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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残杯浊酒     大宋佣兵txt下载     大宋佣兵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九十五 这事儿可别传出去!

    别的方面不好说,但是在武艺与用兵这个方面,高丽国主王熙还是有两下子的。

    如今校场已燃起大火,召集兵马成了个难题。仅仅依靠着身边这三千余编制早已打乱的士兵,王熙他明白,就这样出城作战过于托大了。

    王熙命令身边侍从竖起了一面七丈高的巨大王旗,有了这面王旗的指引,急于寻找军官的士兵与急于收拢士兵的军官就都有了个奔头。从跟随在身边的文武大臣中,王熙发现了几个熟面孔,他们乃是御前三司中的一些个将军、散骑,而后,王熙又命令这些个武官带了自己的手谕,在城中四处寻觅一些青壮年充当临时士兵。

    王熙这些年的统治虽不至于民不聊生,但是赋税繁苛是免不了的。因而,他在百姓心目中算不上一个好国王。但事情就是这样的,得罪一批人,则必然会惠及到一些人。这些年来,许多霸道的贵族借着收取赋税的机会着实发了不少财,因而在这些贵族的眼中,王熙却是一个了不起的好国王。

    开京城大乱,贵族们纷纷纠集家丁护院,谋求自保,有甚者,已经打出了勤王的旗号,领着家族武装冲到街市上来了。像这样的贵族多半是效忠于王熙的,如今他们远远瞧见了高大的王旗,晓得此乃御驾亲征的象征,于是带着或多或少的人马。向王旗处涌来。

    王熙围绕着城郭繁华之处绕了一圈,顿时收拢来八千人马。八千人马挤在街道中,置身于内绝对是感觉着人山人海。王熙有了这么多兵马,胆色大增,呼喝一声,率领着浩浩荡荡的人群向西城墙奔去。

    临近西城墙,有一名校尉跪于王驾前,声称有军情相报。

    其实无论走到哪儿,都有对民族国家忠勇之辈。此校尉,正是一个果敢之人。他乃是西城墙上的值守军官之一,当隆隆炮声响起后,他不像其他人一样惊呼逃窜,而是冷静的藏于角楼之后,将敌军军情瞧了个透彻。

    只闻校尉报曰:“城西敌军只有两千余人,但其武器甲胄却是个个精良。如今敌军焚香秉烛,祭起了妖法,引动天雷,将定平门两侧城墙震塌了好大一处!而后敌军再祭妖法,又引来天外流星,将殿前司的校场给烧毁了!”

    王熙疑道:“妖法?天雷?流星?寡人曾与女真人交战数次,怎的从未听说过这些?”

    校尉答曰:“回报王上!城西敌军仪表端庄、模样俊俏,一点也不像是女真人!敌阵中有两面大旗,分别书写‘天京佣兵协会’与‘天王太史昆’!另有小旗无数,末将依稀记得有‘快活林佣兵团’‘太行佣兵团’‘雪月佣兵团’等字样!”

    王熙听得此言,顿时皱眉。有兵部尚书任懿上前解释道:“王上,那天王太史昆,可不就是去年乱辽的那个昆哥?”

    “哦?竟是此人?”王熙不禁变色,道:“前些时候我邀来几个侠客讲述近来的江湖传闻,其最有轰动效果的为非是两点:太史昆平夏与太史昆召开天下武林大会!难不成……真是此人来了?”

    任懿一愣,??回答道:“怕是……真的吧!”

    王熙仰天大笑,道:“既然是他,那么方才轰塌城墙的事端就有解释了!想必此人联合了许多内力高手,凝聚功力发了一个大招!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估计,他们内功高消耗的一定不少!那么……他们此刻应该正在盘膝打坐才对!”

    那校尉想了想,勉强道:“这……的确是有些人站累了,团坐在阵势后方饮茶的。”

    “是了是了!”王熙道:“那太史昆乃是近来江湖上一顶一的武学大师,他所带来的人手一定也都非同小可!那天空中的人影,不是什么驾着祥云的鬼神,应该就是那个名叫秦暮城的武功好手!而所谓的流星火雨,应当是那个叫做卢俊义的凝聚毕生功力施展的赤炎铁砂掌!”

    群臣你看我,我看你,有心分辩,却是无从下口。王熙挥手道:“儿郎们!此刻敌人功力大损,正是突袭他们的好机会!一会儿,先由金吾卫都指挥使权相宇上将军出城问话稳住他们,而后汝等列好阵势,听从我的口令,一股脑冲出去将敌人一一斩杀!如今国难当头,江湖规矩也就顾不上了了,都听明白了吗?”

    群臣上过战场的没几个,谁也想不出更好地建议,只好小鸡啄米般的纷纷点头称是。

    王熙又道:“捉住秦暮城的,赏钱千贯,地百亩,官封虞候;捉住卢俊义的,赏钱万贯,地千亩,官封上将军;若是捉住太史昆的,赏黄金千两,地千顷,官封御前大元帅!诸将士,努力吧!”

    城内兵丁的动向,早已落入了飞艇之上张小白的眼中。小白连接喊话,将眼中所见一一报于地面。

    听闻开京城聚集了近万兵丁准备出城作战,佣兵皆以做好了临战准备。正在此时,张小白又传下一道报告:有精骑五百人,护着一架车马,也没看清是由哪个城门出去的,已是飞奔在远处的官道之上!

    听了这个消息,太史昆拍案而起。高丽国多山,马匹无处饲养,所以健马也不是寻常人家能用得起的。如今五百精骑护送着一辆马车匆忙出城,车中坐着的定是紧要的人物。

    此次天京城一共带来了百匹骏马,已派出六十匹作为探哨使用。眼下这四十匹战马,又如何去追逐五百精骑?

    太史昆正在着急,忽然就听到了一声响亮的马嘶。他转过头去一看,只见武松已是翻身上了乌龙龟。

    原来此次武松有心让乌龙龟也感受一下大战,因而在百匹骏马中,特意给乌龙龟留了个位置。如今追捕敌骑,却正是乌龙龟发挥的好时机。

    只听武松大呼道:“谁愿随某去!”

    “吾等愿往!”

    喊出这句话的,乃是二十四条好汉子。他们,曾经是武松成名之夜的对手,而如今,他们成为了武松的追随者。在天京城中,这二十四位武功高强的好汉有了一个共同的称号:快活郎。

    快活郎们一声“愿往”后,转身跃上了马背。太史昆疾声呼道:“二郎!不可莽撞!”

    武松回眸一笑,道:“昆哥,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再者说,五百人而已,在松眼中,还算不上是虎穴呢!”

    随着这声笑,武松从一个微妙的角度微微扯开了马鞍一侧的皮囊。太史昆探头望去,只见皮囊中尽是些蒺藜天雷引、白磷精油瓶、连发石灰包等恶毒的小玩艺。武二郎的一身暴高武艺,再配上这么些个歹毒暗器,几百个人儿,还真是不够他折腾的。举目再望,只见二十四位快活郎皆轻抚鞍前行囊,面露猥亵笑容,太史昆只得摆了摆手,道:“虐人的时候别留了活口,这事儿传出去,不好听!”

    眼看着武松绝尘而去,太史昆思索一下终是觉得不放心。于是,他又叫过史进、柳扶风,请他二人率领一百佣兵步行赶去接应,务必多多携带轻便火器。二人应诺,各自带领人手,健步如飞,尾随武松而去。

    这边刚刚安排妥当,却见对面破烂的定平门内缓缓颠出一匹黄骠马来。正可谓是什么样的主子起什么样的马匹,此人、此马皆是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马背上的官人鼻孔朝天,座下的马匹亦是如同官老爷一般颠着四方步,令人啼笑皆非。

    王熙派出这个名叫权相宇的大将军出来对话也是有一番道理的。虽说这个大将军在一堆尚书、司使、寺卿里面算不上什么有头脸的人物,不过要抡起官架子与胆量来,还真是无人能够比得上这厮。因而,这厮在高丽国朝廷里有个“愣头青”的美名。

    面对森严军阵,权相宇居然也不觉得怕,他在阵前五十丈处站定,中气十足地瞥了一口纯正的汴京味儿汉语,大喊道:“尔等何人?怎敢冒犯我朝天威?王上说了,无事不起刀兵,尔等所欲何为,速速说来!”

    佣兵这边,有白马佣兵团团长张宵骑了一匹雪白的骏马,出阵答话道:“我们,是天京城的佣兵!今有高丽国人王俣出了佣金,求吾等好汉擒杀了王熙老儿!你们这些个怂人,速速交出王熙老儿!否则,一把天火屠尽开京城!”

    权相宇之所以敢在满朝文武中充愣还没有人愿意与他计较,乃是因为这厮在荫官之前就是京城里有名的傻少爷。愣头青不愧是愣头青,在佣兵森森的炮口前,他居然是从马鞍上解下一柄鹊画弓,顺手一箭向张宵射去,口中还兀自叫唤道:“怎的敢骂我家王上为老二呢?该斩!”

    人憨力壮,权相宇扯开的这一弓却是个两石弓。两人间的距离不过十余丈,这一箭过去,自然是势大力沉。不够张宵却不惧怕,只是嘿嘿一笑,顺势将后背上的强弓挽在手中。只见他手把着弓身滴溜溜一转,居然使用弓弦搭住了权相宇射来的一记快箭!

九十六 火线鏖战

    牙首、槐杆、雁翎。这样的箭支在张宵的眼中只能算是粗制滥造。他冷哼一声,带着几分不屑将此箭回射过去。那权相宇仗着力气大,勉强能抽冷子射出一式快箭,而作为神射手的张宵,只轻轻一勾弦,射出的便是一记势如破竹的穿心箭!

    这一箭出去,自权相宇座下的那匹黄骠马马口中贯入、马颈处贯出,而后又擦着头皮射穿了他的头盔!这一箭的力量着实是巨大,权相宇吃了这一箭,竟是卯足了力气也捏不住马缰,一个后空翻栽下马来!

    这个当口,城墙残埂断壁后的王熙刚刚好整理完阵势。他见到权相宇倒地,只当是他活不成了,呼喊一声,招呼众兵丁开始冲锋。

    城墙倒了几十丈宽,倒也方便了王熙手下士兵的冲锋。不过这些士兵冲锋起来也看不见有什么阵势,只是呼啦啦一窝蜂就冲上来了,根本就没有个行列之分。

    实际上,这种看似散漫的冲锋方式,才是高丽士兵最擅长的冲锋方式。

    原来高丽人速来善射,不管是马军步军,人人背后绑缚着一张大弓。正是由于高丽**队中每个士兵都可以充作弓兵使用,所以,这高丽国的军队中并没有专门编制的弓兵。还是由于善射的原因,高丽**队冲锋起来也有个特点,那就是士兵们喜欢一边跑,一边射。若是冲锋队伍整齐了,那么后方士兵射箭的时候一定会被影响到视线,而这种散漫的阵势,却正好方便士兵们射箭。

    两军之间,约有一百丈左右。这也就是说,力气超群的高丽人甚至在冲锋的一开始就可以用弓箭抛射到佣兵们的阵营中去。他们的这种冲锋方式让佣兵们小小慌乱一下,在指挥官杨金豹的呵斥下,后阵中连忙调集了许多盾兵上前,在火铳阵、火炮阵前撑起了一道铁幕,才算是没有开战之初便伤到人。

    高丽国士兵的这种冲锋方式,也略微打乱了一些佣兵们的攻击节奏。杨金豹下令,火炮压低炮口,率先开火五轮,作为本次战斗的第一拨攻击。

    火炮所发射的实心弹,它的拿手好戏实际上并不是摧毁建筑物。攻击土石堆砌的城墙,实心弹的威力还算是不错,若是对付青石堆砌的堡垒,那么实心弹的威力甚至不如投射出去的火药包威力来的巨大。实际上,实心弹最有威力的时刻,正是对付密集冲锋的步军。

    你若是认为一颗铁弹只能砸中一名敌手,那就大错特错了。一个人的血肉之躯,是绝对无法阻止铁球的轨迹的。这样一个铁球,在初次坠地后,会连续不断的弹起、坠落,在它运动轨迹上的所有人类,都会被它无情的收割掉性命。这也就是说,一颗实心弹从压低的炮口中,往往会趟开一条血路!

    炮声隆隆,仅一轮射击,八千名高丽国士兵组成的冲锋队中割麦子一般倒下了一大片。作为曾经享受过压倒性胜利的指挥官杨金豹,在看到这一幕后都有些失神。火炮这种东西实在是太超出人们的想像了,在密集的人群中,不管是武功高低、内劲强弱,碰上这样一颗高速迸射的铁球似乎都只有认命的份儿。

    按理说,遇到这种打击,而且是不明就里的严重打击,冲锋队应该抓紧撤回、保留实力才是。不过高丽国的士兵简直是太勇猛了!他们的先锋官一面高喊着“对头的内力用光了!”,一面更加奋力的率领士兵向前冲。

    火炮的填装速度有些慢,而高丽国士兵的弓箭压制玩的相当漂亮,火铳阵想要想要脱离盾牌的保护开始射击还有些勉强。杨金豹向较为熟悉火器的叶春咨询:还有何种火器具有压制能力?

    叶春咧嘴一笑,道:“自然是神牛战车上发射的霹雳子母弩矢咯!”

    霹雳子母弩矢这玩意,乃是冯则老头设计的。此弩矢上固定了几根盛满火药的木皮圆筒,而掺杂在火药之中的,乃是数不清的铁砂、铁屑、细瓷片。这个玩意,杀人的威力是不足的,但是其爆炸的高度正是在人齐肩高的地处,木皮圆筒爆炸,铁砂、铁屑、细瓷片一炸数十丈远,专门伤害敌人的眼睛、耳孔、面皮,也就是说,这个子母弩矢也许一个人也杀不死,却可以轻松制造出数十个终身残疾!这个玩意,用歹毒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

    眼下的对战,已经有了几份大决战的意思。此种战斗中,若不用上全力,很容易就会品尝到藏拙带来的恶果。杨金豹一声令下,六驾“百仞破敌车”共计四十八架床弩齐齐发威,射出了霹雳子母弩矢。

    百仞破敌车上装配的床子弩,乃是由机关驱动的。每一次齿轮挠钩扯开弩弦,上方排架中就会落下相应的弩矢。若是碰到火药矢、子母矢这种需要引火的弩矢,还会有机关小人擦着燧石,引燃药棉,为弩矢点火。正是因为有了这般方便的机关,一驾百仞破敌车,在六十息内竟可射出二十四支弩矢,平均每一架床子弩二十息即可发射一次。

    平时天京城麒麟军们使用子母弩矢,一般也就是一次性射出几发。可杨金豹对于子母矢的性能还不是很熟悉,竟是要求四十八架床弩共同开火。再加上他发令停止的语速稍微慢了一些,因而在他命令发射完毕时,床子弩已经射出了两轮。

    两轮,居然发射出九十六支子母矢!远处观战的太史昆,心疼的牙根一阵发酸!

    九十六支弩矢在冲锋队的上空爆成了一片闪闪星星的火海。无数牛毫般的碎片漫天飞舞,让这些士兵吃足了苦头。

    机关控制的弩矢射击精度并不怎么精确,因而想要控制弩矢爆炸的时机几乎不可能。九十六支弩矢绝大多数在冲锋队的中后阵爆炸,它们起到的作用实际上与二十支弩矢差不多。而勇猛的高丽国冲锋队的前阵几乎没有受到什么影响――除了心理方面的,他们在先锋官兵部尚书任懿的带领下,已经快速到达了阵前五十丈处。

    五十丈,对于高丽国士兵中的佼佼者来说,已经可以有五分准头的、比较轻松的射到。而冲在最前面的士兵,恰好是最优秀的士兵。

    五十丈,对于天京城科学协会制造的火铳来说,其发射的弹丸已经可以拥有击穿厚木板的力道。这也就是说,火铳与弓箭的对决即将开始。

    在火枪发明初始,其射速与力道不见得能够胜过弓箭。不过对于更需要臂力、技巧的箭术来说,机械作业的火枪掌握起来要求的门槛更加低一些。因而,火枪吸引了越来越多的人使用。正是因为使用的人多了,枪械的能力在人类的智慧下一步一步得到提高,而使用枪械的方法,也逐步得到提高。

    如果我们可以找到人类历史上第一次火枪兵与弓箭手之间的对决的话,我想两方面的实力应该是相仿的。不过在今天的对决中,由于有了太史昆这个突如其来者的改变,天京城的火铳跨越了火绳枪直接步入了燧发枪的时代,而且,三段式射击与瞄准星也更早的投入了使用。所以说,今天的佣兵们,实际上已经接近了火枪成熟使用的地步了。

    弓弦崩崩的扯动声,对上了火铳枪口上升起的渺渺青烟。

    古代的武士们对于盾牌的使用时分在行,持盾负责保护的佣兵们一半单膝跪立于地,用肩膀撑住大盾,保护火铳手们的下盘;而另一半佣兵将盾牌横举于头顶,抵挡空中抛射而来的箭矢。

    在两组盾牌的空隙中,火铳手们冷静而又迅捷的开火。一千五百柄火枪流动在三百个人的的手中,清理枪管、填装袋装火药与弹丸、再到发射,衔接的行云流水,毫无卡涩。三百人组成的阵势非常紧凑,火枪的弹丸整齐划一的向同一个方向喷发,往往枪口所指之处,敌人就会成片的倒下。

    而高丽国那种散漫的阵势虽然方便了每一位士兵射击,但也同样阻碍了指挥官对于士兵的统一指挥。在队伍最前方拥有“射箭手”称号的二百余名士兵倒下后,高丽国的冲锋队已经完全被火铳阵压制了。绝大多数的士兵选择就地躲藏在战友的尸身旁,而敢于露头的士兵,立刻会遭到覆盖性的火铳射击。

    弓箭与火铳的对抗,在二十息内分出了胜负。火铳阵中喷吐的火舌清晰的说明了他们正是胜利的一方。

    当然,这种程度的胜利并不能代表着火铳的所向无敌。毕竟,此次火铳的对手是一支太平了近百年,无论是训练程度、临战经验、战阵技巧都十分低下的对手。而且,这支菜鸟部队是在一个军事爱好者――王熙的指挥下作战的,而并非是在一位职业军官的指挥下作战,还有,这支部队原本的三千匹战马都在校场中被烧成了一堆焦炭,因而他们的机动能力也不怎么样。

    而火铳手们,则是严阵以待了许久,在火炮与子母弩矢的帮助下取得了胜利。若他们的对手是一支经历过严格训练,有实战经验的重装骑兵或是快捷的轻骑兵,那么他们是否还能取得眼前这种轻松的胜利,将是一个未知数。

九十七 肉搏战!

