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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残杯浊酒     大宋佣兵txt下载     大宋佣兵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一百一十 昆哥的考验

    太史昆问道:“不知柴大人要挑选谁作为手下呢?”

    柴进道:“人,自然是天京城的人。我要的人有四个,分别是扈成、张老茅、窦义、叶般。”

    “什么?这些人……我怎的从未听说过?”太史昆问道:“他们当真都是我天京城的人?”

    柴进道:“那是自然!昆哥且听柴某一一分说。先说扈成此人,乃是快活林佣兵团团长夫人扈青青的亲哥哥,他文墨一般,武艺平平,如今只是在快活林赌场充作守门人。这等身份的,若是无人引荐,昆哥自是不会认识。”

    “哦?扈青青的家人都来到咱们天京城了?”太史昆沉吟道:“文墨武功皆是平平,说难听点是文不成武不就,可说好听些却是难得的文武双全。咱们天京城尚武,弱不禁风的文人很难立足。会些武功懂点墨水的人,正是咱们需要的!”

    “扈家庄武风颇盛,大多数的子弟都痴迷武术,不愿理会杂事,因而扈家庄中的种种事务多为扈成搭理的。若说民政,扈成也算是有些经验。”柴进道:“若是昆哥肯让他做我的手下,修桥铺路、兴建房屋、河堤海坝等事务皆可交给他来操办。”

    “好,等会你我一同去邀请扈成为官。”太史昆道:“余下那三人呢?”

    柴进道:“张老茅此人,乃是白马佣兵团里最老的一位射手,对于此人,昆哥有印象了么?”

    这么一提醒,太史昆的脑海中立刻就浮现出一个诙谐的小老头。作为昔日白马寨遭血洗后为数不多的幸存者之一,这位老猎手似乎对所有事都很看得开。开些过火的玩笑,老头从来不会恼火,遇到战事,老头一定会出现在战场的最前端。两年来,老头经历了无数腥风血雨,如今天京城已经兴旺起来,再让老人家出去搏命的确是说不过去了。

    柴进继续说道:“若要在天京城找个人缘最好的,莫过于张老茅了。让他调解纠纷,管理民役,实在是不二人选。”

    太史昆点了点头,示意柴进继续。柴进道:“至于窦义,是麒麟军副军长徐宁的妻弟。此人呢,是个标准的书生,曾经在岳麓书院随着程夫子念过经!他跟随着徐宁一家来到咱们天京城本也是很不乐意,不过若是让他负责我天京城的教育办学,却是恰如其分。

    叶般呢,是水军都督叶春的堂弟,他一不会造船,二不会水战,他所精通的,乃是拨算盘。让他负责收取赋税、计算钱粮,正是人尽所用。”

    太史昆听完四个人的来历,不禁拍手笑道:“好个柴公子啊!才来我天京城几天,就探访到了这么多能人!这未免有些不可思议了吧!”

    柴进道:“柴某访人是有窍门的。昆哥可想一听?”

    太史昆道:“愿闻其详。”

    柴进道:“天京城内,权势最大的有三家:麒麟军、佣兵协会、科学协会。若是想要在天京城管理民政,没有这三家的支持是绝对不行的。想得到三家的支持,最好的办法莫过于拉拢三家高级长官的家属入伙,所以,我访人是直奔这些高级长官去的,而一般百姓,我根本连看都未曾看一眼,至于百姓中的贤良,只能将来慢慢去发现了。”

    太史昆点了点头,道:“有了扈成,就能够摆平武柏、武松哥俩,这也就是说,可以获得佣兵协会的支持。而有了窦义,麒麟军方面也就解决了。这两个人选,果真是不错,不过张老茅与叶般两个,是怎么与科学协会拉上关系的呢?”

    柴进道:“昆哥识得公输先生的夫人么?”

    太史昆道:“当然识得!不是小尼姑李良芸么!当年公输先生得了失心疯,全靠小尼姑服侍照顾才得以康复,今年中元节的时候,他二人终成连理。”

    柴进道:“没错,叶般娶得乃是小尼姑李良菁,这也就是说,他与公输先生是连桥!再者说来,叶般本人还能代表了海港上的水手船工,本身也是一股实力不弱的势力。”

    太史昆道:“那张老茅呢?你是怎么想起他的?”

    柴进哈哈笑道:“本来我也没想起他,不过就在昨日清晨,我见到这位老汉娶了一位年方二八的太行山少女为妻。按理说,这种老牛吃嫩草的婚事应该不招人待见的,可是没想到,老汉迎亲的花轿围着天京城绕了一圈,几乎全城的人都走到街上为他献上祝福。其人缘之好,可见一斑。

    张老茅本身可以代表白马佣兵团的势力就不用多说了,更关键的是他代表了一大部分平民的意愿。天京城内大多数居民都是来自太行山脉的,张老茅本人就是太行山的猎户,娶得也是太行山的流民,在年轻的天京城中,他本身就是一位平民心目中的元老。”

    太史昆点了点头,道:“这几个人选的果然不错。我们须得一个个请来才是。”

    柴进笑道:“扈成以家族长老的身份充当守门人,窦义以饱学之士的身份蜗居于麒麟军中,叶般一个会算账的混迹于水手之中,这三位,只怕是昆哥一个口讯就能请来。至于张老茅,方才娶了娇妻自是不愿意出去冒险了,想必昆哥开口,他是一定会来做官的。”

    “居然连请不请得动都考虑过了,柴公子可真是用心良苦了。”太史昆道:“如此说来,柴公子是准备良久了。”

    “没错,这十几天来,我一直在为此刻做准备。不但是打探可用的人手,就连您喜欢被人称作‘昆哥’而不是城主会长什么的,我都打探清楚了。”柴进淡淡一笑,道:“我甚至相信,只要昆哥你能来找我谈谈,我就一定能够获得天京城民政官这个职务。”

    太史昆道:“想不到,柴公子竟对我天京城如此挚爱。”

    “没错,第一次踏入这个城市,我就着迷了。这是一座属于好汉,属于英雄的城市,而我,恰恰自认为是一个好汉,一个英雄。”柴进缓缓说道:“在柴家,我只是一个庶子的儿子。无论我怎么努力,家族始终不会由我来执掌的。我想要为自己找一个出路,我想过出来做官,或是出来做生意,甚至是出海远洋!但,我的姓氏是柴,是曾经的皇族。在大宋,柴家的人只能生活在横海郡,不得为官,也不得出门闯荡。”

    太史昆闻言,暗自想道:赵家的皇帝对从前的皇族都不怎么样啊,举城投降的南唐李氏受迫害,陈桥让位的柴氏看样活的也很压抑。

    柴进继续说着:“本来,我到天京城只是想做个佣兵,远离开大宋的土地,与江湖好汉们一同笑傲边疆。不过,当我看到诚招民政官这个任务之后,我的主意就改变了。我相信际遇,更相信努力,所以我不但自我举荐,还做了许多准备。如果你要我规划天京城下一步发展,我会告诉你要加强吸收幽州的汉人;如果你问我怎样是爱民,那我会说最起码要知道市场上每一种蔬菜的价格比昨天贵了还是贱了;等等等等,只是没想到,我准备的应对连二分都没用上,就通过昆哥你的考验了。”

    “其实……就连你那二分应对我也没仔细听。”太史昆揉着鼻子,说道:“之所以我决定用你……是因为目前我天京城的帅哥只有三个:我,卢俊义,朱大贵。有了你的加入,我们终于就可以并称四大美男了!哈哈哈!”

    “原来如此!怕是将来金莲嫂嫂再寻人展示衣裳,说不得我也要与你们三位共同登台了!”柴进一副尴尬的模样,道:“昆哥,我什么时候能够上任?”

    “不着急,不着急,咱们先来谈谈年薪嘛!正所谓高薪养廉嘛!一月八百贯,一年发十三个月的薪水!外带批准给你两座高丽苦工庄园的名额,怎么样?”

    “哇!昆哥您让我怎么拒绝啊!”

    “喜欢就好啊!对于官府你有没有特别中意的款式呢?毕竟是制服嘛,今后可不止你一个穿!要慎重哦!”

    “这……昆哥,要么我们衙门的人都披铠甲成么?我就喜欢戎装!”

    “当然不行,官僚作风太明显了!我看这样吧,就咱们江湖上比较流行的夜行衣,加一圈衣领作为装饰,缝四个口袋用来装令牌,胳膊缝裤腿缝儿绣金丝红白条,外加一顶红缨圆边璞头,一双千层底高帮马靴,怎么样?”

    “呜呼!敢问昆哥,此乃何种打扮?”

    “此乃‘中华竖领’!对了,为了彰显衙门的威严,我还特别为你准备了一支护卫队。”

    “哎呀,昆哥安排的太周全了!”

    “嗯,这支护卫队目前有队员一百头,等过些日子段景住回来了,估摸还能给你弄上几百头!其中最凶猛的几只我留下,余下的都归你!”

    “嘶……怎么还是论头的?人……不是应该论‘位’么?至少,也得论‘个’啊!”

    “谁说是人了!衙门的人手,我会尽量安排些年纪大了的老兵给你,至于打杂的,你自己张贴告示去聘用。至于护卫队么,哈哈,是哥哥我的藏獒啊!”

    “啊!城门口那些狮子般的猛兽!天……”

    “柴公子……哦,应当是柴大官人,我们天京城呢,生活节奏是比较快啦!这样,我先给你安排下近期的任务吧,你要制定一套民法,兴建商业街,修河堤防凌汛,组织人手储备煤炭过冬,给最近新加入的居民准备房屋,联系宝仁号购买冬粮,建造围场准备关押高丽国苦工,为百姓们安排一些除了房事之外的冬季娱乐项目……”

    “……”柴进的脑袋,顿时大了……

一百一十一 即将到来的委托

    天京城,慢慢的步入正轨了。

    有了衙门的存在,也就是以柴进为首的“天京城布政司”的存在,天京城的户籍、规划、市政等建设都变得有了条理,也正是有了布政司的存在,卢俊义、冯则等人也终于可以专心致志忙碌自己的事情了。

    本来在太史昆的心目中,接受高丽国的苦工应该是一件很混乱、很糟糕的事情。他在现代看了许多关于奴隶贩子、蛇头的电影,那些充斥着死亡与疾病的船舱几乎是地狱的代名词,而关押奴隶的矿山工厂则与集中营没什么区别。

    所以,太史昆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心理准备。但是当第一船苦工到达天京城的时候,太史昆忽然发现,情况并没有那么糟糕。

    大宋人,向来是很和善的,他们又怎能做出与那些欧洲奴隶主一样的恶行呢?

    高丽人很温顺,因而在运输的过程中根本不用将他们限制在船舱中。甚至在航行的过程中,高丽国的苦工们还会帮忙做一些水手的工作。而且,由于从高丽国到天京城的航线并不算遥远,船只超载运人根本没必要,所以在运输的过程中高丽人都是可以自由自在享受海风的,不会有船舱闷死人的事情发生。

    而到达天京城后,柴进早已经准备好了住所。

    水泥混凝土的三层大楼,每层三十房间,每间长宽皆三丈,一屋住二十四人,每座楼容纳两千人。楼中配备炭火炉取暖,每日三顿菜汤粟米饭。

    这种生活,在太史昆的眼中看来是受罪,但是在高丽人的眼中却并非如此。他们在自己的国家中一天最多只能吃两顿饭,而且吃的还是高粱饭团。而到了冬天,他们的树皮房屋根本不挡风,乃至于睡着睡着觉就被冻死的事情时有发生。过上这种生活的高丽人不但没有苦闷的去跳楼,反而一个个很欣喜。

    天京城自己的两艘沙船全部上阵,又租赁了雪月斋的六艘鸟船。八艘大船没有再绕圈子,而是选择了一条笔直的航道,这样一来,每四天就可以完成一个来回,运回三千名高丽苦工。

    流水线外加廉价苦工,这样的搭配是最完美的工业组合。在天京城正北方的军工作坊区,一座座砖石水泥建筑迅速建成,各式的生产器具搬运进去,一座座现代化管理的军工厂开始生产了。

    叶春的造船厂也得到了六千名苦工,再加上科学协会刚刚送来的“绞磨轮锯”,天京城的造船作坊一夜之间就成为了巨大的造船工场。如今造船厂也配备了一台冲床,可以轻松打造出极薄的铁皮,叶春已经在思索着,是否要在船舶的外皮上镶一层铁甲了。

    有了柴进的帮助,太史昆终于可以抽出空忙碌一些一直想要做的事情了。这些日子,他率领了三千名苦工,与卢俊义、徐宁一道,在天京城北开始了忙碌。

    原来,对于士兵的训练方式,太史昆与卢俊义、徐宁二人进行了一番长谈。不可否认的是,在校场上练习刺抢、举石锁等训练方式已经与麒麟军如今的装备脱节了。

    在高丽国开京城城下使用的火器,只是针对佣兵们开放的火器。而作为天京城自身的武装力量,麒麟军拥有的火器更为先进。他们用的火铳,已经是转轮式的、用封装火龙丹弹药的连发式火铳。虽然目前这种火铳的数量只能武装一个百人小队,但是它的射击效果却更强。至于火炮、新式火龙出水、雷神降世等火器,麒麟军装备的则是更为精确的品种。

    训练这些火器的使用,仅仅是一个校场怎么能够?而且在校场上训练的只能算是基础技能,像是真正的野外战斗、城池攻防战,又怎么能是一个校场能够演练的?

    于是,太史昆与卢俊义、徐宁决定,在城北建设一个超大的训练场地。这座场地要有模拟的城池,也要有河流、高山甚至是沼泽、丛林,这里不但要能够练习马战,还要能联系实弹炮击。

    这座训练场建成后,将担负着麒麟军训练基地、佣兵中级训练营、科学协会火器试验场的功能,而且,作为一个纵深达到三十里的模拟战场,它还充当了天京城的一道屏障。

    更为神秘的人是公输钜与柳叶儿。自从公输钜要了两千名苦工后,就与柳叶儿一起驻进了一个城外的一座山谷。那座山谷,号称是一个封闭的军工厂。如今眼见着许多日子过去了,山谷中耸立起了一座被毡布覆盖的城池,至于这座城池究竟是做什么用的,却无人知晓。

    终于,大雪纷飞的腊月到了,有了五万苦工的天京城在寒冬中也是显得一片繁荣。五万人苦工中有八千多名女性,除了约三千人在金莲的制衣坊、西门庆的日化坊中工作,另外的五千人都从事了服务性质的工作。现在天京城的食肆、酒馆中,终于也出现了女招待的影子。

    修建完供士兵生活的基础设施,城北训练场已经可以投入使用了。在二百名麒麟军与快活林佣兵团玩了一次巷战对抗作为剪彩后,太史昆终于从野外回到了温暖的天京城。

    买卖做得久了,木头也会开窍,更何况,二郎他本来就是闷骚型的聪明人呢?他找了十几个姿色不错的高丽女子,偷偷塞了些财物,竟是诱使着这些女子成立了搏斗团。今晚在快活林武斗场中,这伙女子将第一次充当热场的上台表演,她们表演的内容,则是十二名女子搏斗家群战九纹龙史进。正是有了这么精彩的比赛,所以昆哥回城的第一件事不是回家探望金莲,而是偷偷的溜进了武斗场。

    十二个弱不禁风的貌美女子围着浪荡儿史进捶打,不用详说也能够联想到表演的低俗程度。以至于今晚真正的赌斗――洞庭湖古楼寨二当家与赤练佣兵团团副的比试都没人关注了。

    正看到最激烈的时候,太史昆却是被武柏拎着耳朵拖了出来。来到快活林驻地的一间安静些的客厅内,武柏这才告知道:“昆哥,我想我们就快要有大任务了。”

    太史昆精神一振,道:“哦?详细说来听听!”

    武柏拿出一叠文书递于太史昆,道:“你看完这些东西,应当就能判断出我想要说什么了。”

    太史昆接过文书,迅速翻看。这些文书乃是记录了最近一段时期佣兵协会所接取与交付的一些任务,这些任务的共同点是:发布人都是太行革命军。

    这些任务的执行地点,都是围绕着辽国的西京大同府。从袭击辽**队的高官,到袭击兵寨的粮草库,甚至是绑架辽**官的家属、协助攻占一些要塞等等。这些任务的发布量每天都在五个之上。

    任务的执行地点每天都在向西京大同府推进,从广陵到弘州,再到天成、长青,一直到了离大同府只有五十余里距离的怀仁、焦山等地。而任务的交付地点,则是从最开始的蔚州城推进到了如今的长青阳高镇。

    太史昆沉吟片刻,道:“如今,张觉的革命军已经兵临大同府了么?”

    武柏点点头,道:“没错,暮城兄十余日前就赶赴大同府探听消息了。据他最新传回来的情报,革命军已经拿下了青陂道,准备攻击奉义城了。”

    “奉义城?大同府的副城奉义城?”太史昆皱眉道:“张觉不过才兴兵一年,他做好进驻大都市的准备了么?”

