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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残杯浊酒     大宋佣兵txt下载     大宋佣兵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八十 悲剧的从前是丑剧

    那时候的辽国国主,还是耶律延禧他爷爷;那时候的辽国国主,勉强还有点才干与雄心。辽国主得知了王熙想要举国投靠的意思,大喜过望,立刻同意了这个请求。

    辽国主对王熙很不错,乱七八糟给了他许多大得吓人的称号,其中王熙最喜欢的,莫过于“龙骧大将军”了。因为有了这个称号之后,王熙终于可以打着宗主国的旗号,尽情的耍大刀而不是写大字了。

    投靠辽国后的王熙对宗主国还是很卖力的,他不但每年按时将贡品呈上,还帮助辽主镇压女真各部落。而辽主对王熙也很不错,不但每年回馈许多礼物,还亲自来高丽国看望他。

    一看不要紧,令王熙伤神的事情发生了。原来辽主平生最爱的,就是玩弄别人的老婆。他走到哪玩到哪,不仅身边大臣的老婆被他玩了个遍,连下面各部落首领的老婆也不曾放过。这个毛病甚至还被国主用律法的方式发布,这也就是辽国的“荐枕”制度。

    荐枕嘛,顾名思义,就是推荐自己的枕边人供上司使用。

    辽国群臣当然都知道国主的毛病,自是不会真的将夫人献给国主玩弄。群臣们随便找个孤寡老婆子,写一纸聘娶文书,此老婆子就成为自己的正室夫人了。辽主来寻欢时,将老婆子向外一推,辽主他爱玩不玩。

    问题是,辽国的群臣们有所准备,可王熙他没有哇!辽主要求他荐枕,你说他能怎么办?

    不推荐吧,人家那些大臣都推荐了就自己藏着捂着也不是个事儿;推荐吧……唉,算了,随大溜吧!

    于是,王熙这傻货含泪就将自己的王后柳某某给荐了。

    一夜无话。

    悲剧,往往是由丑剧演化的。火车是这样,高丽国即将要发生的宫闱之乱也是这样的。

    做下将老婆献给别人玩弄这等丑事后,悲剧的征兆出现了。在辽主结束友好访问九个月之后,王后生了一个娃娃。令人纠结的是,这娃娃长相随母亲。

    纠结啊纠结!长相若是随父亲,孬好还有些判断的依据,可是长相随母亲,你说你说这事儿可咋分辩?

    这娃,愣是压抑了王熙二十年。一直到了立太子的时候,他仍然是压抑着。

    这娃是嫡长子,识文断字,孝义两全。按说,太子这活怎么着也得给他。可是,王熙他纠结啊!压抑啊!思索良久,王熙将太子给了一个名叫王伎的庶子――他与宫女大长今生的孩子。

    不公平啊!没道理啊!不理解啊!没意思啊!

    娃怒了,愤怒了!娃收买死士一百人,暗藏利刃,趁王熙狩猎时行刺,无奈死士水平太差,连围场都没摸着边就被皇宫卫士一网打尽。

    “我一定会回来的!”

    娃临走前,如是此说。然后,他乘船出海,再然后,他遇上风浪,再再然后,他被雪月斋商船所救,再再再然后,他出现在了天京城佣兵协会总部二楼左拐第一间议事堂中。

    “吾,姓王,名俣,字世民。你,就是太史昆?”

    太史昆坐在木椅中连动都没动一下,只是懒懒哼出一个“嗯”字。

    王俣没有得到想象中的礼遇,自觉没趣,只得撇嘴说道:“杀掉王熙与王伎,就算你任务完成!我的朋友高歆先生出的五十万贯悬赏就归你了!这么一大笔钱,足够你们挥霍一辈子了!所以,务必把事情给我办漂亮!”

    “废话少说。你已经确定,任务目标是杀死你的父亲与兄弟,而不是扶你登基。”太史昆微微摆了摆手,道:“既然如此,赶紧把任务委托书签了,然后回船上候着去吧!”

    王俣张了张嘴,终究是没能再说出些什么。他干巴巴走到小几前,在一张几乎是空白的文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任务,已经成立。匆匆招待高歆吃了顿午餐,太史昆立即下达了天京佣兵协会第一份“佣兵召集令”。作为佣兵召集令的挂钩任务,则是一则叫做“击杀高丽国主”的甲等任务。

    在进入“召集令发布大厅”之前,太史昆心中一片忐忑,他不知道再次见到那个女少主后自己应该怎么做。不过,当他推开那扇沉重的金丝楠木大门后,他的忐忑顿时变为了失望――代表雪月佣兵团出席会议的是副团长,女少主没有出现。

    雪月斋打造出如此强横的一个佣兵团,其主要目的就是参与这个甲等任务。除了令少主亲自担任佣兵团长外,他们所聘请的副团长也是个江湖上大有名气的人物。

    此人武功,乃是武当陈老祖一脉所传,一手金刀的功夫炉火纯青。他姓方名宝,乃是江南一顶一的好汉。不过他上午被丁豪一拳打歪了鼻子,如今的面相上却多了几分狼狈。

    屋子里人不多,因为能进到“召集令大厅”的佣兵必须是有个团长的身份。除了方宝之外,快活林佣兵团的团长武松、白马佣兵团的团长张宵、公主佣兵团的副团长李巧音、扶风佣兵团的团长柳扶风、云门佣兵团的团长王清秀等人皆在座。

    其中最值得一说的,乃是“太行佣兵团”的团长。太行佣兵团,乃是张觉精选手下将士组成的一支佣兵团,其成员约有五百人,皆为军中好手。革命军作战时,这支佣兵团就是一支精兵,而战事缓和时,佣兵团就出来为革命军赚些外快。

    此团团长,姓杨名金豹,江湖绰号“小令公”。既然绰号里有令公二字,那么其身世也就很明显了――他乃是大宋开国重臣杨业之后。

    大宋太平太久了,作为武人世家杨氏一门传了四代后,人丁兴旺了不少,其祖先的荣光却慢慢消退。杨家的后人,有的凭着先祖的名声荫个小军官混日子,有的收买田地做个小地主,久而久之杨氏一门的精绝枪法棍法竟是有了失传之忧。唯有这杨金豹,自由修习自家枪法,立志要做个收复幽云十六州的英雄好汉。无奈朝廷与辽国年年进贡,根本不谈收复故土之事,杨金豹眼见着已是三十余岁,大好生命过去了快要一半,打儿时立下的志愿实现起来却渺无希望。

    好在,太行山中的张觉竖起了抗辽大旗,年许时间拼搏下来,居然也是将太行山经营的滴水不漏。杨金豹从张觉身上看到了希望,因而变卖家业,收拢了百十名有志男儿,奔赴太行山共举大业。太行山上的男儿汉尽是些穷苦奴隶出身,如今迎来了这么一位武艺过人的开国名将之后,岂有不重用之理?于是乎,杨金豹稳坐太行山革命军第二把交椅,并且成为了“太行佣兵团”的团长。

    虽然大厅内聚集的好汉不算多,但他们所代表的,却是整整一千八百名佣兵。众团长见到太史昆推门而入,纷纷起身迎接。

    寒暄过后,太史昆朗声道:“在座诸位,乃是佣兵中的佼佼者,咱们能坐在一起不容易,因而在讨论这次任务之前,我想先与诸位谈谈佣兵这个行业。”

    众团长危襟正坐,做出洗耳恭听之势。

    太史昆道:“诸位中,可有翩翩君子乎?”

    江南才俊柳扶风微微一笑,道:“不知在太史城主的心目中,什么才是君子呢?子曰:君子之道者三,我无能焉。仁者不忧、知者不惑、勇者不惧。智勇两点,相信在座的各位都是其中佼佼者,但这个仁字么,哈哈,很难说。”

    雪月佣兵团团长方宝接口道:“正所谓‘慈不掌兵’,我不否认我手下的佣兵中有些个心肠软的,但我想我们这些做团长的,心狠手辣是免不了的。”

    杨金豹道:“没错。心狠手辣四个字,不仅对人,还要对己。咱们手下都是骁勇男儿,做的都是刀头舔血的事业。若不是赏得狠、罚得狠,怎能服众?”

    “很好很好!”太史昆道:“咱们再换个话题,说说天下。渺无影踪的黄金仙洲这等传奇之地暂且不谈,咱们单说说人口稠密的地处。从咱们大宋往四周围看看,往东看,有高丽国、日本国这些小国家;往北,有辽国、夏国、西州回鹘;往南,有越李朝、蒲甘大理;往西,有吐蕃、回迄、黑汗、天竺、塞尔柱。你们说,这个天下是不是很大?”

    团长们都是有见识的人,他们饮过葡萄美酒、起过大宛马,他们甚至亲眼见过金发碧眼的胡姬,他们当然知道这个天下很大。特别是方宝这等出过海的,甚至亲自见过那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南海番人土著。

    太史昆又道:“当然,这还只是离咱们近的。再往西走,还有许多奇妙的国度。有哈里发国,有法蒂玛国,有济尔国,有拜占庭国,还有共遵一位皇帝的意大利国,勃艮第国、日耳曼国,等等等等;而再往南走,也有诸如泥渤、麻逸等小国。这些国家,你们可曾听说过?”

    众团长闻言,有的惊奇万分,有的则是着实钦佩太史昆的博学。

八十一 好大一张饼!

    太史昆继续吹嘘道:“在这些国家,人们用黄金打造佛像,用宝石编制衣衫!在那里,拥有五十名骑士便可统治一个郡县,有五百名骑士,便可统治一个府路!而若是拥有五千名骑士,就可以堂而皇之的做皇帝了!”

    太史昆偷瞄了一下众团长神往的神情,道:“那儿的女子,肌肤如雪,媚眼如碧,胸脯饱满,臀部浑圆。最妙的是,你若是做了那里的王,治下所有少女的贞洁必须奉献给你,而不是她们的夫君,这个,乃是那些小国的律法,名为‘**’。”

    “哇”佣兵团长们顿时爆发出一阵奸笑。

    太史昆亦是贼笑数声,又是说道:“说完了天下,咱们将话题归回原处,来谈一谈佣兵的本质。

    若佣兵只是在大宋国内做生意,佣金的来路将非常有限。毕竟货物的价格就那么多,给你一部分佣金,那么商人就要少赚许多;而土地房产总共也就是这么多,帮人做些争夺家业的活计,必然也要将家产的一部分流失作为佣金才成。所以说,咱们从国内做生意,只会让钱财从旁人的手中流到咱们佣兵的手中,对整个大宋的富商、贵族、平民、甚至朝廷来说,并没有半点好处,反而还会将国内的治安越高越乱。长而久之,佣兵最终会变为一伙不受欢迎的人,继而慢慢消亡。

    所以,以我的想法,佣兵的眼光应当放在大宋之外,加速番邦的钱财向大宋流动,使雇主能获得真正的利润,使大宋变得越来越富强,这样咱们佣兵才能变得受欢迎,从而吸引更多的人加入进来,最终变成一个与官员、富商、文人等同样有地位、受尊敬的阶级。”

    众团长听得太史昆这番吹捧,一个个目怔口呆,脑中疾速跟着太史昆的思路思考。

    太史昆继续说道:“这种加速番邦财产向大宋流动的行为,可以被称作是掠夺。不要以为掠夺就是抢劫,就是劫掠,其实所谓掠夺的方式,大体分为三种。

    把成本只是一根竹篾的工艺品贩卖至番邦,换回一根可作为栋梁的原木,这种行为叫做商业掠夺;将诗词道法传向番邦,使得番邦人向往大宋,已前往大宋朝圣、使用大宋物品为荣,称作为文化掠夺;而赤罗罗发动战争,抢夺番邦物资人口的,称为军事掠夺。

    平心而论,这三种掠夺方式不分上乘下乘,都是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痛苦之上的非君子行为。若非要将这三种方式分个高低的话,我只能说,最有效、获益最高的那种方式是最为上乘的!而将这三种方式合起来用到一个国家身上时,便能够真正的榨干这个国家,长久的将这个国家纳入到我们的版图中来!

    诸位,听了我这番话,有反感的么?”

    众团长交换了一个眼神,武松起身道:“昆哥!有甚反感?弱肉强食罢了!咱们不去掠夺别人,别人就会来掠夺咱们!这种事,谁先下手谁沾光!”

    众团长纷纷点头以示附和。

    太史昆道:“此前我天京城曾经帮助夏国皇帝上位,那一次,我们取了夏国几乎十年的总赋税作为佣金。以我们的力量,想要吞并一个国家还不够,能将他十年赋税掠夺来,应当算是超出当初的设想了。所以,在夏国的行动我们采取了文明一些的法子。

    而这次,高丽国王子提出了一个差不多的请求,居然才只出一万贯佣金。他这样的付出,根本达不到我们的要求,因而,这一次我们要利用这个任务自己动手多赚一些。”

    任务加码,团长们得到的回报自然会丰厚,因而团长们听闻太史昆此言后纷纷露出笑意。

    太史昆道:“记住,这次任务是在番邦进行,所以,大宋的律法无法对你们形成约束!而你们作为大宋子民,高丽国的律法同样对你们不起作用!这也就是说,佣兵们,准备好享受一个没有律法约束的狂欢吧!我们不是统治者,我们不需要民心,我们需要的,是对于我们的畏惧!”

    众团长闻言,喜形于色。

    太史昆目视众人,询问是否有人要退出这次任务,众团长纷纷摇头。而后,太史昆又是说道:“如此,就让我们先来看看对手的实力。

    高丽国,拥有兵马三十万之巨。不过这些兵马九成为民夫,只经过短暂的、或是根本没有经过军事训练。

    这三十万士兵,其中有二十万人布置在高丽国与女真人的交汇之处,而其余十万士兵,则是分布于国内各处。

    其中保卫高丽国都城开京的,有两万人。这两万人中,约有一千余名军官为官宦子弟,其余人等皆为世袭军户。这也就是说,拱卫都城的两万士兵是受过军事训练的。不过呢,高丽国已经太平百年,这些军人虽然会些武艺,但绝大多数都是没上过阵、没见过血的雏,因而,也不必将他们太看在眼中。”

    众团长将此番言语默记于心。

    太史昆道:“再来看看我们的实力。加入本次任务的,有雪月佣兵团、太行佣兵团、快活林佣兵团、白马佣兵团、公主佣兵团、扶风佣兵团、云门佣兵团这七支佣兵队伍,虽总兵力只有两千人,但队伍中几乎各个都是以一当十的好手。对付高丽国全国兵马,我们没有必胜的信心,但是仅仅针对开京城中两万兵马,我想还是有把握的。所以,咱们这一战的精髓就在于速战速决,务必要赶在高丽国剩余二十八万大军勤王入京之前,将开京击破!

    若走陆路,且不说可不可以迅速逼近开京,就是路途中的辽**队、女真人军队也不会轻易放我们过去的。不过幸好开京是一座海滨城市,所以我们可以走海路,直接攻打开京城!这一次,佣兵协会会为你们提供必要的帮助――将调用天京城水军、雪月斋的海船队为你们提供运输以及必要的后勤!

    而且,作为佣兵协会组织的第一次大型任务,协会决定在此次任务中实战展示一下新式武器!这也就是说,佣兵协会开业时展示的种种武器将会运至开京城下,在真实的战场上一一施展!你们作为协会第一批的佣兵,所以我郑重邀请你们,作为新武器的演示人员!”

    “天京城的新式武器,全部拉到开京城下供我们使用?”团长们咧开嘴巴,笑得很开心。

    “没错,现在我来说一说具体的作战安排。”太史昆道:“我们的军营,就是我们的船只。届时船队会打破开京的海防,直接开到开京的码头上去!你们要做的,就是迅速攻破码头,登陆并在三个时辰内搭好防卫工事。在接下来的两天中,你们必须击破开京城,将高丽国的国王与太子带到我们的船舶上,这样,任务就算是完成了!”

    团长们磨拳擦掌,纷纷表示有了新式武器的帮助,拿下开京只是小菜一碟。

    太史昆的脸色,突然变得严肃,道:“任务的安排就先这个样了,今后七日,将会安排你们到麒麟军的校场上熟悉新武器的使用方法,七日后,咱们准时登船出海。

    接下来,我却要与你们说些私事,以佣兵协会会长的身份,与你们几个团长说些个人的想法。”

    众人洗耳恭听。

    “你们是第一批佣兵,因而你们所能够取得的成就,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将代表佣兵这个行业的好坏。因而,我想让你们发财,迅速的发财,迅速的成为人们惊羡的暴发户。只有这样,才能够吸引到更多的人加入到佣兵这个行业中。

    此次任务,加上天京城与雪月斋的加注,总佣金只不过百万贯。而佣兵协会可以从中得到的管理费,更是只有三十万贯。但诸位可以想想,佣兵协会此次投入了多大的本钱?我可以负责的告诉你们,从船只到武器,总投资绝对在二百万贯以上!

    之前,我也问过你们,你们中有没有人自视为谦谦君子?很好,你们的回答是没有,这样的回答,我很欣慰。明人不说暗话,这次佣兵协会砸出血本来帮助你们发财,而发财的手段,最直接的就是将开京城、将高丽国皇宫洗劫一空。

    这一次,我请你们放下矜持,放下虚伪的面具,务必要赤罗罗的将你们心中的暴虐与原始**发泄出来。同时,我还要告诫你们,你们需要的金钱,而不能够做**、残害妇孺老幼这等恶事。谁要做下这些事,我自有手段来惩罚你们!相反,我还要你们尽可能的将搬运不走的铜钱等物分发给高丽国的穷苦百姓,我的目的不是要让那些番邦百姓记我们的好,而是要不给高丽国王室留下一文钱!