    高丽军后阵,眼睛耳孔受伤者不计其数,炮火五轮轰过,尸横遍野。这种惨状下,即便是后阵中那些没有受伤的士兵,也纷纷哼唧着倒地,伪装做重伤不愿意再前行。而前阵中的士兵在密集的枪弹压制下,早已经颤抖着蜷缩在地不敢移动半分。

    杨金豹一声令下,六驾百丈冲阵车、八驾人肉粉碎机开始前行。而八百名刀剑在手的佣兵,紧随在战车之后,由火铳手远程射击保护,向战场走去。

    百丈冲阵车的拿手绝学乃是喷吐精油与发射惊雷一窝蜂。这种大面积的溅射是冲击敌军战阵时必胜的法宝。而人肉粉碎机就更不要说了,其周身高速旋转的数千柄冲入人群中本就是一个恐怖的存在。

    除了极个别勇武的高丽士兵外,高丽国的冲锋队已经完全丧失了抵抗力。从佣兵阵势到开京城城墙之间一百五十丈内,几乎被尸体塞满。兵部尚书任毅的尸首亦是列在尸体堆内,作为一个彻彻底底的文人,任毅也许从未想过自己居然会是死在冲锋的最前方。

    牛神战车的出动,彻底击垮了高丽国士兵的心理防线。在之前的战斗中,他们其实并不明白身旁的袍泽是死在什么东西的手中。仅凭观看,他们还意识不到所遭受的“暗器”“天雷”是来自于佣兵阵中的那些或粗或细的铁管,他们多半还以为是遇上了内功或是法术。不过当人肉粉碎机闪亮的刀光划过一具具躯体时,他么终于意识到自己面对的对手竟然是凡人根本无法胜过的上古机关巨兽!

    干净利落的,十四驾牛神战车与八百名佣兵打扫过半个战场。半个战场约有近千名还有口气的士兵,佣兵们将他们一一戳杀。剩余半个战场上的幸存者看到这一幕,终于是凄凉的大哭起来。他们前进无望,后方又是残埂断壁,他们甚至连逃的地方都没有。他们的哭泣来自绝望,他们的绝望来自敌人的残忍!

    终于,佣兵阵中响起了令人激动的喊声:“降者不杀!”

    这样标准的汉话每个高丽人都能听得懂,而在战场上投降应该怎样去做,他们同样也明白。战场上残存的三千余名士兵丢掉武器,四肢贴紧地面匍匐在地,任由靠近的佣兵们用刀尖挑开他们的甲胄,然后用牛皮索将他们捆绑。

    一场大战,天京城佣兵协会获得完胜!八千名步军的冲锋,竟是没能接近佣兵的阵势!仅仅凭借着远程攻击,佣兵们就获得了一场野战的压倒性全胜!虽然对手的实力偏弱了一些,但对手毕竟是一支拱卫京城的御林军!仅仅是这一点,就足够震惊全天下!

    不过在太史昆的眼中,这场战斗指挥的可是很一般。弹药浪费的太过于严重,火铳手们将火铳过分使用,有些火铳的枪管上都出现了变形。这一战的胜利,完全是依赖于大把撒出昂贵的火器,是完全用钱砸赢得。

    此时小白传下消息,隐藏与城墙之内的王旗开始移动,应该是有要逃跑的迹象。而此刻佣兵们正在收拢战俘,再加上有一道断墙挡着,牛神战车、火炮等物移动颇为不易,所以太史昆竟是一时半会对城内的王旗没什么办法。

    王旗下,簇拥的肯定是高丽国王王熙本人,若是这次捉不住他,被他从个什么密道中逃跑了,那可就得多花费工夫了。

    好个太史昆,深谙机会来了就不能错过的道理。他排开众人,竟是解开一批棕红骏马翻身跃上,执了松纹古定剑,冲阵而去。一边行,他还命佣兵们齐声高喊:“王熙老儿,可敢出城与昆哥一决高下?若是你能胜个一招半式,便放过你这开京城!”

    城墙另一端的王熙方才将一场血战看了个清清楚楚。一场大战看下来他算是明白了,今日来的对手根本就是天兵天将,莫要说自己带领了八千士兵冲锋了,只怕是高丽国镇守边关的二十万大军回京勤王,也不见得能胜过这支队伍!于是在战斗还没结束的时候,王熙就做好了逃跑的准备,只是他没想到身后举旗的小黄门竟是如此尽职尽责,高举着旗帜一步不离跟随在大王身后,却是被飞艇上的张小白瞧到了身影。

    佣兵这边一番布置,将一枚火龙出水打了出去,这一枚火弹的目标乃是王熙身前五十丈,目的就是断了他的去路。前面有火海,后面有敌军,身旁呢偏偏还尽是些不中用的文臣。王熙本就有了几分英雄末路的感叹,忽又听到了太史昆的约战,一股豪情从他的腹中升起!

    城外,已经清出了一片十丈方圆的空场,太史昆策马其中,好不威风。张宵略带几分疑虑的悄悄问道:“昆哥,你真要……冒险与高丽国国王决斗?”

    太史昆赏了张宵一个大白眼,反问道:“老张,你说呢?当着这么多人地面,你可不能让我丢人呀!”

    张宵倒吸一口冷气,道:“昆哥,我明白了!”

    “咴儿”一声马嘶,从定平门那半拉城门中跃出一匹乌黑的雄壮骏马!马上,端坐一名威严的武士!

    这名武士,头戴一顶金盔,身披一身金甲,背悬暗金纹深紫大氅,手握闪亮亮七尺黄金长刀!此人,不是高丽国国主王熙还能是哪个?

    佣兵们缓缓让开一条道路,放任王熙通过。王熙凝视着愈来愈近的太史昆,道:“未曾想,江湖上如日中天的太史昆竟是个如此年轻的后生!太史昆,吾来问你,受逆子所托,行刺生父,可是英雄之举?可是侠义之道?”

    太史昆斜着眼睛上上下下将王熙打量一番,冷冷说道:“好大的口气,行刺生父中的‘生父’二字,你指的是哪个?”

    “哇呀呀!气煞我也!”正所谓哪壶不开提哪壶,王熙这些年心中最大的伤痛就是不知大儿子是不是亲生的,如今太史昆张口就说这个事儿,怎能叫王熙不生气?只见王熙手擎缠丝龙虎豹黄金宝刀,迎风刷刷刷劈了三个耀眼的刀花,而后大喝道:“太史昆!接招!”

    王熙这厮武功果然还不错!龙虎豹金刀挥出,围观众人只觉得遍体生寒,而他胯下的骏马一声鸣叫,将太史昆坐下的棕红骏马吓退了三步!王熙哈哈大笑,举刀前奔!

    不曾想就在这个当口围观人群中响起一声炸响:“哎!俺受不了啦!这么耀眼的黄金甲!俺要抢回去给俺家小子成亲用!”

    众人依言望去,之间张宵突然跃出人群,扯开袖弓就是一箭。王熙哪能料到这一手?措不及防下,一顶上好的黄金头盔被箭矢射掉。再回头看去,之间张宵捡起了头盔,眉开眼笑,又是扯开弓箭来射肩甲。

    王熙正在错愕,却又听得一声清脆女生:“王熙老儿,我家哥哥早就看上你这柄黄金刀了!快快给我献上!”

    众人望去,却见扈青青挺着两柄弯刀,骑着一匹玉琮马,快速上前战王熙。那王熙爆喝一声,挺刀来迎,却不料扈青青这一刀只是个虚招,暗地里却是放出了红花绳绕过王熙的宝刀,借着马力用劲一扯,将缠丝龙虎豹宝刀夺了过去。

    这还不算完,又听后面一声大喊,一位浓眉大眼、英雄气概的大汉徒步走来,狂叫道:“这个马匹不错!快些借来给鲁大爷用用!”

    这位,乃是鲁达。他上前一步,果真是抱住了黑马的两条后腿,之见他双臂肌肉暴增,竟是硬生生的提着两条马腿将黑马扛了起来。王熙哎哟一声跌下马来,再去寻找时,只见那个大汉居然是扛着马匹一路小跑溜得没影了。

    王熙低头来看:宝刀没有了,宝马没有了,宝甲亦是没有了。方才还金光闪闪威风八面,如今竟是只剩一件大氅裹了一身内衣!他悲从心生,大吼道:“太史昆!你就是这样与人决斗的么?”朦胧间,王熙他举头看向太史昆,一看之下,不由得呆了。

    只见,七八个武将拦着太史昆,不让他过去,太史昆急得满头是汗,口中还叫喊着:“不要抢!不要哄抢!放我过去与那老儿决斗!快些放开我!”

    而那些阻拦的武将,却是一个劲的说道:“昆哥,就让小的们抢掠一把乐呵乐呵吧!”

    太史昆焦急万分,挣扎着大喊道:“那保护好王熙,将他请到我的大帐中!今儿晚上抽个空,我再与他肉搏!不要理解错了,我的意思是,我要和他相扑!”

    王熙呆呆坐在地上,连他自己也分辨不清楚,到底是太史昆手下军纪差,还是……还是什么别的原因?为什么,自己心里总是有种送到别人家门上来了的感觉呢?

    挤出人群的太史昆一抖衣衫,接过巧音递来的茶水,笑呵呵的重新落座。这厮对高歆笑道:“还不错,王熙老儿已经到手了!如此说来,二郎去追的应当是太子了。”

九十八 大器晚成

    四蹄生风,在平坦的官道上,乌龙龟正在奔驰。它是一匹热爱争斗的骏马,它可以感受到一会便会有一场厮杀,因而,它每一块肌肉都沉浸在了兴奋之中。

    也就是在佣兵们与高丽国冲锋队交战的同时,武松已经一马当先追赶上了五百精骑。

    这五百人,有个正经的名字叫做“真龙卫”。他们多是朝中忠臣良将的子弟,忠心耿耿。他们从小就被王熙接到宫中,邀来许多顶尖高手教习他们武艺。尤其是尹?到来之后,更是对这五百真龙卫多加指点。如今,真龙卫们都长到了三十来岁,正是人生中的好时候,他们如今的武功,当然也是在巅峰状态。

    真龙卫护送着的马车居然是由六匹骏马拉动的。要知道马匹拉车这种事,并不是马匹越多车拉的越快,须得将共同拉车地马匹自幼就绑在一起生活,成年后才能够以整齐如一的步伐快速拉动马车。一般的贵族,能够乘坐一辆两匹马拉动的马车就很难得了,可是眼前这个正在逃跑的人物,居然能够坐上六匹马拉扯的大车!不用说,一定是个大人物!

    乌龙龟的神骏不是其它马匹能够比拟的。在武松接近五百精骑时,二十四快活郎距离这边还远呢。不过武松艺高人胆大,也没有等候快活郎共同进攻的打算。他取下弑神刀,呼喝一声,夹马向五百精骑的阵中撞去。

    第一次的冲阵,竟然失败了!武松离着马队还有十丈的时候,却未曾想高丽国的骑士们扭过身来,华丽丽的来了一次齐射!精兵的射术果真是强悍,数百支箭矢几乎都是奔着武松与乌龙龟的要害去的。武松吃了一惊,连忙降下马速,用尽浑身解数,将箭矢一一拨落。

    武松又是三番两次靠近,无奈高丽人箭矢精准,竟是近身不得。二郎心中恼火,探进皮囊中却是取出了一颗天雷引。

    这枚天雷引,虽然装的火药不多,但由于里面掺杂了一些辅料,所以爆炸时会产生巨响。这种天雷引,乃是柳叶儿听说了马匹容易受惊的典故后,特意发明的。在天京城中,这种爆炸实验几乎天天都有,所以,天京城中产出的马匹并不畏惧火光与爆炸,但是高丽国这些马匹,就很难说了。

    武松点燃天雷引,远远地向六辕马车丢去。就在天雷引要接近马车时,只见车中挥出一道寒光,将天雷引斩断两节。不过此时天雷引的引信业已燃到尽头,虽然膛内漏了气,不过火药燃烧的火花仍是不受影响。恰好一阵风吹过,爆燃的火药一下子落在拉车马匹之中。立即引起了马匹一阵嘶叫!

    六匹骏马顿时绊在一处,华美的马车轰隆一声歪倒在官道旁!真龙卫们见状大吃一惊,赶紧收住脚步,摆出个圆阵将马车护在当中。马车上一阵蠕动,跃出一名四十岁左右的肥袍男子,男子满脸怒色,却是强忍着没有发作,反是转身从马车中救出了一名妇人,一名十一二岁的小孩儿。

    武松见到一击得手,精神大振,接二连三又是丢出几个响雷。真龙卫的马匹顿时受了惊吓,乱哄哄的挤成了一团。而马背上的骑士,想要在这种情况下射箭是绝对不可能的。

    趁着这个当口,武松迎头撞入了真龙卫的阵中!他一出手,便是一记“玉衡廉贞斩”,这一斩,乃是状若闪电的快刀,两名真龙卫一身本领毫无施展的机会,眨眼间就在这一斩之下身首两端。

    其他真龙卫见状,赶忙挥舞武器准备迎战,可惜他们坐下坐骑除了软腿的就是乱蹦的,作为马上的骑士又怎能保持身体平衡?武松逮住机会,快刀连连出手,眨眼间就做掉了十余名手忙脚乱的真龙卫。

    马车上那名四十岁左右的肥袍男子正是高丽国第一豪侠尹?。他看着自己调教出的弟子根本捞不着还手就一一身死,不禁怒斥道:“混账!赖在马上干什么!下马!左卫的人退后三丈用暗青子招呼!右卫的人使长武器的扎人,短武器的砍马腿!”

    尹?一声大吼,惊醒了仍在尽力安抚马匹的真龙卫。卫士们跃下坐骑,抽出兵刃,就待来围剿武松。

    武松见状,哈哈一笑,不退反进,冲着人最密集的地方边冲杀过去。高丽人的心思缜密,换句话说就是心胸狭隘,因而高丽国的国民皆是喜欢背地里暗算人的。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高丽国人喜欢使用暗器,若是真的要将高丽国国内武功好手排个名次的话,怕是前十名中至少有六个是暗器大师。

    真龙卫中擅长使用暗器的当然也很多。在武松的周围,至少有十几个龌龊的高丽人各个掏出了一大把飞镖铁莲花什么的,准备投掷。

    武松冷哼一声,弑神刀飞舞,却是一式“开阳武曲斩”!

    开阳武曲斩此招,讲究的是一个‘稳’字。这刀速虽不快,但是厚重。一刀斩出。周围空气瞬间凝固,像是陷入了万年寒冰之中!

    几个真龙卫捧着一大把暗器,却是被这一刀的威压困住,他们感觉双腿像是灌了铅、肚中像是吞了铁,浑身沉重无比,一股子昏昏噩噩的感觉由心而生,怎还能丢得出暗器?刀锋缓缓临近,一阵刀锋入肉的声音,几个真龙卫竟是被一刀斩做两节。

    一记慢刀斩完,二郎手腕一翻,却又是一记快到极限的玉衡廉贞斩。他身旁有十余名真龙卫还在方才那一记慢刀中浑浑噩噩着,忽而又面临了这么迅捷的一刀,可如何能躲?刀锋一声长吟,十余古血剑冲天而起!

    一刹那,武松心中忽而一动!若慢剑是酝酿,那么快剑是不是酝酿之后的一鸣惊人?铸造铜钟,岂非正是酝酿冷却的时间越久,铸造的铜钟越发洪亮?莫非,这就是“大器晚成”的道理?可这四个字,讲得是快慢技巧还是酝酿作势呢?

    有了这个念想,武松竟是在五百人大阵中开始了新的探索!时而,弑神刀闪电般的惊艳连击,眨眼间斩杀十余人;时而弑神刀凝重无比,却又似将一伙真龙卫冰入了寒潭中。

    数百人围着武松,竟是无法伤他一根毫毛!眼见着五六十具尸体躺了一地,尹?怒吼道:“全给我闪开!本使亲自对付这个莽汉!”

