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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残杯浊酒     大宋佣兵txt下载     大宋佣兵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十五 英雄好汉小聚义

    【牛吹得太大,你可千万别信!————摘自《昆哥日记》】

    谈笑间,一桩天大的案子就这么被扯皮完了。太史昆估摸了一下,整个过程没超过半小时。

    喧闹的公堂片刻间就冷清下来,衙役们怀着无比诧异的心情撤退了,公堂上,只剩了太史昆、西门庆、刘知州、黄知县与朱大贵五人。

    黄知县上前一步,陪着笑脸问道:“昆哥,事儿已经办完了,你看……”

    “呵呵,黄大人放心!”太史昆道:“在开堂之前,我已经命人将你那大胖小子送你家去了!”

    “我……家?”黄知县急问道:“我哪个家?莫不是……”

    “你想的没错啊!估计现在你家的黄脸婆,和胖小子的妈妈快掐起来了吧!”

    “你!”黄知县大怒,就待发作。却没曾想刘知州上前一步,将黄知县挤到了一旁。

    刘知州陪着笑脸问道:“昆哥,神仙!您看小老儿身上这赤阳断魂萧……”

    “哈哈!不妨事的!”太史昆乐呵呵的说道:“小爷只是半夜往你嘴里灌了点鳖精,你老人家找几个妞泻泻火,自然就没事了!”

    “混账!敢戏弄老夫!”刘知州勃然大怒!只见他一挥手,屋里屋外立刻涌上了一队厢兵,厢兵们个个拉满的弓弦,一支支利箭对准了太史昆,眼见得就要发射。

    “嗯?放肆!当本驸马爷是空气吗?”朱大贵狂吼一嗓子,回手给了刘知州一个大耳光。刘知州一下子被打懵了,惙惙立在当场,不知该如何是好。

    朱大贵随即又是两嗓子,把那一队厢兵给喝退了。大贵文质彬彬的拱着手,对太史昆挤着眼睛说道:“呵呵呵!太史兄!想当日金銮宝殿前一别,咱们兄弟已有大半年没有见面了!”

    太史昆会意,也是拱着手说道:“呵呵呵!可不是么!不知我那飞莺小妹过的可好?”

    朱大贵道:“劳太史兄挂念,拙荆如今一切都好!想当日我们明明约好了晚上一同去韩忠彦韩尚家吃饭,可兄台却为何爽约!弄得小弟被范纯仁范尚、蒋士奇蒋学士好生埋怨!”

    太史昆道:“唉!还不是皇帝陛下有急事相召?没想到愚兄这一去就是半年,冷落了诸位兄弟!改日回到汴梁,愚兄我一定摆上一桌子,约方才说的那几位兄弟共饮一杯,算是赔罪!”

    俩人你吹我捧侃得热闹,却没曾想旁边黄知县、刘知州两人吓得腿都软了!方才朱大贵随口胡诌的这几位,那可都是“同中门下平章事”,放在今天来说,那可都是政治局委员!朱大贵一个小老百姓,还意识不到这几个官儿有多么大,可是官场上厮混了一辈子的黄、刘二位,又怎能不知晓?

    黄、刘二人腿肚子转了筋、冷汗遮了眼,却偏偏还一动不敢动,耳听着太史昆与朱大贵越吹越瘆人,眼见着就要吹到和赵官家磕头拜把子上面去了,两位官老爷终于白眼一翻,咕咚一声吓晕了算完事了。

    见到两位官老爷终于被吓晕了,太史昆松了一口气。他给了朱大贵一个拥抱,说道:“大贵!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你哥哥我捅了这么大的乱子,不跑路是不行了!兄弟,你珍重,哥哥我这就走了!”

    朱大贵含泪挥手道:“大哥,一路顺风!兄弟我会想你的!”

    太史昆、西门庆潇洒转身,阔步而行。

    ………………

    五月初的天气,已经有了几分暑气。武松跟随着两位衙役,不知不觉的已经步行了三十里路,清河县已被远远地抛在身后。

    走了这么久,武松早已经是汗流浃背,口干舌燥。他终于耐不住性子,向两个衙役发作道:“喂!你们两个!天气这么热,为什么不找个荫凉歇息歇息!本大爷走不动啦!”

    邱小乙道:“二郎,再紧赶几步吧!到了前面那个林子,我们就能好好的休息一番啦!”

    “林子?你二人要诳我去那林子作甚?”武松眼珠一转,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你二人一定是想将我骗入林中,一刀把我咔嚓了对不对?你二人一定是受了我仇家的贿赂啦!”

    邱小乙听了武松这番话,崩溃道:“二郎!难道你真的认不出我俩是谁?你瞧瞧你自己,一没有上枷锁,二没有刺金印,你觉得我俩像是要害你的模样吗?”

    “老邱,我们不要理他了,还是赶紧去树林子吧!”崔道成满脸不快地扯住邱小乙,俩人飞快的钻入林中。

    “奇怪啊,这俩人还真是有点面熟呀……”武松托着腮想了半天,终于想起了点什么。“我想起来了!那个黑眉毛的秃头,不就是铲坏我腰眼的那个秃驴么?擦!死秃驴,你往哪里跑!?”

    武松大喝一声,一头撞入了密林,他捏着拳头定睛一瞧,却看见了一副人间仙境。

    一条清澈的溪流穿林而过,十几头骡马在林中悠闲地啃食着青草。邱、崔二人脱了鞋袜,赤足探到溪水中,满脸惬意。文士打扮的西门庆抛给二人一人一只酒葫芦,二人嬉笑接过,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

    溪边绿茵上,躺着的正是太史昆。他头下枕着金莲的美腿,而此时金莲正细心的将一枚枚樱桃去了核,丢入太史昆的口中。

    一旁燃了一堆篝火,篝火上烤了一支整羊。眼见着这支肥羊已经烤到了八成火候,羊油滴入火中的响声与羊肉的香味混合着,令人食欲大振。看管火头的正是武大郎,此时他怔怔的瞧着武松,眼中已然泛出了泪花儿。

    “大……大哥!你怎么在这儿!”这幅景象,真的是把武松给瞧呆了。

    武大郎上前几步,拉着武松端详了个够。虽然哥俩分别只是半月的事情,但在武大郎的心中,这又何尝不是经历了一场生死轮回?大郎垂泪道:“兄弟啊!赶快去谢过太史东家!要知道,这次东家为了营救你,连家业都舍弃了!”

    随后大郎将太史昆营救武松的前前后后细细讲述一番,武松这才明白,原来太史昆为自己做了这么多的事情!

    武松胸中感慨万千,忙向太史昆施礼道:“原来我还以为是那群当官的傻比了,怎么审官司审得如此可笑!今日听了我哥哥一说,才知道是太史兄的恩情!恩公在上,请受二郎一拜!”

    太史昆一把搂住武松,笑道:“五湖四海皆兄弟也,二郎又何必客套?”

    武松又说起当日劫狱的事情,执意要在太史昆府上为奴,却也被太史昆含笑拒绝了。到了此时,武松方知太史昆有多么仗义。

    太史昆又唤了西门庆、邱小乙、崔道成来与武松见礼。原来西门庆得罪光了清河县的官员,本就无法在清河县立足了,况且他又佩服太史昆的手段,所以也随了太史昆一同出来闯荡江湖。

    几人见礼完毕,都觉得亲切了许多。武松知道崔道成是误伤,当然也不会再怪怨。

    大郎将肥羊切了,取出大盅来筛好了酒,叫过众人来饮酒,一伙人酒过三巡,说起将来的出路来。

    太史昆道:“诸位,我们在胡家得了许多元宝,因而也不必急于落草。这花花江山有许多好去处,我们都还未曾逛过,不如我们先找个大城市挥霍一番,再去当强盗如何?”

    一伙人听了挥霍二字,皆面露喜色,手舞足蹈。金莲更是按捺不住,说道:“眼看着就是端午节了,想必大名府一定处处打折促销!不如我们去那里玩耍吧!”

    众人听了眉开眼笑,皆连连称妙。当下一伙人吃完了酒食,翻身上马,奔大名府而去。

    自清河县到大名府,刚好二百里路。只是太史昆所用的骡马皆为寻常劣马,跑得慢不说,行不了几十里便得歇息,因而一路上少不得打尖住宿,耽搁行程。当太史昆一行人到了大名府地界时,已是初五中午了。

    大过节的,果然是热闹啊!还没看见大名府的城墙,城外的道路上就已经是热闹非凡了。各色人群,各式车马将一条宽阔的官道塞得满满当当,数不清的小贩随着人群游走叫卖。

    到了城门处,拥挤程度更高了。太史昆来到古代后冷清了月余,如今终于又体会到了人挤人的盛况,自是感到亲切;而他身后的诸人也是第一次见过这等世面,也是欣喜。

    城门的守卫怕挤出事儿来,索性放弃盘查,只是催促行人快走。太史昆一伙人轻轻松松进了北京大名府。

    大名城里街道宽阔,店面林立。糕饼铺中,放着的是过端午的小吃粽子、五毒饼、白团,首饰店外,掌柜殷勤的立在街边为行人分发豆娘、艾虎、荷包等小饰品,这一切,都让太史昆误以为回到了现代。

    一伙人寻了家气派的驿馆安顿下来,武大郎自告奋勇留下来看守元宝行李,太史昆几人也乐得如此,一伙人洗了把脸,告别大郎,挑了家豪华酒楼填肚子。

    进了酒楼,太史昆几个人果真是牢牢记住了“挥霍”二字。太史昆二话不说,先是掏出了一锭五十两金元宝丢在了掌柜怀中。

    纵使掌柜见惯了达官贵人,可是这种饭还没吃就丢金元宝的客官也是第一次碰到。掌柜吃了一惊,陪着笑脸问道:“几位客官,点些什么菜肴?”

    武松狂笑一声,喝道:“你这菜肴我还没吃过,我知道点什么好啊!赶紧把菜单上所有的菜肴都上一遍,让大爷尝尝再说!”

    掌柜一见这阵势,明白是碰上有钱的主了,立刻又陪着笑脸说道:“小店中最好的酒便是‘贵妃醉’,客官来上一坛尝尝?”

    武松张口道:“坛?寒碜!用缸上!”

    “好嘞好嘞,您几位楼上雅座请吧!”掌柜的抹着冷汗,慌忙让小二上去贴身伺候。

    酒楼上用餐的食客也都是有见识的人,他们看见武松这个败坏钱法,那还能想不到武松钱财的来路?想想看,若不是抢来的金银,有谁舍得这个花法?

    于是乎,酒楼中的食客们对太史昆、武松几个纷纷避让,管他几个猜拳行令喊的震天响,也不敢上前指责一声。只有一个翩翩美少年,手中提着个大包裹,含笑向太史昆这桌走来。

    美少年目视武松,彬彬一礼,说道:“敢问这位大哥,可是出来混的?”

十六 校场打擂

    【二郎是真的没辨出来雌雄吗?我怎么瞅着,这厮像是装傻呢?————摘自《昆哥日记》】

    见了这美少年,西门庆轻轻抽了抽鼻头,一股淡淡的香粉味儿就落入了他的鼻中。西门庆轻笑一声,双眼放光。

    邱小乙干过风尘的营生,眼神更是毒辣。他看了一眼少年的腰肢,立刻含笑不语。

    金莲瞧了一眼少年的耳朵垂,冷笑一声,身子越发往太史昆身上贴,而太史昆运用医学手段,瞥了一眼少年的喉头,立刻也就明白了:这分明是个雌儿!还是个漂亮雌儿!

    只有武松和崔道成两个童男,傻呼呼地什么也没瞧出来。武松咧嘴一笑,答道:“小孩儿,大爷不是出来混的,是混出来的!你有什么事情吗?”

    美少年羞答答的说道:“这位大哥,小兄弟我吧,也是出来混的,只不过我初出茅庐……嗯……经验不丰富……所以……囊中羞涩……嗯大哥你那个……江湖救急……”

    “哦!我明白啦!你小子是没钱吃饭了吧!”武松大嘴一裂,一把搂住少年脖子梗,说道:“不就添双筷子的事儿么!哥哥们摆的是流水席,你只管坐下来吃!”

    “啊!那敢情好!”少年挣脱武松的魔爪,捡了张空座位坐下来便吃,瞧那模样,这位少年还真是饿了几顿了。美少年瞧见武松高大,且点酒点菜都是他说了算,就把武松当成了这伙人的首领,对武松好生巴结,逗得武松开怀大笑。

    太史昆几个过来人看武松艳福不浅,也不说破,任由武松蒙在鼓里。

    喝了一阵,大家说起大名府的好去处来。那少年道:“每年端午,城南校场都会举行马球大会,场面那叫一个热闹!不如我们去那里看看吧!”

    众人听了热闹,纷纷说好。一伙人吃喝完毕,往城南走去。

    大名府建城时的用途,乃是作为镇守黄河北岸的军事重镇。虽然自檀渊之盟以来河北已经太平了百余年,大名府已成为一座人口数十万的商业城市,但其军事设施却一直不敢荒废。

    很难想象,在寸土寸金的大名府内,居然还有这么大的一片城南校场。校场长宽都接近一公里,周围用青石围墙围了,箭楼炮塔一应俱全。由于今儿是端午马球会,所以校场四下大门全部敞开,任由百姓进出。只见校场内红旗飘舞,人头涌动,一片热闹景象。

    有武松和崔道成两个壮汉开路,太史昆一伙人顺顺当当的挤到了校场中间。

    由于新任皇帝赵佶也喜爱马球,所以今年汴梁城端午节也开办了马球大会,并下令全国各地马球好手皆进京参赛。有这个由头,今年大名府的马球赛参赛队伍便少了许多,因此今年的马球比赛却已早早地经进行完了。太史昆他们下午喝酒耽误了太长时间,来到校场时只是瞧见了颁奖大会。

    眼看着日头尚早,百姓们意犹未尽,都不愿离去。于校场点将台上端坐的大名府留守韩府尹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他命人取来百两黄金作为彩头,在校场上设下擂台演武,无论军中兵勇,还是城中百姓,均可上台打擂。若是能在日头西沉,子酉三刻时站在擂台上的那一人,便可将彩头取走。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边彩头刚刚摆上,那边顿时就有一群大汉争相报名参赛。初上擂台的几个,大多都是些泼皮无赖,一伙人虽然手底下没有甚么出彩的武功,却难得个个心狠手辣,在台上打得个头破血流,煞是好看。

    太史昆在现代时最喜欢看的体育项目就是自由搏击,如今现场欣赏了真人PK,心中自是快活。当下崔道成、邱小乙两个自百姓手中抢了些座椅,让哥几个坐了,又买来些瓜子点心,让金莲吃着,一伙人大呼小叫地看起了打擂。

    随着时间的推移,台上的高手渐渐也多了起来。甚么乡勇的武术教练,大户人家的护院,天桥底下卖膏药的武师,城北普行寺的扫地僧,各色人物鱼贯登场,南拳北腿、相扑摔跤,你来我往的好不热闹,甚至有几场动了兵刃的,更是乒乒乓乓火星四溅的激烈无比,看的太史昆一伙都有几分按捺不住了。

    眼见着酉时已近,擂台上打得更激烈了。如今台上守擂的是一位街头卖艺的棍棒武师,姓李名忠,使得是太祖传下的蟠龙棍法,号称一条蟠龙棍曾打死过山中猛虎。他一条棍棒使得出彩,将上台挑战的武师、军健一连打下了四五个,引得台下小媳妇老娘们惊叫连连。

    几个被打下台的军健吃气不过,一溜烟的跑入了校场旁的军营。过不了多时,军健们引了一条壮硕的军汉,喧闹而回。

    军汉来的目的,当然是要为小弟们找回场子。军汉看了一眼李忠的架势,呲牙一笑,随手提了柄朴刀,大步踏上台来。

    李忠见军汉威武,心下有了几分怯弱,他刚想开口问问军汉的名号,却听得军汉吼了一嗓子“直贼娘,看刀!”,便把那柄朴刀兜头砍来。

    李忠的棍棒是木制的,不敢迎上去接刀,他身子一转,一棍“孤雁出群”便往军汉肋上打去。

    军汉身材魁梧,但身手却依然矫健。他长臂一舒,不偏不倚将李忠的蟠龙棍夹在了腋下。李忠奋力去抽,怎奈军汉力气过人,根本抽不动分毫,李忠再想撒棍躲避时,却早已被军汉倒转刀身,用刀面拍在了脸上。

    刀面拍脸的滋味岂是好受的?李忠只觉眼冒金星,就待开口认输,不过军汉根本就没给他这个机会,而是哈哈一笑,一脚将李忠踢下了擂台。

    军汉赢了李忠,台下的一伙军健鼓噪起来。军汉得意洋洋,站在台上放声大喊道:“若是叫你们这群腌货在大爷我军营前夺了彩头去,大爷颜面何存?哪个不服的,只管上来溺战!”

    军汉这一叫骂。却是连台下的太史昆等人一起骂了进去。邱小乙听了浑身不舒服,喊道:“贼军汉!方才那个武师已连战四五场,你趁他力亏将他打了下去,也算不上什么本事!”

    军汉叫道:“脸上长痣的贼道士!若是不服就上来打过!”

    邱小乙受激,怪叫一声,从衣襟内抽出鸳鸯刀提了,翻身上擂来战军汉。

    军汉哈哈大笑道:“道士,本大爷姓索名超,乃大名府留守司下的马军军使!你若是怕了,自己跳下台去便是!”

    邱小乙听了更气,将鸳鸯双刀舞成了一团银花,向索超扑去。索超见了邱小乙的花刀,不闪不避,只见他深吸一口气,双手握紧了刀柄,暴喝一声,将一柄朴刀携着风雷之声砍入了邱小乙一团刀花中。

    “咣啷!”一声金属撞击的脆响后,邱小乙拖着两条酸麻的臂膀,倒飞着摔下台去,连那一双鸳鸯刀,都远远地掉落了出去。

    索超与邱小乙的战斗,只一照面就分出了胜负。这倒不是说邱小乙有多么不济,而是军汉索超把握住了“一力降十会”的法门,吃定了以轻巧见长的邱小乙。

    索超更加得意,指着灰头土脸地邱小乙嘲笑道:“哈哈哈!就你这两下子还使双刀!大爷我打遍天下好汉,就没见过能双手握着刀还能用好的人!使双刀的,都是花架子!”

    邱小乙愤恨难耐,有心想出口分辨,却奈何技不如人,只好把一口银牙咬得吱吱作响。就在这个时候,那位雌儿装扮的美少年却柳眉倒耸,挡在了小乙的身前。

    美少年朗声对索超叫道:“索军使!你自己没有见识,就不要看轻了天下英雄好汉!今天,我便教你看看使双刀的是不是花架子!”

    言罢,美少年解开随身带着的包袱,取出一方古匣来,少年复而打开匣子,捧出了一对银光灿烂的双刀来!

    旁人看不出这对双刀的来历,只是觉得此刀比寻常的朴刀弧度要大上不少,且外形古朴大方,煞是好看。只有邱小乙喃喃说道:“这……这是日月双轮刀!小丫……小伙子你可是姓扈?”

