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若是范文程执意要走呢？”荣光问道。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www．23us．cc更新最快
“杀！”杨思辰面色一变，狰狞道，“他这样的大才，既然不能为我所用，那就趁他还没得势之前毁了他。不然将来迟早会酿成大祸！！”
“这……未免太……”荣光听罢打了个寒颤，瞠目结舌地说道。
“无毒不丈夫！”杨思辰一字一顿地说道，面色愈发阴沉。
荣光见状没再往下说，而是问道：“少爷，这次下南洋的人多吗？”
“不少，加在一起五百余人。祖父出面调了三条刚下水的三千料大船外加两条刚刚回来的小船给我。”杨思辰说道。
“三条三千料的大船起码能栽九百余人，怎么……”荣光虽然没出过海，但显然对杨家的船极为熟悉，一听便听出了问题。
“这是我安排的。这次随我下南洋的都是咱杨家的匠户。”杨思辰解释道，“这次下南洋非同寻常，一旦目的达到了之后那么咱杨家就可以安安稳稳地再过个五十年！就算是将来朝廷要收拾咱们杨家，那也不怕了！”杨思辰担心荣光在外面同三教九流打交道，一不留心说出去，并没有把计划全盘托出。
荣光也知道自家少爷迟早都会告诉自己的，对此也不介意。
杨思辰打了个哈欠，发觉荣光也有些困了，于是说道：“好了，没事了。这时候太晚了，你就别走了，和流岚一起在碧波院里睡一晚上吧。你的房间我还让人留着，现在是流岚住着的。反正你们俩成了亲，睡一张床外人也不会怪罪。”
“是……少爷。小的……告退。”荣光红着脸小声道。
杨思辰看着荣光红着脸离开，有些好笑——这孩子啥都好，就是太害羞了。
…………
杨思辰洗漱完毕，搂着紫绢躺在床上，一阵嬉闹之后才安静下来。
“紫绢，你可以从听风阁调一个丫头过来吗？”杨思辰搂着紫绢问道。
“少爷，您身边好像不缺使唤丫头吧？”紫绢听罢有些不乐意了。
“不是伺候我。我是打算给范文程再送个丫鬟过去。”杨思辰轻轻地咬了咬紫绢的耳垂。
“他不是原本有一个丫鬟吗？”紫绢有些不解地问道。
“那个丫鬟没见过世面，不顶事，连服侍主子上桌吃饭的规矩都不懂。”杨思辰解释道。
“少爷您说的没错，那个叫倩儿的丫头就是个土包子，中午吃饭时奴婢让翠如过去探了探底儿，接过那丫头倒好，每日除了服侍范文程穿衣为范文程倒水之外，什么都不会做。”
“那也太……我准你三日的假，你去趟听风阁松江府的分部，给我把这事情办好。”
“恐怕少爷您是想将那范文程留在咱杨家吧？”紫绢小声说道。
“真聪明！！”杨思辰轻轻地拧了拧紫绢的鼻子，“只要他能全心全意相助咱杨家十年，就能帮咱杨家三年内在南洋站稳脚跟！你说这么重要的人本少爷该不该重视呢？”
“他真的有那个本事？”紫绢不信。
杨思辰轻轻地捏了捏紫绢的脸，小声说道：“反正我不打算放他走！就这几天你想办法从听风阁调个丫头过来，最好是会厨艺的。到时候我出面给范文程送去。”
紫绢见杨思辰做了决定，只得点点头应了下来。
杨思辰见紫绢答应下来，也没再说话。
…………
赵兴宁显然十分挂念自家妹子，第二天一大早就上门求见杨思辰。杨思辰听说赵兴宁一个人来了，当即将他请进了自己的书房。
赵兴宁坐下便问道：“辰少爷，我妹子的病可治得好？”
杨思辰也不好贸然回答，而是指着紫绢说道：“具体治得好治不好我也不清楚。这位是紫绢，是文嬷嬷的弟子，三个月前就是她送你家妹子去泉州见文嬷嬷的。”
紫绢见自家少爷二话不说就把自己推出去顶缸，心里多少有些不乐意，不过碍着紫绡和自己的关系，也不好在赵兴宁面前使脸色，只得上前向赵兴宁行礼道：“紫绢见过赵家哥哥！”
赵兴宁听紫绢称呼自己“赵家哥哥”，稍微一想便意识到眼前这丫头同自家妹子关系匪浅，立马起身还礼道：“紫绢妹子不必多礼。”
紫绢笑着说道：“我和思宁姐姐是结义姐妹。她的事便是我的事。在泉州时我师父给我说思宁姐姐的病是由于练功时走火入魔引起的，可是拖得太久了，完全治好很难。不过经调理疏通经脉，除去病根却是可以做到的。”
“除去病根那病岂不是好了？”赵兴宁有些不解。
“是这么回事。”紫绢解释道，“思宁姐姐脸上有一大片淤血，那片淤血位于太阳穴之处，而太阳穴是人体大穴之一，一旦引气血逆行而受损就难以恢复，就算是将来去掉病根那片淤血也很难彻底消退。”
“那我家妹子的脸岂不是治不好了……”赵兴宁有些失落。
“哥哥请宽心。”紫绢小心翼翼地劝道，“思宁姐姐脸上的淤血虽然不能尽数消退，但去除病根之后却不会再扩大了，若是运气好，也许会消退大半。”
杨思辰插话问道：“也就是说你家妹子脸上的红斑刚开始没这么大？？”
“辰少爷有所不知，”赵兴宁转过脸说道，“当初全真师太给我家妹子治病时，妹子左脸上有一大片红斑，右眼太阳穴处的红斑反倒只有半个指甲盖大小，一年后身上脸上的红斑都消了，右眼太阳穴处的红斑已经扩大到右鬓附近了，这两年还在慢慢扩大。”
紫绢也说道：“少爷，文嬷嬷在我离开泉州之前跟我说了，若是经常推拿的话，姐姐脸上的红斑是可以消去一些的。就算是消不去，只要去掉病根，姐姐今后也就不用担心今后会发病卧床不起了。”
赵兴宁听紫绢这么一说，也知道这事情自己是强求了。有些尴尬地说道：“多谢紫绢妹子提点，愚兄是有些逾越了。”
“哥哥不必介怀，”紫绢笑了笑，转脸严肃道，“文嬷嬷说姐姐这病得三分治七分养，至少得花上一年的功夫才行的。”
“这没关系，只要能把妹子的病治好，花多少功夫都值！”赵兴宁说道。
杨思辰见这事情高于段落，笑着问道：“赵兄，不知你这次在松江打算待多久？”
“最多三四天。眼见就要到八月了，我得回去帮着家里人收庄稼。”赵兴宁说道。
“赵兄，”杨思辰严肃起来，“小弟的父亲是个商人，消息一向是非常灵通，在辽东也颇有些人脉。现下辽东的局势并不好，所以赵兄还是早作打算才是。”
“辰少爷，您这话怎么说……”赵兴宁问道。
“年前我们家的管事同建州女真首领哈赤接触过，他希望我们杨家给他弄到一万斤生铁，而且最好是镔铁。”杨思辰压低声音，将消息半真半假地说了出来。
“这……”赵兴宁听完之后立马吃了一惊。
“赵兄，抚顺距哈赤的老巢赫图阿拉不足百里，一旦哈赤造反，必会首先攻击抚顺！！”杨思辰用手指狠狠地在桌子上戳了一下，“到时候恐怕……”
“辰少爷，您肯定哈赤会造反？”
“不是我肯定。而是哈赤一定会造反！！哈赤其父兄都死在了咱大明朝手上，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他不造反才鬼了呢！反观咱大明，圣上二十多年不上朝，张叔大的一条鞭法被废除大半，流民暴乱不断，官吏缺员甚多……虽然在朝鲜打了个大胜仗，但却是徒费国力，削弱了辽东一带的兵力，反倒让哈赤钻了空子。”杨思辰顿了顿，喝了口茶继续说道，“一万斤生铁若是用来打制箭矢的话大概能打出来十五万支，足够哈赤干一场的了。”
“倘若情况真的像辰少爷所说的那样的话，那我们一家还是早些迁到松江为妙。”赵兴宁点点头说道。
“你们一家子七八口人，从辽东迁到松江，官面上的事儿可少不了，总是得同两地官府打交道的。俗话说，自古衙门朝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赵兄不妨再在这里住上几日，我将田契和银两一块给赵兄准备好。”
赵兴宁听杨思辰这么一说，心知杨思辰没打算让杨家出面帮自己疏通官府，心下有些失望，可听杨思辰打算将田契和银子一起给自己，心情立马好了不少，于是抱拳说道：“如此就多谢辰少爷了！”
“赵兄不必客气，这些是我当初答应下来的。只是过几天我就要下南洋了，只得提前给你兑现罢了。”杨思辰说道。
“辰少爷，您真的要下南洋？”赵兴宁问道。
“嗯，我家的情况思宁给你说过一些的，祖父年纪大了走不了，父亲的生意太大走不开，于是南洋那些事情只能我去做了。”杨思辰有些无奈地说道。
赵兴宁也知道杨家祖孙三代是一脉单传，在他看来显然不是什么好事情，不过这事情也不是他这个外人所能置喙的，于是只好笑了笑，没支声。
第一百六十五章
杨思辰也知道这个话题不怎么好，笑了笑说道：“辽东是个好地方啊，虽然说现在荒了点儿，地界偏了点儿，但是土地十分肥沃，产出也不少。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www．23us．cc更新最快若是朝廷肯花费些功夫收拾，引关内无地农人出关开垦，困扰大明多年的流民边患等痼疾皆可缓和。”
赵兴宁点点头说道：“是啊，辽东一地种麦子可比河南淮北等地多收获两成，再遍地都是加上狍子獐子等走兽，只要不出叛乱，老百姓的日子就能过下去。”
在后世杨思辰也听说过“北大荒”这回事，对于赵兴宁的说法十分赞同，点头道：“山里还有山参之类的药材，的确称得上是物产丰饶之地。”
“哦？辰少爷也知道这些？”赵兴宁有些惊讶了。
“是思宁告诉我的。”杨思辰笑着回答道。
“哥哥，姐姐还说辽东那边的鱼都特别肥，她曾经抓到过一条五斤的大鱼呢！”紫绢见杨思辰心情不错，也插话道。
“呵呵呵……那年她才八岁，才这么高一点，哪里能制得住那么大的鱼？”赵兴宁伸手在胸前一比划，“没等她把鱼从水里弄出来，那鱼一个摆尾甩了她一身水……”
“哈哈哈哈……”杨思辰和紫绢都笑了起来。
…………
送走了赵兴宁，杨思辰去了沧海堂。刚进沧海堂，杨思辰就被夏忠拦了下来。
“少爷，老太爷正在会客，您看……”夏忠说道。
杨思辰见状立马笑着说道：“那我就不进去了，待会儿我再过来。”说完便转身要走。
“少爷。”夏忠叫住杨思辰。
“忠伯，可还有什么事？”杨思辰重新转过身问道。
“听流岚说昨天少爷您那里来了几位客人，可要府上出面接待一下？”夏忠问道。
“忠伯，那几人是从辽东过来的，路上出了些事情，盘缠耗完了，其中还有一位小姐病了。我已经让人安排他们去庄子上住下了，那里清净，利于养病。”杨思辰解释道。
“少爷，您之前认识他们吗？”夏忠问道。
杨思辰心道：得了吧，在后世谁不知道范文程这号人？不过嘴上却说道：“只认识一个，不过那人是紫绡的兄长，所以我才让人安排他们在庄子上住下的。”
夏忠听后有些犹豫地说道：“少爷，您这么做不合适吧……紫绡毕竟名分上只是个贵妾，而且还没有进门。”
“忠伯。我是觉得那范文程确实算个人杰，若是能为我们所用的话，对我们今后的计划大有好处。”杨思辰严肃道。
夏忠听杨思辰这么一说也就明白了杨思辰的心思，立马转变了态度，赔笑道：“少爷，可还要我做些什么？”
杨思辰想了一会儿说道：“待会儿祖父这边事完了您去说一声，就说我来过了。范文程那边的事情我来做，您就不要管了。”
夏忠既然明白了杨思辰的打算，自然不会再当着自家少爷的面说什么了。说实在的，因为自家少爷给予范文程评价极高，夏忠对于这个未曾谋面的家伙也十分好奇，于是决定下午派人去庄子上向赵兴宁打探一下范文程底细。
杨思辰不知道夏忠的心思，见夏忠依旧没有离去的打算，于是问道：“忠伯，可还有什么事吗？”
“少爷。船厂的王管事昨天派人带了话，说是第三条两千七百料的飞剪式帆船已经下水了，按老爷的意思，这条船是少爷您的坐船，所以王管事想问问少爷您打算如何布置？”
“呃~这么快……”杨思辰有些转不过来弯，想了很久才说道，“也没什么特别的要求，在上面给我留个大一些的船舱就行了。对了，忠伯，听说父亲调整了出海人员的名单，这会儿都到得差不多了，您看我是不是该找个机会见见那些头头脑脑的？”
“这个请少爷放心，”夏忠以为杨思辰担心人手不熟，于是笑着说道，“老爷已经安排好了。过几日请他们到府上吃个饭。其实都是些熟面孔，少爷之前在船厂和铁厂都见过的。”
“父亲新调过来的都是咱杨家的骨干，我现在有些担心这些人随我走了以后会不会影响咱杨家在大明的运转。”杨思辰有些不安。
“少爷不必担心，咱杨家盘子大，抽出这些人之后可以从他处调人补上，然后再想办法招人补缺。反正陇西一带流民不少，招个千儿八百的小菜一碟。”夏忠拍着胸脯说道。
“忠伯说的是，陇西一带连年大旱，这会儿早就饿殍遍野了。俗话说：秦地出悍卒，这些人都是当兵的好苗子啊！将来能招多少就招多少！若是我有二十万训练有素的秦兵，我有七成把握一统南洋和离明洲！”杨思辰说道。
夏忠笑了笑，没有说话。
杨思辰见状拱拱手说道：“好了，忠伯。我回去了。”
…………
杨思辰又去了安澜苑，准备向自家老爹请安，却只见到了老娘郑氏。
郑氏告诉杨思辰他老爹正在沧海堂陪着杨老太爷会客。
“母亲，今日来的是哪位贵客？好大的面子！”杨思辰有些疑惑地问道。
“来了个姓林的御史，据说和你祖母家有些亲戚关系。”郑氏说道。
杨思辰听完郑氏的话沉默下来，他来到这个时代已经一年多了，虽然对官员制度只知道一些皮毛，但是也知道这个时代的御史权利很大，相当于后世所谓的中央巡视员外加最高检察院高级检查员。纠察百官，考察民风，闻风奏事……总之是啥都可以向皇帝奏报。
虽然杨老太爷已经致仕，但是杨家还戴着一顶皇商的帽子，御史前来巡视自然得小心应付。杨思辰虽然刚刚知道御史这个时候来杨家，但也猜出可能和前些日子杨家盘出去铁厂有关系——毕竟那一座铁厂一年的产铁量占了大明的近十分之一。
之前杨思辰也听到市井间有传言说是朝廷中的一些人对杨家铁厂抱有敌意，不过并没有往心里去，因为从史料上看大明的大多数朝臣毕竟不是后世那些经过通古斯野猪摧残后的大辫子，对于新事物的接受能力虽然不怎么强，但却相当务实。对于杨家铁厂这样的新事物并不是一味地排斥，而是普遍抱着一种观望的态度。
不过这么大的一个铁厂，对松江府的那些小铁匠铺的冲击自然不会小到哪里去。对于上流的开矿的商人也有影响，自然也会影响到一些官员的既得利益。原因很简单——之前的矿石是卖给很多小铁厂，开矿的乐意卖多高的价就卖多高的价，可现在卖给杨家铁厂这种大户那些商户可不敢随意抬价。这么一来那些商户的收益自然不比从前了，给那起子官员的“孝敬”自然也着少了不少。
“你放心，林御史为官清正，官声还算不错的。只要咱杨家没什么错处，他是不会为难咱杨家的。而且这次只是独自过来拜访你祖父的。”郑氏显然对林御史抱有好感。
杨思辰听完郑氏的话心下彻底松了口气，既然林御史是私下来的，那就没什么大事，至多就是了解一下铁厂的情况，毕竟这铁厂是杨家主持建成的。