    尹?的脾气,那叫一个火爆。凡是他说过的话最好的应对方式就是默默执行后赶快躲开。真龙卫们立即放弃抵抗,纷纷就地一滚,脱离战圈。实际上,有了尹?这句话,未必也不是真龙卫士们地一个解脱,最起码,他们不用再面对武松这个杀神了。

    战场上,什么繁文缛节都不需要了。两方本就是杀红了眼的对手,又何必停下手来相互玩什么客套?尹?一出手,就是一套世上罕见的“竹律剑法”。

    原来尹?手中这柄看似普通的青虹剑,却是一个做了手脚的宝剑。那明晃晃的剑身实则是一个铁皮,里面包裹的,却是一种可以发出低沉响声的玉石。

    这种玉石若是用一个特定的频率来敲击,就会发出低沉的、令人感到烦躁恶心的蜂鸣声,而所谓的竹律剑法,正是一套可以敲打出节奏的剑法。

    刀剑刚一相接,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重低音就在剑尖爆出。那尹?显然是听习惯了这种声音,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但是对于武松来说,却是一阵胸闷!

    尹?的剑法出手很快,趁着武松一愣神的工夫,剑刃已经搭在了武松的脖子上。武松大吃一惊,脚下连忙走了一个鸳鸯步,好算是躲开了尹?的第一击。

    尹?冷冷一笑,手中青虹剑疾点三下,恰好与弑神刀相撞,几声低沉的声响再次传来,武松叫苦不迭。

    这样利用音律迷乱人心的对手,武松还是第一次遇到过。经过这几个回合试探,武松已经略略摸到了一点规律。原来这柄青虹剑想要发出声响,就必须要与对手的武器碰撞。想要胜过这柄青虹剑,那么有两个方法:一,躲过青虹剑去攻击它的主人,二,一鼓作气,以无坚不摧之力斩断青虹剑!

    武松屏气凝神,运气了“文曲天权斩”的法门。巨大的弑神刀突然变得灵巧,紧紧地贴在了青虹剑的表皮上,青虹剑甩了几甩,竟是没能甩开弑神刀的紧贴。

    就在如此纠结中,只见弑神刀刀势忽然一变,卷起一股惊骇狂风,以背为刃,猛然砸向青虹剑!此招,分明是摇光破军斩!弑神刀之威,岂止千钧万钧?只听得“嗡”一声碎响,青虹剑吃不住劲,顿时被砸出一个豁口。豁口处,零零碎碎坠出许多玉屑玉渣,一柄可以借用音律扰敌的青虹剑,就此玩完。

    文曲天权斩与摇光破军斩组合使用,同样也呈现了一种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决绝!原来,这一句“大器晚成”说的果然是酝酿与做势的窍门!慢刀可以酝酿快刀,缓刀可以酝酿疾刀!反过来,使用快刀疾刀以快打快的时候,未必不能酝酿出一招势大力沉的慢刀来!

    关于七元裂阵斩的第六斩,武松又进一步!

九十九 抱元守一

    剑碎,用剑的人当然会受到干扰。尹?整支右臂被震得发麻,顺手丢掉了不成样子的青虹剑,可是他的对手武松却是得势不饶人,刀法变得更加玄妙。

    武松弑神刀一抖,用上了“抢字诀”的法门,门板大的刀身被他耍成蝴蝶穿花似的灵巧,顿时将尹?笼罩在刀影内。

    作为高丽国武功最好的人,尹?的身法当然也非常不错,他甩开肥袍,就地绕了几个圈子,居然是躲开了凌厉的刀光。不过虽然没有被武松的刀法所伤,但神情狼狈是难免了。偏偏武二郎的大刀一次紧过一次的递过来,令尹?连个喘息的机会都没有。不得已,尹?也只好放下矜持,大声呼唤真龙卫上前帮忙。

    高丽国第一豪侠尹?大人居然会呼救,这可真是破天荒的第一次。一群真龙卫鼓起勇气,纷纷上前夹攻武松。武松长笑一声,根本没去追击跃出战圈的尹?,而是将“文曲天权斩”、“巨门天璇斩”用大音希声的口诀融合了,独斗群将。

    也难怪,武松可不知道尹?会是高丽国的第一好手,在他的眼中,尹?至多是一个衣着华丽一些的高官罢了。只要没人逃跑,武松倒也不在乎先杀哪个,后杀哪个。

    这当口,二十四位快活郎终于到来。这二十四人,原本就是大宋各地成名已久的好汉,在跟随了武松这几个月来,更是武功大进。若是在平地上,他们对上真龙卫的卫士可以以一当十,而今日他们跨马冲锋,更是威力大增!

    武松在阵中已经吸引了大多数真龙卫,二十四快活郎各自挺着得意武器,绕着战场转了半圈,居然是斩杀了五六十名真龙卫士。有了快活郎的参战,真龙卫的窘状更加明显了。

    尹?遥望了一眼开京城,之间开京城上方浓烟滚滚,不时有天雷炸响,看样子是陷入了苦战之中;而脚下的官道蜿蜒探入远处的群山之中,在视线内既无援兵,也没有什么可利用的屏障。回过头去,只见太子茫然无措的立在摔坏的马车前,一动也不敢动。

    尹?匆忙对太子说道:“吾拦住敌手,请太子殿下乘马先行离开可好?”

    太子呆呆的摇了摇头,道:“太傅大人,本王……并不会骑马。”

    无奈,尹?唤过两名真龙卫,命他二人收拢几匹骏马,速速送太子去边境驻军那儿去,然后他叹息一声,从后背又是卸下一柄长剑。

    有人逃跑,立刻被武松看在眼中。今日他的任务是来捉人的,所以他决不允许任何人从战场中逃跑。武松呼喊一声,乌龙龟打了一个响亮的响鼻,后腿用力一蹬,高高凌空而起,越过重重包围,跃出了战团。

    武松正要催促着乌龙龟上前追敌,却发现前方的道路被一个人地身影给拦住了。

    他是方才那个会用音律攻击的武士,他的剑法不错,身法也相当不错。他换上了一柄普通的镔铁剑,脱掉了肥大的袍子,换上了一身短打,他方才头上的官帽已不知去向,如今是戴了一顶大大的斗笠,斗笠周围一圈黑纱,将此人衬托的神秘了几分。

    不过,在武松的眼中,这种带着黑纱的大斗笠应当是娘们戴的才对。如今眼前这么一个穿着紧身衣的大老爷们戴上,真是令人看着就难受。

    不能发出音律攻击,这人也就是个身法不错的轻功好手罢了。武松嗤笑一声,并未怎么在意眼前的斗笠男,只是挥砍出了一记“玉衡廉贞斩”,想要逼退此人,继而去追赶逃跑者。

    斗笠男尹?叹息一声,轻轻挥出长剑,轻飘飘的迎接住了弑神刀的冲击。而此时的武松,却是禁不住的“咦?”了一声。

    难怪武松会惊讶,因为刚才的刀剑相击,他竟是感觉到一种石沉大海般的虚无!气力、刀意、绵绵不绝的刀势,忽然间消失的无影无踪!甚至于最基本地出刀收刀之间的连贯性都被打破,在刀势力竭的一霎,武松的胸前都露出了一大片空当!你叫武松怎能不惊呼出口!

    尹?只是静静的站立在道路中间,根本没有反击武松破绽的意思。他的面目在黑纱后变得模糊不清,这样飘忽不定的气氛,甚至会给人带来一丝空间错乱的感觉。

    没办法,尹?不是不想去追击武松的平破绽,他之所以只是静静的站在原地,是因为他所学习的武功就是这样的。

    尹?有着极佳的武学天赋,可是由于家境贫寒,他没有能力投入到名师门下学习。在人们的眼中,尹?自学成才,凭借着东拼西凑而来的武功也成为了高丽国数得着的好手,但是尹?自己明白,由于没有名师的指点,他现下自己能琢磨出来的招式也就前二十招而已。也就是说,如果二十招不能取胜,那么他就只好再从头耍一遍。这样的武功,相混出头来是不够的。

    高丽国就这么大,有名的武学老师就那么几个。高丽国人素来对外柔弱、对内残暴,尤其是这些有名气的老师,在外人眼中个个都是慈眉善目的老人家,可是到了教徒弟的时候,往往能用酷刑整死人。对于这种变态师傅,尹?没有兴趣去请教,也没有胆量去请教。于是,他去了民风淳朴的大宋。

    去大宋拜师学艺,实际上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像是乡社与一般的门派,只是传授一些平常的武功,更多传授的是战场用的刀马战法,毕竟大宋人的幽云十六州还在别人的手中,所以大宋学武的汉子们还是希望有一天能够踏上战场的。而高丽国是个平静的国家,并没有外敌的威胁,因而,尹?只是想学习高超精妙的武术,而不是战法。

    在大宋想要学习高超的武术,只有找那些名声大的吓人的传奇人物学习。不过大宋人不像高丽人那样爱慕虚荣,有本事的大宋人多半都过着隐居生活。所以,想要寻找一个传奇般的高手只能是可遇不可求。

    在大宋寻觅了两年,尹?终于碰到了一位武功高绝的人物――金剑先生李助。李助先生乃是关中第一好手,他的剑术的精要就是一个“抱元守一”。

    单单听了抱元守一这四个字就知道了,李助的剑法,乃是防御用的。虽然这并不是尹?想要的剑法,但这是尹?唯一能找到的高超剑法。李助是关中有名的老好人,他见尹?是个不辞万里来学习的外国小青年,也有心栽培他一二,好落个桃李满天下的美誉。因而两年的时间,尹?便学会了这套精妙的剑法。

    世人皆道“抱元守一”的精要乃是提高注意力的意思,殊不知,在庄子最早的记载中,“一”乃是神智、心神的意思,“元”,则是大千世界的意思。抱元守一,分明是个摒弃客观、主观至上的法门。而放在李助的剑法中,则有了“千般万般,唯我不灭”的意味,通俗点说,这个剑法乃是能够化解所有攻击,却无法反击的剑法。

    学会这个剑法又回到高丽国的尹?,轻轻松松赢取了所有的挑战,获得了高丽国第一豪侠的称号。因为在高丽国没有人能够破掉尹?的剑法,而尹?不还手的作为,则是一种很装比的范儿。所有前来挑战的人,只能俯首认输。

    正是因为修炼了这种武功,所以尹?只能又另辟蹊径,出重金从大宋一处古墓中寻来了一柄青虹剑与一本《竹律剑法》,有了这套武功,他才总是有了可以攻击的招数。只是不曾想到,武松斩断这柄青虹剑,仅仅是用了几个回合。

    如今,尹?已经用上了看家绝学。如果非要用量化来形容尹?的防御能力,那只能说:尹?的攻击力是十点的话,那么他的防御能力是一千点。如果更通俗一点来说……这家伙是个肉盾。

    武松满脸皆是凝重之色,他换了七种方式,攻击了四十九刀,居然无法使眼前的斗笠男移动一步!每一刀,都是石沉大海般的感觉,每一刀,仿佛都将周身的气力输送给了对手!七七四十九刀中,武松竟然有三次露出了破绽,若不是对手装比装的过分,根本不屑与还手,恐怕二郎今日身上多少就要见些红!

    武松的额上,已露出点点冷汗!前方的道路上,逃亡者已经不见踪影;而身后正在苦苦支撑的真龙卫见到太子已经逃跑,遂不再坚持,四处散逃开去。

    二十四快活郎早就看到了武松这边面临的怪异对手,于是在真龙卫涣散之后,也不去追赶,而是聚到了武松身旁。二十四个人连同上武松都已跃下了马匹,一脸无奈地看着场中这个谜一般的男人。

    “武二哥,咱们就这样看着他?”

    武松拍额道:“没办法,他挡住了去路,我没有办法越过他去追击!”

    “二哥,不会吧,道路这么宽阔,这个斗笠男看起来又好像是不会动的样子,你绕开他不就是了?”

    “嗯?”武松一愣,埋怨道:“你怎么不早说!走,绕过去追!”

    不料,还没等武松离开,却看见两个护卫载着一名少年又回到了损毁的马车旁!

    尹?目睁口呆,问:“为什么……为什么要回来?”

    护卫道:“禀告大人,太子殿下最心爱的玉梳忘记带了,所以,我们护送他回来拿……”

    尹?痴痴道:“你丫的……玉梳……”

    太子道:“太傅大人,我知道这样做不合适,可是……我明早总是要梳头发的呀!不回来拿玉梳,我明早该如何度过呢?唉!如果为此事落入敌人手中,也是没有办法、无可奈何的事情呢!”

    武松哈哈大笑,只一挥刀,便解决了两名护卫。然后他一把提起太子,喝呼道:“太子到手,扯呼!那个乌龟壳斗笠男,留他在哪发呆吧!哈哈哈!”

    二十五匹骏马,转眼间消失。尹?看着破损的马车,无力的跪在道旁……

一百 强盗的纪律

    “报昆哥!在城墙后面捉到的大臣,有礼部尚书金景庸、工部尚书康拯、刑部尚书崔迪、礼部尚书郑文俭、户部尚书崔洪赐、仆射魏继亭等等,共有百十余人呢!“

    “哈哈,很不错嘛!”太史昆喜上眉梢,道:“这些文官很识相嘛!居然会自己送到战场中来!如此说来,高丽国的朝廷几乎被咱么一锅端了!”

    杨金豹道:“正是!除了枢密院枢密使尹?不知去向,兵部尚书任毅战死之外,三院六部的负责人都在咱们手中了。”

    这当口,武松与快活郎们,会同着前去助阵的史进、柳扶风,带着太子与百十匹骏马回来了。原来武松与史进碰头后,又是杀了一阵四处散逃的真龙卫,硬生生的抢过百余匹战马来。

    太史昆见了太子被捉回,心中最后一丝牵挂也了却了。眼见着天色就要放黑,太史昆道:“拜托诸位在开京城前扎好阵势,做好防卫。王熙父子与这些个高官,我却要带回战船上慢慢审讯。”

    武松、张宵、王进、杨金豹、方宝等团长皆拱手称是。而张宵更是亲自押解俘虏,在军阵两侧挖坑埋设防御用的地雷。

    太史昆又道:“我走后,在开京城东南北三个方向各发射几枚火龙出水,吓唬吓唬城内的百姓!而后释放一些吓破胆的俘虏,命令他们到城中喊话,说是咱们三更时分要放火焚城,命令百姓出西城门集合,顺者生,逆者亡!”

    杨金豹一愣,道:“此乃何意?国王太子不是已经都捉住了么?”

    不等太史昆回答,武松笑道:“昆哥是要讲百姓诳出城来,好方便咱们进去抢掠呢!”

    太史昆哈哈大笑:“没错!那些寻常百姓家料想也没什值钱的,也就不必搜索了,那些大臣贵族的家中可不能放过咯!尤其是皇宫!记住,一定要将皇宫里所有值钱的都搜刮干净!拿不走的东西就砸碎!烧毁!反正是不能给高丽国的国王留下一分钱!这是纪律,明白了吗?”

    听到这般强盗纪律,众团长哈哈一笑,纷纷领命。太史昆命丁豪押解着王熙父子与一干高官,邀上高歆,一同回到了旗舰“天京号”。

    太史昆好像是早有安排,天京号的船舱中,居然早就设置好了许多牢笼。往日高高在上的国王太子高官们,被各自关入了黑漆漆的小单间。不过太史昆倒也没有拿刑罚折磨他们,只是吩咐不得让他们吃饭、睡觉。

    不多时,犯人已安排完毕。太史昆与高歆坐在一起,商议起任务之事。

    高歆道:“不想佣兵协会竟有这般能耐,击破一座都城、捉拿国王太子居然不费吹灰之力!太史城主,我们下一步该如何?杀掉王熙父子,扶持王俣登基么?”

    太史昆道:“先不急着说这些,我倒是想问问高东主,您准备怎样在高丽国开设分号?”

    高歆道:“无非是在人口稠密之处开设几个商号,倾销些利润高的货物罢了。”

    太史昆笑道:“我有一个法子,高东主可否愿听?”

    高歆道:“哦?愿闻其详。”

    太史昆道:“让高丽国主割让出一块港口来,这块港口既然已经割让,那么就不能再依照高丽国的规矩行事了,也就是说,这个港口的税收与规矩都是雪月斋来制定。而后,贵斋依托着这个港口,运来大量利润高的商品,让高丽国的商贩分销,如此一来,销量岂不是更大?”

    “嗯?割让国土?我雪月斋只是一个商号,接受化外土地,怕是……”高歆托腮,陷入沉思。

    太史昆道:“东主不妨这样想想。你只需带领几名工匠到割让的港口中来,指导高丽人建设作坊,用高丽苦役、高丽的材料制造新奇商品,令高丽商贩贩卖商品,售得的钱财,再让高丽商贩收购成资源,送到港口来,最后,由高丽国的装卸工将这些资源装上雪月斋的船只,由船只上的高丽水手划动船桨,将资源送到大宋来!如此……雪月斋需要动员多少人手,就能够赚取这些钱财呢?”

    “嘶!”高歆倒吸一口冷气,道:“这个做法……怎的与空手套白狼差不多?不对!你说的这个办法,省了制造商品的人手,却是必须有大量的武装人员看守地盘!这个买卖合不合适,还需再算计算计!”

    太史昆耸耸肩,笑而不语。

    高歆思索片刻,道:“倘若是个好营生,太史城主怎么不自己做?”

    太史昆道:“此次任务不是咱们两家一同发起的么,所以有好事我也不能独吞啊!”