    美少年一愣,随即答道:“这……倒是没错,我的名字……叫做扈三!小乙哥你少做歇息,看我打下那个索超来与你复仇!”言罢,扈三持刀跃上了擂台。

    索超看见扈三清秀,顿生轻视之意。他仍是打着一力降十会的主意,大吼一声,将朴刀使出了雷霆霹雳之力,拦腰向扈三砍去。

    扈三腰肢轻璇,干净利落地避开了索超的刀锋,而后将双刀搭在了索超朴刀的刀面上一推,轻叱一声:“回去!”

    原来扈三使得这个法门,正是日月双轮刀中的“借”字诀,这诀窍的用途,便是借力打力,专破各种蛮横刀法!

    索超冷不丁的吃了一个“借字诀”只觉得自己双臂上的力量一下子打空,而且这股子力量不但收不回来,反而驱使着朴刀向自己肋下扫来!索超大吃一惊,险些一慌乱将朴刀丢了,好算是他武艺娴熟,连抖了几个刀花,才堪堪将朴刀控制住,只是这一霎那的工夫,他已经情不自禁地退了两三步。

    扈三轻笑道:“索军使!只是一个照面,你怎的就先倒退了三步?你要怕了本小爷,只管自己跳下台去便是!”

    索超被扈三说的火冒三丈,立刻泼风般的耍开了朴刀,来战扈三。无奈扈三手下的这路刀法,特点就在于“卸力”、“引力”、“借力”这三个诀窍。可惜了索超臂力惊人,武艺娴熟,竟是被这套刀法牵着一身力气左转右转,弄得索超一口怒气闷在胸中吐不出来!他咬住了牙,将一身力气收回了八分,耐住性子与扈三缠斗起来。

    台下的百姓们哪见过这等银光飞舞的对战?只听得台下欢呼惊叫声此起彼伏,将擂台的气氛烘托到了最高峰。索超长得蛮横,言语粗鲁,自是不及清秀可人的扈三受欢迎,因此台下的欢呼九成九的都献给了扈三,使得索超更为气闷。

    台下几个军健见索超久久不能取胜,一个个都紧张起来,更有个多舌的,向着索超发声大喊:“索爷!子酉三刻眼看就要到了!快点废了这个白面后生,取彩头要紧!”

    索超听了这话,心中也受了影响,只见他唰唰唰三刀逼开扈三,大吼一声,跃到空中,浑身空门大开,使出了以命搏命的手段,当头一记重斩向扈三劈下!

十七 二郎臂上能跑马

    【泡人马子和马子被人泡后再泡回来,这其中的伦理差别是巨大滴!————摘自《昆哥日记》】

    见到索超使出这种拼命的招式,太史昆几人大惊失色!谁能想到只是普通的打擂,这个叫索超的军汉竟然拼起了性命!?这索超,性子实在是太急躁了!

    如今这形势,恐怕扈三就要丧命在索超刀下!太史昆一咬牙,自腰间摸出一柄飞刀,就待射死索超,救下扈三。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擂台上的局势忽然一变!

    只听得扈三叫了一声好,将双刀并在了左手上,右手中却不知何时凭添了一条缠着金丝的红花绳!扈三右手一扬,这条红花绳似有鬼神驱使一般,向索超脖颈缠去。

    人跃在空中,如何能够转向闪躲?索超算计好了扈三所有的躲闪方向,却单单没有算计到扈三会抖出暗器来。奈何索超有一身惊天的武艺,此时也只能暗暗叫了一声苦。

    那条红花绳落定,正好绕在了索超的项上,扈三右手拉紧绳索,就地一滚,自索超凌空的身子下绕到了他的背面。

    扈三奋力一扯绳索,轻叱一声:“趴下!”索超只觉得喉头一紧,把持不住平衡,噗通一声倒栽在了擂台之上。

    扈三雀跃一声,一个箭步跟上,利利索索的将双刀架在索超的脖子上,道:“索军使,承让了!”

    恰在此时,点将台上也响起了一阵锣鼓之声。只听得一个官员高声叫道:“子酉三刻已到,校场演武结束!台上的后生!过来领赏吧!”

    听了这话,扈三顿时也不管索超了,蹦蹦跳跳地欢呼道:“哈哈哈!我有钱啦!我有钱啦!”

    这索超,为了擂台上争胜连命都舍得,活脱脱地是个性烈如火的人。扈三在他面前蹦跳着欢呼胜利,你叫他怎能忍耐?索超怒吼一声,自地上爬起,一把将朴刀丢得老远,吼道:老子乃马军都头,使得是一柄金蘸斧,只因那朴刀使不惯,才被你这小白脸占了便宜!左右,取我斧头马匹来,我再来和这个小白脸比比马战!”

    “马战?我才不和你比马战!我爹爹让我十八岁以后才许骑马,可今年我才十七!因而我根本不会骑马!”扈三一面摇手,一面说道:“索军使!马战就算你赢了好了!如今我有钱了,却不愿意与你一般计较了!”

    索超怒道:“比不比,岂是你说了算的!”

    说话间的工夫,几个好事的军健已经牵了一匹枣红大马,扛了一支长柄大斧喝呼而来。校场上的百姓纷纷叫骂着躲避,就连点将台上的官员们也看不下去了,纷纷呵斥索超。

    殊不知越是呵斥叫骂,索超火气越大,如今他已是骑虎难下之势,不把扈三打怕了,恐怕他连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着。索超跃下擂台,翻身上马,手里捧了金蘸斧,两腿一挟,催马便向扈三扑来。

    扈三见了这等架势,一张俊秀的脸儿顿时变得煞白。她哪能想到,自己只是打了个擂台,竟然惹上了要命的事端!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得人群中一声长笑,一条身高超过一米九的大汉越众而出,挡在扈三身前!

    “贼汉子!我连你一起砍了!”索超红了眼,举起大斧就待将扈三连着那条大汉一同砍下,却没曾想这条大汉马步一扎,洪喝一声,一记惊破天的重拳就向枣红大马的胸口击来!

    “嗷~~~”枣红大马吃了一拳,竟然发出了比狼嚎还刺激的叫唤声!伴随着马嚎声的,是一种胸骨断裂的脆响!

    在数千名百姓的围观下,在大名府大小领导的惊叫声中,枣红大马喷着血,载着索超做了一个后空翻,狠狠的摔在校场上!

    傻眼了,全叽吧傻眼了,就连欣赏过电影特技的太史昆都看傻眼了!武松这厮,居然凭着一双肉拳打飞了一匹马!

    武松擦了擦拳头,微笑着转过身来,轻柔地拍着扈三的肩膀,文质彬彬地说道:“贤弟,你没受惊吧!”

    “没……没!”扈三吞了口唾液,干笑道:“大……大哥,你忒猛了!救命之恩不言谢,小弟我今后就跟你混了!”

    索超满脸惨白地从马尸下挣扎爬出,拎着斧头头也不回地跑掉了。远远的,还能听到他嘟囔道:“妈的,都是些啥人呀!老子不和你们玩了!”

    太史昆砸了咂嘴,遗憾地看了一眼手中没来得及发射的飞刀,感慨着没能抢上英雄救美的壮举,口中说道:“小的们,收摊子走人咯!咱们回去喝夜场啦!”

    于是,一伙人陪着扈三取了彩头,欢欢喜喜的向驿馆走去。

    太史昆刻意落后几步,叫过邱小乙来,打听扈三的来历。太史昆初听到“扈”字时,还以为是“胡”,经过邱小乙一番比划,太史昆才明白了扈字是哪个。

    邱小乙把自己知道的事情交代了一番:

    原来邱小乙的这路双刀,并不是跟他师傅游方道士学来的。教他这套刀法的,乃是曾经与他一起流落风尘的三师兄——白鹅。

    白鹅师兄曾经说过,这普天下双刀使得最好的,便是独龙岗上的扈家庄。他这路刀法,正是扈家庄传于外门弟子的外五路刀法。外五路刀法只有招式,没有刀意,其实是算不得上乘武功的。

    而扈家庄本姓的内门弟子学习的,是更为精深的内五路刀法。内五路刀法招式更加繁复,且包含了精妙的刀意,那才是真正的上乘武学。扈家庄的内门弟子使得双刀名曰“日月双轮刀”,刀身弧度较大,且右手“日刀”厚重,左手“月刀”轻薄,十分的好认,因此邱小乙能够一眼看穿扈三的来历。

    扈三……娘?难道她就是那个拥有最凄凉人生的巾帼英雄扈三娘?太史昆看着前方那条快乐的身影,不禁有些心酸。

    唉!既然已经碰到了你,那么,本大爷就勉为其难,救你出了那万劫不复的深坑火海吧!

    行了没多久,一伙人回到了驿馆,会合了大郎。扈三得了彩头,执意要回请众位好汉吃酒,大家都不是虚情假意的人,当下便痛痛快快的答应了,一伙人将就着在驿馆对面找了家干净的酒肆,叫来好酒好肉大快朵颐。

    扈三已经知道了太史昆才是真正的首领,便又将跟着众人混的想法说了出来。太史昆问起:“扈三兄弟!想必你是扈家庄内门弟子吧!你家业富有,又如此年轻,何苦跟着我们这群粗人闯荡江湖?”

    扈三支支吾吾的说道:“那个……昆哥有所不知!我父亲为我说下一门亲事,可恨那人肥头大耳,蛮横无理,而且还好色……啊不!而且还不守妇道!我不乐意,所以就翘家出来了!”

    太史昆心中有数,知道扈三是小姑娘任性,当下也不再多问,点头同意了带着扈三混江湖。

    下午几人在校场的作为,已经轰动了大名府,所以这一场酒吃得可是不肃静。喝了没多久,就有些富户差了下人来拜会,说是高薪聘请武松、扈三当护院教头,都被太史昆打发了。

    随后又有李忠并了几个大名府的武师找上门来,说了些久仰、关照一类的闲话,太史昆与他们喝了几杯,算是客客气气的送出门去。而后又有大名府留守司的一名指挥使派人来下聘,请武松去做提辖,请扈三做都头,也被二人婉言拒绝。到了最后,居然又有一名中年文士,提了坛好酒来拜会。

    这名中年文士姓李,名固,自称是落第秀才。他赖在酒桌旁,被太史昆连端了三碗送客茶也不肯走,明显的是肚子里有勾当。太史昆好生不耐烦,出口训斥道:“李秀才,我们这伙江湖人素来习惯了快言快语,你若有什么话就说出来,若是无事,哪里来的速速滚回哪里去!”

    李固眼珠一转,立刻掩面泣道:“在座的列位英雄好汉!在下是来求诸位主持公道的!在下有个青梅竹马的女朋友,被个富户霸占了!如今在下思念女友成疾,眼看着活不下去了,还请英雄好汉们救我一救!”

    自古道:文人相轻。不等太史昆说话,西门庆反倒是拿筷子点着李固的鼻尖,先叫喊起来:“你拉倒吧!瞧你活蹦乱跳的德性,还叽吧活不下去了呢!我问你,那大户霸占你女朋友时,下聘礼了吗?喝喜酒了没?拜天地了没?”

    “这……”李固支支吾吾的说:“这些事,却是都做了的。”

    西门庆又叫喊道:“哟呵!这不是全套的吗?那人家那富户给了你女朋友什么名分呀?”

    “哦……嗯……是、是、是正妻……”

    “正妻?”西门庆哈哈大笑道:“若是个妾也就罢了,试问一下,有强抢了女子回家做正妻的富户吗?人家分明就是合法夫妻,倒是你这个獐头鼠目的家伙,目的有些不单纯啊!我看,是你这小子与自家主母通奸吧!哈哈哈!”

    李固直被西门庆说出了一身冷汗,在李固的眼中,这个西门庆眼光太毒辣了!自己这么点破事儿,竟然一个照面就被说破了!

十八 行侠仗义

    【凡是事还没办就先收钱的,嘿嘿,慎重啊慎重!————摘自《昆哥日记》】

    西门庆见李固满脸冷汗,知道是被自己说中了,他心中大乐,正待再去奚落,却见太史昆一摆手,止住了西门庆的话头。

    太史昆嬉笑道:“李秀才,我们这伙人么,被叫做大侠可以,被叫做混混也是可以的。不知道你是想让我们行侠仗义呢?还是收钱办事呢?”

    李固愣了半晌,小心翼翼的问道:“在下弱弱地问一声,行侠仗义和收钱办事都是什么含义?”

    太史昆道:“行侠仗义呢,就是我们主持公道,替你伸张正义,只不过呢,虽然我们当大侠的不需要报酬,但你好歹也得散些家财,救济救济穷苦百姓,以彰显大义。

    若是收钱办事呢,那就简单了!你把需要我们做的事说出来,我给你定个价。若是你觉得合适,那么交钱办事,若不合适,一拍两散。”

    李固一听,好生纳闷。这说来说去,还不都是钱么!若是选行侠仗义,还不定事后这伙强人要多少钱呢,还不如选个明码标价的,也省的日后被勒索。于是李固哭丧着脸,只说是要选收钱办事。

    太史昆微微一乐,说道:“李秀才,你这事吧,说白了就是搞人家老婆。办这种事呢,也是分了等级的。

    最低级的呢,是帮你把那女子绑出来,而后你们远走高飞便是。这样么,收你铜钱十贯足矣;

    中间的呢,我们帮你恐吓一下那个富户,让他将女子休了,你再娶过门来便是。这样么,好歹你得拿出个铜钱百贯;

    最高等级的呢,我们将那富户一刀砍了,让那女子继承富户的家业,此后你再娶了那女子,便可雀占凤巢,安享那富户的家财。这个么,嘿嘿,没有千贯钱你就别开口了。不知李秀才你选哪个?”

    李固一听,双眼放光道:“我选高级的!最高级的那个!”

    此言一出,在座人等纷纷摇头不已,金莲与扈三两个,就待开口叫骂。太史昆咳了一声,制止住众人发作,又向李固说道:“既然如此,你就先交钱吧!金锭银锭,铜钱交子均可!若钱不够,玛瑙白玉,房产地契均可折价!”

    李固惊叫道:“如何事情还没做,便要收钱的!”

    “这不废话么!”太史昆叫嚣道:“杀人这等事,自是做完了立刻跑路!我等杀完人后,哪还有时间寻你要钱?”

    “这……罢了!先交钱便先交钱!”李固咬了咬牙,当场便解开了长衫。他从贴身小衣内掏出一块方帕小心解开,取出一摞交子。

    这些交子都是百贯一张的,共有十余张,他当下数了十张,哆哆嗦嗦的向太史昆递去,没想到旁边崔道成横过一只铁掌来,劈头将十几张交子全夺了过去。边夺,崔道成还振振有词地喊道:“死秀才!不知道交钞换钱经常换不够数么!剩下几张便当做火耗了!”

    李固被夺了钱,虽然心疼,却也不敢分辩,只得垂头叹气。太史昆暗笑着说道:“李秀才,我这伙计服务态度不好,回头我自会说他!既然收了钱,那我们这交易便开始了。说吧,那富户是大名府内的哪一家?”

    李固贼头贼脑的细声说道:“英雄!这富户姓卢名俊义,是个没有职务在身的员外郎!”

    “噗!”太史昆刚刚喝到嘴里的一口热茶如数喷出,浇了李固一头一脸。太史昆干笑两声掩饰住内心的诧异,对李固说道:“行啊,卢俊义是吧!我知道了,你丫回家等消息吧!”

    李固听罢,唯唯诺诺的走了。他刚一出门,西门庆立刻一脸紧张的说道:“昆哥!卢俊义这人的名号我听过!他是当年神宗时‘御拳馆’天字号教师周侗的徒弟,一身枪棒功夫天下无双!就咱们几个人,恐怕对付不了他!”

    太史昆无奈道:“小庆子,你说的倒是不错!卢俊义的名号我岂能没听过?他那玉麒麟的绰号天下英雄哪个不晓?”

    “那……”一桌人面面相窥,心里都纳闷太史昆为何要接下杀卢俊义的营生。

    太史昆举杯道:“众位兄弟别扰,此事我自有计较!来,喝酒喝酒!明日兄弟们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只当这事没有发生过!”

    众人皆知太史昆的能耐,自是心下大定。于是一伙人推杯换盏,尽情吃喝不提。

    此后一连三日里,太史昆领了一群人天天在大名府闲逛。一伙人见了好馆子就吃,见了好东西就买,日散千金,好不快活,根本不再提及李固的事情。

    在第四日日头上,太史昆等人正在一家济州人开的包子铺里面吃大包,却见那李固气急败坏的寻了过来。

    李固一见太史昆,立刻埋怨起来:“你这人好不讲信誉!为何受了我的钱财,却迟迟不见动手?”

    “钱财?什么钱财?你是什么人?休要无赖!”太史昆一脸无辜的说道。

    李固一听太史昆这样说,暗暗叫苦。他扯着太史昆衣袖,苦叫道:“好汉!那日你不是答应了我要去杀那卢俊义么?如何你又不肯认账?”

    太史昆琢磨了琢磨,恍然大悟道:“哦!不好意思,那日我吃醉了酒,好多事情想不起来了!不过让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有些印象了!”

    李固见太史昆认账,松了一口气。

    太史昆又道:“我记得,当日咱们说好的先交钱后办事来着!你没有交钱,却如何让我办事?”

    李固慌忙道:“怎的没交钱!我分明是把钱交了!”

    “不会吧!我怎么不知道有这回事?”太史昆温柔的说道:“秀才莫慌,你把钱交给了哪个?莫不是你把钱交给了旁人吧!如是那样,你却不能赖在我身上!”

    “是……”李固把眼一转,向崔道成看去。只见崔道成赤着胸口,一身乌黑的膘子肉甩来甩去,活像一只刮了鬃毛去的黑野猪,甚是吓人。

    见了这架势,李固先怯了三分,只是哆嗦着手指晃来晃去,不知道指崔道成好还是不指好。

    钵大的包子,崔道成吃起来一口一个,此时他满嘴流着肥油,粗着鼻孔吼道:“死秀才!你看什么看!难不成是老子拿了你的钱?你若是敢这么说,老子先打你个半死,再拉你去见官!”

    “这……这……唉!”李固最终还是没敢说出口,只好掩面蹲在地上叹气。

    太史昆虚情假意地掺了李固一把,说道:“李秀才!我相信你这等忠厚之人定是不会骗人的!只是,你这钱财被别人骗去了,却不好让我来承担!不如这样吧!你再去凑上千贯钱给我,我们再做交易如何?”

    李固此时连死的心都有了,泣道:“你说的轻巧!千贯钱已经是我全部家当了!你教我去哪里再凑上千贯来?”

    太史昆叹了口气,说道:“既然如此,我看你还是选择行侠仗义这条路吧!”

    “嗯?你是说……这件事你还能帮我做?”李固听得一线转机,立刻又燃起了希望。

    “能做,当然能做!”太史昆道:“秀才,你想一想!等我们杀了卢俊义,你娶了他老婆,卢家的家产不就都是你的了吗?那家产,又何止十万贯、百万贯?我呢,也不多要,事成之后,你把卢家的家产分我三分之一即可!”

    李固连想也未想,立刻点头道:“如此甚好!甚好!就这么办吧!”

    太史昆拍手笑道:“李秀才果然豪爽!这样吧,有言道:空口无凭,不如我们就签个字据吧!”

    “字据?”李固疑道:“怎的干坏事还有签字据的?”

    太史昆冷笑道:“若是不签字据,我们杀了卢俊义找谁要钱去?”