    总之,一句话,这次任务谁要是不能发财,就不要怪我回头给你们小鞋穿!都记住了吗?”

    团长们双眼充血,目露凶光,大喝道:“记住啦!”

八十二 究竟是不是她?

    “佣兵协会不可能永远只有我一个人操办!现在看起来,协会运转还算是不错,发任务、接任务算得上是井井有条。但是,你们别忘了,目前协会一天接、发任务的总量不过只有十几个,待到将来任务多了时,我怎么可能忙得过来?也罢,远处的话咱先不说,但是明儿一早我就要去高丽国了,这段时间协会事务总得需要人来打理吧?大郎?小庆子?吭个声行不?”

    武柏与西门庆对视一眼,谁都没有想要开口的意思。

    时间已经过去了五天,转眼间,兵发高丽国的日子就快要到了。这几天来太史昆忙着沟通海运,忙着指导佣兵们学习新式武器的运用,直到今日过午,才腾出空来安排一些早有想法的事务。如今,太史昆面前坐着的,正是武柏、西门庆二人。

    “嗯……这个……”看到西门庆一副萎样,武柏只好开口说道:“昆哥,巧音领着那群女孩子不一直再帮你么?姑娘家待人处事的风范比我这等粗人强多了,你就放手交给她们做就是了。”

    太史昆摇了摇头,道:“不成,必须要有个主事的。女孩子们只是熟悉一些文案工作,对于任务等级制定、佣金筹划、任务布置等事根本做不来。况且,我还要留下一些事务处理,必须要有个江湖经验丰富的人来执行。你们二人,都是看着佣兵协会一步一步建立的元老,所以我认为协会暂时交给你们才最为放心。”

    武柏道:“西门官人要忙生意,而我在麒麟军中的军务也很繁忙。不如,昆哥找其他兄弟接受吧!”

    “少来!”太史昆道:“麒麟军的军魂是卢兄,而徐宁也是个老行伍,军中有他们两个,足够了!至于小庆子的生意,与大贵两人倒到班就是了,其他兄弟们大多也有些经营,却也没见谁因此误了职务的。”

    西门庆抬起脸来,弱弱说道:“昆哥,你可以将这活计交给巧音小弟嘛!他不是一直跟着你的吗?”

    “巧音这孩子,整日里与些女孩子厮混在一起,都快变成娘娘腔了!此次我要带他去高丽,让他见见血!”

    “这娃娃心狠手辣的,连夏国那老太监都怕他,还需要见血练胆么……”武柏分辩几句,却见太史昆根本不为所动。见状,武柏终于是想到什么了,他叹气道:“我明白了。诸位兄弟中,我最丑,西门官人有心无力,只有把我们两个扔到姑娘堆里,你才会放心是不是?”

    太史昆哑然失笑,道:“你不说我还真没想到这一层呢!得,有你这句话,佣兵协会你俩来定了!”

    武柏与西门庆推脱不得,只好应允下来。

    太史昆道:“大郎,你走过江湖,军事经验也丰富,因而任务委托大厅就交给你了。与任务委托者谈生意,务必要考虑到任务的付出与回报,千万不能让佣兵们无利可图。另外,将任务按照难度应该分为哪个等级、该由‘招拍挂’哪种形式发布,也由你说了算。”

    武柏应承下来。

    太史昆又道:“小庆子,我告诉你。在大家的眼中,你还是个响当当、有担待的汉子,你受了这等残疾,也只能怪自己行为不端。知错能改就好,你也不用自己个儿整日里瞎捉摸将自己弄成个没半点志气的样子!你给我将另外三个大厅看管好,账目、文案每一条都要过目审阅,明白了吗?”

    西门庆仍然低着头,淡淡吭了个“嗯”字。

    “既然你们二位答应了,那么我就任命你们为佣兵协会的’理事‘好了。”太史昆道:“在我的设想中,佣兵协会除了我这个会长外,至少还需要六位理事来负责协会的各项工作。这六位理事分别是:

    负责与委托人接洽业务的理事;负责评定任务等级与定性招拍挂的理事;负责佣兵点业务的理事;管理佣兵及佣兵团资质、级别的理事;负责财务的理事;负责监督、奖惩与制定纪律的理事。在将来咱们协会分部开遍天下之后,各个大区的负责人也会成为理事。

    不过呢,目前人手只有这么多,所以,你二人应该能够忙得过来。”

    武柏、西门庆二人听闻太史昆竟有如此长远的计划,深知佣兵协会今后将是天京城的重中之重。如今能够在协会中得到一个高位,前景说不得要比从军、经商好得多。

    太史昆道:“目前,佣兵们的任务几乎全部是打打杀杀。实际上这样对于佣兵这个行业的发展是个局限。时间久了,佣兵行业在民众们的心中会彻底的沦为一个暴力行业,从而最终被天下人唾弃。”

    武柏、西门庆二人闻言颇为诧异,禁不住问道:“难道我们佣兵不是个暴力组织么?”

    “当然不是!佣兵的宗旨是:我来帮你做。”太史昆道:“比如说,一位医者想要收集天南海北的珍稀药材,依他的能力是肯定做不到的,但如果他出一笔佣金,就完全可以将这个任务委托给佣兵们来完成嘛!

    再比如说,福建泉州的酒楼老板想要聘请一位山东大厨,但他根本也没有时间与精力去京东东路去寻觅,像这样的任务,同样可以交给佣兵来做!再比如说,乐师谱出好曲,想要找人填词;公子名剑受损,想要找人修补,这些事都可以让佣兵们来完成!再比如探矿、送信、甚至是想要知道偶然遇见的美女的名字,都可以到佣兵协会来发布任务!

    我们协会的最终目标就是:让天下人都成为佣兵!”

    武柏、西门庆闻言,方知太史昆的志向竟是如此远大,不禁神往。

    太史昆道:“当然,要做到这一些事情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够实现的。我们不仅需要武人来做佣兵,还需要各行各业的拔尖人才也注册成为佣兵,还要将佣兵协会的分部开到全天下去!”

    武柏道:“那么,我们怎样才能令各行各业的拔尖人才注册成为佣兵呢?”

    “任务,我们自己掏钱设计一些针对匠师、文人们的任务,以金钱诱使他们加入到佣兵这个行业中。当有一部分人在佣兵协会发财之后,不怕后面的人不抢着来!”太史昆道:“我会请科学协会的老哥几个设计一些精妙的题目,发布一些寻求答案的任务,再将佣金制定的高高的,你们说会不会有人上钩?”

    武柏、西门庆对视一眼,道:“应该会有!”

    太史昆哈哈一笑,道:“而且,我还设计了几个最为直观的任务,那就是:天京城寻觅人才,谁能推荐来人才,不管是鬼才还是怪才,都可以收获大量的佣金与佣兵点!其中,还有一个被定性为乙级任务的、佣金高达千贯的任务:为天京城寻觅一位主管民政的政务官!这些个任务,待到我远赴高丽国时,由你们二位代为发布!”

    武柏、西门庆拱手道:“喏!”

    送走武柏、西门庆二人,太史昆独自一人溜达到了天京城的大道上。

    几天过去了,太史昆一直没能再见到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身姿。自从见到她,那个雪月佣兵团的女团长之后,女孩在微山湖上留下的最后一个问题几乎成了太史昆心中的梦魇。

    如果说,回到九百年前不可能,但太史昆本人如今正在大宋的崇宁年间;如果说回到九百年前可能……那怎么可能!一句情人间的呢喃怎么可能变为现实!

    她,究竟是不是她!没有人能够代替她,哪怕是长得一模一样,也不可成为她的替代品!除非,她就是她!但是,她究竟是不是她!如果她是她,好办;如果她不是她,也好办!但是,她究竟是不是她!

    码头,任务大厅,快活林,马氏快餐,大道两侧的二十余家店铺。太史昆找遍了这几个地方,不止一次的找遍了这几个地方,但是,他怎么也找不到她。

    今日,太史昆依然是装作一副行色匆匆的模样,将这几个地方转了一个遍,但是,他仍然一无所获。没头没脑的溜达着,头晕眼花的思索着,不知不觉间,太史昆的眼前忽然出现一片青翠。

    太史昆是现代生活过的人,因而他很珍惜那种满目苍翠的感觉。远在天京城还是一座木寨的时候,他就曾经动员全城军民搞过绿化。无奈天京城处于渤海之滨,长久来海水在天京城的泥土中留下了大量的盐分,因而天京城的绿化真的是很难搞。

    连根移植来的花草树木几乎无一幸免,均在两个月内枯死掉,只有那些顽强的荆棘类植物能够存活。有总比没有强,于是乎,天京城内种满了荆棘。看着满城带刺的蔓藤,太史昆几乎有了种将天京城改名为荆棘城的冲动。

    不过,事无绝对,在天京城占据的这片土地中,也存在着一个世外桃源。

    那是一个泉群,在大约一百亩的土地上,分布着大大小小三十余处泉眼。泉水汇聚在一处,居然形成了一个幽深的水潭。不知多少年,过往此地的鸟兽都在这里饮水,久而久之,这片水潭的周围竟也是变得肥沃起来。

八十三 结义金兰,坏他好事!

    按说,天京寨初立时应当选择这片肥美之地的。不过呢,依着古人的看法,男子属阳,泉水属阴,久居泉边反而不美。因而,虽然寨子里的汉子们引用此地泉水,却是将木寨立在了泉潭三里之外的干燥地处。

    不过,男子久居泉边不美,可没有说是女子住在泉边不美,天京城女孩子们中的大姐大李巧盼老早就看中了这片泉群。待到天京城扩建后,这片泉群被框到了城市范围之内,李巧盼领着女孩子们,理所当然地搬迁到了此地。

    宋人素爱园林,因而宋人不论贵贱,都喜欢在自家布置些庭院景观。那有钱之人一掷万金,动用许多民夫南搬石、北移木,在家中修建园林;而穷苦之人,则在自家后院中亲手开辟卵石小池,点缀以乡间草木,亦是别有情趣。正是大宋人有这等闲情雅致,因而大多数穷苦人家多少都会几手布置景观的本领,如今女孩子们搬家,天京城的一干光棍们自是大献殷勤。

    红花绿树,眨眼间被光棍们从黄河南岸连根刨来移植到泉潭旁边,由于土地肥沃,花草树木成活率出奇的高。经过一个夏季的生长,如今这泉潭周围已是枝繁叶茂,硕果累累。绿树红果之中,光棍们为女孩们修建了许多精巧别致的房屋,远远看去,泉潭竟是有了几分仙境的感觉。

    也正是有了这般好去处,女孩们尽管都在太史昆称之为“海滨别墅”的居住区分了房子,却也无人愿意去住,皆跟随李巧盼结伴生活在泉潭旁。这个地方乃是太史昆规划的“军工作坊及军属居住用地”的一部分,本也是为了住人所用,女孩们在这里生活,倒也不违背天京城的规划。

    这儿,正式的名字叫做“大唐公主佣兵团驻地”,而在李巧盼的口中,这儿居然是漱玉……宫!

    如此说来,太史昆这是不知不觉间走到李巧盼的地头上来了。他忽而转念一想,顿时忆起了李巧盼与雪月斋的女少主乃是同门师姐妹,于是太史昆觉得精神一振,快步向漱玉宫走去。

    一座漱玉宫,居然还有两道外墙!这两道外墙,一道是木篱笆,一道是砖石墙,最为费解的是,两道墙之间的缝隙不过才一尺宽!若要问起漱玉宫为何要大费周章的建设两道紧挨在一起的墙,那罪魁祸首,还是那群光棍汉。

    原来汉子们在建设园林时,还别出心裁的利用泉水为女孩们建造了一个典雅的泉水露天浴场,而这浴场四周的树木,汉子们刻意地种的稀疏许多。这还不算玩,在浴场十余丈远的地方,汉子们又堆放了许多利于藏身的乱石枯木!

    汉子们的心思如何,不言而喻。

    清凉的泉水浴场不用可惜,可用了吧,必然要遭受偷窥。这样一来,也难怪女孩们要在木篱笆之后再次建造一堵密不透风的砖墙了。

    这漱玉宫是女孩子们的住处,此前太史昆一直没好意思前来拜访过。如今他走到大门外头一看,好家伙,门口居然还守卫了两名腰悬长剑的女孩子。

    李巧盼身边的女孩子,大多都是当年跟随她的小尼姑。这些小尼姑们原先各自有法号的,后来她们还了俗,也便跟随着巧盼姓了李。李字后面加上她们原有的法号,也就变成了她们如今的名字。

    门口这两位女孩,却都是太史昆熟悉的。她们两个,平日里是在任务大厅里负责悬挂任务牌的。左边这个姑娘名叫李妙玉,而右边那个,名叫李静香。

    太史昆对着两个姑娘微微一笑,道:“去,给巧盼说一声,我要拜访她。”

    不曾想两个小姑娘往门前一栏,牛哄哄说道:“我们娘娘说了,今天她不在家!”

    “嗯?岂有此理!”太史昆佯怒道:“行啊,居然敢给我吃闭门羹!你们俩给我让开!本城主要进去视察工作!”

    两个小姑娘听了这话,还真的就乖乖让开了。李妙玉嘟着嘴巴说道:“妹妹们都在里面戏水呢,你要好意思你就进去呗!”

    而李静香更加过分,她竟然大喊道:“妹妹们!太史城主要来临幸你们啦!快些做好准备哟!”

    “嘿!你们两个!这么凉的个天,泉水里能进人吗?你们分明就是……”太史昆硬了硬头皮,最终还是没能够鼓起硬闯女子宿舍的勇气。不过从小姑娘们的架势上,事情的原委他也已经才出了**分。

    太史昆叹了口气,低声道:“算了,不愿意见我,我也不好勉强。哎,你们俩告诉我,她叫什么名字?”

    李妙玉与李静香对视一眼,小声说道:“我们才不会告诉你她叫高月柔呢!”

    太史昆愣了半晌,而后摇头苦笑三声,唱起一首谁也没有听过的歌谣,踏歌而行。

    远远地,只有那首歌谣在漫漫秋风中回荡:“人潮人海中,又看到你,一样迷人一样美丽。慢慢的放松,慢慢地抛弃,同样仍是并不在意。不再相信,相信什么道理,人们已是如此冷漠。不再回忆,回忆什么过去,现在不是从前的我!会感到过寂寞,也会被人冷落!却从未有感觉,我无地自容!……”

    “师姐,那登徒子可是走了?”

    “走了。”李巧盼扯起珠帘,阳光再次洒满整个屋子。她迟疑了一下,终究还是说道:“师妹,其实他也……他……他武功不济事的,你又何必躲着他!他若是再敢缠着你,你打他一顿就是了!”

    “师尊说过,时间的男子皆是人面兽心之辈,我哪能一个个都打得过来?避他几日,做完这个任务,大不了今后我不再来天京城就是了嘛。”高月柔结束打坐,缓缓起身来到了窗前。屋前小径上,两个美丽温柔的少女结伴走过,留下一路轻笑。

    高月柔对两位少女舒展了一下眉毛,算是向两位美丽的少女打了个招呼。却未曾想,两位少女非但不回礼,反而是扬起稚嫩的胸部,冷哼一声作为回应。

    高月柔逃了个没趣,脸上又恢复了那种决绝的寒意。但是,窗外走过的两位少女之间的窃窃私语却是不依不饶钻入了她那灵敏的双耳。

    “师师,你瞧她那副薄情寡欲的模样,就如同个石女一般,真不知道昆哥哥是怎么看上她的!”

    “就是嘛!不过瓶儿呀,石女是什么意思呀?”

    “石女嘛,哈哈,就是那个地方没有小缝缝的女子咯!嘻嘻嘻!”

    “?O?!!!”

    与此同时……

    金莲的脸色变了几变,终究还是挤出了一丝勉强的笑,说道:“冯家妹子,你……怎的来了?”

    柳叶儿低着头,将脚下的小石子捻了几遍,终是开口说道:“金莲,那天码头上的事,你可听说了?”

    金莲脸色由白变粉,又由粉变白,默默点了点头。她挪开身子,为柳叶儿让出了一条进门的空隙。

    柳叶儿没挪步,只是问:“你难道不气?”

    金莲捏着衣角,缓缓道来:“人家,可是雪月斋的少主呢!”

    柳叶儿凝眉道:“雪月斋的少主又怎么样!还不是两只眼睛一个嘴巴!”

    金莲道:“你还好了,你们冯家祖上是开过将领,你又是与哥哥下过聘书的,可是我……只是个婢女的名分,我怎敢胡乱斗气?”

    “哎!你不懂啦!这个不是斗气,是生死存亡时的拼搏!”柳叶儿跺脚说道:“你不知道!昆哥哥与那个女少主有旧情!”

    “啊!”金莲的脸色由白变青,道:“可是……可是那个女少主不是拒绝哥哥了么?”

    “那个是他们两人在打情骂俏!”柳叶儿道:“要是别人家的女儿,我也就不这么着急了,可是雪月斋家的女儿,却不同!你难道没听说,雪月斋从来都是招女婿上门的吗?你再想想,你可曾听说过女婿入赘还带着妻妾上门的?”