“母亲，父亲说什么时候出发没有？”杨思辰问道。
“八月初五。日子是你祖父定的。”郑氏有些黯然地说道。
“母亲……”杨思辰抬起头看着郑氏。
“辰儿，你去陪陪你妹妹吧。我想静一静。”郑氏闭上眼睛歪着身子靠在椅子上，一只手揉着太阳穴，看上去有些疲惫。
“是，母亲。”杨思辰行了礼，小声说道。
…………
一个时辰后杨思辰终于摆脱了两个小丫头的纠缠出了安澜苑，还没进碧波院就见翠如正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在院子里打转，立马问道：“翠如，你这是怎么了？”
“少爷，紫绢师叔不见了！！”翠如急得要哭了。
“哦，我准了她时日的假，她替我办事去了。你急着找她做什么？”杨思辰说道。
“没……没什么，就是这大半个上午都没见着小师叔，问周围的人，他们也说没见着，奴婢有些担心了。”翠如有些不自然地说道。
杨思辰也没兴趣去分辨翠如说的是不是真话，轻嗯了一声就直接进了屋。
翠如看着杨思辰远去的背影拍了拍胸脯，长舒了口气，小声嘀咕道：“还好，少爷没深究，不然真不知道如何启齿了。下面不知怎么回事居然流出血水来了……太难为情了……”
杨思辰回到了自己的书房，刚刚打坐入定不到一刻钟，门外就传来了翠婉的声音：“少爷，曹嬷嬷求见。”
“让她进来吧。”杨思辰匆匆收了功，没好气地说道。
曹嬷嬷进了书房，见杨思辰一脸不爽，赶紧恭恭敬敬地行了礼之后说道：“少爷，太姨娘吩咐奴婢来给少爷您传个话，说是待会儿老太爷宴请林御史，老太爷要您过去作陪。”
杨思辰一听是正经事立马收起了脸色，点点头说道：“知道了。我换身衣裳就去。”
第一百六十七章
杨思辰倒也没有继续自吹自擂，而是问道：“表舅父，碧莲表姐可好？”
“还好，去年十月议了亲，再过俩月就要出嫁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免费小说门户”林御史笑着捋了捋胡子。
“亲家是应天府的裴家，你碧莲表姐原本还打算让你去送嫁来着，可是那时候你估计还在南洋呢。”杨老爷补充道。
“恭贺表舅父喜得佳婿了！”杨思辰笑嘻嘻地说道。
“若不是碧莲在家忙着备嫁，我真想带她过来走走。”林御史仅有一子一女，其中女儿为嫡妻所生，目前已经十七岁了；儿子是小妾所生，仅有四岁。有儿有女，还有贤妻美妾在身边相伴，且仕途相对而言还算顺畅，林御史对此倒也知足了。
“哦。”杨思辰有些失望地应了一声，“‘一入高门深似海’，今后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到碧莲表姐了。”
“小辰子，你也不用太失望。”林御史说道，“碧莲成了亲你们以后也还能见着。”
杨思辰点点头没有说话。
杨老太爷见杨思辰有些心不在焉，于是打趣道：“小辰子，你还是继续说说你弄的那炼钢炉吧。”
杨思辰收起了心思，有些不满地看了看自家老爹，小声说道：“祖父，还是算了吧，我一说又要被父亲贬得一文不值了。”
“呵呵……”杨老爷干笑了两声，转移话题道，“表哥，买股份的商家的名单你也看了，大部分都不是什么大户商家，之所以参与竞拍，买上十股二十股的，多半是想借此和松江知府衙门扯上关系，还有一些大手笔的商家，背后多半是和江南官场有联系。”
林御史也知道单单是一个松江知府衙门吞不下这么大一个铁厂，毕竟一年三千五百万斤的产铁量在那放着的，这家铁厂所产生铁出了供应松江本地所需之外，每年还可以往周边输出上近两千万斤，而且价格相当便宜。这足以将周边的小铁厂挤兑破产了，到时候近万铁厂工匠失业是小事，断了官场里的某些人的财路可是大事，俗话说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那些人不可能不反弹的。到时候单凭松江知府衙门一己之力恐怕扛不住，上面这次派他过来，除了调查这件事之外，就是看看能不能让两方再匀些好处出来，分给那些人。
林御史将这些略微提了提，杨老爷立马明白了其中的弯弯绕绕。
“那表哥可有什么见解？”杨老爷问道。
“我哪里有什么见解，不过来之前李侍郎私下里对我抱怨说，这座铁厂虽然很好，但是对松江府的冲击还是太大了。单单是安抚那些失业的工人就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林御史苦着脸说道。
“这确实很难办，”杨老太爷皱着眉头说道，“我之前也奉命安置过难民，其间弯弯绕绕确实很多。”
“父亲，那些铁匠咱杨家可以出银子安置下来。”杨老爷意味深长地看了杨老太爷一眼。
“嗯。这些人因为铁厂而沦为流民，杨家于清于理都应该出面安置的。”杨老太爷明白儿子的意思，点头应了下来。
“既然这事情杨家愿意出面，那我就放心了。那我回去就告知李侍郎。”林御史说道。
“祖父，咱们拍卖股份时给官府纳过工本钱没有？”杨思辰问道。
“还没有。小辰子，你是说……”杨老太爷似乎意识到什么。
“当初交易金额是四十余万，按照海外的规矩，可以向交易所在地的上级官府缴纳十分之一的经纳钱，若是将来交易双方出现不可调和的争执，则由官府派人按照原契约执行。”杨思辰半真半假地说道。
“还真有这回事。”杨老爷立马明白了杨思辰的打算，立即说道，“海外的商人做生意时银钱有时不能一次付清，会通过官府立订契约，同时缴纳一笔费用，若是一方最后不愿履行契约的话，官府会查抄那人的财产抵债。”
“这法子不错。”林御史立马想明白了其中的关窍——这种名利双收的事情可是相当难遇上的，官府出面牵个头就能得到一笔不菲的收益，至于违约这事情，照杨家父子的说法，也不用官府花钱赔偿，而是查抄违约方的家产，其间官府还能名正言顺地再捞一回。不过林御史毕竟为官多年，圆滑得很，心底虽然对杨家父子的提议非常动心，嘴里却言不由衷地说道：“杨家已经和那些商户交易完了，现在官府再介入，这不太好吧。”
“表舅父有所不知，当初交易达成之后忠伯曾经向那些商户提出过一个建议，自交易达成之日起，两年之内杨家负责高炉的翻修。”杨思辰摇摇头说道，“那些商户也同意了。”
“若是侍郎大人乐意的话，咱可以按照之前所说的规矩立订一份补充契约，并且缴纳一笔费用。”杨老爷说道。
林御史也知道杨家老小这是在花钱安抚那些官员，这事情自己还真不能拒绝，否则传出去不知会有多少人找自己麻烦，也不能直接应下来，毕竟这件事之前没先例。于是掐着胡子说道：“这事情我确实不好专断，待我回去同诸位大人们商议一番才行。”
杨思辰听罢先是一顿，然后就在心里骂开了：呸，做了还要立牌坊！
不过杨老太爷和杨老爷显然不想杨思辰那样愤世嫉俗，纷纷笑着表示那是应该的。
林御史见正经的事情已经说完了，便起身准备告辞。
杨老太爷起身说道：“瑞卿啊，你难得来松江一趟，若我这做舅舅的不好好招待你一顿饭，你母亲又要怪我了。”
林御史对此只好尴尬地笑了笑，说道：“有劳舅舅了。”
杨思辰虽然没听下人们提到过这位远房姨姥姥，但是从自己祖父的话语中还是听出了些端倪——杨老太爷有些咻这位大姨子。
杨老爷见状立马招呼众人去隔壁就坐。那里下人们已经摆好了桌子。
杨思辰自然是跟着杨老太爷进了隔壁的饭厅，不过没等杨思辰走到桌子前，杨老太爷小声吩咐道：“你去趟安澜苑，亲自把你母亲接过来。”
杨思辰点点头，悄悄地退了出去。
还没有走到安澜苑门口，杨思辰便碰上了郑氏。
“母亲，祖父让我请您去沧海堂。”杨思辰说道。
“嗯，带路吧。”郑氏点点头轻嗯了一声，看上去心情不怎么好。
杨思辰见郑氏心情有些不好，心下琢磨着自己离开之后安澜苑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不过眼见快走到沧海堂了，周围人多眼杂，显然不是说私房话的地方，于是只得熄了心思，专心给郑氏带路。
郑氏随杨思辰进了饭厅，见杨老爷正在同林御史把酒言欢，脸色瞬间暗了几分，不过很快就调整过来了，脸上挂着得体的笑意走了上去，朝杨老太爷和林御史行礼之后便坐在了杨老爷身侧。
林御史见了郑氏，先是微微打了个寒战，然后抱拳行了一礼。
杨思辰暗地里将这一切看了个一清二楚，心下估摸着自家老娘心情不好很可能同自家老爹和林御史都有关系。可究竟是怎么回事，杨思辰确实猜不到，不过这些都是父母之间的事情，杨思辰可不敢瞎掺合，于是放下心思挨着郑氏坐下，专心致志地对付起桌子上的食物。
酒桌上是男人们增进友谊的最好地方，一番觥筹交错之后，杨老太爷借口不胜酒力离了席。过了一会儿，郑氏也借口身子不适，杨思辰自然借着送郑氏离席的借口也离开了。
杨思辰见郑氏离开之后脸色立马阴了下来，小心翼翼地问道：“母亲，刚才谁惹您生气了？儿子让人去教训他一顿。”
“哼！除了你那死鬼老爹和那姓林的还有谁？”郑氏阴着脸冷哼道。
“呃~”尽管杨思辰已经猜到自家老娘心情不好很可能和自家老爹有关，可自家老娘就这么大喇喇地说出来杨思辰还是感觉非常意外，“母亲，这从何说起……”
“你老爹和那姓林的年轻时就经常在一起喝酒，酒量都不大却十分要面子，一旦喝多了就一个自称‘酒篓’另一个自称‘酒仙’，闹得人不得安宁。去年在应天府你爹和那姓林的碰上了，你爹和那姓林的没说几句话就拉着我和你小师姑一起进了酒楼。”郑氏噼里啪啦地说了这么一大段，然后喘了口气继续说道，“过了一阵子，二人果然醉了，开始胡吹海侃，最后你那死鬼老爹居然提议去喝花酒，你小师姑一听眼圈就红了……老娘当即一记手刀将那死没良心的劈晕过去……”郑氏说着便伸出右手，横向做了个劈砍的动作，可是由于动作幅度没控制好。险些劈在了杨思辰的脑袋上。
感觉到自家老娘的手在自己脸侧划过，带起的掌风吹得自己的头发都飘起了几丝，杨思辰不由地打了个哆嗦——这一下子要是真的劈实了，自己不死也得躺俩月了。
“母亲……”杨思辰胆战心惊地看着自家老娘，生怕她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着，毕竟紫绢不在身边，万一自家老娘暴走现下没人能制得住她。
“好了，你回去吧。”郑氏深吸了一口气，缓和了情绪，转过头见已经到了安澜苑门口，摆摆手对杨思辰说道。
第一百六十六章 林御史
“其实不用这么急的，宴席还得等上半个多时辰。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免费小说门户{我们不写小说，我们只是网络文字搬运工。-”曹嬷嬷说道，“少爷不必忧心，听太姨娘提及，这林御史之前在应天府做官时经常来咱杨家走动，也算是熟悉的。依老身看来，提前两刻钟过去就行了。”
“多谢嬷嬷提点。”杨思辰笑着说道。
“奴婢告退。”曹嬷嬷转身欲走。
“嬷嬷请留步！！”杨思辰出声喊住曹嬷嬷。
“少爷可还有什么吩咐？”曹嬷嬷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着杨思辰。
杨思辰犹豫了一小会儿才小声问道：“嬷嬷，翠瑢翠琦那两个小子这些时日在平波轩都干了些什么？”
曹嬷嬷听杨思辰这么一问脸色有些难看了，苦着脸说道：“少爷，那两个小子奴婢可管不了，三天两头惹祸，调皮捣蛋不说，身手还十分了得，奴婢压根儿制不住。若不是紫绢姑娘时不时地过去镇镇场子，平波轩早就被他俩掀个底朝天了！”
“嬷嬷，这……”杨思辰倒也没想到那两个小子会这么调皮，有些犯难了。
“少爷，听紫绢姑娘说您打算带着翠环翠琐俩丫头出远门，不如把他俩一起带上，有紫绢姑娘在，倒也不用担心出什么大问题。”
“呃~嬷嬷您这是……”杨思辰哪里还不明白曹嬷嬷心里的苦楚，若不是实在没法管那两个小鬼头，曹嬷嬷也不会撂挑子，“罢了，这几日紫绢外出替我办事去了，等她回来我就让她去平波轩领人。嬷嬷，您看这可好？”
“奴婢谢少爷体恤。”曹嬷嬷感激道。
…………
没过多久，杨思辰就出现在了沧海堂，虽然王太姨娘说是让杨思辰吃饭时过去作陪，但是杨思辰真要那么做可就有些失礼了。
来之前杨思辰从流岚口中得知了这位林御史的背景，说实在的，这位林御史同杨家还真有那么些关系——林御史的母亲是杨老夫人的表姐妹。
林御史是万历三十六年的进士，和大名鼎鼎的钱谦益是同年，不过年纪却比钱谦益大上四岁，今年已经四十出头了。四十岁做到正五品的巡察御史，虽然算不上官运亨通，但也不算太差劲，毕竟都察院这地方是很招人恨的，这一系人升官慢是公认的。
这位林御史的为官还算不错，官声虽然算不得上佳，但是也不是那种鱼肉百姓的恶官。
林御史名瑞卿，出身福建莆田林家，是莆南林姓的后裔，在当地勉强算是名门望族，只是林瑞卿这一支距林氏嫡脉相去甚远，只能勉强算作庶支。到了林瑞卿的曾祖父这一代从族中所得钱物已不足以维持生计，不得不弃笔经商。这位半路出家的商人运气还算不错，经商没几年就赶上了“隆庆开关”，参与到了海外贸易中去，向海外贩运了一批瓷器，自然是大赚了一笔，之后将一部分银子入股与人合伙开了家瓷器行，在用剩下的银子在浙江奉化买了一大片地，在当地定居下来了。然后林瑞卿的祖父、父亲两代人便靠着地租和股息专心读书。只是成绩却不怎么好，林瑞卿的祖父仅仅中了个秀才，林瑞卿的父亲则什么都没考中……
林瑞卿年少时曾经有一段时间对经商很有兴趣，抛下学业做了几年的商人。其间认识了同样年少的杨老爷，二人气息相投，于是就开始接触了，待通报完家世之后惊奇地发现居然还是沾亲带故的，遂引为知己。
后来在同去南洋的路上遭遇海盗打劫，被扣了大半个月之后才被杨老太爷拿着银子赎回。经历了这一遭，这两人也算是刎颈之交，关系好得能穿一条裤子。之后不幸的事情便接踵而至，林瑞卿的曾祖父和祖父接连去世，祖母也跟着撒手人寰了；紧接着，林家所入股的商行也因为经营不善而倒闭。虽然生意上的烂摊子由杨老爷出面兜了底，林家并没有因此大出血，但在精神上给予林瑞卿一家的打击确实非常沉重。林瑞卿经历过这些之后性情大变，重新开始读书，之后的事情就成了弱书生发愤图强的版本，不用提了。
…………
杨思辰走进沧海堂的正堂，杨老太爷立马招呼道：“小辰子，还不过来给你表舅父见礼！”
杨思辰一进门就看见坐在右首的是一个削瘦的中年人，那人虽然年岁不长，可是下巴上的胡子却差不多有半尺长，右侧嘴角边还有颗米粒大小的黑痣。杨思辰心下估摸着这位就是那林御史了吧，这会儿听杨老太爷一招呼，立马上前行礼道：“思辰见过表舅父!!”