    高歆道:“城主的意思……咱们两家共同割据高丽国的一块地?”

    太史昆道:“非也,非也,你们雪月斋割据土地,而我天京城,只是租借你雪月斋的土地而已。”

    “好么!”高歆哑然失笑,道:“吃的肉,还不愿意背上坏名声!那么武装力量呢?你的人,不能永远在这里盯着吧!”

    太史昆道:“那有何难?武装力量贵斋可以出钱雇佣啊!”

    “雇佣?天京协会的佣兵吗?”高歆道:“与高丽国为敌,至少也需要三千佣兵吧!另外还需要许多火器!这样的任务,一年下来需要多少佣金?十万贯?百万贯?成本太大了!”

    “用不着这么多!”太史昆道:“建造几座炮塔,驻扎五十名佣兵足矣!反正我们的船队随时可以再来进攻一次高丽国,所以也不怕他不遵守规矩!五十名佣兵外加几座炮塔的维护费,一年八千贯钱足矣!”

    “如果这样的话,倒是可以一试!”高歆道:“对了,刚才城主说是要租借一块土地,这是作何用的?”

    “高东主不必多疑,我天京城租块地开商号,绝不售卖任何商品。我的商号,乃是雇佣高丽国人到天京城务工用的。”太史昆看了一眼高歆,只见他还是一副疑心重重的模样。太史昆哈哈一笑,继续解释道:“高丽国人素来贫穷,一日给个三五文钱,他们就会死心塌地的干各种重活。如今我天京城百业待兴,最缺少的就是苦力。所以,我这个商号,乃是招收苦力的!”

    高歆闻言,这才明白了太史昆的用心。如今大宋富裕,大宋人做一天苦工,怎么着也得三五十文的工钱,而同样的钱可以雇佣到十个高丽人,这么大的差距,也难怪太史昆会大动干戈的进攻高丽国了。

    高歆围着甲板转了几圈,前思后想了许多,终于是觉得太史昆的主意的确是个暴利的法子。这也难怪,太史昆提出的乃是经历过考验的、造就出后世西方列强的殖民法子,这种法子,怎么能不赚钱?最终,高歆还是问出了悬在心中很久的一个问题:“如果,王俣不同意割让给我们土地怎么办?”

    太史昆开心的笑了:“没关系啊!王熙和太子都是人选呀!谁割让给我们土地,我们就让谁做国王就是了!如果他们爷三个都不同意,那么,我们也可以选择一位好说话的大臣来继任王位嘛!”

    高歆闻言,不由得一凛。他此刻才算是看明白,原来什么王权皇权在太史昆的眼中根本就是一文不值,丝毫不会受到“正统”二字的影响。对辽国国主、夏国国主、高丽国国主,太史昆似乎都没怎么尊重过,如此说来,只怕是见到大宋皇帝,太史昆这厮同样也是不会表达出敬意来的。太史昆,原来是个无法无天的人。

    想到此处,高歆言道:“这样说来,咱们少不得要对这几位王室成员严刑拷打一番了?”

    “别价!”太史昆笑道:“强扭的瓜不甜嘛!咱们先去探探这几位的口风,然后再来选择一位人选也不迟嘛!我看,咱们这就去会会王俣如何?”

    “王俣?现在?”高歆眼珠骨碌骨碌一转,道:“那个家伙啊,我与他打交道不是一天两天了。此人的性格我早已经摸清楚,太史城主想要去的话,我就不作陪啦!”

    “那……高东主便歇息吧!”太史昆吩咐道:“丁豪,跟我去会会王俣吧!”

    不曾想高歆忽而又上前插了一杠子,似笑非笑说道:“哎,丁兄留下来与我说说话好了!王俣又不会什么武术,太史城主独自去不就可以了么?”

    太史昆一头雾水,搞不清高歆所为何事。不过客意难拂,太史昆只好留下丁豪,自己向船舱走去。

    作为此行的重要人物王俣,自是居住在“天京号”上的。不管怎么说,王俣都算是一个客户。太史昆将位置最好、装修最为考究的房间供给王俣居住,也算是给足了脸面。

    不过,说好听点是居住,说难听点,则是幽禁。太史昆规定,禁止王俣走出这个房间,除了太史昆本人与高歆、各佣兵团团长之外,禁止任何人与王俣接触。

    不过,走到房门前地太史昆发现,居然有人正在与王俣交谈!高歆在甲板上,各佣兵团团长在战场上,是谁,敢于违抗禁令密会王俣?

一百零一 水鬼突袭

    “我们出钱出力帮助你获得王位,你却说要收取我们五分之一的本钱作为赋税?”

    略带的嘶哑的嗓音,令太史昆心神一震!虽然,一个女孩子拥有一副哑嗓子是件伤神的事儿,但这种与前世几乎一模一样的强调,却让太史昆一阵恍惚。

    原来,屋子里面的人是她。她是雪月佣兵团的团长,她当然有资格会晤王俣。听她的口气,好像是在与王俣洽谈将来如何开设雪月斋高丽国分号的事宜。不过,她好像谈判的并不顺利。

    太史昆知道她是一个武学的高手,而一个武学高手会拥有灵敏的听力。如此说来,当太史昆走近这间屋子的时候,高月柔应当就已经觉察到了。太史昆干咳一声,推开房门。

    果不其然,屋子内的王俣吓了一跳,但是那个窈窕的身影却是连头也未回,只是淡淡说道:“原来是太史城主大驾光临。有何指教么?”

    几乎是一模一样的外表,一模一样的身材,一模一样的嗓音,但太史昆知道,她,不是她。一个人穿越,无论怎样也会有些不同寻常的地方才是,可是高月柔……她就是一个标准的宋代豪门女子。也许,她是她的前生,但是,她,不是她。

    虽然高月柔根本就没有转身,但太史昆还是有几分尴尬的耸了耸肩,道:“我……想听听你们的谈判,可以吗?”

    高月柔道:“可以。我雪月斋与高丽国的协议对天京城来说不是秘密。城主请便。”

    一旁的王俣终于是回过神来。虽然太史昆的名声很响亮,对于各国皇室成员来说,太史昆的名声也可以说是臭名昭著。但太史昆似乎也没有怎么凶巴巴的整治过王俣,因而王俣在面对太史昆时倒也不会紧张,而是回答出了方才高月柔的问题:“赋税乃是一国之本,我身为国主,岂敢忽视?便是本王自己家族的生意也要缴纳赋税,又何况雪月斋呢?”

    “你……”高月柔一阵语塞。

    “哎,两位,不好意思,有些紧急的事儿打断一下!”太史昆微微一笑,开口道:“高丽国主王熙与他的太子已经活捉了。请问王俣,这两人是我们佣兵动手杀,还是由你亲自施为呢?”

    “啊,活捉了?”王俣脸上顿时露出狂喜之色。他迅速想了想,小声道:“太史城主,之前的任务不是约定了么,人由佣兵来杀!杀完了,你们将人头拿来给我检验。,若没什么差错,你们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

    “哦,由我们来杀吗?太好了!”太史昆道:“如此一来,我们佣兵协会又可以做个大大的广告了!这样,明日我们在开京城中心搭建一个大戏台,先请些艺人吹吹打打将场面搞大,然后押出王熙父子,一刀一刀满满剐死。戏台的两侧么,要将此次的任务书用大字抄写下来张贴好,让所有人都明白我们佣兵完美的完成了这次任务!而后,我还要找来画室、说书人,记录下明日的盛况!”

    “这……至于吗?”王俣惊呆了。

    “这还没完呢!”太史昆笑道:“届时,还得邀请王俣你来现场观摩呢!剐完了王熙父子,每一条肉丝都会送到您面前检阅,到时候,你的微笑一定要迷人一些哟!因为,全开京城的人都在看着你呢!”

    “这……使不得!”王俣摸了一把冷汗,道:“这样一来,全天下的人不就都知道我是个弑父的逆子了么?请太史城主悄悄的将王熙父子杀了便是!”

    “那可不行!任务书上可没说要悄悄的杀!”太史昆翘着二郎腿,老神在在的说道:“我光明正大的做任务,为什么要偷偷摸摸杀人?我要让全天下地人都知道,我佣兵协会有杀掉任何一国国王的实力!”

    “不……请您不要这个样子!”王俣哭丧着脸,咬牙道:“要不,我亲手杀他二人可好?”

    “也好啊!”太史昆道:“不过你要是亲手杀,我们把人押来,可就不会再帮手了。哎呀,王熙的武功,好像很强啊!你……行吗?”

    “这……”王俣哀求道:“太史大人,难道……您不能将他们两个绑住吗?”

    “哎,帮人帮到底吧!我明日将他二人牢牢捆绑就是了!”太史昆瞥了一眼激动万分的王俣,又是说道:“如此,咱们就说好了!明日戏台上,我将王熙父子二人捆好,你亲自递刀子吧!”

    “啊!为何还是在戏台上!”王俣简直要崩溃了。他低头哈腰,哀求道:“太史大人,昆哥,我求求你,悄悄的将他二人杀了不成么?”

    “嘶!这个事儿要是悄悄的办,我天京城的名号就打不出去了啊!有损失啊!”太史昆拍着额角,缓缓说道:“要不这样吧!我帮你除掉那二人,你呢,给我个面子!今后雪月斋该在高丽国交的税还是照交,但是呢,你将汉江入海口那块地方封赏给雪月斋的东主,作为登基的谢礼。当然,若是人家雪月斋在自己的封地上做买卖,自然是不用交税了!至于封地的大小么,长宽各三十里好了!也就是一个小镇的规模嘛!”

    “只是封赏一个小村寨么?”王俣仔细的想了想,一个长宽只有几十里的小镇子,的确也算不上什么。何况雪月斋此番出钱出力,怎么着也得表示表示的。于是,王俣说道:“既然太史城主开了口,那么就按照城主的意思办理吧!”

    太史昆莞尔一笑,道:“不着急,你还可以仔细考虑考虑。想好了,我们签一份文书,将此事定下来就是了!”

    王俣闻言,连声称善。太史昆偷眼瞄了瞄高月柔,却见她高挑着眉毛,不知道想些什么。正事儿算是办完了,太史昆沉吟片刻,正在考虑着是否要约上月柔一同离开时,忽然觉得船身一震,“天京号”六十组明轮竟是启动了!

    要知道,天京号是停泊在栈桥上的。眼下天京号的许多水手还在海港小镇中充当守卫,并未登船,怎的莫名其妙就开船了?

    正在疑虑着,隐隐约约听得舱外甲板上有人鸣锣大喊:“水鬼!水鬼袭船了!”

    听闻的水鬼二字,太史昆不由得一凛。如今绝大多数的佣兵都还在开京城外的战场上,而留守在港口的佣兵加上水手总共才只有几百人!而且,还有很大一部分人在费保的带领下,驾驶着艨艟在海峡之外巡逻。此刻的天京号,正是最为薄弱的时候!

    此刻镇守天京号与船队的,乃是经验丰富的庞如龙。水鬼最大的威力并不是摸上船来刺杀几个人,而是用利刃凿穿船底。因而,庞如龙也不管岸上的人是否都登船,直接命令天京号加速行驶,利用船底明轮的转动,将水鬼摆脱掉。

    天京号的明轮乃是用畜力驱动的,其方式乃是赶着数十只毛驴黄牛如拉磨般拉动铁轴,所以尽管眼下天京号上人手不足,但是明轮依然是转动起来。明轮将船底的水流迅速搅得湍急,随着天京号缓缓驶离栈桥,船下咚咚的凿穿声果然就停止了。

    启动一艘大船,松缆绳、起锚、掌舵什么的都需要人手,虽然省了起帆这一步最费事的,不过仍是调动了船上几乎所有的人手。空荡荡的甲板上,只有几个弓手贴在甲板的边缘,探索水中的人影。

    太史昆与高月柔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没有说话,却是一同离开房间,想要去甲板上看看。王俣的房间位于船舱的尽头,因而,想要从这里去甲板,还要经过一个长长的、幽暗的过道。

    只走了几步,太史昆愣住了。过道上还站了两个人,他们的位置,乃是下到底舱仓库、监牢的爬梯口。后面那个人戴着一顶镶有黑纱的大草帽,看上去娘娘们们的,前面那个人却是太史昆认识的,他的名字,居然叫做王熙。

    王熙同样也看到了太史昆,他左右看了看,幽暗的过道中只有三男一女四个人,就连过道里看护王俣与监牢的守卫们都去甲板上帮忙了。王熙露出狰狞的笑容,道:“太史昆?天王太史昆?你不是说过要与我单挑吗?不如我们现在就开始吧?”

    戴着大草帽的男人上前一步,谨慎的拦在王熙身前。他用低沉的嗓音说道:“王上,请将战斗交给我!”

    王熙收起架势,笑呵呵的说道:“尹?,有劳你了!千万不要让我失望!还有,把那个女人,就是太史昆护在身后的女人抓过来,作为人质!”

    没错,这两人,正是王熙与尹?。传奇豪侠尹?不是这么容易被击败的!太子被夺走后,尹?他便开始了追踪!他亲眼看到,万恶的敌人将王上与太子一起押送到了大船上!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高丽国当然也不例外!汉江旁边有一个名叫英雄镇的小渔村,渔村中,住着的是许许多多退隐江湖,寄情于山水之间的英雄好汉!尹?自忖单枪匹马难以救回王上与太子,因而,他来到了英雄镇寻求帮助。

    国难当头,才是英雄好汉发挥的时候!英雄镇的好汉们全体出动,充作水鬼,以自己的性命引起了对手的慌乱,而就趁着这股乱劲,尹?成功的潜入大船,救出了国王王熙!

一百零二 分筋错骨手

    关于尹?,武松只是淡淡的形容了一句“难缠”,至于怎么个难缠法,究竟有多么难缠,他却是只字未提。二郎就是这样的人,有了功劳,他总是淡淡一句话就揭过了。这样的品德堪称是贤良,不过……放到眼前这种情况中,太史昆不得不暗暗恼火二郎的惜字如金。

    就只有这么狭窄的一条长廊,躲藏是没什么机会了。此刻的丁豪应当是在甲板上击杀水鬼,也不见得会到舱里来。指望别人是没什么想头了,太史昆迅速冷静下来,决定靠自己!

    面对强敌,太史昆没有一丝留手的意思!七柄飞刀鱼贯射出,三柄奔向了尹?,四柄激射向王熙。飞刀还在空中停留着,太史昆的长剑已经擎在手中,“莺声燕语”、“国色天香”、“朱唇皓齿”,三招阴狠的招式几乎同时舞出,闪亮的剑花顿时将尹?包围。

    剑花中的尹?,只是轻描淡写的挥出一剑。这一剑,没有什么招式,也不见得有多么玄妙,可就是这一剑,划出了一道优美的弧线,挑落了七柄飞刀、破开了三团剑花。

    尹?左手捏了个剑诀,结结实实印在了太史昆的肩胛上。太史昆闷哼一声,半边身子酸麻难忍,竟是一时半会动不了。尹?微微一笑,与太史昆擦肩而过,手中长剑,已是搭在了高月柔的肩上。

    剑稳稳的举着,尹?回过头来,优雅地说道:“太史昆?如果不想让这个女子死,就乖乖投降吧。”

    静月师太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太史昆想象不出来。师太的医术神奇无比,而师太的武术,据说也不亚于艾虎、周侗等人。那么作为静月师太最心爱的徒儿,有一身高超的武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而如今,尹?这厮将剑搭在静月师太爱徒的脖子上,居然还分散注意力回头说话!太史昆一时间忘掉了伤痛,瞪大眼睛等着观看尹?吃瘪。

    从太史昆玩味的眼神中,尹?已经觉察到了有些阴谋的味道。可惜还没等他想明白阴谋在哪里,一阵剧痛就从手腕上传了过来。感受到这阵疼痛,尹?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疼,只是脸色巨变的一个原因,而更大的原因在于,尹?感受到这种疼痛应当是中了“分筋错骨手”带来的!这也就是说,他持剑的手腕,被废了!

    分筋错骨手有许多种,最为下乘的,乃是用上巨力,硬生生的掰断对手的腕子;中等的,是会了几分巧劲,用三斤的力,即可达到十斤的效果,一双手,想要卸掉敌人的大腿也不是什么难事;而上乘的分筋错骨手,则是对人体关节骨骼已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凭借着三根手指的抓捏,便可以重伤敌人的筋骨!而高月柔使出的分筋错骨手,乃是超品的,她只是探出芊芊玉指一弹,尹?右手整根筋脉便偏移了三毫。虽不至于断筋折骨,但是筋脉抽离带来的那种火辣辣的疼痛绝不是十天半月能好转的!!

    凭直觉,尹?感觉到这个女子的内力并不充沛,她的武功应该比自己差上一些。若是堂堂正正的对战,尹?有把握在一个时辰内取胜,可是今天……咎由自取!