    武柏道:“依我的判断,如今张觉并没有实力真正的占据一个陪都。他只有五万人的军队,却已经占据了易州、蔚州与大半个大同府的土地,而以往的辽国,驻扎在这片土地上的军队是三十万。”

    太史昆道:“是咱们搞得辽国三分,所以给了他机会么?”

    “应该是的。”武柏道:“如今耶律延禧、耶律淳的兵力都被女真人给盯死了,他们自身难保,根本没办法顾及太行山脉另一侧的大同。而耶律乙辛与耶律大石的基业并不稳定,此刻他们虽然有三十万骑兵,却要镇压几乎有两个大宋面积的土地上的叛乱。他们,也没有精力占据西京大同。如今镇守西京的,乃是辽国的一个老王爷耶律百思,他手下约有兵马七万人,大多是辽国的皮室军,战力还算不错。”

    “七万皮室军?”太史昆道:“这也就是说,如果没有我们的帮助,张觉的革命军根本无法攻下大同府。”

    “不错。”武柏道:“如今他势如破竹兵临大同,也多是由咱们佣兵给开的路。我估计,他是担心如果耶律大石缓过劲后会出兵占据大同,因而才会着急动手。”

    “如果动用我们麒麟军的力量,铲平大同府并不是什么难事。”太史昆道:“难的是,他如何控制这么大的一块土地。更何况,大同历来繁华,附近几个州县加起来人口数百万,其中契丹人不在少数,张觉手下根本就没有文官系统,他将如何占据大同呢?”

    武柏叹了口气,道:“如今他的革命军战斗力其实只能算一般,但是士气却高昂的不得了。他的军队已经到达大同城下,断然没有回头的道理了。否则,他的军心散了,终究还是要龟缩到太行山中去。如今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一条路,就是雇佣佣兵帮助他作战了。”

    太史昆道:“既然如此,我们就静等他来好了。”

一百一十二 金莲的祈望

    时间转眼过去了三天,太史昆仍是没有等到张觉的音信。

    秦暮城的战报源源不断传送过来,头一天在大同府发生的事,第二天天京城内就能知道。这条信息的传递路线说来也简单,传递消息的方法竟然是利用了大宋的驿站。

    从真定府到信安军这一路上总共有十七间驿站,这些驿站的驿丞,一早就被太史昆派人收买了,甚至有几间比较重要的驿站内所有的人手都已经更换为天京城的人。特别是最近一段时间来,太史昆从河套平原上得了不少马匹,因而这一段路程上的没间驿站内都寄养了十匹一个时辰可以奔跑一百五十里的好马。正是有了这条传递消息的线路,太史昆才可以通过驻守在太行山中的前哨了解山中的情况。

    革命军围攻奉义城两天两夜,伤亡近三千人,却连城头都没摸上去。昨天早上,本就寒冷的战场上又下了一场大雪,革命军的日子更不好过了。

    原先战争不算艰难的时候,遇上需要攻坚的难题张觉尚会找佣兵帮忙,按说到了如今这个份上,张觉早应该发布任务了,可是,一连三天,佣兵大厅内没有悬挂任何关于大同府、革命军的任务。

    这天过午,太史昆与几个制作琉璃的工匠聚在一起,正研究着怎样才能磨出透光度上佳的镜片。用石英砂烧制出透明琉璃的工艺早在春秋时代就已出现,而大宋的工匠们如今只是欠缺了一些磨制透镜的经验罢了。五倍左右的单筒望远镜如今在太史昆的裤腰上就别着一柄,只不过由于镜片磨制的不够光滑,视物有些模糊罢了。

    就在太史昆吹嘘着如何用鲨鱼皮进行抛光工艺的时候,朱大贵这家伙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太史昆的背后。他一个眼神支退了工匠们,悄悄对太史昆附耳道:“昆哥,你多少天没有查过金莲的账务了?”

    太史昆愣了一愣,道:“惭愧!哥哥我从来就没查过!咱俩是兄弟,我也不怕给你掏心窝子,那制衣坊是金莲名下的产业,一点我的股份也没有,我又如何能查她的账务呢?”

    “金莲是你的夫人,她的产业自然是昆哥你说了算!”朱大贵愁眉苦脸地说道:“昆哥!这几天金莲手下的账目有问题!就连我卖鹅油肥皂的钱,都被她支走了!昆哥啊,你得去查查帐!”

    太史昆笑道:“做生意嘛,无论是购买原料还是盘店面,都得花钱不是?金莲作为一个大掌柜,调集个十万八万贯的也算不了什么大事,你说你这么紧张作甚?”

    “实话给你说了吧!金莲啊,是将昆哥你的钱财送人了!”朱大贵跺脚道:“我这两个月的销售收入都被金莲要去了,再加上她制衣坊赚取的钱财,金莲怕是一股脑将十余万贯钱财都送人了!”

    “什么!竟有此事!”太史昆惊叫道:“她将钱送给谁了?我太史昆家的钱财,也有人敢要?”

    “还有谁啊,就是马植的妹子马英呗!”朱大贵愤恨道:“马英这个戏子,最近几天处处骗钱!她在快活林借场子唱什么样板戏,收取人家戏票不说,唱了一半还派人满场子讨赏!还有,她天天往咱们天京城头脸人物家里跑,一开口就是借钱!这些日子被她骗了的人不在少数,金莲就是其中之一!”

    “不会吧!马英骗钱?”太史昆道:“她哥哥马植近来赚钱不少,而她的夫君张觉则是革命军的头领,像她这种人,居然会骗钱?她是用的是么借口骗钱的?”

    朱大贵咬牙切齿道:“她的理由烂的很呢!居然是什么筹集军费光复汉家河山!”

    “筹集军费?她真是这么说的?”太史昆踱了几步,忽然仰天长笑,高呼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只费了片刻的工夫,太史昆就找到了马英。此刻她立在佣兵广场之中,由一名后生敲木鱼伴奏,演唱着一首描述契丹人压迫汉人的歌谣。她的身旁还有许多个口才不错的革命军战士,他们逢人便上前宣扬革命军围攻大同府的事迹。

    这伙人的身前有几个大筐,筐上写着些诸如“光复幽云十六州”、“筹集军费”、“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光复失地,千古留名”的字迹。路上行人不时有被这些后生说动了的,纷纷将铜钱碎银等物丢入大筐中。

    太史昆与丁豪这对组合还是比较惹人注目的,马英远远看见了,连忙停了演唱,上前来问安。太史昆微笑还礼,道:“张夫人不经营您的店铺,却如何大冷天的跑到广场中来了?”

    马英柔声道:“眼见着大同府就要被攻克,可我革命军军费却是不济了。千古流芳的大事业岂能为了些银钱功亏一篑?于是乎奴家这等村妇也只好放下脸面,出来抛头露面筹集军费了。”

    “你们革命军没有钱了?”太史昆皱眉道:“不应该啊!革命军眼下有几个郡县可以支配,还控制着太行山内唯一的商路,仅这两样,就足够你们军需了!更何况,我天京城佣兵协会每每从辽国掠来马匹时,都会支付你们数贯钱的过境费用,这些钱前前后后加起来不低于十万贯!再退一步来讲,仅高丽国那一趟,你们太行佣兵团便赚取了四十余万贯钱!你说说看,你们怎么会没钱?”

    马英低下头,小声说道:“那些钱……都用来雇佣佣兵了。”

    原来这半年来,张觉与革命军们都尝到了雇佣佣兵的甜头。佣兵们各个武艺高强,通宵各式绝妙手段。只要将佣金定的高昂,佣兵们可以完成所有任务!

    张觉最初一次雇佣佣兵,还是在佣兵协会正式开业的时候。

    那时候张觉刚刚走出太行山就碰上了一支精锐的骑兵部队。这支骑兵队伍的首领是辽国西京马军都指挥使耶律赤模花,放眼整个辽国,赤模花都算得上是排名非常靠前的名将。赤模花的武艺并不是他成为名将的关键,他成为名将的关键在于――他的智慧。

    他可以轻松地判断出革命军下一步的举动,他可以一连三天捉住革命军的运粮队,他甚至仅仅是依靠空气中的炊烟味道,就可以判断出革命军的营地内驻扎了多少人。仅仅是耶律赤模花一个人,就牢牢的将张觉困在太行山山口中。

    对付这么一对手,张觉冥思苦想根本找不到对策。可当他拿出一大笔钱当做刺杀赤模花的悬赏后,只是三天的时间,赤模花的人头就已经放在了他的案前!

    钱,对于张觉来说根本就是身外之物,只有胜利,才是张觉的追求!只付出一些金钱,就能得到高手的帮助,就能像后世玩游戏开金手指一般爽快!于是乎,大笔大笔的钱财被张觉送去了佣兵协会!

    当然,佣兵们是绝对不会令张觉、革命军失望的。无论是火烧防卫严密的辽国粮仓,还是潜入要塞打开城门,佣兵们都会干净利索的完成。有了佣兵的帮助,革命军的战损大大降低,仅仅是这一条,那些高昂的佣金也就物有所值了。

    不过,钱再多,也有花光的那一天。比如说眼下,革命军的钱财就已经花光了!

    这些事情,太史昆也有些了解。因而他不再详问,而是说道:“妹子,你站在大街上唱唱歌,能筹集多少军费?你借来钱财,到时候又如何还钱呢?”

    马英缓缓一笑,道:“托昆哥的福,小女子已经筹集了三十万贯军费了。对于每一位捐款超过一百贯的英雄好汉,我都承诺会让他们青史留名的。待我们攻下大同府后,会在城门前树立石碑,曾经捐献过军费的热血男儿,都会在石碑上留下姓名!”

    太史昆摇头暗忖道:这不正是寺庙里讨要香火钱的法子么?

    只见马英掏出一块白绢,在太史昆面前展开了。这方白绢最顶端用金线绣了英雄榜三个大字,其它的空白乃是用红丝线绣上了人名,排在最前面的一个人,正是太史昆。

    太史昆见状,笑道:“哦?太史某人还未曾捐款,怎的名字成了第一个?”

    马英掩嘴一笑,道:“哪能呢?昆哥您豪爽大方,不是让金莲姐姐送过来十三万贯钱么?若不是有您带头,那么小女子又怎能凑齐另外十七万贯呢?昆哥您放心,大同府外英雄纪念碑上首第一个名字,就是昆哥您!”

    听了这番话,太史昆才算是明白了金莲的心思。原来在大宋人的心目中,幽云十六州的地位就如同二十世纪的香港、澳门一般,是一定要收回的。谁要是收回了这片失地,那谁就是大宋第一号的英雄人物。金莲从小受的就是这种教育,自是希望自己的夫君能够坐那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因而,她在听说革命军要制作书写功劳的大石碑,便急匆匆送钱来,想要给太史昆买个最好的留名位置!

    “如此说来,连金莲这等女孩家都想着光复河山呢!”太史昆默默念道:“好容易金莲有个愿望,终究还是不要落空了好啊!”

一百一十三 没有回头路

    “三十万贯,不少了。”太史昆道:“你们革命军准备如何利用这笔军费?”

    马英深深的道了一个万福,说道:“军费怎么花,实际上还是得通过昆哥您做点头的。”

    太史昆闻言,淡淡笑道:“张夫人说笑了,革命军的军务,我太史昆从未干涉过。如今你们的军费怎么花销,如何需要我点头?”

    马英道:“实不相瞒,我们革命军准备用这三十万贯向昆哥购买一些火器。”

    太史昆寒下脸色,道:“我从回龙观中离开时,曾经留下了三名工匠教授你们制造黑火药的方法,这么久了,难不成你们还不会制造火器?”

    马英面露难色,道:“想当年西门官人受伤后,工匠们就跟随他回天京了。而我们军中的汉子喜爱舞刀弄棒,却不喜爱做工匠。因而,我们革命军并未学会**的方法。”

    太史昆道:“当年有机会时,你们不珍惜。如今我天京城已经明令规定,想要购买火器只能凭借佣兵点数,至于用钱钞购买火器,则是连想也不要想了。”

    马英早料到太史昆会这样说,因而她只是叹了口气,却没有再次央求。安静了片刻,马英道:“那这笔军费就只好用来雇佣佣兵了。”

    太史昆皱了皱眉,道:“你们革命军如此疯狂地攻击大同府,是不是有些过于着急了呢?你们新占据的蔚州、弘州等地,就不需要巩固一下了么?如此寒冬腊月出门作战,士兵们又能受得了么?”

    马英低头??道:“没法儿,革命军……已经不能回头了。我夫君说了,必须要在年前拿下大同府!”

    “不能回头了?”太史昆道:“革命军遇上了什么困难?居然只能进不能退?”

    马英道:“我们……断粮了。”

    “断粮?我帮你们开了这么多条财路,仅仅一年的光景,你们居然断粮了?钱呢?都跑到谁的腰包里去了?”太史昆忽然感到一阵愤怒,斥道:“革命军就四五万人,手中的地盘不过是山沟里的几条古道,需要花钱的地方能有多少?竟然会被张觉经营到断粮的份!愚蠢!”

    马英面色通红,争辩道:“我们的钱钞,都落入佣兵的口袋里了!本来我们早就留下了足够五万人过冬的军粮的,可是……目前我们革命军的军力是十五万人!”

    “十五万?”太史昆诧异道:“你们哪来的这么多人?”

    马英犹豫片刻,道:“现在的革命军,与以前不大一样了,如今军中,战士们普遍激愤过头了。每逢攻破一个郡县或是镇寨,战士们会将契丹人抄家甚至是灭门,而城寨中的汉人,也分成了两类:革命者与汉奸。

    对于这些汉人来所,若是想证明自己支持革命军,那么就要用参军来证明自己;而不证明自己的,就会被看作是契丹人的走狗,同样要接受抄家或是灭门的惩罚。

    于是,每当革命军攻破一个城寨,沦陷地的男人们就只有两个选择:去杀人,或是被人杀。越来越多的男人成为了革命军的战士,而没有男人的城寨,则是失去了大半生产能力。

    如今,革命军已经接收了十万名从军的男子,革命军的总兵力,已经超过十五万人了。”

    太史昆闻言,错愕半晌说不出话来。历史上这种事太多了,别有用心者试图利用民心的激愤成事,可往往,点燃火焰者的下场都是玩火**。太史昆可以理解张觉目前的处境:他想要操纵一伙疯狂的人,就只有表现的比所有人都疯狂才可以。否则,他真的会被自己点燃的火焰所吞噬。

    太史昆呼出一口浊气,道:“你们革命军听我一句劝:赶紧回头,回到太行山里过个年。等明年开了春,将军队训练一番,再出来征战也不迟。如今的粮价并不贵,一贯钱可以舒舒服服的过一个又暖又饱的冬季,你们有十五万人,却有三十万贯钱,足够了!”

    马英摇摇头,道:“太行山中一片残破,几万人还好说,若是十五万人一同回去,根本住不开!再者说,如今这三十万贯,怕是我们最后的军费了,若是一个冬天将其花光了,那么明年开春后又该如何?我相公说了,今年年前无论如何要攻破大同府,而后将大同府献给大宋皇帝!到那个时候,大宋皇帝一定会欣喜若狂,继而解决我们十五万革命军的生计!这,是我们唯一的一条生路!”

    “大宋皇帝?”太史昆嗤笑一声,道:“俗话说求人不如求己,我劝你们休养生息发展实力你们不爱听,却偏偏寄希望于从未接触过地大宋皇帝身上。也罢,你么想怎样就怎样吧,只是大同府有七万精锐的皮室军,且大半是骑兵。你们十五万杂牌军,如何能取胜?”

    马英道:“一命换一命就是了!一个个的拼,不信拼不过那些契丹狗!而且,我们筹集的三十万贯军费将全部用来发布任务!契丹人不是有七万军马么?我们革命军就发布悬赏头颅的任务!凡是大同府契丹兵的头颅,一个悬赏四贯钱!”

    “悬赏头颅,这也就是说,你们要将大同府内的契丹人赶尽杀绝!”即便是太史昆这样的狠角色,听了马英的悬赏也不禁心中一凛。要知道这样悬赏头颅的任务发布后,就意味着革命军将不会接受大同府守军的投降。战争的目的已经不是争夺土地,而是**裸的大屠杀。很难想象,在战争的最后,双方都杀红眼之后会发生多少惨剧;更难想象的是,当大同府经历完这场战争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太史昆意味深长的看了马英一眼,不再多说,而是转身去了佣兵协会。他承认,他无法体会道一个自幼就是契丹人奴隶的人地内心世界。虽然在现代的时候太史昆也曾经自称为愤青,但他自己也没有想过,他究竟有没有对敌对民族实行种族灭绝的决心。对于革命军的做法,太太史昆最终决定还是令其顺其自然,让革命军按照规则发布任务,让佣兵们按照规则接取任务,让这个年代的人自己来选择历史的走向。

    没用多久,武柏急匆匆的寻了过来。原来这会光景马英已经去佣兵协会递交了任务委托书,负责接受委托的武柏不是没有见识的人,他见了悬赏人头这等任务委托,自然明白任务背后将会是一场多么浩大的屠杀,经历过数次大战的武柏也不禁感到遍体生寒,因而他才会寻找太史昆来商量对策。

    太史昆听了武柏拒绝接受此项委托的建议,缓缓说道:“我天京城佣兵协会可有章程规定不得接取此类任务?”