“哟！小辰子！！都长这么大了！”林御史故作惊讶道，“上次见你还是八年之前，你那时一身粉裙连我家碧莲都自愧不如。哈哈……”很显然，如流岚所言，林御史同杨家的关系非常好，不然也不会一见面就那杨思辰开刷。
杨思辰登时闹了个大红脸，不知道如何是好。
“呵呵……前些时日若竹还在信中和我提及小辰子这会儿穿女装比小时候更耐看呢！可是我刚回来，还没来得及看呢！”杨老爷压根儿没把林御史当外人，在一旁煽风点火道。
“父亲……”杨思辰有些恼火了，自家老爹这个时候胳膊肘怎么能往外拐呢？
“哈哈哈哈……”杨老爷笑得十分开心。
杨思辰虽然恼火，但也不敢当着外人的面给自家老爹掉脸色，脸色又红了几分。
“好了好了，小辰子别理你爹了，到祖父这里来。”杨老太爷打圆场道。
杨思辰点点头，乖巧的应了一声，然后走到杨老太爷身侧站好。
“小辰子，听你老爹说铁厂的事情你是出了大力气的。”林御史直截了当地说道。
“呃~没什么，我就是个顾问，顾得上就问问。”杨思辰含含糊糊道。
“起初我估计一个月能炼出十几万斤生铁就不错了，可没想到那座高炉是连续出铁的，一日就能出铁十万斤。”杨老太爷半真半假地说道。
“连续出铁？”林御史问道。
“是。”杨老爷接话道，“据铁厂的管事回报说是连续两个月不用停炉清渣。”
“这也太……”林御史有些惊讶了。
“表舅父，之前这种高炉不是没有出现过。故宋元丰年间，朝廷军器监在汴河两岸架设高炉，炼铁的红光映日，昼夜不息。其所使用的就是这类高炉，只是炉体较小，一次出铁没那么多罢了。后来金兵南侵，中原战乱频繁，这项技艺也就失传了。”杨思辰解释道。
“哦？这段史实我也知道。”林御史点点头，然后语气一变，迫切地问道，“难不成这铁厂是小辰子你自己根据宋史上的只言片语弄出来的？”
“表舅父，我从小就喜欢琢磨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之前见一家粥铺使用的一口可以连续熬粥的大捅，上面加入水和米，烧上半个时辰再将桶底一侧的软木塞拔出来，那粥就流了出来。我见那东西十分好用，于是就动了心思……”杨思辰半真半假地说道。
“原来如此。”林御史毕竟只是个科举出身的文官，对这类东西只是一知半解，“之前我去过铁厂，见了不少东西，但是对于其所知甚少……”
杨老爷见状接话道：“表哥，别看这铁厂神奇，其实真正说开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水力锻锤就是把江南一带常见的水力米舂放大之后了事了；水力风箱其内部结构和水磨差不了多少；至于那上料的那个大翻斗，就是一部水车带着一个绞盘拉着一根绳子。之前家父问他是怎么想的，你猜猜这小兔崽子怎么说的？”
“哦？小辰子怎么说？”
“这小兔崽子居然对家父说，由于考虑到咱杨家用人薪资过高，所以铁厂能交给机器来做的事情就交给机器来做，反正机器只要有水就能转，人还要吃喝拉撒睡……真不知道他脑袋里都装了些什么……”杨老爷毫不客气地将某人卖了个一干二净。
“父亲，您……”杨思辰尴尬地叫道。
“之前我也没想到诺大的一个铁厂，仅仅一百来人就可以维持运转了。杨管事给我汇报时，我也很吃惊。”杨老太爷感慨道。
“老舅说的是，那水力锻锤确实好使，”林御史捋了捋胡子说道，“据那些工匠们说，有了那水力锻锤他们打制东西仅仅需要过去的四成功夫，确实很省事。”
杨思辰听后故作嘚瑟道：“表舅父，您也不看看侄儿是谁！前几一老道给侄儿算了一卦，说侄儿是天机星转世，专攻天下机巧之事！”
“你这小兔崽子，说你胖你还真喘上了是吧！”杨老爷指着杨思辰笑骂道。
“呵呵。”杨思辰摸着脑袋笑了笑，“这天底下的事情没有做不到的，只有想不到的。表舅父，您也见过那水力舂米机，那您可想过拿那东西来打铁的？”
“这个……还真没想过。”林御史有些尴尬地说道。
第一百六十八章 老爹竟然是个M
杨思辰虽然知道自家老娘是个外软内刚的性子，但还是头一回见其展露出彪悍的一面，自然是心惊胆战的，心下估摸着自家老爹那日醒来之后是被罚跪搓衣板还是顶水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自家老娘生气也不是毫无道理的，按照这个时代的规矩，像郑氏这种豪门主妇不到万不得已是不能陪着男人上外面的酒楼吃饭的。自家老爹那日拉着自家老娘和周姨娘去酒楼吃饭，难免会被那些不明真相的人误以为自家老娘和周姨娘是杨老爷在**里的相好，凭自家老娘的性子，不把自家老爹好好修理一通才怪了呢。
至于后面自家老爹提议去**那回事，更是火上浇油——当着大小老婆的面提议去泡别的妞，那岂不是老寿星吃砒霜——自嫌命长嘛！对于任何女人来说，这种事都是叔可忍婶不可忍的啊！
当然了，如果自家老娘和周姨娘真的让自家老爹拉到**去了，那不知道会捅出多大的篓子。周姨娘还好说，本来就是个妾，侧室的身份在那里摆着，当街撒泼打滚别人也不会觉得意外，最多就是骂几句没营养的话就完了。可是自家老娘就不一样了，一个大户人家的正室夫人居然被自己丈夫拉到**去了，这事情要是真的发生了，自家老娘今后就得和那些获罪的嫔妃一个待遇了，好的青灯古佛了此残生，赖的直接一纸休书上吊自尽。
虽然这件事情过后杨老爷夫妻三人都保持沉默，但是据杨思辰所知，杨老爷第二天压根就闭门谢客，对外声称是调养身心，杨思辰估摸着那日自家老娘绝对没少折腾自家老爹……
…………
杨思辰回到碧波院不久便得了消息，说是林御史已经醉得不省人事，被随从抬了回去。杨老爷则被府上的下人送回了安澜苑。为了让自家老爹少受点皮肉之苦，杨思辰决定等一会儿过去劝劝自家老娘。
过了一个时辰，杨思辰也歇够了，心下估摸着自家老爹的酒劲儿已经去得差不多了，于是换了身衣服，朝安澜苑走去。
杨思辰刚走到安澜苑门口就被小丫鬟拦了下来，那小丫鬟规规矩矩地行了礼，然后说道：“少爷，桑姨刚刚吩咐过的，老爷和夫人已经歇下了，不许任何人打扰。”
杨思辰正准备离去，却隐隐约约听见安澜苑内传来了男人痛苦但是又略带兴奋的嘶吼声。再看看小丫鬟的表情，和之前没什么变化，显然没听到安澜苑里的动静。杨思辰也猜不出安澜苑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于是动声色地点点头离开了。
杨思辰围着安澜苑走了一圈，时不时地跳起来朝园内瞅几眼，发现安澜苑后面的围墙距郑氏和杨老爷的卧室只有不足八米，中间仅仅隔着一小片花丛外加一溜低矮的罩房。杨思辰朝四周看了看，见周围没人，于是助跑了三步后跃上了墙头。
杨思辰正准备从墙头往下跳，冷不防往下扫了几眼，立马就愣住了——墙根底下摆着一溜十几个大号的捕兽夹！杨思辰估摸着这些东西绝对是自家老娘弄的，专门用来坑人的。
杨思辰运起轻功纵身一跃，直接越过花丛跳到了罩房前的软泥地上，然后顺势一滚滚到了便滚到了罩房的门前。见四下没人，杨思辰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踢掉鞋上的泥土，小心翼翼地打开门溜了进去。进去之后杨思辰却发现罩房另一侧没有窗户，于是只好又灰溜溜地退了出来，沿着罩房的墙根绕了大半圈，溜到了卧房背阳处的小窗户底下，然后向上一跃，双手在屋檐下一撑，直接攀上了屋顶。又朝四周看看，见周围没人，杨思辰这才用脚勾住瓦片之间的椽子，小心翼翼地从屋檐上探出半截身子，用手将窗户纸捅了个小窟窿，探出头朝里面看去。
“嗷！！”没等杨思辰看清楚里面的情景，屋子里就传来了自家老爹痛苦的嘶吼，但是这嘶吼在杨思辰听来却不太对劲，总觉得别有内涵……
杨思辰赶紧从小孔处朝屋里看去，入眼的是一大片水红色的纱帐，纱帐里隐隐约约可以看见一个女人的身影，看上去有些像自家老娘。
“啪！！”没等杨思辰细看，那女人就扬起手一巴掌扇了下去，然后就传来了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你可知错了？”
杨思辰一听就知道这声音是自家老娘的，不过语气很冷，而且还带有一丝上位者的倨傲。没等杨思辰转过弯来就听到纱帐里传来了自家老爹的声音，“嘶~娘子，为夫知错了，请狠狠地惩罚我吧！！”杨老爷的声音颤抖中带着一丝兴奋，好像期盼着什么。
杨思辰听后脚面一松，差点从屋檐上栽下来，作为一个阅a片无数的家伙，哪里还不知道屋里发生了什么——**！！自家老爹和老娘在玩**啊！！！
最为惊奇的是自家老爹居然是个m！！
杨思辰彻底凌乱了……
没等杨思辰从凌乱中回过神来，屋里又有了动静——郑氏从床上下来，走到了自己的妆台前，从抽屉里取出了一根两尺不到的软鞭，然后又回到了床上。屋里的大床距窗户不到一米，纱帐顶端离窗户还有半米的高度差，杨思辰从窗口朝里面看去，很自然地就将情景看得一清二楚。当杨思辰看见自家老娘只着肚兜小裤，脚上仅着红缎睡鞋，大半个身子**裸地出现在自己眼前时，脸面立马“腾”的一下就红了，呼吸也急促起来。
香艳、丰腴、成熟……一系列词语在杨思辰脑海里闪过。如果说郑氏在人前的形象是知性、聪慧的女子的话，那么现在郑氏那白花花的**所展示的就是**裸的**了，或许还有一丝狂野……
难怪自家老爹对自家老娘用情如此之深，像自家老娘这种入得了厅堂，上得了炕头的极品人妻打着灯笼都不好找啊！自家老爹的艳福真他妈的不浅啊！杨思辰心下感慨道。
“啪！”郑氏一鞭子甩在了杨老爷胸前。
“嘶~”杨老爷身子猛地一弓，嘴里吸着气，“娘子，再重点儿！”
杨思辰朝帐子里仔细看去，这才发现自家老爹是仰面躺在床上的，四肢被绑在了床的四个立柱上，只能微微地扭动。透过纱帐，杨思辰隐隐约约可以看见自家老爹胯下的那根****了大概有半尺长。
重口味**啊！！而且还是自家老爹和老娘在搞，机会难得——杨思辰已经移不开眼了。
郑氏一只手轻轻弹了弹杨老爷的那根事物，另一只手拿着软鞭在杨老爷胸口处轻轻地画着圈圈，缓缓说道：“相公，您说您犯了这么大的错，妾身该如何惩罚您呢？”
杨思辰虽然在外面隔着纱帐看不清楚自家老娘的动作，但是作为一个资深宅男还是从自家老娘那诱人犯罪的话语中感受到自家老爹正在承受着怎样的煎熬……
杨思辰看了一会儿便缓过神来，深吸了一口气，决定还是早走为妙，毕竟万一被自家老爹和老娘发觉了那是相当麻烦的。就凭自家老娘那外软内刚的秉性，就算不被当场杀人灭口，将来也没好日子过了。
杨思辰腰一挺腿一钩手一带，整个人就悄无声息地缩回到房顶上了。猫着腰四下看了看，杨思辰很快就找到了退路。小心翼翼地踩着屋脊走到了西头，然后避过当值的小丫头的视线纵身一跃，两脚在墙头一点，杨思辰就跳进了自己曾经在安澜苑住过的小院。之后又翻过了两堵墙，杨思辰才出了安澜苑。
尽管杨思辰已经回到碧波院快一个时辰了，可心却总是静不下来，脑子里始终都是些少儿不宜的东西，有些是刚刚看到的，更多的是自己在后世看过的a片……
读书，习字，打拳。杨思辰都试过，可惜都不太管用……最后杨思辰无奈，只得盘腿在床上坐下，试着修习起了九阳真经。一试之下杨思辰立马惊讶起来——内力的运转速度比往日快了三倍也不止。杨思辰非常小心地感受着真气在体内的游走路线，生怕出了岔子。一周天、两周天、三周天……真气在体内一直运行了九九八十一周天才停顿下来。
九九归原！！这是九阳神功练到第九重大圆满时才能做到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杨思辰心下诧异莫名。
杨思辰朝外面看了看，发觉天色已经擦黑了，在小院里打了一刻钟的太极拳将身上的燥热感散去，之后就吩咐人准备热水洗澡了。
…………
晚上杨思辰正在吃饭，紫绢一脸疲惫地走进来说道：“少爷，事情办妥了。一个丫头已经给那范文程送过去了。”
“嗯？这么快！”杨思辰有些惊讶。
紫绢说道：“刚来了几个瘦马，奴婢得了消息便带着那范文程一起去了分阁，他那厮4是个识趣的，没花多少功夫就挑了个中意的。有奴婢的令牌那个分阁的单阁主倒也不敢漫天要价。”紫绢一边说，一边把一块黄铜令牌拿在手里抛着玩。
“哟！”杨思辰惊奇地说道，“这块牌子这么有用，借我使使吧！”杨思辰说着右手向前一探，准备去抢令牌。
紫绢见状手一翻将令牌握在手里，然后手腕向前一送，曲拳顶向了杨思辰的手腕。
杨思辰见状变爪为掌，迎上了紫绢的拳头。
第一百六十九章 装逼会被雷劈的
“砰！”一声闷响之后，杨思辰屁股底下的圆凳向后移了一尺，紫绢则向后退了两步，满脸不可思议。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杨思辰对此也很是诧异，照理说自己的九阳神功只练到了第三重，而紫绢的九阴神功已经练到了第五重顶峰。之间相差整整两重，刚才那一下自己使了三分功力，就算是紫绢大意轻敌只使出了两分功力，那吃亏的也是自己啊，怎么会是自己和紫绢拼了个平手呢？
“少爷，您的功力怎么增长得如此之快？”紫绢惊疑不定地问道。
“呵呵……”杨思辰故作神秘地笑了两声，没有打算回答紫绢的话。
紫绢最见不得杨思辰这幅嘴脸了，这会儿见杨思辰有装神棍趋向，立马说道：“少爷，奴婢好久没有和少爷您切磋了，不知少爷可否赏脸？”
杨思辰也想看看自己的功力究竟增长了多少，于是也就顺着紫绢的意思说道：“好啊。我也想痛痛快快地打上一场，你先下去吃饭，半个时辰后咱俩就在这院子里打一场吧！！”
紫绢见杨思辰很爽快地就应了下来，也隐约猜到自家少爷很可能刚刚突破不久，正是需要一场大战来巩固境界的时候。可是对于自家少爷突然突破的缘由，紫绢还是百思不得其解。于是紫绢点了点头说道：“是，少爷。”然后便退了出去。
“翠如，服侍我更衣。”杨思辰将筷子往桌子上一搁，站起身吩咐道。
“是，少爷。”翠如小声应道。
…………
半个时辰后，杨思辰一身褐色短衣站在了碧波院的前院里。一阵风吹过,，将杨思辰的发带吹得飘了起来，给这个半大的正太增加了一丝出尘的韵味。
看着明媚的月色，杨思辰却起了恶趣味，对迎面而来地紫绢说道：“今晚月色迷蒙，在这良辰美景之时斗殴，未免太煞风景了吧。不如咱俩上房顶切磋，谁先落地谁就输了。这样可好？”说完也不等紫绢回话脚一蹬接着手一勾直接站在了房梁上。
紫绢哪知道自家少爷心里的那些弯弯绕绕，见其跳上房梁也跟着跳了上去。
“如果咱俩手里再多两柄剑就更妙了。”杨思辰小声嘀咕道。
“少爷，您说什么？”紫绢好奇地问道。
“你心乱了。”杨思辰学着西门吹雪的语气说道。
“是又如何？少爷您照样会输。”紫绢不屑地瘪瘪嘴，右手往前一探准备出招。
“呃~”杨思辰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不是紫绢一个等级的对手，身子一侧做出了个准备接招的架势，同时嘴里也没闲着，“翠如，你们几个小心点，万一你们小师叔掉下来你们可要接好嘞！”
下面立马传来了一阵“吭哧吭哧”的憋气声，显然翠如几人被杨思辰逗乐了，想笑而又不敢笑。
“你……”紫绢显然被杨思辰气着了，一时间气势紊乱。
杨思辰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脚下一蹬使出一套连环掌向紫绢攻去，打算先下手为强。
紫绢见杨思辰忽然发难，有些招架不及，胸前接连挨了两掌，被打得倒退了两步。不等杨思辰继续欺身而上，紫绢一招飞花摘叶袭向了杨思辰的门面。
杨思辰见状不得不中断攻势回手阻挡，不过脚上动作却不慢，没等紫绢的招式袭到，杨思辰右腿一记横踢就朝紫绢腰上踹去，遮一下要是踹实了，紫绢恐怕就得从房梁上掉下来了。
紫绢见状也没含糊，腰一扭脚下一璇，一下子钻到了杨思辰怀里，紧接着屁股一顶，顶到了杨思辰的左腿的大腿根上，同时肩朝后一靠，顶在了杨思辰胸前，一下子让杨思辰失去了平衡，斜着朝后倒去。
杨思辰见自己眼看着就要从房梁上摔下去了，左手斜着往下一沉，死死扣住了房梁，右手则朝后一伸，支在了瓦片上，紧接着双手同时一震，腕臂肩腰同时发力，带着双腿倒着向紫绢的下盘扫去。
紫绢没见过这种招式，左腿下意识地踢出，试图阻挡杨思辰的双腿。可忽略了自己体重只有杨思辰的三分之二，这一条腿哪里挡得住杨思辰那势大力沉的一击？
只听见“砰”的一声闷响，紫绢被震得身子朝房梁一侧斜着歪了一歪，，朝后退了一步。杨思辰则借着这一震一个鹞子翻身骑跪在了房梁上。紧接着杨思辰整个身子朝前一探，一掌平着推出，打在了紫绢的左腿上，迫使紫绢又朝后退了一步。
“紫绢，本少爷的功夫如何啊？”杨思辰笑嘻嘻的说道。
经过刚才那番交手，杨思辰的境界已经彻底稳定下来了，同时也对自己的实力有两个清楚的认识。刚才自己看似略胜紫绢一筹，实际上只是仗着先发制人打了紫绢一个措手不及罢了，如果真正继续同紫绢交手，不出五招自己恐怕就要落败。
“啪啪啪……”下面忽然传来了一阵掌声，紧接着又传来了郑氏的声音：“不错，不错。重新习武还不到一年，就能达到这个程度，小辰子你果然没偷懒。”
“母亲，您怎么来了？”杨思辰赶紧从屋顶上下来，随手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来到了自家老娘面前。
郑氏眯着眼没有回答杨思辰的话，而是挥挥手对紫绢说道：“你们的下去吧。”