    “啊!”金莲的脸色由青变绿,哆嗦道:“柳叶儿,你可别乱说!”

    “你这个笨女人!若不是火烧眉毛了,我能来找你吗?”柳叶儿跳脚道:“在夏国的时候,我套过昆哥哥的话!他说他心中最爱的女人便是眉毛高高的,鼻梁也是高高的,与那个女少主一模一样!你再想想码头上,换做一般的女子哪能见面就出手打一位素未谋面的男子呢?她分明就是放荡女捶花心郎呢!”

    “啊~~!”金莲一声惊叫,脸色由绿变紫,身子晃了几晃,眼看着就要晕倒。她靠在门楣上,眼泪咕嘟咕嘟冒个不停,口中只是??道:“这可该如何是好?这可该如何是好?”

    “废话!当然得把这事儿给他们搅黄咯!”柳叶儿攥拳道:“我让我爹爹、大壮叔、公输叔叔,还有小白、燕青那一干小兄弟都出来帮咱们的忙!而你,也得约上你那伙老乡出来帮忙!”

    金莲口舌一阵发干,连声道:“好,好!我这就去找武家兄弟、西门官人和朱大贵!但是……女少主与巧盼是同门师姐妹,我怕巧盼撮合着秦暮城与卢兄帮那女子!”

    “那也是没法子的事!大不了,我让小白去劝劝他爹,撮合白马营的一帮汉子们也来帮咱们!”柳叶儿暗自发狠道:“反正怎么说也是咱们人多!最关键的是,咱们两人一定要团结!”

    话罢,柳叶儿打开随身小包裹,竟是掏出了许多火烛、黄纸。金莲诧异问道:“妹子,你这是作甚?”

    柳叶儿道:“如今大难当头,你我二人应当结义金兰!咱们有难同当,有福同享,共同坏掉女少主与昆哥哥的好事!”

    金莲抹去泪水,咬牙切齿道:“好!”

八十四 艨艟战舰

    在天京城定址为渤海之滨的那一刻起,也就意味着天京城将要走上一条强海之路。在天京城建设之初便要花大力气修建一座码头,也正是因为于此。

    那么,在麒麟军已发展为拥有一千五百名职业军人、在佣兵协会拥有三千名注册佣兵、在科学协会拥有数条生产线之后,天京城的水军又发展成了何等模样了呢?

    说起来吓人一大跳!天京城的水军已经拥有战船百艘以上!

    但是,作为水军的士兵,目前的人数却是不多。作为曾经辉煌无比的叶家,如今全族人口几乎都已经搬迁到了天京城,他们,大概有二百户之多。

    作为天京城吃海上这碗饭的,还有登州来的盐户、渔民。最初,叶春的商船只是救下了二百余户登州沿海居民,不过这二百户人在天京城生活一段时间后,都喜欢上了这里管吃管住干活发饷的美好生活。于是乎,他们呼朋唤友,居然是又为天京城招揽来三百余户沿海居民。

    两者相加,不过七八百户人家,其中能够上船出海做水手的,不过六百余人而已。而天京城的战船有百艘之多,这六百余人如何能驾驭这么多船只?

    况且,建造船舶非常耗时耗力,只是年许的时间,天京城怎能建造出这么多船只呢?

    殊不知,船与船之间,也是有差别的。

    虽然叶春得到了失传已久的叶家造船秘籍,但是将图样变为实物,其中还是有许多难题要一一破解的。如今叶春能够造出的,仅仅是秘籍第一页上描绘的“沙船”。

    沙船这种船舶,乃是平底船,载重量为六千石,用今天的话来说,接近四百吨的样子。天京城的沙船,乃是三桅船,并在船的两侧加装了六十架畜力拉动的明轮,作为无风时的动力装置。切此船船舱分为十二个密封舱,即使有一两处漏水,仍可平稳航行。另外船上建有三层木楼,可容纳五百人起居。不过由于沙船是平底船,因而在破浪、速度方面都有些欠缺,依靠它来远渡重洋似乎有些勉强,不过若是沿着海岸线航行,它反而要比那些尖底的大船优越许多。最起码,平底船可以坐滩,不怕搁浅不是?

    这样的沙船,叶春竭尽所能只做出了两艘。这两艘船轮流出去跑商,留在天京城的那一艘,在维护保养的同时也好让新水手们练习驾船技巧。两艘沙船,一艘命名为“天京号”,一艘命名为“麒麟号”。

    如此说来,天京城拥有两艘可以称之为大船的船舶。那其余的九十八艘船,是何等模样呢?

    九十八艘船的尺寸都差不多,长三丈,宽七尺,舟身狭窄,行走如飞。是了,这便是水战中冲撞的好手――艨艟。

    原来这些日子来天京城中建造了许多牛神战车,又在黄河沿岸搭建了几处可以发射火炮、床弩的塔楼,河道守卫的力量已经渐渐用不上叶春最初制作的那些艨艟战舰了。而数十艘艨艟战舰的安置,成了叶春头疼的事情。

    艨艟这种船只,作战是一把好手,但用来运人运货可就差了许多。百般思索后,叶春决定要将艨艟改造为近海作战的海船。

    涂抹抵抗盐水侵蚀的大漆,加装破浪板,增设密封舱,换装升降舵,这些活计叶春都能做得了,可是在作战方面,叶春就有些力不从心了。

    原来海面上航行的船只多半巨大,作为战舰使用的船只更是如此。艨艟如此狭长矮小的身躯,如何能攻击的到敌舰甲板?况且海船用料扎实,仅仅是依靠冲撞,艨艟也没有制敌的把握。驾驶着几乎是必败的船只与敌人作战,不是送死又是什么呢?

    无奈中,叶春拜访了科学协会。冯则、公输钜受邀来到码头,经过两三天测量测试之后,还就真的想出了不少好办法!

    用地雷的触发装置与盛满精油的陶罐相结合,就制出了水雷。一艘艨艟可以携带水雷三百枚,借着船快,艨艟航行到敌舰上风处放下水雷,只需片刻,敌舰就会淹没在火海中。此种与后世布雷舰相仿的艨艟,称为“举火艨艟”。

    火炮此物,乃是用镔铁、黄铜制造,一尊火炮重逾百石,实非艨艟能够载动的。而火铳呢,虽然轻巧,但无奈杀伤力有限,带到艨艟上也没什么大用途。公输钜动了动心思,专门设计了一种黄铜小炮,此炮重约两石,也就是后世的二三百斤,能够发射一根铁索链接着两个铁球的“链球弹”,在二十丈内可以轻松击穿硬木甲板。

    这种小炮,在陆战中完全是鸡肋般的存在:一个人背不动,马匹驮装卸又困难。最为鸡肋的是,二十丈射程还不及对手弓箭射的远,就算是对手没有弓箭,填装炮弹的工夫对手也能跑过来一刀将炮手戳死。

    但是在艨艟之上,情况就大不相同了。此炮炮口压低,专门瞄准敌舰吃水线下两尺的地方,海船调转不易,目标还特别巨大,只要是给了小炮开火的机会,基本上就不会发生脱靶的现象。一发链球击中,再大的海船也得发生侧漏,若是敌舰密封舱设置的少,怕是两炮下去就得沉底玩完。且艨艟上空乃是用熟牛皮裹上藤条浸过水的,敌舰上的箭矢火矢根本无法伤害的了它,依着艨艟灵巧的身姿,接近敌舰二十丈内又会是什么难事呢?

    一艘艨艟可以携带小炮六门,链球弹六十枚,此艨艟,称之为“奔雷艨艟”。

    当然,配备有数十发“火龙出水”的艨艟是一定有的,此谓之为“流星艨艟”;而配备有床弩、可以发射“霹雳子母弹”的艨艟、配备有百只连弩、可由一人通过机关操控的艨艟则分别命名为“大弓艨艟”、“小弓艨艟”。

    最后一种,乃是在船舱中装满火药的自爆式艨艟。这种艨艟乃是同归于尽的歹毒东西,若是用它袭击一个不会动的码头还好说,其水手可以在最后一刻跳船逃生;但若是攻击游走不定的对方船只……怕是配上一条自己人的姓名是在所难免了。此艨艟使用时乃是出奇的悲壮,因而被命名为“节义艨艟”。

    这些个毒辣的小家伙,虽不能远航作战,但是在天京城码头周围四五十里的范围内,还真有一次歼灭对手数十艘大型海船的把握。

    得了这些改造完成的艨艟,叶春大喜过望,连忙又赶制了数十艘艨艟,凑够了百艘战舰的规模。

    当太史昆见过这些艨艟后,亦是大加赞赏。他脑筋一动,忽然又想到了一条诡计:已沙船作为母舰,将艨艟绑缚在沙船周围。有了沙船提供后勤、动力,艨艟顿时有了远航的能力。虽然它们的活动范围还是仅限于近海,但对于目前天京城的需求来说,足够了!

    甚至在雪月斋见识了此等利器后,竟是下大价钱要订购若干,声称今后要在每艘海船后都绑缚几艘艨艟,那样一来,雪月斋横行南海的实力将更加强悍!

    如今,天京城的百艘战舰已在码头前集结。与它们一同的,还有来自雪月斋的十二艘三千料“绿眉毛”鸟船。这些,就是本次出征高丽的舰队。

    在没有制海权概念的时代,人类几乎还是被限制于近海。至于海军战术、海军将领等后世才出现的名词,这个时代更是无从谈起。在海面上发生的战斗,小部分是装备低劣可怜的盗贼与商船,而绝大部分,却是商船之间的黑吃黑。在这种战斗打响时,通常商船船队的首领,便是海战的指挥人员。

    叶春是个造船的好手,但说起海战来,他充其量也就是个独行侠一类的单打分子。而指挥舰队作战这种事情,他则是有心无力了。

    目前这支舰队中,拥有指挥海战能力的人有两个:天京城的费保、雪月斋的庞如龙。

    费保此人,江湖上有个诨号叫做“赤水龙”,他娶了一位叶家的女儿为妻,说起来算是叶家的女婿。在跟随岳丈来到天京城之前,他是在太湖上做水镖生意的。

    既然有个镖字,那也就是保护商队的意思了。他的买卖做的不算大,手下只有十几位擅长水战的兄弟。不过由于他调度有方,这十几个人一次能够护送十几支内河船组成的商队,多年来也未曾失过手。如今从太湖转战到了海面上,虽说波浪潮水与湖面大不相同,但经过一阵子操练,费保也能够将天京城的这百艘战舰指挥的如臂使指。

    大宋风气开化,赵家皇帝倒也没有对百姓实施什么禁止名字中有龙、禁止穿黄色紫色的限制。不过皇帝乃真龙天子的说法历来就有,天生其名叫做“如龙”的人还真是很罕见。因而,庞如龙这个名字,并不是父母给起的,而是混得久了水面上朋友给的一个敬称,其含义无非是说这位四十余岁的汉子下到海中,就如蛟龙入海般的厉害。

    他,正是雪月斋船队中的老牌水手头目,只要有他跟随的商船队,去送货的时候是满载的,回来的时候也是满载的。其原因何在,当然是因为这位名叫庞如龙的仁兄擅长海面上的黑吃黑。在南海上,庞如龙这个名字是可以做到举国震惊的,因为这个看上去忠厚老实的汉子,还不止一次攻下过南海小国的都城皇宫,以便威慑南海诸邦。

    如今,东家少主组建佣兵团要远征高丽国,庞如龙二话不说,立刻火线注册佣兵加入了雪月佣兵团。雪月佣兵团有了庞如龙以及六百水手的加盟,摇身一变成为了人数超过一千、目前最为庞大的佣兵团伙。

八十五 挑战

    这次出海对于太史昆来说,是一个挑战,是一个开始,是一次演练,是一次征服。

    他想让这些陆地上的好汉们将他们的眼光放远,将他们的勇武延续到海洋中去。多少年了,地大物博的中原似乎什么都有,而苦寒的北方草原与湿热的南方雨林又似乎什么都没有。这使得中原上的铁血男儿们很难找出一个远征的理由,很难找到一个出外掠夺的理由。

    也许正是这样,中原上的英雄们很少将眼光放开,他们所有剩余的精力与难以满足的**都发泄在了生养自己的土地上。

    他们选择内战,在物欲横流的年代他们为了追寻更多的财宝而内战,在天灾**前他们为了饱腹而内战。中原上的汉子们,似乎从来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下还有外出掠夺这么一条路。因而,母亲般的中原沃土一次次被自己儿女的鲜血浸透。

    也许,太史昆的思想很狭隘,很极端。但是作为一个没有得到多少应试教育,腹中所有学识都来自于网络、道上大哥、小说电影的青年,他有这个想法也是难免的。在他的心中,期盼着来自海外的黄金、钻石、甚至是奴隶能够永久的保留住这个民族的血性,而不是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时,再重新找回血性。

    对于大多数的佣兵来说,这次出海是一个初体验。很难预判,这些在陆地上生龙活虎的汉子在经历过波涛颠簸之后还能不能够保持住充沛的体力。再者,天京城的船舶抗风浪能力并不算强,近海作战才是这些船舶本身的作用。

    正因为此,虽然天京城到高丽国最近的航线是斜穿过渤海,但太史昆与庞如龙、费保二人商议后,还是决定在海上兜个圈子,沿着海岸线绕到高丽国去。

    现在,佣兵们在码头上列好了队伍,片刻之后,他们将登上海船,远征高丽国。

    纵观此次参加任务的佣兵团,论人数众寡,当以雪月佣兵团为魁首。雪月佣兵团本身就拥有六百佣兵,再加上新加入的庞如龙舰队,总人数已经达到了一千二百人。

    而紧跟其后的,乃是太行佣兵团,其五百人的兵力,亦不可小视。

    两个佣兵团风格迥异。暂且不说新加入的六百水手,在雪月佣兵团原先的六百佣兵中,穿着打扮可谓是江湖的很。他们中有人是僧道打扮,有人一身考究的武士服,更多的人,则是身着装饰成分比实用成分大得多的精美铠甲。他们作为一个组织的共同标记,雪月佣兵团的成员只是在左臂上绑扎了一方带有雪月字样的银纱。不过,作为江湖人也有江湖人的好处,最起码这六百人中擅长什么的都有,这也就是说,雪月佣兵团几乎可以承接所有类型的任务。

    太行佣兵团则是一支标准的军队。革命军最锋利的刃、最坚固的甲、最硬的弓、最快的马皆装备在他们的身上。单单列出一位士兵,也许不是江湖人的对手,但若是五百精兵列成战阵,那么其威力便绝对不是五百名江湖人能媲美的了。

    不过,若说佣兵团的实力,太史昆很有信心的认为,绝对是快活林佣兵团无疑。

    现在的快活林佣兵团,有正式成员二百人之多,除去团长武松之外,还有鲁达、史进、扈青青、李千怜也即是嵬名千怜等一众好手。

    快活林佣兵团的另外成员之中,有二十几位汉子是来自原先的花蟒营。他们本是来投奔徐宁的,不过到达天京城之后,喜爱赌博、关扑的京城恶少们却深深的爱上了快活林这个大赌场,因而,他们顺理成章的加入了武松的麾下。另有几十人,是武松招揽来的零散佣兵,而作为主力的百十人,乃是需要详加说明的重点。

    他们,乃是折服于武松的武功,心甘情愿地追随武松的脚步。

    武松的武功,如今已经步入了一个全新的境界。之所以他能够有这番进步,还多亏了昔日传奇艾虎留下的那本“发力法则十八条”。至于武松的新境界有多么高深,可以借用卢俊义的一句话来形容:“刀法一道,吾已被二郎超越矣!”

    七元裂阵斩刀法,武松已经悟出了第四、第三斩,这两招的名称,乃是文曲天权斩、禄存天机斩。而且,他也已经明白了昔日艾虎所说的话,所谓观想,不过是皆用某种观想物,来琢磨出出刀力量的疾缓与施招时自身的吐纳与节奏。

    第四斩“文曲天权斩”,乃是成就骁将的招数,其刀势圆润,借力打力,可将斩出一刀的力量挥砍出上百次。这招若是用熟了,刀势可做到绵绵不绝,以武松目前的气力来说,可连续挥刀三个时辰以上而不至于疲惫。

    所谓骁将,乃是奔袭千里、斩敌万首之将,而此刀法,正是延长施刀者气力,成就久战之法。此法,被一众喽?蚁附围攻时不为所困,与强敌时,亦可用悠长气力耗光对手精力从而获胜。

    此招的精髓,就在于一个“借”字,刀法使开,无论是刀的惯性、敌人的气力、坐下的马力、甚至是脚下的地力,可谓是无力不借。这个“借”字诀,本是极难领悟的法诀,可偏偏艾虎的“发力法则十八条”中,正好就有个对应的好办法。

    这个办法,乃是一个“崩”字。原来借力的窍门,全是依靠着腰肢处的发力,而这个崩字,恰恰教授的就是腰肢如何将气力转移。无论是脚上臂上吃了力气,只需将腰肢轻轻一颤,便可将这些气力如数奉还回去,若是能够将崩字诀用的随心所欲后,甚至可以将五分的力气反弹回十分去!也正是有了这个崩字诀,武松只用了旬月时间便将“文曲天权斩”参悟成功。

    第三斩“禄存天机斩”,却是个成就“莽将”的法则。莽将一词,说的乃是行事莽撞、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将领,其意本不应该是个褒义词。没听说过,有谁会立志做一个鲁莽之人的。

    但若是细细品味古代战史,却又有许多不可能的胜利正是来自于“莽将”的鲁莽。无数军师百般算计皆无胜算的战役,正是由于莽汉的乱打乱撞,竟是能够杀出个别开生面。而历史上的这些个莽汉,往往还有另一个称呼:福将。他们所展开攻击时的方位与时间,都是双方军师挠破脑袋也想下个不到的地处。

    运气不是人人都有的,而来了运气能够把握住的人则是更少。而把握住机会,还有能力将运气转变为成果的人,则是少了又少;而一而再、再而三有能力把握住运气转变为成果的人,则是凤毛麟角。

    如此说来,谁有能说“莽将”不是个褒义词呢?如此说来,立志做一个经常有能力把握住运气转变为成果的人,是一件可笑的事呢?