    武柏一愣,立刻言道:“昆哥,用佣兵协会有什么章程不都是你一句话的事儿么?这等任务杀孽太重,接不得!”

    太史昆道:“若是佣兵协会想要发展,就必须得到大量的任务委托。若是想要得到大量委托,就必须取得委托人的信任。而想要获得信任,就必须公正。一个什么样的任务平台最公正?那就是,如果有人出任务悬赏我太史昆的人头,协会也照样发布,这才叫做公正!”

    武柏哂笑一声,道:“开什么玩笑!若是有人出大笔钱财,发布攻打天京城的任务,那咱们天京城岂不立刻被自己人摧毁?协会是咱们的,哪能随便发布这等自毁长城的任务呢?”

    太史昆猖狂大笑,道:“若真有这等任务,我倒要看看哪个佣兵敢于接取!你当我天京城麒麟军是吃素的么?大郎,我还就当真告诉你,今后有这种任务你尽管发布就是!对了,等咱们协会名声再响亮一些,凡是委托的任务的咱们也得抽取他一分佣金作为管理费!今后有金主想发布攻打天京城、悬赏太史昆这等任务,就当他来送钱了。”

    武柏闻言,想了半晌,道:“昆哥的话,我明白了。佣兵们也不是没脑子的人,他们自然会分析任务的合理性,而后选择接取与否。比如这个悬赏大同府守军头颅的任务,若是那些手软的佣兵自是不会接取,而那些嗜杀之人,就算咱们不发布任务,怕是他们自己也会联系上革命军参与杀戮的。”

    太史昆道:“正是如此。世上你出钱我出力的交易自古就有,咱们协会只不过是提供一个交易的场所的罢了。这世上所谓的任务,并不是咱们协会不发布就不会存在了的,因而,与其拒绝发布,还不如发布任务之后想个办法来控制一下事态。”

    武柏惊道:“控制事态?我们该怎么做?”

    太史昆道:“首先,我们要注册一个马甲。”

    武柏诧异道:“何谓马甲?”

    太史昆道:“这个嘛……昔日曹孟德捉刀,就是马甲的意思!”

    武柏道:“我可不可以理解为……打着其他的旗号做我们的事?”

    太史昆道:“可以!比如说吧,此次咱们让柴大官人做马甲,让他再发布一个四贯钱一个,收取契丹人奴隶的任务。”

一百一十四 非常之仁

    武柏道:“这是……与革命军争夺人头了?不过,奴隶是活人,还得千辛万苦运送回来!而仅仅是缴纳人头的话……会简单很多!我怕咱们这个任务阻止不了屠杀的发生。”

    太史昆道:“事在人为嘛!难道你认为在战场上割下一个头颅很简单吗?再者说,我既然要控制事态,就不会从一个方面下手。”

    武柏晓得,这是太史昆又在教授经营之道了。他连忙聚精会神,屏气听讲。

    太史昆道:“任务内容与佣金都是委托人定下的,咱们只有建议权,并不能修改。但是我们手中控制的,乃是佣兵点与管理费。像是如今这个局面,咱们可以通过调整佣兵点来控制。

    如今咱们佣兵协会开业以来,总共的佣金结算额不过三百万贯而已,这也就是说,流通在市面上的佣兵点不足一百万点。进行一般的任务,也许佣兵们并不需要购买火器,可是在进行攻打大同府这样的战斗中,不用火器几乎是无法取胜。

    如今我们麒麟军的火器基本上已经换代为基以‘火龙丹’、也就是我所谓的黄色火药的新式火器,而大量的黑火药囤积在科学协会与麒麟军营中,已经成为了一件大麻烦。

    所以,我决定将黑火药火器的价格调低,特别是火药矢、天雷引这种最低级的火药制品价格将定的更低。至于基于黄色火药、精油制作的火器,将提高售价,而作为最高端的连射火铳、开花弹等火器,则不能出售。

    另外,随着完成的任务越来越多,将会有更多的佣兵点面临消化。因此,我决定多推出一些佣兵点商品。比如说,金莲的制衣坊将会制作一些用料考究,设计新潮的时装,并规定只能用佣兵点来购买。像是咱们天京城的各个行业,也会相应的推出一些贵宾待遇,专供佣兵点消费。

    再比如,咱们可以用舍利子加工成护身符,可以将夏国得来的古剑重新装潢,甚至可以将我的藏獒也拉出去几条,都作为只能用佣兵点才能购买的商品。甚至,可以将科学协会新研究出来的小玩意都上架销售,比如说我的望远镜,还有前些日子送给金莲的那种水银琉璃镜,都可以!”

    随着太史昆的描述,武柏听得如梦如幻。他不禁问道:“昆哥,咱们天京城的商号卖货物得了佣兵点,又能做什么用?”

    太史昆道:“当然是作为交易凭证使用了!他们甚至可以购买火器,然后高价出售给没有佣兵点的人使用。”

    “这也可以?”武柏道:“昆哥,咱们的佣兵点最终会发展成什么样子?”

    太史昆微笑道:“最终是什么样子,现在说还为时过早。不过不久后,佣兵点会出现纸质凭证。到了那个时候,佣兵点不但可以兑换火器,还可以兑换金银,兑换各种货物。随着大宋交钞兑换铜钱越来越困难,咱们的佣兵点就会流通的越来越广!”

    “原来是这样!”武柏道:“怪不得,昆哥竭力将手中的交钞全部换做金银铜呢,原来是早有算计。”

    “如今外面流通的佣兵点还少,而且拥有佣兵点的人还都未开始大笔交易,佣兵点的妙处还未得到体现。相信随着大同府之战的开始,佣兵点的好处会被越来越多的人得知。”太史昆道:“而且,对于那些想方设法获得火器的人,我也不准备放过他们口袋中的银两。我准备在城西十里外的歇马亭建立一个黑市,高价出售一些淘汰已久的劣质火器。还有科学协会他们研制出的那些失败品,也一并在那里出售。当然,市场的主使者还是得靠马甲来完成,并不能真正打着咱们天京城的名号。”

    武柏听得心旷神怡,喃喃问道:“昆哥你说了这么多,可是究竟怎样能从革命军手中抢到人头,你还没给出办法呢!”

    太史昆哈哈大笑,道:“办法不是已经给出了么?我将黑火药大降价,那就说明黑火药火器将会在战场上大量使用了啊!你想想看看,战场上爆炸连连,哪还能寻到一个完整的人头呢?反正到时候人头兑换钱财的工作是由你负责,所以么,只要人头有点残缺,你就不给钱便是了!”

    武柏瞪眼道:“什么!我……我去兑换人头!”

    太史昆狂笑道:“还有,这次去你带足铜钱!若是有交付人头的,你就当真给他四大挂铜板!我倒要看看,战场之上一个人能背多少铜钱!”

    武柏暗叹道:“损!果然够损!”

    太史昆道:“而交付咱们捕捉奴隶的任务呢,则可以在交钞、银两、黄金中任意选取。只要是人,管他老的少的男的女的俊的丑的,一律足额付钱!不过在收取奴隶之前,务必要奴隶先于佣兵签订卖身契,再由佣兵将卖身契转给咱们,免得时候遭人口舌。”

    武柏汗颜道:“柏明白了。”

    太史昆道:“其实吧,我们发布一个捕捉奴隶的任务,最重要的还是给了契丹人一丝投降的希望。咱们火器的威力你也明白,恐怕到时候大量使用时,契丹人会吓得失去战斗意志。如果战场上出现了大规模投降,那么有我们的捕捉奴隶任务在,有许多佣兵会选择俘虏契丹人送到我们这里来,而不是冒着逼迫契丹人殊死抵抗的风险将其屠杀。”

    “别人倒卖人口是作孽,我们倒卖人口却是积德。世上最奇妙的事情,不过与此矣!”武柏一番感叹,道:“昆哥之仁,实乃非常之仁!也罢也罢,我这就按照你吩咐的去做吧。”

    一顿饭的工夫,两个最新的任务已悬挂在佣兵协会的任务大厅中。一石激起千层浪,不管佣兵们是想要屠杀契丹人还是俘虏契丹人,最起码最近一段时间,佣兵们的热点将会是太行山另一侧的大同府了。

    虽然有厚厚的水泥楼板做为间隔,位于协会总部二楼的太史昆仍是感到了脚下传来的那份狂热。对于大宋的英雄们来说,大同府的战斗已经超脱了佣金的束缚。像这样为民族为荣誉的战斗,即便是没有佣金,绝大多数的佣兵还是会插把手的。

    如今有了佣兵协会的组织,让散乱的英雄好汉们有了合作的机会。在目前最为强盛的三个佣兵团中,本就是革命军一员的“太行佣兵团”早就战斗在大同府的最前线了。而另外两支佣兵团“快活林佣兵团”与“雪月佣兵团”在第一时间也打出了招收临时团员,即日起赶赴大同府的旗号。像是“白马”、“云门”、“盖世”等二线佣兵团更是想要趁着这种难得的机会扩大自身实力,他们更加不惜余力的走到广场上,竭力收拢零散佣兵。

    几乎是瞬间,天京城就沸腾了。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佣兵点数消费大厅也公布了一个好消息:基础类的火器一折销售。这也就是说,只需要有一个佣兵点,就可以购买十支火药箭!而十支火药箭能够做什么事?足可以炸翻一队契丹铁甲骑兵!手中拥有大量佣兵点数的团长们已经坐不住了!

    凭窗而立的太史昆正在静静地看着楼下广场中的沸腾,天京城的城尹柴进却是一脸苦涩,唉声叹气的出现在了太史昆的身后。

    太史昆没有回头,反倒是揶揄道:“柴大官人,听说你这些日子带人出城开垦荒地去了?真是辛苦了!不知成绩如何呢?”

    柴进摇了摇头,道:“一片海水泡过的荒地,想要开垦谈何容易?如今我集中了天京城的肥水运出去滋养土地,想必再过去两三载,天京城周围就可以种植庄稼了。”

    太史昆道:“开垦荒地多么费事!开辟庄园么,直接弄些良田圈起来不就好了嘛!”

    “良田?天京城周围哪有良田!”柴进拂了拂衣袖,恼火道:“昆哥,先莫要开口说别的,我只问你一句,为何佣兵协会里收购契丹奴隶的任务发布者是我?我何时说过要发布这等任务了?再者说,我也没这么多钱购买奴隶呀!”

    “咳咳,这个嘛……”太史昆尴尬道:“柴大官人,你先来说说一个奴隶值不值四贯钱?”

    “当然值了!”柴进道:“若是在大宋,你分卖身契几乎没有低于五十贯的,若是有些手艺的仆人,二三百贯很平常!”

    太史昆继续问道:“那么,如果咱们天京城有机会四贯钱一个购入奴隶,咱们买不买?”

    柴进沉吟道:“如今咱们拥有许多更为廉价的高丽苦工,按说再花四贯钱去购买奴隶有些不值当。但是话说来,高丽苦工总有干完活回国的一天,可是作为花钱购买的奴隶,却能给天京城干一辈子活,何况价格如此低廉,说起来倒也应该购买。”

    太史昆道:“如此……我拨下三十万贯钱,你去给我收买些奴隶可好?”

    柴进闷气道:“我去哪里给你购买……坏了,上道了!”

    太史昆哈哈大笑,道:“柴兄弟莫要愁得慌,哥哥我给你发布个任务买奴隶!哈哈哈!这事儿咱可算是解释清楚了?”

一百一十五 杀,是手段还是目的?

    轻轻巧巧几句话,太史昆完成了强词夺理的过程。纵使柴进有一百个不乐意,却无奈木已成舟,无法更改或是收回那个任务了。

    太史昆打破沉闷,转口问道:“柴大官人,如今我们天京城的苦工,都是如何分配的?”

    柴进道:“如今咱们天京城已经接收了六万名高丽国苦工,而且苦工仍源源不断的从高丽国运来,平均每次可以运输来两千人左右。

    有两万名苦工在城北的山谷内,由白马佣兵团的人监督,开采石灰石、烧制水泥。有一万人划归到科学协会的手下,主要从事搬运、冶炼、伐木、制革、锻造等重体力活,而比较精细一些的生产线上的活计,多数还是由我们天京城的居民自己负担。

    有五千人负责城内建筑,五千人归于叶春手下,在码头上帮忙建造船只。

    另有六千女工与四千男工被城内各个行业聘用,聘金归天京城布政司所有。

    最后一万名苦工,归布政司使用,其中一千人负责天京城的卫生,一千人加固黄河河堤,另外八千人则随我开垦土地,建造庄园。”

    太史昆闻言,稍加盘算,道:“如今气候渐冷,再行建筑之事难免受天寒影响,质量难保。我看,烧制水泥砖块的活计可以暂缓,从那两万苦工中抽出一万人来。”

    柴进略一盘算,道:“我天京城计划建造的一百二十座‘炮楼碉堡’正好都已完成,所以建筑之事的确可以暂缓了。抽出一万人,应当没什么问题。”

    太史昆又是说道:“你那开垦土地的八千人,也全部都撤出来吧!”

    柴进闻言,连忙劝阻道:“不可!自古以来,农业乃是百业之本!纵使我们天京城武力财力再强大,没有产粮的能力始终还是受制于人!昆哥若是要人,便将烧制水泥的两万人全部抽走就是了,开垦土地的八千人却是万万动不得。”

    “方才不是说了么,天京城外土地都是让海水泡过的,非数载之力根本无法使其肥沃!”太史昆道:“让你将人让出来,就是准备交给你一些现成的良田来耕种!”

    “良田?”柴进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问道:“天京城内,哪有良田可以耕种呢?”

    太史昆展颜一乐,道:“柴大官人啊,我来问你,你说革命军的老窝金陂关明明是离着析津府近一些,可他们为何要舍近求远,去攻打大同府呢?”

    柴进摇摇头,道:“我与那革命军又不熟,我怎么知道他们的想法呢?”

    太史昆指了指自己的鼻尖,道:“革命军之所以不来攻打析津府,那是因为析津府离我天王太史昆实在是太近。他们要是进了析津府,少不了要向我称臣纳贡,所以他们索性躲得远远的,免得受我控制。”

    柴进是后来加入天京城的,因而他对当年发生在金陂关的种种事迹并不清楚。不过今日听了太史昆这番说辞,他心里隐隐也明白了,原来坊间那个‘太史昆创立革命军’的谣传并不是空穴来风。

    柴进犹豫良久,终于是??问道:“莫非……昆哥要取析津府?”

    “哈哈哈!”柴进这话刚刚出口,却听得身后一阵爽朗大笑,有个洪亮的声音自门口处传了过来:“柴大官人差异!太史贤弟取得不是析津府,而是幽州!是我汉家河山幽、蓟、瀛、莫、涿、檀、顺七州!”

    柴进回头一看,原来门口漫步走进的那位,正是麒麟军的统帅卢俊义。此时的卢俊义面色红润,精神焕发,显然是一副心情大好的模样,他向太史昆、柴进二人拱了拱手,算是见礼,道:“方才在佣兵任务大厅,见到张觉那小子要雇人攻打云州。卢某闻言,心旌荡漾,本想要请命帅部前去助阵。不曾想,我刚刚进了佣兵总部,却又听到贤弟说了个更加鼓舞人心的志向!哈哈哈!有道是练兵千日用兵一时,我麒麟军整备已久,终于也有了用武之地了!”

    原来几人口中的幽云十六州,正是昔日石敬瑭割让给辽国的幽、蓟、瀛、莫、涿、檀、顺、儒、新、妫、武、蔚、应、寰、朔、云十六州,其中的幽州,就是当今的辽国南京析津府,也就是现代的首都北京;其中的云州,就是当今的辽国西京大同府。幽、蓟、瀛、莫、涿、檀、顺这七州位于太行山的东侧,离着天京城较为接近,这也就是卢俊义言称要收复这七州的缘由所在。

    太史昆点点头,道:“没错,如今辽国大乱,其势力大多集中在上京道、中京道两地,早已无暇顾及西京、南京,也就是幽云十六州了。如今我天京城麒麟军战力大增,是到了扩大势力的时候了。”

    卢俊义道:“光复河山,本就是吾等习武之人的本分。贤弟你放心,如今离过年还有旬月时分,我可以给你个保证,在大年三十之前,将幽州打下来送与你!”

    太史昆微微一笑,道:“卢兄且慢。以我天京城的实力,若是想要杀人,就算是百万人也可一把大火尽数烧死。可问题是,假若将幽州的人口全都杀光了,我们要个空城来做什么用呢?”

    卢俊义道:“幽州的汉人我军自是不会屠杀的,可契丹人非我族类,又岂是能够降服的?从蛮人手中夺回祖业,除了厮杀一道并无更好地解决办法。好在是有了鲜血的滋养,土地反而会更加肥沃,再花费上两三代人的时光,幽州的人口也便缓缓恢复了。”

    太史昆叹了口气,道:“卢兄,我来问你一句话:杀人,究竟是手段还是目的?”