    李固无奈,只好答应签字画押。却没曾想,太史昆又道:“这签字画押,须得找卢俊义的老婆来签!要知道,卢俊义死后,他老婆便是财产的继承人!而你娶他老婆还需好多手续,我们哪等得了这多时日?”

    李固咬了咬牙,只好答应下来。

    果然李固那相好的、卢俊义的老婆也不是好人。还不到午饭时间,李固便拿了字据,欢天喜地的寻到了太史昆。看样子,那妇人也已经急不可耐了。

    收好字据,太史昆叫上李固,领了众人回到驿馆,说是要商量作案计划。

    太史昆先是对李固说道:“秀才,你怎的大白天就能见到卢俊义的老婆?你实话实说,你进卢俊义家如此方便,到底是什么身份?”

    李固老老实实回答道:“不敢相瞒!在下是卢俊义的管家!”

    古时候欺主的奴才最让人憎恨,所以众人听了李固的话,皆面露愤怒之色。太史昆不管这些,只是说道:“李管家,其实玉麒麟卢俊义的名号,我们这些江湖客都听说过。实话告诉你,单凭我们这几个,对付卢俊义着实有些困难。所以呢,我们需要时间召集江湖同门,共同来对付他!总之,这件事情急不得,快则十天,慢呢,拖个一两月也是有可能的!这段时间,你就慢慢等消息好了!”

    听了这番话,李固虽有些失望,但仔细琢磨琢磨,太史昆说的也有道理。于是李固告别众人,叹着气走了。

    眼见着李固已经走远,一伙人再也按耐不住,纷纷询问太史昆有何等同门,竟能对付的了卢俊义,太史昆抖着那张字据哈哈笑道:“兄弟们啊!人家卢俊义又没招惹咱,咱又何苦去招惹人家?待过上两三日,咱们兄弟轮番拿了这张字据,去卢家勒索那个傻歪歪的妇人便是了!”

    众人听了太史昆的话,方知太史昆的心思。一伙人知道这是个生财的法子,顿时笑作一堂。

    只是屋中一群英雄好汉都不知道,此时有一个十一、二岁的顽童,从隔壁的墙上收回紧贴着的耳朵,蹑手蹑脚的离开了……

十九 帅到刺瞎眼的师兄

    【唉!俊义啊!我怎么觉得,你对老婆被偷这种事不怎么在意呢?————摘自《昆哥日记》】

    一阵喧闹声,吵醒了正在熟睡的太史昆。太史昆微微睁眼,发现天色才只是蒙蒙亮,不由叹了口气。

    最近一段时间,太史昆身边多了几位武功不错的好手,他自认为安全了不少,因而对修炼武艺这事就懈怠起来。况且这些日子,他每晚都与金莲缠绵不休,因而每天不到日上三竿,他是决计不愿意起床的。

    与太史昆相反的,是武松、扈三、邱、崔几个练家子。即使头天玩得再疲惫,吃酒吃得再醉,他们几个人也会准时在卯时一刻,也就是现在的五点来钟起床,借着天气凉爽,锻炼自己的武艺修为。

    听得外面阵阵打闹声,太史昆知道准是武松他们几个又在玩实战演习了。太史昆道了声烦,正待闭眼睡个回笼觉时,忽然听见了两声惨叫。

    不对!这等惨叫,分明是断筋折骨后嚎出来的,寻常较技,岂能弄出这等声音!太史昆瞬间出了一身冷汗,忙从枕头底下摸出飞刀捏了,小心翼翼的将面对内院的窗户开了一条缝,向外望去。

    只见驿馆内院中,邱小乙、崔道成两人卷缩在墙角,惨叫不已,明显是被人打中了经脉。而院子中央,有一名身长九尺,威风凛凛,帅到刺瞎人眼的锦衣汉子,一手领着一名清秀顽童,一手提着柄没出鞘的长剑,大踏步地向太史昆睡房走来。

    武松、扈三在院子中,神情紧张的做戒备之势。扈三轻叱一声,挥着双刀,拦在了汉子身前。

    汉子微微一笑,饶有兴趣的说道:“哦?扈家庄日月双轮刀?你这刀法防守反击有几分精巧,可主动攻击却不怎么好使!”

    扈三咬牙道:“我只是拦着不让你过去!我才不会先出手呢!”

    “你当我先出手,就破不了你的刀法么?我拿虚招来诳你,你又能怎地!”汉子一面说着,一面挥着带鞘长剑向扈三面上点来。

    扈三凝神静气,用上了“卸”字诀,就待来招架汉子的剑法,却没曾想到,这汉子的长剑点到半途,噌的又收回去半尺,复而向扈三肋下点来。

    扈三一股刀意顿时没了对象,只得硬生生的换了法门,护住自己肋下,却没曾想汉子的长剑灵巧一折,又换了攻击部位,点向了扈三的肩头。扈三无奈,只得随着汉子的长剑再变招数。

    如此三变四变,汉子的长剑只是信手沾来,看似随意的点了几点。而扈三却被这汉子诱地右手刀砍在了左手刀上,两刀齐齐坠地!

    武松见状,赶忙一步踏上,洪喝一声,一记开山拳向汉子打去。汉子听得这拳暗含风雷之力,不敢硬接,只是侧身避过,喝彩道:“好力气!再来!”

    武松心知这汉子厉害,不敢怠慢,打起十二分精神,脚踏连环步,将一套通背拳打得呼呼有声。

    若是寻常人,恐怕三两个回合就得被武松锤中,不死也只得半条命。但是眼前这汉子应付起武松这套拳法来,却是从容有度。也不见得这汉子怎样跳挪腾移,他只是微微晃动身形,便恰到好处地将武松一双铁拳擦身躲过。

    汉子有心试试武松的力气,与他也硬换了两拳。只是武松的力气的确是比那汉子大,汉子换了两拳没吃到好处,于是也不还手,只是闲庭若步般的躲避。

    如此打了二十几个回合,汉子大笑一声,说道:“不愧是一拳打翻马匹的好汉,一身力气果然了得!只是你的拳法粗糙了一些,否则我也是不好赢你!”

    说罢,汉子突然踏上一步。这一步踏的,恰好是武松连环步的连接处。武松被汉子抢了位置,拳法顿时一滞。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那汉子一侧身,从武松两只胳膊中间挤了进去,用肩胛顶住武松的胸膛,大喝一声:“开!”武松猝不及防,一下子向后跌去,直把院中一堆空酒坛撞得粉碎!

    汉子长笑一声,方待上前去看武松,却忽然耳廓一抽,“仓浪!”一声抽出长剑,头也不回,翻腕向身后连点九剑!

    “叮叮叮……”一阵细密的金属相交声!这汉子竟然头也不回,仅仅凭着听声辩位,将身后射来的九柄飞刀如数绞落!

    这样放飞刀的,除了太史昆还能有谁?太史昆见自己这样偷偷摸摸的放飞刀,都没伤了汉子一分一毫,禁不住得头皮发麻。不过太史昆这家伙乃是那种越刺激越来劲的人,只见他怪叫一声,一脚踢飞了窗户扇儿,提着一柄松纹精钢剑,越出窗台便来战那英俊汉子。

    太史昆刚一露脸,跟随着汉字而来的顽童先叫喊起来:“老爷!昨儿个与李固谋划的正是此人!”

    太史昆听了顽童的叫喊,嘴角暗暗发苦。眼前这个汉子是什么人,他心里已经很清楚了。没想到啊!自己还没去招惹卢俊义,人家卢俊义便先找上门来了!

    这种事,解释是没得解释的!太史昆也不会去做那种无用之事,只是咬紧了牙关,想要奋力拿下卢俊义。

    剑法这东西,太史昆会的只有一路:化骨催心剑。如今是玩命的时刻,太史昆怪叫着将那把路剑法如数向卢俊义刺去!

    “咦?你怎的会使这路剑法?”卢俊义见了这路剑法,不由得惊呼出声!只见卢俊义一抖长剑,竟然也使出了这化骨催心剑,两套一模一样的剑法碰了面,竟是两柄长剑剑尖碰剑尖,叮叮叮的连碰了数十次!

    太史昆、卢俊义虽然使得是同一路剑法,但其间高下,明眼人一看就知!

    太史昆使出这套剑法时,目露凶光,牙关紧咬,剑剑皆使出浑身力量,一副恶鬼食人的模样!

    卢俊义使出这套剑法时,眉目含情,欲醉欲痴,剑剑皆飘逸流畅,一副仙人腾云的潇洒!

    况且,先发招的是太史昆,后发招的是卢俊义,也就是说,剑尖碰剑尖的场面惊险固然好看,但造就这副特技镜头的功劳全在卢俊义身上,太史昆的贡献值充其量不过是个龙套演员!

    这时候武松也自酒坛碎片中翻身而起,他怒吼一声,双脚连蹬,使出了看家招数“鸳鸯腿”,来与太史昆一起夹攻卢俊义。

    卢俊义见了武松的腿法,又是“咦”了一声,连打也不打了,只是凌空跃起,退了三步,脱出战团,高声叫道:“两位先住手吧!我有话要讲!”

    太史昆、武松二人听了这话,自是按住了拳脚,立在原地呼呼作喘。卢俊义打量了两人一番,先是对武松说道:“兄弟,你这路腿法可是叫‘鸳鸯腿’?又是从何处学来?”

    武松道:“没错!俺这路腿法正是‘鸳鸯腿’!这是俺年少时,在老家王家村村口陪一个老头捉了半宿蛐蛐,那个老头一时高兴,传授与俺的!”

    卢俊义道:“这就没错了,我师父最爱的就是斗蛐蛐!兄弟你可知道,那个老头正是我的师尊,陕西大侠铁臂膀周侗!如此说来,你与我是师兄弟称呼!”

    “师……师兄?这么巧!”武松挠着脑门,呆立当场。

    卢俊义对着太史昆微微一笑,说道:“这位兄弟,你的这路剑法从何学来?”

    “剑法?化骨催心剑么?”太史昆纳闷答道:“这路剑法也没人传授我,是我照着本比划的!”

    “本!难不成,是秘籍!”卢俊义听了本二字,顿时变得满脸通红,他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吞吞吐吐的重复着本、秘籍两词。

    太史昆见了卢俊义这副模样,心里好笑,他唤了金莲,将那本《吕氏春秋》拿来,随手丢给了卢俊义,说道:“这位仁兄!我说的本就是这本,你自己看好了!”

    “这……这如何使得!”一时间,卢俊义手捧本,竟是哆哆嗦嗦的激动了。

    这就是现代人与古人只见观念上的不同了。在现代,什么科学知识都记录在本上,从课本到各种专业籍比比皆是,只怕你不爱学习,不怕你想学时找不到本。因此,太史昆可以非常随意的把自己的本给别人看。

    但是在古代,本还算是个稀罕物,谁家拥有了一套记载着知识的本,谁家就拥有了一项独门的手艺,因此古人对本多是敝帚自珍,不愿轻易给别人看。更何况,太史昆这本《吕氏春秋》也是本有来头的本,因此卢俊义才会这样激动。

    太史昆又客气了几句,让卢俊义只管看便是。卢俊义受让不过,捡了张椅子,果然闷头看起来。

    半晌,卢俊义总算是从本中抬起头来,满目中皆是痴迷之色。卢俊义恋恋不舍地将《吕氏春秋》交还给太史昆,口中喃喃有声,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太史昆见了卢俊义这副神情,忍不住问道:“喂,老兄!你干嘛这副样子?莫非……我这中有什么玄机不成?”

    卢俊义叹了口气,道:“兄弟!怪不得我见你使用这路化骨催心剑时步伐浮虚,丝毫剑意也没有,明显是没练过基本功!原来你这本,是个只有招式,没有基本功的残本!”

    “残本?”太史昆好奇道:“这从何说起?”

    卢俊义道:“兄弟,你可知道你中这本,全名叫什么?”

    太史昆纳闷道:“不是叫‘吕氏春秋’么?”

    卢俊义缓缓摇头,说道:“要不怎么说你这本是个残本呢!你这本连名都不全!此全名乃:吕氏春秋战国秦汉两晋南北朝隋唐五代十国以来武学精要集萃,简称吕武精粹!此记录的武学,是在这千百年历史来,由吕不韦、吕雉、吕布、吕洞宾等数十代吕姓后人,及毕生之力收集而来的!其中武功,自是非同小可!”

    “啥!”太史昆听了这话,傻愣当场。

    卢俊义继续说道:“我多年前,曾走访大江南北,侥幸学了些《吕武精粹》中的基本功,也凑巧学了几招精粹中的剑法。但我所学的剑法多是皮毛,比你这本中记载的可少之又少了!”

    “是这样啊!”太史昆听了这番解释,终于是明白了点。他感慨了一番自己的好运,开口对卢俊义说道:“既然如此,那我这本就借你看几天吧!你若是有工夫,找个先生复印……啊不,抄写一份便是!”

    “啥……啥子!这是秘籍哎!兄弟你……忒仗义了!”这会,轮到卢俊义被石化了……

二十 英雄之城

    【都是第一次听到我的志向么?惭愧!我也是第一次说!————摘自《昆哥日记》】

    卢俊义长叹一声,紧紧地握着太史昆的手,动情说道:“吾这些年走遍天南海北,访遍天下豪杰,可谓是看透了如今的江湖!

    吾观如今江湖之上,舍得钱财的假豪侠倒是不少,可真心交流武术心得,以发扬振兴我中华武学的真好汉却是只有你一个!

    既然如此,我也不好做那虚情假意之人!我定将《吕武精粹》的基本功传授于你,而后我们共同研读这卷残本!”

    太史昆将卢俊义的话过滤了一遍,得出来的结论是:卢俊义要把另外半本秘籍悉心传授!太史昆大喜过望,连忙问道:“老兄!是不是我学习了你的基本功,就可以与你一般厉害了?”

    卢俊义含笑道:“兄弟你何必客气!你若学了我的基本功,又有这卷本教授招数,日后成就必定要超过愚兄许多!”

    “哇哈哈哈!这么牛掰!”太史昆心里乐翻了天!这厮一把拉住卢俊义,连忙吩咐大郎火速去办理一桌酒席,当下就要与卢俊义喝酒。

    卢俊义点头道:“若是换了旁人,我自是不屑于与他同桌饮酒!但今日我认识了两位同门,须得大醉一场,以显兄弟情义!”

    当下,太史昆招呼人亲自动手,就在院中摆开了酒桌,卢俊义替崔道成、邱小乙拍开了经脉,一伙人互通了姓名,问清了年龄,排好了座次,就待吃酒。

    这一来,倒是急坏了一旁的清秀顽童。顽童扯着卢俊义的袖子,叫道:“老爷!今日我们为何而来你可是忘了?怎的又吃起酒来!”

    卢俊义板脸呵斥道:“小燕子!你须得记住!男子汉大丈夫,一切皆以义字为先!至于家中那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休要在此时说来招人厌恶!”

    清秀顽童无奈,只好捡了个角落,蹲在地上画起了圈圈。

    酒菜上桌,一伙人吃喝起来。席间卢俊义倒是把自己的生平诉说了一番:自幼爱好拳脚棍棒,且天资过人,在十几岁时已经打遍大名府难寻敌手。而后十八岁拜入周侗门下,学习兵法武术,修为更上一层。自二十三岁后,又听说了《吕武精粹》乃武学奇,因而游历江湖,寻访这部秘籍,后来果然在泰山吕祖飞升处寻得吕祖后人,学了这部秘籍的一部分,此后对阵便再也未曾输过。

    卢俊义认为自身武功均来自周侗与《吕武精粹》,因此便有了将武松、太史昆视为同门的由头。

    酒再喝了几分,卢俊义又说起自己志向来。他虽然在江湖上搏了好大的名声,但是他的志向却是从军征战,封侯晋爵。只可惜朝廷昏庸,宁愿用些溜须拍马的奸诈之徒,也不愿意让卢俊义有出头之日,因此卢俊义这一段日子的心情是很沉重的。

    卢俊义又问起太史昆的志向来。借着几分酒劲,太史昆迷迷糊糊的绉了起来:“我的志向吗?呵呵,我的志向是建立一座城市!一座属于英雄好汉的城市!

    我要天下的能工巧匠都汇聚在这里,把那神兵利器,天甲宝铠全都做出来!

    我要天下的神厨酒师都汇聚在这里,把那名酒、美食散布于每一条大街小巷!

    我要让天下的英雄好汉都汇聚在这里,有胡人来犯,就杀光胡人,就狗官来犯,就杀光狗官!”

    “什……什么!”卢俊义闻言大吃一惊,他期期艾艾的说道:“贤弟啊!你这志向大是大,但就是有些不服王化了!”

    “哈哈哈!”太史昆狂笑道:“卢兄!岂不闻祖逖中流击楫乎?我这城市,要建便建在幽云十六州上!”

    “幽云十六州!贤弟好志向!”卢俊义闻言,方知太史昆大义,当下起身举杯道:“好个英雄之城!当浮三大白!贤弟,我来敬你!”

    武松几人也是头一次听到太史昆的志向,纷纷感动不已,对太史昆这位首领的认识进一步增高,于是皆起身举杯敬酒,乐的太史昆哈哈大笑。

    一伙人越喝越热闹,倒是急坏了一旁的顽童。顽童见卢俊义眼看就要吃的酩酊大醉,也不怕受责怪了,硬是挤到酒场中,大声对着太史昆叫唤起来:“你如何好意思吃敬酒!昨天你还与李固一起算计我家老爷呢!你不是自称英雄好汉么?你倒是说说看,可有此事?”

    太史昆被顽童一顿抢白,脸上顿时浮现了两朵红晕。他无奈说道:“唉!如果我说没有此事,反倒是落了下乘。这件事,我的确是做了。”

    太史昆对卢俊义拱手道:“实不相瞒,小弟昨日与李固谋划,乃是为了讹诈李固钱财,却从未有暗害卢兄的心思!既然今日已于卢兄有了兄弟之情,那么这件字据也就一并还给卢兄吧!”

    当下,太史昆取出字据,递给了卢俊义。卢俊义接过字据一看,里面的内容居然是自己老婆贾氏亲笔画押的买命贴,不由得火冒三丈,直待把一口钢牙咬碎!

    太史昆道:“卢兄,家里面出了这种事,实在是奇耻大辱。兄乃有爵位在身的员外郎,着实不好做那杀人泄愤之事,如果卢兄信得过兄弟,兄弟我愿意替你出手,了结了那李固与贾氏!”

    “不用!这种破事怎能借他人之手!贤弟的心意我卢某心领了!这种事,须得我亲手去做,方能了却我心头怒火!事不宜迟,哥哥我走了!”话罢,卢俊义赤红着双眼,领着顽童,匆匆与众人打了招呼,携恨而去!

    众人面面相窥,也不知道卢俊义此去是福是祸。不过别人家事众人的确不方便插手,于是乎众人只好继续吃酒玩耍,挥霍金钱。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已是亥时二更之时,按现代的钟表,已是晚上十一点了。太史昆等人吃了夜宵回到驿馆,却看见白日里跟着卢俊义的那个小顽童,一身血渍的跑了过来!

    小顽童哭哭啼啼地拦住太史昆,大叫道:“太史叔叔救命!我家老爷身中剧毒,又被百十号凶徒围困,命不久矣!”