    禄存天机斩的莽将之道,精要乃是一个“抢”字,敌想要动手,我便先动手,敌想要出招,我便先出招。这个抢字,却是与后世李小龙开创的“截拳道”有几分异曲同工之妙。

    更妙的是,刀法一改前几招一刀两断的气势与决绝,将出刀的目的变为了扰敌、伤敌。一刀下去,牺牲所有的力量,来换取角度与灵巧。敌人若是刺枪,这刀锋便抢先一步划过他的虎口,纵使出刀的力量无法斩断整个手掌,但仅凭着刀锋的锋利仍可割断敌人的筋脉;敌人若是举锤来砸,便可以抢先一刀划过他的面门,虽不能将敌人斩个尸首两分,但是划个目瞎唇裂还是没问题的。

    武松能在旬月间悟出这个抢字诀,亦是凭借着“出力法则十八条”的帮助。法则中有个“错”字诀,其道理用今天的话来说,就是如何利用时间差,如何预判敌人下一步的行动。

    比方说对手左臂后摆、由胯微曲,便可以判断敌手要提左腿;再比方说对手刺枪时最薄弱的时候,并不是长枪势末,而是收枪即将要蓄力的那一霎。

    而想要把握住这样短暂的时刻,就要知道什么叫做节奏。通常人在搏斗的时候,每次发力之间的间隔都差不多,这就是对手的节奏。如何能判断并抓住对手两次发力之间的间隔,正是自己所需要的节奏。这,正是错字诀的精要,而抢字诀的施展,也正是以错字诀为基础的。

    这两斩,武松只用了两个月就参悟成功了,可谓是神速。就当武松要参悟第二斩“巨门天璇斩”的时候,却真个是被难为住了。

    原来,巨门天璇斩成就的,乃是“百战之将”,其精要不是一个法诀,而是一句《道德经》中的经文:大方无隅,大器晚成。大音希声,大象无形。至于其它的解释,对不起,没有了。

    一个刀法,居然用上了经文!而对敌战斗、如何修炼则是只字未提!这下子,将二郎足足难为了两个月。

八十六 一夜,名动四方!

    请教了卢俊义、丁豪一干好手,谁也参不透是个什么意思。情急之下,武松竟然是急病乱投医,找到大忽悠太史昆,问问他知不知道这巨门天璇斩应该是怎么个练法。

    大忽悠就是大忽悠,太史昆没有说明具体的修炼法则,而是讲述了一个故事,一个苏乞儿修炼降龙十八掌的故事:秘籍前十七掌练会了,但是第十八掌却是一页白纸。若干年后,一阵突如其来的微风吹动了秘籍,前十七页缓缓翻动,连贯起来正是第十八掌!

    言罢,太史昆笑而不语。武松若有所感,闭关三天,当真是找出了解决办法:

    莫非,是将前五招融会贯通?

    从此,武松就练习起了七元裂阵斩的“融会贯通”。最先贯通的,乃是“文曲天权斩”与“巨门天璇斩”。这两招虽然领悟的最晚,但由于是参透了发力法则后修炼成功的,反而成为了参的最透的两招。

    两招合起来练了一个月,已略有所成。一个借字与一个抢字融汇在一起,武松有绝对的信心在十余名好手的围攻下轻易取胜。恰好那几日快活林缺少赌局,武松便张贴告示,说要以一杆木刀接受十名好手的围攻。

    一语激起千层浪,有二十四个来自全国各地的武学高手递上名帖,愿意联手教训教训不知天高地厚的武二郎。二郎略一思索,竟是接下了二十四个人的挑战!

    那一夜,注定是一个属于武松的夜晚。那一夜,除了天京城群豪外,没有一个人押注武松会获胜。

    二十四名武学高手的实力都非常不错,在他们的家乡,他们都是属于本郡县数一数二的成名高手。他们任何一个人的武功,都要在身处清河时的武松之上!

    战斗的一开始,是十名高手围攻武松。但是,奇迹不可避免的出现了,一刻时间内,十名好手个个中了武松一刀!而武松,却是一刀也没挨上!

    余下十四人耐不住性子,开始参与战团。从十人到十六人,再到二十四人!没有人能够攻击到武松半点毫毛!而武松的刀法越来越娴熟,二十四人纷纷连接中刀!这场大战,足足大战了两个时辰!到了后期,二十四名武学好手的闷哼声接连不断!

    最终,二郎面色微红,浑身一尘不染,笑立场中;二十四名好手每人中了近百刀,匍匐在地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绝对不是击败这么简单!按照比武的规矩,若是身上中了一记木刀,就算是败了!可二十四名好手杀红了眼,并未遵守这个规矩!若是按照规矩来说,武松岂不是一举杀败了……两千四百名好手!

    一夜,名动天下!一夜,快活林的名字响彻天下!

    殊不知,这一夜,武松收获的不仅仅是名声,还得到了实力的增长!

    寻个好对手不容易,寻二十四个好对手更不容易,而两个时辰内,在二十四个对手身上留下两千四百刀尤其不容易!这一夜,武松将文曲天权斩与巨门天璇斩完全融会贯通!

    在最初的一刻时,对手只有十人,每百息,武松可以击中一位对手;后来,对手增至十六人,每十息,武松可以击中一名对手;最后,二十四名对手,每息,皆可击中一人!

    刀法使到最后,武松已经不是在按照招式出刀,而是自然而然的挥刀!当最后笑立场中那一霎,武松突然感悟到了四个字:大音希声!

    没错,最美好的声音就是自然界的声音!原来,巨门天璇斩真的是融会贯通前五招这么练的!昆哥,神人矣!

    那一夜,收获的还不仅仅是名声与实力,收获的还有尊敬!对战的二十四个对手,不可抑制的对武松生出敬仰之情!

    二十四位对手,在各自的郡县中都是成名已久的人物。他们此次离开家乡出外游历,未曾不是抱有与武会友的想法。天下高手多得是,一场比武认输也算不上什么丢脸面的事情,认识几个朋友,扩大一下自己的人脉,才是他们外出真正的目的。

    按说,他们在身上中了第一刀时就应该退出战圈的,毕竟台下有千余人观战,这种局面下违背规则比输掉一场比赛负面影响要大得多。但是在这一夜,他们将什么脸面与荣辱全部放下了,因为今夜他们寻找到了一种期盼已久的感觉。

    他们不是没有遇到过高手,在那些仙风道骨的绝世高手面前,他们甚至连一招都接不下,除了挫败感,他们什么都收获不到。而在与武松的战斗中,他们却慢慢地品味出一种境界!

    与其说武松在战斗,不如说其是在拆招。随着武松将“文曲天权斩”与“巨门天璇斩”两招渐渐融为一体,二十四位对手也见证了一种全新境界的从无到有!这是展现在他们面前的一扇大门!从这扇大门后,他们看到了一线曙光!

    多少年了,自身的武功有多少年没再更进一步了!力量、体力,他们都已达到了巅峰,若是再找不出一条可以增进武功的途径,那么他们就会走上下坡路!

    正是可能到了这丝丝曙光,他们才会忍受着伤痛,忍受着体力透支、忍受着观众鄙夷的目光,尽可能的坚持到最后一刻!他们,盼望着能够多看到一丝曙光,哪怕是一点点也好!

    虽败,二十四人却是受益匪浅。尽管此前二十四位对手仅仅是相互有所闻名而未曾交往,但他们还是做出了相同的选择――注册佣兵,加入快活林佣兵团,追随于武松的左右!

    当然,想要追随强者的还不仅仅是这二十四位对手。在此后的时间里,快活林佣兵团几乎每天都会收到十余份入团申请。

    武松在申请者中去芜存青,将申请者作了一番筛选。

    年龄小的,资质好的,编为后备团队,谓之快活林三团。这些年轻的武者,快活林佣兵团不但包管他们食宿、按月发放饷金,还会请来武学高手、资深军官对他们进行教导。

    年纪相对已大、武功相对偏差的,编为替补团队,谓之二团。这些人,将会安排他们一些力所能及的任务。另外,有些实力不好判断、江湖经验比较少的佣兵也会安排到这个团队中,以便于积攒经验,考察团员。

    而真正有实力、有经验的好汉子,才会被编为正式的快活林佣兵团中。如今在天京城码头上,二百名正式团员集结在一处,第一个登上远征船队。

    快活林佣兵团第一个登船,这是所有佣兵团共同的礼让,这是所有佣兵团对强者应有的礼貌。

    船只依次进港离港,参与此次远征任务的佣兵们在一个时辰之内登上了船队。用于搭载佣兵的,是雪月斋船队中的八艘“绿眉毛”三千料鸟船,而剩余四艘鸟船,则是运载了牛神战车、火炮等辎重。

    太史昆所乘坐的船只,乃是属于天京城的沙船“天京号”,这艘船,正是此前被改造为“艨艟母舰”的那一艘。由于其海战能力的彪悍,这艘船乃是此次远征海洋上的指挥舰,更是被太史昆亲切的称为“旗舰”。

    为了贯彻太史昆赐予的称号,叶家女婿费保难得的拍了次马匹,赶制一面写有“天王太史昆”字样的特大号锦旗悬挂在了主桅杆之上。

    而另一艘沙船“麒麟号”,则是在昨天夜间就装货完毕,此时它远离舰队三百丈开外,整个船甲板包括船楼都被裹了湿草的熟牛皮包裹,显得格外神秘。没有人知道这艘船上到底运载了些什么东西,但从它的吃水线上来看,显然是颇为沉重。

    眼见着午时快要到来,出发的时刻近在眼前。老规矩,太史昆与以卢俊义为首的留守者们一一拱手道别,在丁豪的保护下,准备登船。

    可就在这个当口,码头上却匆匆跑来五十余名魁梧壮汉。为首一人,从头到脚套在黑麻袍中,露出的半边脸上还抹满了锅底灰。

    这黑不溜秋的汉子跑到太史昆身前,操着一口蹩脚的山东话,道:“俺是盖天佣兵团的团长!俺们也加入你这个任务成不成?”

    太史昆一愣,哑然失笑道:“老王!你这是弄得哪一出?你的佣兵团起名盖天是个什么意思?要盖过天京城还是天王呢?”

    “哎?俺可没有这个意思!按说不该犯这样的低级错误呀!”黑汉子从袖管中掏出个纸条看了看,连忙解释说:“错了错了弄错了!俺们是盖世佣兵团!俺叫浑天豹……哎?不对啊!你刚刚叫我老王?昆哥你……”

    “王进大哥呀!你脸上抹了灰,可模样还是那个模样呀!我怎么能认不出来呢?”太史昆哈哈大笑道:“您手下这些个汉子,也都是你们信安军的精兵吧!想要分杯羹只管来就是了,干嘛要打扮成这幅模样?”

    “嘘!小声!”王进鬼鬼祟祟道:“再怎么说,我也是朝廷命官不是?当佣兵就够让人参一本的了,若是出去劫掠番邦,怕是下大牢的罪名都有了!实不相瞒,我手下这些穷苦兵丁们手头着实不宽裕,因而想悄悄的去挣俩钱花花!我那徐宁兄弟可是悄悄告诉我了,这一趟,谁去谁暴发!我就是不为自己想想,也得给手下兄弟们一个机会不是?”

    太史昆道:“早就劝您来我们天京城发展,可您就是不同意!如今老哥哥您终于有跟着我们天京城做任务的想法了,我那还能拒绝呢?这么着,你上二郎那艘船!船上都是自家兄弟,也不怕漏了风声!”

    “那敢情好!”王进喜道:“我就这个模样上船,待到航行到海上,我恢复本来面貌吓吓二郎这小子!哈哈!”

    只是,王进刚刚走到船下,武松就已经立在船舷上挥手大喊:“下面可是王进老哥哥?二郎想死你啦!”

    “哦?禁军总教头王进?”“哇!盘龙棍法军中第一的王进耶!”“咦?王进为何要将面目涂黑呢?”“呸!朝廷命官也与咱们这些斗升小民争利!”

    二郎一嗓子,引起了附近好几艘大船上的佣兵们围观。王进的脸,在黑灰下早已变得墨绿……

八十七 海上论战

    午时,船队缓缓离港,踏上了远征的行程。天京城佣兵协会成立以来第一次甲等任务开始了。

    船队里都是老水手了,自天京城到高丽国的航线他们熟悉的很。两艘六千料沙船、十二艘三千料鸟船首尾相连,外围九十八艘艨艟战舰巡逻游弋,远远望去,好一支强盛的舰队。

    若要说太史昆现代时的水上生活经验,便是在微山湖上度过的那七天七夜了。所以无论是远航还是水战,他几乎都是一无所知的。在太史昆的心目中,水上战斗,尤其是海上战斗应是极为惨烈的。因为若是在陆地上战斗,面临失败的时候还可以逃跑,而海上的战斗,战败既是葬身鱼腹,所以在海面上的战斗不是死到最后一个人是绝不会停手的。

    自己有多少斤两,太史昆很有自知之明。不懂得就是不懂得,所以对于自己不擅长的事务他一向是勇于承认的。指挥航行与指挥水战,哪一样他都不擅长,因而,他爽快的放开了权利――在船舶离港后,舰队的指挥权便移交到了庞如龙与费保的手中。

    无论是名声还是海上的经验,庞如龙都要比费保强上许多,因而这支舰队的总指挥官乃是他。而费保,则负责九十八艘艨艟战舰的战时火线指挥。

    只要指挥官听自己的,指挥权不还是在自己的手中吗?费保本就是天京城的一份子,接受了大半年洗脑教育后,他对天京城、对太史昆的忠心度当然没问题。

    而对于雪月斋忠心耿耿的家将庞如龙来说,天京城乃是雪月斋战略合作伙伴等级的存在,其首领太史昆的权威自然也不是他可以违背的。更何况,雪月斋的三东主高歆一步不离的跟随在太史昆的左右,其言行举止明显以太史昆为主,他为辅,因而,庞如龙是丝毫不听话的心思也生不出来,反而是一副尽力辅佐的模样。

    若是从天京城直线驶往高丽国都城开城,只需一千五百里远。但是沿着海岸线绕过辽东画一个圈子过去,却是需要三千里远。如今正是十月初,寒冷的北风还未开始呼啸,海面上吹拂的,乃是温和的西风。借着这股西风,佣兵协会的船队每个时辰可以航行六十余里,昼夜兼程,一日可行近八百里远。如此说来,即便是绕路,五日内也可到达目的地。

    几日来天公作美,大海上一片平静。船只虽只是在海上,却也不算颠簸。佣兵汉子们虽大多是第一次出海,倒也没有犯下太厉害的晕船症,精力保持的还算是充沛。这一路大多是航行在辽国的海面上,辽人不善行舟,因而水面上连个渔船都少见,三日行过,一切安好。

    这日,太史昆、高歆、庞如龙、费保四人,在“天京号”上谈论海上见闻。说了几句,庞如龙却是讲起海战之术。

    原来在这个时代的海战,主要的攻击方式有四种:船舶撞击、弓矢射击、跳帮肉搏、水鬼偷袭。

    所谓船舶撞击,乃是已己方船舶坚硬之处、例如船首,撞击敌舰薄弱之处、例如船舷,将敌舰撞破,令其沉船。这个战法,乃是以强凌弱、大船欺负小船的做法,如今佣兵船队在渤海之中算是一顶一的大船,倒是不怕敌人用这个法子攻击。尤其是天京城的两艘沙船都是加装了明轮的,在海面上只要收起风帆,就可不理会风向如何、进退自如。像这种灵巧的船只,绝不是谁想撞就能撞得到的。

    所谓弓矢射击,以利箭射击敌人还只能算是次要,最厉害的还是用火矢引燃敌舰,使其焚毁。高丽国人擅长使弓,这个法子倒是他们经常用的。不过太史昆对于这种攻击方式却不屑一顾,若是真的在海面上对射,那倒要看看是天京城的火器厉害,还是高丽人那几张软塌塌的弓箭厉害了。

    所谓跳帮作战就更好理解了。在海面上用勾搭扯住敌舰,水手们搭上木板跳到敌舰上,以肉搏战杀死敌舰所有水手。对于这种作战方式,太史昆只能是哈哈一笑。且不说有没有船能够贴近佣兵船队,就算是真的跳帮过来了,面对满船武林高手,只怕是来一个死一个,来两个死一双罢了。

    至于最后一种攻击方式――水鬼,庞如龙详细解释了一番。

    原来无论是是在海上湖上还是河上,水鬼攻击可谓是成本最低廉的一种攻击方式。精通水性的汉子只需一根芦苇一根铁凿,就可偷偷的潜入敌舰下方将其凿穿透水,进而沉没。对于寻常人家来说,最值钱的东西便是自己的性命,但是对于君主们、地方首领们、军队高官们来说,最不值钱的恰恰也是这条性命。正因为人命的廉价,所以水鬼这种攻击方式在水战之中被大量的使用,甚至可以被称之为以弱胜强的最好方式。

    高丽国是个半岛国家,三面临海。其国海边的居民擅长潜水探贝,因而无论男女都有副潜水的好本领。因而,在高丽国水军中,水鬼乃是其主要的攻击方式。为此,高丽国竟然专门发明了一种船身低矮、四周与顶部都被厚甲包裹、专门用来运输水鬼的船只,这种船只一次可以运送五十名水鬼到达战区,因其外表活像一只大海龟,所以被称之为龟甲舸。

    听了庞如龙这番讲解,太史昆与高歆二人却是出了一头毛汗。尤其是太史昆,他本以为在船上装备了如此精良的火器,应当是横行海洋无人能敌才对。没曾想事无绝对,对方最为擅长的攻击方式竟是“人形潜水艇”!无奈,太史昆急忙询问道:“如何防卫水鬼?”