    “是……”卢俊义刚想要开口回答,却又迟疑了。沉吟良久,卢俊义反问道:“倘若,目的达到了,该杀之人就不用杀了么?”

    太史昆淡淡答道:“若你的目的就是杀人,我这个问题又有什么好问的呢?”

    “这……”卢俊义一阵语塞,只好答道:“杀人,只是种手段罢了,杀人,只是种最为下乘的手段而已。”

    听了卢俊义这番话,太史昆爽朗笑道:“这番说辞,才像是个英雄豪杰!咱们麒麟军总共只有三千兵力,而我天京城的居民,不过两三万人。咱们攻破幽州虽说如探囊取物,可是我们想要统治这一片地方,却有些难办。”

    卢俊义两道修长的眉毛拧在一起,道:“贤弟有何妙计?”

    太史昆正色道:“我们麒麟军杀生的能力,乃是一种威慑。只要能够给对手带来足够的恐惧,令对手不敢与我们为敌,那我们说什么,对手也就只好做什么了。

    我的计划是让契丹人主动撤回中京与上京,将幽州送给我们。只要没有战乱,只要幽州的汉人不经历颠簸流离之苦,那么我们就可以顺理成章的接管这片土地。”

    卢俊义与柴进对视一眼,皆面带茫然之色。卢俊义问道:“说了半天,我们具体应当怎么做呢?眼下佣兵们纷纷打点行装,要去云州、也就是大同府援助张觉的革命军,我们是否应当召唤佣兵们转而参加我们攻占幽州的战争呢?”

    太史昆摆手道:“用不到这么多人手!具体怎样做,不如咱们先那辽国两个城练练手,看看我的办法能不能够行得通。目前离我们最近的,乃是武清、安次两县,我准备先将这两个县城和平演变过来。”

    “和平……演变?”卢俊义大惑不解,道:“贤弟快些详细说说!”

    太史昆道:“所谓和平演变也没什么神秘的地方,无非是已强大的军势摆在契丹人面前,胁迫他们做些不情愿的事罢了。想要达到这个效果,就必须营造出令人出乎意料的气势。而想要达到出乎意料这四个字,速度是必须的。

    麒麟军的军事演习我已经看过多次,无论是火器操纵、武艺骑术、行军布阵,麒麟军都已经完全达到了精兵的要求,但是有一点我想要问问,如果麒麟军携带者大量火炮、战车出战,每个时辰可以行进多远?”

    卢俊义道:“火炮太过于沉重,即便是有大量畜力,每个时辰也不过前行十余里而已。而且,携带火炮行军非常辛苦,到达目的地后,负责运输的士兵也要休息一夜方可再次出战。”

    “一个时辰行十里,就算一日赶路六个时辰,日行仅六十里而已。离咱们最近的武清县也有八十里的路程,如此说来,想要攻击武清县仅仅是赶路就要两天的时间!这个速度,远远达不到出人意料的效果。”太史昆摇摇头,道:“所以,此次我抽调高丽国苦工一万八千人,就是要训练出一支移动迅速的运输队!柴大官人,我交给你一个任务,今天一天,你务必要要将一万八千名苦工集合,到了明天一早,就要这些苦工比试跑步!我要从这些苦工中,挑选出六千名最能跑得人!”

一百一十六 小道消息

    做好了出征大同府准备的佣兵们还没来得及正式出发,一条小道消息迅速传遍了整个天京城。

    “麒麟军要光复幽州。”就是这么简简单单几个字,却掀起了一场大波浪。

    尽管天京城只不过才建成一年有余的时光,尽管许多佣兵在天京城生活了仅仅是半年左右,可是在佣兵们的心目中,自己早已经成为天京城的一份子了。相对于大山另一侧,由革命军主导的光复大同府之战,佣兵们更希望能够参与到麒麟军光复幽州的战争中来。

    不过,小道消息始终只是小道消息,任务大厅中并未悬挂关于征战幽州,或是征战析津府的委托书;佣兵召集令发布大厅仍是大门紧闭,也没有发布召集令的迹象。

    不过,想要确认这个任务是否存在也不是个难事,因为佣兵们之中还是有“风向标”存在的。所有的佣兵都知道这样一点:快活林佣兵团的团长名曰武松,其兄长是协会的理事,其本人,与协会会长太史昆亦是至交。

    因而越来越多的佣兵在广场中聚集,因为有人已经看到武松步入了协会总部的大门。这个时候他去总部,所为之事只能是确认光复幽州的任务存在与否。

    “我们天京城需要战略纵深,需要属于自己的资源,需要农田与庞大的人口基数,所以我们需要拿下目前整个辽国南京道、也就是析津府周围这片土地。”太史昆拍着武松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二郎,你理解了吧!”

    “不理解!这么大的事儿,你不与我商量,却偏偏与那新来的柴什么进商量!我心里难受!”武松拂开太史昆的手,悲愤道:“此刻我的心情,倍受冷落!我不管,我赖住你了!你去哪,我就去哪,反正就是要磨的你什么也干不成!”

    “不会吧!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模样很幽怨哇!”太史昆哭笑不得,道:“等我占了析津府,就将它改名为武松府可好?这等荣耀,就算是秦皇汉武也不曾有过呢!”

    “你……干这事不是纯粹找骂么?”武松挡在房门前,说什么也不让太史昆离开,道:“这个条件不成!换一个!”

    太史昆苦笑道:“二郎,你到底想要什么?”

    武松道:“让我们快活林佣兵团去打头阵。”

    “不成。”太史昆道:“这次是展示我麒麟军军威的战争,所以任何一个佣兵团都不能参与进来。”

    武松道:“那也简单,我们快活林佣兵团全数报名参军就是了!”

    太史昆摇头道:“若是过上几年你们要全体参军我求之不得!可现在佣兵这个行业刚刚起步,你的佣兵团是整个协会的台柱子,万万不可解散。”

    武松又道:“要不这样,快活林团长让鲁达做,我独自一人加入麒麟军可好?我就从一个小兵做起,这总该行了吧!”

    “你那一团人多半是冲着你的武艺入伙的,若是你跑了,他们还能安心?你大名鼎鼎的杀神武二郎去当小兵,让那些军官怎么管你?”太史昆道:“这次收复幽州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根本不会发生战争,所以你即便是去了,也无仗可打。”

    “不战斗?不战斗怎么收复故土呢?”武松眉头紧皱,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太史昆道:“我呢,想要将麒麟军打造成一支不败的军队。可是,一只什么样的军队才能做到永远不败呢?”

    武松叹了口气,道:“天下有不败的军队么?即便是这支军队曾经盛极一时,但最终他们中最英勇的士兵还是会老去,几代下去,就会有其他的雄军来将其击败。”

    太史昆点点头,道:“没错,能打能战斗,并不能做到永远不败,唯一不败的法子就是:永不战斗。”

    “不战斗?那还叫军队吗?”

    “军队存在的意义,本就是为了威慑对手。只要能让所有对手害怕,那么自然不会有人应战。所以,我的军队锻炼的,正是吓唬人的本领。”

    “吓唬人?”武松叹了口气,道:“我明白了,在我们离开高丽国之前,你命人炸平了一座山峰的举动就是为了吓唬人。只要高丽国没有比山峰还要坚固的堡垒,他们就永远不敢反抗你。”

    “没错,所以此次麒麟军的任务,就是用各种炫目的花样炸平各个郡县旁边的山峰。怎么样,很无聊吧。”

    “的确是……很无聊。”武松耸了耸肩膀,道:“依你这么说,还是张觉那边的战斗精彩一些。”

    “也许是吧!”太史昆道:“这一次光复幽州交给麒麟军做就好了,你们快活林佣兵团做个表率,不要往里搀和了。”

    武松想了想,点头道:“好吧,我卖个你一个面子。不过……你总得给我点表示吧!”

    “表示?凭什么!”太史昆怒目与武松对视了三十息,终于还是被二郎纯洁的眼神感化了。昆哥摊开双手,道:“这样吧,叶春那边新造了一艘大福船,你去看了么?”

    “那艘五桅、六十六对明轮、前后甲板铺设铁皮可发射飞龙出水,两侧船舷各加装十六门火炮,拖挂二十艘艨艟战舰,载重八千料的大福船?”武松赞叹道:“那个大家伙可真壮观!单单是船楼就有五层高!待到开春试航的时候,我可要上去游玩一番!”

    “不用游玩了,那船我送给你了!这该行了吧!”

    “送给我?你开玩笑吧!”

    “不要拉倒!”

    “别介!”武松吼叫道:“这么壮观的玩意儿,你就送给我了?天京城的水军不要吗?”

    “我坚信这么一个道理,第一次做出来的东西都是不成熟的试验品。所以,天京城的水军不会装备这艘船的。”太史昆笑嘻嘻的说道:“当然,送给你这艘船还要你帮我带领出一个新风尚。”

    武松冷笑道:“就知道还有附加条件的。什么新风尚,昆哥您就别绕弯子了。”

    “从我们天京城向外航行,会路过许多美丽富饶的海岸。比如说辽东啦、高丽国啦,他们薄弱的海防根本不堪一击。如果再向外航行,还有什么日本国啦,麻逸国啦,勃泥国啦,越李朝啦,个个号称美丽富饶,战斗力却是几乎没有。”太史昆眨了眨眼睛,道:“描述了这么多,新风尚是什么二郎你猜到了吗?”

    “哈哈哈!当然猜得到!”武松喜道:“放心吧昆哥,我一定会抢光他们所有财宝的!”

    “胡闹!我们是佣兵,不是土匪!什么抢!我们要与这些国家做生意,做佣兵生意,开辟市场接取任务!”太史昆板下脸色,放声训斥,将武松训了个大汗淋漓。昆哥训完,怒气未消,恶狠狠的补充道:“就如同我们在高丽国做的生意一样!”

    “啊呸!”武松听了这句补充,啐道:“还不如明抢呢!”

    太史昆闻言,放声大笑,道:“你有了这艘船倒也不着急声张。待到明年你装作海盗袭击几座高丽国的海港,而后我再去找那个什么王俣,与他再弄个击败海盗的任务,好再诈他些苦工来使唤!”

    话罢,太史昆与武松对视一眼,奸笑震天响。

    终于在日暮时分,武松踏着青石板地面上的猩红散碎暮光,出现在了众佣兵的面前。他的表情不喜不悲,看不出他心中的想法,不过他说出的一句话,却给出了关于传言的定论。

    “快活林的兄弟们,咱们出发去云州!记住,是汉家河山云州府的云中城,不是什么辽国的西京道大同府!”

    既然快活林佣兵团已经发令兵出云州,那么,所谓光复幽州的消息自然不会成立了。骑着骏马的张宵,戴着斗笠的王进,遥望天际的柳随风,温着一壶老酒的方宝,擦拭着青锋的王秀清,还有许许多多形形色色的好汉们,随即也颁布了兵发云州的命令。

    天京城不缺少马匹,革命军也不缺少马匹。天京城外,马英早就率人搭建好了马厩,备好了骏马与车架。每个要赶赴云州的佣兵都可以从这里获得代步的马匹,在革命军向导的带领下,他们只需三天的时间,就可以穿过太行山,到达革命军的驻地阳高镇。

    转日,一场参与者达到两万人的长跑比赛开始了。这场比赛的的赛道乃是沿着天京城的壕沟跑一圈,算下来,距离有四十里之遥。而且,参加这场赛跑的人每人还需负重三十斤,由此可见,这是一场艰苦的比赛。参加这场比赛的,全部是高丽国的苦工。

    不过,比赛的奖品同样吸引人。获得比赛前一百名的人可以获得“信使”的差事,这个差事可以获得每月两贯大宋铜钱的超高薪水,还可以获得单间住宿、小灶饮食、提供制服等一系列福利,最重要的是,干满十年,可以获得天京城正式市民的资格!对于高丽国苦工来说,这是一次改变命运的机会!

    不仅仅是前一百名有奖,获得前六千名的人,也可以得到运输队的职位!这个职位每天有十文钱的零花,每年有四身制服发放,每次开工运输前后,还可以吃到猪肉馅儿的水饺蒸包!更重要的是,运输队按照军队编制!这就意味着可以获得升迁的机会!如果在运输队中获得五次升迁,就可以做到大队长的职务,若是大队长做满十年不犯错误,也可以获得天京城正式市民的资格!所以说,运输队同样是一个改变命运的地方!

一百一十七 你怕了吗?

    有了这样的激励,两万苦工爆发出了令人难以置信的潜力。获得头名的一个外表龌龊的小眼儿汉子,用了半个时辰就跑完了全程!

    这可是负重二十公里跑!这是半程马拉松!一个小时的成绩,放到现代也能去参加个盛会啥的了!一片赞叹之声中,张老茅代表天京城布政司将一锭银元宝颁发给了这个名字叫做李秉宪的小眼儿龌龊男。

    最终,六千名运输队被当场敲定。不得不说,在没有机动车的年代,人们的脚力还是相当不错的。取得前六千名地苦力居然都取得了一个时辰以内跑完全程的好成绩。

    六千名苦工披红带彩,立刻搬迁到了几栋位于麒麟军校场的大军营中。在这里,他们不但能享受到四人一间的高级房屋,更可以享受到营养搭配合理的饮食。在接下来的三天中,他们将要在徐宁的监督下演练一个急行军的阵型。

    至于跑步比赛最后一千名,被太史昆冠以了消极比赛的罪名。他们将要受到在寒风中连接不断工作十二时辰的刑罚,这样做,当然是为了避免今后有人藏拙不配合选拔。

    三天时间迅速溜走,终于在这天三更天时分,两千名麒麟军已在天京城外集结完毕。

    这是一支畜力化的队伍,除去作战用的两千匹战马之外,还有两千匹军马用于运输车驾、物资。二百门火炮被固定在巨大的轮毂上,每一门火炮都有两匹军马拖拽。四百辆大车满载炮弹、炸药、精油以及各式火器。最后四百辆车驾,竟然是装潢考究的载人车驾,这四百辆车乃是供麒麟军士兵乘坐的,有了这等豪华的车厢,将会使麒麟军士兵路途上的疲劳降至最低。

    当然,跟随在马匹周围的,是四千名运输队员。他们没有乘车的资格,他们一路上的职责便是保证车辆的正常行驶。

    这此出击的目的地是八十里之外的武清县,太史昆给出的行军要求是:黎明前包围武清县城!这也就是说,在两个半时辰内,要行进八十里地!

    此乃麒麟军整军后的第一次出征,因而太史昆与卢俊义同时出现在了军队之中。天京城的防务暂时交付给了徐宁与留守的一千麒麟军,而天京城的政务则是交与柴进负责。

    这段道路严格来说,早已经算是天京城的势力范围。在麒麟军练习骑术的时候,没少祸害过这片土地。因而,这段路况大家都熟悉的很。孙平率领五十精骑在队伍最前方开路,而苦工们竭尽所能的驱赶着大量马匹,快速前行。功夫不负有心人,在黎明前夕,麒麟军完成了对武清县的包围。

    武清县的人口有十万人之多,不过这十万人说得是整个武清县县城加上十二个镇子人口的总数,而居住在武清县城之中的,不过六千户共计三万人而已。

    六千户人家的县城只能算是个小县城。不过由于县城的位置离宋辽边境很近,因而在战时武清县还要充当要塞的作用。所以,这个小小的县城不但拥有两千皮室军驻守,还拥有一段周长八里的高大城墙。

    作为一个小县城,武清县自豪的拥有六座高大结实的城门。这些修建于耶律德光时代的城门用料非常扎实,以至于一百多年的时光过去,城门竟是看不出有何残破。作为一个农业社会,即便是住在县城里的人,在城外也拥有可以耕作的土地。于是在农忙的时分,武清县的城门往往会留上一个彻夜不关闭;而到了现在几乎没有农活的冬季,往往是等到日上三竿了才会有士兵懒懒散散的打开城门。

    辰时三刻,天色大亮。城守校尉萧云焕敲响了梆子,催促睡眼朦胧的士兵去开启城门。不过在城门开启的那一刹,萧云焕狠狠的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

    黑压压的一片人马,人马中簇拥着一定华盖,华盖下端坐着一位唇红齿白的英俊青年,正慵懒地打着哈欠。

    英俊的青年萧云焕不认识,不过城下人马穿着的甲胄却是眼熟的很。如今武清这片地方有点身份的人都经常去天京城看看热闹,萧云焕当然也不会例外。尤其是快活林里的赌斗,更是萧云焕的挚爱。所以说,对于天京城麒麟军的军服,他是识得的。

    天京城的军队在武清县城下列起了队伍,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萧云焕连忙一阵叫唤,招呼着士兵将城门又关闭了。他唤来一个识字的小兵,为他念出了麒麟军阵中大旗上的字号:“天王太史昆!玉麒麟卢俊义!”

    竟然是太史昆、卢俊义齐齐亲至!萧云焕一阵眩晕,险些没跌倒。正在此时,另外几个城门方向的小兵也连滚带爬前来禀告:各个城门前都有麒麟军的军阵!

