏就会结束,而无辜者的生死则和游戏没有关系。”

    孙腾飞摸了摸下巴,说:“有些道理。”

    “所以当务之急的问题是,到底谁是无辜者?”我看到其他几个人似乎对我的话语有些动摇。

    突然,孙腾飞坐在椅子上说道:“我是参与者。”

    全场鸦雀无声。

    肌肉男用一种不可思议的语气说道:“你这是什么意思,自寻死路?”

    的确,孙腾飞的淘汰线索就掌握在肌肉男的手里,现在他又自曝是参与者,接下来的情况危险至极。

    出乎意料的是,下一刻眼镜男突然像是一条疯狗一样冲到了猥琐男的身边,然后猛地按住他的头部,用手掰开了他的嘴。

    猥琐男似乎早就醒了过来,或者说干脆就没有晕倒,他迅速反应过来想要反抗,但是为时已晚。

    只见眼镜男忽然将自己的一根手指塞到了猥琐男的嘴里,然后又逼迫他闭上嘴巴,咬住了自己的手指。

    我顿时回过神来,原来猥琐男的淘汰线索是“咬”!

    下一刻,只见眼镜男抽出了手指,此时此刻,他的手指被咬的血肉模糊,可见猥琐男刚才在挣扎的时候用了多少力气。

    接下来,电视机忽然传出了声音。

    “参与者三号,淘汰。”

    猥琐男大口喘着粗气,喊道:“这不公平!他使用暴力!”

    然而他的呼喊并没有用,随后我看到了永生难忘的一幕。

    猥琐男的双眼不知怎的突然涣散起来,而且有大量红血丝瞬间就充斥了眼球的每一个角落。他坐在地上瞪大了双眼,忽然使用双手开始抓挠自己的脸部。

    他一把扯掉了自己的面具,露出一张憔悴消瘦的脸庞,然后他就开始不停的抓挠脸部。脸上先是渗出血丝,然后破皮、流血,面目全非。

    这是一场触目惊心的惨剧!

    我看着眼前的一幕,忽然明白了“无面人案件”的受害者为什么通通失去了脸皮。原来是他们自己撕掉了自己的脸!

    猥琐男一声不吭,只是瞪大双眼撕扯着自己脸部的皮肤,就像是一个疯子。

    我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大概有一个多小时吧。

    猥琐男瘫倒在一片血迹之中,终于断了气。在他死的时候,他的脸已经彻底毁掉,甚至有的地方露出了肌肉,仍在微微抽动。

    眼镜男看着这一地狼藉,不禁没有害怕,反而有些异样的激动,说道:“快看看,我已经弄死一个参与者了,哈哈!原来无辜者可以随意伤害参与者,这场游戏,无辜者才是最大的玩家!”

    他说的没错,早在游戏开始的时候我就发现了这个问题。在这场游戏中由于无辜者这一元素的出现,导致参与者的行为十分受限。然而无辜者却不必在意这些,他们只需要反复引诱或者强迫其他人淘汰就可以了,哪怕他所淘汰的人也是无辜者。

    “首脑”设计的这场游戏,其实是无辜者对参与者的一场屠杀!

    如果从一开始的时候我和孙腾飞就找出无辜者,那么就可以压制无辜者,毕竟参与者有三人。

    可是谁也想不到猥琐男竟然会是参与者,而且一开始就被肌肉男打倒在地,甚至倒死都没能反应过来。

    而且他的死状,给予我们所有人一种极大的压力。

    没有人愿意这样极度痛苦的死去!

    就在我思考的时候,肌肉男忽然把头转向了孙腾飞,说:“接下来只要把你淘汰掉,这场无聊的游戏应该就算结束了吧?”

    说完,他就猛地冲了过去。

    看着杀气腾腾的肌肉男,孙腾飞并不惊慌,而是说道:“这么着急淘汰我,你到底是什么身份?”

    他“嘿嘿”笑了两声。

    怎么可能,难道说肌肉男也是参与者?这场比赛怎么会有四个参与者?