“是，夫人。”紫绢小声应了，然后便带头离开了院子。
等人都走了，郑氏忽然朝杨思辰身前飘去，抬手一把揪住了杨思辰的耳朵又羞又气地问道：“你这小兔崽子！胆儿也忒肥了吧！说！下午是不是你偷偷翻墙溜进了安澜苑？！”
杨思辰见自家老娘气势汹汹地朝自己招呼以为要和自己过几招，可没想到没等看清自家老娘的动作自己就已经被揪住了耳朵。没等杨思辰感叹自家老娘的身手多么多么了得，就听见耳边响起了自家老娘的喝问。
郑氏这一问是运起内力由丹田发出的，虽然在外人听来不怎么响亮，可这声音却震得杨思辰耳朵翁翁直响，脑袋里一片混沌，一时间脑袋没转过弯来，恍惚间下意识地、微不可查地、模棱两可地点了点头。
于是乎，杨思辰就彻底地悲剧了……
“你……”郑氏气得说不出话来，挥起一对拳头朝杨思辰身上砸去。
直到自家老娘的拳头落在自己身上，杨思辰这才意识到自己露出了马脚，心立马沉了下去，心知这回不死也得脱层皮了。
郑氏一双拳头打了一阵子尤觉得不解气，于是一拳将杨思辰打倒在地又是一顿好踢。杨思辰很清楚自己捅了多大的娄子，自然不敢反抗，只是双手护住头脸任自家老娘拳打脚踢。
郑氏好歹还算是有些理智，并没有运起内劲，纯粹是想把自家儿子揍一顿泄愤。幸亏杨思辰之前没少被夏忠“操练”，抗打击能力不是一般的强，被郑氏一顿拳打脚踢竟然只是皮面上出了一些青紫，连点油皮都没破。
“母亲大人饶命啊！！儿子只是担心父亲而已！”杨思辰见自家老娘拳打脚踢的频率慢下来，压着声音哀求道。
郑氏的气原本已经消了七七八八，可这会儿听杨思辰一解释，顿时又火了起来，抬手揪着杨思辰的耳朵直接将自家儿子提溜进了卧房，往床上一撂，又是一通暴揍。
过了一会儿郑氏实在是累了，这才收了手，恶狠狠的盯着自家儿子看了一盏茶的功夫，才磨着牙说道：“脱衣服！！”说完就转身出去了。
杨思辰被雷了个外焦里嫩，这是要发生大事的节奏啊！
脱或不脱，这是个问题……杨思辰咧着嘴捂着耳朵，心里非常纠结。
没等杨思辰纠结多久，郑氏就又进了屋，后面跟着四个下人，吭哧吭哧地抬着一桶热水。“还不脱衣服？你这小兔崽子刚刚同紫绢那丫头切磋一番，这会儿浑身是汗，还不洗洗？”见杨思辰依旧坐在床上发呆，郑氏有些不满地说道，
杨思辰咬咬牙，解开了衣带，脱得只剩下一条**才跨进木桶。下水之后杨思辰便闻到水里散发出一股子浓郁的栀子花的香气，而不是治疗跌打肿痛的藏红花的味道，心下有些不安的感觉蔓延开来。
郑氏见杨思辰坐进了木桶，点点头说道：“你先泡着，我待会儿便让紫绢过来服侍你更衣。”说完，郑氏便离开了。
一刻钟后，郑氏领着紫绢回来了。看着紫绢手上端着的托盘里放着的一大堆东西，杨思辰彻底认栽了，不过显然不想接受这个处罚，低声下气地对郑氏说道：“母亲，儿子错了，儿子认罚了。可不可以换个法子处罚儿子？这法子太……”
“你还知道要面子？下午干那事时候怎么不知道给我留些面子？今个儿我就在这儿看着。紫绢，服侍小辰子更衣吧，记住了，给小辰子准备的的东西一个都不许落下！！”郑氏语气强硬地说道，很有一番女王范儿。
“是，夫人。”紫绢也察觉到气氛不对，赶紧放下东西，规规矩矩地朝郑氏点了点头，然后转过身对杨思辰说道，“少爷，请吧。奴婢服侍您更衣。”
“有劳你了。”杨思辰跨出木桶，垮着脸摆出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
第一百七十章
紫绢看着杨思辰身上的青紫不由地皱了皱眉头，不过见郑氏满脸阴翳识趣地什么都没问，只是拿起毛巾帮杨思辰包起头发。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郑氏却忽然走上前拿过毛巾替杨思辰擦起身上的水。
“母亲，您……”杨思辰虽然表面上只是个十四岁的少年，可毕竟身子里装的是一个成人的灵魂，见自家老娘俯身替自己擦身子，顿时尴尬不已，又羞又急之下闹了个大红脸。
“啪”郑氏随手在杨思辰屁股上拍了一下，不屑地说道：“你这小兔崽子！这会儿还知道害羞？你这副身板儿老娘又不是没看过！你小时候拉了尿了老娘可没少替你收拾！”
“嘶……”杨思辰疼得倒吸了口气，显然郑氏下手不轻。杨思辰随后便彻底沉默下来了，只是胆战心惊地看着自家老娘的手在自己身上四处游走，生怕再把自家老娘给惹毛了，毕竟在后院里除了祖父之外自家老娘最大，万一她暴走现下没人能制得住她，万一再被自家老娘海扁一顿那可就太冤了。
郑氏替杨思辰擦干身子之后就坐回了圆凳上，静静地看着紫绢替杨思辰绞头发。
紫绢很快就把杨思辰的头发绞干了，将杨思辰的头发重新包好之后，紫绢便开始处理杨思辰胯下的小鸟。同之前一样，小套管、银链条、银质护裆，一样不少地将杨思辰的小鸟护了个结实。之后紫绢便退到一旁，恭恭敬敬地对郑氏说道：“夫人，好了。”
“嗯。接下来你在一旁搭把手。”郑氏点点头，拿起两个腕状袋子走到杨思辰面前，冷冷地说道：“站好了，既然认罚了，那就要拿出气度来，哭丧着脸做什么？”
杨思辰微微翻了翻眼，没有说话。
郑氏没再理会杨思辰的消极抵抗，将两个碗状的袋子扣在了杨思辰的胸前，细细调整一番后对紫绢说道：“去把布袋上面的两根绳子系在小辰子脖子上，然后将剩下的两根带子在他背后系好，系紧些，不然容易掉。”
“是，夫人。”紫绢小声应了，然后就走到杨思辰背后照着郑氏吩咐的做了。
于是乎，杨思辰胸前就多出了鼓鼓囊囊的两坨，而且是搁在那里沉甸甸还有些凉的那种。杨思辰稍微晃了晃身子，胸前的那两坨也跟着颤颤巍巍地晃了起来……
“母亲，这也太那个啥了吧……”杨思辰压根没想到自家老娘拿出的东西会如此逼真，有些瞠目结舌了。
“这是你青姨花了半个月的功夫用皮子缝出来的，你若是不经允许就摘下来，仔细你的皮子！”郑氏没好气的白了杨思辰一眼，出言威胁道，同时手上却没停着，又拿来一件翠绿色的肚兜罩在杨思辰胸前。
紫绢非常默契地在身后将带子为杨思辰系好。
杨思辰彻底服屈服于自家老娘的淫威之下了，让伸胳膊就伸胳膊，让抬腿就抬腿……
两刻钟后，杨思辰一身粉色衣裙踩着高低鞋跟在郑氏身后出了碧波院，脸上的表情就像那受了气的小媳妇。如果是哪个不知情的外人见了绝对会误以为杨思辰是被郑氏这个恶婆婆拉去立规矩的儿媳妇……
…………
“母亲……”杨思辰跟着自家老娘走到了安澜苑门口，望着那差不多一尺高的门槛郑，可怜兮兮地朝郑氏喊道。
“紫绢，抱着你家小姐进来吧，直接去小院安置，不用给老爷请安了。”郑氏摆摆手说道，显然心情不错。
“是，夫人。”紫绢恭恭敬敬地点了点头，抱起杨思辰跨过了门槛，朝杨思辰之前住的小院走去。
紫绢抱着杨思辰转了个弯，进了一处回廊，抬眼见四下没人，就想把杨思辰放下来，可杨思辰搂着紫绢的脖子就是不松手。于是紫绢有些不耐烦地说道：“小姐，奴婢可不像流岚姐姐那么康健。奴婢小脚伶仃的，平日里走路都吃力。这会儿抱着您走了这么远的路，再也走不了了，您也不体谅体谅奴婢？”
杨思辰搂住紫绢脖子的手又紧了几分，冷笑道：“哼！你不过是想耍懒罢了。半个时辰前还活蹦乱跳地和我在屋顶上对打呢，这会儿才走了不到十丈就累得受不了了？骗谁呀你？我刚刚被母亲折腾了一通，手上脚上还拴着链子的，跟囚犯没两样，你有点同情心好不好？”
紫绢一听便来气了，硬是将杨思辰放在了回廊边的台子上，装模作样地抹了把头上的汗，说道：“奴婢累得不行了。小姐，咱歇会儿吧。”
“嘶~你轻点。我刚被母亲暴揍了一顿，身上的还痛着呢。”杨思辰咧着嘴吸着气，显然自个儿的屁股被自家老娘“重点照顾”了，“哎~手上脚上都是链子，活动不便倒是小事，可若是被外人瞧见了那该如何是好啊……”
“小姐您也忒杞人忧天了。”紫绢不以为然地说道，“脚上的链子只有七寸长，裙子一直垂到地上，外人完全看不到；至于手腕上的链子嘛，您像之前那样双手勾着点链子放在身前，将两只袖子一拢，外人也是不容易看出来的。小姐您若是实在是怕露马脚，明日里就告病吧。”
“恐怕母亲不会同意的。”杨思辰垂头丧气地说道，“走吧，早些过去休息，今日太累了。”说完杨思辰便站起身，朝小院走去。由于之前没少被曹嬷嬷操练，尽管杨思辰脚上拴着银链条，可走起路来却是十分自如。
很快杨思辰便来到了小院门口。看着三寸高的门槛，杨思辰停住了。
“小姐，赶紧进去吧。”紫绢睁大眼睛看着杨思辰，双手叠抱在小腹处，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紫绢，你……”杨思辰被弄得气不打一处来，只得小步走到门槛跟前，双手扶着一侧的门框小心翼翼地抬脚迈了进去。幸好杨思辰穿的是高低鞋，脚踝离地面足足有半尺高，稍微费些力气就跨过去了。
紫绢见杨思辰跨安安稳稳地过了门槛，瘪瘪嘴直径走进屋子里，开始忙碌起来。
待杨思辰进了屋，紫绢已经用火折子点亮了灯盏，现在正忙着替杨思辰铺床，于是杨思辰便在小圆桌前坐下休息。
“小姐，可以歇息了。”紫绢铺好床，转身对杨思辰说道。
“你去找母亲要钥匙吧。我先坐在这儿等着。”杨思辰没精打采地说道。之前郑氏将杨思辰打扮好之后为防止杨思辰自己将身上的衣物脱去，在杨思辰的手腕脚踝上都拴上了银链子，并且还挂了锁，至于钥匙嘛，自然是在郑氏手里了。
紫绢点点头应了声就出去了，不过没过多久就和桑茶一起回来了。
桑茶想杨思辰行了礼，颇为恭敬地说道：“小姐，夫人特地派奴婢来个小姐您带句话，说是小姐晚上吃的颇多，让小姐您再活动活动，亥时初刻再歇息。不然夜里积食睡不着，明日早晨耽搁了请安可就不美了。若是小姐您无事可做，不妨去花园里走走，那几株夜来香开得正盛，景致颇为不错。”
杨思辰听后便知道自家老娘这是在故意折腾自个儿，自己晚上吃的多少自己心里有数，之前和紫绢一番切磋然后又被自家老娘暴打一顿，胃里的那点儿东西早就消化完了。亥时初刻大概是晚上十一点，就算是夏天天黑得晚，现在离亥时初刻至少还有一个时辰，穿着十几厘米的超级高跟鞋走上两个小时，这不是明摆着折腾人嘛……不过杨思辰却不敢多说什么，只得站起来福了福身，和声细气地说道：“多谢桑姨提点，我这就去花园里走走。”
“如此便好，奴婢告退。”桑茶侧身避过了杨思辰的礼，然后回礼道。
…………
杨思辰又坐了一会儿，吃了几块绿豆酥垫了垫肚子，又喝了一小杯菊花茶这才起身说道：“紫绢，我去花园里走走，你不必跟着了。我估计这次母亲要让我在安澜苑住上些时日才行的，你就先回去收拾东西吧。顺便把翠如她们四人一起叫来。”
“是，小姐。”紫绢点点头退了出去。
杨思辰见紫绢离开了，也没再在屋子里停留，小步走出了屋子，双脚一并跳过了门槛，之后便朝小花园走去了。
这安澜苑是杨府里的第二大院落，占地达六亩半之多，仅仅比沧海堂少了三亩，内部被分隔成了一个主院五个小院外加一个占地一亩的花园，里面的布局虽然规整，但是岔口却也不少，如果不熟路极易走错。杨思辰目前所在的小院就是其中五个小院的一个，虽然面积较小，但是也有半亩出头。和安澜苑相比，杨思辰自己的碧波院则小得多，里里外外都算上才两亩出头。
杨思辰出了小院，抬起两只手揉了揉太阳穴（没法子，手腕上拴着链子的，虽然自家老娘将链子留出了半尺长，可是杨思辰的活动还是受到了不小的影响，比如说这会儿链子就绷在杨思辰鼻梁上），心下思考着自家老娘为什么那么快就怀疑到自己头上来的……
第一百七十一章 原来如此
其实郑氏之所以这么快就查到杨思辰头上也是运气使然。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这件事还得从下午杨思辰离开以后说起，郑氏和自个儿丈夫玩完激情，歇了会儿就到厢房去看自己的两个女儿。恰好周姨娘带着另外两个丫头也在，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俩大四小六个雌性生物碰到一块儿自然是唱了一出大戏……
半个时辰后，郑氏从屋子里出来，溜达到了后罩房后面的花丛前，恰好在泥地里发现了一对脚印，这对脚印就是杨思辰从围墙上跳下来时留下的。郑氏好奇之下上前打量了一番，发现新翻起的泥土还没有被晒干，又在四下看了看，很快就发现了杨思辰在地上翻滚时留下的痕迹。
郑氏未过门时曾跟惠通师太拜师学艺，之后还在外面云游过一年，除了习得一身功夫之外，江湖阅历也是不差的。发现了这些痕迹，郑氏立马意识到不久前有人悄悄翻墙进了自个儿的安澜苑，并且从脚印和其他痕迹郑氏判断出这个人功夫可能不会太差，并且年纪并不大。只是郑氏还不清楚这个人溜进安澜苑是想干什么。
尽管杨思辰进后罩房前刻意将鞋上的泥土踢掉了大部分，可是后罩房这块地却不是每日都有人打扫的，这会儿地上还是有些灰尘的。杨思辰从软泥地上走过来，布制的鞋底上自然沾了些水分，踩在地上还是留下了一些模糊的痕迹。
郑氏一番搜寻，顺着杨思辰留下的痕迹，便来到了自个儿卧房的窗户底下，看着窗户上的那个一寸大小的窟窿，郑氏哪里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顿时又羞又气，眼前一黑差点儿晕过去……
郑氏扶着墙站了一小会儿，心神渐渐沉静下来了，开始思索究竟是谁溜进了安澜苑。
府上的小子并不多，两只手都能数得过来，但是真要做到一下子跃上屋顶，可能还真没几个。府上的丫头虽然比小子多一些，但是除了几个出身军户的以外都不会功夫，而那几个丫头今日都不在府上当值，而且女子脚较之男子纤细许多，和那鞋印对不上。
郑氏很快就找到了桑茶，让她将府上的小子都给喊来了。
桑茶得了命令尽管觉得摸不着头脑，但还是照做了。
待小子们到齐之后，郑氏面色阴沉地让他们各自交代了今日午后所做之事。小厮们见郑氏心情不好，生怕触了霉头，自然不敢违命，都老老实实地交代了。可是这件事根本和他们没关系，郑氏自然没有从中发现可疑之处。
郑氏虽然不甘心，但由于怕把事情闹大，也就没再为难那些小子。之后郑氏看似反思自己是不是遗漏了什么，于是又去安澜苑外面勘察了一番，结果在墙头发现了一对手印还有一对脚印。最令郑氏兴奋的是——在墙头找到了一丝布条。
拿去给桑茶辨认，桑茶一眼就认出来这是产自南浔的辑里湖丝，看这料子有些像自家少爷身上穿的上等货色。
郑氏立马就明白过来了——
小子，小子，自家那小兔崽子不也是小子嘛？而且一身功夫也不差……
这些小子毕竟是下人，就算是有那份心思也没那份胆量啊……
郑氏心中又喜又羞又气，喜的是可能找到了罪魁祸首，羞的是被儿子看到了自己那孟浪的模样，气的是因为他是自己儿子，不能杀人灭口。
接下来郑氏就跑到了碧波院演了一出“虎妈训子”的好戏……
…………
这会儿郑氏刚从厢房里出来，来到了自己屋子里，桑茶赶紧让小丫头把刚做的酒酿圆子端上来，亲手给郑氏盛了一小碗。
日落之时郑氏因为心中有气，晚饭压根儿就没怎么吃，之前刚赏了自己儿子一通拳脚，体力消耗自然是不小，这会儿也饿得狠了。见桑茶呈上了一小碗酒酿圆子，接过碗，拿起勺子就吃起来，却不想被烫了一下，倒吸了几口凉气。
桑茶见状赶紧倒了杯凉茶递了过去。郑氏接过茶盅一口灌下，之后缓缓地呼出了一口气，这才感觉舒服些，之后又端起碗吃了起来。
吃完夜宵已经接近戌时正牌了，郑氏这会儿也吃了个半饱，立马睡觉自然是不现实的，于是同桑茶说了一声就出去遛弯了。
郑氏刚走进小花园，便看见自家儿子在夜来香跟前发呆，火气就又上来了。可看着杨思辰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郑氏的心又软了下来，之前打也打了罚也罚了，况且自家儿子也认了罚，还是算了吧……
“辰儿，在这儿赏花呢。”郑氏走到杨思辰身旁，轻声说道。
杨思辰被郑氏的声音吓了一跳，转脸见郑氏表情平静，不像是做作，便后退一步，规规矩矩地行礼道：“母亲万福。女儿睡不着，听桑姨提及这几日夜来香开得正盛，故而出来赏花。母亲，您也是来赏花的？”
“你……罢了，一起赏花吧……”郑氏脸色微白，没想到杨思辰会这么说，吃晚饭前自己确实在桑茶面前说过杨思辰的不是，但是并没有授意桑茶刁难杨思辰，可没想到桑茶这么势利，转眼就擅自做主给杨思辰下绊子。这会儿若是揭穿桑茶吧，自己脸面挂不住不说，还会寒了桑茶的心；不揭穿吧，又有些委屈了儿子。郑氏一犹豫，还是决定先委屈一下自己儿子，事后再找机会敲打桑茶。
杨思辰见自家老娘的表现，便猜到这其间有隐情，但是究竟是什么，杨思辰没猜出来。见郑氏不愿提及，杨思辰也没深究，而是轻声说道：“母亲，天色已晚，还是早些歇息吧。明日又是崭新的一天。”
“嗯。”郑氏轻声应了，看着面前的夜来香没有说话。
杨思辰见此也沉默了下来……
…………
第二天，杨思辰醒来后便叫来了紫绢，轻声说道：“紫绢，今天我不舒服，你去给母亲告个罪，我就不起来了。”
“不行的哟，小姐。昨日夫人可是给奴婢说了的，今日的晨昏定省不能免的。”紫绢笑嘻嘻地说道。
“紫绢，服侍我起身吧。”尽管杨思辰非常不愿意让自家老爹看见自己这副妆容，可也不敢违了自家老娘的命令，被自家老爹看了只会掉面子，违了自家老娘的命令可是要被暴揍的！两害相权取其轻，这道理杨思辰还是懂的。
两刻钟后，杨思辰出了小院，去给自家老爹和老娘请安。
当杨思辰走进安澜苑的正厅之时，杨老爷顿时呆了，张着嘴巴半天没说话、
郑氏在杨老爷胳膊上掐了一下，笑着问道：“老爷，您可还满意?”