    太史昆大惊失色,忙招呼众人牵过马来,一面按照顽童的指示策马飞奔,一面问起缘由来。

    原来这个小顽童,正是传说中相扑天下无双,一身风流无人能比的超级帅哥“浪子”燕青。只不过现在他年纪还小,只是会一手弹弓打麻雀的功夫,那相扑之术却是还没学好。他自小被卢俊义收留,深得卢俊义喜爱,因此卢俊义无论做什么,都随身带着他。

    李固与贾氏素有私情,这件事在卢府上人尽皆知,单单瞒过了卢俊义一个。燕青人小鬼大,这件事情他岂能不知晓?只是李固贾氏偷情时刻意躲着他,因而他寻不到证据,也无法向卢俊义告状。

    最近几日来,李固吃了太史昆的诈,因而时常与贾氏一起垂头叹气,被燕青瞧出了破绽。燕青便每日里偷偷跟踪李固,要寻李固偷情的证据,因而便有了燕青偷听到李固与太史昆谋划这一段。

    当下燕青便把这事情与卢俊义说了,但人小言轻,卢俊义自是不相信燕青所说。不过卢俊义一来是磨不过燕青的死缠烂打,二来也听说了太史昆一伙打擂的壮举,有心结识,便在这天清晨,带着燕青寻到驿馆里来了。

    从驿馆回家后,卢俊义寻遍了府中,只是寻见了李固,却走脱了贾氏。原来贾氏早晨时看出卢俊义神色不对,心里发虚,已于晌午时分躲回娘家去了。卢俊义一棍敲烂了李固的头颅,又去贾氏娘家寻晦气。

    贾氏的娘家是大名府城东数一数二的大户,在东城根上有座里外三进的豪宅大院。贾氏家族里的男人素来一不做官,二不经商,三不耕种,四不读,她家所做的营生有三样,乃是青楼、赌场、高利贷。换成今天的话说,贾氏的家族就是一个黑势力家族。

    当初贾家把女儿嫁给卢俊义,无非也是看中了卢俊义在江湖中的名声,想日后借着卢俊义的武力来做些勾当。没想到卢俊义这人素来忠义,婚后根本不屑于帮贾家为非作歹,所以贾家人就对卢俊义有了几分妒意,平日里没少搓弄着贾氏算计卢家财产。

    今日女儿回家说了奸情被卢俊义知晓的事情,贾家人立刻召集了一伙街头泼皮、勾栏浪荡儿,将自家门户牢牢看好,并联系了几个撺弄过黑钱的官差,一并来防卫着卢俊义。

    不过卢俊义是什么人物?区区一伙泼皮岂能拦得住他?卢俊义提着一杆棍棒,将一伙泼皮杀得魂飞魄散,只片刻功夫就杀入了贾家内宅,寻到了贾氏。

    那贾氏见到卢俊义,扑通一声就跪倒了。贾氏端上一杯酒敬与卢俊义,说是自己做下这等见不得人的是也兀自后悔,请相公喝了这杯绝情酒,她就自尽赎罪。

    卢俊义当时也是冲动了,竟然把那杯酒一饮而尽。酒刚一下肚,卢俊义立刻反应过来,酒中有毒!

    贾氏准备的这杯毒酒,喝在寻常人肚里即便是三条命恐怕也是立刻毒死了。不过卢俊义常年习武,体质过人,喝下这杯酒只是腹如绞痛,四肢乏力,性命一时半会还是丢不了的。

    卢俊义又悔又恨,手起棍落,一棒将贾氏打死,而后他用尽浑身力量,将一直跟随在身后的燕青丢出了贾家大院的墙头!燕青最后一眼看到的,便是卢俊义虚弱的拄着棍棒,面对至少十名泼皮的围攻!

    太史昆听了燕青这番计较,知道卢俊义现在的处境几乎可以称得上是绝境!于是太史昆等人只是奋力抽打马匹,向贾府赶去。

二十一 喋血大名府

    【如今禁止公车在娱乐场所前停放是有原因的!因为那些地方坏人多,不安全!————摘自《昆哥日记》】

    马战这种技术含量比较高的运动,太史昆几人都不在行。方一接近贾家大院,太史昆等人立刻抛了马匹,抽出随身兵刃,暴喝一声,向贾家大院步行冲去。

    之前卢俊义的一阵冲杀,打死了十几个泼皮,泼皮们吃软怕硬惯了,见得卢俊义威武,顿时逃跑了一半有余,目前贾府中的各色打手,不过仅余四五十人。

    太史昆几个先在贾府门前乱杀一阵,把看门的泼皮连杀了七八个,剩余几个泼皮一看形势不好,顿做鸟兽散。邱小乙、崔道成两个自告奋勇看守住大门,不叫外面一个援军进去,也不叫府内一个败军出去。

    太史昆、扈三、武松、燕青四个一路杀向贾府内宅,终于在后花园中看见了卢俊义。

    此时的卢俊义,满脸惨白,步伐浮虚,眼见着就要站不住了。贾氏的两个哥哥,领了二十几个打手,围住了卢俊义不停招呼。卢俊义双臂上根本凝聚不起力气,只是靠了招数精妙与众人缠斗,他身上已中了七八刀,浑身血液哗哗直流,眼见着就要撑不住了。

    太史昆见状,双腕一抖,从腰间抽出两柄飞刀,射向卢俊义那俩大舅子。那两名汉子哪能想到背后会悄无声息的射来飞刀?于是两人一个被飞刀贯穿了后脑,一个被飞刀扎中了后心,两人惨呼一声,倒地而亡。

    武松嫌用拳脚杀人慢,早已经夺来了一柄朴刀。这朴刀质量虽然很一般,但被武松加持上惊天神力后,居然也变成了神兵利刃!只见朴刀掠过之处,中刀之人不是身首分家,就是拦腰被斩成两段,场面异常血腥残忍。

    根本不待太史昆与扈三二人上前帮忙,二十几个围攻卢俊义的打手已全数被武松杀死。武松杀得性起,也不理会太史昆几人,兀自提着朴刀,向贾府内宅杀去,一路上,不管是打手护院、丫鬟老头,全部被武松一刀一个下了板刀面。

    太史昆与燕青慌忙赶上前去,搀扶住了卢俊义。太史昆定睛一瞧卢俊义,只见他面容枯槁,肤如死灰,进气少,出气多,眼见着是活不成了,不由得悲从心生,抱着卢俊义痛哭道:“卢兄!你还有啥遗言,就赶紧交代了吧!”

    卢俊义艰难开口道:“太史兄弟,愚兄我还没到那个份上!死我暂时是死不了!只是我一身功力,如今连一成都不到了而已!”

    “不会吧!”太史昆郁闷道:“大哥你不要再骗我了!我怎么觉得你进气少,出气多呢?这分明是活不成了啊!”

    卢俊义苦笑道:“贤弟啊!愚兄这是发动了‘龟息**’来压制体内毒素啊!总之,我这两三年内是不会挂掉的,但如若在这两三年内解不了体内的毒素,恐怕到时候愚兄也难逃一死啊!”

    说话间,贾府大院外已乱成一团。原来此前贾府寻来的那伙官差并不敢上前阻拦卢俊义、太史昆两路杀星,只是寻了处院外的胡同藏了起来。如今他们听得贾府内喊杀之声渐渐平息,却跑回衙门报了官。

    大名府的另一个称呼是北京,是大宋陪都之一,放在今天就是个直辖市的规模。这样的城市,治安等级都是非常森严的,如今衙门中的官老爷听说了治内发生了械斗群殴大案,且死亡人数已经超过了两位数,哪还能坐得住?

    大名府的知府还兼任着留守司的留守,也就是军政大权一手抓的主。他大手一挥,也不管是衙门里的捕头还是军队中的部头了,只管让当值的衙役士兵一并往贾府开去。

    太史昆听得院外喧闹,知道是非之地不得久留,当下说道:“卢兄,闲话莫讲了,我这就背你离开此地!”

    卢俊义道:“兄弟,我犯了案子,自当去衙门中请罪!你们几个速速离去吧!我卢某人来世再报答各位恩情!”

    太史昆还没开口,燕青先叫喊起来:“老爷!你怎的如此糊涂!为了贾氏、李固以死抵罪值得么?早知如此,你还不如由得这对狗男女快活罢了,也省的今夜为他俩陪死!”

    “也是!我若死了,反而被旁人耻笑了!”当下卢俊义向太史昆拱手道:“如此……我卢某……便去追随太史兄弟建立英雄之城吧!”

    “如此甚好!”太史昆一把将卢俊义负在背上,唤了武松、扈三、燕青、邱、崔几人,在贾府内燃起了一把冲天火焰,翻过院墙,消失在茫茫夜幕中。

    太史昆接了大郎、金莲、西门庆几人出来后,大名府内已是重重戒备了。

    满街上,执着火把的各色公人川流不息。大名府城门十五处:景风、亨嘉、阜昌、安平、耀德、华景、春祺、泰通、宝成、利和、宣泽、安流、巽齐、安正、静方,皆紧闭城门;水门两处:善利、永济,皆落下闸口。整座大名,在半个时辰不到的时间内,已成铁桶一座,滴水不漏!

    太史昆见这形势,知道天明之后将更难匿藏。而此时身边不但有金莲、大郎等不会武术之人,更有一个连站立都困难的卢俊义,翻越城墙连夜出逃这种事,现在根本就无法实现!

    太史昆领众人躲在一座拱桥之下,脑中疾转,思考脱险之计。却恰好在这个时候,他瞧见了不远处一个灯火通明的地处,上演了一幕好戏。

    那灯火通明之处太史昆知道是个什么地方,那地方正是大名府最著名的青楼——怡红院。曾经有无数次太史昆徘徊在怡红院的街口上,想要进去耍耍,只可惜他身后还粘着一个甩不掉的金莲,外加一伙和尚道士童男,以及女扮男装者,连累的唯一一个同道中人西门庆都得跟在后面流口水。

    怡红院外,一辆漆黑的马车早早停在门口,马车旁站着两个标枪似的士兵,掀开车帘凝神等候。怡红院中晃晃悠悠走出了三名男子,两旁的男子也就罢了,衣着算得上是上乘,可中间那名男子就大大不同了。

    他衣着华贵,腰间一面玉佩晶莹剔透,关键在于他露出半截的内衫,居然是白罗花中单!这种服饰,只有在高级官员身上才能见到!太史昆来到古代这些时日,也只不过是在大名府府尹身上远远瞧见过!

    那名华贵男子歪歪扭扭的上了车,含含糊糊说道:“走,回宫城!”

    听了宫城这两个字,太史昆心里又是一抽!这大名府既然是陪都,自然建有皇帝行宫,这皇帝行宫,就是人们口中的宫城。宫城内自有大宋皇帝的内臣管理,就是大名府的知府,也无权入内。可是如今这个男子,竟然说是“回宫城”?

    太史昆向西门庆问道:“小庆子,你可能看得出这马车的来历?”

    西门庆答道:“看成色,这辆马车应是属于殿前都指挥司的车马样式!”

    殿前司?如此说来,这两乌黑铮亮的马车,就相当于现代挂着中央一级警备牌照的军车!

    思量至此,只见那辆马车载了三名男子,缓缓驶动,向着太史昆的方向开来。

    太史昆召过众人,耳语一番,吩咐众人如此这般,劫下这辆马车。

    黑漆漆的马车行上了拱桥,太史昆把手一扬,飞刀脱手而出,将那马夫射下车来。邱小乙掠上车辕,扯住缰绳,将马车稳稳停下。

    车中两名士兵见马车停下,料到车外有异,便探身出来查探,谁曾想车门外早已埋伏了崔道成、扈三二人,两人一个出禅杖,一个挥双刀,立刻把那两名士兵砍下车来。可怜两位殿前司的护卫好手,竟是没来的急反抗,便做了路边冤魂。

    太史昆、武松掀开门帘,翻身跃入了车厢。车厢内左边一个男子会些武术,他抽出一柄腰刀,来戳武松。武松躲过刀锋,劈手打掉了男子的腰刀,反手捉过男子的脖颈,咔吧一声扭断了。

    右边一人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士,太史昆挺剑往他喉咙上一捅,便要了他的性命。当下太史昆用长剑抵住了华服男子,吩咐众人速速上车。

    崔道成、邱小乙二人收拾了附近尸首,绑上石头就近沉入了河中,大郎搀了卢俊义,并着金莲、燕青、西门庆,一伙人挤入车中。邱小乙充作车把式,只一扬鞭,马车缓缓驶离拱桥,方才那一番血战,竟是宛如没发生过。

    车内气氛压抑的很,几双眼睛恶狠狠地盯着华服男子不住打量。太史昆刚想问问华服男子的来历,没想到那人双手一抱拳,反倒是自己个儿唠叨起来:

    “各位扛把子请了!几位拿小弟我当模子,是小弟的荣幸!若是一般的混人,想必几位也看不上眼!众位扛把子别看小弟头上是插了翅的,但咱也是盘走过的人!规矩,咱都懂,众位扛把子松了咱回去,麦色儿老铁小弟自是一并奉上!”

    一番话,听得太史昆一头雾水。太史昆愣了半晌,呆问道:“诸位,有谁能告诉我,这个半吊子说的是啥?”

    “好……好像说的是黑话吧!”武松挠着头皮说道:“他这话的意思有这么几层;一,他觉得让咱们抓了非常荣幸,二,他是个当官的,三,他曾经出来混过,四,他想给咱们钱!”

    众人听过武松的解释,恍然大悟。太史昆用剑身拍着男子的脸,笑道:“兄弟你很能扯啊!混江湖居然能混到宫城里做官!你自个老实交代交代吧,你是个什么来路?”

    男子被长剑顶着,却仍是镇静自若地说道:“呵呵,鄙人姓高名俅,就任殿前司都太尉也!”

二十二 最佳球友高太尉

    【刻苦?在找不到捷径的前提下,这也是个不得已的法子吧……————摘自《昆哥日记》】

    高俅?这人就是高俅?太史昆听了这个名字,竟忍不住的有些想笑。太史昆把高俅细细看过,只见他并不像后世小说中描写的那样獐头鼠目之貌,反而是浓眉大眼,相貌堂堂。

    说来也是,想高俅此人是讨了赵佶的欢心,才上位做官的。赵佶虽说皇帝当得不咋地,但他的艺术修为可不是一般的高。懂艺术之人皆为懂审美之人,你想,一个獐头鼠目、相貌猥琐的人又如何能讨了赵佶的欢心?

    太史昆哈哈一笑,安心地收回了手中长剑。他明白,越是会拍马溜须的人,越是识相之人。像高俅这种人,在不确保自身安全之前,是万万不会做不老实的事情的。太史昆道:“高太尉的大名,咱听说多时了。此次我们捉你,倒不是为了什么赎金,而是兄弟们在大名府做了案子,被通缉的紧,所以捉你来做挡箭牌。”

    高俅闻言,苦笑道:“唉!若是大名府的知府见了我,还知道我身份显贵,不敢误伤我,倒是有可能放你们离去。但若是碰上一伙不识得我的小兵,见了你们这伙只管放箭来射,岂不连我的性命一同害了?事已至此,不如各位押着我去宫城内躲避几日吧!等风头松了,我再送你们出城便是了!”

    太史昆笑道:“好个识相的高太尉,如此正合我意!”

    于是邱小乙调转马头,赶着马车向宫城驶去。中央牌照的威力果然巨大,一路上遇见了无数兵丁,却无一人敢上前查问。

    路上,太史昆详细询问了高俅为何会在大名府的由头。

    原来当今的皇帝赵佶,最爱的体育项目便是足球,当然,在那个时候足球还是被称作蹴鞠的。赵佶这一辈子最贴心的球友,当然就是眼前的这位高太尉。

    平常人喜欢足球,最多也就是约几个球友在田间地头踢上一局便是了,可是皇帝喜欢足球,就不会如此简单了,皇帝玩球,一出手便搞了个足球联赛。赵佶在全国各地都下了圣旨,全国各军各路都要组建足球队,赴京城参加联赛,这是一项政治任务,是国策,每支足球队的成绩,是要划进官员政绩考核的!

    此令一下,各地纷纷成立足协,选拔优秀队员进京参赛。此等影响政治前途的比赛,自是非同儿戏,于是汴梁足球联赛的每一场比赛都是你死我活的生死大战,端的是场场精彩。自此以后赵佶每周都有球看,高兴时还可以与高俅各加入一队,亲自拼杀一番,玩的不亦乐乎。

    自今年开春来,赵佶看别的球队看腻了,就想要自己也组织个球队参赛。现役球员是比较好找的,赵佶宫中不少寺人都是他一手调教出来的好手,只是球队的梯队建设是个难题。于是赵佶便赐给了高俅一把尚方剑,一面如朕亲临的金牌,命令高俅即日出发,去全国各地考察年轻球员,以便组建二线、三线梯队。赵佶还怕高俅一路上休息不好,便给了他夜宿行宫的权利。

    这不,高俅这厮便带了手下两个狗腿子:虞侯陆谦、师爷富安,又叫了两名武艺不错的殿前司军士,一路花天酒地的挑选起了年轻队员,直至来到了大名府。不曾想这日吃完了花酒刚上车,便撞上太史昆一伙杀星,将陆谦、富安两个都弄死,还顺手捉了高俅去。

    转眼间,马车已平平安安抵达了宫城的西门。太史昆隔着门帘亮了亮高俅的腰牌,看门的老寺人便放行了。

    虽然高俅有夜宿行宫的权利,但行宫的正殿他还是去不得的。高俅住宿的地方是靖方殿外的一个院子,这院子本来的功能也是皇帝留宿回京将领所用,因而高俅住在此地,也不算是逾越。

    院中景致不错,环境整洁,一应饮食用度应有尽有。太史昆着邱小乙、崔道成二人在偏房里看管住高俅,让金莲等人去休息,叫了西门庆,来查看卢俊义的伤势。

    西门庆出身于生药铺,虽说是专门看男科的,但包扎个伤口还是很顺手的。不过对于卢俊义所中之毒,他也就束手无策了。好算是卢俊义吃了些食物,略作休息后恢复了一些体力,已可自己行走了,众人算是放心了些许。

    待到第二日一早,太史昆让众人藏了,协裹住高俅,只说卢俊义是新请来的足球教练,让行宫中的太医来看病。

    行宫中的太医毕竟也是太医,一身的医术果然比西门庆高明。太医诊断了一下,判定卢俊义中的是大理国的五毒散。此药毒性极大,目前已伤至卢俊义肺腑,完全治好是决计不可能的了。当下太医给开了个调理的方子,吩咐卢俊义按时服用,照此调理个一两年,虽说一身力气不能恢复,但是多活个十年八年的还是没问题的。

    能保住命,这已经是目前最好的结果了。太史昆哄走太医,与众人一同安慰了一番卢俊义。

    过了晌午,太史昆潜出行宫打探了一下风声,见得大名府依旧戒备森严,只好耐心在行宫内住下。众人皆闲来无事,于是卢俊义便开堂给大家讲武。

    卢俊义通晓各家武艺,指点起众人来头头是道:

    卢俊义看了崔道成、邱小乙二人的武功,暗暗摇头。他说二人练粗野的武功已经练僵了,如今再想更进一步,已是难上加难。

    不过崔道成的力气、邱小乙的灵巧都有可取之处,于是卢俊义当下便传授了崔道成一套相扑之术,也就是摔跤的本领,传授给邱小乙一套“燕子三点水”的轻身功夫。

    对于扈三,卢俊义本想让他增强一下力量练习,但仔细一瞧,卢俊义便瞧破了扈三的性别。

    当下卢俊义只是笑笑,也不再提力量之说,传授给了扈三一个“诱”字诀,此诀窍是专门诱使对手先出招的法门,正和了扈三“防守反击”的武功路子。

    对于武松这个师弟,卢俊义教的更是用心。武松之前被卢俊义说过“拳法粗糙了点”,心里颇为郁闷,因而武松就向卢俊义讨要精细拳法来练,哪曾想卢俊义道:

    “武师弟!拳法练得再好,也不过是一介武师。为兄要教你的,却是为将之道!等过几日咱们出了大名府,为兄就要为你铸造一柄长刀,弄些好马来教你马战技巧!现在这几天,你要老老实实待在为兄身旁,好学习行军布阵的法门!”