    这是你死我活的搏命,没有人会送给对手十天半月修养机会的。尹?想要回过头来瞧瞧对手的模样,但是他的脖子只转过了一半,意识便已离他而去。

    太史昆亲眼见证了高丽国第一高手的死亡。眉毛高挑的女孩子仍旧是用了一招“分筋错骨手”,她三根手指搭在了尹?的后颈上,然后在太史昆惊愕的目光下,女孩子冷静的卸掉了尹?第二节颈椎。

    失去颈椎支撑的头颅像是一个破皮球一样软哒哒的垂在躯体之上。没有血迹,没有惨叫,这种死亡的形式还真的有够优雅。太史昆干咽了一口唾液,忽然觉得很庆幸――那天在码头上,这个女孩幸好只是打了一拳。

    收拾完尹?,高月柔看向太史昆的眼神中多出了不可察觉的一丝笑意。面对这丝笑意,太史昆不但没有感受到什么友情与温暖,反而有了几分燥热。

    没错,这一丝笑,是嘲笑。面对这种嘲笑,太史昆只有接下来。七柄飞刀外加三团剑花的视觉效果很拉风,但是在高月柔、卢俊义、武松这个层次的高手眼中,这只不过是唬人的花架子。以勇武、血腥闻名天下的天王太史昆居然是一个武功不怎么样的花架子,这也难怪会被别人笑。

    太史昆正在郁闷,背后却又传来唧唧歪歪的吆喝声:“尹?!你怎么了尹?!振作啊尹?!太史昆!这次轮到咱们两个人决斗了!”

    吆喝的,除了王熙还能是谁?太史昆正在恼羞成怒的边缘,听了他这么一嗓子那还能忍得住?只见太史昆爆吼一声,如同猛虎下山般扑向王熙!

    狭窄的长廊中,什么挪闪腾移的功夫都用不上,两个人靠在一起,直接就是拳拳到肉的硬碰硬。不得不说,王熙的拳脚功夫还真的不错,最起码一拳一脚都是按照套路来的,声势唬人。但太史昆占了年轻力壮、身高胳膊长的光,再加上昆哥平日里交往的伙伴皆是武学高手,他本身的拳脚功夫自然也不算差。

    乒乒乓乓互殴之声不绝于耳,虽然这一战技术含量低了点,但是精彩程度却高朝迭起。就连一旁观战的高月柔都捏了一把冷汗,犹豫着是否要上去制止这场决斗。终于,在互殴了百十拳后,两条人影终于分开。

    左边,王熙捡起了一柄飞刀,面带阴狠的笑容看向太史昆;右边,太史昆手持一根铜管指着王熙,狂笑不止。

    王熙纳闷问道:“太史昆,你被打傻了吗?我有刀在手,而你只是拿了五寸长的一根铜棒而已!这种情形应当是我仰天长笑才对,可为什么你笑的这样开心?”

    太史昆斥道:“你个傻丫的,没看见我拿手铳顶着你吗?还不赶快跪下求饶?”

    没错,太史昆手中的就是一柄手铳,由公输钜、冯则主持设计,由科学协会四名铜匠纯手工打造的手铳。按照冯则的话来说,这种所谓的手铳射距近、精度差,比火铳差远了,根本就没有批量制造的意义。不过在太史昆死缠硬磨之下,工匠们还是造出了唯一的一柄供领袖专用的手铳。

    “什么?你拿个铜管就让寡人下跪?”王熙诧异道:“朕这就砍了你!”

    “不识抬举!”太史昆将枪口略略下移,扣响了扳机。

    轰隆一声鸣响,手铳冒出了大量的烟雾。这柄手铳原本就是冯则等人当玩具来制造的,因而几乎没怎么测试过火药用量。此刻这柄手铳里填装的火药乃是按照火铳用药量放置的,所以也难怪会这样了。

    长廊顿时被烟雾笼罩。满脸乌黑、发梢打卷的太史昆剧烈的咳嗽着,狼狈的跑了出来。好半天,烟雾终于散尽。只见长廊的角落中,王熙可怜兮兮的蜷缩成一团,他的下半身,已经被铁砂打得一片稀烂。

    这声巨响,终于是惊动了舱外的人。丁豪慌慌张张冲进长廊,举目四望,最终是向高月柔问道:“哎……高小姐,可曾看见我们家昆哥?”

    高月柔向一旁努了努嘴,道:“喏,这不就是嘛!”

    丁豪视线转移,对着这个卷毛黑猪头看了半天,终于是犹豫着说道:“你……昆哥?”

    “很好,很好,居然这么问!”黑猪头摇了摇手指,道:“丁豪,你这月的俸禄,扣下了!”

    丁豪闻言,疾声道:“别啊昆哥,别扣我钱!是谁把您扁成这般模样的,我给你报仇就是!”

    太史昆得意冷笑三声,道:“不用了!仇我已经亲手报了!对方的下身连带下半生,尽毁于吾手!哈哈哈!”

    争斗时的这段时间,天京号已是围着海峡绕了一圈。六十组明轮巨大的搅动力将水鬼远远逼退,此时众多巡逻的艨艟也前来助战,快速航行着将出水换气的水鬼一一射杀。如此战斗了半个时辰,水面上密密麻麻漂浮着数百具尸体,而不见一个活人。

    天京号再次缓缓驶回栈桥,甲板上的人手则是纷纷下到船舱内看太史昆的热闹。精神领袖被打成猪头的时候可不多,一大群人围着太史昆,一个个憋着笑偷乐。不过当众人得知连武松见了也只能绕着走的绝世高手尹?居然被高月柔一招就杀了,再次看向月柔的目光也纷纷变得敬仰起来。

    李巧音为太史昆敷了些药膏,转身又去看王熙的伤势。半晌,李巧音回复道:“不至于死,但是想要再站起来几乎也是不可能了。”

    太史昆叹了口气,道:“本还想着在王熙父子三人中挑个合适的人选来扶持呢,不过眼下王熙已经算是废了,那个太子性格软弱,恐怕也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货色,说不得,就只有让王俣做国王了。”

    高歆闻言,默默点头。高月柔听得稀罕,不禁开口问道:“对了,方才就听太史城主要王俣划出一座港口来,不知其用意何为?”

一百零三 似曾相识的爱

    这好像是高月柔第一次对太史昆正儿八经的说句话。

    虽然太史昆已经断定了高月柔是与微山湖上那个女孩毫不相关的两个人,但由于外表相似带来的那份好感却是无法磨灭的。能够这样正式交谈太史昆当然会感到很欣慰,因而他再次将占据一个港口,设立一块殖民地的想法说了一遍。

    这种暴利的营生没人不喜欢。高月柔听了计划,内心中也是钦佩太史昆的手段,再看向太史昆的目光已经有了几分变化。

    太史昆感受到了这种变化,和颜悦色道:“高少主,那天在码头上的事……我感到非常抱歉。我之所以会说出那样轻浮的话,是因为你长得与我从前的女朋友几乎一模一样,当时,我真的是把你错当成她了。很抱歉,请你原谅。”

    高月柔闻言,不动声色道:“太史城主,我师父曾经告诫过我,这世上的男人皆是口舌生花的死骗子。其中最烂的鬼话,就是什么‘你长得像我前女友’!城主大人,你用这套鬼把戏来对付我?”

    “什么啊,我可是认真的啊!”太史昆一张俊脸顿时变得羞红。

    高月柔昂起头,道:“城主大人,你的想法高歆舅父已经对我言明了。我自己的看法暂且不说,但我想我们高氏家族的长老们都会觉得你是很合适的人选。太史城主,你的机会很大,但我想问你一句,你准备好按照我们高氏家族的规矩行事了么?”

    太史昆一头雾水,道:“什么规矩?我……我有什么想法?”

    高月柔淡淡说道:“城主不必如此做作,我们这种身份的人,婚丧嫁娶皆是生意。没什么不可以谈的。只是,我听说太史城主还有金莲、柳叶儿两位红颜知己,到时候,太史城主准备将她们二位如何处置?”

    太史昆这会儿被绕的越来越糊涂了,他只好顺着话说道:“金莲与柳叶儿吗?我会保护她们一辈子的!总之,有我一口吃的,就绝对不会让她们两个饿着就是了!”

    “荒唐,真是荒唐!太史城主,你到底把我当成个什么东西来看待?就算是把婚姻作为交易,也没有你这样侮辱人的!”言罢,高月柔拂袖而去。

    “喂,喂!说得好好的……”太史昆冲着高月柔的背影高声说道:“高少主,一句话的误会而已,你没必要这么认真吧!喂!”

    终于,高月柔的身影还是远远地消失了。太史昆回过头来,向鬼头鬼脑的高歆问道:“三东主,你到底对月柔言明了什么?”

    高歆叹道:“我言明的,还不是你的心里话?只是你泡妞的手段……唉,也着实太没品了。”

    话罢,高歆居然晃着脑袋,优哉游哉的也走掉了。太史昆转过身来,问道:“巧音,有言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可不可以告诉我,刚才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别问我,我是个单身汉!”巧音收起针灸包,转头就走。

    太史昆将目光看向丁豪,丁豪亦是说道:“哎!打住!俺也是光棍!”

    太史昆继续看,庞如龙道:“少来,我除了睡觉的时候一般不与女人交流的。”

    目光继续扫过众水手,众水手皆笑而不语。最终一个声音弱弱的说道:“年轻人,我想,那个姑娘是想要嫁给你呢!”

    “嫁给我?这……我还能不能再次接受一段似曾相识的爱呢?”太史昆将迷茫的目光看向了声音的来源,只见王熙满身血污,眼神温暖。昆哥一拍桌子,道:“左右,把这个老残废捆了,丢到大牢里去!唧唧歪歪的真烦人!”

    “诺!”几个彪形大汉抓起下半身受了重伤的王熙,拖走了。

    直到王熙的身影消失在船舱的尽头,太史昆这才喃喃道:“丁豪,你说月柔她真的想要嫁给我?哎?人呢?巧音,你来说说……哎,别走!呵呵,庞兄,要不你来帮我分析分析?”

    庞如龙很认真的盯着太史昆,道:“昆哥,我不想骗你。高家的女子从来没有嫁人的,她们都是将男子娶进门来!你瞧我,这些年来有不知多少个高家的女子追求过我,可我就是不为所动!唉,不为别的啊,入赘高家门的男子呀,都有着赛驸马的称号呢!”

    “啊!”太史昆呆呆说道:“原来,她是想娶我?”

    庞如龙同情的点了点头,道:“她的功夫你也知道,如果她用了强,昆哥你说不得真得**!唉,今后你如果一定要与她碰面的话,记得一定找人多的地方!哎,昆哥你瞧,武松押运着民夫队来了!”

    太史昆举目望去,只见夕阳下,一支有五百多个手推车组成的运输队在栈桥旁卸下了货物。从那些精美的木箱与华美的织物来看,这些货物应当是来自王宫。

    庞如龙见状,连忙指挥着后面的鸟船靠岸装载货物,而太史昆下船与武松会和,问起了开京城的情况。

    兵败如山倒这句话果然是没错的,实际上开京城只是被佣兵们轰烂了一个城门,而其他的二十一个城门依然是完好无损;开京城一万七千守军损失了一大半,可剩下的士兵数量依然是比佣兵们多。如果开京城想要顽强抵抗的话,他们依靠着巷战绝对可以撑上几天的时光,如果开京城有敌情的消息传播的快一些,开京城内的守军坚持到勤王军队的到来也不是没可能的。

    只可惜,开京城的守军们太平的时光实在是太久了,战备、训练、预警、集合、出战,几乎每一个环节开京守军都犯下了致命的错误。如此多的错误凑在一起,使得开京城军事力量在一瞬间就被瓦解。当国王与高官都被活捉以后,当佣兵们打出降者不杀的旗号以后,开京城立刻放弃了抵抗。

    无论是军是民,开京城内的人沿着倒塌的城墙,纷纷走出城来,顺着城墙乖乖的静坐于地。没有人会在这种时候将家里的财产什么的带在身上,绝大多数的人只是在怀里藏满了干粮饮水。人们都知道枪打出头鸟的道理一个个纪律保持的非常好,生怕被捉出去当做骇猴用的鸡。

    一个下午,开京城里走出了至少十余万民众。至于剩下的民众,则是在战争一开始就从别的城门逃走了。十几万人静坐在一起声势显得非常浩大,不过在佣兵们演示了一下火炮的威力后,十几万人的场地静得掉根针都能听得见。

    浅显的指挥官依然是杨金豹,他请求武术最好的武松与快活郎兄弟们进城侦察一番,终于是确定了城内已经没有什么人了。这也就是说,太史昆安排的抢劫计划可以系统的开始了。

    从静坐的高丽国平民中,佣兵们选出了最穷的两千人。这两千名高丽国穷光蛋得到了许诺:做一晚上活,可以得到半个时辰在开境内肆意哄抢大户人家财产的狂欢机会。

    吃不上饭、穿不上衣的穷光蛋,没有任何理由效忠曾经高高在上的政权。穷人早就对那些剥削人的贵族恨得牙根痒痒了,如今有这个机会自然没人拒绝。于是两千的运输队跟随着佣兵们迅速开进城内,在大户人家的院子里找到小车,然后按照昆哥的指示,直奔皇宫!

    宫内藏匿的太监宫女什么的很快就被抓获,他们交代出了各个库房的所在。很快的,几百两推车已被装满,于是武松就率先押运着第一批财宝回来装船了。

    太史昆问道:“仅仅是皇宫吗,其他大臣的家中也不能放过!”

    武松道:“眼下咱们的人手正在城外的高丽人中寻找这些官宦人家的管家下人,由这些熟悉地形的人带路,相信会事半功倍的。”

    太史昆又问:“宫中的搜索情况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密室暗格一类的会被遗落?”

    武松凝眉道:“这还真不好说。反正目前搜出来的东西,尽是些高丽国自己铸造的铁钱与布匹字画瓷器什么,连个银器都很难找到,那些金珠宝石什么的,更是一点没见着。我怀疑,宫中应该有个隐秘的仓库,但那些太监与宫女都不知道。”

    “这个好说。”太史昆道:“一会儿我将那个小太子交给你,密室在什么地方,做太子的没有理由不知道!”

    武松点点头,问道:“那下一步该如何做呢?城外的百姓怎么办?”

    太史昆道:“百姓依然是暂不能够入城,待到你们将皇宫搬空后,我要带着王俣去王宫。等到他发现自己是个一穷二白的国王后,我好诱使他与咱们做个生意!”

    武松闻言,哈哈大笑,太史昆嘱咐道:“二郎,一定要多多派出探哨,密切监视周围道路,防止被高丽国勤王的军队突袭。城外的高丽人不妨让他们百人一个单位,分开来休息,若是单位中有一个人敢于闹事,那么剩余九十九人将共同遭到惩罚,如此一来,可防止有些忠勇的高丽人反扑。”

    二郎点头,一一答应下来。太史昆笑道:“如果事情顺利,明天这个时候咱们就在回家的路上咯!”

一百零四 你高兴吗?

    破晓时分。开京城王宫内一片肃穆之色。

    寿昌宫前的满月台,本是历代高丽国君主登基受封的场所。而今天,这座高台迎来了高丽国的第十六位国王。

    除了仪仗少了点,一且的仪式都与前代国王登基的时候差不多。大臣们跪拜在高台前,而高台上则是一名老太监将传国玉玺交到新任国王王俣手中。也许与从前唯一的不同,在于这场登基仪式的见证者。以往充当见证者的多是各国使臣,像是大宋、大辽这样强盛国家的使臣更是必不可少的,甚至在许多时候,国王登基的日子需要根据这些使臣的行程安排来决定。可是这次登基仪式的见证者只是来自一个势力――传说建立在宋辽边境的天京城。

    当然,还会有更加细心的人能够发现更多的细节。比如说在仆射魏继堂的眼中,整个仪式现场最刺眼的地方莫过于满月台台基处的一处破损!

    魏继堂做过侍中,他曾经陪伴着前任国王王熙生活了十年之久,他知道王宫内的一切秘密!他明白,王宫中的库房仅仅是储存了平日里所必须的支度,而高丽国王室历经十五代积累的财宝,皆是储藏在一个密室内!

    至于密室的位置,就是在满月台的台基之下!这座密室与外界根本就是隔绝的,如果想要取出密室内的东西,必须要耗费人力物力将满月台掘开一个洞穴!平日里,贼人想要在戒备森严的王宫中掘洞简直就是白日做梦,但是从昨天起王宫就已易主,在那段时间里,贼人在王宫中畅通无阻。

    当魏继堂看到那个深不可测的洞穴后,他顿时就明白了。高丽国十余代国王积累的财富,恐怕已被洗劫一空了。

    当然,魏继堂发现的这个细节在高丽国群臣中算是个秘密,但在佣兵之中,却早已是人人皆知的事情了。因为从昨晚二更时分开始,佣兵们几乎每个人都充当起了搬运工,直至天色放亮前的那一刻,才堪堪将这座充盈的密室搬空。

    提供密室位置的,当然是那个忠厚老实的小太子。在财宝装上大船时,太史昆也顺便欣赏了一下这足可以代表一个王室的财富。

    相比起辽国密室内藏匿的黄金来说,高丽国王室储藏的这四万两黄金就显得不是那么多了。似乎高丽国王室对于色彩缤纷的宝石也不怎么感兴趣,所以在这批财宝中,品色不错的宝石也没几块。

    这批财宝中,数量最多的乃是各式各样的珍珠,细细数来,竟有数百箱之多。不过珍珠这种东西存放的时间越长越不值钱,这些箱子内的珍珠如今能值几个钱就不好评说了。至于白银,太史昆没有仔细数过,反正能够装载三千斤的大车运了不下五十车才将整整一面由白银堆砌的墙壁运光。

    还有就是玉石与艺术品了。受到大宋的影响,玉石制品在附近这些国家中都十分流行,在高丽国王室的宝藏中,玉石制品也有几箱。而作为另一种来自大宋的工艺品瓷器,高丽国的王室也有许多上乘的收藏。至于书画作品,宝藏中存有的并不多,具那位小太子介绍,高丽国的历代先王都有用书画殉葬的传统,因而品相上乘的书画都埋藏在皇陵中,而不是密室内。至于像是古玩、沉香等珍稀的物件也有不少,竟也是装了数车之多。

    高台上的仪式已经举行到最后一项,群臣匍匐在在地,高声齐颂新国王的诞生。王俣笑容满面,立在高台之上对群臣缓缓挥手示意。在佣兵们火器利刃的威逼下,登基仪式举行的十分和谐。可以预见,在此后一段时间内高丽国的政局都会保持着稳定,因为昆哥已经事先对高丽国三省六部的官员们吩咐过了――“我会随时打回来的。”

    新王登基已毕,按照传统来说,因该是国外使节向新王送上祝福的时刻了。今日观摩登基仪式的势力范围只有天京城一个,因而今日的使节只有一位――太史昆本人。

    群臣识趣的让开一条路,太史昆一摇三晃地登上了满月台。他与王俣道了声恭喜,低声问道:“昨夜,你可曾听到扑通扑通两声落水声?”