    肌肉男站在孙腾飞的面前,似乎随时都要动手掐死他,说:“答案显而易见。”

    孙腾飞现在陷入了极度危险的局面之中,因为肌肉男掌握着他的淘汰线索。

    他一把抓住孙腾飞的衣领,另一只手则是抓住了他的面具,看样子是要扯下他脸上的面具。

    难道说,孙腾飞的淘汰线索是“面具”?

    一旁的眼镜男放肆的大笑着,就像是一条疯癫的野狗,说:“快点弄死他,结束这场无聊的游戏!”

    我犹豫着是否要出手救下孙腾飞,毕竟他刚才帮助过我。不过在我即将动手的时候,突然发现孙腾飞正直勾勾的看着我。

    他眼神的意思貌似是,不要轻举妄动。

    等一下!难道说……

    孙腾说的游戏有漏洞,并不是指游戏规则。

    而是他自己本身!

    还记得在u盘里面看过“悬崖”的录像,但是根本看不清那两个人的脸,现在加入游戏之后更是知道参与者会带上半边面具。

    这样说来,孙腾飞到底是不是游戏的参与者,根本没人知道!

    而且如果“首脑”选择参与者的话,应该也不会选择孙腾飞这种特殊的警察下手。

    参与者有三人,猥琐男已死,我的身份已经暴露。

    眼镜男绝对不是。

    那么剩下一个参与者只能是孙腾飞或者肌肉男。

    由于“悬崖”事件,我一直以为孙腾飞也是参与者,现在我终于回过神来,孙腾飞根本就不是参与者。

    这也是为什么他总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因为他有把握让自己和我都活着通过游戏。

    悬崖这个故事,我接触过两次,一次来自孙腾飞,一次来自“首脑”。然而我并没有亲眼看见这一事件的发生,而且“首脑”播放的视频也不够清晰,或许当时我会将里面的人对号入座看成孙腾飞,纯粹是出于一种心理作用。

    这样看来的话,肌肉男的身份变得明朗起来。

    他先是在游戏开始表现出无所谓的态度,但是却又迅速制伏了知道他淘汰线索的猥琐男,这根本是自相矛盾。

    如果他真的是无辜者,就根本不会惧怕猥琐男对他下手!

第五十八章 面具与开门

    我终于明白了顾楠为什么会将我带到看守所,这其实是对我的一种保护。

    那个打给顾楠的匿名电话不确定是来自何人之手,不过它的确给警方提了一个醒,那就是这场游戏的参与者之一就是我。

    直到这一刻,我可以确定游戏的参与者是我、肌肉男以及已经死去的猥琐男。

    而眼镜男和孙腾飞则是无辜者。

    关于这一点,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测,那就是“首脑”在挑选参与者的时候是有某些条件的,也就是说参与者在某一点上应该有共同之处,而无辜者则没有。

    这时候,肌肉男的一只手扣住孙腾飞的眼镜,眼看着就要将其摘下。

    我能隐约看到孙腾飞微微翘起的嘴角。

    他的计划成功了,他将自己伪装成参与者从而淘汰掉了屋子里最有杀伤力的肌肉男。

    下一刻,肌肉男终于摘下了孙腾飞的面具。

    他瞪大双眼,说道:“是你!你不是警察吗!”

    然而肌肉男接下来再也没有机会说话了,他的双眼忽然变得通红,行为举止变得和猥琐男一模一样。

    电视机再度打开,传出了一句话,“参与者误杀无辜者,参与者二号淘汰,游戏结束。”

    说完这句话,电视机里的华丽金色面具把脸冲向了我,说:“恭喜你,新来的参与者。不过你这场游戏实在是赢得侥幸,因为有人在暗中帮助你哦。”

    我说:“我知道,可是我们并没有破坏游戏规则。”

    “唉,是啊,所以我拿你们也没有办法。不过,下次再见面的时候相信游戏会更加精彩。”

    电视机关掉了。

    屋子里面一片寂静,只有肌肉男坐在地上,默默的撕扯着自己的脸皮,仿佛丝毫不觉得疼痛。

    我和孙腾飞不忍心去看,于是转了过去。

    我说道:“这一次真是多谢你了,如果没有你的帮忙,恐怕我真的要死在这里。”

    孙腾飞摆了摆手,笑道:“不用客气,准确来说,应该是你帮了我和顾楠。”

    “什么意思?”