    试问有几个英雄不喜欢横刀立马、一骑当千的威风?武松听了卢俊义的话,顿时喜得抓耳挠腮。武松扯住卢俊义的袖子,说道:“师兄!反正马战还要过段日子才能学,不如你先传我几套拳法修习吧!”

    卢俊义微笑道:“武师弟,你修炼拳法很刻苦,打拳时的套路分毫不差,只可惜少了一些灵气!我若再传你拳法,你最多也就是照葫芦画瓢,再习得几路呆板拳法而已,又能有什么长进?

    不如我来传授你一套吐纳的功夫,你每日修习这个法门,等你能悟到‘拳打到人时吐力,打不到人时纳势’这一层的时候,你的拳法自然会更上一层楼的。”

    武松闻言,如梦初醒。当下武松学过了吐纳之法,勤加修炼不提。

    终于,只剩下卢俊义、太史昆两人了。卢俊义乃诚信之人,立刻将《吕武精粹》的基本功悉心传授。

    卢俊义传授给了太史昆八个姿势。这些姿势颇为古怪,都是那种竭力伸展修炼者筋骨、让修炼者痛苦不已的姿势。

    太史昆依次比划了一下,姿势他倒是可以勉强完成,但如果让他坚持一段时间,那却是万万不行的了。

    卢俊义在一旁解说道:“太史兄弟,这八种姿势,你每一种姿势都能保持一刻时间而纹丝不动的话,你第一层基本功就算是完成了!”

    太史昆惊叫道:“什么!?难道这基本功不是速成的么?”

    卢俊义郁闷道:“速成?可能吗?寻常人练习基本功,练个十年二十年也不过是刚刚有点心得而已呀!”

    “十年二十年?仅仅才是有点心得?”太史昆一腔马上成为武功高手的幻想,顿时破灭了。他撇了撇嘴,无奈道:“唉,既然是这样,那我也不必着急练武了!反正一时半会也练不成!”

    卢俊义哑然失笑,摇头道:“兄弟啊!愚兄真是想不通,你一个如此英雄的人物,怎会抱有速成武功的幻想呢?这通常是那些纨绔子弟才有的想法呀!”

    太史昆心里面琢磨着:这还不都是万恶的现代社会逼得吗?在急功近利的现代社会,谁还会费上几十年的时间去学习一样技能呢?当下太史昆只是摇头不语。

    卢俊义看了太史昆这幅样子,顿感哭笑不得。他耐心劝解道:“兄弟,你与武松等人日夜为伴,他们如何打熬身体的,难道你从未见过?凡是练武之人,刻苦二字是万万不能忘记的!”

    卢俊义看了一眼仍在郁闷的太史昆,继续说道:“不过话说回来,贤弟你也是悟性百年难得一见的天资之人了!《吕武精粹》基本功这八种入门姿势,寻常人等即便是练上十年,也不见得能做出整套动作,可贤弟你只是看了一遍,就如数做出来了!有你这等悟性,如果勤学苦练的话,两三年内练好基本功也不是不可能的!”

    太史昆暗想道:这不是废话么?我在马戏团中练了那么多年筋骨,吃了那么多钙片,能做不出这套类似于柔术的动作吗?

    不过卢俊义的一番话还是给了太史昆些许动力,当下太史昆便把每日练功两个时辰给应承下来。

二十三 无缘无故的恨

    【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根触碰不得的底线。你我都知道不要触碰别人底线的道理,只是有些时候,你我莫名其妙的就碰上了……————摘自《昆哥日记》】

    宫中的日子过得飞快,转眼七天的时间已过。由于一伙人深入简出,再加上行宫内的寺人、仆妇多为老眼昏花之辈,倒也没露出什么马脚。

    众人在卢俊义的监督下,纷纷刻苦练功,就连最为懒惰的太史昆,如今再使出“化骨催心剑”时,都有了一个质的提高。

    金莲、武柏两人都是做过下人的,如今他们住上了皇帝的行宫,感觉就像是做梦一般,因而他们也觉得每天都过的很充实。

    一伙人中只闷坏了一个西门庆,大名府他不敢去,行宫他更是不敢乱闯,起初他也跟着卢俊义学了两天武术,只可惜练武的苦头他却吃不下。

    终于有一日,西门庆无聊至极,便去厢房内找被关押的高俅聊天,聊了没一会,西门庆发现高俅竟是吃喝嫖赌,样样精通;花鸟鱼虫,无所不知;吹拉弹唱,张口便来;赛马蹴鞠,道行精深!再加上高俅满腹厚黑学,又熟知官场各项法则,逐被西门庆惊为天人,引为知己。自此,西门庆有事无事便赖在高俅身旁,听从教诲。

    这天下午,卢俊义正在教授众人《尉缭子》中的勒卒令,却见燕青慌慌张张的跑过来,惊呼“大事不好,大事不好!”

    众人听了,具是一惊。太史昆扶住燕青,追问何事。

    燕青道:“坏事了!方才西门庆与高俅一言不合,打起来了!结果西门庆情急之下抡起砚台盖了高俅的脑门子!高俅这厮被盖得血流如注,两腿抽筋,眼看活不成了!”

    “什么?竟有此事!”

    一伙人大感诧异,连忙跑去厢房查看。只见厢房内一片狼藉,高俅躺在地上早已死了多时。西门庆两眼通红,气喘如牛,满腔愤恨竟是还未发泄完!

    太史昆取过凉茶,泼了西门庆满脸,这才让西门庆回过神来。西门庆此时才反应过来,原来他已把众人的挡箭牌给杀掉了。

    西门庆愣了一会,然后抱住太史昆的大腿,哭哭啼啼喊道:“昆哥!高俅他看不起我!枉我把他当做师尊来看待,他却如猪狗般蔑视我!我一时激愤,才做下这等事的!”

    太史昆纳闷不已,追问其故。

    西门庆泣道:“今日过午,我与高俅这厮谈论律法,可我还没讲了几句,他却翻着白眼,说了声‘哼!’”

    “我问他,可是我律法讲的不对?或是运用的不够灵活?没想到他仍是不屑的说了声‘哼!’”

    “我再问他,是不是如今律法不如家世、权势有用,因此你觉得我钻研律法很幼稚?他仍是道‘哼!’”

    “我又问,你可是觉得我是县上来的,又无功名在身,因而你瞧不起我?他居然还是回答‘哼!’”

    西门庆扯着太史昆的裤腿儿嘶吼道:“昆哥!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啊!他一个附言趋势、溜须拍马的小人,竟然还看不起我!我本不想杀他的!只因他欺人太甚,我受激不过,才会失手打死他的!小生我可是个有文骨的人咧!”

    太史昆看着高俅的尸首,郁闷不已。这高俅也是个识相之人,又何苦哼哼唧唧的得罪西门庆,惹上杀身之祸?

    正在这时,燕青却插嘴道:“可是,高俅今早晨吃黏豆包噎住了,哼哼地打了一天嗝了呀?会不会是西门少爷你理解错了?”

    “啊!打嗝?难道他不是看不起我?”西门庆怔了半晌,忽然扑到高俅尸首上,嚎啕大哭道:“吾师!天妒英才,天妒英才啊!你说你咋滴不解释呢?你说你咋就老老实实挨打,不知道躲闪呢?这事儿,要怪就只能怪你自己呀!”

    一伙人看着西门庆的表演,瞠目结舌。

    太史昆一耳光将西门庆抽醒,道:“算啦,杀个人而已,你哭什么哭!赶紧的,把高俅衣服剥了,脸上剁几刀,栓块石头扔井里去!咱们也是时候离开这里了!”

    待众人收拾完毕,太史昆道:“伙计们,想必我们的通缉令已发的到处都是了,大家伙说说,有什么可以安身的好去处没?”

    武松几人都说去落草,可是他们看着卢俊义又很纠结,在众人的印象中,卢俊义这种忠义之人如何能去落草为寇?

    “我知道大伙想的是什么,可是担心我不愿为寇吗?实际上我没有那么迂腐!”卢俊义笑道:“祸害我大宋子民,卢某是万万不做的。但太史兄弟的志向不是要在幽云十六州建立一座英雄之城吗?我想我们可以去幽云十六州找座山头落草,去祸害契丹人呀!顺便也为英雄之城打下基业!”

    大家听了,纷纷叫好。太史昆道:“如此,我们就去幽云十六州好了!不过,如何出大名府,我们还得计划一二!我想,我们装扮成高俅一行,用他的殿前司马车、金牌、尚方剑开路,一路北行如何?”

    众人皆抚掌称妙。太史昆道:“那么,谁来装扮成高俅呢?”

    太史昆向几个男人一一看去,卢俊义气色太差,不好;西门庆长得讨人厌,不要;武松、崔道成太高太壮,PASS;武大郎,直接无视;邱小乙……嗯,匪气太重,还是不行。

    太史昆盯着众人看,却见众人都用古怪的眼神盯着自己。太史昆疑问道:“你们……看啥呢?我脸上开花了么?”

    金莲娇笑道:“相公,我们当然是看你的相貌呀!奴家以为,扮高俅当然是你来!不信你去照照镜子,你跟高俅长得和兄弟俩似的!”

    汗……跟高俅是兄弟俩……

    太史昆抹了一把冷汗,无奈的答应了装扮成高俅的任务。

    当下,潘金莲扮作新买来的侍女,

    武松、崔道成扮作士兵,

    西门庆扮作富安,

    扈三扮作陆谦,

    邱小乙扮作车夫,

    卢俊义仍是扮作生病的足球教练,

    武柏脸上涂了水粉,与燕青一道扮作刚招收的小球员。

    众人装扮妥当,收拾了行李,坐上殿前司马车,大摇大摆出了宫城。

    大名府捉了几天,没有捉到卢俊义、太史昆等人,只当是他们已经逃跑了,因此戒备松懈了很多。再加上殿前司的马车无人敢上前查问,所以太史昆一行人从容不迫的出了府城。

    太史昆自五月初来到大名府,再出城时已是五月下旬。半个月的大名府之旅,可谓是惊险刺激,奇遇连连,令太史昆好生感慨!

    一伙人没有正经的马夫,对道路是不怎么熟悉的。本来,去幽云十六州方向应该是自大名府的北门安平门出城,可太史昆几个一番乱撞,竟然从城西的宝成门出去了。

    按说,太史昆应该按照恩州、冀州、河间府、霸州这么一条线路往北走,可是太史昆出城门便出错了,这一路走来就更是没谱了。

    如此走了几日,一行人来到了洺州地界。众人见洺州城繁华,便进城游玩。

    卢俊义按之前所说,给武松购买了几匹好马,又寻了家铁匠作坊,为武松打造了一柄镔铁长刀。

    此刀的样式并非关二爷所用的那种长柄关刀,而是类似于铡刀的,刀身两米有余的厚背超大砍刀。卢俊义解释说,此刀名曰“弑神”,乃三皇五帝时的上古刀样。

    有了这柄刀,再配合上一套《吕武精粹》中记载的马战绝技“七元裂阵斩刀法”,加以时日,武松绝对可以成为一名绝世猛将。武松领取了弑神刀、七元裂阵斩刀谱,自是对卢俊义谢过不提。

    五月月末,暑气已颇为明显了。一伙人挤在一辆马车上燥热不说,还有许多不便。于是太史昆找了家洺州最大的车马行,雇了几个车夫,买了两辆车厢上镂花的,驶起来风凉的马车。

    因卢俊义身子虚弱,见不得风,因此把那辆殿前司的马车让与卢俊义与燕青坐了。新马车太史昆与金莲乘了一辆,西门庆与武柏乘了一辆。其他几位武人皆喜欢策马乘风的感觉,不愿意坐车,连扈三也愿意学着骑马,因而太史昆又添了几匹好马,任由他们换乘。

    众人没甚要紧事情,行起路来也不慌忙。中午避暑玩乐,晚上吃喝酣睡,只是在一朝一幕趁着凉快赶路,每逢上好山好水,便停下来游玩几日。

    这一日,众人行过了邢州的巨鹿县,却看见路旁有好大一个湖泊。只见湖泊上碧水荡漾,舟帆点点,正是一副青山绿水的好风景。向路人打听,知此地名为“大陆泽”。众人观景皆感心旷神怡,便决定在湖畔游玩几日。

    放眼望去,唯二里外的一片草地,前有沙洲,后有林地,风景最好,于是众人便驱使马匹,去草地扎营。

    待到达草地时,却发现原来沙洲旁已停靠了一艘小舟。舟子上的一家人,已在岸边扎营完毕,看样子也是要在此处留宿。

    草地沙洲本为无主之地,更谈不上先来后到的说法,况且地方宽阔,便是再来上几伙人也扎得下。所以两方人也无甚言语,各自占住一个角落,两不相扰。

    众人戏水顽闹片刻,武柏已备好酒食,招呼众人来吃喝。太史昆喝着杯中的酒,眼神却不住向舟上来的人家打量。

    原来这户人家,好生奇怪!爹爹、妈妈两人均三十来岁,却养了六个十三、四岁的女儿。你想,即便是这对夫妻一年生一个女儿,那大女儿和小女儿只见也得有个五六岁的差距吧!可他家的女儿,偏偏都是十三四岁!若说是一胞生六个造就出的奇迹吧,可偏偏这六个女孩儿的相貌还大不相同!

    况且,这对夫妻对女儿们还极其严厉,孩儿们稍一犯错,立刻就是戒尺抽上,哪怕是步子迈的大一点这种小事,都免不了挨打!而且这对夫妻骂自家孩儿,居然是一口一个贱人、浪货这般骂法,试问天下哪有父母会这般恶毒的骂自家孩儿?

    太史昆看到此处,眉头紧锁。邱小乙看出了太史昆的不快,开口说道:“昆哥!那户人家,却不是什么好来路的!”

二十四 前尘往事

    【老头,你问我的问题,我永远也答不出来。————摘自《昆哥日记》】

    太史昆闻言,问其缘故。

    邱小乙道:“瞧那人家的作为,分明是个贩卖女儿的!”

    “什么!”太史昆大吃一惊,道:“他们贩卖自家的女儿?”

    邱小乙道:“他们哪会贩卖自家的女儿?那个男的,唤作龟公,那个妇人,唤作老鸨。他们是专门从穷苦人家买来女儿,养大后卖与勾栏的妓户!”

    “人贩子!”太史昆顿感头皮发麻,怒火冲心。

    邱小乙冷哼一声,继续说道:“唉!如今这个世道,大户人家需要女人玩耍,穷苦人家需要卖女儿换饭吃,中间则是肥了这些妓户!你说这些没有天理的事情,怪谁呢?”

    怪谁呢?

    整整一个下午,太史昆都在岸边傻傻发呆。众人想要去询问,却都被卢俊义拦下了:“都别去扰他!太史兄弟,也是个有故事的人呢!”

    天色已近黄昏,太史昆叼着一支草棒,凝视着被夕阳染红的湖面,脑海中那个老头的面容,愈发的清晰。

    那应该是在山东吧!那座县级市名字叫做什么来着?是叫做邹城,还是郯城来着?

    那年的太史昆,正是十六岁的年纪。与那些正在准备着中考的同龄人不同的是,十六岁的太史昆,已经是酒场上的老手了。

    太史昆所在的这个团体,说好听点叫做马戏团,说难听点,就是一个草台班子。

    早些年,也就是各个地级市还允许庙会存在的那个年头,太史昆所在的草台班子还是有几只动物的,最起码在太史昆十岁前,草台班子中还收留过一个耍猴的汉子。

    但自从各个城市取消了庙会以后,这些个民间的草台班子生存就愈发困难了,那耍猴的汉子,早早的就另起炉灶离开了班子。再往后,那一家子来自吴桥的杂技艺人离开了,那两个云南耍蛇的娘们也离开了,到最后,连那个变魔术的酒鬼都回老家种地去了。

    到了这份上,草台班子能拿出门的表演项目,就只有班主米老头的蒙眼射飞刀了。

    米老头姓米,这是决计没错的,但是米老头叫什么名儿,没有人知道。他从三十岁那年起,满脸的折子就这么多,于是落了个米老头的名号,至于现在他多大了,反而已经无人知晓了。

    自打太史昆记事起,他就是跟着这个米老头生活的。米老头对太史昆说不上是好是坏,好的时候,他冒着大雪给六岁的太史昆去买药,回来的时候险些冻死在路边;坏的时候,他用裹着塑料皮儿的电线绳,将七岁的太史昆抽得皮开肉绽。

    米老头有一手射飞刀的绝技,他用一张红帕子蒙住眼,背过身来隔着二十几米,可以在一分钟之内,将十二柄飞刀擦着美女靶子的肉皮儿钉一圈儿。但这还不是他的全部,太史昆曾经亲眼见过他站在居民楼前三十米处,用飞刀准确的将七楼凉台上吊着的一篮香肠给射下来。

    如今的米老头,手底下只有四五个老幼病残跟着混饭吃了。旁的草台班子,尚可在乡间“赶会”的时候,雇上几个色衰的风尘女子跳脱衣舞混点钱度日。可米老头长得实在是过于龌龊,连风尘女子都不愿意跟他混饭吃,于是他的处境越发困难。

    亏得这些年乡间逐渐流行起婚礼之前来一场“文艺表演”了,米老头养着的几个老幼病残都会两下子乐器,能吼两嗓子京腔,再加上有米老头的飞刀表演压轴,所以这个草台班子慢慢地在鲁西南的乡间婚礼市场上站住了脚。

    米老头的班子除了十几岁的太史昆外,还有一个能给老头当飞刀靶子,能唱“青藏高原”的,但患有癫痫的半老徐娘;一个会吹奏唢呐、萧筒,也会吹萨克斯管的独眼汉子;一个会弹三弦,还会弹吉他的侏儒;一个会吼秦腔,会点柔术,关键时候还能来段的士高加摇滚的精神病患者。

    纵观上述人马,能跟着米老头出去喝喝酒,揽揽生意的也就只有太史昆一个了。于是乎米老头无论是去喝婚礼前的“预席”酒,还是喝婚礼后的“谢客酒”,身边都带着一个酒量不怎么好的太史昆。

    这一天,草台班子在邹城,或是郯城的一个叫做峄山镇的地方,给一个富户的傻瓜儿子操办结婚典礼。那个会秦腔的神经病患者和傻瓜儿子一见如故,十分谈得来,竟哄得傻瓜儿子整个婚礼没出一点洋相。富户见状心中大喜,于是备下好酒好菜来感谢米老头。

    通常出来喝酒,米老头是决计不会带着精神病患者出席的。可今儿的这场酒功臣便是精神病,米老头无奈之下只好带着精神病与太史昆一同出席了。

    菜过五味,酒过三巡,主宾之间说话说得也就逐渐加深了。富户先是感慨一番自己生了个傻瓜儿子的悲哀,又盯着英俊的太史昆,连连称赞米老头会生儿子。

    关于太史昆的身世,米老头从来都是说收养来的。如今主家这样说起,米老头自是依旧回答。太史昆自小就知道这个由头,因此也不以为意,却没想到一旁的精神病患者酒喝多了,张口放出一段厥词。

    精神病患者口齿不清的说道:“啥叽吧收养!啥叽吧人会把儿子给老米收养?小昆子是老米拐来的!要不呀,小昆子能在大城市做少爷呢!”

