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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长风     幕后txt下载     幕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451章:收了孟浩的财权

    香港,九龙约道18号,陆公馆。

    “来,大家举杯,旧的一年就要过去了,新的一年就要开始了,祝大家在新的一年内,诸事顺利!”

    身为主人的陆希言举杯道。

    “干杯!”

    “爸,祝您健康长寿,明年抱一个大胖孙子。”

    “好,好,好……”老孟头满面红光,眼角间抑制不住的笑意,老孟家要开枝散叶了,有后了,他能不高兴吗?

    “姐夫,你怎么知道是儿子,女儿不好吗?”孟浩哼哼一声,表示自己的存在感。

    “小浩,你姐夫那是祝福,怎么说话呢。”孟繁星斥道。

    孟浩嘴上“哼哼”一声。

    “臭小子,不管是男孩儿女孩儿,爹我都喜欢,但是你小子要是让我发现你对梦瑶不好,看我怎么收拾你。”老孟头把脸一拉,直接就训了起来。

    “好了,这第三杯酒,就是敬你们夫妻,要做父亲和母亲了,该承担责任了,孟浩,从今天开始,养家糊口的责任你就要承担起来了。”陆希言站起来郑重的道,“你的薪水,一半儿上交给梦瑶,剩下的一半儿,你自己留下一半儿,一半儿给爸养老。”

    “什么,我岂不是没几个钱留下了?”

    “怎么,我给你算过了,你的薪水加额外收入,每个月大概有三百左右,梦瑶怀孕,不能工作,没有工资,孩子出生后,又要带孩子,至少三五年内没有收入,她们娘俩的吃喝拉撒难道还要我们给你负担?”陆希言重重的道。

    其实,奚梦瑶自己不差这份钱,陆希言也不差,但是,必须让孟浩学会承担自己该承担的责任。

    这可不是钱的问题,在这方面,陆希言和孟繁星还有老孟头那是已经达成了一致决定,反正这钱到时候还是他们小两口的。

    “爸不是有退休金吗?”

    “爸的退休金那是爸自己的,是法捕房发的,是爸自己的零花钱,小浩,姐姐也不是要你一个人负担,你每个月给爸交多少钱,姐姐同样给多少,这公平吧?”孟繁星道,“至于爸百年之后,爸的钱,他自己说了算。”

    孟浩不说话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孟繁星这么做,任谁也挑不出毛病来。

    孟浩花钱确实没谱儿,跟奚梦瑶谈恋爱来,算是好多了,他是个男人,总不能出去吃个饭,看个电影什么的,都花女方的钱吧?

    那太丢面子了。

    加上他跟过去的那些酒肉朋友来往少了,花费也节制了一些,不然每个月都是入不敷出的,年底还找人借钱过年了。

    不过,他就是没钱花,也从来不敢找老孟头拿。

    “爸,繁星姐……”

    “梦瑶,你别说话,以前我们由着他胡闹,现在不行了,今天必须给他立规矩。”孟繁星果断的打断了奚梦瑶的求情。

    “姐,每个月才那点儿钱,我怎么出去跟人交往?”孟浩脸纠结的都快成苦瓜形状了。

    “过去你一个月才八十块法币,现在你升职了,加薪了,还有额外的灰色收入,一个月有多少,你自己清楚,就算把上交梦瑶和爸的扣除,你手上还有多少?”陆希言给孟浩算到,“过去,你每个月还交二十块钱的家用呢,这样算下来,你每个月的零花钱至少有七十五块,比你过去只多不少,以前够用,现在怎么就不够用了?”

    “姐夫,你不用算的这么清楚吧?”孟浩闻言,都要委屈哭了,敢情自己的这点儿老底儿早就让人给摸得一清二楚了。

    “就是因为自家人,才要把账算清楚。”陆希言道。

    “那就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了。”孟浩耷拉着脑袋道。

    “浩子,你现在不仅仅是儿子,还是梦瑶的丈夫,将来还是一位父亲,责任二字,你得明白。”

    “那姐夫你呢,你得薪水交给我姐了吗?”

    “你姐夫身无分文。”不等陆希言回答,孟繁星直接了当的说道。

    “我不信,姐夫,你就任由我姐这么欺负你?”孟浩“嚯”的一下子站起来,瞪大眼珠子质问道。

    “浩子,你不信,可以来搜我的身,看能不能找到一分钱?”

    “那你平时不花钱吗?”孟浩道,“骗鬼呢!”

    “我要用钱,找你姐拿呀。”陆希言一副理所当然道。

    这钱到了女人手里,想要再拿出来,那有多难,就算孟浩没有这个生活常识,他也能想象的出来。

    “你姐夫从来不会乱花钱,他用多少,我给多少,而且从来没问过。”孟繁星道,“如果你也能做到这一点,我也可以劝说梦瑶让你管钱。”

    “我……”孟浩支支吾吾起来,很显然,他在花钱这方面没有那么大的自制力。

    “小浩,这是我和你姐,还是你安子姐夫一致商议决定的,我们这个家也实行一下民主,少数服从多数,你就乖乖的同意了吧。”老孟头道。

    “爸。”

    “叫爹一样没用。”老孟头对奚梦瑶道,“梦瑶,今后浩子的每个月的薪水一半儿每个月交给梅梅,然后由梅梅统一汇给你,作为家用。”

    “是,爸。”奚梦瑶点了点头。

    “好了,吃饭了,菜都凉了,一会儿,还要放烟花呢。”老孟头招呼一声。

    这年头,也没什么娱乐活动,吃过晚饭,孟浩提议打麻将,大过年的,消遣一下,也无可厚非。

    奚梦瑶是孕妇,忌情绪波动,肯定不行,那就只有老孟头,孟浩,还有陆希言孟繁星两口子了。

    陆希言也很少打麻将,但是跟唐锦、曹斌他们打的时候,手气总是出奇的好,后来,他们组牌局,都不叫他了,只有实在找不到人的时候,才叫他过去。

    孟繁星从小也是耳濡目染,对麻将并不陌生,只是打的并不多,孟浩这种就不必说了,除了不抽大烟,不逛窑子,喝酒打牌那都是很平常的。

    一家人打牌,那就是图一个乐儿,输赢倒是其次。

    不过,今儿个孟浩心里有气,自然想要在牌桌上逞一下威风,这个除了他本人之外,其他三个人都看出来了。

    牌桌上故意让着他,不一会儿,孟浩还真是赢了不少。

    孟浩也不傻,马上就觉出味儿来了,三人故意在牌桌上让着自己呢,不然凭他的牌技,他能赢这么多?

    “你们三个什么意思,故意让着我,什么意思,怕我输了没钱给吗?”孟浩把牌一推道。

    “那倒不是,我们是在提醒你,今后就算没钱,也别动歪脑筋,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我们可以让着你,那是因为我们是你的亲人,没有任何私心和私利,可别人若是让着你,变了法的给你口袋里送钱,你知道什么后果吗?”陆希言道,“任文祯的下场你知道吗?”

    “任文祯不是失踪了吗?”

    “失踪,只怕现在已经是枯骨一堆了。”陆希言道,“人在做,天在看,有些事情做了,一时痛快,那付出的代价会让你痛苦一辈子,甚至付出生命的代价。”

    “小浩,你姐夫这是给你敲警钟,平常说你,你未必能听得进去,今天不同,今天是大年三十,是个阖家团圆的日子,你好好想想,我们家今后每一年三十都要在一起过,一个都不能少。”老孟头语重心长的道。

    “爸……”孟浩眼圈一红,这才明白陆希言三人的用心良苦。

    “打牌,打牌,下面,我们不会再让你了。”陆希言伸手捋牌道。

    “孟浩,孟浩,快来看,放烟花了,好漂亮的烟花……”奚梦瑶的叫声从楼上传了下来。

    ……

    除夕夜,许多人都是一宿没睡,包括戴雨农在内的许多人。

    接到上海的王天恒发来的密电,伪南京维新政府外交部长陈篆被锄奸行动组制裁的消息,兴奋不已。

    这些日子里,他的压力很大,汪兆铭出逃的事情,给国府造成太大的政治被动了,甚至一度令军心、民心产生巨大的动摇。

    还有那些手握重兵的地方实力派,万一他们响应汪兆铭,那后果就真的不堪设想,党国几乎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

    如不能解决这个危机,那真是有亡国灭种的危险了。

    必须有力的震慑那些卑躬屈膝,企图披着“和平”外衣,行投降卖国事实的那些软骨头们。

    只有死亡才能警醒他们。

    确认后,戴雨农马上通过电台把这个消息发给在重庆的委员长侍从室。

    天亮后。

    戴雨农又接到了“八面佛”发来的电报,陈篆死了,连救护车都没有等到,就已经没气了,尸体就停放在愚园路的万国殡仪馆。

    消息暂时还没有对外公布。

    陆希言在香港这边没有一个亲戚,所以,大年初一,也不需要出去走动,因此在家睡了一个懒觉。

    到早上九点出头才起床。

    去个老孟头请安后,按照惯例,年长的要给小辈发红包,主家也要给家里的佣人发红包。

    陆希言和孟繁星都拿到了红包,当然他们转手又给贵叔包了一个红包,新年讨一个好彩头。

    没亲戚,邻居们也不是很熟,串门也不大好,不过,也住了一段时间了,周围的邻居们也算是认识了。

    这九龙约道都是独立的小洋楼,住的人自然是非富即贵,没钱,买不起这边的房子,所以,只要住进来新人,大家相互打听了解一下,这都是正常的。

    商人希望自己多一条财路,政客嘛,希望多一些资源,凡是广交朋友那都不是坏事儿。

    上午,拜访的人还不少,得知主人是一名医生,还是大学教授,很多人就不那么感兴趣了。

    这年头虽然医生可以救命,但医生也不只有一个,何况,香港这边,洋人大夫多了去了,一个中国医生,医术还能比洋人高明吗?

    还不到中午,这门前就冷清多了。

第452章:布闲棋

    “先生,这些都是刚刚来拜访过咱们的,还留下了礼物。”贵叔手里拿着一叠拜帖汇报道。

    “贵叔,你挑一些礼物,送过去,算是咱们的回礼。”陆希言吩咐道。

    “好的。”

    邻居之间,就算不来往,也没必要搞的那么僵,要知道,这世上还有君子和小人,如今正是小人当道。

    “梅梅,咱们中午吃什么?”

    “你来了,帮我看看我煲的汤好了没有?”孟繁星系着围裙,在厨房内忙碌这,阿香也在帮着她烧火呢。

    这一家,连个帮厨的女佣都没有,吃饭还的女主人自己动手。

    丫鬟阿香,除了会烧火之外,还特别能吃,一个小丫头,个子还不大,饭量不比一个小伙子小。

    天知道她是怎么维持身材的。

    “你煲的什么汤呀?”陆希言走过去,解开瓦罐的盖子,一股清淡的荷叶香瞬间钻入鼻端。

    “冬荷煲老鸭汤。”

    “啊……”

    “我刚学的,听说孕妇吃了好,我煲给梦瑶喝的。”孟繁星认真道,“我一早就起来弄了,煲了快四个小时了。”

    “四个小时,肉都炖烂了吧?”