    庞如海又是解释了一番。天京城的两艘沙船装备了六十个明轮,只要明轮转动,船只下方的水势立刻会变得湍急无比,任由水鬼惊天本领,也不能近的船身。

    雪月斋的鸟船上,则是专门配备了人员在船舱内探听凿船的声音,只要确定了水鬼的位置,船舷上就会有人放下一只挂满利刃的渔网,水鬼被这种渔网挂住,自然是绝无生还的道理了。

    况且,无论是天京城的沙船还是雪月斋的鸟船,船舱内都是分割了许多密封舱的。退一步来讲,即使船身被凿透了几处,也不会有沉船之忧。

    只是天京城的艨艟战舰船小人少,最容易受到水鬼的攻击。不过好在船快,若是发觉了水鬼凿船,只需加速前行,甩开水鬼便是。

    太史昆闻言,道:“若是高丽国一股脑派出成千上万水鬼,将咱们围个密不透风,那又该如何是好?”

    费保听闻此言,却是笑道:“不瞒昆哥说,从前俺费某就是做水鬼的。水鬼此道,也没有您想象的这般厉害。海洋不比河道,两船之间至少距离数十丈,想要泅渡何谈容易?人在水中总要换气,要么将头露出水面,要么口衔芦苇管将空管露出水面,只要离得近了,总是能够瞧出倪端的。届时咱们船上一通乱箭射过去,十个水鬼能靠上来一个就不错了。

    再者说,水中借力颇为不易,想要蚁附船身又哪里是容易的?就算是有靠近艨艟的,咱们立于船舷之上一枪也便刺死了!

    咱们从佣兵中选拔一些不晕船的,每艘艨艟派上十人帮助防守,便是高丽国真的派来上万水鬼,咱们也不怕他。

    其实水鬼最难防范的时候,乃是夜间。待咱们接近高丽国后,每逢夜间远远派出巡逻船只,防备他那‘龟甲舸’来偷袭便是了。只要在百丈外能发现龟甲舸,大不了咱们暂时不与他接战,只是加快速度将他甩开,待到天明后再将其歼灭就是了!”

    太史昆闻言,深以为是。于是连接调动人手,在每艘艨艟安排十名佣兵协助防守。

    如此又行了两天船,已是来到了高丽国的江华湾、汉江的入海口附近了。如今立在桅杆之上,以可远远望见高丽国的陆地。佣兵们业已知道了这个消息,纷纷整理军备,准备作战了。

    虽然天京城中几乎所有的人都知道远征高丽国之事,但是在这个信息并不通畅的年代,作为即将受到攻击的高丽国却对于此事丝毫不知情。开城前两片凸出的陆地构成了一个不算大的海峡,而这个几乎没有什么礁石的深水海峡就成为了一个天然的良港。

    海峡前,有几艘盘查过往船只的高丽国水军战船。放眼望过去,依稀可以判断出是四艘圆滚滚的“龟甲舸”,一艘五百料的尖首牙船。

    作为都城开京,这里驻扎了大约三千人规模的水军,共有四艘五百料牙船、十六艘施放水鬼的龟甲舸组成的二十艘战船。平日里水军分成四波轮流守卫,所以今日在海峡中盘查的,正是五艘。

    这五艘战船在海面上停的很稳健,明显是下了铁锚的。作为指挥官的水军统制当然也看见了远处而来的佣兵舰队,不过他对于这支舰队的目的可是一无所知。

八十八 阴狠的首战

    高丽国,太平百年有余了。虽说近些年有了个好战的皇帝,在陆路上多少与女真人开了几场小仗,但是对于水军来说,连最近一次抓捕海上盗贼都是五六年前的事情了。

    太平的日子过得久了,难免变得有些麻木。因而在看到佣兵船队之后,高丽国水军统制心中第一个反应居然是惊喜!

    这是大宋的商队吗?在与大宋交恶数年之后,终于要恢复两国间的邦交了么?如此说来,大宋那些精美的商品又可以买到了吗?面对高贵的大宋人,我这样一个粗鲁的武夫前去迎接是不是有些失礼了呢?

    愣了有片刻的工夫,水军统制还是决定要按照海面上的规矩来办事。虽然,这种规矩他只是听前任的老统制讲述过而没有亲身办理过,但他仍还是决定要这样去做。

    双方互相派出小船,在海面上先行接洽,搞明白对方的来意与需求,询问清楚对方船只的排水量,然后由地主方的船只护送并作为引导,迎接对方进入港口。这就是海面上的规矩与礼貌。

    水军统制邀请来他的副手――一位彬彬有礼的官宦子弟,请他乘坐上牙船放下的小舟,前去与大宋的商队接洽。副统制对于统制的请求很高兴,毕竟迎接大宋人是一件很有面子的事情。且大宋人出手阔绰,此次前去一定还会收到一份价值不菲的见面礼的。

    高丽国用于盘查的五艘战船依然是停在海上,并未起锚。小船放入海中,缓缓向佣兵船队的方向驶来,在自己船队前三十丈处停下等候。

    不过,佣兵船队的指挥官庞如龙却是一个阴狠的人,一个擅长在海面上黑吃黑的人。而想要搞定一次完美的黑吃黑,最好的方式就是谎称与对方交易,然后出其不意的下黑手。而恰巧,船队中另外三个有决定权的人,也都不是什么善茬。

    太史昆的性格,不用多说;费保此人过去明为行镖,可暗中的营生也做过不少;至于高歆……雪月斋此次的目的本就不单纯,那么他们不可能派出一个良善之辈来执行的。

    于是,一个阴狠的作战计划很快被制订了。佣兵船队远远的停止了航行,四艘艨艟战舰脱离船队,向高丽国水军的方向缓缓驶去。

    至少看起来,现在的场景是完全符合海上礼仪的。不过,当艨艟战舰在副手的面前停下时,文质彬彬的副统制忽然发现,四艘艨艟战舰整齐划一的在做着同一件事情:校正各自船舷上摆放的四驾床子弩。

    艨艟上调校床子弩的全是此道高手,一眨眼的工夫,十六架床子弩已经各自寻找好了目标。在高丽国水军副统制惊愕的目光中,十六架床子弩几乎是同时发出“崩”弦声,十六支冒着青烟的、直径一寸、长丈八的巨大弩矢呼啸着奔向天空。

    非常完美的攻击,每一支弩矢都未曾落空。它们的目标是四艘龟甲舸――没办法,太史昆对水鬼已经有了几分忌惮。瞬间后,每艘龟甲舸都遭受到了四支火药弩矢的爆炸攻击,有三艘龟甲舸当场沉没,另一艘则是被火药掀开了甲壳,船内地三十几名士兵被火药炸得七零八落,眼见着能喘气的已是寥寥无几。大弓艨艟的威力,就是这么强悍。

    就在弩矢离弦那一霎,佣兵船队中又是冲出三十艘艨艟。迅速接近高丽国水军的五百料牙船。友舰近在咫尺的覆没已经说明的危险的临近,可是牙船从起锚到开动,又岂是片刻工夫能完成的?

    甲板上值守的弓箭手只有寥寥十余人而已,这点人根本就没有办法形成一次有效的压制射击。而其余的弓手大多还在船舱内悠闲的玩耍,此刻的牙船,几乎是没有任何抵抗能力!

    小弓艨艟船首船尾各有一人操控机关,机关转动,可使得百张连弩自动发射。这种机关想要精确瞄准是不可能的,但是对一个区域形成压制性的强射却是其本身的用途。

    尺余长的箭矢雨点般的钉在了牙船的船舷上,十几个弓箭手只能趴在甲板上躲避,根本没有抬头的机会。十艘奔雷艨艟没有停顿,而是一直冲到了牙船前七八丈的地方。引信点燃,二十尊两寸口径的小炮齐声轰鸣,二十个链弹砸在牙船的一侧,发出了清脆的碎裂声,船舱内那一张张惊恐的脸庞竟然是暴露在了碎开的破洞中!

    船梆上开了这种洞口,即使有密封舱也无济于事了。海水迅速灌入船舱中,牙船当场就轰然侧翻。只是一盏茶的时间,偌大的牙船竟是连桅杆都看不见了,只剩下一些散碎的木板漂浮在海面上,证明着其曾经的存在。

    艨艟上的佣兵与水手们顿时欢呼起来。毕竟掀翻一个庞大的船只的确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情。他们欣喜、甚至是震惊的拍打着自己方才操作过的武器,他们本来是抱着血战一场的想法投入到战场中的,可是没曾想到,那十艘装备着火龙出水的流星艨艟甚至还没来得及发威,庞大的对手就已经被轰为了碎片。

    不仅是水手们惊讶,就连指挥这张战斗的庞如龙、费保二人都感到了惊讶。当牙船沉没的时候,费保还在指挥着第二攻击梯队上前助战呢!费保有信心轻松赢得这场战斗,但是他却没有料到,胜利来得如此不费吹灰之力。

    而庞如龙业已用他的经验做出了判断。这次天京城水军去攻击高丽国的牙船,乃是杀鸡用上了宰牛刀!对付这样一艘五百料的牙船,只需两艘艨艟配合作战就可以将其击沉!那么对付一艘三千料的鸟船呢?估计四艘艨艟也可以做到!如此说来……自己这十二艘横行南海的鸟船船队,竟不是天京城水军的对手!

    自己的船队,乃是耗费了十年光阴,耗费了东家数十万贯钱财打造而成的!而天京城……建城才不过不足一年的时光!望着前方手舞足蹈的太史昆,庞如龙与高歆对视一眼,眼神中,是震惊,是敬佩,是忌惮,是畏惧。

    开城的港口,是一个纵深约为二十里、宽约四里的海峡。若是在海峡两侧的陆地上建设几座装备着床弩的碉堡,想要攻克这样的海港应该很有难度。不过,这个时代来自海上的威胁似乎很少,因而高丽国只是在海峡口最为突出的陆地一端,也就是今日华阳里的位置上,建立了一个综合了灯塔与?望塔功能的木寨。

    四艘艨艟战舰载上五十名佣兵,在木寨的下方登陆。五十名佣兵的头领是云门佣兵团的团长王秀清,他是一个使惯了左手剑、还拥有一手飞蝗石功夫的老江湖,五十岁年纪的他可以说是佣兵之中最沉稳的一人,他将率领这支小分队扫清来自于海峡一侧的任何威胁。

    木寨中有三十余名高丽国的士兵把守,他们远远地看到了己方舰队的覆没。按规则来说,他们应该立刻点燃烽火,想开京城传递侵略者到来的信息,不过五十名佣兵到来的实在太快,而放置在木寨烽火台顶部、用来点燃烽火的木柴偏偏又受了潮,一时半会根本点不着。

    士兵们慌忙关上了寨门,并且张弓搭箭攻击这些侵略者。不过,作为江湖中成名人物的王秀清又岂是三十几张弓能够难为住的?他飘逸的左手剑舞得密不透风,将迎面而来的弓箭一一挑落,右手一扬,两颗飞蝗石同时飚射,将寨门上两个高丽小兵击得头破血流。

    左足轻?、右足踏地,王秀清拔地而起,轻飘飘越过丈许高的木栏,窜入寨中,而后他回手一剑,木寨的门插一分为二,寨门轰然开启。

    待到五十名佣兵涌入寨中时,满寨三十几个士兵已经被王秀清戳死了一多半。余下十几个小兵哪能抵挡这么多好汉的围殴?只三十息,木寨已被血洗一空。

    二十名佣兵留下占据了这个位置极佳的?望台,若是有高丽国增援的水军赶来,他们会用特制的响箭发出警示。王秀清带领余下佣兵急匆匆再次上路,沿着海岸想开京城方向疾奔。

    旗舰“天京号”上打出了旗语,旗语的内容是:全队全速前行,突袭开京城海港!

    天京号六十台明轮全速转动起来,这种动力驱动下的沙船,在无风的情况下一时辰甚至可以航行百里有余,拿今天的话来说,竟是有十四节的航速。

    五十艘艨艟战舰跟上天京号,作为攻击的第一梯队,率先冲入了海峡。余下四十八搜艨艟保护着十三艘大船,紧跟其后。

    开城虽然离着海边非常近,但它并不是一座港口城市,而是一座规规矩矩的被城墙围绕的传统城市。据说,它的城墙有足有六十里长,仅仅是城门就有二十二座。为了完成这样一座城市,共动用了民夫三十万人,耗费了近二十年的时光才得以建成。

    而作为开城港口,则是一个港口小城镇。它既拥有接纳海上商船的能力,同时还是开成水军的军港。它拥有两个栈桥式的码头,可以同时停靠四艘大型船舶。而作为一个得天独厚的海峡,它还有十几处天然的泊位,亦可供给向沙船这样的平底船停靠卸货。

    此刻的港口上一片悠闲,秋日的艳阳下,有三十艘各式各样的船舶安静的停放在港口旁边的海面上。除了十几艘商船与渔船,还有开成水军另外的十五艘战舰。

八十九 攻克港口

    为什么太史昆自己承认,他做不了指挥官?其实他在今天的战斗中,无论是偷袭高丽国巡逻水军、占领?望塔、还是闪电战突击港口,这些作战计划几乎都是出自于他的鬼脑筋,但是他为什么还如此谦逊的交出指挥权呢?

    让我们将目光放到费保的身上吧!在高丽国停泊于港口上的船舶出现在佣兵们眼中的时候,他手中的两杆旗帜就开始眼花缭乱的上下纷飞起来。一连贯行云流水的挥舞,清晰明确的将为五十艘艨艟战舰各自分配了攻击目标。这种繁复的旗语,其词汇量不亚于六级英语,仅仅背诵这些旗语的内容,就足可以让连剑法都懒得练习的太史昆避让三舍了。

    临场指挥所要传递出去的内容绝不是一句命令就能解决问题的,尤其是在没有便携式精确时钟、速度仪器的时代,简简单单一句命令只会让士兵们摸不清头脑。

    比如说,“与友军同时进攻”这个命令,在现代来说可以给出一个明确的时间,比如说九点整同时开火、或是简简单单报话机一喊就可以实现,但是在古代,想要让两军同时发动进攻,则要指挥官事先做大量的战备工作。这种安排战备的能力,是太史昆所不具备的。

    再比如说,“二十艘舰艇齐头并进”这个命令,放到现代可以给舰队规定一个速度,比若说二十节速度航行。但是在古代,测速的方法乃是在船头扔下一个木片,借用人的步伐或是船身上的刻度,用相对速度的方法进行测速。这种干扰因素极多的测速方法显然不能满足战争时的要求,因而指挥官在下达“齐头并进”这样一个命令时,还要同时规定好参照物、风帆角度等许多技术参数,这样的能力,也是太史昆所不具备的。

    因而,太史昆将指挥权移交给专业指战人员的做法是相当明智的。乃至于,他现在可以悠闲的品一杯香茗,享受着巧音小弟略带几分愤恨的专业捏肩,以观看古代战争年度大片的心态来欣赏眼前恢弘的港口争夺战。

    大弓艨艟、流星艨艟、奔雷艨艟,这是三种击沉对方舰只的好手。而小弓艨艟,则是一个最佳的火力掩护者。不过对于停泊在港口的、船上只有几个留守人员的船舶来说,使用这群恶狼般的艨艟绝对是大材小用了。

    激烈程度太过于平庸了!白费了费保一套赏心悦目的指挥动作了!击沉这些根本没有任何防御的船只舰只比攻击移动靶还要轻松!爆炸声连接不断,甚至有些船只还没来得及下沉就在海面上碎成了一堆木板。清空海面上这三十几艘船舶只用了不足一刻时的工夫,像是没怎么有机会观看火药爆炸的高歆等人根本就没有看过瘾,高丽国开京城海面上的武装就算是瓦解了。

    由于攻击的太过于顺利,这么短的时间后面搭载佣兵的鸟船还没有跟上来。清空海面的战斗与登录占领港口的战斗中之间的衔接出现了一点空白,天京号上的乘客们甚至用肉眼就能看到,港口上许多人已经哭爹喊娘的开始逃命了。