“呃~”杨老爷回过神来，迭声说道，“满意！满意！没想到，真是没想到小辰子穿了女装居然和夫人您如此之像。”
“咯咯咯……老爷您又拿妾身说笑了，妾身都三十好几了……”郑氏掩着嘴笑道。
“哪里，哪里，夫人您是天生丽质，如今为夫看来还是如同那二八少女一般。”杨老爷赶紧拍马屁。
杨思辰见状也走上前拉着郑氏的一只手说道：“母亲，在女儿心目中，您还是和过去一样漂亮！”然后侧过身站在郑氏身旁，问自家老爹道，“父亲，您看我们像不像一对姐妹？”一边说还一边不停地朝杨老爷眨眼。
“像，像极了！！”杨老爷忙不迭地点头道。
“你这丫头，尽打趣我。”郑氏在杨思辰额头上轻点一下，显然心情被这爷俩哄得极好。
“母亲，女儿说的是实话……”杨思辰见状干脆抹掉脸面，拉着郑氏的手撒起娇来。
杨老爷见杨思辰为了讨好郑氏连脸面都不顾了，心下打了个寒颤，赶紧转移话题道：“辰儿，听说你前日收留了个叫范文程的书生。”
“那书生是范文正公的子孙，”杨思辰说道，“虽然因其先祖为太祖皇帝所不喜而迁居辽东，但是范文程确实是个人才。前日我曾与他有过一番畅谈，这范文程才情确实不凡。”
“所以你打算将他留下来？”杨老爷问道。
“是，至少不能让他落到女真人的手里。”杨思辰说道。
“或许你这样去见那范文程，指不定他会留下来呢。”郑氏显然没打算放过杨思辰。
“母亲……”杨思辰跺跺脚，打断了郑氏的话。
“辽东那边穷山恶水的，那边的人但凡到过江南的，大多不愿意回去了。况且范文程祖上曾经世代在湖广做官，他留下也算是回归故里了吧。”杨老爷一谈起正经的事情就收不住口。
“嗯，若是范文程真有本事而且能够为咱杨家所用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郑氏说道。
“范文程的本事虽然不如张叔大，但眼光却比一般人高得多。”杨思辰说道，“这次是因为学问上遇上了**颈，而外出游历的。照目前看，他极有可能去金山书院求学。”
“辰儿，要不你接下来和范文程交流交流，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如今范文程落魄不堪，你这会儿帮了他，他会记你一辈子的。”郑氏说道。
“是，母亲。过几日女儿便再去趟别院。”杨思辰点头道。
第一百七十二章 屋逢连阴偏漏雨
杨思辰从郑氏那里出来，没在外面逗留，径直回了自己的小院。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进了屋往床上一躺，对紫绢说道：“紫绢，本少爷病了。今日需卧床休养。”
“是，少爷。”紫绢规规矩矩地应了，出人意料的没顶嘴。
“呃~”杨思辰有些反应不过来了，奇怪地看了一眼紫绢。
“嘻嘻……少爷，”紫绢一脸坏笑地说道，“您还是养好精神吧，夫人说下午让您陪她去万宝斋挑些饰物。”
“科奥~靠！！”杨思辰瘫在床上，来了句国骂。
紫绢乐得见着杨思辰吃瘪，笑嘻嘻地说道：“少爷，您就认命吧。”
…………
接连几日，杨思辰被自家老娘拉着，将松江城里大大小小的首饰铺面逛了个遍。
杨思辰尽管对自家老娘的购物**有所预料，可几天下来杨思辰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那些亮晶晶的小玩意儿对雌性生物的吸引力……
第一天去万宝斋，郑氏为杨思辰和她自己各自挑了一套赤金头面；
第二天去城西的汇源行，郑氏为杨思辰和她自己各自挑了一对金丝珐琅彩的镯子；
第三天去隔壁的云祥玉行，郑氏为杨思辰和她自己各自挑了一整套玉饰；
……
杨思辰慵懒的斜靠在床头，面前摆着一尺见方的妆匣，里面摆的全是自家老娘这几天给自个儿买的饰物。杨思辰拿起了那一对金丝珐琅彩的镯子，心下有些哭笑不得——这东西烧制的原理很简单，在黄铜制成的环状胚子上涂上几层不同颜色的釉子，然后将金丝一点一点地镶在釉子上，然后放入窑里烧制，让金丝和釉子融合。至于烧出来的好不好看，那就得看天意了。
杨思辰手里拿的这对镯子宝光四溢，一看便知是上品，自然价值不菲，那掌柜的报价是一千两银子，郑氏当时虽然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买下来了。
杨思辰拿起一只镯子，另一只手微微蜷起，然后双手轻轻一错，那镯子就轻轻巧巧地戴在了自己手上。
一千两，按后世的算法就是二十万，就这么被戴在自个儿手腕上了……杨思辰心下有些不安，不过转念一想自家老娘这几天至少花出去了上万两银子，也就不觉得什么了。
“小姐，夫人让您过去一下。”门外传来了翠如的声音。
杨思辰收回了思绪，起身说道：“嗯，知道了。翠如，进来服侍我更衣吧。”
半刻中之后，杨思辰来到了郑氏面前。进屋时发现杨老爷和周姨娘也在，杨思辰不敢怠慢，赶紧行礼问安。
“辰儿，”郑氏开口道，“船厂那边传来了消息，第三条飞剪式帆船前日下水了，再过上半个月便可以出海了。”
“嗯。”杨思辰对此并不惊讶，“也就是说再过半个月儿子就要去三宝颜了？”
“是。据你五爷爷提及，松江到三宝颜飞剪式帆船仅仅需要五日航行便可抵达，以往我乘船去三宝颜都得晃荡个十来日才行的。”杨老爷插话道。
“父亲，福船船体短胖短胖的，其航速能达到飞剪式帆船的五成儿子就要偷着乐了。”杨思辰笑着说道。
“嗯？”郑氏有些不解。
杨思辰也不好给自家老娘解释流体阻力等一堆子概念，直接说道：“母亲，用同样一张弓发射箭矢和同等重量的小银锭，哪个飞得远？”
“肯定是箭矢，小银锭能飞出去五丈就不错了，辰儿，你是说……”郑氏若有所思道。
“母亲猜得不错，在料数相同的情况下，飞剪式帆船的船体要比福船细长得多……”
“好了，”杨老爷打断了杨思辰的话，“下月初五就可以出发了，你打算带几个丫头走？”
“四个就够了。”杨思辰说道，“这又不是去玩乐。”
“那就这么定了。”杨老爷说道，“时下是夏秋之交，海上暴风频繁，还是多准备些东西为妙。”
“是，父亲。”杨思辰也知道这时候正是台风肆掠的季节，半个月前一场台风刚擦着松江府的边缘过去。据荣光说，风暴潮涨起来高达三米多，几乎把整个盐场都给淹了！为此盐场不得不停产两日，以便把将淤泥杂物清理掉。
之后杨老爷和郑氏又细细叮嘱杨思辰一番，方才放杨思辰离去。
杨思辰回到自己的小院，方才懊恼地想起来，刚才忘记趁着自家老娘心情不错说几句软话让老娘同意自己脱下这该死的衣服，这里三层外三层的，浑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的，现在可是夏天，虽然松江临海，而且院内绿树成荫，可这气温也是三十朝上的。稍微一动就是一身汗，实在太遭罪了。可现在为时已晚，若是自己再腆着脸过去，自家老娘肯定不会给自个儿好脸色看，指不定还会被自家老娘暴揍一通……
“小姐，刚才叫奴婢过去，说是让您准备准备，明日就搬回碧波院去住。”杨思辰正在发呆，耳边忽然传来了紫绢的声音。
“嗯，知道了。”杨思辰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
第二天，杨思辰就回到了碧波院，不过因为郑氏没有发话让杨思辰换回男装，所以身上还是一身女装。
进了自己的卧房，杨思辰差点晕过去——原本青色的纱帐被换成了粉色的了，地上的地毯也被换成了奶白色的，屋内绣架妆台俱全，就连圆桌小凳都给换成黄花木的了，整一个女子的闺房。
这是要整死自己的节奏啊！！杨思辰差点晕过去。
紫绢眼疾手快，上前一把扶住杨思辰，有些同情地说道：“小姐，您就忍忍吧，就这十来天了。”然后便扶着杨思辰在床上坐下。
“母亲这么做让我颜面何存啊？”杨思辰哀叹道。
正在这时，赵嬷嬷从门外进来，见杨思辰一脸灰败之色，也劝道：“少爷，夫人不是那等绝情之人，刚才还吩咐奴婢来给少爷您带个话，说是出门之时少爷您可以换回男装，之时每天日落之前必须回府请安。”
“紫绢，服侍我更衣，我要出去！哎哟~我的脚！！”杨思辰一听脸上露出了一丝光彩，立马从床上站起来，却冷不防把脚给扭了一下，又一屁股坐回床上。
“小姐，您悠着点儿，”紫绢又赶紧扶住杨思辰，“赶紧活动活动，看看伤得重不重？”
杨思辰微微活动了一下脚踝，哭丧着脸说道：“一动就疼，估计是伤到筋骨了。”
“哎哟喂~赶紧躺下，赶紧躺下。紫绢快替少爷除去鞋袜。奴婢去取些活血化瘀的药来。”赵嬷嬷见状叠声说道，见紫绢扶着杨思辰躺下，便忙不迭地跑了出去。
紫绢刚帮杨思辰解开缠在脚上的绫带，杨思辰的脚踝就肿了起来。紫绢用手左右捏了捏，杨思辰疼得直皱眉，吸着气说道：“嘶~轻点，轻点。”
“还好，没伤到骨头，养几日就好了。”紫绢松了口气说道。
“去让人打盆冷水来，越冰越好。”杨思辰缓过劲来，小声吩咐道。
“是，少爷。”紫绢尽管有些不解，可还是点点头应了。
为毛我的运气就这么背，好不容易看到一丝曙光，立马就被打回原形……杨思辰望着帐子顶上繁复的花纹，发起呆来。
“少爷，水打来了。”紫绢在一旁轻声说道。
杨思辰回过神来，揉了揉太阳穴说道：“将帕子用水浸了，敷在我脚踝上。”
“不需要热敷吗？”紫绢关心地问道。
“你还算有点良心。等一会儿再热敷，现在冷敷比热敷消肿快。”杨思辰眯着眼说道。
“切！原来在少爷您眼里奴婢就是那等没心没肺之人？”紫绢气绝，狠狠地在杨思辰脚踝上捏了一下。
“痛痛痛！谋杀亲夫啊！！”杨思辰呲牙咧嘴地喊了起来。
“声音听起来中气十足，看了没什么大碍。奴婢这回可放心了。”门口传来了流岚的声音。流岚一边走一边夸张地拍着胸脯。
“什么叫你可放心了？本少爷崴了脚躺在床上，你这没良心的小妮子竟然敢这么编排本少爷，小心本少爷打你板子！！”杨思辰没好气地威胁道。
“奴婢冤枉啊！奴婢一听说少爷您崴了脚，立马就跑过来了。少爷您瞧瞧，奴婢头上的汗都还在淌着呢！”说着，流岚就抹了把头上的汗。
杨思辰也知道流岚这是在故意挖坑让自己往里跳，索性轻哼一声不接话，扭过头去用手在床上画起了圈圈。
紫绢拿着帕子浸湿后搭在了杨思辰的脚踝上，水的凉意透过皮肤渗进血液里，给杨思辰躁动不安的身心带去了一丝凉意。杨思辰舒服得**了一声。
过了一会儿，赵嬷嬷拿来了药酒，替杨思辰擦上。紫绢又捏了捏杨思辰的脚踝，笑嘻嘻地对杨思辰说道：“还是少爷您的身子骨结实，每日擦两回药酒，两日就可以下地了，再过上个三日，您就又可以行动自如了。哪像奴婢，练功崴了脚，十天半月都不好。”
“如今我巴不得在床上躺个十天半月的，至少不用穿那恼人的高低鞋。穿这玩意儿比穿高跟鞋还痛苦。”杨思辰嘀咕道。
第一百七十三章
“范兄，近日过得可还舒坦？”杨思辰端着茶问道。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多谢贤弟接济，愚兄一切安好。”范文程说道，“听说贤弟几日之后，即将远赴南洋了。”
“祖父让我去三宝颜主持那边的生意，父亲过几日要北上辽东，南洋那边的生意不能没人盯着，我不得不去。”杨思辰神色黯然地说道。
“如此今日得和贤弟好好聊聊了。”范文程说道。
接下来二人就开始交流起学问方面的心得，杨思辰由于读书不多，所以绝大多数时候都是范文程在说，不过杨思辰作为穿越者，一些独到的见解也令范文程受益匪浅、
“范兄近来可有什么打算？”杨思辰见契机差不多了，抿了口茶问道。
“先回湖南祭祖，然后去长沙岳麓书院求学。”范文程说道，“预计得花上两年的功夫，常姑娘就麻烦贤弟照顾了。若是明年愚兄还不回去，麻烦贤弟遣人将常姑娘送回辽东。”
“范兄请放心，小弟记住了。”杨思辰点点头应了下来，不过心下却想道：明年开春萨尔浒一场大战将会让辽东局势变得糜乱不堪，到时候……呵呵……至于你范文程一个小小的举人想做些什么来改变局势？呵呵……是公车上书？还是午门请愿？
杨思辰接着说道：“范兄，你可知道极西之地过去曾经有过一个国家叫大秦的？”
“贤弟说的可是《后汉书·西域传》中提到的大秦国？”范文程问道。
“正是这个国家。其国祚从周平王年间一直延续到本朝景泰年间。”杨思辰说道。“绵延两千余年。其强盛之时与我华夏并称文明双星，然其内乱却并不多，其衰落多数是由外敌入侵造成的。反观我华夏两千年中虽有强盛之时他国只能望其项背，但是国内分分合合内乱不断，北方匈奴、鲜卑、突厥、契丹、女真、蒙古等游牧民族不断南侵，从来都没有哪个大一统的朝代能延续三百年的。这其间的内涵难道不值得深究吗？”
“贤弟的意思是……”范文程若有所思，不过并不明白杨思辰的意思。
“我想去欧罗巴看看，屈原诗云：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小弟愿求得大秦的长存之道以惠及我大明。”杨思辰放下茶碗说道，“虽然大秦已经灭亡了一百五十余年，但其文明之火却没有熄灭，反而散布到了整个欧罗巴大陆。过去的一百五十年中，欧罗巴诸国的文明有了很大发展，虽然单个国家远远比不上咱大明，但欧罗巴所有国家联合在一起，却不比咱大明差多少！”
“贤弟好志向！汉时有张骞，唐时有玄奘，我大明则有三宝太监，皆是名垂千古之人。贤弟以先贤之志为志，欲穷极天下四方，愚兄佩服得紧啊!”范文程赞叹道。
“范兄谬赞了。小弟只是有所感慨罢了。”
杨思辰谦逊地笑了笑，然后沉声道“如今东西方海路虽然遥远，但也不是遥不可及，那些洋道士、洋和尚纷纷远渡重洋来我华夏传道，我华夏之人焉不能将孔孟之道带到欧罗巴去？难不成我华夏的孔孟之道就不如那虚无缥缈的上帝之道？”
“这……”范文程陷入沉思之中。
杨思辰见状，也没再说话，静静地看着范文程。经过几日的接触，杨思辰发觉范文程虽然文学造诣不深，但是政治敏感度却非同寻常。言语之中隐隐约约道出了大明王朝的困境，却没有跳出传统思维的局限。
今日杨思辰之所以说出这番话，其实只不过是想在范文程心中埋下一颗种子，萨尔浒之战后，范文程得了消息定然会四下奔走，就算是头顶上顶着个“范文正公后人”的光环，在那起子官员眼中也不够看的，四下碰壁在所难免。到时候这颗种子就会生根发芽，杨思辰稍微一忽悠，范文程就会动了去西方的心思。
待范文程从西方“留学”归来，大明朝这条破船肯定入不了他的眼，女真人和他有灭族之仇，杨思辰相信他会做出最明智的选择……
…………
今日已是七月三十，夏日的炎热正在渐渐消退，杨思辰和范文程已经接连四天在别院的树荫下聊天打屁。
这日杨思辰见达到了目的，范文程陷入沉思，又坐了一会儿，见范文程丝毫没有理会自己，于是就悄悄地离去了。
杨思辰并没有立马回府，而是带着紫绢去了趟松鹤楼吃王大厨烧的松鼠桂鱼。
杨思辰进了松鹤楼，小二立马迎了上来，行礼之后说道：“杨少爷，您来了，楼上请，还是老样子，一盘王师傅烧的松鼠桂鱼外加一小坛绍兴花雕？”
“绍兴花雕就免了，上一小坛果子酒吧，再来几碟小菜，若是王师傅有空，再来一盘两色腰子吧。”杨思辰一边走一边说道，“若是有上好的牛肉也切上一盘。”
“好咧！！小的这就去传！！”那小二将杨思辰领进二楼的小间，立马转身出去了。这杨家的大少爷可是个多金的主儿，把他侍候舒坦了自是不会吝啬银子的，每次给出的打赏都顶得上他一个月的工钱了。