    “烂了好,烂了容易吸收,现在梦瑶需要补充营养,你怀着身子的女人,都瘦成那样了,看着就心疼,小浩又是个马大哈,他不需要人照顾他就不错了。”孟繁星道。

    “那就更应该让这小子来好好学学了,自己媳妇儿的事儿,还让你这个姐姐弄,等明儿个,你要是也怀上了,谁给你弄这些?”陆希言道。

    “你小声点儿,我跟梦瑶能一样吗?”孟繁星嗔怪一声,“去,炒菜去,一会儿,我们还得吃饭呢。”

    陆希言能说什么,总不能让一大家子饿着肚子没饭吃吧,这可是大年初一。

    吃过午饭,孟繁星带着阿香出去逛街了,大过年的,天后宫和庙街热闹非凡,有马戏团在那边表演,还有滑稽戏。

    陆希言可不打算凑这个热闹,一个人待在家里搞他的论文,还有关于那个地下交通运输线的构想。

    孟浩和奚梦瑶人多热闹的地方去不了,好在梦瑶只是孕吐,并不影响其他方面的行动,两个人也相约下去出去看电影了。

    家里就剩下贵叔和陆希言了,就连老孟头也跟着女儿一起去凑热闹了。

    贵叔说,这些他都看过了,不稀罕了,还不如留在家里歇一歇,养一养精神呢,万一陆希言有个需要,至少还有个人能应着呢。

    陆希言在楼上奋笔疾书,突然被一阵敲门声打断了。

    “先生,楼下电话,因为姓谭的先生,说是找您的。”贵叔推门进来,十分恭敬的汇报道。

    “姓谭?”陆希言惊讶的一抬头,难道是谭四?丢下钢笔,把稿件放入抽屉,收了起来,”贵叔,你记住,书房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准随意进入。“

    “明白。”贵叔点了点头,他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特却明白,陆希言在完成一篇很重要的文章,不能被别人看到。

    “喂,是我,你说。”拿起电话,一听声音,就知道是谭四。

    “先生,我在天坑西道裕隆米行。”谭四说完,就直接挂了电话,有些话电话里不能说,谁知道有没有人窃.听,虽然几率非常低,但小心为上。

    “贵叔,我出去散散步,透透气,一会儿就回来,晚饭的事情就交个你了。”陆希言知道,谭四约他去这个裕隆米行见面,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说。

    “先生,您小心点儿,早点儿回来。”

    “知道了。”

    穿上皮夹克,裹上围巾,戴上墨镜,陆希言悄悄的离开家,没有直接去天坑西道,而是朝相反方向绕了一圈儿,没有发现有人跟踪,这才朝目的地而去。

    半个小时后,陆希言才找到了裕隆米行的位置。

    大年初一,一般的商铺都是不开门营业的,这是中国人的习俗,当然,在香港这样中西合璧的城市,这种固有的习俗正在慢慢打破。

    洋人可没有过春节的习俗,所以,以中国人的智慧和勤劳,有生意做,还是有人愿意打破惯例的。

    当然,像米行这样的商店,这个时候就算开门,那也是没什么生意的,过年了,谁不会多采购一些米面回家?

    大门紧闭,不过陆希言知道里面肯定有人,谭四说了在裕隆米行等他,就一定在。

    四下确认了一下,没有人跟踪,陆希言这才走上前去,伸手轻轻的敲响了那门板,反复敲了两三次后,里头传出了一阵动静儿。

    开门的是一个头戴瓜皮帽的小伙计,陆希言瞅着有些眼熟,原来是谭四这一次带过来的手下之一。

    “您来了,四哥在里面等您。”小伙计是见过陆希言的,当然他并不知道陆希言真正的身份。

    “嗯。”

    门只是拉开一条缝隙,陆希言一抬脚就进去了,小伙计把脑袋探出来又看了两下,这才关上门板,跟了上来。

    穿过店铺正堂,来到后面一个待客的小房间。

    谭四见到陆希言忙起身抱拳:“先生来了,小吴,沏茶去。”

    “不用了,四哥,我不渴。”陆希言一抬手,制止道。

    “那也好,出去看着,没有命令,不准进来。”谭四点了点头,冲那小伙计一挥手,吩咐一声。

    小伙计点了点头,带上门,出去了。

    “先生,您看这个。”坐下来,谭四从口袋里掏出一份电报,递给了陆希言道,“这是今天早上收到的,我觉得事关重大,得马上让您知道。”

    陆希言浏览了一下电文,脸色微微一变。

    电文内容说的就是伪南京维新政府外交部长陈篆除夕雨夜被杀手直接闯入公馆被杀一事。

    行动那是干净利落,杀完人之后,销声匿迹,一点儿痕迹都没有留下,堪称,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经过上次教训后,下面的人可不敢随意擅自行动了,加上陆希言早有严令,他不在上海这段时间,铁血锄奸团进入“冬眠休整”时间。

    想来还没有人敢违背他的命令。

    这肯定不是自家人所为,何况,他们也从来没有制定过这方面的计划。

    这是一次精心策划的刺杀行动,情报准确,一击命中,这可不是什么小的抗日组织能够做到的。

    只有军统。

    军统是在上海租界内势力最大,也是最活跃的的抗日特工组织,不但人数众多,而且还有强大的财力和专业特工。

    不过军统在上海并没有一个统一的组织领导,就是军统上海区赵立军和王天恒两伙人还斗的厉害呢。

    戴雨农怕上海军统集中统一领导,到时候一旦出事,那就是一锅端了,所以,才两项想害取其轻,把军统在上海的力量分拆成几股,令他们相互竞争,却又互不隶属,还能防止尾大不掉。

    好处就是,就算其中一股被端了,其他的也还能继续保存下来,必要的时候,还可以遥控他们配合一起行动。

    其实这样的做法是并没有错,只是军统内部的争权夺利太激烈了,更多人为了私利而忘了自己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为了打击自己竞争对手,不惜出卖利用敌人来借刀杀人,这实在是不能让人恭维。

    不得不说,军统这一次行动真的是干的漂亮,背后组织策划的人绝对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会是陆金石吗?

    陆希言不由自主的想起了自己这个本家,郭汉杰也就只是了解到陈篆被人刺杀身亡的,至于凶手的身份,只怕一时间很难打听出来。

    工部局警务处也不是吃干饭的,案子发生在英租界,死的又是有身份的人,日本人肯定会借题发挥,给工部局施压的。

    这一次借口就更充分了。

    “还有,先生让汉杰查的那孙亚楠手底下的四个人,半个多月来,没什么有用的消息。”谭四道,“这四个人在这之前的生活轨迹,几乎就是空白的,没人见过他们,也不知道他们从什么地方来。”

    “是有人刻意抹去了他们的痕迹吗?”

    “不好说,上海滩难民那么多,每天不知道会死多少人,死了没人知道的就更不知凡己了。”

    “这就反过来查,不要拿照片对照,按照名字查找,孙亚楠不可能活在真空里,总有人认识他以及认识他身边的人。”陆希言道。

    “明白。”

    “告诉汉杰,不要急于求成,要求耐心,只要有问题,迟早会被我们找出来的。”陆希言道。

    “好的,先生。”谭四点了点头。

    “丁默村和林世群有什么动静?”

    “他们两个最近很活跃,在上海的活动已经半公开化了,到处拉人,声势不小,日本人那边已经算是公开扶持这两人在租界内进行特务活动了。”谭四道。

    “嗯,现在正是他们扩充实力的起步阶段,也正是我们渗透进入他们内部的最好时机,不求一下子进入他们的核心,但一定要有人进去。”陆希言道。

    “明白了。”

    “兵贵在精,不在多,我们的人可以用别的身份掩护一下,再进去,这样减少暴露的风险,还有,告诉汉杰,不要急于行动,以待长远。”陆希言叮嘱一声。

    “您真觉得这丁、林二人是劲敌?”

    “我也不知道,反正多准备一些,多走一步,这应该不是坏事儿,斗争的局势越来越复杂,所以,我们得未雨绸缪,现在的一步闲棋,未来或许有大用也说不定。”陆希言道。

    “先生深谋远虑,谭四佩服。”

    “告诫汉杰,过去的人,一定要可靠,而且身家履历要是清白的,绝不能有半点儿差错,否则,宁可不派,也不能留下任何隐患。”陆希言认真的道。

    “是,先生。”

第453章:交通线的构想

    铜锣湾,“大华”贸易公司。

    这里不仅仅是军统香港站的机关所在地,也是戴雨农成立的“刺汪”行动组的指挥调度中心。

    “先生,查清楚了,前天中午,在六国饭店西餐厅跟孙亚楠说话的男子就是楚泽。”谢站长禀告道。

    “知道了。”戴雨农背对着谢站长,微微眯着眼睛,双手报于胸.前,平静的一声。

    “先生,这楚泽明显就是想要跟孙亚楠接头……”

    “你见过这么明目张胆的接头吗?”戴雨农问道。

    “先生的意思是?”谢站长一脸的糊涂。

    “孙亚楠是从铁血锄奸团出去的,楚泽故意的跟他见面,这是在给我上眼药,让我认为孙亚楠不可信任,不能用。”

    “这姓楚的用心也太毒了吧?”谢站长咬牙骂了一声道。

    “其实,我对孙亚楠也不是完全相信,不过,我有办法让他证明自己。”戴雨农嘿嘿一笑道。

    “您的意思是,派他去河内?”

    “你觉得这个安排怎么样?”

    “妙!”谢力恭竖起大拇指,一脸的崇敬的表情。

    “扁鹊那边有什么异常?”

    “这到没有,除了陪老婆逛街之外,就是去港大图书馆,回到家中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典型的学者做派。”谢力恭道。

    “这样一个人醉心于医学的人,他为什么还能有如此高明的生意头脑?”戴雨农讶然的问道。

    “他的生意多半都是陆太太孟繁星在打理,这个孟繁星年纪不大,做生意的可是一门好手,能力不凡。”谢力恭道。

    “是吗,这陆希言还真是好命呀,得此贤内助。”戴雨农道。

    “谁说不是呢,不知道多少人羡慕呢。”谢力恭一脸艳羡的表情。

    “你安排一下,明天晚上找个时间带孙亚楠来见我,记住,不要让他知道这个地方。”戴雨农吩咐道。

    “明白,先生。”

    ……

    晚上吃饭,一个说马戏团的魔术表演太神奇了,一个说电影如何的好看,卓别林的表演实在是太逗了。

    大年初一,就在这样欢乐祥和的气氛中度过了。

    第二天一早,陆希言就起来了,跟何志约好了今天见面,要跟他仔细的谈一下有关地下交通运输线的方案。

    这一次不在港大,而是在九龙城的福鑫旅馆,老宋哪儿。

    “我出门一趟,中午可能不回来吃饭了,你们也都别等我。”临出门前,陆希言交代一声道。

    “希言,你去哪儿?”

    “哦,有点事儿。”陆希言给孟繁星使了一个眼神儿。

    “噢,那你早点儿回来,注意安全。”孟繁星没再多问,她知道谭四到了香港,接下来要跟陆希言一起去海防,而且还有蒙特,这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秘密。

    陆希言去见谭四,自然不能告诉家里人了,他也知道孟繁星是误会了,不过这种误会刚刚好,省去了自己解释的理由。

    确认没有人跟踪,陆希言这才再一次来到了福鑫旅馆,再一次见到老板宋鑫,完全态度就完全不一样了。

    那时候也将信将疑,现在知道了,是自己同志。

    “宋老板,新年好。”

    “新年好,新年好……”宋鑫满脸堆笑,非常热情的将陆希言请了进去。

    宋鑫的房间内,何志已经等候多时而来,他是昨天晚上就坐船过来了,然后直接就住在了福鑫旅馆。

    “老何同志,新年好。”

    “新年好。”两只手紧紧的握在一起,外加一个热烈的拥抱。

    “福鑫旅馆是我们的一个秘密交通站,宋鑫同志更是多年的老党员了,信得过的。”何志认真介绍宋鑫道。

    “何主任,陆先生,你们聊,我出去看着。”宋鑫微微一点头,含笑道。

    “好。”

    “老何,我刚得到消息,年三十晚上,伪南京维新政府外交部长陈篆在英租界愚园路的家里被人刺杀,当场毙命。”陆希言坐下来道。

    “你的消息可是够快的,我也是刚知道没多久。”

    “我当初同意跟军统合作的时候,管戴雨农要了几台电台,这一次来香港,我让谭四他们携带电台从广州那边偷渡过来的,上海那边发什么事情,我都能及时掌握。”陆希言解释道。

    “真有你的,看来你在情报上天赋要比你在医学上还要胜上一筹。”何志竖起大拇指赞叹一声。

    “老何同志,你就别夸我了,我这半吊子水平,简直就是班门弄斧?”陆希言忙道。

    “干我们这一行的,讲究一个悟性,有些人就算是你手把手的教,也未必能学好了,可有人只要稍微的一点拨,他就能举一反三,甚至还远超过你自己。”何志道,“陆希言同志,你就是这样的人。”

    “我只是比别人多思考一些而已。”

    “说说吧,你打算如何开辟地下交通运输线。”何志将话题转了回来,他可没时间跟陆希言侃大山。

    “大义加利益。”

    “你仔细说一下。”

    “这个大义就是民族大义,只要是中国人,除了死心塌地做汉奸的,都不愿意做亡国奴吧,这汉奸也要分情况,被迫和不得已才给日本人做事,但内心还有良知和道德底线的,这一类人是可以争取和合作的,第二类就纯粹为了一口饭,这种人多数没有什么文化,你对他讲大义他也听不懂,可他们也有朴素的是非观,比如,谁对他好,他就对你好,有恩必报,这种人只要让他们明白道理,是可以争取的,第三类,那就是铁杆儿汉奸了,这一类人争取的价值不大,但这一人类要么贪财,要么贪权,但是也不是不可以利用……”

    “利用这些人,用利益将他们串联在一起,捆绑在一起,就可以形成一股很强的力量,鬼子的军队战斗力很强,但是用在地方治安上,他们根本是用不上力的,他们为什么要扶持向王克敏,梁鸿志这样的傀儡政府,除了欺骗和减少我们军民的抗争之外,也明白,武力占领容易,但有效的统治那是另外一回事儿,除非日本对中国进行大规模的移民,但如果他们做了,那日本发起这场战争的所谓的合理性在国际上完全站不住脚了。”

    “那样的话,英美等国只怕没有理由再把废旧钢铁以及石油和橡胶这些战略物资出口给日本了。”何志点了点头。

    支持一个主权国家侵略殖民另一个主权国家,那这些标榜自由、民主国家的政府只怕会被自己的老百姓给赶下台。

    当政者是不会冒这种巨大的政治风险的。

    “现在的战局,虽然我们处于劣势,国土还在不断的丢失,但日本的战争潜力已经释放的差不多了。”

    “你为什么有这个判断?”