    值守在港口的水军士兵与海防士兵约有两千人之多,他们其中不乏勇武者。正所谓无知者无谓,有七八百鸣士兵涌到岸边,张弓搭箭试图射击正在游弋的艨艟。无所事事的小弓艨艟找到了目标,十五艘小弓艨艟在距离海岸十五丈的海面上来回穿梭,向勇武的士兵们倾泻箭矢。

    十五艘小弓艨艟相当于一千五百具准头不怎么样的连弩,一番乱射过去,用暴雨倾盆来形容箭矢的密度一点也不为过。海岸上还击的士兵们本来是瞧准了每艘艨艟上只有十几名船员的,在他们的观念中,这十几个人除了开船的,能有三四个人射击就不错了,而三四个人射击的威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因而他们站的格外靠前。

    可他们又哪里能够想到,一艘艨艟战舰的标配才只有六名船员呢?就这十几个人,还有十名是特意为防备水鬼准备的陆战佣兵。

    站得太靠前,其结局就是想跑也来不及。小弓艨艟来回转了几圈,海岸上横七竖八的增添了数百具被扎成马蜂窝的尸首。

    另外的一千余名士兵在海滩的尽头紧急集合,他们想要在侵略者登陆后尝试一下陆战。不过有四艘大弓艨艟与四艘流星艨艟已经盯上了他们。

    大弓艨艟放出了八支歹毒的霹雳子母弩矢,爆豆般的响声在士兵们头上炸响,什么瓷片、铁屑、钉头、钢珠顿时尖叫着笼罩住数百丈方圆的面积。这种歹毒的小玩艺不会立刻要了人的性命,而是邪恶的钻入人的面皮中、耳孔中、眼睛中、唇缝中。

    一千多名士兵有一多半哀嚎着满地乱滚,可是四枚火龙出水又拉着一股青烟射了过来。

    调校火箭这种技术活不是每个人都能干好的。虽说艨艟上发射火龙出水的水手们都经过了特训,但是他们的命中率也是就一半一半。这一次也不例外,两枚火龙落在了人群之中,而另外两枚则是半空中拐了个弯,窜到了港口旁的民居区中。

    高丽国的士兵们顿时陷入了火海之中,这种情况下,刚刚集合好的队伍顿时炸了营。那些没有被霹雳子母弹击中的士兵倒是手脚麻利的逃走了一多半,可那些满地打滚的,存活几率就微乎其微了。

    民居区域也燃起了大火,无疑加速了港口居民的逃跑速度。当鸟船大队到达时,当立在船首、杀气腾腾的武松到来时,港口几乎已经成了一片瓦烁。

    指挥船队靠岸依次登陆的,乃是庞如龙。他的旗语玩的也很赏心悦目,鸟船在他的指挥下,以一次四艘的速度在栈桥两侧靠拢、放下悬梯。

    最先跃到岸上的,乃是风头正劲的武松武二郎,紧跟在他身后的,乃是扈青青小妹、鲁达、李千怜、、王进、史进一众好汉,再跃下来的,乃是快活林佣兵团与盖世佣兵团的成员。

    脚下传来踏实的感觉真是很美妙,不过武松看着已经没有什么武装力量的港口,又觉得有些沮丧。这段日子来,太史昆给好汉们灌输了太多极端的侵略者思想,本来好汉们都下定决心要一登陆就来一场大屠杀的,但是敌人却没有给他们这个机会。

    不过,既定的战略目标还是需要完成的。在武松的手中,有一份雪月斋驻高丽国细作描绘的港口地图,武松要完成的任务是:清除港口小镇所有的武装力量,占据小镇另一侧、面向开京城的道路路口。

    二百余位好汉立刻杀入了小镇中。只要是手中有武器的,一律击杀。没有武器的青壮,则必须四肢伸展匍匐在地,否则也是死路一条。而妇孺老弱,则是被要求在道路中间静立,等待后续佣兵的收拢。

    与高丽国的国民沟通起来没有什么困难,作为中原统治者历来的属国,高丽国民最常说的话就是略带口音的汉语。而作为和平时期的底层百姓也都非常顺从,他们该趴下的趴下,该站街的站街,武松一伙人根本就没有找到动刀杀人的机会。

    小镇本就不算大,转眼间,小镇另一侧的道路就出现在了武松的眼前。道路两侧建了个木制小楼作为关卡,约有百十名士兵依然坚守在这里。拨开迎面射来的箭矢,武松领着一干好手迅速接近了小楼下方,不过还没有等到武松破门而入,鲁达就率先抱住了木楼的根基,猛喝一声将其拔了出来。

    大力神鲁达发了一阵狂,连接毁坏了数根根基,只听得轰隆一声,藏了百十人的木楼居然就这么华丽丽地倒塌了。二百来人冲上去一阵乱砍,将那些没摔死的小兵剁成了人渣。

    这么会工夫,雪月佣兵团与太行佣兵团也各自登陆了一半人手。雪月佣兵团的任务是挨个破开小镇内的建筑,将藏匿的居民全部抓出来。而作为军纪最为森严的太行佣兵团则是收拢居民,将他们押到残留的高丽国水军军营中看守起来。

    港口上放下乘客的船舶离港,满载的船舶再次靠上。白马佣兵团的佣兵在张宵的带领下登陆,他们的任务乃是迅速搭建起一道防卫工事。

    虽说小镇内的居民逃跑了一小半,不过剩余的人中青壮怎么也有个二三百人。这些劳动力不能就这么闲着,白马佣兵团的汉子们押解着这些劳力,命令他们在小镇外的道路两侧掘出许多深越尺半的小坑。

    这就是具有天京城特色的防卫工事――地雷阵。道路两侧一之延伸到一里外的山峰处,被设置了一个宽约十丈的雷区。虽然从外表看上去这也就是个坑坑洼洼的平地,但是其防守能力一点也不比城墙差。

    而后佣兵们从船上卸下许多与后世角铁相似的钢铁构件,只用了一刻时的工夫就在道路中央布置了三道结实坚固的钢铁拒马鹿砦。

    至此,攻克并占领港口的计划就算是完成了。留下了必要的戒备人员,所有佣兵都投入了卸货的工作中。而在海峡的外围,八艘举火艨艟在海峡口施放了许多带有锚定的水雷,组成了一道海上防线。毕竟,高丽国漫长的海岸线上还有许多支水军队伍,它们,随时有来勤王的可能。

九十 从士兵到皇帝

    开京城作为高丽国的国都,自然是人口稠密。虽然真正意义上的开京城只是六十里城墙围起来的那座城市,但环绕在城市周围几乎连成一片的小村镇内的居民,到了外地也会自豪的自称为开京人。

    从港口小镇逃出去的居民与士兵总数不下千人,港口遭到袭击的消息快速散播出去。但是,消息散播并不一定意味着军情可以传递到掌权者的耳中。

    我们可以做这样一个假设:如果亲爱的读者您发现了入侵者,你会用什么办法通知如今的掌权者呢?

    拨打110电话吗?赶到当地军分区通知执勤士兵吗?或者是,发一条**号召大家转发?

    在一个和平年代,在一个应急体系不针对平民的年代,很抱歉,你似乎什么也做不了。掌权者们的惯性思维就是掩盖,掩盖,再掩盖,因为他们的君主喜欢天下太平、五谷丰登,所以他们呈报的内容也只能是这些。

    港口距离开京城只有二十里远。当港口中最先逃出的居民骑着毛驴将港口遭到侵略的消息传递给开京城城门守卫的时候,武松才刚刚到达小镇另一侧的路口。

    当城门守卫的校尉疑心重重的询问报案者的时候,地雷阵已经布置完成。

    当城门校尉看到了越来越多的逃亡者后,他开始有些相信港口遭到了侵略。不过他明白误报军机的后果,所以他准备派出几名士兵,到港口看一看、确认一下再说。

    而这个时候,佣兵们已经全数登陆完毕。四艘运载着军资辎重的鸟船靠岸,佣兵们齐心合力,开始卸下这些杀伤力巨大的新式武器。

    第一艘鸟船上,装载了三十门火炮。这是科学协会制造出的最新型火炮,它可以发射直径为七寸、重达三十九斤的实心铁球,射程则是惊人的三百丈。火炮安装在带有两个大轮子的铁质车架上,在没有畜力的情况下,至少需要八个人才能够推动它。

    第二艘鸟船上,装载了二十驾牛神战车。它们是攻城拔寨的好手。

    第三艘鸟船上,运载了一百匹战马,其中最为神骏的一匹,乃是武松的好伙伴“乌龙龟”。这些战马并没有装配马铠等重骑兵武装,它们是作为侦骑使用的。

    最近一段时间白马佣兵团的汉子们正在刻苦的训练骑术,他们正在进行着从弓箭手到轻骑兵的转变。最为刻苦的五十名汉子甚至完成了在马背上不着地两个月的壮举,而此刻,正是这五十名汉子翻身上马,组成五个小队,奔向开京城外五十里处的各个路口,监视着勤王部队的到来。

    最后一艘鸟船是一些精密的攻城用机关,大多数是公输钜等人发明出的试用品。比如说可以利用火药弹射出锁链的吊索云梯、可以远距离投掷沙包填平沟壑的离心力抛投车、可以将城墙凿开一个小洞并填放火药的凿城车等。不过对于这些完全由公输钜等人自主研发、太史昆并未参与其中的发明创造,具体能不能在战场上使用太史昆还是持保留态度的。

    而这个时候,城门校尉派出的士兵已经在开京城到港口的半路上遇到了大量负伤的逃兵。几个士兵没有勇气前去确认了,他们磨蹭了一会儿,决定欺骗一下长官校尉,就说自己确实见到了侵略者。至于侵略者有多少人是何方神圣,士兵们商量了一下,决定汇报为:一万女真水军前来抢掠。

    最后一艘船缓缓靠上了栈桥。一路上,这艘属于天京城水军的“麒麟号”沙船保持了足够的神秘。它总是远远的吊在船队最后,却又安排了二十艘艨艟紧紧护卫它。此刻,揭开谜底的时候到了,麒麟号上卸下的,居然是大批的火龙出水。

    这些火龙出水是最新型号的,它的个头比从前足足大了好几圈。或者说,如今的火龙出水已经有了几分导弹的模样了。

    如今的火龙出水直径一尺有余,高亦是超过了四尺。它的外壳用薄铁皮打造,而这种打造方式,正是来自于最新的冲压工艺。最近这段时间,精油的提炼技术得到了更高的发展,现在的科学协会已经可以提炼出从浑至清五种等级的精油,其中品质最高的已接近透明。用太史昆的话来说,这基本算是97号汽油了。作为精油燃烧的配方也得到了改进,从原先单一的在精油中混合入糖、铁屑,已发展到掺入计量精确的铝粉。像这种可以产生高热的燃烧剂,一枚新型火龙出水可以携带五十斤。

    而火龙出水的推进装置也得到了改善,从过去的弹孔火药推进变为了四孔火药推进。再加上外壳上加装的四页尾翼,新型的火龙出水已经可以可以比较精确的打击目标。而且在燃烧剂的中间还被安置了一枚小小的天雷引,借用天雷引的爆炸力,燃烧剂可以喷洒出一个直径为十五丈的扇形,而扇形区域内不管是人还是建筑物,都将遭受三千度高温的考验。

    这种新型的火龙出水是通过流水线生产的,此次足足带来了三千枚!但是,新型的火龙出水还不能算是重头戏,麒麟号上还运输了五百枚外形与火龙出水极为相似的“雷公降世”!

    发射的原理都是相同的,但雷公降世内填装的是“火龙丹”!在后世被称为**的火龙丹!**混合纸浆后晾晒出的火龙丹!

    有了这五百枚炸药填装量五十斤的雷公降世,太史昆有绝对的信心将高丽国皇宫炸成一片齑粉!

    最后从麒麟号上卸下的,是两个空瘪的大皮囊。当佣兵们看到这两个大皮囊后全部欢呼起来,因为这两个皮囊乃是目前兑换佣兵点最高的装备――飞艇!

    比起铝热剂燃烧弹与**来说,太史昆自我感觉一架飞艇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过飞艇的视觉冲击力绝对要比燃烧弹与炸药强很多,因而,飞艇这东西目前乃是佣兵们心中的神器。从佣兵们目前眼神的炙热程度来看,如果他们真的积攒够十万佣兵点,他们绝对会购买一个飞艇,而不是一大堆燃烧弹与炸药。

    “天京号”沙船终于在万众期待下放下了悬梯。太史昆一面缓缓招手示意,一面优哉游哉步下船来。这厮微笑环视众佣兵,而后淡淡说了句:“出战!”

    这个时候,大批逃亡者涌入开京城。没用多少时间,半个开京的居民都听说了侵略者的到来。城门校尉自觉事情已经隐瞒不住,只好哀叹一声,去寻找上级汇报。

    从城门校尉到统治者皇帝王熙,中间要经过多少道手续呢?开京城有二十二道城门,校尉只是其中一座城门的负责人。而作为东南西北四面城墙,各有一位巡城将军作为领导,校尉的上级正是这四位将军。

    巡城将军只是开京府城防部队中的一名普通中层管理人员,与他们平级的,还有许多步军统制将军、马军统制将军,而他们的上级,则是分领城墙城门、步军、马军、弓箭手、与后勤的五位大将军。五位大将军之上,则是一位城防都指挥使,而这位都指挥使与各路各道的军事统帅一样,都仅仅是兵部的一员。而兵部的尚书、郎中,则与各司监的负责人一样,凡事要听从枢密院的安排,而枢密院的头目枢密使,才是那个有资格向皇帝禀告军机的人。

    呜呼哀哉!手续很复杂的说!

    当校尉找到巡城将军的时候,佣兵们已经在港口小镇集结完毕。

    当巡城将军正在质疑校尉所汇报的事情有几分可信程度时,佣兵们开始出发。

    当将军在大将军的家门前踌躇不定的时候,佣兵们前进了三里路。没办法,佣兵们携带的辎重太多了,而一路上都是人烟稠密的地方,佣兵们必须防备随时可能出现的偷袭。

    当大将军的仆人告知,大将军阁下如今正在酒楼中狎妓饮酒时,作为本次佣兵第一武将的武松已经想出了一个好办法:抓捕附近青壮居民作为畜力使用。

    当大将军阁下以听笑话的态度听完巡城将军的汇报后,武松已经抓捕到了近千名当地青壮居民。不过这些居民们被吓破了胆子,只是一个劲的哆嗦而不是用力推车。太史昆微微一笑,祭出了万能的法宝:银元宝。青壮居民们得知只要推车就有可能获得碎银后,佣兵的队伍开始加速了。

    当大将军推开酒楼的窗户,切切实实看到了满城慌乱的居民后,突然有了找出造谣者的冲动。不过当他发现那些所谓的逃兵的确是遍体鳞伤后,他面色凝重的备轿,去造访都指挥使大人。而此时的佣兵们,已经兵临城下。

    官做到了都指挥使这个份上,对于国家大事已经有了几分郑重。都指挥使大人听闻有一万女真人自海上前来掠夺,先是安排大将军领人关闭城门,而后命令师爷赶紧书写奏折,准备呈交兵部审议。

    而此时的开京城外,太史昆将临战指挥权郑重其事的交付给了佣兵们所推选出来的战场指挥官――太行佣兵团团长杨金豹。

    他是一个职业军官,他曾经指挥过攻克灵丘城的战斗,他是开国将领杨业之后,在指挥大型攻城战这个方面,他的确要比江湖汉子们高强许多。

九十一 矮油!温柔点你会死啊!

    依照高丽国老祖宗制定的规矩,如今这个时辰乃是散朝的时候。按理说,这个时分文武大臣们会依次走出皇宫的宣德殿,若是想要寻找哪位尚书侍郎的话,去皇宫门口守着一准没错。

    不过呢,在当今高丽国主王熙执政这些年头,这个规矩却是与从前不怎么一样了。

    话说在王熙刚刚登基那会,朝会制度执行的还是相当到位的。每日五更时分,满朝文武都会准时赶到皇宫宣德殿来上朝。后来日子一长,王熙渐渐对这种朝会制度生出了厌烦之心。

    每天五更上朝,就意味着每天四更前必须起床。这样一来,非但武人每天早晨必修的练功会被耽误,就连夜生活都必须受到节制。这,可不是王熙想要的帝王生活。

    终于有那么一天,王熙得到了几名皮肤雪白的胡姬。这些胡姬会发出夜莺般的呻吟,还会用惊人的弹性来迎合王熙的耸动。太好玩了,这样的胡姬太好玩了!比那些呆瓜一样的长今们好玩多了!

    到了三更天的时分,精尽力竭的王熙才躺在白花花的玉体堆中沉沉睡去。至于五更天的上朝……抱歉,恐怕用凉水浇头他也睁不开眼睛了。

    一觉,睡到了午时。当王熙醒来后依次辨认满床的胡姬是否有昨夜未曾临幸过的面孔时,柳王后却平静的闯入寝室。王后带来了一个很不好的消息:朝会无主,国之大殇!仆射黄仲宝,率领文武百官、翰林院众学士,各自备好三尺白绢,准备于皇宫门前以死相谏!

    多大点事儿!又要以死相谏!王熙勃然大怒,披挂整齐,提起心爱的宝刀“缠丝龙虎豹”,大步流星,出宫一看究竟。

    乖!不得了!皇宫外每棵树上都悬着一个绳套,而每个绳套下面,都有个站在小板凳上的大臣!