杨思辰坐下后对身后的紫绢说道：“紫绢，我看这地方离杨府不远，荣光今日恰好在府上，不如你跑一趟把他和流岚叫来，咱一起吃个饭吧。”
“少爷，两里地也叫不远？”紫绢有些不乐意，“奴婢小脚伶仃的，已经站了大半个上午了，哪里还经得起这折腾？”
杨思辰也知道紫绢毕竟是个小丫头，跟着自己走了大半个上午，这会儿多多少少有些累了。于是说道：“你去找店小二，让他替你跑一趟吧。”说完话又拿出一块碎银子抛给紫绢。
紫绢接了银子，丢给杨思辰一个算你识趣的眼神，方才飘然离去。
杨思辰摸了摸鼻子，心道：自己这主子做得真失败，这丫头压根儿就不怕自己……
过了一刻钟，荣光和流岚匆匆而来，菜这时候也上来了。
“都坐下吧。”杨思辰见店小二出去之后说道。
荣光和紫绢立马就找凳子坐了下来，流岚看了看荣光，之后也找凳子坐下了。
“先吃，有事吃完再说。”杨思辰一边说一边夹了块松鼠桂鱼送进嘴里。
荣光是个闷葫芦，见自家少爷发话了，也夹了一筷子松鼠桂鱼放进嘴里。
流岚看了一眼荣光，也跟着夹了一些青菜吃了起来。
当然了，吃的最欢的还是紫绢，杨思辰刚准备接着吃第二口，这丫头就已经夹了三筷子了。“紫绢，你吃得这么快，可还吃得出味道来？”杨思辰截住紫绢的筷子问道。
“唔……吃得出，吃得出……”紫绢含糊道，说完手腕一抖，将杨思辰的筷子挑到一边，又夹了一筷子松鼠桂鱼。
杨思辰面色尴尬地收回了筷子，夹了块酱牛肉放到嘴里。
“扑哧……紫绢妹妹，你……咯咯咯咯。”流岚再也忍不住，掩着嘴笑出了声。
紫绢倒也不害羞，大大方方地朝流岚笑了笑，然后就又提起筷子夹来一块牛肉放到嘴里大嚼大咽。
“看来回去得和赵嬷嬷打声招呼了，我们的紫绢姑娘对府上下人的伙食似乎非常不满意呐！！”杨思辰半开玩笑半当真地说道。
“嗯~”紫绢满嘴牛肉，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
“呃~”这回轮到杨思辰郁闷了，杨府下人的待遇都有定例，更改得得到杨老太爷和郑氏的一致同意才行，府上给下人的月例放眼松江城都算高的了，伙食比起一些中产之家也差不到哪儿去。这会儿杨思辰提出改善伙食，虽然费不了多少银子，但是这事情传出去可能会招来非议，单单是因为这一点杨老太爷和郑氏可能都不会点头的。
“少爷，不如今后就让紫鹃陪您吃饭吧。”荣光插话道。
“是啊，少爷。”流岚也赞同道，“据荣光说，他陪着少爷您吃了大半年的饭，身上长了不少腱子肉呢！！”
“好啊！你们一个二个的，居然把主意打到我碗里了。”杨思辰佯怒道。
“少爷，这和小的没关系，小的什么都没说！”荣光赶紧把自己指摘出来。
“你自是没说，可每次陪少爷习完武，将身上的衣裳一掀，我什么都看到了，一年前你瘦得跟竹竿没两样……”流岚快言快语地将荣光的老底儿掀了个干净，当看见杨思辰和紫绢纷纷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时，方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顿时闹了个大红脸，捂着脸不再说话了，暗地里还踩了荣光一脚。
杨思辰心知流岚这是流岚和荣光之间的私事，自己不好参和，转而对紫绢说道：“紫绢，你也长大了，你看看荣光现在这五大三粗的模样，让人看了就发憷。你若是将来变成这幅模样了，我可不要你！”
紫绢故作天真地说道：“少爷，您和荣光吃一样的饭，奴婢也没见您变成五大三粗的模样啊？”
“这……”杨思辰顿了一下，心知这样说下去这顿饭就别想吃得安生了，于是夹了一筷子鱼说道，“吃饭，吃饭。吃了饭还有正经的事情要说。”
流岚和荣光见自家少爷发话，立马拿起筷子埋头吃放，至于紫绢，那丫头的筷子就没停过。
第一百七十四章
过了一刻钟，杨思辰见桌子上的菜被吃得差不多了，便轻咳一声说道：“都吃好了吧。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接下来咱们说正经事。”
流岚和荣光听后立马点点头放下筷子，紫绢有些不甘心，夹起最后一块牛肉送进嘴里，之后见桌子上没什么可吃的了，才不情愿地放下筷子。
“这次下南洋我不打算带太多的人，目前有暂时决定带的人就你们仨，外加翠环翠琐她们俩，其他人全部留下。也去不了多久，腊月还得回家过年。”
紫绢对此一点也不意外，反正她是杨思辰的贴身丫鬟，杨思辰去哪儿她就跟到哪儿。
荣光和流岚也早有所料，杨思辰之前之前杨家和他们通了气。
“三宝颜那地方终年炎热，倒也不用带冬衣了。”杨思辰摸着下巴说道，“不过那地方蚊虫颇多，你们得准备好纱帐和蚊香，不然晚上睡觉都不安生。其他的倒也不要多带了，你们若是担心到了那地方水土不服，不妨取些院子里的泥土洗净封好带走。”
“少爷，带泥土做什么？”流岚问道。
“泡水喝呗。”回答流岚的却是紫绢，“奴婢之前随文嬷嬷去河南，嬷嬷到客栈歇了一晚便开始腹泻，嬷嬷对奴婢说她水土不服，让奴婢取些她随身携带的小包中的泥土服侍她泡水饮下，隔了一日便缓过来了。不过取出的泥土洗净之后最好是放在灶台上焙干，不然泡水喝了效果不好。”
“效果真有那么好？”流岚将信将疑地问道。
“因人而异，有些人喝了会好，有些人喝了反倒会上吐下泻。”杨思辰说道。
“多谢少爷，回去小的就到院子里取土去。”荣光郑重地说道。
“还有，多带些话梅之类的零嘴，可以缓解晕船。”杨思辰接着说道。
“奴婢待会儿就去准备。”流岚点点头说道。
“少爷，您是不是把翠琦和翠瑢一起带上？”荣光忽然插话道。
“嗯？”杨思辰声音微微上扬，“为什么？”
荣光说道：“紫绢翠环她们都是女子，有些地方她们是去不得的。”
杨思辰稍微一思索，便想清了其中的含义，于是轻嗯了一声，应了下来。
紫绢见状暗地里微微一笑，然后说道：“少爷，您今后可得学着骑马，毕竟南洋那边找个车夫不容易。”
“这个好办，到时候让忠伯找个人教我就是了。”杨思辰说道。
…………
杨思辰回了府，草草洗了个澡，看着粉色的纱帐，有些郁闷地往床上一躺，连薄被都没盖便昏昏沉沉地睡去了。
杨思辰很疲惫，上午陪着范文程聊天打屁，对范文程而言那确实是聊天打屁，可对于杨思辰而言却是一大考验，每时每刻都得绷紧神经应付范文程。为了不被范文程鄙视，杨思辰将自己前世今生的东西全部筛选了一遍，能说的东挑西拣的给范文程说了个遍。虽然杨思辰的灵魂是个成年人，但身子却只是个十三四岁的半大孩子，长时间的脑力劳动还是使杨思辰非常疲惫，每日回来草草洗漱之后便昏昏沉沉地睡下了。
如今事情暂时告于段落了，杨思辰心中紧绷的那根弦彻底松了下来，这会儿睡得自然是极沉的。
紫绢把自己收拾妥当之后进屋就发现杨思辰已经趴在床上睡着了，嘴角还挂着一丝口水，心下不由得一酸，摇摇头走上前替杨思辰盖好被子，然后又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
杨思辰醒来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了，迷迷糊糊地由着一帮子丫头把自己扒光，里里外外都换上女装，头发也梳起来，之后又在脸上涂抹一番打算去见郑氏。杨思辰非常不乐意，可又不敢过分地反抗，只能嘴里不停地抱怨着。
“紫绢，这给脸面上妆还真像作画。我就想不明白了，你给我上妆上得这么好，怎么就不会画画呢？”杨思辰一边任由紫绢在自己脸上施为，一边打趣道。
“哎~小姐，您消停点儿吧。”紫绢听见杨思辰说话不由地分了心，手中的炭条一抖，杨思辰的右眉毛就多出一块来了，“这事情是夫人吩咐的，奴婢们不得不照办啊！”
翠如见状赶紧递来湿布。紫绢接过后在杨思辰眉毛上狠狠地蹭了几下，仿佛那不是某人的脸面，而是一块墙皮似的，蹭过之后又用手指肚抹了一把。
“哎哟~你轻点，我的脸皮可经不起你那么折腾。”杨思辰痛得直皱眉。
“小姐，再忍忍吧，马上就好了。”翠妍将粉扑递给紫绢，小声劝杨思辰道。
杨思辰瘪瘪嘴，沉默下来。杨思辰有些怪叔叔属性，照理说这一群小萝莉围着自己，确实是件妙事，可看着镜子里自己的那张脸，杨思辰确实提不起兴致。本来杨思辰的这张脸就显得很女性化，将头发解散披在肩上，怎么看怎么像个少女，这会儿上了妆梳了头，只要杨思辰不说话，旁人就根本感觉不出来他是个男孩子。
又折腾了半刻中，杨思辰终于从碧波院出来了，朝着安澜苑走去。
进了安澜苑，杨思辰发现周姨娘也在，二人面对面地站在院子里的梅花树下，看上去刚刚切磋过，面色微微发红，气息也不算太稳。
见杨思辰来了，二人收了势，郑氏笑着说道：“师妹，你的功夫又精进了些，恭喜了。辰儿来了，一起进屋吧。”
“哪里，是师姐你让了小妹几手，不然小妹可不是师姐的对手。”周姨娘谦虚道。
杨思辰心知自家老娘武功极高，可从没见过周姨娘出过手，这会儿见了她二人这副模样，估摸着周姨娘的武功可能和自家老娘不相上下。似乎明白了自家老爹不逛**的缘由——生意场上一摊子事要处理，家里还有两个如狼似虎的女人要应付，哪里有精力去风花雪月啊？
杨思辰朝二人行了礼问了安，之后便跟在自家老娘身后进了安澜苑的正厅。
一番寒暄后，郑氏问道：“辰儿，前日让你绣的那幅寒梅傲雪图可绣完了？”
“母亲，还没有……”杨思辰一边说，一边可怜兮兮地朝郑氏看去。
“知道你这些天没闲着，”郑氏语气温和地问道，“三日之后可否绣完？”
“女儿尽力。”杨思辰感觉问话语调有问题，抬眼看向自家老娘眼睛，就看见自家老娘眼里流露出一丝煞气，哪里还敢不答应。不过究竟能不能完成任务，杨思辰心里确实没底儿。
郑氏见杨思辰应了下来，也就没再深究，而是转过脸同周姨娘聊起了其他的事情。
杨思辰见郑氏把自己撂在一边去同周姨娘说话，心里也乐得自在，于是就站在郑氏身后没吭气。
过了一会儿，杨老爷从外面进来，见郑氏和周姨娘二人一副妻妾和睦的景象，心下非常满意，嘴角也不由自主地钩了起来，很显然，杨老爷对此很是满意。
杨思辰看着自家老爹的那对妖艳的丹凤眼，心下不由自主地yy着自家老爹年轻时有没有可能会被自家老娘逼着穿女装的情景……
“老爷，您来了。”郑氏首先起身迎了上去。紧接着周姨娘也上前行礼。
“辰儿，还不赶紧过来。”郑氏回头见杨思辰面色痴呆，眼珠子却滴溜溜地乱转，立马沉下脸来，冲着杨思辰低吼了一句。
杨思辰被自家老娘吼得一哆嗦，回过神来赶紧朝前走了两步，行了个标准的万福礼，和声细气地说道：“女儿见过爹爹，爹爹万福！”
杨老爷点点头示意杨思辰起身，然后问郑氏道：“嗯。怎么没见思雯和思静？”
“那两个丫头上午在院子里疯了一上午，这会儿还没起呢。”周姨娘抢先说道。
杨老爷点点头，转脸问杨思辰道：“小辰子，你怎么还穿女装？”
杨思辰苦笑着朝郑氏看了一眼，弱弱地说道：“母亲说儿子穿女装好看。”
“既然如此，那就听你母亲的吧。”杨老爷哪里敢驳了郑氏的面子，赶紧表明了态度。
“……”杨思辰见此不由地瞠目结舌，回过神来连咬舌自尽的心思都有了，苦着一张脸打算退到郑氏的身后。
郑氏见状责备道：“原本好好的，这会儿苦着张脸做什么？”
杨思辰见自家老娘有发火的趋势，赶紧换上笑脸。
杨老爷见儿子一副强颜欢笑的模样，心下有些诧异，不过现在问话时机确实不怎么好，于是压下疑问接着对郑氏说道：“今日天还没暗下来，若竹、丽圆，不如咱出府走走。”
郑氏自打七月初生了孩子就没出过门，早就闷得不行了，要不也不会在府上这么折腾。这会儿听杨老爷这么一说，立马答应道：“好啊，老爷，咱这就出去吧。”
杨思辰心知自家老爹想制造些浪漫气氛来讨好自家老娘，自然不打算留下来当电灯泡，于是就打算悄无声息地溜走，给自家老爹创造机会。
郑氏显然不打算给杨思辰开溜的机会，笑眯眯地看着杨思辰说道：“辰儿，如今你也是闲着，不如随我一道出去走走吧。”
“母亲，女儿的寒梅傲雪图还没有绣完呢。”杨思辰推脱道。
“还有三日功夫，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的。”郑氏有些不悦地说道。
“女儿回去换身衣裳……”杨思辰弱弱地说道。
“不用了，你穿这身衣裳挺应景的。”郑氏扯了扯嘴角，眼里再次流露出一丝煞气。
杨思辰见自家老娘有暴走的迹象，赶紧点头应了下来。
第一百七十五章
杨老爷原本没打算带上杨思辰的，不过见郑氏一再坚持，倒也不好反对，于是领头朝门外走去。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杨思辰一边走一边四下看着，见自家老娘没有招呼丫鬟婆子跟着，也暗地里朝紫绢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不用跟着了。
杨老爷见人都到齐了，于是领着郑氏和杨思辰出了府朝着附近的集市走去。
松江城在这个时代勉强算个大城，城内有人口接近二十万，城内相当拥挤，除去那些豪门大户，人均居住面积不会超过一平方丈。城内的小型集市随处可见，有的人将平板推车往路边一支，将一面青旗挂出来就成了一个简易的铺面；稍微穷一点的则推着独轮车或者挑着扁担走街串巷叫卖；更有甚者将一面草席往地上一铺，上面摆上东西就开始叫卖。
杨老爷对自己家门口这一带非常熟悉，领着三人在小巷中穿行了半刻中，便来到了一处小型集市。
尽管此时已经接近黄昏，可集市上还是很热闹，叫卖声，讨价还价声，小孩子的嬉闹声交织在一起……一股浓郁的市井气息朝杨思辰等人扑面而来。
郑氏很快就寻找到了目标，拉着杨思辰朝一处首饰摊子方向而去。
到了摊子前，杨思辰才注意到这个摊子的摊主年岁并不大，也就二十出头的模样，生得一对杏眼。摊子上摆着二十来支不同样式的木钗，
“这位小哥，这钗子怎么卖？”郑氏轻轻地拿起一支云纹钗问道。
那摊主见是两个衣着华贵的女子停在自己摊子前，顿时有些恍惚了，待郑氏出声询问，才回过神来，结结巴巴地说道：“四……四十文钱一支。”
杨思辰也拿起一支木钗把玩起来，这支木钗用桃木制成，雕工相当精致，还浸过蜡，摸上去温温润润的，手感相当不错。
郑氏将木钗插在发髻上，扭头问杨思辰道：“辰儿，你看这钗子可合适？”
“母亲，这钗子……太素了，戴在您头上显得很……很突兀。”杨思辰小心翼翼地说道。
“那还是算了。”郑氏有些意兴阑珊地将钗子丢在摊子上。
那摊主不由得有些失望，低头将钗子重新摆好，然后抬起头看向杨思辰。
杨思辰同那摊主对视一眼，然后扭头对郑氏说道：“母亲，这位哥哥甚合女儿的眼缘，女儿想同他说说话……”
“行。我先去别处看看。你小心点。”郑氏笑着说道。
待郑氏离开后，杨思辰忽然开口问道：“这位小哥，这是你头一回摆摊吧？”
那摊主诧异地看着杨思辰，没有否认。
“像这样一支钗，别处至少要买六十文的。”杨思辰捏着手里的木钗说道。尽管杨思辰不经常出来逛集市，可由于碧波院内多是些半大丫头，只要不当值就会聚在一起谈论梳妆打扮，杨思辰没少听她们的谈话，对各种脂粉首饰的价钱自然是一清二楚。
“这摊子之前一直是我小叔在看着的。不过这钗子确实是我雕的。”那摊主开口道。
杨思辰又拿起郑氏之前把玩过的那支云纹钗，这支钗比之前那支小一些，可分量却不轻，手感温润中带有一丝粗糙感，于是又看了几眼钗子，然后朝摊主投去了一个疑惑的眼神。