    王俣道:“听……听到了。”

    “嗯,那是我将你父亲与弟弟绑上石头,丢入海中的声音!你高兴吗?”

    王俣摸了冷汗,尴尬道:“嘿嘿……高兴!”

    太史昆又道:“尽早离船的时候,可曾看见甲板上的那具尸首?”

    王俣点头。

    太史昆道:“那具尸首乃是你们高丽国的第一高手尹?,于昨夜被我亲手斩杀!唉,挺好的一个人才,可惜他效忠的是你父王,因而我也只好将他杀死,以免影响你的王座。”

    王俣闻言,连声道谢。

    太史昆有用手指了指台下,道:“这些臣子将军什么的,不服你的大有人在。甚至今早请他们来参加你登基仪式的时候,还有人声称宁死不屈。不过呢,我好人做到底,邀请来公主佣兵团的副团长李巧音亲自施展医术,将他们一一说服了,如此一来,你这个国王做的才算是名正言顺。”

    王俣又是一番称谢。

    太史昆道:“王客官,该做的事我们会都做了,不该做的,也都帮你做了。不知您对我们的服务态度可算是满意?”

    王俣道:“满意,太满意了!”

    太史昆哈哈一笑,掏出当日签署的任务委托书,道:“如此,我们天京佣兵协会承接的这个任务就算是完成了。劳您大驾,请支付佣金吧!”

    “佣金?”王俣不禁一愣。

    “没错,佣金一万贯。”太史昆道:“此次我们协会出动佣兵三千人,大船十四艘,却只收取您一万贯钱。怎么着?你还嫌贵?”

    “不贵,不贵,只是……”王俣连忙招呼过老太监,道:“公公,赶快给太史城主准备一万贯佣金!”

    老太监俯首道:“回禀王上,王宫中遭了兵乱,如今一个铁钱都没有了,更不要说铜钱了。”

    “这……”王俣面向台下大臣高呼:“户部尚书何在?马上支取一万贯钱财过来!”

    户部尚书崔洪赐道:“回禀王上,户部库房燃起大火,已成一片白地,连那些主簿什么的都烧死了,还去哪里支取钱财呢?”

    王俣一愣,拍案大叫道:“胡闹!仆射魏继堂何在!我命令你,马上领人去给我收税!收起一万贯钱马上送过来!”

    魏继堂跪地答曰:“回王上,此刻百姓都在城外,咱们去哪里收税呢?赶去附近郡县收取,一时半会也赶不回来啊!”

    王俣焦急道:“这……这样,哪位爱卿此刻有钱的,赶快借我一万贯!事后,双倍奉还!”

    群臣你看我,我看你,没人敢说话。最后还是工部尚书康拯道:“回禀王上,吾等如今也是家眷被抓,家产被抢,家业被烧,从哪里能凑够一万贯钱呢?不瞒您说,如今咱们高丽国,真的连一万贯都拿不不出来了!”

    王俣满脸冷汗,期期艾艾看向太史昆。太史昆脸色一寒,愠道:“怎的?没钱给?我们协会的佣兵们远渡重洋出生入死给你拼命,你竟然说没钱给?”

    王俣苦道:“昆哥,缓两天,就缓两天不成么?”

    太史昆脸色一缓,道:“小王啊,如果你只是欠我一个人的钱,莫说缓两天,就是不还了我还能怪你吗?可是这一万贯,乃是佣兵们的血汗钱,你若是不给,我怕……闹起来连我也弹压不住啊!到时候,佣兵们给你这皇宫里扔上几法火龙出水……唉!悲剧啊!”

    “昆哥,佣兵们在开京城抢掠了一夜,所得酬劳何止是一万贯?”王俣紧张道:“单单是从我皇宫中抢走的财物,怕是就不下十万贯,昆哥,抢走的财物我也不追讨了,只求佣兵么给我宽限个几日还不成吗?”

    太史昆眨了眨眼睛,道:“可是……任务委托书上白纸黑字写好了任务完成立刻付款,你这不是存心为难我么……也罢,要不咱偷偷的改改文书如何?”

    王俣道:“只要佣兵们能宽限我几日,怎么着都行!”

    太史昆叹了口气,道:“你瞧,这张文书上还有好大一块空白的地方,不如我们填上几行字,改改付款方式,好让佣兵们说不出话来。”

    王俣道:“全凭昆哥吩咐!”

    太史昆掏出一支硬头笔,沾了些墨汁,果然刷刷地在文书上写起了蝇头小字。“嗯,你方才说,佣兵们抢走的东西你们高丽国今后就不追讨了?好,这一条咱们先写上,从开京城运走的财物,由高丽国主王俣赠与佣兵协会!”

    王俣一脸苦楚,却只好点头称是。

    太史昆又道:“这一万贯钱,我看你一时半会也收不上来。你高丽国流行铁钱,而我天京城用的是大宋的铜钱,日后就算你高丽国的其它郡县送来赋税,也多是些铁钱,你又如何拿铜钱还我呢?不如这样,你用人力来还可好?”

一百零五 欠债肉偿

    王俣听说不用还钱,而是还什么人力,不由得瞪大眼睛,问道:“昆哥,怎么才叫做用人力还钱?”

    太史昆道:“我天京城钱财多得是,却缺乏劳力;而你高丽国没钱,人却不少。我看这样,你派些人去给我干活,而我呢,给你钱财作为酬劳!这样一来,岂不一举两得?况且,就算是一万贯的钱财还完了,咱们照样还可以继续这个生意,到时候,我天京城的钱财不就向你高丽国滚滚而去了么!”

    王俣喜道:“这个法子好!”

    太史昆道:“当然是个好法子!夏国那皇帝求我这样做,我还不理他呢!”

    王俣道:“昆哥,你给我详细说说人力换钱的法子可好?”

    太史昆道:“依我们天京城的规矩,一个人坐满一年工,就可以得到一贯钱!记住,是一贯铜钱哟!你们高丽国的普通百姓,怕是劳动三年也换不来这么多钱吧!”

    王俣向一旁的魏继堂递了个咨询的眼色,魏继堂暗暗点头。原来高丽国铜价极为高昂,一个普通百姓一年赚取不到一贯铜钱那是必然的。如果换成铁钱或是白银,那就要另说了。

    王俣看了魏继堂的眼色,沾沾自喜道:“太好了,一个人一年能赚的一贯钱!我派去十万人做工,一年下来不但还上钱,还能赚取九万贯?真是太好了!”

    太史昆笑道:“不过呢,我只是用人,但是人还需要你们高丽国亲自送到天京城去,而且,这些人的吃住,我们天京城一律不管。”

    王俣面带苦色,道:“这可如何是好?高丽到天京城路途遥远,我怎的将人送去呢?再者这吃喝问题……莫不成还要从高丽国送粮过去?”

    太史昆拍额道:“哎呀……我怎么没想到这些困难呢?对了,我天京城有个叶氏家族是跑海运的,他可以帮助你运输人力,只是……运送一个人怕是需要三百文的酬劳。”

    王俣道:“无妨!一个人减去三百文,不是还有七百文么?也不少了!”

    太史昆道:“至于吃喝么……不如就从我天京城买着吃?天京城有个做饮食生意的叫做马植的,倒是能负责这些人的吃喝。”

    王俣喜道:“如此甚好!”

    太史昆面带忧郁,道:“只是我天京城粮价比较贵,一文钱只能买两个炊饼,这些人力一日两顿要吃四个饼,也就是一日两文钱。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怕是要吃掉……七百多文!如此说来,你们这些人去我天京城不但赚不到钱,还要倒贴三十文钱呢!”

    “啊!”王俣惊呼一声,不知如何是好。幸而魏继堂上前一步,附耳献上妙计。王俣闻言,面带笑容道:“哈哈,有了!我高丽国的苦工不比你们大宋人!我们高丽人都是以吃苦耐劳著称的!我们高丽苦工啊,一天吃两个炊饼……不,一个粗饼子就好……不,不用吃饭也可以!哈哈!这些苦工啊,干完活让他们自己觅食就可以了嘛!这样一来,每人每年还是要给我七百文!哈哈!”

    太史昆闻言,暗骂一声,道:“要是饿死了一个,你还得掏十贯钱的安葬费!和我玩这一套,呸!”

    原来刚刚魏继堂料定太史昆、天京城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苦工饿死,因而献上了此等妙计,谁想太史昆火眼金睛,一下子就瞧穿了,却是说出了一个更毒辣的法子。王俣吓得一吐舌头,只得乖乖说道:“要不,一天给他们两个饼子吃好了……”

    太史昆道:“一天两个饼子,乃是一文钱,一年下来,三百六十五文!但是你有没有想过,这些苦工做完一年总是要回家的吧!那么回去时三百文船钱……”

    魏继堂上前一步,抢在王俣前面说道:“我们高丽人,过年不回家!就让他们一直在天京城干下去就是了!对了,如此一来,第二年去时的船费还省下了呢!”

    “一直干下去?”太史昆斥道:“方才我可是说了,死一个十贯钱丧葬费!你一直在天京城住着,指不准哪天死了就得赔钱!”

    “这……这可如何是好?”王俣陪着笑脸,道:“昆哥,怎么说来说去都是赔钱的营生啊!如此一来,我如何能够用人力偿还欠债?昆哥既然提出了这个法子,就一定有解决的办法,请昆哥行行好,直接将法子告诉我吧!”

    太史昆微微一笑,道:“这样吧!我找个佣兵团将你这个买卖接下来好了。你不是将汉江口上那个叫做仁川的镇子封给雪月斋了么?我就在那个镇子上开个佣兵协会的分号,你将苦工送到那里去即可,怎样将苦工送去天京城,苦工到了天京城怎样吃喝,就都不用你来操心了!而每十个苦工,我一年给你一贯钱,可好?”

    王俣转念一想,道:“如此说来,我将十万苦工派到仁川去,每年就可得一万贯大宋铜钱?若是派百万劳工呢,岂不是一年十万贯?”

    太史昆颔首道:“然也!不过,你可不要派些老弱病残来!须是年纪在十六到三十五岁之间的青壮年男女才好!”

    “女的也行?”王俣笑道:“那就更好办了!昆哥,这事儿咱们一言为定!”

    太史昆道:“好吧,有些话事先说明,若是你派去的人有些死了的,我不要你的丧葬费,你也别来问我要人,只当是那些人命中该死就是了。”

    王俣道:“那是自然!”

    太史昆又道:“我天京城的活是比较累的,若是苦工撑不住劲逃跑了怎么办?”

    王俣道:“昆哥放心,我将苦工的父母妻儿都扣住,不信他敢跑!跑了一个,我叫他全家偿命!”

    “如此一来,我就放心啦!”太史昆提起笔来,在文书上写下雇佣劳工的字据,并让王俣签署了,笑眯眯的放入怀中,起身离席。

    王俣见状,道:“昆哥可是要走了?”

    太史昆道:“没错,我要回天京了。你可要快快将劳工凑齐哟!早一天送过来,就早一天赚到钱财!”

    王俣低声道:“昆哥,台下这些大臣是服我了,可国内各地的诸侯……”

    太史昆哈哈一笑,道:“我在仁川不是开了一间分会么?若是哪个不服你,尽可去那发布任务邀请佣兵们帮助啊!没钱给佣金也无所谓,只要你有苦工,就可以当钱使唤!”

    当武松与快活林佣兵团的兄弟们护着太史昆离开皇宫,出来开京城,到达城前地阵地中时,佣兵们的撤退工作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

    这一次在开京城佣兵们抢掠到了大量的物资,雪月斋的船队装满了七艘船甚至还不能装下。这也就是说,佣兵们白白抢了这么多东西,却有运不走的烦恼。

    在确定了占据仁川作为雪月斋、天京城在高丽国的据点后,太史昆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先行派出几艘船舶,将那些沉重的火炮、马匹与战车运到仅仅数十里开外的仁川港,并立即用王俣的圣旨与佣兵们地武力威慑住整个仁川,召集民夫立即开始建筑堡垒。火炮、马匹、战车就留在仁川,作为驻扎在那里的佣兵们的武器。而腾空的船只,则用来装财宝。

    这是一个比较冒险的决定,如果在火炮、战车运走的时候遭遇到高丽国勤王军队,那么佣兵们此次任务将有可能功亏一篑。不过太史昆这厮信奉的就是机会主义、冒险主义,换句话说他的赌徒思想本就很严重,所以说,这种在兵法大家眼中十足的混蛋做法,太史昆轻而易举的就实施了。

    守在城外的杨金豹等人自然是有些紧张,因为他们的火炮、战车早就被运走了,而他们现在仅仅是已一千多人看守着城外十几万百姓。而且,探哨不断将周围郡县的消息送过来,原来此刻开京周围已经云集了十几股规模在千人左右的勤王军队,只是这些军队没有统一调配,因而都不敢上前挑战佣兵们。

    看到太史昆归来,杨金豹终于舒了一口气。他将周围的情况马上告知了太史昆,并且还送上了费保传来的消息:海面上也出现了勤王的高丽国水军,目前艨艟已击沉了至少四艘敌舰了。最后,乃是庞如龙传来的消息:如今杨金豹手中的五百枚飞龙出水与雷神降世,船上已经没有地方装了!要装上这些火器,就只有扔掉一些财宝了!

    太史昆总结了一下这些情报,道:“这也就是说,咱们应当扔掉辎重,回船跑路咯?”

    杨金豹道:“好像应该是这样的!”

    太史昆举目张望,指着远处一个青翠的地处问道:“咦?哪里是什么地方?”

    杨金豹道:“此曰松岳山,乃是高丽国祭祀天帝神佛用的山峰,高二百丈,有无数寺庙,端的是个好去处。”

    太史昆拍了拍手,道:“为了给高丽国加深一下印象,所以呢,咱们将剩余的火龙出水与雷神降世一股脑都发射到松岳山中吧!”

    佣兵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阴笑道:“昆哥,有点太那个了吧!”

    太史昆掏了掏兜,摸出十张千贯大钞,道:“来来来,快活林赌场开盘了!哥哥我押注一万贯,谁要能一弹轰准山头上那个红屋顶的庙宇,一万贯谁拿走!”

    “耶!”佣兵们沸腾了,三十息后,无数飞弹向松岳山远远袭去……

一百零六 心跳

    仍然是风平浪静,仍然是晴空万里。与来时相比,天气几乎没有什么变化。几日航行后,天京城已是历历可见。

    一万贯的悬赏仍旧在太史昆的口袋里,因为对于测量与弹道没什么研究的佣兵们在发射飞龙出水时准头也低的可怜。这么大的一座山,五百发飞弹竟然只命中了三百有余。不过这样也不错,整个松岳山几乎被烧成了白灰,几个稍微低矮一些的小山头竟是被雷神降世炸塌。唯有那座小庙宇的红顶子顽固的吊在半拉破墙上,就是没有坍塌。

    不管怎么样,能够摧毁一座山峰的能力绝对可以威慑住高丽国所有的军队了。雪月斋与天京城今后想要在高丽国有什么作为,只管放手去折腾便是,敢于反抗的人,基本上是没有了。

    本次的高丽国之行,算是圆满的完成了预期目标。实际上这次任务最重要的不是刺杀什么王熙父子,而是为雪月斋打开一条商路,为天京城寻觅廉价的苦力。

    这次归港,太史昆特意选择了夜半时分。港口上只是卢俊义等主事人迎接寒暄一二,卸货的工作就迅速开始了。忙碌了整整一个夜晚,自高丽国劫掠而来的财物就都被堆放到了佣兵协会前地广场中。而参与任务的各个佣兵团长,则回到了佣兵协会二楼的大厅中。

    这是一个紧急的会议。作为第一次顺利完成且收获巨大的甲等召集令任务,太史昆是一定要大肆宣扬一番的。不过,关于怎样分成却是一定要在今晚制定下来,作为主事人太史昆,决定邀请诸位团长共同来协商出一个大家都能接受的分成协议。

    与出发的时候相比,参加此次会议的人基本上差不多。除去新增加的两位佣兵协会理事武柏、西门庆列席了这次会议外,会场上只多了一个新面孔――高月柔。

    仁川是雪月斋在高丽国的殖民地,因而,留在仁川驻扎的是来自雪月佣兵团的二百名佣兵。由于雪月佣兵团的副团长方宝需要留守在仁川,所以目前代表雪月佣兵团出席会议的只能是团长高月柔了。

    当着所有佣兵团长的面,高歆将一口匣子递到了太史昆的手中。匣子打开,乃是整整齐齐的五十万交钞。太史昆也不含糊,转手也是取来五十一万交钞。当然,作为本应由王俣缴纳的一万贯佣金,如今也只能由天京城支付了。

    百万贯佣金摆放在案上,佣兵团长不禁有些两眼放光。太史昆环顾众人,道:“这是我们佣兵协会第一次召集令任务,自然也就是第一次由许多佣兵团共同分享一笔佣金。我夜深人静的时候找各位来,就是想要在今晚将分配方式商讨出来。若是有谁觉得分配不合理,尽可以在今晚提出来,咱们可以再商量。但是我丑话说在前头,过了今晚,待明日咱们昂首站在天下人面前的时候,谁要是敢为了佣金分配闹意见,就算是与我太史昆为敌了!”