    睡了一觉,世界怎的变成这样了!萧云焕手脚发软,连忙奔跑着去县衙寻找堂兄――武清刺史萧云昭。

    按说武清县的长官之多也就是个县尉的角色,不过由于武清在军事上的重要程度,辽国高层还是将武清县的长官加封了一个品秩高了两品半的“刺史”官衔。当然,这个刺史可不是白叫的,最起码刺史有一点权利要比县尉高,那就是刺史可以自己任命治所的官员。正是有了这层优势,在萧云昭担任武清刺史这十二年来,武清县上上下下一百一十名官员都已经换成了本家族的亲戚。

    听了堂弟的禀报,萧云昭的心里比萧云焕还要恐惧。因为他深深的知道太史昆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在他书架后的密室中,还存放着耶律延禧、耶律淳、耶律大石三方势力对于太史昆的通缉令,他心中非常非常的明白,如今开门喜迎四方客的太史昆当年屠杀了多少人。

    围而不攻,太史昆的意图很明显,他想先搭个话。作为武清县中唯一有资格与太史昆对话的人,萧云昭也只好忍住惊恐,颤抖着登上城头。

    萧云昭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就听到太史昆已经传话过来了:“凡是我天京城的属地都不需要建筑城墙。因为世上的人都应当明白这样一个道理:若是谁胆敢侵犯了天京城的属地,那么他所要面临的遭遇会让世上所有的人感到同情与怜悯。”

    这句话很绕,萧云昭反复读了三遍,也没弄明白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不过,当他把纸张翻过来以后,终于闹明白了这句话的中心思想是什么。

    纸张的背面只一句话:“所以,请在一盏茶的时间内撤下城头。”

    萧云昭可不认为太史昆是一个善于开玩笑的人,所以在看到这句话之后,他立刻扭头就跑。只用了三十息的时间,武清县城头上就一个人影也看不到了。

    漂浮在空中的热气球上发来了人已撤离完毕的信号,太史昆吸溜着一碗热粥,捏了个响指。

    毕竟炮弹是很昂贵的,而单凭炮弹想要高出超级震撼的场面无疑是很烧钱的。所以在到达武清县后,麒麟军的战士们朴素的围着武清县城墙挂了一圈炸药,像是城门这种格外坚固的地方,还埋设了几百斤精油作为加料。

    于是乎,在太史昆捏响响指后……

    热气球上的信号兵挥舞出了旗语……

    从十倍望远镜的镜片后,各个城门前地指战人员接受到了命令。

    分列与各个城门前地火炮齐齐开火,从高空望去,整个武清县的地面急剧颤抖,一片灰尘升腾而起。

    二百发开花弹准确的击中了城墙。如果仅仅是二百颗炮弹,大概可以摧毁二里左右的城墙,不过正是由于麒麟军战士们的节俭,所以大量的火药被引爆了。值得一提的是对于炸药包的用药量麒麟军士兵没有受过训练,所以有几个士兵将整整一麻袋炸药挂在了城墙上。

    五十公斤黄炸药的爆炸力可不是闹着玩的,何况成麻袋的炸药还不是一处两处。确切一些用现代话来说,城墙上炸药的总量超过了十吨。距离一里外的太史昆连带着他的随从们被一股强大的气浪掀翻在地,那碗被吹的不冷不热的稀粥准确的扣在了太史昆的脑门上。

    确切的说,这场首秀搞砸了。太史昆的本意只是想玩一个“弹指间灰飞烟灭”,弄塌武清县的城墙就算完事儿,可由于用药量的失误,如今半个武清城都被震成了废墟。

    麒麟军的炮架子被震歪了不少,绝大多数麒麟军士兵浑身是泥狼狈不堪。但相对来说,武清县内的情况更糟糕。

    萧云焕当场被吓疯了,萧云昭由于事先看过了纸条,多少有些心理准备,因而神智还算正常。不过大爆炸的冲击波也不是闹着玩的,口鼻流血,头晕眼花的症状是避免不了的。

    终于,在爆炸结束后半个时辰,萧云昭艰难的爬过已成废墟的城墙,匍匐着跪在了太史昆的身前。太史昆这厮张了张嘴,哼了一句话:“你怕了吧?”

一百一十八 十二时辰

    何止是怕?简直是恐惧到了极限。即便是你我这种在屏幕上见识过大爆炸的人,恐怕在亲身经历时也会吓得魂飞魄散,作为生活在数百年前辽国的萧云昭,其内心的滋味可想而知。

    在汉人的面前,萧云昭会为自己的姓氏、自己的民族感到自豪。他不是没有幻想过宋人前来攻打武清城的情景,他认为在宋辽的战争中,他一定会做一个英雄,即便是宋人在战争中占了上风,他也可以做一个宁死不屈的英雄。

    可是,现实与想象的反差是如此之大。在极度的恐惧下,什么荣耀,什么民族,都已经在萧云昭的心中挥散一空。甚至是自己的生命,家人的生命,萧云昭的心中也没有想过。如今他的心中只有恐惧,他想一个木偶一般,按照太史昆的吩咐,将武清县的居民们集合到了太史昆的面前。

    这个工作耗费了一个上午的时间。尽管作为军事重地的武清县每年都要操练一次城池防御战,可是在这种等级的攻击下,武清县从前所做下的一切努力都瞬间瓦解。辽**方对于突发战争做了许多详尽的规定,比如说要派出哨马向上一级禀报,要迅速将户籍册一类的文书秘密掩藏,但是在大爆炸的面前,在麒麟军的面前,没怎么参加过战争的士兵军官将各种规定选择性的遗忘了。

    接近二百年的共同生活,契丹人与汉人之间的分别已经不那么明显。那些面容清癯、身着长衫的读书人中有半数是契丹人,而那些蓬头垢面、肌肉虬扎的牧马汉子也有半数是汉人。武清县的刺史萧云昭家中拥有六十多个汉人奴仆没错,可武清县首富岑尤明手下同样拥有六十多个契丹人雇工。

    集合在城门前的当然不会是城内所有的居民,不过眼前这万余人,足可以代表整个武清县了。居民的站位并不像太史昆之前想象的,契丹人站在一边,汉人站在另一边,而是衣着光鲜的人聚在了一处,而衣衫破烂的人站做了一处。看到这个景象,太史昆心中微微一沉,看样子按照民族将人划分并不一定合适。

    有没有契丹人喜欢天京城,或是喜欢大宋,这个不好确定。但是从面前的汉人中,太史昆一眼就可以判定出其中有许多人是忠于辽国的。

    一万多人站在一起声势颇为浩大,但是在死亡威胁下,人群中出奇的安静。所有人都默默的低着头,等待着一个人的声音。这个人,当然是太史昆。

    “我的目的,你们猜到了吗?没错,与你们想象的一样。你们可以理解为我要光复汉家河山,要驱逐寇虏,当然,你们也可以理解我要侵略辽国。我的目的很简单,我要让武清县今后听我的。”

    太史昆说话音很洪亮,乃至于一万多人每个人都可以听得清清楚楚。没有办法,在这个扩音器还没有出现的年代,一个领袖拥有一个大嗓门是必须的。

    每个听众脸上都表现出了各式各样的神色。有的愤怒,有的羞愧,有的哀伤,有的喜悦。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敢于发出声音。

    “从现在开始的十二个时辰内,我允许辽国人逃离这座城市。在十二个时辰后仍未逃离的,则被视为投降天京城。城市的范围,是包括十二个镇子在内的所有武清县治下的范围。还有一点需要声明的是,作为投降者,没有提条件的资格。”

    “我不接受辽国官员、士兵、贵族的投降,若是十二个时辰之后拥有这些身份的人还敢出现在武清县,杀无赦。需要说明的是,无论是汉人还是契丹人,无论是考取的官职还是购买的官职,都在这个范围内。当然,我欢迎你们反抗,欢迎你们引来援军,欢迎你们用鲜血和死亡证明你们辽国人的勇武。”

    有的听众更加喜悦了,有的听众更加羞愧了,当然也有的听众更加愤怒了。人群中,一个目光阴冷的汉子排开众人,站到了人群的最前方。他深深呼出一口气,压低嗓音说道:“我的名字叫做阿里通,我要向你挑战!以契丹武者的名义,向汉人武者挑战!”

    太史昆摆了摆手指,一百支转轮步枪同时射击。血腥,而且突然。那个名叫阿里通的,自称是武清县最强武者的汉子瞬间被弹丸撕成了碎片。围观者们一阵惊呼,纷纷连滚带爬的后退。

    太史昆松了耸肩膀,道:“这是战争,不是小孩子的游戏。你们中绝大数人都没有亲身经历过战争,但是我却经历了不少次。我可以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告诉你们,战争,与评书里说的不一样。所谓战争,就是竭尽所能置对手于死地。所以,对于反抗者来说,我要做的就是尽可能的弄死他!大家都明白了吗?”

    听众中,干咽口水的声音响成了一片。

    太史昆拍了拍了手,温柔地询问道:“诸位,还有人有疑问吗?”

    “有,我有!”一个清秀的书生的微微颤抖着,壮胆站在了太史昆的面前,问道:“我是汉人,我考取了贡生,但是没有得道过任命,我……”

    “不可以。”太史昆淡淡说道:“辽国的贡生,每年可以领取五斗米、一匹绢作为薪资。食君之禄,自应为君分忧。我不要你,也是为了成全你的忠名。”

    “我……我考取功名也是为了改善家人的生活!我是穷苦人家的孩子,我是纯正的汉人,再者说,您占据了新领地最需要的不就是人才么……”

    “参加辽国科举,所作的第一个保证就是忠君报国。你既然做出了这样的承诺,为何又不遵守呢?像你这种品行不端的人,我留你作何?下去吧!”

    书生羞愧难当,只得掩面退去。太史昆负手昂立,朗声道:“从现在开始,十二个时辰的计时开始!有资格投降、想要投降的人,可以在我身后登记了。我不能保证投降者的财产全部得以保全,但我可以保证,每个投降者都可以拥有两亩地作为口粮田、拥有属于自己家庭的房屋,每个投降者还可以自由进出天京城游玩或是做工。而想要逃跑或是反抗的人,请自便。”

    沉静了片刻,人群开始涌动。衣衫破烂的那群人几乎没有人走动,只是颇为紧张的相互探讨。而那些衣衫华贵的人则是个个面色苍白,摇摇欲坠,他们其中的一部分,已是失魂落魄的想要离开了。

    “投降者们,无论你们之前是什么身份,无论之前你们是富豪还是农奴,在投降之后,你们将与辽国再没有任何瓜葛,你们将会在天京城的安排下,接受一个新的身份。这也就是说,你们有权利拒绝你们主人提出的一切要求!”

    “对于逃亡者,你们在逃离武清县之前所作出的任何危险举动,都有可能被判断为反抗。使用武器、组织打手、胁迫他们、甚至是大声喧哗,都是危险举动之一,实际上,在这十二时辰内你们能不能够存活没有任何保证,我天京城麒麟军任何一个士兵都可以无条件攻击你们!所以,我告诫逃亡者,最好逃的快一些。”

    太史昆的这两句话出口,彻底的打消了某些人的疑虑,也彻底的粉碎了某些人的祈愿。那些衣着最破烂的人飞快的奔向投降登记处,而那些富贵的人,则是匆忙的走向了县城。

    “萧刺史,你先等一下。”太史昆探了探手指,单单将萧云昭留了下来。太史昆居高临下瞥着这位辽国刺史,道:“十二时辰之后,这座城市才属于我,至于你么,是否要做好最后一天官呢?”

    “不……不敢。”萧云昭深深的低着头,胆战心惊道:“在……在太史大王面前,萧某……老奴不敢称官。”

    “不要紧张,只要你是真心诚意的害怕我,我是不会对你下毒手的。”太史昆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做官么,不单单是享受权利,还得给我尽义务!你现在的职责,一是要把我说的话立刻传到十二个镇子中去,二呢,你亲自跑一趟安次县,将这里的情况告诉安次县的长官。”

    萧云昭连声应承下来。太史昆又道:“见了安次县的长官,你可以邀请他过来看一看。若害怕了,就依照武清的规矩将安次也一并处理了;若是他不怕么,不妨事,我自会让他害怕!”

    萧云昭两腿一软,匍匐在地给太史昆叩了几个头,慌慌张张的离开办事情去了。到了此时,太史昆才算是得到了停停嘴的机会。

    投降者的登记工作进行的很快捷,一个投降者可以登记自已整整一个家庭的人口。而登记内容,则是姓名、年龄、职业、住址与民族这五样。太史昆取过登记册粗略一看,第一个进行登记的居然是一家契丹人佃户,这个结果,让太史昆不禁苦笑一声。

    “贤弟,投降的契丹人怎么处置?”卢俊义出现在了太史昆的身后,他的眉毛,紧紧地皱在一起。

    “两亩地一套房呗,要不还能怎么样呢?”太史昆叹息道:“你看看他们这幅穷困潦倒的样子,像是背负着汉人血债的凶手吗?”

    “唉!”卢俊义亦是叹息道:“谁能知道,三五十年他们的后代又会怎么想呢?”

    太史昆闻言,微微一笑,道:“如果整个世界上只有一个王,那么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句话又该如何解释呢?”

一百一十九 自由的束缚

    “世界之王?”卢俊义的眼中闪过一丝光华,而后放声大笑:“好一个世界之王!痛快!痛快!”

    笑了一阵,卢俊义又是问道:“贤弟逐走那些契丹贵族也就罢了,为何还要将汉人中的富户也赶走呢?”

    太史昆道:“人生活的环境发生了改变,往往会将改变前后做一个比较。若是改变之后比改变之前过的好了,人就会心怀感激;反之呢,就会心生怨恨。

    那些富贵的原先的生活已经好得不能再好,留下他们只是增添怨恨罢了;而改观穷人的生活相对简单一些,我相信,在他们生活变好,心怀感激之余,应当会更加可靠一些。”

    “唔!贤弟说的很对。”卢俊义道:“收买贵族,还真的不如收买穷苦人来得简单。可是那个考了功名的书生也不是个富户,贤弟为何不收留他呢?若是给他个一官半职,想必他也会忠心的。”

    “为了一个人而改变一整套制度是可以的,但是,前提条件是这个人值不值。方才那个书生,还没有这等资格。”太史昆道:“区别贫富最好的办法,就是套身份。因为富贵的人家一般都会买个官位用来装点身份。当然,这个办法会有些误伤,比如说一些骨气硬的契丹平民会混进来,一些优秀的汉人会被逐出去,这些误伤咱们还承受的起。”

    “原来是这样。”卢俊义赞叹道:“贤弟对于人心的掌握,为兄自愧不如也!”

    “其实也没这么复杂了,这一套说辞是我刚刚想起来的。”太史昆莞尔一笑,道:“其实我最初的想法吧,就是赶走富户,霸占他们的土地而已!你看,如今武清县的大地主都已经被赶走,大量土地失去了主人。我将三分之一的土地分给穷人做他们的永业田,剩余的三分之二,将会被开辟为庄园!哈哈哈,卢兄,有没有兴趣也开辟一块庄园呢?算你便宜些,一亩地五百文钱好了!你只需寻觅一个管家,再雇佣几百个苦工,只需一季庄稼即可回本了!”

    “霸占土地,还真是件一本万利的买卖呀。”卢俊义放眼远望,将武清县大片良田尽收眼底,道:“想必那些曾经的霸主一开始想的也不是什么得到整个天下,只不过抢占土地财宝的事儿干多了,也就上瘾了,继而将整个天下都抢到了手而已。仔细想来,征战天下也许并不难。最艰苦的只是歼灭敌方主力的大会战,而占据一般郡县的过程,不过是像今日这般在城门口列个阵势,逼迫对手投降而已。”

    “是啊!其实我们回头看看曾经取得天下的那些君主,他们都是宁可多费些力气说动对手献城,也不愿让士兵亲手去占领城市。”太史昆道:“每经历一次战争,城市的元气就会被大大消耗一番。历史上有多少座名城,都是因为经历了太多的战争被慢慢废弃了。”

    卢俊义点了点头,道:“占领城市,是对于一支军队军纪的考验。想要禁止士兵的抢掠、屠杀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士兵们能够拥有自己的战利品是激发士气的基础,而在占领城市的过程中也根本无法判断士兵们杀死的人到底是敌人还是无辜者。依靠武力占领一个城市,无论如何都会被憎恨的,想要平息这种憎恨,也许需要十年,百年,或是永远也无法磨灭。”

    “卢兄所言极是。”太史昆感叹道:“就让我们来试试这‘非战之战’的路能走多远吧!”