    酒场上顿时安静的掉根针都听得见。太史昆咬着一根鸡腿,浑身都哆嗦起来。他盯着米老头的眼睛使劲瞅,却发现米老头的目光左躲右闪,就是不敢与他相对。

    太史昆尖叫一声,跑出了房门。

    面对主家惊恐的眼神,米老头笑吟吟的端起一杯酒。他的手很稳,满当当的一杯酒,竟是丁点也洒不出来。米老头将这杯酒一饮而尽,对主家说道:“这孩子就这样,我出去看看他。”说罢,米老头不急不缓的走出房门。

    与米老头想的一样,太史昆没跑远,他十六岁单薄的肩头,在村口国道边一簇冬青后瑟瑟发抖。

    米老头扳住太史昆的肩头,缓缓说道:“伢子,想问啥,你就问吧!”

    太史昆尖叫着卡住米老头的脖颈,撕心裂肺的问道:“你说!你说!我是不是被你拐来的!”

    米老头苍凉道:“不是。不是被我拐来的,你是被我买来的。”

    太史昆纤细的手指,已在力量的驱使下变得苍白。“买来的?你把我买来的?还不是人贩子把我拐了,你才买的我?”

    米老头的面色已经发青,但他还是坚持着开了口:“你爹娘生你,就是为了卖你!我买了你,也算是了却了你爹娘的心愿。”

    “啥……啥!”太史昆缓缓收回手,浑身颤抖的不能自已。

    米老头吸了口气,咳嗽两声,嘶哑着嗓子说道:“伢子!你还不理解这个世道啊!你出生的那个村子,穷的吓人!那个村子,种不出粮食,打不出水井,人活在那里,就是为了还上辈子做的孽障!”

    “那个村里,有出息的就出去讨饭,没出息的就去城里卖血,实在不像人样的,就生孩子来卖!那些个生孩子卖的也不是正经生法,女人在怀孕的时候,往肚子中间栓根绳,这样生出来的孩子,尽是些奇形异状的怪胎!这种孩子卖到戏班子里,一个少说卖两万块!若是卖给讨饭的,一个也能卖八千块!”

    “你知道我买你花了多少块?只花了三千块。你知道你为什么只值三千块?因为你不是怪胎!你知道你爹娘卖你时说了啥?它们说,若是嫌你太整装,就趁小掰折了两只腕子,这样大点后仍可以当做残疾孩儿讨钱使唤!”

    此时的太史昆,已是倒在地上浑身发凉。他想哭,却哭不出泪,他想嚎,却嚎不出声。

    “伢子!富人愿意看个残疾孩儿赏钱玩,穷人需要生个残疾娃儿换口饭吃,你说这些个没有天理的事儿,怪谁呢?”

    怪谁呢?

    十六岁的太史昆躺在冰凉的水泥地上,回答不出这个问题。

    一串十几辆拉着石子的超载大货车飞速自国道上驶过。这是个司空见惯的事情,这些大货只能趁着夜晚没人查车时出来干活。对于这种再平常不过的车队,太史昆没有在意,但在车队行驶过三十秒后,太史昆突然觉到唇边有一丝甜腥。

    核定十五吨,实载三十五吨的货车碾到了一粒石子,石子以每秒十五米的速度弹到了路旁,路旁坐着一个姓米的老头,他浑浊的眼睛盯着身旁的一位少年,那粒石子却不偏不倚的击中了他的太阳**。

    米老头的死没有任何痛苦,最起码太史昆没有听到一丝丝惨叫。

    太史昆抱着浑身是血的米老头,眼中只有迷茫。他**的晃了晃米老头,老头却没有丝毫回应。

    直到一束手电筒发出的光芒照在脸上,太史昆才傻傻的抬起头。

    米老头破碎的头颅,冰冷的身体,脖颈上青紫色的手印,以及少年阴森的目光。这一切,只能说明了一个问题。

    “杀人了!杀人了!”

    惊叫声响彻了峄山镇,那个惊慌失措的少年太史昆,转身逃入了茂密的玉米田……

    “呼!”太史昆苦笑一声,自沉思中清醒。

    如果那对夫妻有了很多钱,他们还会不会将自己的亲生孩儿拿来卖?

    太史昆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走到马车上拿了一锭金元宝。

    金莲有些担心的拉住了太史昆,柔声问道:“相公,你……”

    “没事儿,我只是去行个善!”太史昆温柔的捏了捏金莲的粉腮,微笑着走向那家奇怪的人。

    那家人并没有发现太史昆的到来,那一对夫妻,仍在继续着他们的争吵。

    那汉子道:“就让我尝个鲜儿吧!让我上了那个叫师师的女儿还不成吗?”

    婆娘听罢,怒不可斥:“杀千刀的!这群雌儿里顶数师师俊俏!我还指望这小蹄子卖个百两大银呢,你尝个坟头上的鲜儿!若是被你破了她的瓜,她连十两都买不上了!”

    那汉子破口骂道:“死虔婆!你不让我尝鲜,我今晚便把这小蹄子沉到湖里去!让你连十两银子都弄不到!”

    婆娘道:“你沉!你沉!你把这些浪货都沉了湖,你去喝西北风吧!我道去年那个最俊的蹄子怎么不见了!八成是被你这个贼汉子**了沉到湖里去了吧!”

    太史昆低叹一声,将那锭元宝远远丢开。他修长的手指捏住了剑柄,闭目挥出。

    寒光闪过,两道血柱冲天而起。

    “杀吧!杀吧!”卢俊义缓缓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贵妃醉的滋味,让他感觉到了大名府的味道。

    “若是不杀尽你心中魔障,你又如何能修炼那神仙剑法?”

二十五 飞龙出水

    【镇定!一定要镇定!对于未满十六的小萝莉,我是不会产生兴趣的!————摘自《昆哥日记》】

    随着龟公、老鸨的身体缓缓歪倒,太史昆忽然觉得心底一阵轻松。

    太史昆的一众兄弟见惯了生死,对太史昆杀人之事毫不在意。甚至邱小乙、崔道成两个还拍起了巴掌,就连金莲一个女子,也只是用衣袖遮了面,不仔细去瞧血腥而已。

    可是那三个车夫、六个女孩儿就不同了。这几个人哪曾见过谈笑间就取人性命的江湖事?当下一伙人吓作一团,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太史昆对几个老实人微微一笑,说道:“你们不用惊慌。方才我用的宝剑,乃是当今圣上赐下的尚方宝剑!此剑天下奸佞之辈皆可斩之!如今斩杀这一对狗男女,正当其所。”

    西门庆此时也帮腔道:“我家老爷乃殿前司都太尉是也!你等斗升小民,还不赶紧跪拜!”

    太尉这等官衔,就是没有尚方剑,杀两个妓户也不和屠猪狗般的轻松?几个女孩并着三个车夫,哆哆嗦嗦的在太史昆脚下跪做一团,叩拜不止。

    “不必如此拘谨!尔等都起来吧!”太史昆对几人稍加安慰,方使车夫、女孩儿们心安。

    待尸首、血迹处置了当,太史昆向几个女孩说道:“如今我斩杀了老鸨、龟公,自是不能再让你们去勾栏里做那下贱的勾当。我来问你们,你们可还曾记得家乡在何处?”

    几个女孩都是十一二岁时被卖的,倒也对家乡有些印象。女孩们应答了一番,原来她们的家乡倒是不远,多在附近几个州县。

    太史昆道:“有愿意回家乡的,本官赏些金银与你,免得你们回到家乡后再次被卖。若有不愿回家的,也可跟在本官左右做个侍女。你们自己选吧!”

    六个女孩思量了一会,有四个愿意回家的,有两个愿意跟随太史昆。太史昆也不勉强,逐给了四个愿意回家的女孩一人一张百贯的交子,选了一个会划舟子的车夫,赏了他一锭大银,吩咐他送那几个女孩各回各家。又把那两个愿意做侍女的女孩,叫到身边问话。

    原来这些个女孩儿,都被老鸨取了个“李”姓。留下来的两个女孩,一个叫做李师师,一个唤作李瓶儿。两个女孩虽只有十三四的年纪,却也是出落的亭亭玉立,尤其是那个叫师师的女孩,天生丽质,柔媚无双,正是好一副美人胚子。

    李师师?李瓶儿?怎么这两个名字都这么熟悉?太史昆托着腮想了一会,也没想出个所以然。当下太史昆对两个女孩儿说道:“本大爷呢,也不骗你们两个小女孩。我这高官的身份,是伪装的,我这群兄弟,其实是一伙无恶不作的江洋大盗。你们两个再好好想想,现在后悔还来的急啊!”

    李师师甜甜一笑,不假思索的答道:“看您的为人处世,就算是为盗,也是个劫富济贫的侠盗!小女子与瓶儿都是父母双亡的可怜人,还盼侠盗哥哥收留我们!”

    一声甜甜的哥哥,把太史昆叫得浑身酥软。说实话,有这么两个纯纯的小萝莉,太史昆打心眼里也舍不得放她们走。当下太史昆拍着胸脯说道:“好!既然如此,你们俩就跟着我混吧!本大爷不敢保证锦衣玉食,但是吃饱穿暖还是没问题的!嗯……我看你们也不要当什么侍女啦!干脆本大爷收了你们当……当……当妹子吧!”

    师师、瓶儿嗤嗤笑了一阵,当下一整裙装,做了个万福道:“小女子见过义兄!”

    “哎?义兄?唉!”太史昆灰溜溜地收回了一双咸猪手。方才那双手,离着两个女孩儿香喷喷的粉腮只有几厘米的距离了。可是义兄都叫过了,怎好再下手揩油?

    唉!你说我这张嘴,咋言不由衷呢?我本来不是想说暖床丫头来着的吗?太史昆无奈的领着两个义妹回到了马车旁,他的心中,满是酸楚。

    一行人马,终于再次踏上了北去的行程。金莲好容易有了两个能陪着说说女孩儿家话小妹妹,于是与师师、瓶儿在车厢里打打闹闹的玩得十分开心。

    可怜血气男儿太史昆,被满耳莺莺燕燕撩拨的小弟乱撞,可偏偏车厢透风撒气的又无法行那白日宣yin之事,无奈之下,太史昆只好被迫爷们了一把,跃上马背和武松一伙武夫练起了马术。

    二百里路程走过,在这个六月初的傍晚,太史昆一行人到达了滹沱河畔。

    再行个十几里路,便是河北西路最大的城市真定府了。真定府离着宋、辽边境很近,不时的会受到一些越境武装分子的骚扰,因而真定府的城门关闭时间非常早,通常是不等夕阳落山就会打烊收工的。

    太史昆一伙人也听说真定府的这个规矩,所以见得天色渐暗后,也不再向前,便在滹沱河畔一个叫做白岭集的镇子上住下了。只待第二日起个大早,去真定府内逛上一逛。

    因为挨着滹沱河近,所以在白岭集能吃到上好的河鲜。太史昆挑了家门面最大的酒肆,随手扔出锭大银将整个店包了,依旧是把所有的菜肴点了一遍,带着一群兄弟大呼小叫的吃喝起来。

    吃喝了一会儿,太史昆的目光却被街上一个跛脚的要饭老头吸引了。

    那老头走过一个豆腐铺,对老板娘一本正经道:“花娘子,你给我块豆腐吃,我便教你个在河边建水磨坊的法子,也省得你一宿一宿的磨豆腐!”

    买豆腐的娘子一翻白眼,叫骂道:“死开!老娘若是有盖磨坊的本钱,还卖什么豆腐!”

    老头又走过一处建石墙的工地,对工头说道:“吴石匠!我教你的做滑车的法子你可是忘了?怎的还是靠人力往墙上撮石头?我再说一遍,你听好了!两轮置于匣中,绳索绕穿其中!悬匣与梁上,一人拉扯可当一牛之力……”

    石匠让老头一嚷嚷,险些泄了力气,让石头掉下来砸了脚,逐叫骂道:“死开!我有的是力气,用什么滑车!”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满大街上的人都把老头当傻子看,但在太史昆眼中,这个老头已经变成了一块大元宝。

    这老头说的是水力磨坊与滑轮组吗?难道,这个老头是个古代科学家?看这老头子的落魄样,估计俩馒头就能哄他过来卖命了吧!假如这个老头真能给我鼓捣出个古代机械厂,那我岂不是发财了?

    想到这儿,太史昆赶忙叫过武柏吩咐道:“老武!给你个任务!快去把那个老叫花子唤过来吃酒!”

    武柏听得太史昆这样吩咐,心中虽是不快,也只得照做。没曾想过不了一会儿,武柏又独身返回了,口中还酸溜溜地叫道:“没见过这样有气势的叫花子!我唤他来吃酒,他竟然说:死开!晚上我还有事,哪有闲情与你吃酒!”

    太史昆一听,不怒反笑:“好!好!果然知识分子都是有风骨的啊!哥几个,你们吃喝完了自去休息,今儿个,本大爷就和这个叫花子耗上了!”

    说罢,太史昆丢了酒盅,跟在老叫花子身后扬长而去。酒肆中的众人面面相窥,搞不清太史昆演的是哪一出戏。

    老叫花子拖着一条跛脚,一步一步向镇子东首走去,太史昆也不去拦他,只是远远的跟着,有心看看这老叫花子要做些什么事。

    如此晃悠了半个时辰,老头子在镇东三里的一个山包子前停下了脚步。那山下有一个山洞口,老头就对着洞口大叫:“疯丫头!你的‘飞龙出水’做成了么?”

    老头叫罢,山洞里应声出来一个脏兮兮的黑小子,这黑小子大热天的却是穿了一件掏掉棉花的破花袄,留着一个油腻腻的鸡窝头,看那模样,竟是比叫花子还要落魄。

    黑小子一开口,倒是把太史昆吓了一跳,原来这黑小子的嗓音甜甜脆脆的,竟然是个丫头片子!

    只听这脏兮兮的丫头片子回应道:“老花子!我看你是骗我吧!那黑油粘糊糊的,如何能炼制出透明的精油?”

    老头子道:“我不是说了么!加热!加热!”

    “老花子,你想死吗?”丫头恶狠狠的叫道:“那黑油还有一个名字叫猛火油!它遇火即燃,如何能加热!前天我试了一次,却把整个山洞都烧黑了!直晾到今儿过午,我这山洞里才能进人!”

    “这……这……莫非我家先生说的石中之油不是黑油么?”老头喃喃道:“或许是我们不得加热之法吧!方得多加测试才行!”

    那丫头见得老头气闷,口气也软了许多,当下她柔声道:“算啦,老花子,你也不必难过。其实这个黑油之火已经非常厉害了,只是黑油过于沉重,我的飞龙带不了许多,因而威力不够!也许我可以造一个超大飞龙,多带些黑油增加威力!”

    丫头说起飞龙来,气势立刻又足了,她拍着胸脯道:“哼哼,待我的飞龙出水做好了,我定要把那个宅院化成一片白灰!杜业啊杜业,我让你谋了我的家业!我家的宅院我住不成,也决计不让你住的成!”

    太史昆偷听了一老一少的谈话,越来越有兴趣了!听他们的说法,那个什么“飞龙出水”竟能烧掉一个大宅院!这威力比现代的炮弹也差不多了!

二十六 火器世家

    【干坏事之前得先想想,咱能承受住受害人家属疯狂的打击报复不?————摘自《昆哥日记》】

    太史昆正琢磨着如何与老少二人结识,忽又听那老头劝解道:“丫头!烧了那片宅院,也不是个正经的办法!不如老头子我陪着你,去汴梁城告御状去吧!”

    “呸!凡是做官的,没个好东西!”脏丫头悲愤叫喊道:“我爹爹才让狗官害死多久?我要去告状,八成也得被狗官冤死!等着瞧吧!我若是做出飞龙出水,第一个,烧死杜业,第二个,便把真定府衙一把火烧光!”

    太史昆听到此处,计上心来。他哈哈哈大笑三声,从隐身处跳出,朗声道:“朗朗乾坤,天下清明!是何人在这里大放厥词,竟扬言要火烧府衙?速速给本官现形!”

    “啊!不好!被狗官撞破了!”那丫头大喊一声,扬手将一个黑乎乎的圆球抛到了太史昆的脚下。

    一丝炮竹引信燃烧的味道传入太史昆鼻中,令太史昆心中大骇!他一个鱼跃,就地滚开了两丈远,却看见方才立身之处巨响一声,爆起一团火焰!爆炸激起的石子溅到太史昆身上,火辣辣的痛!

    眼看丫头还要扔东西,太史昆连忙一个箭步窜过去,反手拧住了丫头的手腕。丫头痛呼一声,只好做了太史昆的俘虏。

    老叫花见状,慌忙道:“官爷手下留情!我们只是信口胡诌,又没真的放火烧府衙!我们是说着玩的!”

    额考!炸弹都扔了居然只是说着玩的?太史昆恨不得上前给这老头两个大嘴巴。

    老头又作揖说道:“官爷何人?怎的到这荒山野岭中来?”

    太史昆清了清嗓子,朗声说道:“听好了!本官乃御前天字号密探,陛下亲封河北八府巡按,专职查探贪官污吏,兼职平凡冤假错案,殿前司都太尉太史昆是也!”

    “啊!这么长的名号!”老头、丫头顿时大汗淋漓,两人疑道:“你……不是吹牛皮的吧!”

    “擦!不识抬举!你看这是啥!”太史昆一扬手,一面写着“如朕亲临”的金牌抛到了一老一少手中。太史昆冷哼道:“知道当今圣上赐下这面金牌是说的啥不?他说:爱卿可便宜行事!哼哼哼,便宜行事是什么意思,你俩理解不?”

    丫头捧着金牌稍加端详,惊呼道:“哇!这面金牌是紫金做得呢!还真不是假货!你还真不是吹牛皮呢!”

    太史昆笑道:“那是自然!嗯,那个,本官的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你难道就没点冤假错案让本官给你平反吗?”

    丫头咬着脏兮兮的手指头说道:“有是有啊!不过你就一个人,和你说了有什么用呢?”

    太史昆眼眉一挑,满脸正气道:“俗话说,邪不胜正!本官即便是独身一人,也照样能为你伸冤做主!更何况,本官一干手下都在白岭集蹲着呢!”

    老叫花子恍然道:“哦!你这么一说我就想起来了!你就是今日在镇上包下整个酒肆吃酒的那位爷吧!你那个粗壮的童子,还拦下过我呢!哎呀,官爷手下那伙人个个面色凶狠,果然不愧是伺候过皇帝的虎狼之辈啊!”