    “我是根据‘刺鱼’同志提供的有关日本国内的经济数据分析得出来的,过去的一年内,日本国内的经济已经超负荷运转,所有工厂都在向军工生产倾斜,民生经济萎缩的相当厉害,如果没有从我国的资源掠夺,日本政府根本维持不了这场战争。”陆希言解释道。

    “这就是你分析得出的结论?”

    “是。”陆希言道,“不过,从现在日军在华的军事部署看,他们内部对华战略的意见并不统一,但总体来说,主战一派占据上风,可受制于实际情况,他们才不得不采取政治诱降和军事打击双管齐下的战略。”

    “有道理。”

    “老何同志,这些只是我的一些个人想法,毕竟我能接触的情报非常有限,数据也不完全准确,而且,我对日本国内也不是很了解,只能是纸上谈兵。”陆希言道。

    “不,你说的很有道理,也很有想法。”何志非常认真的肯定道。

    “如果没有国际力量的介入的话,我们可能要跟日本的战争会变得旷日持久,而变数最大的是重庆方面,我的感觉,日本人对汪兆铭现在兴趣很大,正在加紧诱导他组建一个更大的傀儡政权,一旦汪兆铭彻底的倒向日本人,后果非常严重。”陆希言道,“所以,我们得必须做好两手准备,未雨绸缪。”

    “你是说,我们的情报工作?”何志眼睛一亮道。

    “没错,中国人想要取得日本人的信任,进入日军的核心部门,那太难了,同样,他们想要进入我们的核心部门,也困难,但是,日军在咱们国土上的行动,就必须有情报部门配合,利用汉奸傀儡政府的情报机构收集情报,这是他们绕不过去的,所以,我建议组织上接下来的情报工作从这个方向入手,而,我们的地下交通运输线,也可以借助我们的潜伏人员的力量暗中配合。”

    “你的意思是是在汉奸伪政权内构建一个庞大的情报网络。”何志听明白了,这个构想实在是有些大了。

    “对,只要在伪政权内到处有我们的同志,那我们要情报,有情报,要物资,有物资,此消彼长,日军在我们的地盘上就成了睁眼的瞎子,就算他们武器再先进,装备再精良,又能发挥多大的力量?”

    “好,说的好,说得妙!”何志激动的站起来,在狭小的屋子里来回踱了几步。

    “老何同志,这是我的一些想法,都写在这里了,不对的地方,还请你多指正。”陆希言将自己三天来的思考写成的一篇建议递给何志道。

    何志伸手接了过去,迫不及待的看了起来,越看脸上的惊喜越盛,最后,合上书稿道:“陆希言同志,你这些建议写的好,非常有见地,我会把它上报给给南方局的首长,请他们审议决定。”

    “老何同志,我这只是一些设想,有些地方也只是纸上谈兵,这要是让首长看了,岂不是要闹笑话?”陆希言忙道。

    “没事儿,首长们都是通情达理的人,不会笑话你的。”何志嘿嘿一笑。

    “那老何,能不能请你帮我润色一下,我写的太随意了,就这么上报的话,太不规范了。”陆希言讪讪一笑。

    “嗯,行,这个忙我帮了。”何志道,“老李说的一点儿都不错,你是喝过洋墨水儿的就是不一样。”

第454章:洪四海

    “老何,过两天,我就动身去海防了,对滇越铁路进行一次全面的考察。”陆希言对何志说道。

    “这条铁路线现在也是我们的生命线,十分繁忙,我们的很多战略物资都是通过它来运输的,但是法国人可不那么好说话,他们可是经常在通关问题上卡我们。”说起来,何志也十分恼火。

    “弱国无外交,老何同志,什么时候我们自己站起来了,就不用看别人的脸色了。”

    “现在日军进攻海南,海上的运输通道基本上被日本封锁了,香港这边虽说还能跟内地连通,一般物资还好说,涉及军用物资,日本人把运输线直接给卡死了,只能通过走私,我们损失很大。”

    “没办法,海路不行,只能走陆路,就算流尽最后一滴血,也不当亡国奴!”

    “对,誓死不当亡国奴!”

    “从香港这边还是可以建立一条偷入内地的运输线的,至少日本人对英国人还有一丝顾忌。”陆希言的道。

    “嗯,这也只是暂时的,日本人的胃口可不小,喏大的中国只怕喂不饱他们的野心。”何志道。

    “贪吃者,只有撑死的下场。”陆希言道,“如果时间允许的话,我可能会乘火车沿着滇越铁路走一趟。”

    “这么说,你可以直接从安南返回国内?”何志道。(法属印度支那联邦名字太长了,大伙儿也不好记,下面直接用安南)

    “有这个打算,但也要看在海防的行程。”陆希言道,“时间紧凑的话,我还是从香港这边坐船会上海。”

    “好,我知道了,如果你从安南返回国内的话,记得提前联系我。”何志嘱咐一声道。

    “放心吧,我知道。”

    “陆希言同志,祝你此行顺利,等你回来。”何志站起来,郑重的伸手过来。

    陆希言也伸手过去,紧紧的握在一起:“放心,我一定完成组织上交给我的任务,平安回来。”

    “保重,到了,记得报一下平安。”

    临别,再来一个拥抱。

    与老李不同,何志跟他年龄相仿,许多想法更能理解,甚至又共同的语言,大有相知恨晚的意思。

    “抗战必胜!”

    ……

    “陆先生,老枪他怎么样,我有四年没见他了。”宋鑫等到陆希言出来,忍不住向他打听马云飞的近况。

    “老马受了点儿伤,不过死不了,估计得在床上躺上个把月,你放心好了。”既然宋鑫是自己同志,又不涉及保密问题,那告诉他也就没什么问题了。

    “没事就好,当年红队的老弟兄没剩下几个了,我这条腿也是在那一次抓捕中从二楼跳下来,虽然当时伤的不重,可后来延误了治疗,结果就成这样了,这每逢阴天下雨是又酸又疼,要不是组织上关照,我都成一个废人了。”宋鑫道。

    “老宋,你可千万不要这么想,每个人都有他的自我的价值,看似平凡,只要在自己的岗位上兢兢业业,做出了自己的贡献,那就实现了了自身的价值,你虽然瘸了一条腿,可你开的这个旅馆,不但可以掩护我们的同志,还可以传递情报,这怎么说是废人呢?”陆希言劝慰道。

    “当年那个叛徒跟老宋关系很好,他一直都在心理自责,当初要是他能够发现那个人的异常,那么多同志就不会牺牲了。”何志出来了,粘了胡子,杵着文明棍,一对小圆墨镜,咋一看,就跟算命先生差不多。

    原来是这样。

    陆希言有些理解老宋了,这种被亲近的人出卖的感觉,那不亚于在心口上剜了一刀,血淋淋的。

    “老宋,我保证老马会活蹦乱跳与你重逢的,他的手术是我亲自给他做的。”陆希言轻轻的拍了一下宋鑫的肩膀道。

    宋鑫惊愕的一抬头。

    “老宋,陆希言同志是法国留学回来的临床医学博士,他在上海滩可是公认的最年轻外科主任医师,他这双手号称是‘上帝之手’,所以,你就放心好了,他说老马没事儿,就一定没事儿。”何志解释道。

    “真的?”

    “别的不敢说,老马的手术是我亲手做的,以他的身体状况,我来的时候,已经度过危险期了,你要是不相信,我可以帮你问一问,照顾他的也是我们自己同志,也是一位很好的大夫。”陆希言道。

    “好,好,我信……”三十好几的汉子,就跟一个的小孩子似的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我先走一步了,你们慢慢聊。”何志可是大忙人,转眼就匆匆下楼走了,陆希言反正左右无事,就跟宋鑫多待了一会儿。

    不过,他无意去揭别人的伤疤,但是对“红队”的历史那是相当感兴趣的。

    宋鑫是亲身经历那段历史的人,讲述起来,也让陆希言更加深刻的了解到那段白色恐怖的岁月,组织上是有多艰难才挺了过来。

    这是信仰的力量。

    从福鑫旅馆出来,没走几步路,陆希言就觉得自己身后好像有人跟着。

    猛的一回头。

    一张脸差一点儿就跟他撞上了。

    “恩公。”洪四海张嘴就喊了一声。

    “你是……”

    “恩公,我,洪四海,你不记得了,那天,也是在这条街上,我追一个小偷,只有恩公您施以援手。”洪四海激动的比划着当面发生的事情说道。

    陆希言可是过目不忘,虽然洪四海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头发不乱了,身上的鱼腥味儿也没那么浓烈了,可他还是一眼认出他了。

    只是他并不想与他多说什么,他伸那一脚绊倒小偷,也是出自一个人的良心,并没有想要被人感激或者报答什么。

    “是你呀,刚才没认出来,你跟着我做什么?”

    “恩公,您帮了我,等于是帮了我全家,我洪四海是个知恩图报的人,过年了,我给您磕头拜年了。”洪四海噗通一声就跪了下来,当街就给陆希言磕起头来。

    “你起来,快起来,这大街上成何体统,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欺负你呢。”陆希言吓了一跳,赶紧伸手去把洪四海给拽了起来。

    洪四海还没轴到那地步,被拉了一下,就站了起来。

    “走,这都到饭点儿了,前面有家饭店,跟我吃饭去,有什么话慢慢说。”

    “恩公,我没钱……”洪四海不好意思道。

    “没让你请我吃饭。”陆希言白了他一眼。

    “恩公,应该是我请您吃饭的。”

    “你走不走,不走,我可走了!”陆希言威胁道,要不是怕给老宋惹麻烦,他才不愿意跟他废话这么多呢。

    洪四海犹豫挣扎了一下,只好迈着脚步跟着陆希言朝前面走了去。

    大年初二,街上开业的饭馆并不多,刚好前面有一家,陆希言本打算回去吃的,碰到这洪四海,只好找个饭馆将就一下了。

    “先生,您吃点儿什么?”见到客人上门,伙计不太热情的过来。

    “简单一点儿,有鱼有肉就行,给我们弄一些米饭就行。”

    “不来点儿酒吗?”