    “这个案子相当棘手,而且‘首脑’的身份神秘,警方对此根本毫无头绪。幸好你吸引了他的注意,这才让我们找到了线索。”

    我感到一阵困惑,说道:“可我还是没弄明白,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孙腾飞耐心解释到:“关于‘sin’,你知道多少?”

    “我只在云露的那个案子里接触过这种药物,我认为它是一种致幻剂。”

    孙腾飞点了点头,“倒也可以这么理解,不过根据我们警方的调查,还发现‘sin’和另一个名词有关。”

    “什么?”

    “超人。”

    一瞬间,我弄懂了所有环节。

    第一,“sin”和“超人”有关,这说明现在“首脑”很有可能掌握着有关“sin”的重要情报。

    第二,孙腾飞和顾楠之所以会监视我,是因为我接触过云露的案子,并且认识已经死去的老罗。他们认为我和“sin”有关,只是后来发现我是清白的,于是放弃了观察。结果没想到,我竟然因为潘帅而进入游戏,从而再次和“sin”产生了联系。

    可是,“sin”到底是什么?

    孙腾飞说道:“这种药物以警方的技术无法分析,只能初步判定它是一种对人体大脑产生某种作用的药物。从某种角度来说,它的确可以让人变成‘超人’,但这只是理论上的。前段时间,警方收到了一段来自‘首脑’的视频。”

    我记得顾楠曾经说过这件事情,也是因为这段视频,于是警方不得不向“首脑”屈服,竟然连看守所也当成了游戏场所。

    孙腾飞继续说道:“视频的内容相当恐怖,我也不确定发生在什么地方,看起来似乎是一个密闭的实验中心。你绝对想象不到那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虽然他的表情很淡定,但我却隐隐感觉接下来听到的内容将会非常可怕。

    他说:“在视频里面,那个实验中心里面的人就像是中了邪一样,每个人的双眼都是赤红色的,而且貌似已经失去了狼,他们疯狂的攻击彼此,就像是野兽一样。”

    突然联想到这个游戏的淘汰线索,我小心翼翼的问道:“就像是野兽一样……他们咬人?”

    “没错,我想不出合适的词语去形容他们,或许是吸血鬼,或许是猛兽,反正他们变得不再像人。”

    我平常也看过丧尸题材的电影,同时也听说过现实中的确存在着这种让人变成“野兽”的手段。

    从心理学的角度来看,人的大脑可以分为很多版块,它们控制着人类的所有行动还有感觉感受。其中大脑的额叶就控制着人类的思维情感,可以说是人类大脑之中最重要的版块之一。除此之外,还有控制着听觉的颞叶,以及控制视觉的枕叶等等。

    据说某个国家为了制造一种出没有痛觉、不知道害怕的士兵,强行切除了士兵大脑中的某些部分。虽然这种做法看起来很像是无稽之谈,而且违反了道德问题,不过从理论上来讲,它是确实可行的。

    难道说,“sin”就是这样一种可以影响大脑的药物?

    我说:“就像是电影一样……难道真的存在这种药物?”

    孙腾飞点头说道:“不仅存在,更可怕的是,它还逐渐流入了市场之中。你上次见到了云露,就是利用这种药物进行了犯罪,如果这种药物被更多的人得到,后果不堪设想。而且‘首脑’一定掌握着大量药物,如果他将药物投入到人群之中,恐怕我们真的要面对一个可怕至极的世界了。”

    他说的没错,这种药物绝对不能流入市面,否则将会引起难以想象的惨剧。

    不过我对此还是存在一个疑惑,“我曾经吸食过云露使用的‘sin’,不过效果并没有这么严重。我只是感到自己的感知觉受到了严重的放大,而且极度痛苦,自杀倾向也变得非常明显。这貌似和视频中的症状不太一样。”

    孙腾飞解释道:“据警方调查,‘sin’的研究经历了二十多年,其中有不少半成品,效果也都不尽相同。我猜测云露得到的应该是浓度较小的半成品,而且你的意志力比正常人要强上不少,所以才能抵抗药力。像是那三名受害人,以及王国安,明显无法抵抗药力,纷纷做出了自杀的举动。”