“这支是紫檀木雕的，只细细打磨过，并没有浸蜡。”摊主解释道。
杨思辰又细细地看了看其它的木钗，发现这些多数是桃木梨木之类的雕刻而成，其间夹杂着红木檀木雕成的钗子，不过数量极少，而且形制也不大，好像是木器加工后剩下的边角料。杨思辰见此低头细细打量起来手里的这支云纹钗，其长不足四寸，直径较粗，一头有一个不规则椭圆状木瘤，被雕成了一朵流云，虽然雕工还有些生涩，但是看上去也算赏心悦目。
杨思辰三指捏住钗头，运起内力晃了几下，并没有感觉到钗子本身有任何震动，觉得这支钗子的木料还算结实，其中间并没有孔洞裂痕之类的瑕疵，于是将钗子放在一边，问摊主道：“可还有紫檀木的钗子？”
“没有了。红木的倒还有些。姑娘您要不要看看？”摊主颇为抱歉的说道，言毕便挑出几支钗子递了过来。
杨思辰接过来细细看了看，感觉还算不错，于是全部放在一边，对摊主说道：“这些钗子都不错，我全要了。”
“姑娘，您一共挑了七支钗子，一共是二百八十文钱。”摊主算了一会儿说道。
杨思辰往身上一摸，才发现自己没带银子，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从头上取下一对小巧的金花钿递了过去，说道：“今日身上没带银两，还望小哥通融一二。”
“这太贵重了吧……”那摊主显然是个识货之人，显然认出了这对花钿价值不菲，抵上自己这一摊子钗子还有余的。
“小哥，看你头一次摆摊，这对花钿就当小女子送你的贺仪，你就收下吧。”杨思辰暗自运起内劲，将花钿按在摊主手里。
那摊主见推脱不得，方才将花钿收了，随后把钗子包好递给杨思辰。
杨思辰收了钗子，四下里看了看，发现自家老娘正在一处手帕摊跟前意兴盎然地同人家讨价还价，杨思辰见状也没有去打搅，而是径直朝着一家当铺走去。
买东西没钱可以拿首饰抵账，这也许是男扮女装唯一的好处吧……杨思辰胡思乱想着。
“这位姑娘，有什么可以为您效劳的吗？”杨思辰进了当铺，立马有一女子迎了过来。
杨思辰见状也没矫情，直截了当地说道：“我来当东西。”
那女子有些诧异地看了杨思辰一眼，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姑娘，请跟我来吧。”
杨思辰跟着那女子进了一个雅间，随后立马有丫头奉上了茶水。
那女子对杨思辰笑了笑，说道：“奴家夫家姓李，是这里的二管事，姑娘唤奴家李娘子便是了。”
杨思辰端起茶盏轻抿一口，然后从手上摘下一只红宝石戒指放在桌子上说道：“李娘子，本小姐今日出来闲逛，手头没带银钱。这只戒指暂时当在你们这儿换几个银钱，明日我就让丫鬟取了银钱过来赎，你看这可行？”
那李娘子拿起戒指掂量了一下，然后又对着光仔细看了一番，然后又打量了一番坐在一旁小口品茶的杨思辰，确认了杨思辰可能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小姐，最后才笑着说道：“这戒指虽然只是银制的，但做工不凡，加之还镶有一颗宝石，倒也值七八两银子。这样吧，鉴于姑娘您是头一次来，我做主通融一番，给您当五两银子，日息一厘，待会儿就把当票和银子给您一起送来，明日姑娘差人带着当票和银两来赎就是了。”
杨思辰点点头，表示同意了。
过了不到半刻中，李娘子就把银子和填好的当票一起送来了。杨思辰收了银子和当票，起身道了谢，然后就抬脚朝当铺外走去。
…………
半个时辰后，杨思辰跟着郑氏回到了杨府，郑氏留杨思辰一起吃了饭，然后才让杨思辰回去。
杨思辰回了碧波院，坐在凳子上拈着一根绣花针看着绣架上绣了一半的寒梅傲雪图，不由地苦笑连连——在自家老娘的半逼半诱下，自己越来越入戏了，三个月前连绣花针都不会使，现在居然能勉勉强强绣出图样来了……
这个时代的刺绣可比后世的十字绣复杂得多，最起码绣线用的是丝线，比棉线细的多，绣出相同的图案所耗功夫也比十字绣多得多，当然了绣出的绣品也比十字绣精细得多。
这幅寒梅傲雪图构思倒也不复杂，一支梅花，几朵白雪，杨思辰寥寥几笔就勾勒出了图样，可真正绣起来，丝线一层层一叠叠的，还是相当不容易的。
“小姐，今晚几时就寝？”耳边传来了翠如的声音。
“估计得等到亥时了，我这梅花的花瓣还没绣完呢。”杨思辰一边拿着绣花针在绣布上飞快地来回刺着，一边抱怨道。
“小姐，奴婢也会刺绣，要不奴婢帮您绣一些吧？奴婢之前一直看您刺绣，模仿您的绣技倒也有八分把握。”翠如试探道。
杨思辰抬起头诧异地看着翠如，有些怀疑地问道：“翠如，你真的能模仿我的绣技？”
“是的。小姐。”翠如点点头，接着解释了一番。
杨思辰越听脸色越古怪，最后讪笑着说道：“那这幅寒梅傲雪图就交给你了。明后两日你就不用当值了，就在我房间里做活吧。”说完，杨思辰就起身出去了。
杨思辰有些郁闷地出了屋子，随意地在院子里走着，心里回想着翠如刚才说过的话——自己原本觉得自己的绣工勉勉强强拿得出手，可谁想和翠如这小丫头一比才知道差得老远的了，听翠如的意思，绣工好的模仿绣工差的人的手艺非常容易，只需要放放水注意一下被模仿人的习惯就行了，至于绣工差的模仿绣工好的，那只能呵呵了……
第一章 起风了
接下来几天，杨思辰老老实实地宅在家里，或陪杨老太爷下棋，或同郑氏一起穿衣打扮。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对于郑氏把自己打扮成女孩子，杨思辰已经适应了。在郑氏的**下，杨思辰厨艺绣工都能拿得出手。对此杨老爷没少调笑杨思辰，称该给杨思辰挑个好点的婆家。
…………
“少爷，您确定这能吃？”紫绢用筷子挑着盘子里半生不熟的牛排，很怀疑杨思辰是不是故意整自个儿。
“嗯。撒点盐，再撒点芥末，味道就相当不错，这牛排本少爷之前用胡椒面腌过。”杨思辰一边说，一边像变戏法一样地拿出两把餐刀，切了一块牛排插进嘴里大嚼大咽起来，“嗯，味道还不错，就是有点咸了，你也试试。”
紫绢虽然没听说过牛排还能有这种做法，可见杨思辰吃的很欢，又闻着牛排的香味，不由地来了食欲，于是学着杨思辰的样子，用小匕首切下一小块牛排，筷子夹住送进嘴里。嗯，有点像烤鸡的味道，不过牛肉非常有嚼劲，胡椒的麻，芥末的冲，和肉原本的香味混合在一起，的确不差。
确认了杨思辰没有坑自己之后，紫绢才开始学着杨思辰的模样吃起来，只是动作比杨思辰矜持不少。
不一会儿，杨思辰就把自个儿盘子里的牛排吃完了，看着对面的紫绢才吃了一小半，于是就打起了歪主意。杨思辰趁着紫绢用筷子夹肉往嘴里送的功夫，将一只餐刀插在了紫绢盘子里的牛排上，另一只餐刀飞快地一割一托，一小块牛肉就进了杨思辰自己的盘子。
“少爷，您……”紫绢被杨思辰的举动惊得目瞪口呆。
“安了安了，那么大一块牛排，你肯定吃不完，我帮你吃点。再说了，吃多了变成肥妞还要节食，那多难受。你也别害羞，咱看也看了，摸也摸了，亲也亲了的，这会儿吃你点东西确实不是什么大问题的了。”杨思辰把肉塞进嘴里含含糊糊地说道，咽下去之后还个十分欠扁地挤眉弄眼起来。
“你……”紫绢被杨思辰的歪理噎得说不出话来，只好把气都发泄到牛排上，咬牙切齿地切下一块塞进嘴里，狠狠地嚼了起来，仿佛那就是杨思辰似的。
杨思辰见状不由地打了个哆嗦，生怕紫绢想不开拿自个儿撒气。
二人嬉嬉闹闹地吃了饭，杨思辰打算出府逛逛消消食，在往外走之前杨思辰习惯性地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发现云层压得很低，不过云量并不大。杨思辰微微一笑，自言自语道：“看来运气不错，要起风了。”然后扭头吩咐道：“流岚，你和翠环翠琐今晚上再把要带的东西查一下，确保明日装船时不出差错。”
“是，少爷。”流岚点头应了下来。
…………
这日晚上，郑氏将杨思辰唤道安澜苑细细嘱咐一番，然后又打算将自己身边的两个侍女调给了杨思辰，拉着杨思辰的手说道：“辰儿，为娘手里有两个侍女，是为娘**多年的，身手不比紫绢差。海外不比咱大明，没有王法，乱的很，紫绢一人恐怕应付不过来。”
“多谢母亲。”杨思辰知道这份心意自己无论如何都拒绝不了，索性也没啰嗦，直截了当地接受了郑氏的安排。
“三宝颜那地方为娘三年前随你父亲去过，有山有水的，风水还不错。就是那地方太热了点，蚊虫很多。对了，蚊香蚊帐带齐没有？”郑氏絮絮叨叨地说道。
“嗯。知道了，母亲。蚊香蚊帐都带着的，儿子回去再让流岚她们检查一遍。”杨思辰语气温和地对郑氏说道。
“宝钏，玉钗，你们俩进来吧。”郑氏朝外面唤了一声。
两个丫头从外面进来，朝母子二人行礼道：“奴婢宝钏（玉钗）见过夫人，见过大少爷。”
“免礼，之前我已经给你们说了，今后你们俩就是辰儿的枕边人了。过去见礼吧。”郑氏脸色严肃地说道。
那两个丫头跪下向杨思辰磕头道：“奴婢宝钏（玉钗）见过大少爷，大少爷万福。”
“起来吧。”杨思辰对于郑氏的这个举动弄得一头雾水，不过这个时候也不好多问，点点头说道。
“好了。辰儿你回去吧，我有点乏了。”郑氏下来逐客令。
“是，母亲。儿子告退。”杨思辰向郑氏行了礼，然后退了出去。
那两个丫头自然也跟着杨思辰一起走了。
…………
杨思辰领着两个丫头回了碧波院，紫绢见状迎上来问道：“少爷，这两位姐姐是……”
“是宝钏和玉钗。是母亲刚刚给我的。”杨思辰简单的应付了两句。
紫绢见状立马瞧出了一些端倪，没有再追着问下去。
待进屋坐下，杨思辰才有功夫仔细打量起这两个丫头。这两个丫头比紫绢大一些，大概十三岁出头，身材已经开始发育了，身量和自己差不多，明显比紫绢要高大不少。
“抬起头来，让我看看面相。”杨思辰小声吩咐道。
“是，少爷。”两个丫头微微红着脸，把头抬起来了。
杨思辰朝二人脸上看去，发现二人面相有七分像，都是尖脸大嘴，高鼻梁外加一对微微上挑的深蓝色圆眼，外加一头褐色的秀发，看起来非常有**力。
“你们俩谁是宝钏，谁是玉钗？”杨思辰问道。
“奴婢是宝钏，这是奴婢的表妹玉钗，比奴婢小三个月。”高挑点的丫头出声回答道。
“你们是表姐妹，难怪了。”杨思辰了然，“来府上多久了？我之前怎么没有见过你们？”
“奴婢和表妹六岁进府，到如今已经七年了。九岁之前一直在别院里，由夫人教授功夫，之后一直就跟在老爷身边，随身服侍老爷，很少在外面露面。”宝钏回答道、
杨思辰心道，这俩丫头不就是自家老娘在自家老爹身边安插的卧底兼保镖吗？难怪自家老爹这么听话，万一有个风吹草动的，自家老娘收到风声后立马就可以让这两个丫头将自家老爹擒下，拉回家受审，连派人过去都不用。
“母亲之前将你俩调给我，父亲知道吗？”杨思辰问道。
“这事情是老爷提的，”宝钏有些脸红，“老爷担心紫绢姑娘一人可能护不住少爷您。所以找夫人提议要几个功夫好的丫头给您当侍妾。贴身保护少爷您。夫人就指了我们姐妹俩。”
“侍妾？不是一般的丫鬟吗？”紫绢听后犹如炸了毛的猫，一脸警惕地盯着姐妹俩。
“是的，紫绢妹妹。”玉钗笑嘻嘻地朝紫绢行了一礼。
杨思辰听后心里有些不舒服——闹了半天这俩丫头很可能是自家老爹乘机塞过来的。自家老爹这会儿才提出给自个儿安排贴身护卫，如果不是无心之举就是是算准了的——这一时半会儿的上哪去找既功夫好又年岁合适相貌还不差的丫头啊？自家老娘七成会把宝钏和玉钗调给自己。这对于自家老爹而言显然是一举两得的好事——既除掉了自己身边的不安定因素，又安了自家老娘的心。
“我听你们的相貌，你们好像是西域人吧。”杨思辰赶紧转移话题。
“是，奴婢姐妹的外祖母是葱岭回鹘人，外祖父是准格尔部蒙古人，后来战死了……”宝钏有些黯然地说道。
“对不起，这些事我不该问的。你们先下去收拾东西，今晚就搬进碧波院住吧。”杨思辰见此说道。
“是，少爷。”姐妹俩没想到杨思辰会道歉，愣了一下才行礼退下。
“少爷，你真的准备收她俩进房？”紫绢一脸不悦地问道。
杨思辰用手在鼻子前扇了扇，笑着说道：“啧啧，好大的醋味儿。”，
“少爷，我跟你说认真的呢！！”紫绢不依不饶地说道。
“父母赠，不可辞。这事情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若是推辞的话，父亲和母亲那里都讨不到好。”杨思辰说道。
“那我明天就去揍她俩一顿，出出气。”紫绢显然认为杨思辰在找借口，捏了捏手指，语气颇为不善地说道。
“呃~”杨思辰有些无语了，“我建议你还是打消这个主意吧。人家姐妹俩的功夫是母亲和小师姑教的，估计和你差不到哪去。二打一吃亏的可是你。”
“那我拉上翠如她们……”紫绢有些底气不足了。
“打住打住！！”杨思辰赶紧说道，“你若是真的拉了人，那事情可就大条了！到时候母亲责备下来，我可保不住你。”
“你……”紫绢听后也泄了气，跺跺脚跑开了。
杨思辰看着紫绢跑开了，赶忙招呼门外的翠婉道：“跟着去看看你们小师叔去了哪里，然后回来告诉我。”
翠婉朝杨思辰点点头，然后便跟了过去。
“少爷，小师叔回屋了。”过了一会儿，翠婉就回来给杨思辰回报了。
杨思辰得了消息，立马悄无声息地朝紫绢的房间走去。
杨思辰靠近屋子，便听到屋里断断续续地传出来紫绢的声音。杨思辰将耳朵贴在窗户上，便听到紫绢恶狠狠地说道：“我扎你这负心郎！我扎你这白眼狼！我每日辛辛苦苦服侍你，你却如此待我！我扎死你！我扎死你！！”
杨思辰想都不用想就知道紫绢正在屋里扎小人，有些好笑又有些担心，好笑的是紫绢会通过这种方法发泄怨气，担心的是这件事情传出去后果很严重。
这件事往轻里说是紫绢扎小人是发泄怨气，往重里说就涉及到巫蛊之事了。在这个时代，大宅院里一旦出了巫蛊之事，只要被卷入其中当家主妇都能被休弃，何况一个小丫头呢？
“紫绢，我知道你在里面，早点睡吧。明日要起风了。”杨思辰冲着屋子里喊道，“起了风船就可以开了，咱一起去三宝颜。”
第二章 起航
八月初四清晨，松江府忽然刮起了罕见的东北风，到了傍晚又逐步变成了北风，并且风速还在逐步变大，连带着海上也涌起了一丈高的波涛。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这对于杨家而言确实不是什么好事情。杨老太爷见海上起了风浪，就想推迟出海的时间。原因很简单，杨家就杨思辰这一根独苗，万一折在海上了杨老太爷哭都没地方哭去。
杨思辰向杨老太爷解释自己估计是一场台风正好擦着松江府边缘北去。虽然海况不太好，但是飞剪式帆船的耐波性远比福船强，这点风浪完全可以撑过去。
王大海对自家造的船显然信心十足，也支持按原计划启程，并且说启程后顺风顺水，到三宝颜的时间还能提前一天。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三宝颜那边的已经于七月底开始平整地基了，这会儿正等着松江这边派人过去接班。
夏忠和于屯也不支持延迟，理由也很充分——因为按照杨老爷的安排，船上装有大量新鲜果蔬，这些东西压根就没法放太久，推迟得不偿失。
最后杨老太爷再三考虑，还是同意了按原计划启程，只是要求尽量低调。
于是展舒不得不更改了航行计划，按照原本的计划，六艘飞剪式帆船全部都在松江码头。现在不行了，三艘三千料的飞剪式帆船由于已经装载完毕，直接从松江码头，中途停靠宁波和泉州，再次装载一部分货物；剩下的三艘小船则先拐个弯进到杨家船厂的舾装码头装载，然后晚半日启程，中途不停靠任何港口，直接前往澎湖等三条大船前来汇合，之后一起南下。