    “酒就算了。”陆希言一挥手,大中午的,他不习惯喝酒,一喝酒,一个下午晕乎乎的,还做不了事儿。

    “那给您来一碗红烧肉,炒一个鸡丁,烧一条鱼,再弄一只鸡,怎么样?”伙计询问道。

    “行吧,菜量大一点儿,钱不少你的。”陆希言都,一看洪四海就是穷苦人出身,干重活的,饭量都大,少了,真吃不饱。

    “好咧,您稍等,菜马上给您上。”伙计给二人擦了一下桌子,并且上了一壶热茶,还送了一叠瓜子儿。

    “你想说什么,说吧。”

    “恩公……”

    “别叫我恩公了,我听着别扭,叫先生吧,这样舒服点儿。”陆希言忙道,叫“恩公”,别人听了还以为自己挟恩图报呢。

    “好的,恩公。”发现自己又叫错了,脸颊一红,忙改口道,“先生。”

    “喝口水。”陆希言拿起杯子,给洪四海倒了一杯热茶道,“别紧张,你想说什么,都说出来。”

    “先生,我是个打渔的,那天我来卖鱼,原本想把卖鱼的攒下的钱送去医院给俺娘交手术费,我娘的病已经拖了一个多月了,医生说,她要是再不动手术的话,人就活不过来了,可是医院的大夫说了,没钱他们就不给动手术……”

    洪四海说的是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七尺高的汉子,谁不是被逼到那个地步,才掉眼泪?

    陆希言默然,难怪那天他拼了命的也要追上那个小偷了,那是他母亲的救命钱,换了谁也得这么做了。

    他对偷盗之徒向来是最不耻的,你偷了别人的东西,毁掉的不只是你自己,还有可能毁掉别人一个家。

    人在什么时候,都不能不劳而获,甚至把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这是做人的底线。

    吃不饱饭,可以落草为寇,劫富济贫,可以去革命,去造反,但是不能为难跟自己一样的穷苦人。

    洪四海这样的人太多了,老老实实打渔,种地,到头来,身无分文,母亲生病了,都没钱看,最后还的七拼八凑的,差一点儿还被小偷给顺走了。

    有人在死亡线上挣扎,有人整天醉生梦死,这个社会,这个国家太多的不公平了,想通过统治阶层自醒改革,那简直就是痴人说梦,只有通过流血革命的方式才能推翻这不平等的一切。

    这就是我辈的信仰和理想。

第455章:借手术室

    “先生,您的菜来了,一份红烧肉,炒鸡丁……”这家饭馆上菜的速度还是挺快的了,一壶茶喝了还不到一半儿,这菜就上来了。

    两大碗白米饭,香喷喷的,那叫一个诱人。

    洪四海的肚子很不争气的咕咕的叫了起来,他自己都记不清楚有多长时间,没有这白米饭的滋味儿了。

    “吃吧,饭不够的话,再要。”陆希言道。

    “谢谢陆先生。”洪四海感激的眼泪都掉下来了,他确认自己,真的是遇到好人了。

    “慢点儿,慢点儿……”

    “四海,你这是有多久没吃肉了?”陆希言看着洪四海狼吞虎咽的模样,生怕他吃噎着了。

    “半年了吧,自从娘病了,家里值钱的东西都当了,我就再吃过肉了。”洪四海一边包着米饭,一边咬着那一口肥肉说道。

    “你每天都出海打渔吗?”

    “也不是,看天气。”

    “收获呢?”

    “时好时坏,最可恶的就是碰到东洋人的军舰,有多远躲多远,他们会拿咱们的渔船当活靶子……”洪四海说道。

    “你们打的鱼自己也吃吗?”

    “吃,但我们吃的都是卖剩下的,有的坏了,臭了,都不舍得扔掉,大夫说,我娘就是吃了坏掉的鱼才得这个病。”洪四海道。

    “坏了的鱼是不能吃的,就算偶尔吃一次没事,那身体日积月累下去的话,迟早人是会得病的。”陆希言道。

    “陆先生,您怎么说的跟大夫一模一样?”洪四海一副惊诧的表情。

    “因为我也是一个大夫。”

    “您也是大夫?”这一下洪四海更吃惊了。

    “怎么,你不相信?”陆希言嘿嘿一笑。

    “不,不是,您是大夫的话,那您是不是也可以给我娘治病?”洪四海激动的站了起来。

    “我是大夫不错,但我还不知道你娘得的什么病,再说了,大夫也不能包治百病。”陆希言道,“坐下说。”

    “大夫说,我娘的病,手术即使成功了,也只有十分一的希望活下来,可如果不做手术,那连这十分之一的希望都没有了。”洪四海道。

    “你娘的手术做了吗?”

    “还没有,虽然我凑够了手术费,可还要等大夫安排手术,最迟也要二十天后。”洪四海道。

    “二十天,这不是草菅人命嘛!”陆希言一听,不由的气道。

    “其实也没几天了,大夫说了,过几天就安排手术了。”洪四海道。

    陆希言也知道,医院不是慈善机构,有钱的和没钱的,他们自然谁区别对待,像洪四海母亲这样的,没钱又没权力的,自然是能拖则拖了。

    “那就好,这钱拿着,吃完饭,给老人家买点儿补品。”陆希言掏出四张十块的法币,放到洪四海跟前道。

    “先生,这我不能要,您已经帮了我,还请我吃饭,这钱我不能要。”洪四海激动的脸颊通红道。

    “拿着吧,这钱不是给你的,是给你母亲的,你母亲手术后,后续治疗和增加营养都需要钱,这是我的一点儿心意。”陆希言郑重的道,“我是看在你这一份执着的孝心。”

    “先生,您的大恩大德,我洪四海这辈子都还不了。”洪四海眼中含泪,又“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起来,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不用总是下跪。”陆希言一伸手过去,将洪四海一把拽了起来。

    “是,先生。”洪四海含着泪答应一声。

    “先吃饭,吃饱饭,我随你去医院看看你母亲。”陆希言道。

    “好,好。”洪四海激动不已,坐下来,赶紧扒饭。

    “伙计,再来一碗白米饭。”看他这个吃法,一碗米饭肯定不够的,至少也得两碗朝上。

    足足吃了三碗米饭,洪四海那肚子却还是没见怎么鼓起来,还把桌上的菜都一扫而光,也不知道是几时没吃过饱饭了。

    陆希言结了账,与洪四海一道前往她母亲看病的医院。

    “四海,你来了,快去看看,你.妈疼的快不行了……”刚一进入病房区,就有相熟的人冲洪四海一声道。

    “什么?”洪四海闻言,顿时急了,撒开腿就冲母亲入驻的病房跑了过去。

    “娘,娘,你怎么了,医生,医生……”

    病房内,一个看上去身材娇小的中老年女人,穿着病号的衣服,蜷缩在病床上,一只手捂着肚子,一只手死死的抓住床单,额头上全是汗水。

    “四海,医生来过了,说你.妈病情严重了,就算现在手术也不行了,让你赶紧把人带回去,准备后事吧。”一旁的一个病人家属说道。

    “什么,不是说马上安排手术的吗,我手术费都交了呀?”洪四海急了,眼圈通红,碰到这样的事情,他已经不知道该如何愤怒了。

    “四海,别急,让我看看。”陆希言进来,轻轻的拍了一下急的不知道该如何做的洪四海。

    “对,先生,您也是大夫,您救救我娘,救救她……”洪四海如同溺水的人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又跪了下来,抓住陆希言的手哀求道。

    “你先起来,我先给你母亲看看。”陆希言道。

    洪四海已经把所有希望都放在陆希言身上了,他马上就站了起来,没有听诊器,陆希言只能用中医的办法,望闻问切了。

    结合洪四海母亲床头的用药和病历卡,基本上可以判断出洪四海的母亲肠痈破裂了,这是非常麻烦的,阑尾一旦化脓破裂,手术的风险是非常大的,即便是成功割除并清洗,病人存活的几率也是非常低的。

    洪四海的母亲的病显然是给耽搁的,如果早一点开刀摘除阑尾的话,病情也不会严重到今天的地步。

    现在的情况是,就算马上手术,他能把老人救回来的几率也不会超过百分之三十,时间拖的越久,几率就越低。

    问题是,他并不是这家医院的医生,人家肯借手术室给他做手术吗?

    一台手术,还需要麻醉师和其他的医护人员,就算他能够身兼两职,也需要护士协助才行。

    怎么办?

    陆希言脑海里天人交战着,若是撒手不管,那就违背一个医者的本份,可自己又该如何做呢?

    “谁是洪四海母亲的主治医生?”陆希言问道。

    “我就是,请问你是什么人?”一名年过半百,有些秃顶的医生出现在病房内,语气有些生硬。

    “四海,你母亲下载手术的话,还有百分之三十的机会存活,但是,必须是我给你母亲动手术。”陆希言认真道。

    “先生,你说真的?”洪四海眼睛一亮。

    “这不可能,这位先生,你是什么人,别再这里信口雌黄,误导我的病人和家属!”秃顶医生怒了。

    “你闭嘴,你的问题,等我做完手术再跟你说。”陆希言狠狠的瞪了对方一眼,继续问道,“四海,你若是信任我,你母亲的手术我来做,但是你也要承担风险,因为我也不是神仙,不能预测手术中可能遇到的突发情况。”

    “先生,您帮我母亲做手术吧,无论生死,我都不怪您,这间病房内的所有人见证了,我洪四海说话算话!”洪四海看了一眼在病床上佝偻的母亲,当即决定道。

    “好,只要你信任我就行。”陆希言点了点头,“那么,主治医生,我现在想跟你们医院借一间手术室用一下,你放心,我可以跟你们签免责协议,还有,所有药品和医疗器械使用后,我全部买下,打包带走。”

    那主治医生惊愕不已,他很想拒绝,可是病房内外此事已经涌进来许多病人和家属还有医生和护士。

    他如果拒绝的话,那就是等于说逼着洪四海的母亲去死,这还是救死扶伤的医生吗?

    “这不符合规矩,你是医生吗,你有医师执照吗?”

    “我叫陆希言,毕业于法国里昂大学,师从丹尼尔教授,回国后在上海广慈医院外科担任主任医师,如果你还质疑我的行医资格,可以马上打电话给港大医学院的周凡主任,我这一次来香港,一是来度假,二是来交流学习的,当然,如果你做不了主,可以叫做主的人来,我只给你五分钟时间。”陆希言一看手表道。

    如果五分钟内,医院做不了决定,他就只能带着洪四海母亲去最近的诊所了,这种手术其实需要的器械并不复杂,但处理需要经验以及医生的冷静和果断。

    当然,最好是在医院的手术室,这里设备齐全,一旦出现危险,抢救也能及时,还有药品也比诊所齐全多了。

    “主任,借吧,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人家都说了,不用我们担责……”

    “主任,人要是死在咱们医院,那咱们医院见死不救的名声可就传开了……”

    ……

    明白事理的人并不少。

    “好,我就相信你一次,不过,做手术的时候,我必须在一旁看着。”那主治医生被架在火上了,他知道,如果做错一次决定,自己的职业生涯都可能彻底终结。

    “你可以观摩,但是,不准干涉我做手术,否则,我会请你离开手术室。”陆希言直截了当的道。

    借手术室。

    这可是安济医院史上从未有过的事情,这要是被判定死刑的人被外来的医生给治活了,那可是在医院的脸上狠狠的打上一个响亮的耳光了。

    可如果不同意,那病人死了,所有的责任又都是安济医院的了,那以后谁还来医院看病?(医院名称只是杜撰,请勿对号入座)

第456章:合作安济医院

    “我需要一名麻醉师,一名助理医师,还有一名护士,我不强求,愿意帮忙的站出来。”陆希言问道。

    “陆博士,我帮你。”

    “我是一名护士,有巡回护士的经验。”一名年轻的女护士鼓起勇气站了出来。

    “好,还差一名麻醉师,如果没有的话,那就我自己来了。”陆希言道,虽然医生在手术时需要严守手术的规矩和流程,但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难道没有麻醉师,这人就不救了?

    他不相信喏大的安济医院没有麻醉师。

    但是麻醉师跟助理医师和巡回护士不同,他们的操作都是听从主刀医生的,手术失败与否,跟他们没有多大关系。

    但麻醉师是承担独立的责任的,麻药的使用多少是麻醉师说了算,麻醉药用多了,是会对病人产生严重后果的。

    这一点陆希言也预料到了,能够有人站出来帮忙,就已经很不错了,他可不指望安济医院还能给他配备一个完整的手术团队。

    十分钟后,洪四海的母亲被推进手术室。

    而这个时候,谁都没有提医药费的事情,这个时候医院再提医药费,只怕会被病人们戳脊梁骨了。

    一个外来的医生,居然强行借了安济医院的手术室给一个被下来了死亡判决的病人做手术。

    这简直就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安济医院在香港也算是有些名气,医疗技术水平不算顶尖的,但也绝对排在中游,特别是主治医生黄友瑜,那是有三十多年临床经验的老人了。

    在香港医学界也算是一号人物,今天被一个小年轻逼的把手术室借了,虽然是骑虎难下,不敢用自己的职业生涯做赌注,才不得已答应的。

    单凭这一点,就足以说明他在洪四海母亲的治疗上是有过错的,否则,他绝对不会妥协的。

    同时,大家也好奇,什么人敢这么大胆,用这种方式,近乎是得罪整个安济医院的方式,是对自己医术的有信心,想要博出名,还是无知者无畏?