    各位佣兵团长都是老成世故之人,他们知道明日的交付任务仪式乃是佣兵协会展现排场的时刻。若是在这种仪式上为了佣金的分配闹成一锅粥,那佣兵协会就可谓是脸面无存了。所以,太史昆撂下这等狠话也是情理之中的。

    太史昆继续说道:“百万贯的佣金,都是属于你们的,这些佣金,各位领取到手后请不要忘记缴纳三成的管理费,当然各位也会得到相应的佣兵点。

    不但如此,此刻堆放在广场中的财宝,也都是属于你们的!这些财宝是战利品,所以佣兵协会没有理由、也不会收取管理费!这些财宝,经估算大约价值在二百三十万贯左右。其中有一万贯需要支付给雪月斋的船队,当做此次任务的运输、食宿费用。而作为同样派遣了大量火器战船的佣兵协会,则不需要你们缴纳一文钱的费用。

    因为我太史昆曾经说过,此次我佣兵协会的火器是免费供你们使用的,所以,此次我天京佣兵协会不会收取你们任何的火器使用费!当然,如果今后你们那个佣兵团想使用大型火器,有没有足够的佣兵点数来购买,也可以来协会租用。各位都是元老,算你们租金减半好了!哈哈哈!”

    众团长听了太史昆这番话,大惊失色!原本百万贯的佣金就足以令天下英雄咋舌了,没想到,太史昆一拍桌子,居然又加注了二百余万贯!高月柔、武松这些见过世面的还好说,像那杨金豹、王秀清等家境一般的,听了这番话竟忍不出心跳加速。

    太史昆道:“关于怎样分配,各位有什么意见么?”

    高月柔说道:“出人多的佣兵团自然出力也多!这些佣金么,按人头分配就是了!”

    一旁王进听了,摇头分辩道:“非也,非也!那武功厉害的,比如说武二郎与他的一干兄弟,只二十几人就杀破了五百名骑兵!还活捉了太子、杀败了高丽国第一高手!而那些平庸之辈,只是躲在船上没上岸,岂能与二郎相提并论?人与人的本事是不一样的,平均分钱可不是个好办法!”

    高月柔冷哼一声,道:“上了岸的不过是杀败了什么第一高手,在船上的却是一招杀死了第一高手!人与人之间,本事果然是不一样的!”

    王进吃了一口瘪,自是不会甘心,又分辩道:“还有,咱们这次确定分配方式,也是为了给将来的召集令任务做个榜样!若是这次按照人数分配了,保不准今后有些赖皮的佣兵团招收大量庸手入团,到时候参加召集令任务时好多分钱!”

    高月柔道:“那就用活着回来的人数计算!带着庸手去战场,不是没有风险的,能够活着回来的人,就算武艺平平,最起码证明运气不错!仅凭运气二字,就足可以分得一杯羹了。”

    太史昆听得二人争辩,出言道:“两位说的都有道理,战前的投入比例与战后的论功行赏本就是分配佣金的基本原则。我看不如这样,佣金与战利品分开一百等份,其中六成,按照战前每个佣兵团的投入来分配,其中四成,按照战功来分配。这样一来,凡是参与任务的都能获得酬劳,而立下功劳的,也能够得到应有的奖励。”

    高月柔闻言,点了点头,不再做声。而对于太史昆出的主意,武松、张宵、王进三人更是不会有什么异议了。杨金豹、王秀清、柳随风等亦是拱手道:“全凭昆哥吩咐就是了!”

    太史昆道:“既然大家都没什么意见,咱们不妨先将财物等分。若是分成一百份的话,每一份是佣金一万零一百贯,战利品两万三千贯。将其中六成按照佣兵人数分配,那么三千名佣兵每人将获得六百六十二贯,各佣兵团按照次数明日领取便是了。至于战功如何分配,诸位自己推选吧?”

    王进哈哈一笑,道:“雪月佣兵团高团长手刃高丽国第一高手尹?,应记一功!诸位没什么意见吧!”

    这一点,群豪倒是不否认。最起码的,当时若不是高月柔在场,万众瞩目的昆哥说不定就毙命在尹?剑下了。高月柔淡淡一笑,未曾推辞,而是说道:“我个人认为,云门佣兵团的王秀清拨开箭雨砍破寨门,抢下了高丽国海滩上的木寨,也应当记上一功。”

    王秀清闻言,连忙口称惭愧,但面上却是暗露喜色,眼见着对雪月佣兵团的好感上升了不少。太史昆眉梢一挑,对高月柔这种拉拢人的手段还真是暗暗佩服。要知道今日的会场中,快活林、白马、公主护卫队三个佣兵团本就是天京城的老班底,王进的盖世佣兵团与杨金豹的太行佣兵团自然也是与天京城走得比较近。而雪月佣兵团想要争取来一些发言权,会场中剩余的两个佣兵团云门与扶风,自然就是雪月佣兵团拉拢的对象。

    果不其然,刚给完王秀清甜头,高月柔又是说道:“第一个冲过城墙,捉来高丽国一群尚书的是柳公子吧!此等风姿,自然也是大功一件!”

    柳随风面色微红,亦是带着几分喜悦称谢。对于他来说,钱财也许并不是最重要的,能在数千名英雄之中抢到功劳,才是柳随风真正想要的。

    中华的传统就是这样的,你若是即将功劳往自己身上揽,出来说三道四的人自然不会少;可你若是将功劳往旁人身上加,那么出来说三道四煞风景的人几乎就没有了。“不得罪人”这四个字,本就是中华美德“谦逊”二字的真正含义。

    群豪你推我让,相互吹捧。一顶顶高帽子在众人头上飞舞,转眼间另外四成的功劳就被瓜分一尽。这次任务大多是依仗着天京城火器的厉害,因而除了武松、高月柔的几次个人表演外,其余众人也没有什么格外出彩的地方。所以说,这次所谓的功劳实在是少之又少,大家每个人能分摊到一些,倒也纷纷表示知足。

    终于,在天色发亮的时分,佣金连带着战利品已分配完毕。众人心情放松下来,这才是听见窗外竟是有阵阵的噪杂之声。

    高月柔掀开帘角,看到楼下广场竟是在张灯结彩悬挂横幅,不禁问道:“太史城主,交付任务而已,至于此吗?”

    太史昆微微一笑,拍了拍手。厅外走进几位侍者,却是人人捧着大木盘,木盘内摆放的,则是红绸捆扎的大红花。

    昆哥含蓄道:“张灯结彩算些什么呢?几位,给个面子,将红花披在胸前!一会儿出去见人的时候,一定得给我使劲儿的笑!”

一百零七 谋国的机关

    其实从天京城的一伙佣兵登上船只,向高丽国进发的那一刻起,这件事情就已经开始在江湖上疯狂传播了。

    自古作为武者,占山为王的打家劫舍的,甚至辅佐霸业的都大有人在,可是一伙武林中人联合起来,乘坐大船去侵略藩国的事迹,还真是闻所未闻。

    相传高丽国有美女万千,有财富如山,当然,高丽国还有数十万披甲精兵。如今,三千名几乎都是来自大宋的汉子竟然号称要进攻这个国家,第一次听到这个传闻的人几乎都会吃惊的大呼一声:“他们疯了吗?”

    不过,那三千名被称为是佣兵的汉子真的就上了船,而且他们在临走的时候还撂下了狠话:最迟一个月,爷们就扛着高丽国的龙椅回来!

    江湖上不是日日有热闹可以看的。这个消息传开后,无数的武林人士开始长途跋涉,他们要去这个名叫天京城、最近一段时间总是出于风口浪尖的天京城看一看,看一看三千大宋儿郎是不是真的能够扛回国王的龙椅。

    他们看到了,只是等候了十余天,他们就看到了佣兵们的归来。金灿灿的龙椅被砸成了碎片,堆放在一大堆财宝的顶端。朝阳挥洒,如山的金银珠宝闪耀着炫目的色彩,而围坐在财宝旁的佣兵们,更是一个个在脸上写满了骄傲二字。

    在半个月前,围观者与被围观者之间并没有什么分别,他们都算是二三流的武林人士。可是现在,做了佣兵的那一部分人已经拥有了摧毁一个国家的能力,他们,已经有了被围观的资格!

    待到天色大亮之后,这些佣兵们开始分钱了。佣兵的首领们穿红戴绿,个个好似新郎官一般的精神。大批的财宝被粗暴的装进大筐,在台秤上计量。一个时辰,仅仅用了一个时辰,这伙佣兵竟然瓜分了三百多万贯!三百多万贯啊!

    最过分的是那个开设赌场的汉子,据说他一战杀了几百人,竟然分得了二三十万贯的财宝!这厮兴奋之余,竟然抄起一筐银元宝,扬手洒到了围观者中!说是见者有份!说是一起乐呵乐呵!

    满地的小元宝哇!一个就是一贯钱!围观的,都是有身份的江湖人,若地上是十文八文的铜钱,他们自是可以不屑一顾,可是地上咕噜滚的是一两一个的小元宝,一枚,就够几个月的生活费!武者的生活,穷困的远比富裕的多!

    有些人,已经偷偷地蹲下拾取了,而有些人,则是高昂着头,将眼神看向了不远处的佣兵登记大厅――等着瞧吧,总有一天,我也可以扔钱玩的!只要我做了佣兵,杀了番邦将领,我也可以成功!

    主持这次任务交接的,乃是武柏与西门庆二人。此时的太史昆,则是与高歆一道,在佣兵协会总部的楼上观望。

    “二郎这么一扔,怕是又能吸引来成百上千的人做佣兵吧!这天下的武者,早晚都得投奔你们天京城!”高歆道:“不过话说回来,做佣兵还真是个来钱的营生。此次我雪月斋支付了五十万贯的佣金,竟然已经被雪月佣兵团赚回来了。如外,我还得到了高丽国经商的资格,这一次,我们雪月斋算是赚翻了。”

    太史昆笑道:“之所以雪月佣兵团能赚这么多佣金,是因为本次我的火器都是免费提供的。今后要是想再这么大手大脚的使用火器,可得用佣兵点购买了。”

    高歆道:“你那些火器,怕是也值不了几个钱吧!临走的时候,你将五百枚火龙出水、雷神降世一股脑的就丢掉了?按照你的说法,这一颗飞弹不是价值数十贯钱么?你一句话,岂不是扔掉了几万贯钱?”

    太史昆道:“高东主,我这火器值钱你还不相信么?不如你来帮我算算吧!火龙出水的外壳乃是用三两铁制成高四尺三寸,周二尺一寸的尖头圆筒,你来说说看,单是打造一个这玩意,需要多少钱?”

    “三两铁,怎能造出这么大一个圆筒……莫非,是将铁捶打得极薄?”高歆思忖道:“这样的东西,非大匠师不可打造,造出一个,怕是……几个月的时间也不一定能完成……”

    太史昆道:“这只是一个外壳!外壳里面,亦是需要用三两铁打造四个一模一样的火药筒与一个盛放精油的圆筒!还有调配的火药与精油呢?其配方都是来自天南海北,经过至少百十道工序才能制造完成!高东主,我说我一枚飞弹价值几十贯,你还不信?”

    高歆想了许久,只得说道:“惭愧!以高某的见识,单单制造这些个圆筒就要近百贯的手工费了!若是再加上火药精油,价值几何就不好判断了!但是……太史城主你赔本卖货,似乎……”

    太史昆哈哈一笑,道:“高东主,咱们都是生意人,岂能赔本卖货?我太史某人有心与你交个朋友,因而也与你说些本应是机密的话。我这飞龙出水,一枚的成本不过是一贯钱。若是我能弄到廉价的苦力,甚至能够把成本压缩在五百文的价格!”

    “这……怎么可能!”高歆大吃一惊。

    “没什么不可能的,我讲实话告诉你,只是为了说明一点:佣兵协会想要发动一场战争,其成本实际上并不高。换句话说,你尽可以在高丽国为所欲为,如果他们敢于反抗,我只需花费几千贯的火器就能将其摆平!”

    高歆心里一震,默默点头盘算。太史昆又是说道:“你们雪月斋主营瓷器、印刷品等玩物赚取钱财的方式不错,但若是想榨干高丽国,仅仅这些生意是不够的。一会我带领高东主去我们科学协会看看,相信那里有许多套装的作坊会引起您的兴趣的。”

    “套装的作坊?”高歆道:“还请城主解释一二。”

    太史昆道:“比如说吧,我们科学协会研究出一种织布的机关。说来呢也不算是什么稀罕事,只是将蜀地的那种纺织机改进、增大了一些而已。操纵这个机关需要五十人合力,但只要材料足够,一天可织出一百匹劣等的黄麻布。”

    “劣等布?”高歆皱眉道:“劣等的黄麻布,在咱们大宋根本没有销路!怕是只有周围的穷国才有人愿意穿。”

    “没必要运回大宋,卖给高丽人即可。”太史昆道:“我曾经着人打听过,在高丽国,一位妇女织一匹黄麻布,需要一个月的时间,所以说,一匹黄麻布的成本不过三十文,但却需要二百文钱才能买到,其值钱的地方,乃是手工费,这个织布的妇女,平均一天可以获得五文钱。但如果有了我的这套机关,再以十文钱一天的工资聘请五十个妇女来劳动,就算是我们的黄麻布卖一百文好了,高东主可以算算,一台机关一天可以赚多少钱?”

    高歆眼神一亮,道:“六贯钱?是个好买卖!”

    太史昆道:“如果能够借助风力或者水里,其成本还可以压缩不少。但是高东主,这些机关最厉害的还不是一天六贯钱的赚钱能力,而是掌握一个国家的柱石。”

    高歆一凛,道:“请太史城主指点!”

    太史昆道:“同样一匹黄麻布,你可以一百文买,甚至还可以五十文就卖!而高丽国本国织布的农人呢,这个价格肯定是无法出售的。时间久了,高丽国就无人愿意织布,而是购买你的布,时间再久一些,高丽国人将不会织布。自此,作为高丽国柱石之一的纺织业,就全部落在你手中了。”

    高歆喃喃道:“高丽国所有的人,穿的都是我的布?高丽国百姓数百万,我一人只赚他十文钱,每年下来也是数十万贯?再者说,到了那个时候,高丽国的布匹价格就是由我说了算了,那就等于我想赚多少,赚多少!”

    太史昆轻笑道:“何止如此,怕是高丽国的女子们,你不想让哪个穿衣,哪个就当真没有衣服穿了!哈哈!”

    高歆摇头叹道:“果真是三句话不离本行,说了几句生意,居然又绕到女子身上了。对了,不知这样的织布机多少钱一台?”

    太史昆道:“一千贯一台!用好了,半年就回本!得,高东主你也别开口讲价了,买够十台,我送你两台!到时候一台机器我派一个匠师跟着,教会你的苦工后再回来!你若是一次性买过一百台,我就派遣一支维护队跟着你,你的机器若是怀了,他们随时帮你修!维护队的工钱算在我身上,你只是让他们吃好睡好就是了!”

    高歆闻言,拍案道:“成交!十万贯你给我一百四十台机关!赶紧的写字据!”

    太史昆似乎根本没看清十万贯与一百四十台的区别,提笔就签了字。高歆看着太史昆那股气定神闲的劲头,忽然领悟过来,自己可能买贵了!毕竟,那个看起来非常昂贵的火器“火龙出水”也不过一贯钱的成本!

    太史昆看出了高歆的心思,嘿嘿一笑,安慰道:“高东主,别想这么多!我给你这些机关,乃是有更深层目的的!你想想,只有你将高丽国的布匹制造包揽了,才会有更多以纺织为生的人过不下去!只有让高丽人过不下去了,他们才会心甘情愿来我天京城做苦力嘛!类似的坑人机关我还有不少呢!今后咱们合作的机会有的是!咱们两个是好朋友,就应当相互帮助咯!”