    丫头听老叫花这样说,知道了太史昆是个有势力的人,当下便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帮我伸个冤吧!”

    太史昆挺胸道:“有何冤情,速速给本官道来!”

    丫头把头一低,吧嗒吧嗒流下两行泪,开口说出一段人神共愤的冤案来。

    原来这丫头姓冯,闺名惠娴,有个小名唤作柳叶儿。其祖冯继升是开国元勋,乃太祖手下专管火器的火药专家,建国后封了个节度使的名号。冯继升致仕后,在真定府外置了好大的家业,由此冯氏一族便在这白岭集上开枝散叶。

    几代人过后,冯家已然富裕,但人丁却逐渐稀薄。到了柳叶儿这一代上,竟然就只剩了她一个女儿家,连个儿子都没有落下。

    诸多田产,偌大家业,就只有一个老父和小女儿撑着,难免会引起有心之人的窥视。尤其冯家的一门远亲,对冯家的产业尤为眼热。

    这远亲姓杜名业,说起来是柳叶儿的远房表哥。这厮先是托人来冯府上求亲,求了几次没求着,竟是打点了官府,直接下手谋夺起冯家家业来。

    真定府说了算的是谁?自然是真定府经略安抚使司。这一日,安抚使司里来了师爷,和颜悦色的向冯家老父所要一味“火龙丹”,说是经略公炼丹所需。

    冯父解释道,火龙丹此物并不是什么药丸,而是其祖冯继升发明的一种火器,此物早已进献太祖,成为国家机密,因此家中并无此丹,也无此丹的制造方法。

    师爷没要到丹药,含恨而去。没过几日,这师爷竟伙了杜业,联手对付冯家。

    他们先是害了一个仆妇,丢在后院井中,又派官兵上门搜查,将冯父与仆妇的尸首一并押到了官衙审问,审了几日,居然说冯父**不成,迫死仆妇,逐判了个充军两千里。可怜冯父年迈,走了只三百里,便被折磨而死。

    紧接着,杜业又去衙门告柳叶儿,说是柳叶并非冯氏血脉,而是冯家的车夫与主母通奸而生,因而不能继承冯家财产。

    并且杜业煞有其事的找来车夫对证,那车夫也是安排好的证人,竟是笑嘻嘻的认了下来。有了人证,审理官司的狗官也是被收买的,杜业的官司哪有打不成的道理?于是可怜弱女柳叶儿,竟被杜家恶仆用棍棒打出门来,从此流落街头。

    说道此处,柳叶儿已是泪流满面。她昂起头来,咬牙说道:“我冯家,祖祖辈辈都是火器高手,别看我是一个女孩家,却也精通火器之术!我留着个不死之身,就是要造出飞天火器‘火龙出水’,将杜业一伙烧成飞灰!”

    惨!真惨!谁想到一个弱弱的女孩儿家,身上还背着如此血债?

    太史昆怜惜的摸着柳叶儿的小手,道:“放心!本官支持你火烧冯家大院的计划!只是,你这‘火龙出水’,到底是个什么火器?”

    柳叶儿小黑脸一扬,说道:“火龙出水是什么,你一看便知!走,随我到滹沱河边,我放一个给你瞧瞧!”

    太史昆跟着柳叶儿到了河边,只见柳叶儿解开了随身带着的包裹,取出了一根圆筒立在岸边,道“这个便是龙潭!”

    随后柳叶儿又取出一个貌似暖瓶胆的物件,道:“这个,便是火龙!”

    太史昆看着暖瓶胆,郁闷道:“这哪里像是火龙!你这个说是火龙蛋还差不多!”

    柳叶儿怒道:“你没看见这上面画着一条火龙么!”

    太史昆定睛一瞧,那暖瓶胆上果然用木炭画了个类似于蚯蚓的东西,只好苦笑着让柳叶儿赶快演示看看。

    柳叶儿将“火龙”丢到“龙潭”中,顺手打了个火折,点燃了火龙上留好的引信,慌慌张张跑了回来。

    片刻后,只见那火龙喷着一道绚丽的火花,自龙潭中飞出,在空中掠过了足足几百米,最后落在了滹沱河对面。火龙落地后,顿时爆开一片火焰,直把对岸的一棵大树烧了个精光!

    太史昆瞧了这个景象,张着嘴巴说不出话来。这哪是什么火龙出水!这分明就是现代的单兵火箭弹么!

    只听柳叶儿在一旁叹气道:“唉!只可惜火龙内空间有限,只能装的下这么一点黑油,否则这把火定能将对面的树林全部变成火海!”

    嚯!这么说来着火箭弹还有升级的潜力?眼前这脏兮兮的小丫头,分明是一个大杀器制造专家啊!太史昆心里大爽,一把将柳叶儿揽到怀中,乐呵呵地说道:“丫头!你放心!你这血海深仇,就包在本官身上啦!先跟我回去吃个饱饭,随后我们再计划此事!”

    说罢,太史昆扯着柳叶儿,拉上老叫花,满怀欣喜的向白岭集走去。

    路上,太史昆问起了老叫花的来历:“老花子,你姓甚名谁?怎的知晓如此多的事情?你白日里所说的水磨坊、滑车什么的,你都能做得?”

    “原来我白日里说这些话时,就已经被官爷盯上了!”老叫花叹了一声,道:“小老儿我姓高名大壮,我在先生身边磨了二十年的墨,看的多了,因而知道的事情就多了些!但是这些个事情么,我只能说得,却亲手做不得。”

    高大壮?就这身板,还叫高大壮?太史昆看着比武柏高不了几厘米的老叫花,心里暗暗好笑。太史昆又道:“先生?是什么先生如此了得?身边的一个童子就能知晓这么多事情?”

    老叫花高大壮叹了口气,道:“自然是梦溪先生!我家先生学究天人,枉我跟了他几十年,只因我天性鲁钝,只是学了点皮毛而已。”

    太史昆闻言,感慨道:“你家先生还真是牛啊!改天一定得去拜会一二!”

    高大壮叹道:“唉,我个做童子的都这把岁数了,我家先生自是已仙去多年了!”

    太史昆听了仙去二字,只是暗呼可惜。

    回到白岭集的客栈,太史昆这才知道,原来众人都在等候他归来,一个肯去睡觉的也没有。太史昆小小感动了一把,忙为众人引见高大壮、柳叶儿。

    众人见太史昆对一老一少客气,都晓得这两人恐怕大有来头,于是一个个也熟络的很。当下武柏领了高大壮,师师、瓶儿领了柳叶儿,都去后院浴室沐浴更衣。太史昆吩咐店家点火烧饭,速速安排饮食则个。

    高大壮沐浴更衣完毕,众人这才发现他的相貌竟是如此恐怖!只见他左半边脸似是沸油泼过,满是坑洼,右半边脸似是被乱刀斩过,满是伤疤!

    大家都是江湖人,见了高大壮的伤疤都知道他是个出生入死过的人,于是大家对他只是敬佩,并没有一个人因为相貌瞧轻了他。

    太史昆刚刚让高大壮坐上了酒席,忽闻背后香风阵阵,莺语声声,他回过头去,定睛一瞧,不禁大呼一声:“太~可~爱~了!”

二十七 海船制造术

    【体会过女人为你争风吃醋的感受不?**得嘞!————摘自《昆哥日记》】

    想不到啊!想不到啊!刚才那个黑漆漆的脏丫头,居然会是这么一副招人爱的模样!

    这丫头,粉嫩粉嫩的不说,一对忽闪忽闪的大眼睛也不说,一只灵动的小鼻子,也不去说,那张翘翘的小嘴巴还是不去说!单单她那鼓鼓涨涨的小胸脯,就差点让太史昆看掉了下巴!

    柳叶儿身上穿的这身衣服,是在大名府时金莲找顶尖的裁缝定制的,只因量胸围的时候,金莲使足了劲儿的挺胸脯,因此这衣服做出来之后却是把胸围给做大了。金莲嫌这衣服“挺”不起来,于是就丢在一边再也没穿过。

    如今这衣服穿在柳叶儿的身上,那胸围,咋就突然紧绷起来了呢?瞧这阵势,这衣裳胸前的那两粒搭扣随时都有挣破的危险!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

    方才,我可是上下其手,又搂又抱的把这个柳叶儿轻薄……啊不,请回来的啊!那时候,我为什么就没有多体会体会手感呢?走眼了啊!走眼了啊!

    “相公……相公!”金莲连吼了两嗓子,方才把太史昆的魂儿给唤回来。逗得师师、瓶儿在一旁娇笑不止。

    太史昆干笑两声,连忙让柳叶儿就坐。不过当柳叶儿看到挂在太史昆身上的金莲时,那眼神中分明带了那么一丝丝的幽怨。

    高大壮博学,柳叶儿活泼,几杯酒下肚,两人顿时就和一众人等熟络起来。当下太史昆把柳叶儿做火器的本事说了一遍,众人皆感佩服。而后太史昆又把柳叶儿的血海深仇向大家伙讲述一遍,众人听得上火,纷纷扬言要为柳叶儿报仇。

    太史昆向柳叶儿说道:“要说报仇,还是让你亲手用‘火龙出水’了结仇人来的爽快!方才在山洞时,我听得你说提炼精油,是怎么个事?”

    柳叶儿闷声道:“这事儿别提了!老叫花有个法子,说是把黑油加热,能炼出精油来!这精油轻巧不说,火力比黑油还要猛数十倍,正好用在火龙出水上!可惜黑油遇火即燃,我却找不到加热的法子!”

    太史昆笑道:“柳叶儿,上好的烧酒遇到火也着,可是这烧酒却不也是加热得来的吗?”

    柳叶儿、高大壮一听此言,顿时双目冒出光来。柳叶儿急道:“对啊对啊!老叫花,快说说做烧酒的物件是什么样的!”

    高大壮念叨道:“烧酒的法子我知道,是将两翁密封,用管将其相连,一翁置淡酒加热……”

    “别费这劲啦!我再告诉你们个法子!”太史昆乐呵呵的说道:“明儿一早,咱们把白岭集的酒坊给买下来,你们俩就进去折腾吧!”

    柳叶儿、高大壮闻言一愣,过了半晌才怔怔说道:“果然是……有钱好办事啊!”

    第二天一早,太史昆果然砸钱将白岭集的烧酒作坊给买了下来。又让武柏驾了马车,别管干净还是脏,去镇东山洞中将柳叶儿的一应家什全部拉到了酒坊内。

    柳叶儿与高大壮果然有几分科研人员的本色,俩人在酒坊内鼓捣了一天,把一身新衣裳又弄成了乞丐装,这才欢天喜地的捧了几个泥罐,兴冲冲的钻出来。

    柳叶儿一把拉过太史昆,大喊道:“成了!成了!咱们快去河边试验一番!”

    太史昆凑着泥罐闻了闻,估摸着里面的成色也就是些煤油。不过即便是煤油,也比直接烧原油强上百倍了。于是太史昆率领了众人,一起去河边看试验。

    一整罐煤油点着了是什么效果?只见一把怒火直冲云霄,滚滚黑烟遮天蔽日,直烧了半个时辰,这把滔天大火才逐渐停息。众人再去看时,见那河边的青石都烧酥了。

    这等大火,把一众人等都看的心惊肉跳,就连最沉稳的卢俊义,脸色都禁不住的发白。

    这里面,只有太史昆一个最高兴。他也不顾别人的感受,只是放言道:“柳叶儿啊,单单是用精油来烧,威力还是不够猛啊!你想想,精油一泼到石墙上,顿时就流淌开来,如何能按住一个地方烧?”

    柳叶儿皱眉道:“对啊!那如何是好?”

    太史昆兴高采烈的说道:“你可以在精油中掺和些糖面儿进去啊!糖面儿一化开,那还不是扔到哪里黏到哪里?用这个法子,就是青石盖得房子,也烧成飞灰了!”

    柳叶儿闻言,恍然大悟。

    太史昆又窜和道:“你再想想,如果往里掺和些铁粉呢?铁粉化成铁浆,那个力道,啧啧啧!”

    太史昆这些恶毒的法子一说出来,把身后的一伙听众听得腿都软了。一伙人纷纷琢磨,要是自己个儿陷入了这般又是糖面儿,又是铁浆的火海中,那……那是个什么滋味!

    不过作为一个科研人员,柳叶儿自是喜欢精油威力越大越好。她先是欢喜了一阵,可紧接着又皱起了眉头。只听她郁闷道:“昆哥,你说的法子好是好,只不过若是石头房子都烧化了,恐怕我家佛堂里藏着的那本秘籍也保不住了!”

    太史昆乃现代人,深知科技便是第一生产力的道理。像冯氏这种科研家族,藏起来的秘籍岂能没有价值?当下太史昆连忙追问是何秘籍。

    柳叶儿道:“想当年,我爷爷游历天下,与一位姓叶的海商结为好友。叶家乃福建路第一造船世家,据说他家的船队,竟可深入大海十万里之遥!

    要知道,茫茫大海上有无数化外蛮夷,因而出海行商免不了要打海战。打海战最犀利的武器,莫过于火器,因而叶姓海商对我冯家的火器制造术羡慕的紧。恰好我爷爷对叶家的造船术也仰慕已久,于是他二人一拍即合,互相交换了两家的造船、造火器秘籍。

    我爷爷乃诚信之人,自是不会把叶家秘籍私下传播。于是他回家后,便把叶家的造船秘籍换了个封皮,做成一本金刚经,藏在我家佛堂内佛像的莲花座内了。

    本来,我想着放火烧完大宅后,再去佛堂内取了这本出来,若是精油连那石头做的佛堂都烧化了,如何还能保住泥塑的佛像?恐怕这本秘籍也要一并烧成灰了!真是可惜了!”

    太史昆听得这本竟是制造海船之术,精神为之一振!旁人意识不到航海所带来的巨大利润,可听说过大航海时代的太史昆怎能不知道!且不说利润,单单是澳洲、美洲两块此时还不为人知的大陆,就足够太史昆惦记一阵子的了!

    太史昆狂笑三声,道:“这还不简单?今晚我去冯家大宅走一趟把弄出来就是了!”

    太史昆召集众人,立刻着手布置今晚行动。按太史昆的计划,竟是要在一晚上连干取、烧冯府两件大事。

    令柳叶儿在冯府东、西、北三面各安置一门火龙出水,西门庆看管东路,柳叶儿看管西路,武柏看管北路,以举火为号,届时三路火龙出水齐发,火烧冯府大宅。

    令武松、扈三、崔道成在冯府南门接应。

    太史昆、邱小乙夜探冯府,将造船秘籍取出。

    其余人等或是有伤,或是妇幼,只收点好行装,在冯府三里外等候。

    众人得令,赏银打发走车夫,分头准备妥当,只等子时三更,便去动手。

    冯府位于白岭集南三里处,乃是一座房屋百间、院落三重的大宅。冯府庭院内奇花异草遍地,亭台楼阁错落,果然是一幅大家大业的模样。

    杜业侵吞了这座宅院还没多久,因而下人、仆妇并没置办多少,只是纠集了一伙旧日与他相好的泼皮,来到府上做护院。

    那伙泼皮哪能与正规的护院般连夜值守宅院?夜色凝重,泼皮们早早的便熄了灯,各自占住一间大屋沉沉酣睡。太史昆、邱小乙二人腿脚轻快,轻轻松松就摸进了冯府内宅。

    没曾想,冯府内宅此时却是灯火通明,各屋内人影憧憧。太史昆虽然心疑,但也只当做是杜业新得了财产,连夜庆贺,不去理会,只是越发放轻了手脚,按照柳叶儿绘制的图样,向佛堂的方向潜去。

    眼见着位于假山后的一幢青石房子,太史昆晓得,这就是柳叶儿所说的佛堂了。只是佛堂内透出隐隐灯光,显见着是有人在里面。

    太史昆、邱小乙潜到佛堂窗下,附耳探听,只听得佛堂内有两人窃窃私语。

    一阴柔男声道:“李道长,这火龙丹到底是味什么丹药,怎的剔隐和国师如此劳师动众,将您都派出来了?”

    那李道士答道:“杜业公子,实话告诉你,这火龙丹不是什么丹药,而是一种火药!宋人军队马战、步战皆孱弱,唯有火器一样厉害,数万人列的军阵,被火器一轰也就散了!

    这火龙丹,正是宋人火器中添装的火药,比寻常的火药厉害数倍,堪称宋人火器之魂!此次我来,就是要找到制造火龙丹的秘籍!”

    杜业倒吸一口冷气,道:“如此厉害的火龙丹!可冯家人老实巴交的,他们怎么会有这种秘籍?”

    李道士道:“亏你还是宋人,怎的这么没见识!冯家祖上乃宋人第一号火器高手,火龙丹便是他家发明的,我不来他家找,还待去哪里寻找?”

    太史昆听了两人对话,心里惊疑不定。看来冯家受陷害,绝不是因为财产这么简单!只是“剔隐”和“国师”都是什么意思?

    正思量着,太史昆感觉到邱小乙戳了戳他腰间,太史昆回头一看,邱小乙用指尖在地上写出了一个“辽”字!

二十八 弑神:摇光破军斩!

    【卖乌龙龟的那贩子说过,此马从理论上讲可以达到千里马的级别。所谓理论速度,就是乌龙龟以冲刺速度坚持十二个时辰!我嘞个去!这不就是说,这马冲刺起来每小时才开二十公里?————摘自《昆哥日记》】

    辽!汉奸!

    太史昆眼中寒星一闪,杀气突现。

    图人家财,谋人性命,这些事情做了也就做了,历朝历代哪个成就了霸业的人物没少做得了这些个事情?但是好好的一个汉人,竟然勾结了外寇做汉奸,这种人,太史昆却是万万容不得!

    太史昆叫过邱小乙如此这般的耳语几句,邱小乙点头称是,依计而行。

    邱小乙散下几缕头发遮住了面门,一头撞进了佛堂中,嘴中含糊道:“找到啦!找到啦!”说罢,他头也不抬,转身便闪出了佛堂。

    佛堂中有一个二十七八的公子哥,正是柳叶儿的仇家杜业;一个四十几岁的道士,正是那辽国来的李道士。两人见邱小乙是穿了道袍的,只当是手下,也没往他处想,连忙喜滋滋的跟着邱小乙往佛堂外面跑。

    太史昆早在假山后藏好身形,见得两人出来,也不打招呼,出手就是两柄飞刀。

    两柄飞刀直奔杜业、李道士面门而去,杜业本就不会武功,加之措手不及,顿时被飞刀扎入了头脸中,洒出好大一团鲜血,蹬腿了账。

    李道士却是功夫了得,只见他临危不乱,身子一仰,硬生生地使出了一招“铁板桥”的功夫,闪过了飞刀。

    邱小乙这时已经绕回佛堂门口。他见太史昆没射死李道士,手腕一翻,一双鸳鸯刀持在手上,对准李道士的面门就是一顿乱剁。

    好个李道士,身手端的灵巧迅捷。他脚步不移,整个身子却是在地面上滴溜溜地打了一个转,把邱小乙砍来的十几刀如数躲过。而后他双臂一抖,使了个绷劲儿,竟是呯呯打了邱小乙两拳。

    只两拳,邱小乙口中已经泛出血丝。小乙忍住痛,把一双鸳鸯刀舞的飞快,脚底下用上卢俊义所传“燕子三抄水”的步子,绕着李道士游斗,嘴中还叫喊着:“昆哥,点子扎手,不得久斗!快办正事要紧!”