    对于黄友瑜来说,他被陆希言的来头给吓住了,丹尼尔教授,从事临床医学这么长时间的他,怎么会不知道。

    世界顶尖的外科手术大师,心外科的专家,著名学者,如果这个姓陆的真的是他的学生。

    那他或许真有这个能力把他判定为“死刑”的人给拉回来,这世上的病,不是没办法治,而是你没有找到可以治它的人。

    行家一手,就只有没有。

    陆希言一换上手术服,走上手术台,黄友瑜就看出来了,这绝对不是一个生手,他对手术台的熟悉和掌控比他这个在手术台做了三十年手术的人还要自信和专注。

    仿佛这手术台就是为他而准备的。

    “院长,您怎么也来了?”黄友瑜盯着手术台上的陆希言,眼睛都不眨一下,忽然感觉到身边多了一个人,一瞅,居然是安济医院的院长来了。

    “我们医院被人踢馆,这么大的事情,我能不来?”院长费鸣冷哼一声。

    “院长,您听我解释……”黄友瑜忙张嘴说话。

    “闭嘴,不要打扰陆博士手术,你第一天观摩手术吗?”费鸣瞥了他一眼,喝斥一声道。

    “是,院长。”

    “百分之0.9 的生理盐水!”

    “院长,他这是要干什么,把肠子取出来清洗再放回去吗,这样的操作必须在无菌的条件下才能进行……”

    “你觉得我们医院有这个条件吗?”费鸣道,“他这是在冒险,不仅仅是为他自己,也在为病人冒险。”(大家不要计较,笔者不是学医的,有些地方写的不对的话,还请谅解指正)

    黄友瑜额头上汗珠都出来了,换做是是他,他是不敢这么做的,因为风险和不可控的因素太多了,这样做很可能病人会承受不住,直接死在手术台上,或者术后感染。

    这就要求手术医生的处理速度要快,时间真的就是生命。

    “看清楚了,人家这手法和操作流程,老黄,你能做到吗?”费鸣问道。

    “我做不到,体外清洗,难度太大,而且时间难以掌控,病人的身体一般都很虚弱,能不能撑得下去都是不可控因素!”

    “这就是你跟人家的差别,人家就敢说有百分之三十的希望,而你则直接判定人家只能回家等死。”费院长毫不留情的道。

    “院长,敢做这种手术的,整个香港能够几个,就算是那个圣保罗医院的托尼也未必能做这个手术吧?”黄友瑜不服气的道。

    “好快的手!”

    是呀,这手法太快了,近乎达到人类视觉的极限,费鸣惊叹一声道:“难怪报纸上说他是‘上帝之手’。”

    “上帝之手?”黄友瑜一脸发懵。

    “回去多翻一下报纸,你就知道了,少把精力浪费在牌桌上。”费鸣很不客气的批评道。

    黄友瑜一张老脸胀得通红,他没事儿就爱玩两把牌,都这把年纪了,已经没有多少上进心了,一切求稳,干到退休。

    “不到十分钟就完成了体外清洗,这速度真是没谁了。”费鸣看到手术台上,陆希言已经完成了污染的肠子的清洗。

    “陆博士,病人体征平稳。”助理医师报告一声。

    “注意病人的血压,准备缝合伤口。”陆希言沉稳的命令一声。

    “是。”

    五分钟后,陆希言放下手中的镊子和剪刀。

    “刀口消毒,包扎,然后送特护病房,至少观察二十四小时后再送普通病房。”陆希言吩咐道。

    “是。”

    “从病人送进手术室到伤口缝合,前后总共不到一个小时,这还是肠痈破脓的情况下,真是神乎其技。”费鸣惊叹一声。

    当然,黄友瑜也有些发呆,虽然切除盲肠的手术他也做了何止上千例了,可一般情况下,至少也要一个半小时左右才能完成手术,最快的记录也就是不到一个小时。

    但盲肠化脓,并且破裂的情况,没有两三个小时是下不来的,而且死亡率极高。

    而洪四海的母亲本来就病的时间够长了,一旦出现化脓,破裂的症状,根据他的经验判断,就算手术,那打开来也没办法处理,还不如省一些医药费,直接把人拉回去好了。

    谁会想到,有人真的能把这么重的病人从那个死亡线上拉回来。

    “陆博士,你好,我是安济医院的院长,费鸣。”

    “费院长,您好,容我换一下衣服,再出来跟您细说。”陆希言还是满手血污,需要清洗消毒。

    “好的,我在手术室门外等你。”费鸣点了点头。

    ……

    一刻钟后,陆希言清洗消毒完毕,并且换上自己的衣服,从手术室出来。

    “先生,我娘她怎么样了?”洪四海急切的冲了上来。

    “放心,手术已经完成了,你娘已经转入特护病房,观察二十四小时后,如果没有问题,你就可以转入普通病房了。”陆希言解释道。

    “我娘她没事儿了?”

    “现在还没完全脱离危险,要等等看。”陆希言解释道,“四海兄弟,你不要着急,吉人自有天相。”

    “好,我知道了,谢谢先生,谢谢!”洪四海感激万分。

    “费院长,对不起,今天我做的有些过了,给您和安济医院添麻烦了。”陆希言也知道,自己今天的行为会给安济医院带来非常大的负面影响。

    但人命关天的事情,他做了就做了,不会后悔。

    “能见到陆博士的‘上帝之手’,鄙院上下都感到十分荣幸。”费鸣并没有生气,而是满眼的敬仰之情。

    上帝之手?

    陆希言恍然,这还是日本人故意捧杀他给起的外号,就为了这个,不知道有多少同行暗地里恨他呢。

    “那都是新闻界胡乱给我起的,愧不敢当。”陆希言谦逊道。

    费鸣很高兴,陆希言虽然表现强势,但并没有那种少年得志的那种盛气凌人,相反看上去非常知道进退,并不难沟通。

    只要不难沟通,这就好办,有时候,坏事未必不会变成好事儿。

    在洪四海母亲这个病人身上,安济医院确实做的不妥,病人没有凑齐医疗费,就拖延不给做手术,以致于病人拖到“病危”的阶段。

    医院不是善堂,这不假,可洪四海已经凑够了手术费,医院却继续拖延时间,没有安排手术。

    这无疑是有重大过错的,这样的事情一旦曝光,那安济医院的声誉肯定是要受损的。

    但是,怎么把损失降到最低,挽回声誉,这就需要智慧了。

    陆希言同样不希望把事情闹大,这对他来说也没好处,何况,洪四海的母亲还要在安济医院接受接下来的治疗。

    但如果安济医院态度不对的话,他也不介意态度强硬一点儿,

    这叫费鸣的院长的态度还算是诚恳,他就没有必要咄咄逼人,大家各退一步,达成一个共赢的结果。

    安济医院免去洪四海母亲的所有手术费以及后续的住院费和治疗费,同时给予主治医生黄友瑜一个警告的处分,扣除三个月的奖金,并且免去外科主任的职务。

    陆希言同意接受安济医院外聘专家的身份,当然,有名无实,这样,陆希言在安济医院给洪四海动手术,那就不是“借”了,是名正言顺的使用。

    还有,安济医院答应与安平药房合作,今后安济医院将会优先购买安平药房进口的药品,安平药房保证药品的质量和价格不高于市场价。

    自己这个安平大药房背后大老板可不能光让自己老婆在前面冲锋陷阵,自己躲在后面坐享其成。

    这种机会,他是不愿意错过的,反正安济医院每年都需要购买一些进口药的,跟谁购买那还不是一样?

    安平大药房要在香港扎下根来,就必须与本地的医院合作。

第457章:我也就救了个人

    “四海,看过你娘了吗?”

    “看过了,大夫说,她麻药还没退去,要过一会儿才会苏醒。”洪四海觉得自己是遇到贵人了。

    要不是自己锲而不舍的等在那里要感谢陆希言,只怕他母亲真的是无力回天了。

    “好好照顾她,我跟医院谈好了,你母亲接下来的医疗费和住院费都免了,一直到她康复出院为止。”陆希言轻轻的拍了一下洪四海的肩膀道。

    “先生,您对四海恩同再造,你就是我的大恩人,四海无以为报,只有当牛做马才能报答您的恩情。”洪四海作势又要给陆希言下跪。

    “起来,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嘛,男儿膝下有黄金,你就算要感谢我,也不必给我下跪。”陆希言伸手拦住了道。

    “是。”

    “你母亲只要能渡过危险期,伤口不出现严重感染,她就会没事的。”陆希言道,他是医生,不是神仙,可不敢把话说的太满。

    “我知道,不管最后什么结果,我都不会怪先生的。”洪四海道。

    陆希言也是看在他知恩图报和执着的份儿上,才出手相救的,也不是说,换了别人,他就不救人了,人照样会救,但救人之前先会保护好自己。

    话听着有些冰冷残酷,可他必须这么做,他要是一名简简单单的医生,也就没有这么多顾虑了。

    “好了,我给你写个电话号码,你母亲醒来了,给我打个电话报个平安。”陆希言找来纸笔,给洪四海留了一个号码,“记住,这个号码不能让外人知道,明白吗?”

    “明白。”洪四海郑重的收起纸条,放入口袋里道。

    “行了,你留在医院照顾你娘,我也该回家了,我这出来一天了,家里人该担心了。”陆希言道。

    确实,陆希言虽然离家的时候留了话,不回家吃午饭,可这都快要天黑了,人还没有回来。

    急的孟繁星都快要报警察局了。

    但是警察局对“失踪”的人员立案至少要二十四小时,这十二小时都没到,就算报警也没用。

    最多看在你可能是社会名流,派人找一找而已,那还不如自己出去找呢,万一闹到警察局,满城风雨的更不好。

    傍晚擦黑,陆希言坐着人力车,慢慢悠悠的回到家门口。

    下车,付了车钱,正要摁门铃,大门开了,孟繁星和阿香一脸焦急从里面冲了出来,看的陆希言一脸的错愕。

    “希言,你这一天去哪儿了?”

    “我早上不是跟你说过了吗。”陆希言道,本来是可以早一点回来的,不过这不是因为洪四海母亲的手术给耽误了。

    “你只说出去有事儿,没说去哪儿,这一整天都不见人影,这不是让人担心吗。”

    “有什么可担心,我之前去港大,不也是到晚上才回来。”陆希言有些心虚的说道,自己的确是忘记给家里先打个电话了,情急救人给忘了。

    “不对,你怎么一身消毒水的味道?”

    孟繁星嗅了一下鼻子,眼神如同猎犬似的,一下子警惕起来。

    “梅梅,咱们回屋说。”陆希言忙一拉孟繁星进了家门。

    “贵叔和浩子呢?”回到屋内,陆希言没看到贵叔和孟浩,出口问了一声。

    “他们两个去你经常去的几个地方找你了,估计找不到的话,马上就会回来的。”孟繁星解释道。

    “这都是我的错,忘记给家里打个电话了。”陆希言真是不好意思道。

    “你还说呢,不知道外面的世道有多乱吗?”孟繁星狠狠的白了陆希言一眼道,“跟我上来说话。”

    “遵命,太太。”

    ……

    “我刚到香港的时候,又一次出去溜达,碰到一件不平事,我就伸手管了一下,其实内,就是一个小偷偷了一个人的钱,这钱呢很重要,关系到一条人命,这个人为了感谢我,就在我上次去的地方傻等……”

    “这世上还有这样傻的人?”