    十二个时辰,恰好是整整一天。太史昆自申时开始计算的时间,这也就是说在第二日的下午,武清县会正式收入天京城的统治下。以目前天京城的实力收拾一路的军马也不再话下,收复小小一个武清县并不值得隆重对待。不过此次占领武清县乃是天京城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扩张,所以这次出征将会是今后扩张道路上的一个范本。

    有官职背景的人多多少少也有些见识,他们对目前的局势看的很明白,在这个时候留恋财产绝对是找死的表现。眼下武清县被占领的第一个夜晚就要来临,谁也不敢保证在黑漆漆的夜幕中会发生什么事。有官职背景的人相信太史昆这种人物应当不会食言,但是他手下的士兵会不会趁夜做什么事就不敢保证了。还有一点值得担心的是那些曾经的奴仆们,寻多年压榨与被压榨的较量中,一点仇恨都没有是不可能的。

    纵观以上种种缘由,摆在富户面前最好的一条路就是趁着阳光还在的时候抓紧逃离武清县。富户们只收拾了一些最值钱的物件贴身藏好,命令自己的妻妾用草灰抹黑了脸,便急匆匆离去。财宝,美人都是当年最执着的追求,可若是到了乱世,这些东西也是招致杀身之祸的不祥之物。

    没人傻到用大车拉着自家的银窖跑,更没有人试图带走自家价值不菲的家具。甚至那些容易招惹武者注意的高头大马都被抛弃在马厩中,富户们至多只是牵了头毛驴供自家老人乘坐。

    越是穷人逃荒带的破烂越多,而富人逃荒的景象就是这么简练。穷苦人的每一样家产都来之不易,他们无法忍受家产全部丢失后再一样样赚回来的艰辛;而大多数的富裕者还是相信这样一个道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成功过的人,再次成功的机会总是要大一些的。

    这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签署过投降书的人并没有得到允许离开的命令,他们忍受着入夜带来的寒冷,在城外等候着。

    数十堆篝火被点燃,冬夜里的人们多少感到了一些温暖。麒麟军的士兵们轮番开始吃饭,米粥、烤肉、烤馕的香味顿时扑鼻而来。武清县的人们从中午一直站到晚上,早已是饿的前胸贴后背,不过在明亮的刀剑之前,他们也只能咽着口水忍耐。

    温暖的裘皮行军帐掀开一角,太史昆又出现在了人们的面前。篝火被丢入了更多的干柴,顿时将整个城门外照得透亮,使得场中没一个角落每一个人都无处遁藏。麒麟军士兵戒备森严,时刻提防着夜幕中可能出现的袭击。

    太史昆笑眯眯的环视场中,道:“抱歉了诸位,没有为你们准备饮食。不过在明天申时之前,你们还不属于我天京城,所以我也没有义务填饱你们的肚子。不过我可以做个保证,明日申时之后,武清县的粮仓将会开放,你们每一户人,都可以获得一石粮米做为今夜挨饿的补偿。”

    一石米,够一大家子人吃上两个月的。人们精神一振,忽然觉得挨一晚上饿也不是很难熬。

    “决定留下来的人,有四千户。一千户契丹人,三千户汉人,对于你们,我表示欢迎。”这个时代还没有掌声,当然太史昆也不相信站在凛凛寒风中的人会有真心喜悦的。他顿了一顿,继续说道:“辽国的官员已经全部离开了,而我天京城也没有派出官员统治你们的心思。但是,我要求你们之中必须有向我负责的人,所以,我要从你们之中选出官员。我需要一个县令与四个千户长、四十个百户长。县令与千户可以脱离生产,在衙门中蹲班,还可以获得高额的俸禄,而百户也可以得到每月两贯钱的补贴。”

    人群中一阵嘈杂。这些穷苦的人们从未想到自己也有做县令的机会。

    太史昆道:“我对你们并不熟悉,所以我决定实施汉朝的举荐制度‘举孝廉’。我要在场的人每个人都写下一个品德最为高尚的人的名字,哪个名字被提到的最多,哪个人就是县令!另外排在前四名的,就是四位千户长。而后我会根据你们的住址将你们划分为四十个百户,每个百户在依照举孝廉的规则选出自己的百户长来!

    警告你们,从现在开始,不得交头接耳,不得任意走动!我安排了十名书记员,每个人必须单独上前,低声说出你想举荐的名字!丑话说在前头,敢于威胁他人的,贿赂他人的,全家凌迟处死!”

    全家人凌迟处死,这是个什么概念!场中顿时鸦雀无声,每个人都连忙低下了头颅,生怕一个眼神引来误会。

    “今儿晚上,你们就用这个打发时间吧!明天一早我睡醒的时候,要看到四十五个名字!”太史昆道:“从明日申时开始,这四十五个人就是武清县的官员,丈量土地,填报户籍,兴农行商,徭役税率将都由你们负责。乡亲们,认真些举荐吧!”

    高压下的选举,偏偏又没有掺杂半点黑幕与舞弊。束缚与自由,独裁与民主竟然共处。

    当然这一夜太史昆是不会真正去睡觉的,他静静的看着卢俊义下发一道道命令,调兵遣将奔赴武清县治下的各个镇子。有的镇子只是乡民聚居的地方,有的镇子却是大家族盘踞多年的私人领地。虽然清晨的大爆炸的声响与震动足以震撼武清县没一个角落,但是针对每个镇子的武力威胁却也不能放松。

一百二十 至纯至孝

    伴随着零星的炮声,一个夜晚过去了。辰时已至,再有四个时辰计时便要结束了。

    派去十二个镇子的人马都已回报。各个镇子上执行的规则与武清县的规则都差不多,只不过在没有太史昆监督的情况下,执行的力度明显强硬了不少。必须离开和想要离开的人都已经被驱逐,他们甚至连收拾细软的时间都没有。投降者中的妇女老幼被勒令不得离开家门,而男人们被带到镇子中心看管起来。

    只有一个镇子发生了意外。这个名叫黄叶堡的镇子是一座土石建筑的堡垒,属于一个名叫耶律撒模的贵族。他手下有武士二百人,农奴两千余人。他的身份是颇具契丹特色的“大弥里”,如果武清县附近发生战争,耶律撒模的镇子就可以腰身变为一个契丹部落参与战斗。

    这里的土地属于耶律撒模本人,离开这片土地,他就什么也没有了。因此,他不想离开,他拒绝了萧云昭的劝降,选择了负偶顽抗。不过,他的想法落空了。落空的意思,是指他根本没有来得及进行“顽抗”。

    在萧云昭摇头表示无功而返的那一刹,孙平就挥出了手中的长刀。长刀在夜空中划过一道妖艳的冷光,十六枚雷神降世、十六枚飞龙出水连接升上了天空。长宽各五十丈的土堡根本就承受不住这么多的飞弹,它的遭遇,只能用“灰飞烟灭”来形容。

    孙平与五十名麒麟卫平举着转轮连发长枪,瞄准了土堡残破的大门足足一刻时,不过,那个被轰成碎片的木门后并未冲出任何一个武士。大火一直烧到天蒙蒙亮也未停息,孙平只好放弃了搜捕残党的想法,离开这座废墟回武清县禀报。

    十二个镇子得到控制,为武清县改旗易帜扫清了最后的障碍。而此时,武清县居民自己举荐出来的名单也已出炉。

    十位忙碌了一夜的书记员呈上一纸文书,文书上第一个人名,赫然是“郭溪”二字。太史昆观看了一下旁边的备注,发现武清县四千多户人,居然有两千余户举荐了此子。

    太史昆看的蹊跷,问道:“这个郭溪是何等人也?怎的名望如此之高?”

    那十位书记员,本就是天京城里刚学会书写的毛头小后生,跟着太史昆写写画画也有旬月的时间了。太史昆平日里为人风趣和蔼,因而这些后生见了太史昆倒也不拘谨。一个机灵的书记员回答道:“禀昆哥,郭溪乃整个南京道有名的大孝子!”

    太史昆闻言叹道:“孝子啊!这倒难得!只是尽孝本是自家庭院内的事,郭溪此人怎能尽孝尽出了名声呢?”

    书记员解释道:“他的事迹我们也是刚刚打探到!据说郭溪的母亲腿脚不便,却又喜爱闲逛,郭溪为了尽孝,竟是时时将老娘缚在背上,到哪儿都带着老娘!”

    另一个书记员插嘴道:“还有呢!郭溪捡桑葚的时候,将熟透甜美的留下孝敬母亲,自己只吃生涩的!冬季里他母亲想要吃鲤鱼,郭溪竟解开衣服卧在冰河之上,硬生生化开厚冰捉鱼孝敬母亲!”

    “这么生猛!不过,这些事迹听着有些耳熟啊!”太史昆疑道:“怎么郭溪没有父亲兄弟妻儿什么的吗?”

    “是啊,郭溪他父亲去世的早,如今独身奉母。”书记员答道:“对了,据说郭溪早年娶了亲也生了孩儿,只不过他嫌有了妻儿后耽误孝敬老娘,就将妻儿都赶走了!”

    “不会吧!难道他那瘫痪的母亲不喜欢天伦之乐吗?赶走孙儿她能开心吗?”太史昆道:“这种孝,是值得推崇的孝道吗?”

    几个书记员纷纷点头道:“就是么,还有更过分的呢,据说郭溪担心老娘夜起不方便,所以夜夜都是与老娘睡在一起的呢!唉,不过圣人教导的孝道就是这个样子的,大家不尊重他也说不过去!昆哥您也别琢磨了,如今那郭溪背着老娘就侯在帐外,您亲自见见他不就得了!”

    “他一整晚都背着老娘?之前不是有命令,说是只让一家之主出城,妇幼老弱都在家中不得外出吗?真是奇怪!”太史昆皱眉道:“对了,尽孝出了名有什么好处吗?”

    “回昆哥,当然有啦!县衙每年要奖励不少钱物,富户们做善事也要先布施给他。而且有了孝子的声望,谁家有个红白喜事都要花钱请他去坐上首的!”

    “哦!我好想明白点了!”太史昆问道:“这个郭溪是本地人吗?他自幼就这么孝顺吗?”

    书记员答曰:“非也!郭溪是五年前背着老娘游过黄河逃难来的!”

    “哈哈哈!”太史昆笑道:“那么,就让这丫的进来吧!”

    命令传出,果然有个面色极其忠厚的中年文士背着一位妇女进了军帐。稍一端详,发现那妇人根本不像是七老八十的模样。太史昆莞尔一笑,道:“大胆郭溪,见了本城主居然不跪!”

    中年人摇头晃脑答曰:“大老爷,非是小人不想跪,而是小人跪下后,背负的老娘一定不会舒适。因而小人宁愿受到大老爷的责骂,也不愿失了孝道!”

    “哦,是这样啊,孝心可嘉!”太史昆老神在在,问道:“呀,吾观你娘亲面色红润,褶皱甚少,一点也不像是上了年纪的模样,敢问令堂高寿了?”

    没等郭溪开口,背上的妇人却是抢先开口道:“回大人,老身今年六十有八了!之所以看起来年轻,全是因为溪儿照料有方。”

    “喔,六十八了啊!”太史昆随口问道:“你出生时的年号是什么呀?哪位皇帝的天下啊?”

    “哎……”妇人答道:“俺们庄户人家,不记这个。”

    有书记员代为回答道:“回昆哥,应为仁宗时的景佑元年!”

    太史昆不置可否,又问道:“郭溪,令堂六十八,今年是马年,明年令堂过寿的时候,令堂的属相是什么?”

    郭溪咽了一口唾液,道:“属羊的!”

    书记员道:“回昆哥,那妇人今年六十八,应当是属狗的!”

    太史昆脸上没什么表情,淡淡问道:“郭母,你丈夫去世时,你多大岁数?”

    夫人答道:“哎,这个,也就三十来岁吧!”

    “三十几?说明白!”

    夫人一哆嗦,道“回老爷,是三十二!”

    太史昆问到:“郭溪,你爹过世时,你多大了?”

    郭溪哆嗦道:“回老爷,那年小人十二!”

    “哦!”太史昆道:“如此算来,你是明道年间生人了!而你的父亲,则是庆历年间过世的!”

    郭溪擦了把冷汗,道:“老爷所言极是!”

    太史昆端起茶盏浅酌一口,道:“是个屁!我乱编的。”

    有书记员答曰:“回昆哥,按照郭溪的说法,他应当是仁宗至和年间生人,而他的父亲,则是治平三年过世的才对。”

    郭溪与那妇人汗如雨下,两腿颤抖不已。

    “哎,日子嘛,记错了也就记错了,人之常情嘛!不要紧张!”太史昆丢了茶盏,叹道:“哎呀!见到郭溪你如此孝顺,本城主竟有了几分羡慕!想来本城主也是至纯至孝之人,只可惜无父无母,却没有尽孝的机会。”

    太史昆感慨着转了半圈,道:“郭溪,不如这样吧!你将你的老娘给我,我来帮你尽孝!别的不说,每日里燕窝海参什么的补品应有尽有,什么玉器珠宝可劲儿的给令堂穿戴。至于腿脚不好也简单,我找人用软轿抬着她就是了!你说如何?”

    那妇人的眼中顿时放了光,郭溪却期期艾艾问道:“那……我呢?”

    “你?你平生心愿已了,自裁就是了!”太史昆探了探衣袖,抽出了好大一摞交钞,感慨道:“唉,当年没钱时,想孝敬父母也没东西给,如今发达了……子欲养而亲不在呀!我须得找个后母,将这些钱财送给她才能安心!”

    这么大一摞交钞,怕是有七八万贯之多。那妇人乐不可支,道:“中,中!就这么说定了!”

    那郭溪却是挣扎起来,道:“不可,不可!哪有将娘亲交给别人孝敬的道理!”

    妇人满脸堆笑,道:“大人不必理会这个逆子,只管派人将他捉出去就好!”

    郭溪闻言,却是焦急大喊道:“我不自杀,我不要自杀!”

    两个人一个闹着要死,一个闹着要活,争吵没有两句,郭溪索性将妇人摔在了地上,而妇人也不是好相与的,一个鲤鱼打挺爬起来就撕扯郭溪。

    “哈哈哈!”太史昆连着十个书记员都笑岔了气。

    那一对男女撕扯了半晌,好算是被这阵笑声唤回了神。两人对视一眼,方知刚才是因为贪婪钱财入了人家的套。不过,这下套之人是个动动手指便可屠城的厉害角色,以这对男女的身份,就算是想明白了又能如何?

    两人心里咯噔一沉,连忙止住了撕扯,齐齐跪在地上,叩首不止,求饶声声。

    太史昆啐了一口,道:“丫的,再装啊?分明是一对狗男女,还敢在本大爷面前装母子!纯粹找死!”

一百二十一 官术

    一对男女心里害怕,倒豆子般的将底细交代了一个清楚。原来郭溪本是在淮南寿春专门做跳大神的,这妇人则是濠州的一个师婆。两人在大户人家作法事时凑到了一块,借着点酒劲眉来眼去的睡到一处。

    这对男女本都是有家业的人,想要长相姘居在一起可没这么容易。于是乎,两人一不做二不休,索性打包私奔了。郭溪此人文不成武不就,挣钱的手艺一样也不会,流浪江湖还养活个妇人何谈容易?好歹跳大神练就的一张利口不是白给的,待到身上盘缠花光,郭溪与这妇人便依靠行骗为生。大宋人精明的很,行骗不成反遭毒打的糗事他们遇到了无数次,两人一番合计,觉得还是辽国人傻呆呆的比较好骗,于是二人偷摸摸游过黄河,在民风淳朴的武清县扎住了脚跟。

    来历交代明白,郭溪跪泣于地,只是说所得举荐皆是武清县民自为之,并非有意骗官做。如今伪善之身已被揭破,愿受律法惩处,只是请求念在多年来只是行骗钱财,并无伤及人命的份上,饶过性命。

    “拐个婆姨骗个县令做,很有成就感的一件事嘛,我怎么会怪罪你呢?”太史昆笑道:“知道什么样的县令才是最合格的吗?能把全县人都糊弄的团团转的县令,才是最合格的!所谓官术,装腔作势欺下瞒上哪个也少不了,你是个会跳大神的骗子,做武清县的县令不是正合适吗?所以,我不但不会治你的罪,还会用厚禄聘请你做武清县的县令!”

    郭溪闻言,大喜过望,连连叩首称谢。

    太史昆摇头叹息道:“没做过官终究还是没做过官的,方才我说官术乃欺下瞒上之道,你居然也点头应允了!欺下也就罢了,瞒上你居然也敢点头?丁豪何在,给他点厉害瞧瞧!”