    我说:“你的意思是,‘sin’可能存在许多版本,而且药效药力各不相同?这样说来,目前一定有人在研究这种药物,视频里的实验中心或许就是研究地点。”

    “是的,其实在十多年前,这种药物曾经浮出过水面一段时间,不过很快就销声匿迹了。只是想不到,它现在竟然又会出现,而且落到了某些心怀不轨的人手里,使用它做了许多伤天害理的事情。”

    说到这里,我总算弄清了“sin”和“首脑”之间的联系。

    孙腾飞说:“‘首脑’要挟警方,如果我们不在看守所安排这场游戏,他就会将药物释放到人群密集的地方。无奈之下,我们只能选择合作,并且找到了他点名让参加游戏的那几个人,也就是除了你我之外的那三个人。古奇,警方会在今后的游戏中尽量给你帮助,希望你能够坚持到最后,得到有关‘sin’的重要线索。”

    我点头说道:“现在我是骑虎难下,也只能这样了。”

    就在这时,肌肉男那边终于没了动静,看起来他已经死去了。

    眼镜男看着眼前的一片狼藉,两具没有了脸孔的尸体,似乎再也忍受不了,忽然疯了一样冲到门口,想要离开这件屋子。

    他伸出手拧开了门锁,打开了这间屋子的大门。

    我的心中顿时“咯噔”一下。

    我掌握着眼镜男的淘汰线索,知道他的淘汰线索是“开门”,只是现在游戏似乎已经结束,不知道他打开房门还会不会受到影响。

    答案是……

    眼镜男打开房门的那一刻,忽然双眼赤红,然后变得和已经死去的两名参与者一模一样。

    又是一桩惨剧。

    我皱起眉头,努力站在“首脑”的角度,想要推测他的想法。

    在这场游戏里有三名参与者,两名无辜者。眼镜男是无辜者,淘汰线索是“开门”,孙腾飞也是无辜者,淘汰线索是“面具”。

    而猥琐男的淘汰线索则是“咬”,肌肉男的淘汰线索不得而知。

    我问道:“我的淘汰线索是什么?”

    孙腾飞说道:“和猥琐男一样,也是‘咬’。”

    仔细思考着这些线索的关系,我隐隐有了一个猜测。会不会参与者的淘汰线索都是相同的“咬”,这是因为接触过“sin”的人都会变得野兽化。

    而无辜者的淘汰线索则和离开游戏有关,比如孙腾飞的“面具”,摘掉面具就可以避免死亡,而眼镜男的“开门”则是代表离开房间,离开游戏。

    这样看来,无辜者设定的线索都和逃避游戏有关,一旦他们选择拒绝游戏,就会死亡。

第五十九章 胖花

    参与者的淘汰线索相同,无辜者的淘汰线索与离开游戏有关。“首脑”的确算计的很好,而且按照他的剧本安排,如果不是肌肉男揭下了孙腾飞的面具,恐怕孙腾飞到现在也不知道能不能自己摘下面具。

    可是,这场游戏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我不忍心去看地上的三具尸体,因为那太过恐怖,尤其是脸上仍在跳动的血管和肌肉,简直令人毛骨悚然。

    我说:“‘首脑’会不会是故意这么安排的,在场的参与者都与某个事件有关?”

    孙腾飞点了点头,又用手擦了擦眼睛,似乎也被眼前的血腥场面刺激到了,说:“的确有关系,那个死掉的肌肉男和猥琐男,一个是因为贩卖毒品,一个是因为吸食大量毒品,所以都被抓到了看守所。不过他们被抓进来的时间不同,彼此也都不认识,我认为‘首脑’会点名让他俩参与游戏应该是一条线索。但是他为什么会要挟警方设置这场游戏,并且使用了警方的监控,这就不得而知了,或许因为他就是个**吧。”

    我补充道:“我也是参与者,这又怎么解释?”