    “谁说不是呢,可不是他运气好,我今天还真又去了,结果被他个等到了,我呢请他吃了顿饭,顺便了解了一下,这小伙子人是个渔民,纯孝,我就动了恻隐之心,就想帮帮他,于是就跟他一起去了医院,本打算看一眼,这事儿就算过去了,谁知道,她母亲突然病重,医院病危通知书,是肠痈化脓破裂了。”

    “这病非常凶险,如果不能及时手术,那是会死人的。”

    “肠痈化脓破裂即便是手术,死亡率也是极高的,所以医院不愿意给他母亲动手术,不动手术死了,医院完全可以一推了之,可是动手术,人死在手术台上,那医院可就麻烦了,他母亲的身体情况这样的风险是极大的,所以,医院直接往外赶人了。”

    “这医院也太不地道了,怎么能这么做呢?”

    “医院虽有自己的难处,但缺少一份担当,更忘记自己的本份,这一点我非常生气,于是我就提出向医院借手术室,给洪四海的母亲手术,并且把所有责任都揽下来了。”陆希言道。

    “你给病人动手术了?”孟繁星惊讶道。

    “当然,不然我怎么会这么晚回来。”

    “手术怎么样,成功吗?”

    “手术是成功了,但人最终能不能活下来,我也不敢保证。”陆希言道。

    “希言,你就没想过,这事儿你要承担多大的风险吗?”

    “我知道,从手术台上下来,我自己背后都湿透了,好在大冬天的,没人看见,不然就出丑了。”

    要说一点儿都不紧张,那是骗人的,毕竟那是一条生命,就算洪四海不会追究他任何责任,但不能挽救一条生命,对医生来说,那都是失败。

    “最后我跟医院达成了协议,医院免除了洪四海母亲的治疗费和住院费,我也答应担任安济医院的外聘专家。”

    “就为这个,你就把自己卖了?”

    “当然不是了,最关键的是,安济医院药方进口药物的采购会交给我们安平大药房来进行,条件是保证品质和价格,价格随行就市。”陆希言嘿嘿一笑道,就算把自己卖了,也要卖上一个好价钱。

    能够把自己的药品卖进入香港本地的医院,这个市场打开了,安平大药房就有了稳定的客户了。

    “你说真的?”

    “当然,不过,要等现在的安济医院跟别的药商合同到期才行。”陆希言道。

    “会不会有变卦?”

    “知道这个消息的只有,我跟安济医院的费院长,明天我就带你过去,咱们把合约一签,就不怕他变卦了。”陆希言道。

    “希言,你太棒了。”孟繁星正愁如何自家的药品如何进入香港本地的医院呢,没想到,这个难题如此轻易的就被陆希言做到了。

    这可真是应验了那句老话,好人有好报。

    啵!

    被孟繁星这么主动的抱着亲了一口,陆希言有一种心脏在一瞬间骤停的感觉,太美妙了。

    不行,自己好歹是男人,得主动亲回去。

    ……

    以上省略三百字,只可意会,不可描述。

    “咚咚……”

    敲门声总是在不合时宜的时候响起,黏在一起的男女只能是依依不舍的分开,孟繁星更是一张脸红的跟晚霞似的。

    “进来。”

    “先生,太太,有客到访。”进来的人是贵叔,他进来后,眼皮都没抬,微微弯腰禀告一声道。

    这个时候,天都黑了,怎么会有客来访,何况,他们在香港认识的人没几个。

    “贵叔,认识吗?”

    “算认识吧。”贵叔道。

    “算认识,这是怎么回事儿?”

    “来的是咱们斜对面5号的周太太。”贵叔回答道。

    “什么?”陆希言大吃一惊,对面5号住的是什么人,估计贵叔和孟繁星都不知道,但是他却很清楚,那是追随汪兆铭出走河内的第一人,国民党中宣部的部长周福海,除他之外,还有陈宫博、高、陶等人,他们在香港密谋搞了一个“最高委员会”,进行名为“和平”运动的投降汉奸活动。

    这个邻居其实就是和汉奸窝子。

    周福海的太太怎么会跑过来拜访自己呢?就算是邻居,那大家又不熟,见面打个招呼也就过去了。

    “先生,这周太太可能是冲着太太来的。”

    “我,贵叔,您没搞错吧,我又不认识这周太太。”孟繁星吃惊的指着自己说道。

    “太太,您和先生下午就明白了。”贵叔道。

    “梅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陆希言真不希望孟繁星跟周福海扯上什么关系,可现在偏偏人家主动找上门来了。

    “我也不知道呀,我不认识什么周太太呀。”孟繁星觉得自己很无辜,自己都不知道咋回事儿。

    “既然人都来了,见一下不就明白了。”事到临头,还能把人往外退了去,那不是告诉人家,自己知道对方的底细了吗?

    等到孟繁星看清楚那周太太身边的年轻人的时候,她愣住了,这怎么这么眼熟呀,不是今天在街上碰到的拿起车祸的大男孩儿吗?

    “小海?”

    “姐姐。”

    “小海,别没规矩,叫阿姨!”那身边穿黑丝绒旗袍的中年女子站了起来,语带喝斥一声。

    陆希言一脸懵然的朝孟繁星投来询问的目光,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其实孟繁星也是懵的,她今天出门的时候,路过旺角的金巴伦道,忽然见到一辆汽车疾驰而来,撞向眼前这位大男孩儿,她当时没多想,伸手将小男孩儿猛地一推。

    这算是救了小男孩儿一条命,后来简单攀谈了解了一下,才知道小男孩儿叫小海。

    本来只当是一件很寻常的事情,一次意外。

    孟繁星并没有放在心上,没想到人家居然找上门来了。

第458章:指环披肩

    “陆太太,今天中午在金巴伦道,多谢你仗义出手,要不然我家小海可就……”那周太太说着眼泪就要掉下来了。

    “周太太,您别这么说,我就是顺手推了小海一把,没什么的。”孟繁星赶紧说道。

    “不管怎么说,陆太太救过小海一命,我也知道陆太太家里也不缺什么,这些是我和小海父亲的一点儿心意,请你务必收下。”

    小海手里捧着一个礼品盒上来。

    “这是一条披肩,是我的一个我的一个朋友送给我的,我觉得颜色太艳丽了,不适合,一直没有佩戴,陆太太这个年纪,刚刚好。”

    “这不太好吧,那种情况下,我相信任何人都会出手相助的,这礼物我不能收。”孟繁星推辞道。

    她当时真的是下意识的,没有任何其他的想法,总不能让一个年轻的生命就这样在自己面前消失吧?

    而且她也从来没想过施恩图报。

    “陆太太,这远亲不如近邻,咱们两家就隔着一条街道,这也是咱们两家的缘分,这不过是一条披肩,又不是多么贵重的东西,你要是不手下,我和小海父亲心里怎么过意的去?”周太太道。

    “梅梅,既然周太太都这么说了,一条披肩而已,你就收下吧。”陆希言从旁一声道。

    “忘了介绍了,这位是我先生,陆希言。”

    “陆先生器宇轩昂,与陆太太真是天生一对璧人,难得还如此的心地善良。”周太太嘴甜的跟抹了蜜似的。

    陆希言讪讪一笑:“周太太谬赞了。”

    “小海,叫陆叔叔。”

    “陆叔叔好。”那大男孩有些腼腆的冲陆希言叫了一声。

    陆希言点了点头,虽然说老子是老子,儿子是儿子,但对于这一家子,他是本能的有一种敬而远之的态度。

    “陆先生,陆太太,我跟小海就先回去了,不打扰你们了,欢迎两位来家里做客。”周太太道,“我和小海父亲一定扫榻相迎。”

    ……

    孟繁星还亲自将周太太送了出去,这才返回客厅,拿起礼盒准备上楼。

    “梅梅,去书房,我有话跟你说。”陆希言叫住了孟繁星,与他一起上了二楼书房,关好门。

    “梅梅,你知不知道这个周太太是什么来历?”

    “不是咱们对面5号的邻居吗?”

    “她是我们的邻居不错,可她还是周福海的老婆,而且对面5号住着的可不止周福海一家。”陆希言郑重严肃的道。

    “周福海,是跟汪兆铭一起出逃河内的那个周福海吗?”孟繁星大吃一惊。

    “就是他。”

    孟繁星闻言,顿时吓的不轻:“那我还收下她送的礼物,岂不是跟汉奸同流合污了?”

    “这个倒不必担心,我们又没做亏心事儿,一条披肩而已,我们如果坚持不收的话,反而会让对方起疑。”陆希言道。

    “那这么说来,今天在金巴伦道,周小海差一点儿被汽车撞到并不是意外了?”孟繁星惊呼一声。

    “我相信有意外的发生,但在这个时候,意外还真不多,汪兆铭的外甥在澳门都被军统刺死,周小海是周福海的儿子,以军统只求结果,不求过程的行事风格来看,完全有可能就是预谋的,只是,他们没有算到你会出现在那里,还推开了周小海,意外的救了他一命。”陆希言分析道。

    “那我找机会把披肩还回去。”孟繁星道。

    “礼都收了,再还回去,这不明摆着告诉对方,你已经知道对方的身份了吗?”陆希言摇头道。

    “那怎么办,总不能真收下周福海的礼物吧?”孟繁星又急又恼道。

    “别急,如果周太太的丈夫不是周福海,那这就是一份平常人及往来的礼物,无关紧要,可现在涉及到周福海,你应该怎么做呢?”

    “向上级汇报。”孟繁星脱口而出。

    “梅梅,这可以说是一件小事儿,但也可以说是一件大事儿,就怕有人会拿这件事做文章,所以,你必须第一时间上报。”

    “希言,我发现你怎么比我还要清楚我们的工作方式和纪律?”孟繁星忽然盯着陆希言问道,“你该不会有什么事儿瞒着我吧?”

    “我现在可是军统,你难道不知道吗?这做情报工作的原则和方法不都是共通的,我知道这些有什么奇怪的?”陆希言镇定自若的解释道。

    “我怎么感觉你现在比我更像是干这一行的?”

    “我这不也是被逼着上梁山嘛,有些事儿总要有人去做,如果大家都不去做,那这个国家就没救了。”

    “我看看这是条什么样的披肩。”孟繁星顺手打开盒子,一下子就被里面的东西吸引住了,“哇,好漂亮。”

    “好柔软,好轻呀……”孟繁星伸手抓在手里,感觉轻飘飘的,如同托着一尾羽毛差不多。

    而且轻轻一抖,披肩就从她的手指缝隙“出溜”下去了。

    这也太滑了吧。

    傻子也能看出来,这条披肩的不寻常了。

    “希言,这条披肩只怕是不便宜吧?”孟繁星也不是当初那个不懂什么是奢饰品的小女人了。

    虽然很多时候见识还有些欠缺,可是眼力那已经是锻炼出来了。

    “梅梅,这会不会是‘绒中之王’沙图什?”

    “什么是‘绒中之王’?”孟繁星不解的问道。

    “这‘绒中之王’是藏羚羊的羊绒,藏铃羊有‘高原精灵’的美誉,它身上的绒毛非常轻,一条2米长,宽1米的披肩拧起来可以通过一枚戒指,也被称作是‘指环披肩’,是这个世上最昂贵的织物。”陆希言解释道。

    “那这一条难道就是指环披肩?”孟繁星吃惊道。

    “把你手上戒指取下来一试不就知道了?”陆希言提议道。

    孟繁星点了点头,取下自己手上的戒指,拎着披肩的一头,塞入价值空心圆中,一松手,披肩顺着戒指的空心圆直接就滑落了下去。

    结果不言而喻。

    “希言,这太贵重了,咱还是还回去吧?”

    陆希言也知道这披肩的贵重,这周太太也确实是诚心感谢孟繁星伸手那一推,一条“指环披肩”跟儿子的性命相比,那太微不足道了。

    “不,咱们可以回礼,但这条披肩咱收下就是了。”

    “希言,那周福海现在可是大汉奸,咱们收了他的东西,这外界会怎么看我们……”

    “他给咱们送礼,那是你救了他儿子,不是他主动结交咱们,也不是咱们去巴结他,这个人日后或许能用得上。”陆希言道。

    “希言,我要是觉得不妥……”孟繁星微微皱眉。

    “你实在要还回去,我陪你去就是了。”陆希言笑笑道,没有必要为了一点儿小事儿,两口子吵起来。

    “我再考虑考虑。”孟繁星闻言,又道。

    ……

    铜锣湾,“大华”贸易公司。

    “孙兄,你怎么回事儿,这么一点儿小事儿你都办不好,还指望先生把更重要的事情交给你?”谢力恭严厉的训斥孙亚楠。

    “谢站长,您也知道,大白天的,那条马路上人类车往的,那小鬼身边还有保镖跟着,这一次不成,想来第二次就难了,还有……”孙亚楠额头大汗,低着头为自己辩解道。

    “还有什么?”