    仆射黄仲宝见王驾至,匍匐在地,以头抢地,哭诉道:“国之不幸!国之大殇!祖宗的规矩啊……”

    “且慢!”王熙一抖身上金甲,手按金刀,满面春风步下皇城,亲手将仆射搀扶起,道:“爱卿何出此言?今日清晨,寡人乃是出其不意,去巡视了兵器司冶炼场!呜呼哀哉!寡人寒心啊!兵器司冶炼场熔炉内冰冷一片,竟是有许多日子不曾打造过兵刃了!我堂堂高丽国,武备怎能堕落到如此地步?”

    “啊?如今我国刀枪入库、马归南山,正是太平盛世,为何要耗费金钱日日打造兵刃?”仆射随着王熙的思路对答几句,忽而醒悟道:“哎?不对啊!听说昨日崔弘嗣这个弄臣献了八名胡姬于王上您,今儿上朝的时分……您应该在沉迷女色才对呀!”

    “哈哈哈!笑话!那些胡姬金发碧眼,肤色惨白,体格壮硕,口吐鬼语,这么些个恐怖的怪物,寡人看见就生厌,怎会沉迷于此?再者说,就算是有人献上美女,寡人玩玩就算了,又怎能沉迷进去呢?”

    听了王熙这番解释,大臣们心中释然了。他们跳下小板凳,围在了王熙的身边。

    不过仆射黄仲宝人老成精,又岂是这般好糊弄的?他沉吟道:“就算王上没有沉迷女色,但也不能不来上朝啊?先王他老人家说过……”

    “打住!”王熙正色道:“黄爱卿,我来问你,如果你去全罗道的罗州去检查河防,明早的朝会你可能赶上?”

    仆射黄仲宝道:“这……微臣不能!”

    王熙转过头去,向礼部尚书郑文俭问道:“郑爱卿,若是命你去广尚道巡视学监,你明早可能来上朝?”

    郑文俭道:“一来一去足有五百里之遥,微臣赶不回来。”

    王熙又问:“若是不耽误明早上朝,爱卿们最远可以去何处巡视?”

    工部尚书康拯道:“这个……怕是只能在开京城近郊溜达溜达了!”

    王熙脸色一寒,道:“高丽国这么大,但是我所信任的爱卿们只能在开京城近郊代寡人巡视!寡人到底是高丽国的国主还是开京城的城主?这叫什么事儿!这明显就是天天上朝的制度不合理!”

    仆射黄仲宝算是听明白一点由头了,他连忙说道:“王上!各道各州的留守都是王上任命的,全国六品以上的官员每年二月都要进京述职。王上一道命令,三日内就能传遍全国,这高丽国自然是王上您的高丽国!再者说,我等臣子若是出外办理公务,会提前呈上条陈,王上您视情况免除我等臣子几日上朝即可啊!”

    “单单这批复条陈,就要耗费多少精力!不成!朝会制度不合理!要改革!”王熙朗声道:“来人,拟旨!自即日起,朝会改为三天……不,五天……不!七日一上朝!在不上朝的日子里,众爱卿要多走走看看,听听想想,万万不可懈怠公务!钦此!”

    “啊!万万不可!”黄仲宝大惊失色,疾声道:“国之大事,瞬息万变!王上你怎可制定这等……”

    “爱卿!黄爱卿!你怎么有话不早说!”王熙怪罪道:“寡人一言九鼎,刚刚说出的话怎好收回?唉,你啊你啊,总是爱放马后炮!莫不是想让寡人背上朝令夕改的耻辱么?不成,频繁改动圣旨是有损国体的!寡人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七日上一次朝这个法令,也只好如此实施了!爱卿,你谏言晚了半晌,该罚!从现在开始到年底的俸禄,你就不要领取了!”

    “这……”仆射黄仲宝叹气道:“那……只好过些日子再约些人手来以死相谏了……”

    “矮油!你这个人哟!”王熙掐着黄仲宝肋下的软肉,嗔道:“温柔一些你会死啊!”

    书归正传,不管几十年前王熙君臣们到底发生了什么,反正从那时候起,高丽国的朝会就变为了七日一次。所以说,今日这个点虽然是散朝的店,但是皇宫前是不会有什么高官的。

    都指挥使递上折子,静候在兵部尚书任懿的府邸前。过了一炷香的工夫,却看见尚书大人竟是亲自快步走出了府中!

    兵部尚书任懿满脸沉重,对都指挥使嘱咐道:“此事非同小可!你速去城东校场集结兵马,本官这就去约上枢密使尹?,前去面圣!”

    此刻的城外,由太行佣兵团与盖世佣兵团的所有成员组成了一支正面迎敌的防御阵型。他们是职业军人,在对抗敌军冲击的时候,只有职业军人才能够用坚定的心理素质稳住防线。

    雪月佣兵团负责把守两翼,而扶风佣兵团等则是在后方压阵。

    阵中的,是快活林佣兵团与白马佣兵团,他们负责护卫与操控大型的攻城器械。

    而此时的太史昆,却正在与一位文士打扮的老先生交谈。只见这位先生手拿一柄圆尺,片刻不停的比比划划。盏茶工夫过去,老先生在地上划了许多个圆点。白马佣兵团的兄弟们立刻跟上,在这些圆点上安置了许多铁筒支架。

    高歆看的纳闷,小声询问道:“太史城主,此位老先生是何人?吾观他步伐虚浮,却不像是个会武的模样!”

    太史昆解释道:“此位老先生原先是个善于观测星象的,因而他有一门绝学,就是依仗着一柄圆尺便可判断出眼前事物的远近。这门绝学若用在别处也没甚用途,但是用在我这些飞龙出水、雷公降世身上,却是如虎添翼,可大大提高精确度!此位老先生,眼下被我们天京城佣兵协会聘为‘弹道测量大匠师’,此次我带他出来,也是费了许多唇舌的!”

    高歆闻言,暗自吃惊。要知使用火器最难判断的便是距离二字,却不想太史昆能将三教九流之人无尽所用,借用了观测星象的法门来判定距离。

    说话间,三十门火炮业已固定好支架。而佣兵阵势的后方,一架飞艇已是缓缓升空。

    这是高歆初次见到飞艇,不禁有些目眩神迷。可就在这个当口,他忽然听到太史昆没头没脑的问了句:“哎?她怎么没来?”

    “她?”看着太史昆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高歆顿时猜到了这个“她”是哪个。高歆将太史昆上下打量一番,只好说道:“我那外甥女尚未出阁,总是抛头露面的毕竟不美。她啊,在船上没下来。”

    抛头露面不好,还做佣兵团的团长?太史昆从心底下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口中却是说道:“哈哈哈,月柔这孩子,是贵商会东主亲生的,还是收养的?”

    高歆被这种无理的问题噎了一口气。他憋了半天,竟是不怒反笑,慢悠悠背起手说道:“嘿嘿,让太史城主见笑了,月柔这孩子,是我家东主亲生的。”

    太史昆之所以会问出这样尴尬的问题,还不是因为被微山湖上女孩扔出的最后一个问题所困?

    “如果,我们回到九百年前;如果,你是王,拥有前世的记忆;如果,我是流落江湖的女侠,丢掉了前世的记忆。然后,我们终于重逢了,你会对我说什么?”

九十二 戚党成群

    对于穿越这种事,不管别人信不信,反正太史昆是必须去相信的。不过呢,在他仔细思索后,他认为穿越这种事应该是一种比较讲究科学技术的活计,而绝不是什么雷劈车撞说穿就能穿的。按照这种思路,微山湖上的女孩穿越过来后虽然有失去记忆的可能性,但她的年龄却不会改变。也就是说,她穿越过来应该是个成年女子才对。

    但是高歆的回答……这个……大自然未解之谜太多了,谁规定就不能有魂穿这码子事儿呢?

    太史昆支支吾吾再次问道:“高东主,月柔她……可是您从小看到大的?”

    高歆老神在在,缓缓答道:“歆走南闯北四处做生意,而月柔她却是自幼跟随静月师太长大的。若是说照看,歆还真是未曾照看过,不过呢,每逢过年,月柔都会来看望我这个舅父,因而呢,虽不能说是我照看她长大,却可说是我看着她长大的。”

    太史昆连忙追问道:“那么,月柔她在成长的过程中有没有什么性格突变一类的事情发生过?”

    高歆哑然失笑,道:“女大十八变,从小孩子到姑娘家,谁又敢说她性子没什么改变?不过呢,别看她对外人一副冷冰冰的模样,但是她实际上一个性格温顺的好姑娘。对于我这个长辈,她一向很恭敬,而我家那几个不成器的孩儿,也愿意跟着她一起玩儿。”

    嘶!也不像是魂穿的!莫非……是胎穿?太史昆踌躇半晌,终于又是问道:“那……她有没有说过一些你们听不懂的话?或是描绘一些诡异的图画?还有,她是什么时候出生的?”

    “哈哈哈!太史城主请放心,我家少主心智很正常!虽说那天在码头上有些孟浪了,但那天太史城主所作所为也着实令人难以接受!我家少主有那般反应,也是情理之中的!”高歆笑里藏了几分阴狠,道:“至于生辰八字么,此时就这样说了有些过于草率吧!我先来问一句,既然太史城主有这么个想法,那么您打不打算按照我们高家的规矩行事?”

    “嗯?”高歆的问话,却是将太史昆问愣了。

    却不料,太史昆背后跳出一人,替太史昆回答道:“高东主说笑了!昆哥乃吾等主人,若是按照您的规矩行事,我们这些人将何去何从?天京城两万居民该何去何从?佣兵协会将何去何从?麒麟军该何去何从?还有太行山中那数以十万计的革命军呢?又该如何是好?”

    说话的,原来是叶春。此言一出,在场三人皆陷入沉静中。

    原来,高歆所说的规矩,乃是指的雪月斋高氏只招上门女婿的规矩。这种规矩比皇帝招收驸马还要森严,做了高氏上门女婿的人,不但从此整个人都要听从高氏的命令,就连生下的孩儿都不能随夫姓。在高歆的眼中,太史昆已经完全被月柔迷倒,已然是心甘情愿拜倒在石榴裙下了。

    有这种想法这也不能怪高歆。经过十余日的交往,高歆已经断定太史昆并非是个神志不清醒的登徒子,这样一个人,能问出如此无理的话,那必定是陷入到情困之中了。尤其是在太史昆询问月柔何时出生之后,高歆便断定太史昆想行聘娶之礼了,毕竟在宋代,询问生辰八字除了说媒算命还能做什么?所以,高歆才会说出高氏的规矩。

    假如,太史昆真的甘心依照高氏的规矩行事,那么高歆绝对会说服大东主与高月柔同意此事!收获了太史昆,不但是收服了一个女婿这样简单!佣兵协会、科学协会、麒麟军、天京城,甚至是革命军,有九成九的希望会全数归于雪月斋的掌控之中!有了这些,雪月斋就有把握开创一个朝代!

    太史昆听到规矩二字后,犹豫了!这种反应,乃是高歆最为期盼的反应!若是太史昆一口答应了,那反而是有使诈的嫌疑;若是太史昆一口回绝了,那只能说明月柔的吸引力还没有强大到一笑倾城的地步。但是,太史昆的反应是犹豫,这就说明这件事情有希望!高歆从心底下爆发出一阵狂喜!

    至于叶春的抢言,高歆根本就没有放到心里去。像是太史昆这样一个人,若是主动给人家当上门女婿没有手下跳出来反对那才是怪事呢!此刻高歆已经开始快速盘算,该如何劝说月柔,让她将太史昆吃得再稳一些。

    至于叶春,他如今的心中也是非常忐忑的。偷听太史昆与贵客的谈话,这事儿是要担风险的。就算是太史昆不为此责罚他,可万一留下了坏印象也是不得了。但是,叶春却必须冒着风险去偷听,在必要的时候,他还必须挺身而出去阻止某些事情的发生。

    只因,他必须要维护柳叶儿的利益,他必须要黄掉太史昆与高月柔的好事。

    有政权的地方就会有结党的人,有结党的人,就必然会发生党争。历朝历代如此,在天京城这个小小的政权中,也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作为一个独裁者政权,最通常的结党方式自然是戚党与**,因为枕旁风与膝下言这两种玩意儿的杀伤力实在是巨大无比。当然,某些功高震主的大臣也可以有结党的资格,不过这样的党派,多少有些动机不纯的嫌疑。

    在天京城中,围绕着精神领袖太史昆,最现成的党魁有三个人:金莲、柳叶儿、卢俊义。而围绕在他们的周围,三股势力已经初具雏形。

    说起党争,在任何一个权力集团中都是存在的,如果党争能够按照规则,放在阳光下有序的竞争,未尝不是一件促进发展、互相监督的好事;但若是党争以见不人的方式进行,以污秽之事行争斗之举的话,又另当别论了。

    一个优秀的领袖,应该正视党争,应该用心制定出规则,引导党争向良好的一面发展。而且,作为一个封建时代的领袖,还要平衡各党的势力,避免发生一党独大,从而生出奴大欺主的悲剧。

    对于这些应当注意的事情,太史昆这小子可谓是胸有成竹。虽然目前天京城只是初建,各党只是个雏形,还谈不上相互争斗,但太史昆已经着手开始调整各党之间的平衡了。

    虽说金莲与柳叶儿这两位还没有正式名分,说难听点乃是太史昆这厮的两个情人姘头。但是围绕着她二人生成的清河帮、真定帮已经是泾渭分明了。

    清河帮中,有武柏、武松兄弟二人,有西门庆、朱大贵帅哥两枚,甚至连邱小乙、崔道成两位老兄弟也可以计算在内的。

    真定帮中,冯则、高大壮、公输钜等人乃是核心,而昔日白马寨的张宵等人,也可以算在这个党派之内的。

    而李巧盼、秦暮城、徐宁甚至是王进等人,则是以卢俊义为首的麒麟帮。

    像是冯则、卢俊义这等大户人家出身、了解什么叫做政治的人,他们早就开始用心营造自己的势力了,科学协会、麒麟军这两个组织,已被真定帮、麒麟帮牢牢控制。而作为几乎清一色底层百姓的清河帮,则是对于党争的理解还不够。太史昆之所以将武柏、西门庆调入佣兵协会,令朱大贵入股金莲的制衣作坊,也是存了加强清河帮众人的联系、将天京城支柱之一的佣兵协会交由清河帮来打理的想法。

    这一切,本来都是在太史昆的授意下、掌控中缓缓进行的,但是高月柔的出现,却打乱了步伐。

    作为戚党、**来说,其围绕的中心仍然是统治者一个人,但是作为由功高震主的臣子组建的党派,则是目的有些不纯正。因而,在三个党派之中,麒麟党的众人实际上内心中都是有些谨慎的,就连卢俊义在内,也是尽量的消除自己的影响力。

    但高月柔的出现,改变了这个局面。高月柔是麒麟党核心成员李巧盼的师妹,如果她成为了太史昆的姘头……啊不,夫人的话,那么麒麟党将会转变为戚党!而作为清河党与真定党,当然不会愿意让此事发生,所以……两个丫头片子竟然结义金兰,联手对抗高月柔的强势入驻!没想到,天京城的党争竟然以此为引子提前开始了!

    作为叶春,他本应是一个党争的局外人,与马植、皇甫瑞一样的局外人,甚至是一个有着半个雪月斋人身份的局外人。但是现在的叶春代表了整个叶氏家族,一个刚刚看到由衰变强希望的叶氏家族,从这个角度来讲,不但叶春必须要死心塌地的为天京城效力,甚至他的叔父叶凌也只能算是在雪月斋工作的天京人!所以,他必须要在天京城寻找一个有力的后盾。

    在几代人之前,叶家与冯家就是至交,从这层关系上,他自然而然就寻上了冯则。仅仅是这样,他只能算是一个真定帮的外围分子而已。

    不过,对于军事力量强横的麒麟军与快活林来说,真定帮的军事力量实在过于薄弱了,在白马佣兵团之外,冯则非常需要水军力量的加入,而水军的舰只,也是一个展示科学协会成果的上佳平台。而叶春,则是非常需要科学协会的技术支持。所以从这个层面上,叶春逐渐靠近了真定帮的核心。

九十三 豪侠的华丽变身

    但是,自从高月柔出现后,情况再一次改变!叶春不愿意看到高月柔入驻天京城!因为高氏拥有更强大的海上力量!更充足的水手!若是高月柔入驻天京城后,高氏的海上力量势必要取代叶家的位置!叶春,必须全力阻止太史昆与高月柔爱情的发生!