    “或许你们都和‘sin’有关……这一点目前警方掌握的资料还太少,没法给你一个答复。”

    孙腾飞说道:“咱们离开这里吧,太恶心了。”

    说完,他抬脚准备离开。

    突然,一只手抓住了孙腾飞的脚踝!

    我惊愕的看着面前的一幕,随后注意到有一个身影缓缓站了起来,就在我身后。

    我能感受到他的呼吸,也能感到他脸上的鲜血已经滴落在我的衣襟上,顺着领口流入了背部,那种滑腻的感觉令人不适。

    怎么回事,他们不是死了吗?

    就在电光火石之间,我迅速转身向后撤离,刚好躲开了这具“尸体”对我的猛扑。

    另一边,孙腾飞也用力挣脱了那只手的束缚,而我并肩站在一起。

    在我俩面前,三具没有脸的尸体正晃晃荡荡的站起来,就像是丧尸一样。他们的眼球暴露在外,五官已经血肉模糊,嘴里发出“咕噜噜”的声音。

    我问道:“怎么回事?”

    “似乎是药物作用,他们现在应该已经没有了意识,成为了能动的死尸。”

    我说:“有可能是大脑已经死亡,但是身体的神经仍有反应。”

    孙腾飞抄起了地上的椅子,说:“也有可能是大脑没死,但是已经完全没有了人类的意识。”

    “和视频里的状况一样吗?”

    “有些不同,视频里的人行动更加灵敏,看起来并不像是丧尸,而更像是疯子。但是现在的这三个,明显更像是电影里的。”

    我也拿起一把椅子,准备用它防身,无奈发现双手还被拷着。

    真是糟糕!

    “手铐钥匙呢?”

    孙腾飞摇头道:“不在我这里。”

    这时候,那三具尸体已经逼近过来,眼看着就要对我和孙腾飞进行攻击。

    我看着那一张张血肉模糊的脸,心底反而不再恐惧。

    “活人还能让死人弄死不成?”我咬牙切齿的挥舞起了椅子。

    关键时刻,大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随后就是三声响亮的枪声。

    我还没回过神来,只见大批警察已经冲了进来,他们迅速制伏了仍在挣扎的“尸体”。为首的顾楠款款走来,为我和孙腾飞解开了手铐。

    她皱着眉头,说:“事情还真是变得越来越古怪了,如果不是亲眼见到,我还以为这是在拍电影。”

    我放下椅子,揉了揉手腕,说:“接受现实吧。还有,孙腾飞警官,我建议你最好小心一点,因为‘首脑’不太可能让你这个无辜者活的太滋润。他是个反复无常的人,而且我觉得他肯定在谋划一些事情。”

    ……

    看守所的游戏告一段落,顾楠开车送我回到诊所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

    我孤独的走进诊所,忽然发现自己被顾楠带去看守所的时候貌似忘记了锁门。

    还好,屋子里并没有少什么东西,看样子心理诊所对于正常人来说算是禁地,他们是不会无故碰触这里的。

    以免被别人看成是“**”。

    我躺倒在沙发上,努力回想着今天发生的点点滴滴,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的不可思议。

    不过即便是那样的不可思议,我仍然能够在很短的时间内接受。

    这种本事源于我在安定医院的那段时光,我必须承认,安定医院里的有些疯子,远比游戏要可怕的多。

    “‘sin’……”我仔细琢磨着这种药物。

    还记得小深曾给过我一封信,里面讲了“超人计划”。

    我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会不会,“sin”这种药物原本是为了让人变成超人呢?

    可惜我并不是研究这个的,有关这些问题或许徐逸会知道很多,因为我在网上查到过他的资料,或许老罗也会知道不少,可惜他死了。

    回想起那个和我躲在花园吃鸡腿的老光头,我忽然有些黯然神伤。

    一个精神病,是怎样知道“sin”的?还能协助云露复仇。

    最关键的是,为什么老罗要给我带一句话。

    面具。

    这是什么意思,“首脑”设置的游戏里面存在面具,会不会和老罗的话有关?