    “如果不是那个女人推开那个小鬼的话,那小鬼就算不死也得重伤。”孙亚楠道,他其实吓的不轻。

    他怎么也想不到,会在大街上碰到孟繁星。

    他调查过陆希言,自然对陆希言家人有所了解,孟繁星是陆希言的太太,更是重点调查对象。

    所以,他开车撞向周小海的时候,突然看到孟繁星冲出来把周小海推开,他吓的不轻,哪敢再来第二次,直接就开车溜了。

    “什么女人,你给我说清楚?”谢力恭厉声质问道。

    “谢站长,说起来我也不敢相信,也许是我看错了……”孙亚楠吞吞吐吐说道。

    “到底是谁,你给我说清楚,否则先生那边,你如何交代?”

    “孟繁星,就是我刺杀的那个法捕房顾问陆希言的太太。”孙亚楠忙回答道,“就是她出手把那个小鬼给推开的。”

    “你碰到她了?”谢力恭惊诧一声。

    “谢站长,您知道?”孙亚楠敏锐额的察觉到谢力恭语气中并没有太大的意外。

    “你大概还不知道吧,陆希言携太太一家在香港度假,你可能见到的那个女人就是她。”谢力恭道。

    “陆希言也在香港?”

    “怎么,你还想找人家报仇吗?”谢力恭问道。

    “我手下四个弟兄可都死在他和法捕房的手中,这仇我岂能忘记。”孙亚楠拳头紧攥了一下道。

    “你最好不要有这样的想法,尤其在香港,这里的警察可比上海法租界的厉害多了,而且,如果进去了,我们也救不了你。”谢力恭警告道。

    “是,我明白,谢谢站长提醒。”

    “如果你汇报的属实的话,或可从轻处罚。”谢力恭冷哼一声,“先生本想试一下你的办事能力,结果这么一件小事儿居然办砸了,等着处分吧。”

    “是,属下办事不力,甘愿处罚。”孙亚楠连声道。

    隔壁屋子里,谢力恭跟孙亚楠的对话,戴雨农是听的清清楚楚,谢力恭名人将孙亚楠送走后,回到屋内。

    “力恭,你觉得他的话可信吗?”

    “他在香港毫无根基,又是按照我们指令行事,事先更不知道干什么,目标是谁,所以,属下觉得,不像是撒谎。”谢力恭恭敬的道。

    “那就去查。”

    “查,不是把扁鹊叫过来一问就知道了吗?”

    “我让你去查,不是要你去问,明白吗?”戴雨农有些脸色阴沉下来。

    谢力恭心中咯噔一下,戴老板这是嫌他多嘴了,赶紧点了点头:“是,属下这就去查。”

第459章:安济医院董事

    “贵叔,你去百货公司打听一下,‘指环披肩’价格。”第二天一早,吃早饭的时候,陆希言吩咐贵叔一声道。

    “先生,什么是‘指环披肩’?”贵叔好奇的问了道。

    “这‘指环披肩’是……”

    “姐夫,我知道。”陆希言刚要解释一下,就被奚梦瑶给打断了。

    这可真是骑驴找马,陆希言一拍脑门,忘记家里有一个豪富千金出身的弟媳妇,别人不知道“指环披肩”是什么,她还不知道吗?

    “梅梅,你把那件东西拿给梦瑶看一下,估一下价值。”陆希言吩咐一声。

    “好。”孟繁星点了点头,起身对奚梦瑶道,“梦瑶,来,跟姐看一样东西,帮我掌掌眼。”

    “姐,什么东西,搞的神神秘秘的,能让我看看吗?”孟浩一脸好奇的凑了过来。

    “去,我们女儿家用的东西,你也有兴趣?”孟繁星头一回,狠狠的白了弟弟孟浩一眼。

    “不看就不看,有什么了不起的。”

    “梦瑶,咱们走,别理他。”孟繁星扶着奚梦瑶上楼。

    大约过了七八分钟,孟繁星从楼上下来了。

    “怎么样?”陆希言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报,放下手中的报纸问道。

    “梦瑶说是‘指环披肩’,按照她的认知,估价在三百到五百美元之间。”孟繁星缓缓说道。

    陆希言估算了一下,按照现在的法币对美元的汇率的,这条“指环披肩”价值查过五千法币。

    这份礼可是不轻。

    不过,救命之恩跟五千法币相比,又不那么重了,能住得起独栋别墅小楼的人,那肯定是有钱人。

    周家送礼,自然不能太寒碜了,否则,丢不起人,这周福海好歹也是个大人物,大人物也是要脸面的。

    “咱们心里有数就好了,走,梅梅,我带你去安济医院,找费院长把这个药品采购合同确定下来,有些事情咱们得趁热打铁才行。”陆希言道。

    “这么急?”

    “我马上就要去安南的海防考察了,走之前,把这事儿给定下来。”陆希言道,“没事儿,昨天我就跟费院长说了,咱们先签约,不对外公布,等安济医院的药品采购合约到期之前再宣布,这段时间,我们可以向欧洲的药厂下订单,囤积药品。”

    “有道理了,你总是能把事情想到我前头去。”孟繁星道。

    “贵叔,今天您就不用出去了,在家呆着,阿香开车就行,我认得路。”陆希言对贵叔说道。

    “好的,先生。”

    “爸,我和梅梅出去办点儿事,中午不回来吃饭了,你们自给儿吃吧。”陆希言又跟研究棋谱的老孟头交代一声。

    “去吧,不用管我们,家里什么都有。”老孟头孜孜不倦,头都没抬一分。

    ……

    先去旺角的百货商店买了一些营养品,洪四海的母亲的身体恢复需要营养,去医院的话,顺路看一看这也是礼貌。

    洪四海的母亲夜里就醒过来了,除了刀口的疼痛之外,还有些低烧,这已经是非常好的结果了。

    虽然是免费了,可特护病房也只能待二十四小时。

    但是凭借陆希言的面子,医院给洪四海的母亲安排了一间相对来说好一点儿的病房,比起手术前的七八个病人挤在一间病房内,那好太多了。

    院长办公室。

    “费院长,这是我太太孟繁星,生意上的事情都是她在管理,所以,我今天把她带过来了,以后,少不得大交道。”陆希言给费鸣介绍孟繁星道。

    “啊,陆太太,失敬,失敬!”费鸣很吃惊,孟繁星不但漂亮,而且举止优雅,更重要的是,她居然是安平大药房真正的掌舵人。

    “费院长客气了,以后还得您多多关照才是。”大半年在商场上的历练,孟繁星早已非吴下阿蒙了。

    只是女人在商场上有天然的弱势,就算有能力,若是没有男人撑腰的话,那是会走的很艰难的。

    “言重了,两位真的珠联璧合,珠联璧合呀!”费鸣感慨一声,陆希言的出身和医术,那绝对是行业顶尖的,他已经亲眼所见,妻子又从事药品生意,这样的组合,简直就是完美。

    “费院长谬赞了,您别怪我心急,主要是,我过两天要去安南出差一趟,这事儿不定下来,我心里不放心。”陆希言解释道。

    “费院长,您放心好了,我们安平的药品都是直接从药厂采购的,给你们医院的价格绝对是最合理的,绝对不会比市面上的任何一家药品公司高,而且我们敢对药品的品质负责。”孟繁星承诺道。

    “既然两位都有诚意,我们医院也愿意用更满意的价格购买高质量的药品,最终受益的也是病人,对不对?”

    “对,就是这个道理。”

    “好,那我们就拟一个协议,草签一下,等我们跟别的药品公司的采购合约到期,再签正式合约,怎么样?”

    “好,这是我们蒙安药品进出口公司能够提供的药品目录,后面还有现在的时价,您看一下,医院需要哪些,我们可以提前备货,毕竟药品从药厂生产到运输是需要一定周期的,可医院的病人是不能等药的。”孟繁星从公文包里掏出一叠药品目录来。

    费鸣接过来,稍微的扫了一眼,惊讶道:“这些药你们都能够提供,而且还都是原厂药?”

    “当然,我们在欧洲有办事处,专门从事采购业务。”

    “哎呀,你们这个蒙安进出口公司不怎么显眼呀,生意做的这么大?”费鸣有些吃惊,他只是跟同行了解了一下,陆希言所说的公司是真的,在业内也算是有不错的口碑,但没想到会这么大。

    “我们总公司在上海,香港这边现在有一个办事处,马上会成立一个分公司。”孟繁星道。

    “明白了,这上面的药还真全面,几乎囊括了市面上能进口的西药了,还有一些特效药,这都是很难买到的,你们的价格还比别的公司的报价低了很多,我们医院没有理由拒绝跟你们合作。”费鸣点了点头道。

    “费院长如果认同,那我们就可以草签一个协议,这样我们就可以开始着手给药厂下单。”孟繁星道。

    “没问题,只是这个协议,只怕一时半会儿拟不出来吧?”

    “我们草拟了一份协议,费院长看一下,也可以请专业的律师参考一下,没有问题的话,咱们略作修改和补充,就可以了。”孟繁星又从皮包里取出一份早已你定好的协议。

    蒙安公司早已有进军香港本土医院的药方的打算,只是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契机而已,公司早已根据港英当局的法律规定,拟定了合约范本。

    费鸣再一次感到吃惊。

    从没见过这样的,办事的效率也太高了,而且还如此贴心,这样的公司能不成功,也真是没天理了。

    费鸣是安济医院的院长,但他也是一名医生,起码还是一个没有丢掉医生本分和良知的人。

    只要是对医院有利,对病人有利的事情,他都是愿意去做的。

    陆希言并没有谋求让蒙安公司成为安济医院的唯一的药品供应商,条款也是兼顾双方的利益,而且如果安济医院想要采购某一类的进口药物,蒙安公司是有优先权的。

    除非蒙安公司拿不到货,或者提出离谱的要求。

    这份草签的协议其实就跟正式合约差不多,只是他并不具备完整的法律效力,比如果,如果在这之前,安济医院返回了,不承认这份协议,那在法律上可能不会承担太大的责任。

    但是在道德诚信上,安济医院会承受巨大的损失。

    医院是救死扶伤的地方,如果道德诚信上出现污点,那对医院信誉的损失是巨大的。这损失可能是几年乃至十几年的苦心经营都未必能挽回来。

    哪怕是费鸣不当院长,继任者毁约,那也是一样。

    孰轻孰重,聪明人是掂量的出来的。

    “费院长,我们蒙安公司还有自己的医疗器械用品厂,目前正在筹备建造一个无菌药用棉厂,未来有计划投资建立我们自己的药厂,这方面,我们也是可以合作的。”有陆希言开了一个好头,孟繁星接下来的话就好说了。

    “是吗。”

    “是的,我刚刚以我太太的名字成了繁星基金,收购了一些工厂,准备把优质资源进行整合,上海那边局势您也知道的,日本人把上海的经济搞的是乱七八糟,香港这边算是一块净土,所以,我们才打算把产业转移过来。”陆希言解释道。

    “原来如此,那陆博士可愿意成为我们安济医院的董事吗?”费鸣突发奇想的问道。

    “这可以吗……”

    “有什么不可以的,只要陆博士愿意投资我们医院,成为董事也不是不可能的。”费鸣嘿嘿一笑道。

    “如果可以的话,我不介意的,但我现在的资金有限,恐怕不能投的太多。”陆希言道。

    他说的是实话,没有谦虚,因为摊子铺的有点儿大,现金流周转不过来了,要不是有铁血锄奸团的钱撑着,资金链还真容易断裂。

    “陆博士能投多少?”