    也就是在此时此刻叶春挺身而出,进献谗言破坏太史昆与高月柔的好事之后,他已经成为了真定帮中的核心成员,从此之后,叶家将与冯家荣辱与共。不过,还有一点好处是叶春未曾想到过的――太史昆从他的言行中认定为:曾经是雪月斋一份子的叶春,如今已经完全是天京城人了。

    当然,这些事情的前提条件仅仅还是在太史昆迎娶高月柔的基础上!至于太史昆入赘高氏……这则是三个党派都不会允许发生的事情。更理所当然的前提条件是:太史昆这小子得真能将月柔大小姐泡到手才行。

    开京城中,兵部尚书任懿已是赶到枢密院衙门口。

    说起执掌高丽国枢密院的枢密使尹?,实在是一个了不起的传奇人物。因为,在他没有做官之前,他的身份是一名“豪侠”。

    正所谓“侠以武犯禁”,这个“侠”字,着实是令统治者头疼的东西。同为以武犯禁者,“侠”甚至要比“匪”更加讨厌。

    若犯禁者是千夫所指、万民痛恨的匪类,纵使他武功再为高强,派出千军万马终究还是能够剿灭的。剿灭匪类,能够赢得百姓称赞,即使损失些兵马,最起码还能换来统治的巩固。

    但是侠这种东西,民间声望极高,干什么事儿都是他有理。官员他敢戏弄,贵族他敢整治,而统治者偏偏还不好对他下手剿灭。好容易下定决心派出鹰犬围杀几个所谓的大侠,其结果只能是民声载道,弄得统治者里外不是人。

    尹?此人,年轻时正是这么一位仗剑行天涯的豪侠。他是个练武的天才,年少时他并未拜得名师,只是东一招西一式的四处偷学武功,就这么个练法,练到二十岁他已是在高丽国罕逢对手!

    二十二岁,他去了令人神往的大宋,拜访各路武学高手,比试武艺。二十五岁,他在京兆府巧遇大名鼎鼎的金剑先生李助,李助欣赏尹?的才华,收他为徒。

    到了二十八岁,尹?已经成长为李助门下武功第一高徒,三十岁,他拜别恩师,回到了家乡高丽国。

    此次回乡后,高丽国再也没有尹?的敌手!他的名声顿时如日中天!所到之处,百姓焚香秉烛纷纷膜拜,一件换下的旧衣衫,可引起数千中年妇女哄抢收藏!

    这样有声望有武功的民间人物,放在别的国家一定是个令统治者巨头疼的人物!可在高丽国,却又不同了!

    高丽国的国主王熙爱武啊!尹?这种人物就是偶像级的存在啊!

    又一次传奇出现了!国主王熙亲自恭候在尹?家门前,邀请其入朝为官!而国主开出来的官衔,竟然是枢密使!

    枢密使,相当于后世的军委主席!而兵部尚书,不过只是相当于国防部部长!两者不是一个概念啊!兵部征兵养兵就是捞不着用兵,枢密院不管征兵不管养兵开口就能使唤几十万现成的兵马啊!这种官,给个仆射宰相什么的也不换啊!

    若是给个别的官,职称再高尹?也不一定稀罕,可是给了个枢密使……这就叫做有诚意啊!谁不干谁傻帽啊!

    高丽国第一豪侠瞬间华丽变身高丽国第一高官!

    这,并不是传奇的终结!尹?为官后,自认为学识修养差了些,因而他闲暇时便学习一些文史诗词。不料三年后,他一首颇具大宋边塞风味的辞赋又是红遍汉江南北,再次为他赢得了才子佳人的名声,还为他赢得了翰林院大学士的身份!

    文武两道,皆为一品!不过,传奇还在延续!就在前几天,他又是获得了太子少保的封号,这乃是文武政治三个一品了!

    不过,获得了这么多荣耀的尹?依然是保持着谦卑与勤奋。一年四季无论什么时刻,枢密院的衙门大门总是敞开的。只要是不上朝的日子,尹?总是会尽职尽责的在衙门中处理公务。

    求见枢密使尹?,并不需要令门人通传。尹?会接见每一个有公务需要拜访的人,也会亲自处罚每一个没有公务敢于上门打搅的人。他武功高丽国无敌,没有什么人敢冒着被他整治的风险去没事儿瞎转悠,因而枢密院根本就不需要养个负责通报的看门人。

    尚书任懿匆匆步入枢密院军机堂,呈上奏折。尹?一眼扫过,目露杀机,道:“竟有此事!任尚书,城门可曾关闭,兵马可曾列队?”

    任懿答曰:“皆以着人去办理了。”

    尹?眯起眼睛,道:“如此甚好,你带领兵丁与城中保护王上百姓,待我出城,独自绞杀这些盗匪!”

    “这……”任懿垂首道:“尹大人,咱们……还是先去皇宫给主上通传一声吧!”

    尹?略一思索,道:“也好!”

    尹?的脚程比快马还要快,尹?的武功,比一百个侍卫加起来还要好。因而尹?出门,不用备马,也不用带什么护卫。任懿跟随着尹?,只片刻的工夫就来到皇宫。皇宫门前的小黄门们没有敢于阻拦传奇尹?的,任由他二人大摇大摆闯入**。

    径直来到王熙的寝宫前,才被一个老太监阻拦住。老太监言称大王正在休憩,不可高声喧哗,更不可擅自入内。

    尹?微微一笑,道:“老奴才,我与任尚书不可入内唤醒王上,可是你可以的,对也不对?”

    老太监点头称是,但他转而又说,王上昨日睡得晚,如今打扰不得。

    尹?也不言语,只是戳出了一指。这一指,在大宋有个名堂,叫做“穿骨透筋指”,乃是一个给对手带来剧痛的恶毒法门。老太监中了这一指,浑身筛糠,放声尖叫起来。用不了片刻,只听寝宫内传来王熙的声音:“可是尹爱卿来了?唉,我养的这些个老仆,眼见着又是废了一个!”

    开京城外,张小白的声音从高空出远远传来:“昆叔!城里未见什么兵马调动呀!只是周边那些城门都关闭了,而咱们眼前这个城门也有些穿着号服的人想过来关门,可又你推我就的谁也不敢靠近!”

    太史昆听得张小白自飞艇上传来的报告,闷声埋怨道:“搞什么搞啊!和事前想的根本就不一样嘛!怎么这开京城根本不设防!这仗可怎么打?”

    旁边高歆纳闷道:“太史城主,他们不设防不是更好么?咱们直接攻进去就是了,不还剩下攻城的损失么?”

    太史昆道:“开京城乃是个拥有二三十万人口的大城,咱们这几千人根本不能全数占下这座城。如果贸然进去,反而会陷在城中进退不得。依着我的想法,应当是吸引开城士兵出来对战、或是登城防御,然后咱们一鼓作气灭掉他们的武装,吓破他们的胆量,到那个时候再进城抓人,方才安全。”

    高歆略一思索,称善。

    太史昆叫过杨金豹,道:“咱们得催促开京城的守军快点出来作战了,这样,既然火炮摆好了,咱们就试射几轮,顺便也调整一下火炮的角度。”

    杨金豹领命,与那个号称“弹道大匠师”的老头子一道,匆匆赶至阵前。

    这也许是世界上第一次将真正的火炮用在攻城中的战役。三十门火炮一字摆开,当中一门火炮率先点火。

    地动山摇一声巨响,直径七寸的实心球形铁弹呼啸而过,越过开京城的城墙,远远落到城中去了。这一炮,明显是打高了。

    依照第一门炮的角度,第二门炮进行了些许校正。约六十息后,第二炮点火发射。

    这一炮,正巧打在了开京城的城头上。一大片垛墙连带着半面角楼被炮弹砸开了花,扬起一团尘土,轰隆一声坍塌了。城头上本还藏着数十个士兵,被炮弹吓了这么一下,竟是嚎叫着抱头鼠窜,甚至有些胆小的竟是尖叫着跳下了城墙。

    依照第二门炮的角度,三十门火炮依次调好角度。杨金豹令旗挥下,三十门火炮齐声开火!

    精铜铸造的炮身,用天平细细称量过分开包装的火药袋,从根本上避免了炸膛的危险。三十门火炮一个哑火的也没有,将三十发铁弹倾泻到开京城的城墙之上。

    实心铁弹对上土坯城墙,谁强谁弱一目了然。城墙上撩起好大一团烟雾,片刻过后,原本方方正正的城墙顶部竟是硬生生被削去了两尺的高度!

    杨金豹下的命令,乃是连射三轮,这也正是火炮最为安全的轮次。在冯则、公输钜主持的测试中,铜质火炮的炮管最高可以承受连接十二轮次的发射。但是在射过七个轮次后,炮管会变得火热,十个轮次后,炮管会发红。这也就是说,在七个轮次的时候必须要对炮管进行降温,否则随时会发生填装入火药立刻被引燃的危险。

    而三个轮次,则是在不降温的条件下长时间使用的最佳轮次,在连续使用三个轮次后,只需在自然条件下静置一刻时,火炮炮身便会完全冷却。

    隆隆炮声连绵不绝,三轮过后,开京城的西城墙已是摇摇欲坠!

九十四 疑似妖物

    开京城有二十二座城门,如今太史昆所攻击的不过是西城墙上四个城门之一的定平门。随着三轮火炮射击,定平门左右两侧的城墙已经坍塌了数十丈长,看来,开京城的守军说什么也要出城殊死一搏了。

    一个火铳阵已经列在开京城的定平门外。由于有了太史昆的介入,火铳从发明到完善的过程中少走了许多弯路。本应该最早出现的火绳枪直接被跨越,如今佣兵们手中装备的火铳乃是与西方十七世纪的燧发枪非常接近了。

    对于燧发枪的发明,太史昆实际上只是提供了一个思路。对于火铳中的各个机件的设计与制造,还是由公输钜、冯则二人主持的。太史昆并不懂得后膛装弹的原理,而公输钜等人暂时也没能够研究出来,所以目前的火铳还是滑膛前装式的设计。

    作为弹药,用的是用油布封装的火药与含铅量极高的圆锥形弹丸。由于枪管运用了“去蜡法”工艺制造,因而精度相当不错,佣兵们的火铳可以在一百丈内保持误差不超过一寸。

    所谓的火枪阵,乃是由太史昆参照了大名鼎鼎的“三段式”射击写出的章程,由徐宁作为教官指导佣兵们练就的阵势。在这个阵势中,前排的佣兵是射击手,后两排则是负责清理滑膛与填装弹药。四柄火铳在三个人的配合中运转起来,可以达到后世每分钟十二发的射速。

    列在阵中的佣兵有六百名,他们相互配合后,会形成一道后世每分钟两千四百发的弹幕。在如今这个冷兵器作战的年代,相信仅仅是这一个阵势就可以抵挡数万大军的冲锋。这六百名佣兵来自各个佣兵团,他们是在天京城的七日集训内涌现出的对火铳有充分悟性的人。其中最优秀的佼佼者大多是练就暗器本领的,他们经过十余年磨练的位置感、距离感是普通人高不可及的。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过去,定平门前还是没有出现开京城守军的身影。从坍塌的城墙中看过去,城内的百姓已经乱成了一锅粥,甚至在飞艇上已经可以看到其他的城门出现了弃城而逃的百姓,但是,开京城的守军居然还没有出现迎敌!

    原来一个国家太平的久了,其防卫意识居然是这样的差劲!也难怪曾经有人提出过养狼计划,若是没有些强敌在外虎视眈眈,一个国家民族又怎能保持长久不衰前进的动力?

    一向以心狠手辣自称的太史昆如今也有些为难了。正在此时,杨金豹从前阵过来,说道:“城主大人,此刻可否开始攻城了呢?眼见着已到了中午时分,若是不抓紧动手,待到夜幕来临之后怕是还有变数。”

    太史昆托着腮帮子,难得一见的面露难色。杨金豹见状,道:“城主既然将指挥权委托于杨某,就应当信得过杨某才是!这样,城主大人说出您想要达成的目标,其他事情交给我来办可好?”

    太史昆道:“我的目标有三个,一是摧毁开京城的武装力量,二是抓住我名单上的这些人,三么,是尽力将开京城的百姓居民全部驱逐出城!关于这三点,你可有什么好主意么?”

    杨金豹道:“眼前这座开京城虽然雄伟壮丽,但是其作战的能力怕是连辽国一个普通的郡县都不如!如今咱们只是列个阵势就将他吓得连城门都不敢关,那么抓几个人驱逐些百姓又有何难呢?请城主退后些许作为壁上观,杨某与一众兄弟自是摆平这件事!”

    太史昆道了声好,约上高歆、李巧音等,由丁豪领了十几名佣兵护着,果然退后了许多。杨金豹取了帅气,精神顿时一振。他举起头问向飞艇上的张小白:“城中校场在何处?可有兵马列队?”

    小白答曰:“城内西南角有个好大的校场!长宽皆在四百丈以上!眼下校场有了几千名兵丁候着,只是看不到要出战的迹象!”

    杨金豹闻言,暗暗道了一声好。原来古时候通讯不畅,若有战事发生,士兵们须得到校场上集合,再由将领率领出征才好。若是将校场铲平了,则会出现兵丁找不到将帅,将帅唤不到士兵的后果。如果是那样,城中守军想要组织起像样的抵抗可就难上加难了。

    杨金豹与那位弹道大匠师耳语一阵,说得大匠师频频点头。不多时,匠师指挥着佣兵们调整了飞龙出水铁筒发射架的角度,竟是将五十枚火龙出水摆开了一长溜儿。

    五十名佣兵齐齐举火,五十息后,五十枚火龙弹摇曳升空!

    想要令火龙出水有精确制导的能力,这无疑是痴人说梦。但是通过改变推进火药的用量与发射的角度,却是可以使得火龙出水的准头大大提高。在佣兵们刚刚登陆的时候,流星艨艟上曾经施放过四枚老式的火龙出水,在不足二百丈的距离内,四枚火龙出水只有两枚能够击中目标。而此时此刻,新式的火龙出水即将迎来首次实战考验。

    小白的眼力非常好,他报出的校场位置也极其准确。古代玩星象的人则个个都是测量好手,计算个抛物线自是也不在话下。火龙出水提前量的设置是决计没有问题的,接受考验的,从很大程度上来说,乃是天京城目前制造火器的制造工艺。

    也许能够用历史见证者的心情仔细观测到这次剧烈燃烧的人只有张小白一个。城外的佣兵们视线被城墙挡住,他们只能远远的看到烧透半边天的火势,而城内则是人心惶惶,没有人能够保持一颗悠闲的心情去欣赏这熊熊烈焰。

    五十枚火龙出水全部命中目标!每一颗火龙出水是否能够按照要求形成一个扇面的燃烧区域已经无法判断了,整个校场一瞬间淹没在火海中。校场上本就堆放了许多木制的训练器材,再加上两侧密密麻麻的营房,在一刻时内就被引燃,站在小白这个角度上,已经无从判断火海中是不是有人能够逃生了。

    开城内,皇宫寿昌宫中,高丽国国主王熙一脸无奈的看着两位臣子在辩论。来到了一国之主的面前,任懿的胆子也就放开了。他力主闭城防御,而后再派死士出城,号召全国兵马前来勤王。而武功高强的尹?则是言称只需带五百皇宫侍卫出城,即可歼灭来敌。

    一阵地动山摇的炮声,将君臣三人惊醒。王熙惊疑之下,连忙唤过侍卫取来甲胄披挂在身,点齐五百名武艺高强的宫中侍卫,携了尹?、任懿二人,意欲出宫看看是何方声响。

    不曾想,刚出宫门,迎面而来的居然是校场上空的熊熊烈焰,再转眼一看,已有文武大臣数百人,并着三四千狼狈不堪的士兵跪了一地。再将眼光放远,只见满街上皆是哭号奔逃的百姓,往日繁华昌盛的开京城竟已是乱成了一锅粥!

    百官中,哭哭咧咧跪行出一人,此人,正是开京府府尹。府尹头发散乱,泣道:“王上!大事不好了!城外贼子会使妖法!如今校场被妖法引燃大火,刚刚列好阵势的六千士兵瞬间葬身火海!贼子还召唤天雷,硬生生将定平门处的城墙都劈塌了!”

    “什么!妖法!”王熙举目张望,果真是看到了一团祥云漂浮在西城墙外,那团祥云之下,依稀还吊着个人影!

    府尹又道:“王上!贼子如今在城外齐声大呼,言称约战!此时此刻,该如何是好啊!”

    任懿赶忙跪地,道:“奏请王上更换平民衣衫,由尹?大人护着,赶紧离开此地!吾等不才,愿意号召全城军民,坚守城郭!只盼王上能够唤来边关二十万大军,早日来解救我等罪臣!”

    尹?见了这等滔天大火,也是有了几分寒意。如今他也不再坚持,亦是奏请道:“任尚书所言极是!请王上接了太子,速速随我离开!”

    两人的言语,却是激起了王熙一股好勇斗胜之气。他方才的惊恐一扫而空,哈哈大笑道:“岂有此理,寡人一身好武艺,岂是那为战先逃之辈?吾高丽国的好儿郎们,快快披挂,随寡人出城与那妖物一决雌雄!”

    几名老成持重的大臣赶忙跪倒在地,劝道:“王上不可!请王上以国事为重!妖物不比凡人,输它两阵也算不上是逃跑!万一王上与妖物对战出了几分意外,教我高丽国国民该如何是好哇!”

    王熙手抚宝刀“缠丝龙虎豹”,朗声道:“尹?!你带领我这五百近卫,护着太子出巡边关!一路上,令各地军马速速前来勤王!”

    尹?道:“王上,为何不与太子一道出巡!”

    任懿道:“王上!城防之事,交予下臣即可!”

    王熙道:“号令百姓奋起抵抗,以你们的声望,还做不到!还有,尔等听令,若是寡人遭遇不测,太子便是高丽国之主!所以,尹?尹侠士,你身上的责任重大,千万不可推脱!”

    尹?闻言,深深一礼,再也不分辨,而是率领五百皇宫侍卫,重新回到宫中接应太子去了。而王熙跨上宝马,集合了眼前这数千名士兵,率着文武百官,竟是向西城墙定平门奔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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