    在离开看守所的时候,我把面具留给了孙腾飞。他说这个面具是特制的,在眉心的部位藏了一根很短很细的针。如果参与者或者无辜者触发淘汰线索,这根针就会刺入他的眉心,然后就会发生那三个人的惨剧。

    完好无损的面具被拿去研究了,希望在下一次游戏开始之前能够有些进展。

    其实在我的记忆里,老罗更像是一个睿智狡猾的老头,而不是一个货真价实彻头彻尾的精神病。

    他说过的很多话,其实都有道理。只是那些道理就像是现实一样,残酷无比。

    在这个社会里面,每一个人都在心知肚明的相信着某些谎言,如果你不相信,并且站出来揭穿他,那你就是……“精神病”。

    就在我躺在沙发上放松心神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貌似是……猫叫?

    我皱紧眉头猛地站了起来,可是在屋里却没有看到任何异样的事物。

    “喵……”

    我仔细听了一下,发现声音是催眠室那头传过来的。

    下一刻,我迅速的跑了过去,打开催眠室的大门还有屋里的灯。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蜷缩在墙角的身影。

    苏郁。

    她看起来有些狼狈,比经历了生死游戏的我还要狼狈。

    记得上午离开的时候,苏郁一直没来诊所,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

    可是现在,她怎么会睡在催眠室里?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突然发现在苏郁的怀里抱着一只小猫。

    猫咪不大,应该也就三四个月,身上有着黑、褐、白三种颜色,用专业术语来说叫做“三花”。

    刚才就是它在“喵喵”的叫,结果把我引到了这里。

    苏郁悠悠醒了过来,一看面前的人是我,带着哭腔说道:“古奇……”

    我蹲下身子,微笑着问道:“我回来了,你怎么了?”

    之后我听苏郁讲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原来她在早上赶来诊所的路上,碰到了这只小猫。那时候小猫正迷迷糊糊的站在马路中央,而且刚好十字路口的路灯转为绿色。情急之下,苏郁飞快的冲了过去一把抱起小猫,然后冲到了马路那头。

    她跑的速度太快,最后勉强停在了一家买衣服的店铺外面。可是,那家店铺的玻璃刚好映出了苏郁的脸。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丢掉了墨镜,不过为时已晚。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可想而知,苏郁再度被“鬼上身”,只能勉强控制着自己的意识跑到诊所,结果发现我并不在。

    陷入极度恐慌的她只好将自己藏在了催眠室,结果一不留神睡了过去。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说:“这次附身的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这次的感觉和以往不太一样,我就只是想要抓挠自己的脸,而且是想把脸撕毁的那种……”

    我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心想苏郁怎么会有这种冲动?

    我一直认为她的“鬼上身”只是一种单纯的人格分裂,或者说是对自己的一种心理保护机制。可是她根本就不知道无脸人,也不知道我参与的这场游戏,这是巧合吗?

    联想起苏郁那敏锐的感觉,我总觉得她有哪里不对。按理来讲现在的苏郁对我没有任何隐瞒,那么唯一有可能在背后动手脚的只有一个人。

    苏晓。

    我安慰道:“没关系的,都过去了。”

    说完,我伸手想要摸一下苏郁怀里的“三花”小猫,不过小东西明显不喜欢我,而且颇为畏惧的往苏郁怀里钻了钻。

    我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一来是因为小猫怕生,二来是因为我现在身上都有血腥味道。

    毕竟看到了那样血腥的画面,即便是心理医生的自己,也难以快速调节过来。

    在回忆起安清竹之后,我发现自己面对的事物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苏郁摸了摸小猫,说:“我想把它留下来。”

    我点头说:“也好,看它胖乎乎的,要不就叫胖花吧?”

    胖花“喵”了一声,似乎是狠狠的瞪了我一眼。

第六十章 苏萨瓦氏综合症

    我坐在苏郁身边,她安静的用手抚摸着胖花,脸上的神色逐渐变得平静下来。

    苏郁说:“古奇,有关安安的事情……你弄清楚了吗?”

    我伸出一只手逗弄着胖花,小家伙似乎很害怕我,总是一个劲的往苏郁怀里钻,答道:“应该算是弄清楚了吧。”

    “可不可以跟我说说?”