    一旁丁豪冷哼一声,上前就捏住了郭溪的脉门。也不见丁豪手指尖用力,一股难以名状的痛苦却顿时将郭溪包围。这种痛苦,乃是由体内向体外扩散的,郭溪只觉得周身仿佛从骨髓中散发出一股炙热,渐渐将全身上下每一丝每一毫都烧得焦糊。明明回身疼痛难耐,可偏偏喉咙好像是转了筋,一丝丝声响都坑不出来。

    这一手,乃是近些日子丁豪参研《吕武精粹》学来的。这一招乃是一路指法,名曰“焦阳镇经指”。拒书中介绍,这一指本属于医学范畴,乃是平息妇女痛经所用,其原理是用内力缓缓加热患者血液,达到驱寒暖宫的功效。这一招之所以能够被记录下来,也是因为汉时吕后受其恩惠颇多的缘故。

    不过这一招到了丁豪的手中,却生出了许多花样。他心冷似铁,哪里会用这一招治愈病痛?相反,丁豪研究了了月余,愣是将加热血液的温度与速度都提升了数倍。现代的我们都已知道,人类的血液温度提高四、五摄氏度便可以致人于生命危险之地,其带来的痛苦十分难忍。若是血液在短时间内被升高十摄氏度,岂不成为了极为痛苦的体验?于是乎,治病救人的一记指法,硬生生被丁豪改造为了酷刑。

    郭溪体验这种酷刑只是十息左右的时间,所感受的痛苦却是从小到大有记忆一来最深刻的一次。此刻虽然丁豪已经放手,不过极热之后由于血液迅速降温却又带来了一股彻骨极寒。郭溪脸色苍白,浑身颤抖,卷缩在大帐一角,满眼充满了恐惧,连自己为何会遭受这种无妄之灾的原因都不明白。

    太史昆待到郭溪喘过一口回魂气,问道:“老骗子,我的手段如何?其实这也不算什么啦!我手下还有一位名叫巧音小弟的,他最擅长的就是将你经脉一根根抽出来,抹上些盐巴再塞回去。怎么,你想尝试尝试吗?”

    郭溪被太史昆这句话吓得魂飞魄散,连忙摇头。

    太史昆冷笑一声,道:“知道怕就好!我告诉你,做我的官,欺下可以,瞒上的结局却只有一条路,那就是被各种各样的酷刑折磨而死!高官厚禄我都给你,而你,在享受之余,也不要忘记为我好好做事!得了,出去吧,到了下午我会将你应当做的事以文书的形式告知你。还有,赶紧的把满脸鼻涕眼泪给我弄干净,背上你姘头,继续装出个孝子的模样!”

    郭溪与那妇人连声谢过不杀之恩,被两名士兵架出帐去。一对男女前脚出去,书记员们立刻发问道:“昆哥,这行骗之人往往是贪婪之辈,眼前的财宝多了,只怕是性命他也不顾了!您既然已经揭穿郭溪的真面目,又怎能相信这个奸妄之辈,将县令交与他去做呢?”

    太史昆哈哈一笑,反问道:“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先来问你们一句:如何能最快捷的提高占领地民忠度?”

    书记员们多是十七八岁的年纪,对于民政之道还没有深入研究过。他们七嘴八舌一番回答,多是说了些减轻赋税开仓放粮一类的办法。

    太史昆微微摇头,道:“减轻赋税,总归还是有税收;开仓放粮,不能永远放下去。非灾非难时做这等事,多半是官员为了获得政绩所为,却不是一个决策者应当考虑的。我认为,在短时间内获得民心,最好的办法就是杀掉民众最憎恨的那个人。”

    “民众最憎恨的人?”书记员们大眼瞪小眼,谁也不明白昆哥说的是哪个。

    “若是郭溪这厮动了贪念,引起了武清县民众憎恨,不正好是个提升民忠度的好材料么?我不怕他贪,就怕他贪的不够伤天害理呢!哈哈哈!”太史昆自顾自的笑了一阵,完全没顾虑旁边一众小书记员们已是满头冷汗。他又道:“再者说,眼下武清县还有许多事情要解决,绝不是一个愚忠愚孝之辈能做得来的。郭溪这厮擅长愚弄百姓,还有小辫子捏在我手中,正好是个做事的材料!”

    太史昆说出的这番话,句句实情。要知道一到下午申时,天京城就要接管武清县了。届时,将有一大摊子闲杂事务要抓紧处理,其中最为重要的有四点:

    一曰接管县衙;二曰清算田产;三曰安抚民心;四曰制定役税。

    这四样事务,进则伤民,退则伤君,尺度尤其难以把握。更何况,太史昆还想要利用这些事物来传达一个理念:官儿,民选的就是比指派的好!

    这个理念,并非是源自于现代民主思想或是普世精神的影响,而是因为太史昆出于对如何形成统治力的思索。

    想要统制一个地区,有许多办法可供选择。比如说武力,比如说文治,再比如说宗教、民族等等。可是以上种种统治方法,却都不适合太史昆目前的情况。

    无论是武力还是文治,现在天京城都不可能派出足够的人手管理武清县与其它即将要占领的地区;若说是依靠民族,整个析津府汉族、契丹族、女真族、渤海族、室韦族、回鹘族等百姓早已不分彼此的聚居在一起,引发了民族争端只能是哪个民族也不好过。至于宗教……抱歉,就连太史昆本人都是个僧、儒、道、共产等每个信仰都有那么一点点的主儿,你叫他如何在寺院道观并立一个山头的析津府推行单一信仰呢?

    思索良久,太史昆决定在治下推行一个诱骗了无数现代人的名词――民主选举制。他要在治下各个地区都建立民选政府,并务必使得治下民众由衷的认为民选政府比皇帝派来的政府好上一万倍,只有这样,天京城治下的民众百姓们才会从心底将民选政府当做自己的家园,并心甘情愿拿起刀枪保卫它。

    正是由于这种想法,太史昆才会将所有从君主体制下得到好处的群体全数驱赶,而将在君主体制下的受害者全数保留。太史昆可以预见到,用不了多久,武清县的百姓们就会产生翻身农奴把歌唱的热情,如果接下来能给百姓们提供一个只要努力,就能够更好的生活的良性经济体制、竞争体制,那么万众归心几乎就是铁板钉钉的事情了。就算是一个纯正的契丹人,生活在这种体制下也绝对不愿再回归耶律氏的统治。

    当然,太史昆祭出“民主”这个法宝的原因还有一点:在这个时代,比起在君主体制下玩手段的本领,超越太史昆的人不可计数;但是在这个时代中,懂得在民主的外表下动手脚的人,好像还暂时没有。毕竟经历了现代的耳熏目染,太史昆有信心在短时间内用什么黑幕潜规则玩转一切打着民主旗号的事与人。

    作为生长在红旗下的人,太史昆从来就不相信世界上有什么民主,也从未想过真正的民主社会应该是什么样子的。所以说,从一开始太史昆准备实施的就是伪民主,因此,他找的代言人自然须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才行。而接管武清县后四件重要的事务,也必须是要按照天京城的安排去做,才能够实现太史昆的安排。

一百二十二 兵役

    接管县衙,本不是一件大事。武清县的大户人家全部被驱逐了,因而县衙内的户籍与各种文书已经变得不怎么重要。取得县衙这一套三进大跨院的控制权,实际上象征意义要远远大于实际意义。

    正是因为其象征意义的巨大,所以接管县衙的工作完全是一个展示新政府形象的机会。所以太史昆给出的要求是:拆除县衙大院的院墙,扩建为县政府广场。广场内建造休闲娱乐设施,务必做到亲民。县衙所有建筑物不得设锁,百姓随时可以进出。至于百姓可以旁听审案等政府工作,本就是封建帝王允许的,只是到了如今的民主社会后不允许百姓旁听了而已。所以这些个面子活自是不需要太史昆操心提出了。

    所谓清算田产,自是包括了大户人家逃跑后遗留的所有田地与房产。大户人家不愧是大户人家,逃离的人数约占武清县总人口的五分之一,留下的土地却足足是武清县所有土地的九成有余。这些田产,在兑现了太史昆许下的每人两亩三分田、每户一套房的承诺后,将统一由武清县衙组织拍卖,所拍的款项,一部分上缴天京城,一部分留作武清县的发展费用。当然,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绝大部分土地将会被天京城群豪拍得。

    安抚民心是个系统的活计,以太史昆的利益出发,安抚民心的目的无非就是要得到民忠,前面接管县衙与清算田产都有很大程度是在为此事做准备。

    安抚民心如今最直接的表现就是开仓放粮,武清县那四座大粮仓内的粮食太史昆已派人查探过,分别是两仓新粮与两仓陈粮。如今天京城并不缺粮,因而太史昆决定将两仓陈粮全数发放给本县居民,仅留下两仓新粮预防明年灾荒罢了。

    除了开仓放粮之外,其他安抚民心的做法就全看新任县令郭溪的手段了。抚平心灵上的创伤,凭借的就是一张利嘴外加一副悯天怜人的表情,这也就是考究郭溪骗术高低的试金石了。

    最后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制定役税了。而“役税”二字的重点,乃是一个“役”字。没错,对于武清县的税收目前太史昆还不怎么重视,在他的眼中,农户能够种出多余的粮食养活商人、士兵、官员等人就已经很不容易了,没有问商人官员收税补贴农户就不错了,就更不要说收取什么农业税了。目前武清县的人口几乎都可以划归到农户中去,因而最近一段时间武清县应当不会有什么赋税产出。

    而这个“役”字就不得了了,此乃太史昆、卢俊义等商量出的一项重要政策。

    这个政策,就是麒麟军扩军的方法。目前麒麟军总共有三千人之众,在装配上顶尖的火器之后,三千麒麟军有信心摆平三十倍与自身的敌人。这个世界上能够操纵十万人一次性投入一场战斗的势力几乎是没有,因而麒麟军的战斗力是有资格可以笑傲天下的。

    但是,一支军队只是一支军队。麒麟军的战斗力也许可以与寻常十万大军画上一个等号,甚至是超过他们,但如果同时面对三个以上的战场,麒麟军就绝对不如十万大军的威力大了。

    火器战斗的诀窍就在于压制,而在机枪还没有出现之前,几个人想要压住一条防线几乎不可能。目前的麒麟军想要形成一个密集的火力交叉网,所需要的人数是一千人。因而,麒麟军最多只可以分成三个分队进行战斗。

    随着天京城的地盘越来越大,麒麟军总有一天会面临顾此失彼的窘境。因而,从现在开始扩大麒麟军的规模势在必行。不过,目前麒麟军的超高军费使得天京城也不能够随心所欲的扩招,作为精兵中的精兵,天京城负担五千人刚刚好。这也就是说,未来麒麟军精兵的规模最多扩到五千人左右。

    不过哪一个势力的军队也不是全部由精兵组成,军队的等级建设本就是选拔人才、培养预备役的必须,因而天京城也想要在精兵之外再布置一些寻常的士兵。

    这些士兵当然不能够享受精兵那种动则年薪千贯的待遇,所以这些士兵的来路最好是服兵役的治下民众。当然,服役归服役,士兵的待遇还是比务农做工要好一些的。

    如果在大宋的土地上命令民众服兵役,搞不好是会引发暴动的。因为宋代也许是中华历史上唯一一个不强制征兵入伍的朝代,唯一一个不需要百姓服兵役,仅仅是依靠职业军人、雇佣兵与囚犯保家卫国的朝代。不过幸好武清县是在辽国的土地上,因而兵役的推广受到的抵制小很多。

    本次太史昆的初步目标是在武清县城乡共六万人的人口中,动员一千名自愿服兵役的人,以便建设一支二等部队。然后再在武清县发动六千民兵,农闲时练习军事技能。这样一来,在战争到来的时候武清县就可迅速组成一支七千人的卫队。

    至于役兵与民兵的武装,基本上佣兵可以装备的新式武器都可以发放给他们。像太史昆这样的佣兵头子的治下,每一个人都可以自由的拥有武器。太史昆相信,杀人者永远是人,而不是人手中的武器。一个没有武器的民族,势必会逐渐变得懦弱与卑微。太史昆还有理由相信,用不了多久,武清县的百姓中一定可以走出许多个佣兵,这些佣兵受过专业的射击训练,拥有正规军的军事技能,一定会非常的抢手。

    当然,新军队的训练要由麒麟军来负责,先期一千名役兵至少需要五十名麒麟军作为教官。卢俊义准备的总教官人选是他的师弟,同为周侗门下的武术好手栾廷玉。

    身为宋朝最为传奇武学大宗师的周侗成名颇早,他从三十几岁就开始开山立派教授徒弟,中间还在相当于高等军事学院的“御拳馆”做过最高等级的教官。如今大师已有七十高龄,其座下弟子有多少人诸位可想而知。周大师的弟子,年龄大的如今已有五十余岁,而如今伺候在他身边的几个名为徒儿的小童,年纪不过才十二三岁。

    作为周侗门下的弟子,武功好不好先不用说,单单是师兄弟们交织出的这张关系网,就足可以遍布大宋各级军队了。当然,徒儿多了也有徒儿多的坏处,那就是同门师兄弟之间的交往有厚有薄,甚至许多人之间从来就没有见过面。纵然是卢俊义这样功成名就的高徒,交好的师兄弟大多也是年纪相仿脾气相投的,那些年龄差太大、并未一同学艺的同门也不甚相熟。

    如今天京城与麒麟军的名声已经响彻大宋,所以有几位前途不怎么光明的师兄弟便前来投奔卢俊义了。周侗大宗师座下的弟子没有浪得虚名之辈,这几位前来投奔的汉子自然也都有着一身高强的本领。前来投奔的师兄弟总共有三位,乃是史文恭、栾廷玉、孙立,皆为刀马纯熟,胆色过人的好汉子。如今,这三位在麒麟军中都担任了一营之长的职务,领取着年俸五千贯的厚禄。

    既然连训练军队的教官都安排了,就足可以证明太史昆在武清县实行兵役的决心。用抓壮丁的方式成立的军队太史昆可不想要,他想要的是一支甘洒热血报家国的人民子弟兵。这样一来,新任县令的忽悠本领就显得更为重要了。

    终于,申时已到,天京城接管武清县的时刻到来了。高丽苦工们一夜未眠,将县衙的院墙扒掉,并且粗略的整平为一片小广场。县衙旁边不远的粮仓已打开了仓门,满当当的粮食袋子静静的等待着主人的到来。

    新任的四十名百户已经排上了用场,他们归拢好自己负责的百户人口,排着还算规整的队伍,在麒麟军严密的监控下自城门口移到了县衙前。待到人群站定,披了一身天京城官员打扮“中华立领”的郭溪一脸谦卑的上场了。这厮一副文明人的派头,明目张胆的在众人面前玩起了禅让。他先是将县令让给百姓中最年长者,又是将县令让给百姓中学问最高者,其场面虽然充满了惺惺作态之姿,不过却赢得了武清县百姓的一致好感。

    太史昆、卢俊义、还有所有的麒麟军士兵们都离开了县衙十丈之遥,以旁观者的身份看热闹。过了许久,卢俊义叹了口气,道:“贤弟,你果真不出头露面了?你不怕武清县百姓的心中只有那姓郭的神棍,而没有你么?”

    太史昆道:“武清县的百姓之遥相信天京城的统治就好了,心中有我没我无所谓啊!我还年轻呀,还不想让这么多人惦记着!哈哈!”

    卢俊义摇头道:“武清县的百姓已不属于辽国治下,而你又不愿意出头露面,唉,可怜武清县百姓,竟然无君可奉。”

    “无君可奉很可怜吗?我怎么觉得无君可奉很自由呀!”太史昆没心没肝一阵笑,道:“咱们天京城的人不也无君可奉吗?怎么没有人会觉得自己可怜呢?”

    卢俊义幽怨的瞪了太史昆一眼,无语以对。反倒是太史昆沉吟了片刻,自言自语道:“是哦,过了一辈子有皇帝有大王供奉的日子,忽然有一天貌似自己说了算了,不适应肯定会有的!确立一个精神偶像,的确有必要啊……对了,卢兄,收复幽云故土可以封王来着,是也不是?”

    卢俊义眼前一亮,颔首称是。太史昆莞尔一笑,道:“卢兄,你有没有兴趣做大王呢?”

一百二十三 炉火纯青的演技

    “我?做大王?受封大宋的王爵?”

    “是啊!”太史昆道:“卢兄领了大宋的爵位,开府成军方可名正言顺!”

    卢俊义笑道:“受封大宋的王爵么……若是放在一年前,我定会扭扭捏捏答应下来,可如今,我对王爵的称号已经没有什么兴趣了。”

    太史昆道:“大宋皇室的封授的王爵乃是天下正统,远非夏国李乾顺封授的那些王位一般不值钱!收复幽云封王封侯本就是你的梦想,不是吗?”

    “收复幽云十六州是我的志愿,这点未曾改变。不过对于王侯爵位的追求,我却看得越来越淡了。其中一个缘故,乃是如今的我已经不需要用王爵证明自己了,另一个缘故么……”卢俊义叹了口气,道:“贤弟,你有没有发现,当年我提起皇帝陛下时,总要躬身作揖表达敬意,可不知什么时候,这个习惯已经慢慢没有了。唉!正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整日里与一群不懂立法的粗人厮混在一起,我卢某人对于大宋皇室高官的敬意越来越淡薄啦!”

    太史昆摸了摸鼻尖,感叹道:“听卢兄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大有同感呢!最近一段时期,我太史某人好像对于礼法也不怎么遵守了呢!”

    两人相视一眼,齐声大笑。

    县衙广场前,郭溪仍在不停的谦让。如今武清县里有点名望的人几乎都被他让遍了,可他还没有消停的意思。最终,还是郭母出言道:“吾儿,身为男子汉自是须有担当才是。街坊们推举你作为县令,本是相信你的为人。你须尽心尽力的为大家做事情,果真为街坊带来好生活,才是真正的君子所为,一味的逃避,反而不美。儿啊,你就接了这个县令吧!”