一百零八 眼神出卖了你的心

    在天京城盘亘了三天,高歆、高月柔乘船离去了。而雪月佣兵团的大部分佣兵则是留在了天京城这个武者的乐园中,他们喜欢上了这种做任务的生活,更加喜欢用佣兵点数来换取真正属于自己的火器。

    送别高歆、高月柔时,天京城的排场甚至比来的时候还要大。除去太史昆、卢俊义、冯则等天京城的头脸人物,像是柳随风、王秀清等佣兵团长也赶到了码头送行。不仅如此,送行的人群中,还有金莲、柳叶儿两位气场很足的政治团体领袖。

    高月柔的架子很大,她只是与师姐李巧盼说了会话,就转身上船了。但是高歆与太史昆的一番对话,却却着实让金莲与柳叶儿头疼。

    只听高歆道:“太史城主,与你交往这段日子,我发现我从前还是将你看低了!像你这样的人,无人可以驾驭!所以说,就算是你肯投身于我雪月斋高氏家族,我也不敢要你!因为凭借着你的头脑,只怕三五年内我高氏家族就得跟你姓了太史!与你这种人,只能谈合作,决不能谈招揽!回去后,我会与族中各位长老,尤其是族长好好谈谈的。我将劝说族长将月柔许配给你,而不是招婿上门!咱们两家若是能够联姻合作,那么,整个大宋的商业都将会攥在我们的掌心!”

    太史昆拉住高歆的手,深情说道:“老高,说实话,当初我真的认错人了!我真的是将月柔看成我以前的女朋友了。我吧,不想让谁成为谁的替代品,所以吧,你得容我再想想!”

    高歆大笑道:“太史小子,你的眼睛出卖了你!当你说道月柔二字的时候,我从你的眼神中读出了饥渴二字!哈哈哈!你慢慢想,这次回去,恐怕要过完年我才能再次归来了。到那个时候,成不成我都会给你带个话的!太史城主,送君千里终须一别!留步留步,高某告辞了!”

    说罢,高歆转身登船。不多时,雪月斋的三千料鸟船起锚扬帆,渐渐消失在了海平线上。

    望着广阔的海洋,太史昆怔怔出神。突然,一左一右两团柔软将他从出神中惊醒。

    “太史城主大人,您傻呆呆的看什么呢?人家月~柔~都走了半天了!”

    “就是!人家月~柔~走的时候根本就连看都没看你一眼!你就不要自作多情了!”

    太史昆定睛一瞧,左边的是金莲,右边的,不是柳叶儿还会是谁?他摸了摸鼻尖,道:“哎,你们两个啊!我是在怀念高歆老头子嘛!你们呀,都想到哪里去了!”

    “昆哥哥啊,我们两个从李娘娘的漱玉宫里打听出一些关于高月柔的传闻,你要不要听?”

    “嗯……唉……嘿嘿,听听也好啦,哈哈,纯粹是对于八卦的好奇心,可不是代表我关心她哟!”

    柳叶儿小声说道:“昆哥哥,我听说,李巧盼撺弄着高月柔打你来着,可是高月柔却说,打你污了自己的手!”

    金莲眨眨眼睛,道:“对了相公,那些与高月柔一同洗过澡的小尼姑们说,高月柔是‘石女’耶!知道什么是石女吗?就是……那里没有那个啦!”

    “呃……”太史昆留下两道冷汗,干笑道:“关于她的传闻,还真不少呢!嘿嘿,嘿嘿!”

    高丽之行,总算是告一段落了。这一次,佣兵协会虽然只是进账了三十万贯的管理费,但收到的广告效应却是非常的好。在当众分发佣金与战利品之后,三天内竟是有数千人注册了佣兵。而太史昆也是毫不含糊,立刻发布了去高丽国接收奴隶……呃不,劳工的任务,他要让这些新加入的佣兵去高丽国感受一下上位者的滋味。

    而在这次任务中赚取道大量金钱的佣兵们,也有一部分选择去汴京或是大名渡个假。在那里,他们将会挥金如土的好好享受一下,相信用不了多久,去天京城淘金的口号就会传遍整个大宋。

    在去高丽国之前,太史昆曾委托武柏、西门庆二人发布任务,物色一些人才为天京城所用。经过这十几天,算是有了些收获。

    收获的人才并不是太史昆最喜欢的匠人。作为匠人,绝大多数在大宋都能过上比较富足的生活,因而很少有匠人愿意离开家乡。如今落户在天京城的匠人,基本都是犯了罪的或是生意破产的。因而太史昆最想要的匠人此次也没有找到几个。不过这个任务是要长期发布的,要收到效果怕是在几个月后才有分晓,所以目前也急不得。

    这次招揽的人才,多是些五花八门的人物。什么捏面人的,编灯笼的,做糖串的,烧凉茶的,从事的都是些社会最底层的职业。不过太史昆对于这些人才却是欢喜的很,不但在天京城最繁华的街道上给他们划分了做买卖的地方,还一户给分了一套房。在太史昆的眼中,有了这些人,一座城市才会焕发出勃勃的生活气息。有了这些人,天京城才能缓缓的完成从军事重到繁华都市的转变。

    发布了招揽人才的任务之后,居然还在天京城内部挖掘出了不少人才。

    如今天京城有两万多人口,但是天京城建设之初,两万多人能够从事的工作就只有两种:当兵,或是做工。幸好这两个工作的缺口都很大,几乎到了是人就要的地步,所以天京城的两万多人都不愁找不到可以养家糊口的工作,他们所烦恼的,仅仅是从事着自己不喜欢的工作的而已。

    有了招揽人才的任务后,有些曾经的读书人就试着推荐了自己,他们自称可以做教书先生或是师爷,甚至是管理一下民政也可以。这样的人,正是天京城各个部门最缺少的人才,第一批自荐的读书人立刻被佣兵协会聘用,作为账房先生使用。

    一夜之间,这些读书人就如愿以偿的放下刀剑或是铁锤,重新穿上了长衫,戴上了文士帽。他们的经历激发了不少人,于是,各式各样有着奇特本领的人出现了。如今,太史昆手中有一份长长的名单,名单中的人有擅长唱戏的,擅长搓茶的,擅长养鸡的,擅长种菜的,擅长打造家具的,擅长编制草席的,等等等等。这份长长的名单上足足有五百多个人名,每个人名儿后面跟随的职业都是天京城内所缺少的。

    要将这么多人手从麒麟军与科学协会中抽出来,太史昆实际上放心的很。因为他明白,在不久之后大量的廉价劳动力就会从高丽国运输过来。唯一难办的,就是卢俊义与冯则两个主事的不放人。费了不少口舌,太史昆终于将他二人说服,于是,一条全新的商业街在西城开始建设了。当这座商业街建成之后,可以提供三百多个商铺,这种规模即便是放到现代的城市中也算是一个大型的市场,应对目前天京城的客流量完全够用。

    一连几日的忙碌,太史昆几乎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不过即便是他这么个忙碌法,手头上的事儿却连一小半都没完成。

    大量新注册的佣兵急需训练,建设一个佣兵训练基地迫在眉睫;高丽国掠夺回得大量金银都被天京城用交钞收购,而早先建设的海底金库却已经装不下这么多现银了;手工业者的出现代表了手工作坊的兴建,如何规划低密度工业区也成了头疼的事儿;还有,冬天快要到来了,这也就说明黄河的凌汛快要来了,河堤的加固工作也必须要进行了……

    十月深秋中,穿着一身单衣的太史昆却累得浑身大汗。冷不丁的一场秋雨落下,又将他淋了个落汤鸡,终于,勤劳的昆哥悲催的病倒了。

    壮小伙儿感个冒,两碗姜汤就好了。不过头疼脑热流鼻涕这种自然反应是避免不了的,所以正在裹着厚被子发汗的太史昆,倒也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卢俊义、冯则、武松、武柏、西门庆,这些老伙计都亲临了昆哥的病榻前,各个摇头晃脑的表示遗憾。武柏哀叹一声,道:“昆哥啊,该找个人来帮你分担一下了!咱们天京城现在这么多事,你一个人又怎能忙的过来?”

    太史昆叹气道:“我也想啊,可你们几个也是整日里忙的见不到人,谁又能来帮我呢?对了,临去高丽国的时候不是发布了一个诚招天京城民政官员的甲等任务么?有人应了么?”

    武柏道:“可别说,还真有人举荐了一位非常合适的人选!”

    “哦?”不但是太史昆,病榻前的众人都有了精神,纷纷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武柏道:“我说的这位人选,身份极为高贵,一身武艺也相当不错!他仗义疏财,江湖上人脉极广,他还善于打理田产,经营庄子,在整个河北都是一定一的大富人家!”

    “哦?”卢俊义捻须道:“大郎所说的,莫不是沧州横海郡的那位小郎君?”

    武松转念一想,道:“我也晓得了,哥哥说的可是家中有免死铁卷的那一位?”

    冯则听了他二人这番话,一拍大腿,道:“我当是哪个!原来你们说的是小旋风柴进那个浪荡儿!”

一百零九 险些将您当做好人了!

    “小旋风?柴进?”

    这一次,轮到太史昆吃惊了。在演义小说中,太史昆倒也看过柴进这个名字,只是此人身上的传说,要么是祸害家财结交逃犯,要么就是伪装成读书人骗人家女儿,如今武柏竟然说让他负责天京城的民政,也不由得太史昆不放心。

    “没错,我说的这位,正是江湖上人称小旋风的柴进柴公子!”武柏笑道:“昆哥,你觉得此人如何?”

    根本就不了解,你叫太史昆怎么评价这位素未谋面的柴公子呢?太史昆往被窝里缩了缩,道:“冯公、卢兄都有什么看法呢?”

    冯则道:“这个浪荡儿么,管理民政的底子也是有些的,他柴家地头上少说也有几千个佃户,原先也都是由他打理的。而且,这厮在江湖汉子中也有些威望,咱们天京城牛蛇混杂,一般的读书人根本镇不住,所以倒也适合他发挥。”

    卢俊义道:“冯公所言不错。况且他柴家人有免死铁卷,还是前朝皇族,因而他的身份做官也很合适。”

    太史昆闷声道:“如此说来,柴进此人倒也适合咱们天京城。只是这位柴公子身处豪门,钱多地广,又怎能说动他来天京城呢?”

    武柏微微一笑,道:“柴家的财产,是属于柴进叔父柴皇诚的。过上几年待柴进成了家,他叔父至多是赠与他庄园一座,钱财万贯而已,却不可能将家业与他继承。”

    卢俊义接口道:“如今我天京城经营的好生兴旺,已隐隐有了江湖圣地的资格。能在这儿做个首领,又岂是在县城里做个霸主好比较的?柴进此人天生就不是个安分的种,因而我天京城若是请他做官,他一定会做!”

    太史昆道:“既然如此,咱们就先行邀请柴公子来天京城做客吧!不知诸位兄弟中有谁与他是旧识,以便去沧州递上请柬?”

    冯则哈哈一笑,道:“哪里用这么麻烦?柴进那厮已经在我科学协会赖了许多天了!爱婿你想要见他,随时可以去找他!”

    太史昆惊道:“怎么?柴进此时就在咱们天京城?”

    武柏道:“正是!前些日子,柴公子邀了一伙江湖汉子,想要注册个佣兵团玩耍。不想他在佣兵点消费大厅里见到了咱们的机关火器,一下子就着迷了!而后,他就赖在科学协会不走了,说是要拜公输钜先生为师。我约莫着,接下‘为天京城寻觅主管政务官’任务推荐柴进的,也正是他本人。”

    “如果是这样的话,”太史昆道:“赶明儿我精神点了,就去会会他!”

    与高大的佣兵协会总部、天京城政务中心相比,科学协会的房屋只能算是低矮。不过若要论起占地范围,科学协会却是最大的。在科学协会大院临街的一面,有一座简陋但是非常宽敞的大屋子,在这所屋子中,经常会展示一些科学协会新发明的民用产品。

    天京城赖以成名的是武力,因而这些民用产品几乎没有人来观看。空阔的大屋里此时有一个游客,正在端详着一件农具唉声叹气。

    这件农具,乃是件镔铁打造的牛拉耕犁,比较独特的地方,乃是犁头上方有个装载种子的铁盒,这架犁用起来,只需一人赶牛就可完成耕地、播种的工作,提高了不少生产能力。

    这只是一位机关学徒的设计,说起瑕疵当然也有不少。不过这位游客叹息的内容并不是犁具本身的设计问题,而是叹息如此精良的镔铁居然用来打造农具而不是武器!

    “有了锋利的犁口,农夫开垦土地的速度能够加快五倍!原本一个农夫只能耕种五亩地、产一千斤粮食,而有了我的犁具后,便可耕种二十五亩天地,五千斤粮食!你说说看,这些镔铁用得值不值?”

    “嗯?”游客没想到背后竟是有人看穿了他的心思,不禁起身转头。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位俊朗的青年,青年的身后,则跟着一位驴脸剑客。

    英俊的青年多得是,但脸蛋长得和毛驴一样的剑客普天下只有一人而已――丁豪,而能够令丁豪贴身护卫的人,不用多说,自然是天京城的城主,佣兵协会的会长,天王太史昆。

    游客端详着太史昆,而太史昆同样也看清楚了这位游客。只见此人生的龙眉凤目,皓齿朱唇,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自然而然的高贵劲儿,不消多说,这人正是江湖上人称“小旋风”的柴进。

    柴进判断出眼前这人是太史昆,不由得愣了一愣,不过他很快便回过神来,莞尔一笑,道:“惭愧了,柴某见了好铁,叹它不能杀人;而昆哥见了好铁,却赞它能够养人,柴某人的心境,落了下乘。”

    “哈哈,没这么多讲究!”太史昆爽朗道:“我天京城科学协会的匠师们改进了吹炭火的风箱,使得融铁水的热力又烫了许多,因而铸造镔铁也省力不少。在别处,一方镔铁可换百方铁胚,但是在我们这里,一方镔铁的价值与两方铁胚差不多!因而,我们才可以在民用设施上使用镔铁。”

    柴进闻言,赞叹道:“市面上罕见的镔铁,在天京城竟是应有尽有!这等上好的农具,每年能多产出多少粮食!如此说来,明年开春天京城应当在郊外开辟农田,种植庄稼才是!”

    “不,天京城的北面要建立一个非常庞大的佣兵训练营,训练营中山地、沼泽、海滩、沙漠、丛林都要有!那里就算是开辟了农田,少不了也是被践踏的份。而天京城的西侧是留给大型冶炼厂的,所以也不可能有地方种植庄稼。说白了吧,天京城这儿本来就是盐碱地,根本种不得庄稼的,”太史昆道:“如今我们粮食的来源是购买,但是从明年开始,天京城会在幽州收买土地,建设大农庄。这些农庄会使用最精美的农具,还会培育出最好的种子,估计只需要开设三到四个这种农庄,天京城的肉粮就可以全部满足了。”

    柴进问道:“这样的庄子,由谁去耕种呢?养些佃户吗?”

    “不需要。”太史昆道:“从下个月开始,高丽国的苦工就会到达天京城。到了那个时候天京城所有的重体力劳动都会交给他们去做,未来的农庄,也会由他们耕种。我们天京城人,只需要用武力去监管他们就好了。”

    柴进又是愣了一愣,却是哈哈大笑出声:“方才听了昆哥为悯农而造农具的话,险些将昆哥当成好人看了!此刻这番武力逼迫高丽国人做苦工的话,才是昆哥的本色呀!痛快,痛快!这样的农庄若是开上数十数百座,咱们天京城大有可赚!”

    “这些生意,最终都是要交给天京城人打理的,也就是说,这些生意都会成为某个家族、某个商人的产业。若是柴公子有兴趣,亦可接手做一做。”太史昆淡淡说道:“做人到了我这种份上,赚多少钱已经没什么意思了,我要享受的,是给天下粮食制定价格的权利。”

    “制定天下粮草的价格!”柴进闻言,心里狠狠地抽搐了一下。控制了天下的粮价,就是控制住了天下所有吃粮人!操控这等权利的感觉,岂是赚了几个钱能比拟的?柴进痴痴回应道:“打理农庄,也无甚有趣的……”

    太史昆不置可否,微微一笑,开口反问道:“不知柴公子对于掌管钱财有何心得么?”

    柴进眨了眨眼睛,道:“昆哥,我柴进向来是不掌管钱财的。我在家中管理产业时,有需要用钱的地方,花多少、怎么花都详细列出单据,交到账房里,若是我柴家族长同意了,就拨下款子让我去做,若是不同意,我想花也没有机会了。”

    柴进这样说,却是在向太史昆传授管理账目的经验了。这个法子有些像后世的财务预算,放在古代应当算是比较奇巧的办法了。太史昆暗自点头,又是问道:“吾欲在天京城内设立公堂,柴公子可否给个建议?”

    柴进道:“想秦皇之时信奉法家,每条罪名该如何判罚全都有章可循,那时做个判案之人,要的是不徇私就好;而如今信奉儒家,各项罪名并没有确切的章程,同样一个罪名,重判还是轻判都归判案人说了算,因而,这判案之人,多少还是有些良心为好。

    再者说来,判案之人要有些威严才好,而威严从哪来呢?自是从权利中来。想包拯有青天大老爷的美誉,多半还是仁宗陛下给了他生杀大权的缘故。

    因而,开设公堂,选人最重要,我给昆哥的建议便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太史昆耸了耸肩,靠近柴进,低声道:“要不,你试试看?”

    “嘶……成!”柴进亦是凑过脸来,道:“不过,第一,你得给我个名分,第二,你得给我点手下。”

    太史昆道:“人家包龙图叫府尹,要么,你叫城尹?”

    柴进点了点头,道:“成,有个名能刻官印就成!”

    太史昆道:“至于人手……要不我叫丁豪跟着你?”

    柴进抬头看了看那接近二尺长得驴脸,摇了摇头,低声道:“昆哥,我自己挑些人手不成么?”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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