    “嗯,当然可以。”我点了点头,深深呼吸整理了一下思绪,说道:“正如你所说的,有关安安的记忆都是我自己杜纂出来的,而简小水也是臆想出来的人物。她们的存在,一个是为了让我忘记安清竹,而另一个则是为了让我回忆起安清竹。”

    苏郁微微侧头,有些疑惑的问:“什么意思?”

    我耐心的解释道:“在我的记忆里,安清竹是一个非常非常重要的人,不过现在关于她的记忆仍在慢慢苏醒,我一时半会儿还回想不起所有事情。不过应该是由于某种原因,她离开了我的身边,于是无法接受现实的我选择忘记她,并且虚构了一段安安的故事作为她的替代。”

    胖花轻轻的“喵”了一声,探出小脑袋好奇的看着我。

    我微笑着说:“在我虚构的故事里面,安安是一个治疗失败的案例,她的表现状况是可以看到鬼。这一点和安清竹一模一样,她也是可以看到鬼,由此可见安安纯粹只是安清竹的替代品而已。我把自己对安清竹的内疚情绪转嫁到了安安身上,这样才能让我心安理得继续活下去。”

    苏郁好奇的问:“可是你对安清竹有什么内疚的呢?”

    “我还没有想起来……或许是感情问题吧……”我把头靠在墙上,有些惆怅的说:“总的来说,这些年来我做的噩梦,说是源于安安,其实是源于对安清竹记忆的压抑。心理学上经常也会这样分析梦境,清醒时压抑的越深,睡眠时就会反弹的越强烈。”

    “我明白了,安安是你在遗忘安清竹之后对自己的惩罚。”

    我点头,“没错,安安是惩罚。而简小水,则是试图唤醒我对安清竹记忆的存在。或许是压抑的太久,所以我才会不知不觉的臆想出了简小水,她的所作所为,还有她的长相举止,都和安清竹太像,一直都在唤醒我对安清竹的记忆。”

    “你臆想出来的简小水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她啊……会预言,双瞳,总而言之很诡异……她和安清竹长得很像很像,其实回想起来,我遭遇到的有关简小水的灵异事件,说白了假的而已。她一味的重复着一些话语,其实这些话都是安清竹曾经对我讲过的,除此之外,她还引导我逐步意识到自己遗忘了一个人,所以我才会那么努力的去找回记忆。无论是胡院长的催眠,还是道缘堂的观落阴,我其实都距离真相很近很近。”

    苏郁说:“还记得催眠的时候,你说你看到了一个背影,可是在你即将看到面孔的时候总会出现安安,这就是一种阻抗,对吗?”

    “我感觉你已经可以当心理咨询师了。”我赞叹了一句,继续说道:“你说的很对,安安总是在阻止我想起安清竹的事情,而简小水则是引导我想起安清竹……不过我没有想到,在这种自我斗争的过程中,会遇到你。”

    苏郁露出一个惊讶的表情,“嗯?”

    “如果不是遇到你,我可能不会去安定医院寻求帮助,也不会碰到道缘堂的事。所以说,这件事情要谢谢你。”

    她似乎有些害羞,忽然低下了头,耳根微微泛红。

    一种尴尬的氛围,不知不觉的笼罩了我们。

    “喵呜。”胖花的叫声打破了沉默。

    苏郁说:“可不可以……跟我讲讲安清竹,我很想……嗯,不知道应该怎么说。”

    “我和她是在精神病院认识的。”我看出了苏郁的拘谨,主动和她讲起了安清竹的事情。

    ……

    其实在安定医院呆的时间越长,就越会觉得无聊。

    这是一个没有生机的地方,里面的人大多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很孤独很寂寞,却又乐在其中。

    似乎能够和我说话的只有三个人,胡院长、光头老罗,还有安清竹。

    她经常会抱着熊娃娃来到我的房间,恶作剧般的吓我一跳,然后让我跟她讲一讲外面的世界。

    比如说,学校。

    我说:“读研究生其实没多大意思,成天没事找事,而且接触不到多少同学,完全不像以前那样,同学关系都比较熟络。”

    安清竹说:“你有朋友吗?”