    太史昆一咬牙,忍住不去助拳,一闪身窜进了佛堂。他跃上了佛台,对着佛像下的莲花宝座就是一脚,莲花宝座应声而碎,果然是露出了一本放置在红木匣中的金刚经。

    太史昆把金刚经往怀里一踹,大喊一声:“得手,扯呼!”立即找了个近便的窗户,一拳打破,翻身越出窗台,抬脚就跑。

    李道士此时已把长剑擎在手中,将邱小乙身上填了好几道血口子。就在他想加把劲结果了邱小乙的时候,却冷不丁瞧见了太史昆取的一幕!

    李道士只当是那本金刚经便是制造火龙丹的谱子,顿时丢下邱小乙不管,嘴中怪叫一声,拔脚向太史昆追去。

    这道士的武功果然了得,他追人根本不是用跑的,而是用跳的!每一个起落,李道士都能掠出两三丈的距离,这种速度要比太史昆撒丫子跑快上数倍!

    不过太史昆凑巧也有一门看家绝学:蒙眼射飞刀!太史昆射起飞刀来一不用瞄准,二不用回头,只是反手一甩,十有**就能射中身后的目标。这种飞刀绝技,却正好用在跑路阻敌上。

    太史昆听见背后脚步声越来越近,知道是李道士追上来了。他手中扣了柄飞刀,甩手掷出。

    寒光一现,一柄飞刀直迫李道士面门。此时李道士恰好拿的是换气纵身的姿势,被这飞刀一吓,顿时骇的魂飞魄散。李道士使出吃奶的力气用长剑一绞,堪堪地抵住了这柄飞刀,飞刀变了飞行轨迹,没能要了李道士的命,却也蹭下了他的一块头皮。

    一耽搁的工夫,太史昆已经跑出去了好远。李道士大怒,拔脚再去追,可没追了两步,突然听见太史昆喝了一声“着!”,李道士当是太史昆又放了飞刀,慌忙躲闪,却发现太史昆根本就是瞎喊一声,啥也没扔出来。

    如此一来,眼见着太史昆已经自南门跑出了冯家大院。李道士从袖管中掏出一个陶埙,放在唇边一吹,只听“呜咽”一声埙响,冯家大院里乌压压的跑出了几十个道人、泼皮。李道士一声令下,几十口子人持了兵刃,纷纷扬扬冲出大院去捉太史昆。

    一伙人出了冯家大院,没瞧见太史昆的影子,却只看见了院外五十步处,矗立了三名骑着高头大马的骑士。三名骑士,左边一人面目清秀,双手各持了一柄弯刀;右面一人肥头大耳,手中擎了好大的一根精铁禅杖;中间那人,就更不得了!

    要说中间这人,还得先说说他胯下这匹宝马。此马浑身乌黑,唯有四只马蹄上带着一片雪白,正是草原名骏踏雪乌骓。

    这踏雪乌骓马,生的极为雄壮,体重超过了一千二百斤,立在地上,身高竟是两米三四,寻常的杂兵,根本不用主人去砍,它一蹬蹄子便踏死了。

    这匹马千般好万般好,只是有一点不好——跑不快。它的冲刺速度为每小时四十……里,若是说它寻常赶路的速度,那只怕是比个寻常人家走路还不济。

    也正是因为此,标价十万贯的这匹宝马,被太史昆一百贯就买了下来。恰好武松刚刚学习骑马,快马他玩不了,于是这匹马就成了武松最爱的坐骑,扈三帮武松给它起了个名儿:乌龙龟。

    硕大的乌龙龟上骑了个雄壮的武二郎,武二郎头缠一根红飘带,光膀子穿了一件无袖翻毛皮坎肩,这种造型,正是太史昆参考了蓝波史泰龙的衣着精心设计的。

    二郎手中持着的,是一柄堪比大衣柜推拉门的巨型砍刀“弑神”,此时月光正盛,弑神刀反射着森森月光,寒气逼人。

    光看武松这副模样,那几十个道士泼皮就先凉了心,等到武松率领着扈三、崔道成策马冲锋时,那伙腌人竟是齐齐喊了一嗓子,四下奔逃开来。

    扈三、崔道成踢打马匹,四下追杀逃兵,武松却是盯紧了为首的李道士,催马迎上。

    总是李道士武功高强,面对一个人、马摞起来比房屋还要高的对手也难免腿肚子发软。武松弑神刀一挥,洪喝一声:“摇光破军斩!”只见弑神刀卷起一阵黄龙旋风,向李道士兜头砍去。

    摇光破军斩乃是“七元裂阵斩刀法”中的第一斩。“七元裂阵斩刀法”繁杂无比,武松修习这路刀法十余日,也只不过是将这第一斩练得半熟。

    不过即便如此,这一斩也快要把李道士给迫疯了。他只觉得刀风扑面,杀气彻骨,挡也无法挡,躲也无法躲,好在李道士刀口舔血几十年,生死一发间头脑中还能保持住一点点清明,恍惚间看到乌龙龟的胯下还有那么一点点空当!

    李道士嚎叫一声,就地一滚,抱头扑入了乌龙龟的胯下。武松一刀战完,再看时已经不见了李道士的人影。武松正纳闷时,却用眼角的余光看见,李道士披头散发地从乌龙龟屁股后面钻了出来,一眨眼就跑到院外密林中去了。

    远远地,那李道士还放了一句狂言:“你丫等着!道爷乃全阴教李士峻,再见面时,一准叫你们这伙人死无葬身之地!”

    李士峻一番狠话,搞得武松郁闷无比。武松暗骂一声,向战场上望去。

    只见扈三、崔道成二人将那伙散兵杀得大败,死尸丢了一地。侥幸没死的几个道士泼皮,都顺着大门又跑回了冯家宅院。

    邱小乙晃晃悠悠的自一旁院墙上翻着墙头跃了出来,崔道成见他浑身是血,连忙过去救护。再看另一边,太史昆倒背着手,从一棵大树后溜达出来。

    太史昆吩咐众人扶了邱小乙退后,从袖管里掏出个火折子,就待举火为号,请大家欣赏烟火表演。扈三见状,疑问道:“昆哥,咱们冲进宅院,把贼杀光,将这宅院抢回来还给冯家妹子不是更好吗?”

    太史昆摇头道:“非也非也!这座宅院,是一定要烧的!其一,这宅院的地契已经判给了杜业,即便是抢回来,官府方面也是不认可的!其二,若不烧了宅院,断了柳叶儿的念想,她又怎么会跟咱么闯荡江湖?”

    众人闻言,哑然失笑。太史昆打着火折,向着东、西、北方连晃三晃!

    “咚!咚!咚!”三个方向连连传出闷响,只见三条火龙高高升起,顷刻间直扑而下,径直冲入了冯府大宅中!

    “轰轰轰!”地动山摇的三声巨响,一把滔天大火自冯府大宅中熊熊燃起,直把那夜幕烧的透亮!朱墙红瓦,亭台楼阁,矗立在真定府外百年历史的冯府大院,顿成一片火海!

    火光映射下,柳叶儿的一张秀脸已是泪流满面。儿时最喜爱的秋千架,骑在慈父肩上畅游过的长廊,此时都已经淹没在火海之中。没经历过家毁人亡的悲剧,又怎能理解柳叶儿心中的痛楚!

    一双温暖的大手搭在了她的肩上,柳叶儿回首望去,看到的是一张俊朗的面孔!

    太史昆柔声道:“叶儿,别难过,还有我呢!”

    柳叶儿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悲痛,扑入太史昆怀中,失声痛哭。

    唔……这感觉……太史昆嘴角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大!而且弹!

    忽的,太史昆听闻到不远处一阵人吼马嘶之声,紧接着,扈三满脸紧张地策马而来!

    “昆哥!大事不好!我们被官兵围了!”

二十九 可恨虏寇

    【虚伪,虚伪了啊!我喝醉酒后随口绉的英雄之城,如今自己也动则拿出来说事了!————摘自《昆哥日记》】

    “官兵?”太史昆闻言一愣,随即又笑了。“别慌,哪一路的官兵又能比我这个殿前司都太尉的官衔高?看来咱们少不得要去真定府闯一闯了!”

    太史昆引了扈三、柳叶儿,向官兵聚集的地方儿走去。

    走的近了,太史昆这才明白为什么扈三会紧张了。原来这次来的官兵还真不少:当前,三百名马军皆乘马披甲,手中丈二马槊布成了一排槊阵;押后,三百名步军皆弓弦拉满,列的正是雁行阵。马步阵前,一名络腮胡子的胖大武官,正耀武扬威地吼道:“大胆匪徒!竟敢纵火行凶!快快下马受缚,免得军爷我一时火起,将你们下了板刀面!”

    太史昆微微一笑,连话都懒得说,只是把手一扬,讲一个物件远远丢到武官怀中。

    那武官粗略一看,见此物是一块巴掌大的金块,心下已有了几分欢喜;再仔细一瞧,金块居然是顶尖的紫金,心中顿时赞美太史昆会办事;最后他再将金块细细把玩,只见上面写了四个大字:如朕亲临!

    “俺的个娘哎!”武官浑身一哆嗦,咕咚一声栽下马来。这厮回头吆喝一声“下马!松弦!”,让一应兵马收了阵势,然后举着金牌,一路小跑挨到太史昆身前,俯身把金牌还给了太史昆。

    武官陪着笑脸,小心翼翼的问道:“这位爷,您老人家开的好大玩笑!敢问您是何来路?”

    太史昆嘿嘿一笑,信口开河道:“吾乃殿前司都太尉高俅是也!奉圣上旨意,前来真定府视察武备,兼职考察路府军州县五级官员!你又是何人?怎敢率军阻拦本官?”

    “哎哟我滴个爷!您还真是个京官!”武官顺势就给太史昆跪下了。这厮小心辩解道:“小的是经略安抚使司的指挥使孙德旺,非是小的阻拦爷,而是今儿晚上张邦昌张参军嘱咐小的在百岭集下了游哨,说是让小心盘查来往行人。这不小的见这边起了大火,所以过来查看,没想到却惊动了大爷您!小的该死!还望大爷恕罪!”

    听得张邦昌三个字,柳叶儿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太史昆见状,知道这张邦昌恐怕也是柳叶儿的死对头之一,于是又追问道:“张邦昌?参军?他八品,你从七品,怎么他还能指挥你出来做事?”

    孙德旺叹道:“唉,没办法呀!他是经略公眼前的红人,前些日子他还是个师爷的时候,就耍弄的俺们团团转,如今他得了实缺,就更了不得了!”

    “原来如此!”太史昆道:“这事怪不得你,本官恕你无罪便是!你领兵去百岭集候着,等天亮后为本官鸣锣开道,本官要视察真定府!”

    “谢大爷!”孙德旺拜谢过了,又指着那火场迟疑道:“只是这火……”

    太史昆悠闲道:“这火么,起的好生奇怪!本官也是见义勇为,想来救火则个!只是火势凶猛,并非人力可救,只好等它自己熄灭啦!”

    “高大人见识果然高明!”孙德旺再次拜过,慌忙领着兵马退下了。

    不多时,太史昆一行人与卢俊义等会和,本来的计划只是火烧冯府后一众人马立即远走高飞,可今晚生出诸多事端,也不由得众人聚在一起讨论讨论。

    柳叶儿忽闪着一双大眼睛,把太史昆从上到下的打量一番,问道:“你不是说你叫太史昆么?怎么一会儿的工夫,你又叫做高俅了?”

    太史昆苦笑一声,说道:“我的名字当然叫做太史昆!但我却不是什么高官,而是做了大案的匪首!至于我这面金牌,是杀了一个名叫高俅的官儿,抢来的。如今我们行路不便,也只好借了他的身份来用用。”

    太史昆捉住柳叶儿的手,诚恳说道:“我们这伙人,没有了出路,只好商量着落草为寇。只因我们不愿意祸害大宋百姓,因而我们商量着去辽国祸害契丹人。叶儿,我的身份如今你知晓了,你还跟着我闯荡江湖么?”

    太史昆一句话,柳叶儿的心中却掀起万般波澜。

    家,已经毁了,亲人,也已不在。仇人杜业死了,暂时无人追究,但这始终是烧死了许多人命,谁知日后会不会有官家查办?那个破窑洞,却是不敢去住了,天下虽大,然何处得以安身?

    眼前这个高大俊美的青年,身上透露着诸般神秘之处。从未听谁能把“落草为寇”四字说的像他一般掷地有声,也从未听谁能把祸害人说的像他一般大义凛然。在他的口中,做强盗仿佛能做出一种盎然趣意。

    他的脑袋里有各式各样绝妙的主意,费了许多时日也造不成的火油,只被他轻轻一点立刻做成。他似乎有一种独特的魅力,各式各样稀奇古怪的人物都愿意跟着他闯荡。尤其是熊熊烈焰旁那一句“还有我呢!”,让人觉得他那厚实的臂膀是那么吸引人去依靠!

    还有什么理由不跟他走吗?也许还有一个理由,他身边时刻缠着一个叫做金莲的狐媚子,着实让人讨厌!只是……这样的一个二十几岁的男人,身边又哪能没个捷足先登的?

    唉!拼了!想必斗败金莲这样一个没什么见识的狐媚子也不是什么难事!

    只见柳叶儿抱住太史昆的胳膊,兴高采烈的说道:“你真的要去当强盗吗?我太喜欢啦!我要入伙!我还要做个女首领呢!”

    众人听罢,不禁莞尔。只有金莲嘟着嘴巴,去抱太史昆另一只胳膊,逗得大家又笑了一场。

    当下太史昆又对高大壮拱了拱手,道:“高先生!如今你知道了我等身份,可愿意一同闯荡江湖?”

    高大壮还了一礼,道:“太史哥儿,老朽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还有一事相问:您第一次见我时,只听了老朽说水磨坊、滑车等物,立即折节相交,一点也不在乎老朽乞丐的身份;您听得造海船的秘籍,即便是拼上性命也要取回来。这等心境,绝非是一个盗首所拥有的!太史哥儿的志向,恐怕不仅仅是做一个草头大王吧!”

    众人闻言,不禁对高大壮的见识暗暗佩服。太史昆微微一笑,答道:“高先生果然好眼力!我等的志向,便是在幽云十六州建立一座英雄之城!此城不敢说能外靖虏寇,但为十六州汉民百姓称称腰杆,太史某人自信还是能做到的!高先生大才,却正好在英雄之城施展!”

    高大壮深鞠一礼,凄凉说道:“太史哥儿高义!想当初,我家先生仙去后,曾留遗命,令我等仆从向北方远足,探查极北之地是何模样,好丰富先生《梦溪笔谈》的内容。

    我等师兄弟十余人,并上随行妇孺家人共计百人,去完成先生遗志。谁曾想契丹人残暴,我等进入辽国只数日,便被一伙契丹贵族劫掠!可怜百余口性命,只有老朽一人得以逃脱!可怜我那妻子儿子,全都死在契丹人手中!

    幸得冯公收留,老朽得以苟活,因而老朽余生便只有两个愿望:一是报答冯公救命之恩,以残躯侍奉惠娴小姐;二是希望有一天,能亲眼见到契丹狗遭天谴,横尸千里!

    如今,小姐愿意跟随太史哥儿闯荡,且太史哥儿又有如此志向,老朽怎能置身事外,不粉身相随?”

    众人听了高大壮的遭遇,皆叹声蹉跎;闻了契丹人残暴,皆虎目怒睁。太史昆豪气道:“好!既然先生说了此话,我太史昆也不能没有点表示!今儿我就送给你一句话:你妻儿兄弟的仇,我替你扛了!”

    高大壮闻言,热泪盈眶,立即俯身拜倒,道:“如此,小老儿愿奉太史哥儿为主公!主公在上,请受小人一拜!”

    太史昆一见,慌忙去扶,无奈高大壮执意要拜,太史昆只得受了拜,心中窃喜不提。

    忽然,太史昆想起张邦昌此事,逐向柳叶儿问道:“叶儿,那录事张邦昌,可是你的仇人?”

    柳叶儿怒目圆瞪,咬牙道:“正是!他便是为了火龙丹,害死我爹爹的那个师爷!”

    太史昆道“既然此贼与全阴教的道士李士峻都要火龙丹,想必他们都是一路的货色!都是汉奸!”

    当下,太史昆就把自佛堂外探听来的对话,以及今晚对战之事详细讲了一遍。

    卢俊义听了太史昆的叙述,恨声道:“如此说来,杜业、张邦昌等人必是汉奸无疑!而且他们陷害柳叶儿一家,也并不是为了什么财产,而是为了窃取火龙丹的方子!贤弟,你可听闻过全阴教的由来?”

    太史昆摇头称否。于是卢俊义就把全阴教的由来细细讲述。

    全阴教是一个总坛设于辽国大都,信奉道教的宗教。此教派的创立人原本是宋朝的一个良善道士,他听闻契丹人残暴,肆意屠杀境内汉人,便立志去辽国传播道法,化解契丹人心中暴虐,以达到拯救苍生的目的。

    这个道人武功高强,到了辽境后收受了许多弟子,着实做了不少善事。谁想到他年老归天后,他的一伙儿徒儿却被契丹贵族收买,做了走狗。此后全阴教的弟子一代不如一代,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俨然成为了一个针对宋朝的特务机构。

    如今全阴教的掌教在辽国还顶着一个国师的头衔,属于契丹“剔隐”手下的走狗之一。而太史昆碰到的那个李士峻,也是全阴教中一个有名气的主,他道号玉笙子,早些年曾潜入大宋干过不少偷窃军事机密的勾当。

    太史昆听罢,愤愤道:“这些汉奸之辈着实可恶!不诛杀全阴教的贼子,难消我心头之恨!与全阴教勾结的,杜业已被我飞刀钉死,下一个就轮到张邦昌了!甚至真定府的经略公,都少不了勾结全阴教!如此一来,我们须得混入真定府,探查此事!”

    众人面色凝重,皆拱手称喏。

    当下,太史昆分配众人任务。因此次对手厉害,逐分出两辆马车,令崔道成护了有伤在身的邱小乙,以及柳叶儿、高大壮、武柏、燕青与一众女眷,去真定府西、太行山下寻个僻静的村庄躲藏。

    由于卢俊义近来气色好了许多,便执意要跟随太史昆去真定府闯上一闯。于是仍由太史昆扮成高俅,西门庆扮成富安,卢俊义扮成陆谦,武松、扈三扮成护卫,共去闯荡真定府。

    任务分配已定,众人与百岭集前路口依依作别。

    柳叶儿递于太史昆一个包裹儿,道:“昆哥,这里面是我制造的火药弹‘天雷引’,它的威力,之前你也是见过的!”

    太史昆闻言,立刻想起了初见柳叶儿时,正是险些吃了这火药弹的亏,不禁又说起:“柳叶儿啊,你说往这天雷引里添加一些铁片儿什么的,炸起人来岂不是更爽快?”

    柳叶儿听了,拍手笑道:“昆哥!还是你的恶毒法子多啊!”

    太史昆哈哈一乐,道了声惭愧,逐吻别金莲,告别众人,坐上黑漆漆的军制马车,向百岭集奔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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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朝贫穷吗?不,世界上百分之七十的财富在这里汇聚。大宋佣兵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宋佣兵,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宋佣兵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