杨思辰没有随三条大船一起启程，而是带着人前往杨家船厂，打算坐小船直接前往澎湖。
…………
“我说少爷，您放着那么大的船不坐，却带着一大帮子人挤小船，真不知道您是怎么想的。”紫绢有些气鼓鼓地抱怨道。
杨思辰神秘地一笑，说道：“小船上除了水手和二十几个炮手之外就没有别人了，安静。”
“可是我听说船越大越稳当来着。这三条小船最大的不过一千六百料，哪有三千料的大船安稳？”紫绢接着抱怨道。
“呵呵……”杨思辰笑着说道，“一般来说确实是这样。可这条船可不是一般的船。”
“这如何说？”流岚插嘴问道。
“这船下水后就同倭寇干了一场，虽然没挨炮，但事后王伯还是把船拖进船坞里里外外都检查了一遍，并且趁此机会在船底加了些小玩意儿。”
“是梗水木吗？”紫绢出声问道。
“差不多，只是效果比梗水木好得多。”杨思辰倒也没有想到紫绢居然记得这些东西，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梗水木是王伯原本的主意，我原本是不知道的。王伯跟我一提，我忽然就想起了鲨鱼背上的鱼翅也可能有相似的作用，于是把想法给王伯说了说，王伯花了不少功夫去做实验，最后才给这条船加了一对减摇鳍。”
“鱼翅？那不是吃的吗？怎么会和船搅在一起呢？”流岚不解的问道。
“这……”杨思辰不知道怎么解释了，憋了半天才憋出来一句话，“出海后自己找鲨鱼看看吧。”
“哦。”流岚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杨思辰见此抚额小声感叹道：“没文化，真可怕……”
“少爷，您说谁呢！！”紫绢耳朵尖，听了杨思辰的感叹立马唯恐天下不乱地搅和起来，“流岚姐姐虽然没进过学，但也是能识文断字的人儿，怎么会是白痴呢？”
“没什么，没什么……”杨思辰立马讪笑着向流岚拱拱手，“流岚，你别听紫绢胡说。”
流岚显然顾忌着杨思辰的面子，瞪了杨思辰一眼，不过并没有接话。
杨思辰见状赶紧说道：“现在离船厂还得半个时辰的路，我练会儿内功。”
…………
比起上次去寻找澳大利亚，这次就要低调得多了。来送行的只有船厂的管事王大海和韩夏明。与送行的人相比，离去的人则要显得高端大气上档次得多，除了杨思辰和夏忠外，还有铁厂的管事杨德思、船厂的木匠头子于屯……所以走之前杨老太爷曾戏言道：有人若是想对付杨家的话，在海上把这三条船给劫了就行了。
原本杨老太爷只不过是一番戏言，但是王大海对此倒是上了心，费尽心思对三条船进行改造。如今这三条船表面上看起来同一般的海船没两样，上船之后杨思辰这才发现这船简直是武装到牙齿了。
以杨思辰所坐的一千六百料的船为例，一上船杨思辰就注意到船舷内侧摆着一溜七门没良心炮，其间还夹杂着六部双联的火箭弹发射器。要知道这条船刨去艉楼外，其露天甲板长度只有二十米出头，没良心炮的安全间隔距离至少应该在四米以上，而且其间不能有任何易燃物，王大海为了在甲板上布置出这么多武器可没少费心思，首先是把没良心炮的底座弄成了旋转凸台式的，炮尾有一块弧形的可放下的挡板，平时炮口朝里，挡板和船舷融为一体，一旦要用时将底座旋转一百八十度，然后放下炮尾的挡板就可以了，另外在炮身两侧还支起了三寸厚的软木板，如果发生炸膛，大部分爆炸威力会被破碎的软木板吸收，以确保对周围的影响降到最小；接下来又把火箭弹发射器改成了可折叠式的，平时收起放在舷墙内侧，用的时候支起来就行了，为了把尾焰的破坏力降到最低，王大海又在发射器后方加了一块内倾的挡焰板，使火箭弹的尾焰向上偏折；船帆也全部了原始的防火帆布了，虽然防火效果差强人意，但是被火箭弹尾焰喷一下还是受得住的。
在主甲板上，杨思辰则看到了左右排开的二十四门和千雷子炮十分类似的炮，不过和寻常千雷子炮相比这些炮还是有所差别——炮身要比寻常的长出两尺半有余！千雷子炮的管身一般是口径的十五倍，而船上的炮虽然口径没变，但管身却达到了口径的二十五倍！
“忠伯，这是什么炮？怎么看上去和寻常千雷子炮不太一样？”杨思辰问道。
“这是王大海让杨德思新铸的炮，用的是杨家铁厂产出的铸铁，只是工艺上改进了一下，铁水出来后不是直接倒入范模中，而是先铸成铁锭，冷却后再加热融化，之后才浇铸成型。”夏忠简略地解释了一下。
“朝廷不是不让私下里铸炮的吗?”杨思辰有些担心地问道。
“少爷，您可别忘了老太爷之前是做什么的。”夏忠故作神秘地说道，显然心情不错。
“嗯，说的也是。咱杨家弄上几十门炮也不难。这么铸出来的炮确实比之前的炮好用，至少炮膛里的气孔会少很多。”
“确实是。之前的千雷子炮打上二百来炮就得报废，这种炮一个月前测试时打了三百炮都没事。”夏忠说道。
杨思辰又围着火炮转了几圈，然后就回到了自己的舱室。
由于船型所限，最大的船舱也只有一丈半长一丈宽，与杨思辰的卧室相比还是相当狭小的，支起一张大床之后只能勉强再塞下一张书桌了。
按照之前的安排，杨思辰这一行人一共占了四个舱室，除了杨思辰占了个最好的之外，其他人住得都还说得过去，流岚和荣光住在一起，紫绢和翠环翠琐住在一起，不过紫绢大部分时间都和杨思辰在一起，翠环翠琐二人倒也住得下，宝钏则和玉钗住在紧邻杨思辰的舱室里，以便随时服侍杨思辰。
随着最后一个人登船，夏忠下令解缆升帆，船缓缓地离开了船厂的舾装码头。
待三条船都驶出长江口后，夏忠就下令挂满帆，全速南下。
杨思辰大致算了一下，现在海面上的风可以达到六级，按照之前的计算，可以推动飞剪式帆船以十三节的航速南下，再加上流速达到一节多的风暴漂流，整个船的航速将可以达到十四节！出了台风区航速则降到了九节，松江到澎湖一共是六百海里多一点，这么算下来第四天中午就可以到澎湖了。算清楚这个之后杨思辰就觉得有些意兴阑珊了。
一开始时杨思辰觉得很激动，后来伴随着计划的顺利进行，杨思辰反倒渐渐冷静下来了。现在登船离去，杨思辰则觉得一切都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
俗话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现在有机会能摆脱在大明朝的尴尬地位去海外逍遥自在，杨老爷和郑氏自然是非常支持的。
杨老太爷虽然由于身份特殊不能离开大明，但想到子孙后代能够过得更好，对杨思辰的计划也是全力支持的。
至于展舒和夏忠他们嘛，这个计划若是成了，杨老爷封妻荫子之余，自然是少不了他们的好处，宰相门前还七品官呢，一个掌控着南洋大片土地的王侯门前的官儿怎么着也得是六品吧……
利益是促人奋发图强的最佳动力。既然在这个计划中杨家集团上上下下都能得到好处，那这些人怎么会不尽心尽力呢？
第三章 汇合
“紫绢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杨思辰站在船头，扭头问紫绢道。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申时正牌了，少爷。”紫绢回答道。
“我回去睡了，明天早晨之前别管我了。”杨思辰转身朝艉楼走去，“你顺便去给宝钏和玉钗她们带个话，让她们也不要过来了。”
“我的话她们会听吗？”紫绢瘪瘪嘴道。
杨思辰不知是走远了没听到还是故意装聋作哑，反正是没理会紫绢。
“小师叔，要不我去给她们传话？”翠环试探道。
“嗯。你去吧。”紫绢心不在焉地说道。
…………
杨思辰回到自己的船舱，在床上坐下，感受着船体有节奏的摇摆，不由地苦笑连连，什么都有准备的，就是高估了自己对晕船的抗性——出了长江口那风浪明显大了许多，杨思辰这才感觉到大海的狂暴，虽然靠着武功底子可以扛个一时半会儿的，可也不是长久之计。
杨思辰坐在床上练了半个时辰的内功，然后就感觉到浑身上下燥热不已，四肢却非常乏力。杨思辰知道自己出现这种状况是有走火入魔的趋势，顾不得整理衣服就起身去推开了木制的窗板。微冷的海风带着海洋特有的气息霎时灌满了整个船舱。
过了一会儿，杨思辰感觉身上的燥热感消退了一些，这才长舒一口气，扶着舱壁出了船舱去找紫绢，打算彻底解除危机。
紫绢见杨思辰满脸通红地推开自己的舱门便意识到自家少爷可能出了问题，赶紧上前扶住杨思辰，同时捏住杨思辰的手腕。
“少爷，咱立即去您那儿。之后我替您梳理经络。”不等杨思辰反应过来，紫绢就已经把杨思辰打横抱起，朝杨思辰的舱室快速走去。
“小师叔，少爷这是怎么了？”翠琐满脸紧张地问道。
“没事。练功出了岔子。我出手推拿一阵子就好了。”紫绢一边走一边说道。
紫绢把杨思辰抱回床上，让杨思辰盘腿坐好之后立马回身把门锁死，然后立马七手八脚地扒掉了杨思辰的衣物，又迅速地把自己脱得只剩下肚兜**。之后紫绢并指如剑，出手凝重，连点杨思辰背上十五处大穴。
杨思辰闷哼一声，感觉整个五脏六腑都要烧起来了似的。
没等杨思辰回过神来，紫绢又在杨思辰的檀中、中极、鸩尾三穴各自猛点了一下，然后把双手交叠捂在了杨思辰的气海穴上。
杨思辰顿时感觉到一股寒气突然出现在气海穴内，先是缓慢地在三**穴流转接着飞快地沿着全身一百零八个穴位运行，所过之处，所有的燥热、疼痛立刻消失不见了，杨思辰全身上下升起一股非常凉爽的感觉。
“少爷，抱紧我。”紫绢忽然褪去肚兜**把杨思辰推倒在床上，小腹紧贴在杨思辰的小腹上，情迷意乱地开口说道。
杨思辰见状赶紧架住紫绢问道：“紫绢，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没事。只是动了情罢了。”紫绢含含糊糊地说道，说完就主动吻上了杨思辰的唇，一双手在杨思辰背上不安分地摸着。
杨思辰也被紫绢的举动挑动了欲火，一个翻身把紫绢压在了身下，一双手在自己胸前揉捏起来……
…………
两刻钟之后，紫绢趴在杨思辰怀里，伴随着船只的晃动有一下没一下地在杨思辰胸前划着圈圈。杨思辰则搂着紫绢调笑道：“紫绢，你也有如此孟浪的时候呀，真没想到……”
紫绢听罢瞪了杨思辰一眼，气鼓鼓地说道：“还不是为了帮你解那阳毒。”
没等杨思辰回应，舱外就传来了夏忠的声音：“少爷，可好些了？”
“全好了。”杨思辰一边答应，一边赶紧起身披上衣裳拉开舱门。
夏忠闪身进了舱，一把抓着杨思辰的手腕，替杨思辰把起脉来。
“幸好紫绢姑娘出手及时，少爷您身子才没什么大碍，不过少爷您的经络刚刚疏通，还得温养一段时日才行，这些天尽量多修习一下易筋经，在船上还是尽量少与人切磋为妙。”夏忠替杨思辰把了脉，觉得杨思辰没什么问题，这才如释重负地说道。
杨思辰听了夏忠的话，自然是有了准信，点点头说道：“是。忠伯。”
“可还有事要说的？”夏忠直起身问道。
“忠伯，您那儿有没有治晕船的药？”
“没有。”夏忠遗憾地说道，“船上有不少药材，我一会儿就给少爷您配一副散剂来，服下就没事了。”
“有劳忠伯了。”杨思辰感激道。
…………
接下来两天，杨思辰除了吃饭睡觉以外，其它的时间几乎都坐在露天甲板上修习内力，偶尔还打上一通太极拳，九阳神功自打半月之前突破了第四重境界之后又略有精进。不过这不是最大的收获，自打紫绢帮疏通经络之后，杨思辰每把易筋经运行完一周天，便会感觉到自己身体充满了活力。
紫绢一直跟在杨思辰身边，还美其名曰贴身看护，实际上是不想给杨思辰接近宝钏玉钗姐妹俩的机会。实际上紫绢完全是多此一举，杨思辰每日练功极耗心力，虽然修习易筋经使杨思辰感觉到身体充满了活力，可内心的疲惫却无法缓解。往往是一天修习完两套内功之后，杨思辰恨不得倒头就睡，哪里还有心思去泡妞啊？
两日后的午时末刻，三条船如期抵达了澎湖外海，不过夏忠却没有进港的打算，而是在渔翁岛西北下了锚。
杨思辰问及缘由，夏忠以当地的渔民曾经同飞鱼帮发生过冲突为由一言盖过。
杨思辰自然是将信将疑，不过对于过去的事情倒也不感兴趣，心下估摸着这很可能和帮派之间的火拼有关。
“忠伯，用不用传令下去让那些炮手准备准备？”杨思辰眼珠子一转，试探道。
“这倒不用，反正咱的船快，真要跑起来其他的船追不上。”夏忠说道。
杨思辰想想也是，这次南下带着的东西可不少，能不惹事就不惹事。
当日下午，另外三艘飞剪式帆船终于赶到与杨思辰所在的船队汇合在一起。
一刻钟后，杨思辰、展舒还有夏忠聚在一起开了个碰头会，互相之间通报了这些天各自船队的情况。当然了，在这里都是夏忠和展舒在说，杨思辰纯粹是来当看客的。
展舒和夏忠二人显然对杨思辰的态度很满意，把杨思辰该知道的全部都给杨思辰说了，杨思辰自然从中受益匪浅，对这个时代的航海也有了个全面的了解。
从展舒的言语中，杨思辰还得知那三条两千七百料的飞剪式帆船的适航性比之前预计的要好得多，展舒对此非常满意，已经给于屯去信说是希望把后面的六条飞剪式帆船的建造计划暂时推迟（第四条两千七百料的飞剪式帆船已经在船坞里铺龙骨了），等杨思辰回去商议之后修改图纸，以希望造出更大的飞剪式帆船。
对于三条大船途经宁波停靠的原因，杨思辰也从展舒的言语中得到了答案。原来杨家的大量的现银并不存放在松江，而是存放在位于宁波的正祥钱庄的总库之中。需要用银子时，派人拿着杨老爷和郑氏的信物去找那边的管事，那边的管事再拿出一块信物，三块信物相当于三把钥匙，同时启动才能打开地下银库的大门。
杨思辰心下估摸着这个所谓的正祥钱庄恐怕同杨家关系不浅，甚至有可能就是杨家留下的暗手，将来万一这鸟朝廷要抄了杨家，杨家的后人依旧可以有机会东山再起。
展舒和夏忠商议了一阵子，觉得连着在海上晃荡了好几天了，水手们倒没什么问题，就是船上的那些匠师有些受不了了，于是决定去澎湖本岛停靠一夜，明日再南下。
杨思辰对此也深表赞同，毕竟自己也有些受不了了。
别看渔翁岛离澎湖本岛只有短短三十几里，可其间地形错综复杂，杨家的六条船帆桨并用，也花了接近两个时辰才靠了岸。靠岸之前夏忠和展舒就告知船上的那些人，尽量不要离开码头，能不惹事就不惹事。
杨思辰从夏忠的话里听出了一丝无奈，可具体是什么原因却并不清楚。不过结合之前夏忠的举动，杨思辰还是猜出了飞鱼帮之前可能和澎湖本地的势力有过节。
既然夏忠和展舒联手发出了警告，杨思辰自然是知道其中的分量。于是干脆就待在船上招呼紫绢几人下起了跳棋。
跳棋的规则简单，容易入门，棋盘也好准备，杨思辰随便找来一块厚木板用匕首挖些凹坑，再划上些线条就成了。至于棋子，那更简单了，船上随处可见的铅子黄豆木头块，抓一把过来就是了。
“紫绢，你这次可不能耍赖。连着输了两盘了。”杨思辰拿着小纸条笑嘻嘻地说道。
“少爷，你看看我这脸上可还有地方贴的没有？”紫绢抬起头怨气冲天地说道，满脸的纸条掩盖住了脸上的表情，只露出了一对眼睛。
“那就让宝钏来换你。”
“死也不让！！”紫绢叉腰说道，模样颇像一只护食的小豹子。
“真的么？”杨思辰扬扬眉问道。
“除非……除非你允许我和她们打一场。”紫绢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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