    我想了想,回答说:“至少有一个,他叫胡乐,是个大个子。他也是学心理的,而且专门研究自闭症儿童。不过这都好几年过去了,他始终没啥大的研究成果,嘿嘿,等我出去之后一定要好好奚落他一通。”

    安清竹的脸上闪过一丝忧郁,她低声说:“你有朋友……真好……”

    我笑着说:“你也有啊,我就算一个!”

    她有些惊讶的看着我,眼中闪动着一种我看不懂的颜色,我觉得她有事情在瞒着我,只是不说。

    过了一会儿,她又问:“外面的人应该是怎么生活的呢?和精神病很不一样的吧?”

    奇怪,这个问题她已经问过好多次了,但是每次她来到我的房间,都会再问一次这个问题。

    我耐心解释道:“外面的人生活的很辛苦,但是也很幸福。他们有属于自己的理想,家庭还有朋友圈。当他们闲下来了,或者累了,可以找到同伴倾诉。”

    “是吗……真好啊。医院里面的人从来不会这样,他们只会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只要别人不去打扰就是最好的。”

    我说:“可是你看起来和他们似乎不太一样。”

    安清竹抱着小熊,反问道:“哪里不一样?”

    “你喜欢和人交流,其实更像是一个活在正常人世界的正常人。我觉得如果你离开精神病院,也能生活的很好。”

    她摇了摇头,说:“不可能的,如果离开了这里,我很快就会消失。”

    “什么意思?”

    “老罗曾经说,人证明自己活着需要用一种和‘存在’类似的能量,而我没有这种能量。”

    “‘存在?’”

    “嗯,假设你和我拍了一张照片,但是突然有一天,照片还在,可你却无论如何都注意不到照片上面的我,就好像我压根不存在一样。”

    我恍然大悟,“哦,我明白了,就是存在感嘛。可是我觉得你的存在感很强的啊。”

    “是啊?”安清竹说:“可我自己觉得很弱,甚至有些时候,我会忘记自己。”

    我突然发现安清竹也有自己的烦恼,并不是表面上那样坚强。她的清冷,或许是一种伪装。

    我试探着问:“我记得……你说你能看见鬼?”

    安清竹揪扯着熊耳朵,说:“不仅能看见,还能和他们交流。不过在我看来,这种只有自己才能体会到的交流,更像是一种存在感薄弱的表现。”

    “我还是不太明白……”我挠了挠头,说:“我似乎明白你的意思,可是不懂你到底有什么问题?”

    她抬起头看着我,忽然问道:“你知道苏萨克氏综合症吗?”

    ……

    苏郁问道:“苏萨克氏综合症?”

    我解释说:“这是一种很罕见的病症,患者的大脑出现了病变,往往只能维持二十四小时的记忆。目前尚且无法确定这种病症和心理到底有没有关系,不过可以肯定的是问题出现在大脑部位,至今也没有治疗手段,很多患者在几年之后就会痊愈。”

    苏郁若有所思的说:“只能维持二十四小时的记忆,那岂不是每天早上睡醒的时候就会什么都不记得?”

    “可以这么说,患者往往只能记得过去一段时间比较深刻的记忆,但是对于近期发生的事情几乎都会忘记。”我有些怅然的说道:“我也是认识安清竹很久之后,才终于发现她患有类似苏萨克氏综合症的疾病,或者说她就是这种病的患者。但是我从来没有接触过这类病患,所以无法给她下定论。”

    敏感的苏郁再次发现了问题,说:“所以说,安清竹每次找你聊天总会反复问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

    “可能是吧,或许是因为她真的很想去外面看看,或许她真的忘记了自己曾经问过这个问题。你知道她为什么总是抱着那只小熊吗,因为熊肚子里面放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她的名字,还有她的房间号。只要抱着布偶小熊,她就不会忘记自己。”

    “这么说来她真的没办法去外面的世界生活,或许有一天她会把自己丢掉,然后遭遇很多事情……”苏郁感同身受的说,“而且,我和她很像,也是个存在感薄弱的人。”

    我拍了一下苏郁的额头,说:“错了,你们并不是存在感薄弱,你们只是没有认清自己,或者说还不够了解自己。当一个人完全认识到自己的时候,他的存在就会有意义。”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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