    郭溪乃是孝子,岂能违背母亲的命令,只好将县令一职接了。郭母又道:“儿啊,身为孝廉,就更得具备君子之风,一来不要辱了自家家风,二来要对得起举荐你的乡里乡亲。这样吧,娘送你箴言一句,为了让你加深印象,须要刺字与你脊背之上!”

    “哇!慈母刺字耶!”不但武清县百姓们一片惊讶,就连围观的麒麟军们都称赞不断。

    卢俊义道:“贤弟看人眼光果然不错!这对男女还真会演戏!”

    “哈哈,刺字嘛!我命令他们这样做的!”太史昆哂笑道:“不过,我好想忘记告诉那妇人要题‘精忠报国’这四个字了!不知道,她会写些什么呢?”

    县衙广场中,郭溪脱去长袍,露出脊背,反身跪于母亲身前。郭母提起玉刺,蘸了颜料,在郭溪后背写下“吾日”二字。

    “不好!”太史昆大惊失色,道:“这个三八!想闹事早不闹晚不闹,偏偏在这个最关键的时候写脏话!来呀,神箭手准备狙击!”

    卢俊义连忙阻止,道:“贤弟莫要着急,那妇人并未停笔!反正‘吾日’两字已经写下了,最多她再写下‘他娘’二字,再怎么着,也比血溅五步强!这种安抚民心的时候,能不见血还是不见血的好!”

    太史昆咬牙切齿,放眼望去。只见那妇人皓腕翻转,又接着写下了“三省吾身”四个字。

    卢俊义看罢,开怀大笑道:“好个妇人,原来写下的是曾夫子的名言!不错不错,虽说是作假,不过若是天下为官者皆能做到每日三省其身,这个天下倒是果然可以清明许多。”

    “原来是吾日三省吾身!丫只写三省这俩字不就成了么!搞什么吾日吾身忽悠人!”太史昆观罢,终于也是松了一口气。

    广场上最关键的时刻来临了。郭溪任命四名千户长一人管理农耕,一人管理畜牧,一人管理教育,一人管理账目。而户籍、工商百业、纠纷诉讼等职责,就由他本人来承担。

    这时,一位早已受过关照的乡民高声问道:“郭公!您如何不安排城防之事呢?如今我们武清县没有的了城墙,我等身家性命如何保证?”

    郭溪道:“天京城城主大人已经放出话去了,谁要敢攻击我武清县,便是对天京城宣战!我想以麒麟军的威名在,应当无人敢来咱们武清县作乱吧!”

    乡民道:“若是那些饿急了眼的山匪呢?他们不抢掠我们就会饿死,恐怕心中就忘了天京城的厉害了!就算是日后天京城产出山匪为我们报仇,可是被山匪杀掉的人又怎能复活呢?”

    这番话说得有道理,场中的百姓顿时连声称是。主管农耕的千户长道:“此言有理呢!不知麒麟军会不会留下人马保卫我们?”

    “这……”郭溪面有难色,道:“城主大人说,麒麟军军力紧张,抽不出人手防卫咱们武清县。”

    最为年长的千户长叹气道:“凡攻城拔寨者,鲜有不鱼肉百姓的。作为沦陷地的百姓们,无不日日夜夜盼着军队退却。却不曾想军队还有麒麟军这样的,咱们求他来鱼肉,他却不肯。”

    有乡民接口道:“传说麒麟军中的兵丁个个都是有钱的大爷呢!就连个伙夫一年也有几百贯的俸禄!咱们这些穷汉子,人家哪能够看在眼里?依照我说,咱们自己凑人建立个团练乡所就是了!”

    郭溪摇头道:“诸位乡亲,咱们都是穷苦人出身,若论力气有两把,可说起骑射什么的,有谁会呢?遇到那徒步来战的匪徒咱们能打上几个回合,可遇到骑马射箭的匪徒呢?咱们如何抵挡?天京城的城主大人还教给咱们一个法子,说是可以花钱请佣兵来帮助治安!”

    “佣兵?”有见识的百姓面面相窥。武清县离着天京近,百姓们大多数都见识过佣兵的面貌。那些佣兵个个鲜衣怒马,出手阔绰,又岂是一伙百姓能够雇得起的?雇佣佣兵这个法子,没人觉得可以行得通。

    郭溪环视垂头丧气的乡亲,终于是唉声叹气的说道:“诸位,其实咱们还有一个法子,只是我觉得这个法子是凶非吉,所以没敢说出来。”

    众人闻言,皆要求郭溪说说看。郭溪道:“城主大人曾经有这么个意思,说是可以留下一部分火器与教官,协助我们成立一支城防队。只是,我觉得火器此物乃是大凶之物,因而没敢接话。”

    “啥?城主大人给咱们火器?还派军官教授武艺?”众人闻言,纷纷大喜过望,无一不暗自笑话郭溪迂腐。一位外形较为粗犷的百户长问道:“是什么样的火器呢?可是那种一粒弹丸便可杀死一名重盔甲士的火器?”

    郭溪道:“唉,吾乃文士,对于火器此物并不了解。城主大人说了,与昨日麒麟军所用的火器差不多。”

    “这还了得!”百户长搓着双手,道:“麒麟军所用的火器是最上等的火器!一支最劣等的火器,在黑市上也可卖出数十两纹银的价格,若是最上等的火器,绝对是有价无市!寻常人有意见火器防身,即便是武林高手也不敢惹他!若是咱们武清县有一百件火器,绝对可以轻轻松松战胜附近所有山匪!郭公,不知城主大人给咱们多少火器?”

    郭溪支支吾吾道:“大人说,足够武装七千人之众。”

    此言一出,广场上顿时一片沸腾。那外表粗犷的百户长满面红光,道:”若是咱们有七千火器,岂不比析津府的南院大王还要厉害了!这事儿一定要应承下来!“

    郭溪急匆匆劝阻道:“各位父老乡亲!且听郭某一言!从前咱们都是无地的穷苦人,烂命一条去拼命闯荡也就罢了。可如今大人给咱们分了土地田产,只要好好耕耘,家境殷实便是早晚的事!放着这么好的日子不过,为何要去作战呢?咱们还是凑钱请佣兵吧!”

    “佣兵岂是便宜的?再说,那些佣兵又岂是好相与的?”百户长道:“城主大人送咱们火器,还派人教授武艺,这等恩惠若是拒绝了,就是不给大人面子!”

    广场上百姓听了百户长这番话,个个拍手叫好。郭溪拍额道:“也罢也罢,咱们就选拔人手去学习使用火器就是!只是学会后须将火器仔细收好,不到万不得已不得使用!”

    百户长得理不饶人,又是叫嚣道:“没将领没军师的,怎么打仗!火器都仔细收好了,遇到战事时哪还来得及取出来?火器藏起来一半就好了,剩下的火器却要组成一支常备军队,日夜巡逻值班!”

    “好好好,都依你!”郭溪一副好好先生的模样,道:“不如就由你来做将领可好?咱们武清县城连上下面十二个寨子,共是一万多户人,咱们十户出一名役兵,共凑齐一千人马可好?服役的士兵一年一轮换,县衙负责给他们发些俸禄,总之让当兵的比寻常务农的多收入两分辛苦钱就是了!”

    “这法子好!”广场中百姓个个喜形于色,竟是对参军入伍一点抗拒都没有用。有些好事儿的年轻后生甚至已经挤到前排,要求出役当兵了。

    不远处的太史昆与卢俊义看到这一幕,哈哈大笑。卢俊义道:“不错,非常不错!两天的工夫就摆平了一个县城!甚至是最难得征兵,都有人抢着来!”

    太史昆亦是笑容满面,道:“很好啊,如此一来,我就可以放心了。”

    “哦”卢俊义一愣,道:“听贤弟此言的意思……”

    太史昆笑道:“没错,我要回天京城了。毕竟一年下来,需要在年底总结的事端太多了。前线战事这一块,就全数托付给卢兄了。”

一百二十四 巨大的幸福感

    卢俊义说道:“以目前的形式,只需旬月的时间就能打下整个辽国的南京道!这可是个当英雄的好机会,你真的要回天京城?”

    太史昆无奈说道:“趁着春天到来之前,须得让柴进领人手将农场建造好。有一条属于自己的农产品供应链可是个迫在眉睫的事儿。”

    卢俊义捻须笑道:“贤弟本有机会做个响当当的武者来着,可无奈弟生性顽皮,不爱用功,如今武艺不成,也只好忙碌些琐碎事务。唉,真是无趣的紧啊!”

    太史昆哭笑不得,甚至搞不清卢俊义是开玩笑还是当真如此想的。他摇了摇头,道:“眼见年关已近,我这就回去了。随行的我只带一个丁豪即可,不用劳烦卢兄相送了。”

    “这就要走了?”卢俊义道:“难道你不需要嘱咐为兄一些莫要操之过急,或是体贴士兵一类的话吗?”

    “打不下幽州,丢人的是你又不是我,我何必要多此一举呢?”太史昆嬉笑道:“若是激起士兵哗变,被群殴的是你而不是我,我又何必劝你体贴士兵呢?”

    “唔,有弟如此,兄感甚慰。”卢俊义摇头道:“我麒麟军的实力已经不要什么传奇战绩来证明了,所以贤弟放心离去便是。明日我就带人去安次县,演练演练贤弟的非战之战。”

    武清县距离天京城只几十里路程,太史昆与丁豪二人请轻装快马,只一个时辰便赶了回去。回到城中太史昆所颁布的第一条命令,乃是令城内各部上缴一年的账簿。不得不说天京城的办事效率非常不错,在第二日晌午之前,各部的账簿便交到了太史昆的手中。

    天京城掌管钱财的,乃是最早追随太史昆的好汉邱小乙。本来,邱小乙手中的账簿应当是天京城最为重要的一本,可到了上缴账簿的时候,邱小乙两手一摊,道了声:“我哪有账簿呢?”

    说来惭愧,邱小乙乃是江湖豪杰,对于账目管理根本就是一窍不通。但无论是早先群豪闯荡江湖的时候,还是建立天京城之后,太史昆都将钱财交由邱小乙来掌管,其中缘故乃是因为太史昆相信他的忠诚。

    邱小乙的忠诚果然没的说,他为了保卫钱财,索性搬到海边的金库中去居住。没有太史昆的首肯,谁也别想拿出一点钱来。其实这样一来,邱小乙的身份不知不觉间便降到了金库守卫,而掌管财政的,实际上是太史昆。这也就是说,记录天京城开支的应当是太史昆,所以没有账簿这种事,还真的不能怪罪人家邱小乙。

    偌大一个城市,其总收入竟然没有个数字。不但如此,太史昆建立的那座海底金库中如今存放了多少黄金都没能统计出个确切数字来。这样的财务管理实在太失败了,太史昆头大如斗,发誓带开春后一定要招揽人才,建立一个像模像样的账房。

    天京城的总财政都已经管理成这样了,其它几个部门当然也好不到哪里去。最差劲的是科学协会送来的账簿,其每天购入卖出的交易几十笔,记账的账簿却只有十余页。太史昆忍住失望翻开来一看,结果更加失望了。这十几页纸,竟然是太史昆本人当年示范做账时的手书!不过这也在太史昆的预料之中,毕竟从古至今,科学家的账本都是晦涩怪异的。

    佣兵协会上缴的账本还不错,接取的任务佣金总额是多少,发放给佣兵们多少,收取了多少管理费记录的一清二楚,运营了这几个月以来,收入达到了一百万贯。不过,在支出一栏中,出了些笔墨纸砚与员工俸禄的开支外就没有其他的了。

    这也难怪,佣兵总部的建设是白马营免费给建设的,而佣兵点消费大厅中的各种物资都是自科学协会里免费拿来的。最大的两笔开销都是不花钱的,也难怪佣兵协会的账面会一片大好。

    麒麟军的账目是徐宁亲自送过来的。作为一个非盈利团体,麒麟军的账目全部是支出。不过账簿中支出的项目只有士兵的俸禄,而武器甲胄衣食住行的支出却一点也没有。这也难怪,麒麟军的武器甲胄是科学协会送来的,衣衫是金莲的制衣坊缝制的,吃喝有马植代为操劳,都是自家人的出产,谁还能提出个钱字来呢?

    不过就算是这样,麒麟军的开支仍然达到了一百五十万贯。三千麒麟军的战斗力敢比十万大军,三千麒麟军的俸禄同样也敢于叫板十万大军。这等娇宠的精兵,全天下恐怕只有太史昆舍得养。

    最漂亮的一份账本来自于柴进的天京城布政司。虽然这个账簿只是柴大官人封官城尹之后两个月的账目,但是它的厚度却比科学协会、佣兵协会、麒麟军三家的账簿加起来还要厚实。不过摞账簿的记账方式与现代的财务报表可大不相同,柴进才用的记账方式乃是日记形式的流水账,支出与收入皆用最简洁的狂草依次列出,中间绝对找不出半个标点符号。其大的收入,比如说“快活林”上缴的本月赋税,有十余万贯之巨,而小的支出,比如说加班叫碗混沌面的账目只有五文。这等混乱的账簿太史昆只是端详了一眼,立刻就陷入到混乱之中。

    可怜一个太史昆,混了一年居然不知道自己赚了还是赔了!好在邱小乙一语点醒了梦中人:“昆哥,今年咱们到底赚了多少钱,我也搞不清楚。不过咱们金库刚刚建立的时候之后从辽国弄来的那些黄金塑像,只占用了金库百之一二的空间;到了今年,海底金库中已经挤满了黄金珠宝,进出人都费劲!而且咱们还在海边礁石堆中紧急加盖了一座大仓库,用来存放白银。至于咱们的铜钱实在是没地方堆放了,只好藏在了城外一座废弃的矿洞内。”

    “啥?钱多的没地方放了?我居然为钱多的没地处放而愁得慌?”一股巨大的幸福感袭上太史昆的心头。这厮悠哉问道:“照这么说,咱们今年的收入比去年翻了五倍是没问题咯?”

    邱小乙道:“何止五倍!”

    太史昆美滋滋啜了一口美酒,对一旁持简而立的邱襄老爷子说道:“邱大爷,您不是自告奋勇要做天京城的史官么?如今你可以将咱们天京城第一年的财政收入书写为:生产总值翻五翻!哈哈哈!”

    邱老爷子冷哼一声,接口道:“史官记载,岂是他人能够左右的?况且,史官记录的是君主一言一行,称之为君举必书,老夫我又记载那些总收入作甚?”

    太史昆大奇,问:“那老爷子您要记录些什么呢?”

    邱襄摇头晃脑,边书边言:“从宁元年腊月十六,昆闻钱财满仓,大喜过望,原形毕露,借酒滋事,意图胁迫史官……”

    “……我哪有……”

    天京城的现状,目前只能用**来形容了。目前天京城内能做账房先生的人还太少,因而在最近一段时间内,财务方面的混乱仍是无法避免。相信随着领土的扩大,源源不断的人才就会补充到天京城中,从而使得天京城的各项制度更加完善。

    金银财宝多的放不下,太史昆的心却是放下了。几天过去,麒麟军那边传来消息,安次城举城投降,依照武清县的法子已经平息下来。目前局势最为扑朔迷离的,莫过于云州,也就是辽国的西京大同府的局势了。

    目前关于云州的最新消息有两条,分别来自秦暮城与武柏。秦暮城给出的消息是来自最前线,革命军与佣兵们已经对大同府发动了第一次进攻;而武柏发来的消息则是:已捕获奴隶一万七人,共支出交钞六万八千贯。

    从这两个信息可以分析得出,如今革命军已经攻破了大同府的伴城奉义,而且大屠杀被制止了。换句话说,目前大同府的局势看起来居然还不错。

    实际上在佣兵们没有到来之前,革命军的情况已经岌岌可危了。一万多名契丹骑兵游荡在革命军的驻地附近,杀的革命军根本出不了营地。本来就非常紧张的粮食,还被契丹骑兵烧掉了一半。

    幸而佣兵们及时赶到了。武松与王进合计了一个计谋,在不远处的山谷中埋设了大量地雷与石油。而后以两车未开封的崭新火器作为诱饵,引了约莫五千契丹骑兵进入了山谷,一把大火烧得精光。

    这一役,契丹骑兵损失惨重,其他佣兵团的火枪队也纷纷发动奇袭,零零散散也杀死许多骑兵,契丹人无奈之下只好退守奉义城。

    作为西京之外最后一个要塞,奉义城上有数十架“轮机五百步大床弩”,此外,城墙后面还耸立了十余架投石机。单从射程来说,大床弩与投石机都不亚于佣兵们的火炮与飞龙出水。

    佣兵们拥有的大型火器并不算很多,因而革命军与佣兵们虽然将奉义城仅仅围困,却是谁也奈何不了谁。好容易借着大风佣兵们将数十枚火龙出水射入了城中,可无奈城中的契丹士兵早就听说过这种火器的厉害,早早就挖了可以辟火的地窖。大火在城中烧了一夜,却是没能造成多大的杀伤。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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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佣兵介绍:
宋朝贫穷吗?不,世界上百分之七十的财富在这里汇聚。大宋佣兵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宋佣兵,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宋佣兵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