    “挤一挤的话,也就五十万法币左右。”陆希言认真考虑了一下,这个机会错过了,就没有第二次了。

    “我们安济医院总资产加起来也不超过五百万法币,差不多是我们十分之一了。”费鸣吸了一口冷气道。

    “那我投五十万法币,占百分之八的股份如何?”陆希言不想占便宜,但也不会白送钱。

    “我需要开董事会,商量一下,才能给陆博士答复。”

    “好,应该的,成与不成,我都要感谢费院长。”陆希言礼貌的道。

第460章:拙劣的挑拨

    直接投资安济医院,并且成为其董事,这可比让蒙安公司打进香港本地医院的药房更难。

    须知他可是个外来户,没什么根基,直接上门说要投资医院,估计没人正眼瞧你一下。

    但若是别人主动邀请,那就不同了。

    当然了,安济医院也有自己的考量,首先,需要挽回故意拖延洪四海母亲治疗,令其病情加重,到达手术都无法治疗的地步。

    特别是在病人已经凑过手术费用的情况下,还延迟了半个月都还没有安排手术,这不仅仅是医术不够,而是草菅人命了,这要是被曝光的话,对安济的声誉打击是恐怖的。

    这事儿要换一个普通人,可能想想办法还能压下去。

    就算是洪四海最后闹起来,医院真想弄,手段也有的事儿。

    可偏偏碰到了一个他们可能惹不起的人,安济医院背后也是有能量的,稍微打听一下,就打听到一些事情。

    陆希言在香港或许名气没那么大,也就是医生这个圈子里听说过,可在上海,那可是一个家喻户晓的人物。

    所以,费鸣马上就做通了安济医院幕后股东的工作,把危机变成机遇,哪怕是损失一些利益,也比两败俱伤,或者是给自己招惹一个巨大的麻烦来得强。

    合作。

    把陆希言变成自己人,那样,许多事情怎么解释,怎么写,那还不是一句话的意思,瞧那洪四海对陆希言感恩戴德的模样,而且他母亲现在手术也成功了,最大的矛盾已经没有了。

    只要陆希言开口,在给洪四海诚恳的道歉,免除医药费,惩罚相关当事人,把姿态降低。

    这样一来,麻烦不但没有变成危机,还可能是一次机遇。

    费鸣觉得自己赌对了,能一次性拿出五十万法币投资医院的人,那能是一个普通的商人吗?

    陆希言也洞若观火,但这的确是最符合双方利益的一件事,不管怎么说,合作总比对抗好。

    彼此都得到自己想要的,何乐而不为呢?

    就算有人不愿意,那对陆希言来说,也没有多大的损失,这一次不行,下一次再说,只要把缝隙敲开就好。

    “陆博士,能冒昧的问一下,你跟洪四海是什么关系?”临离之前,费鸣非常好奇的问道。

    “没有关系。”

    “没有关系?”费鸣惊愕一声。

    “费院长,你不要多心,我真的跟洪四海没有任何关系,不信的话,你自己可以亲自向他询问。”陆希言笑了笑道。

    “真没有关系吗?”费鸣觉得还是有些不相信,后来,他还亲自把洪四海请了过去,了解了一下,这才明白,陆希言说的没有关系,在某种意义上,那真的是没有任何关系。

    人家只是顺脚绊了一个小偷,帮洪四海追回了给母亲手术的医疗费,然后洪四海锲而不舍的想要找到陆希言报恩,结果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让他给等到了,陆希言被洪四海的孝心感动了,请洪四海吃了饭,又跟着他来看他的母亲,然后,后面的事情他都清楚了……

    如果不是洪四海的母亲在那个时候突然病重,很可能就没有后面的事情,那也就没有后面的合作了。

    一饮一啄,这似乎就是天注定。

    ……

    到了下午,洪四海的母亲已经通气了,生命体征平稳,人也基本上清醒,各项指标都在恢复当中。

    从特护病房转入了普通病房。

    陆希言和孟繁星去看望了一下,将买来的补品给了洪四海,嘱咐他好好照顾母亲,就从安济医院出来了。

    “先生,刚才有个姓谭的人给您打了一个电话,我问他什么事儿,他没说。”刚回到家中,贵叔就向他禀告道。

    “什么时候?”

    “中午,不到一点,我们吃过午饭没多久。”贵叔回忆了一下。

    “行,我知道了,梅梅,我出去一趟,晚饭之前回来。”陆希言上楼,换了一身衣服,拎着一个皮包,匆匆下楼而来。

    “你去哪儿?”孟繁星问道。

    “四哥有事儿找我。”陆希言围上围巾,拿起礼帽,扣在脑袋上,小声的在孟繁星耳边说道。

    “你小心点儿。”孟繁星知道这个“四哥”就是谭四。

    出了家门,再街角的公园的公共厕所,稍微的伪装了一下,将围巾放入皮包,套上一件长衫,沾上胡须,涂上黄蜡,戴上眼镜儿,一下子就变成了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模样。

    观察许久,没有发现有人跟踪自己,这才从厕所内出来,迅速的朝天坑西道方向走了过去。

    谭四果然在裕隆米行等他。

    当然,这个等待也是有时限的,超过六点钟,他就会离开,或者再给陆公馆打一个电话。

    “先生,您来了。”

    “今天我有点儿事儿,出去了,刚刚才回来,你急着找我什么事儿?”陆希言坐下来,拿掉鼻梁上的眼镜儿问道。

    “上海那边出事儿了,汉杰上午给我发来急电。”谭四掏出一份电文,递给陆希言汇报道。

    “不是说白天最好用电台联络吗,港英当局对电台的监控十分严密,一旦被发现,那就麻烦了。”陆希言道。

    “您放心,我们会注意安全的。”谭四郑重的道。

    “电台使用频率不要过高,频率和机器特征一旦被抓住,那我们就离暴露没有多远了。”陆希言道,“总之,别以为香港就是安全的,英国人也不见得就是好人。”

    “明白。”

    陆希言一看电文内容,不由的深深的皱起了眉毛,日本人怎么还喜欢玩“挑拨离间”的老套路。

    太拙劣了。

    郭汉杰发来密电的内容是有关工部局警务处公布了伪南京维新政府外交部长“陈篆”除夕夜被刺杀的案情通报。

    其中有一条信息值得关注,那就是杀手在枪杀“陈篆”后,现场留下一张纸条,纸条的内容,巡捕房并没有对外披露。

    但是,有内部人的可靠消息传出,这张纸条内容跟之前的陆连奎和谢筱初死之前收到的是一模一样的。

    “死亡通知单”的传说已经迅速在上海滩传开了。

    算上前面的两张“死亡通知单”,这是第三张了。

    问题是,这一次根本就算不是“铁血锄奸团”所为,甚至连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工部局警务处只是说刺杀现场发现信笺,但是没说信笺上写的什么内容。

    而报纸上突然炒作“死亡通知单”,而且还是多加报纸接到的内幕消息,一起释放了出来。

    这很明显,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但也不排斥,军统这一次刺杀有意的栽赃给“铁血锄奸团”,现场真的留下了一张“死亡通知单”。

    一切皆有可能,现在这张信笺作为证物在工部局警务处手里。

    郭汉杰嗅到了这里面一丝不寻常,说明他还是很敏锐的,毕竟经历过之前日本人挑拨铁血锄奸团跟军统的内讧,也是故意的放出的假消息,让铁血锄奸团误以为是军统的人出卖了他们,差一点就在不明真相的情况下火并一场。

    这一次会不会又是故伎重演呢?

    还真说不清楚。

    陆希言比郭汉杰更敏锐,他一看电文内容,就嗅到了阴谋的味道,而且基本上可以断定,这就是一次拙劣的挑拨离间,背后的推手,是浅野一郎和竹内云子。

    这是她们的惯用的套路了。

    有道是一招鲜,吃遍天,有时候有些阴谋诡计就算看穿了,破解也不是那么容易的,铁血锄奸团跟军统之间关系不睦,即便是合作,也是有磕磕碰碰,他们正是吃准了这一点。

    而且,这么一来,表面上,这刺杀“陈篆”的功劳跟军统就没有半点儿关系了,军统内部不但争权夺利,还争功。

    特别是王天恒跟赵立军一个本土派,一个外来者相互争夺领导权和功劳的情况下,这种挑唆的效应会被无限放大的。

    刺杀“陈篆”成功,这功劳要是被王天恒得到了,那他就彻底的在上海站稳脚跟了,而赵立军就得靠边站,甚至就得拜拜了。

    上海这个花花世界,赵立军舍得离开吗?

    所以,日本人这一招不但挑起铁血锄奸团跟军统的摩擦,还在军统上海区内部投下了一粒火星儿。

    这是专门为王天恒和赵立军设下的局,就看这两位脑子是不是清醒了,要是拎不清的话,军统上海区怕是有被人各个击破的风险。

    “先生,咱们没做过的事情,总不能让人污蔑吧,这不是把屎盆子……”

    “在你看来是屎盆子,可外人看来,这是功劳,刺杀‘陈篆’这么一个大汉奸,日后史书上会怎么说,这可是青史留名的机会,这可是荣誉。”陆希言道。

    “这荣誉不是咱们的,咱们不能要。”谭四认真且郑重的道。

    “咱们不要,可是别人会这么认为吗,对于这样的报道,我们不回应,那就是默认,回应了,日本人正愁找不到我们呢,这不就有线索了吗?”陆希言冷冷的一笑,浅野一郎那一只独眼估计正在黑暗中散发着幽冷的寒光吧。

    “那怎么办?”

    “给汉杰发电报,让他找一下闫磊,让闫磊与麻小五一道去见唐锦,把咱们的分析和担忧告诉唐锦,我想唐锦会联系戴雨农的,眼下只有戴雨农能够平衡王天恒和赵立军这二人之间的争斗了。”陆希言道。

    “那就是我们主动给军统低头了?”

    “你是希望我们现在内斗,让那个日本人看笑话,一切要以大局为重,这可是一份大人请,戴雨农日后是要还回来的。”陆希言道。

    “您还能让那个戴雨农还咱们人情?”

    “那当然了,戴雨农虽然多疑,心狠手辣,可做人还是很有一套的。”陆希言道。

    “明白了,先生,我今晚就给汉杰去电。”

第461章:三不原则

    旺角,佳佳咖啡馆。

    “这个情况,我知道了,既然这是一种感谢馈赠,那你收下应该没有问题。”何志听完孟繁星的解释后道。

    “可是这件披肩是周福海的太太,这样会不会让别人误会?”

    “如果是因为你救了周福海的儿子,人家感恩,赠送你一件礼物就误会的话,那就太低估组织和世人的判断能力了。”何志道,“这件事你已经向组织上汇报了,组织上的意见是,这是一个相当不错的机会,周福海可是相当惧内,而通过她,我们可以了解到不少有用的信息,但不要太过刻意。”

    “老何同志,我明白了。”孟繁星点了点头,这就是让她通过跟周福海老婆杨淑慧的交往,而获取情报。

    “记住,除非她主动向你透露身份,你千万不要主动打听,当然,如果你什么都不问,那也有些不合常理。”何志道,“如果周福海的老婆主动约你出去逛街或者喝茶,你可以随口问一下,她说与不说,你都不要刻意追问。”

    “明白,就是我不主动提问,话说到那份上,顺嘴问一下。”

    “我相信,周福海一定会让人调查和了解你们的背景,但以他们现在的情报能力,反应可能不会那么快,所以,杨淑慧不会很快约你。”何志道,“你要做到,不主动,不迎合,不拒绝,这三不原则。”

    “老何同志,这不主动,不迎合我可以理解,这不拒绝我该如何把握?”

    “你只要做到不当面拒绝就可以了,借口嘛,你难道不好找吗?”何志想了一下,开口道。

    “明白了,我先生可能近几天要去海防港,他跟军统打算利用滇越铁路线进行药品和其他物资走私,组织上有什么计划吗?”

    “组织上也正在想办法帮他打通一些关系,不过,也要等他首先行动起来,这条药品线路一旦建成,我们是可以复制在舟山模式,这样,我们的药品供应就不会因为日军控制东海海权而随时断裂。”何志道。

    “这样我就放心了。”孟繁星松了一口气。

    “啄木鸟同志,平时你要多关心一下他的生活,组织上虽然现在还在对他进行考察,但对他是给予相当大的希望的。”何志道,“未来,我们很希望他能成为我们当中的一员,但是现在还不行,你明白吗?”

    “明白,老何同志。”

    “好了,啄木鸟同志,你可以走了,下次见面,还在这个咖啡馆,2号桌靠窗,桌上摆放了一束黄玫瑰,就说明这里是安全的,你就可以进来。”何志交代一声道。

    “好的。”孟繁星点了点头,在咖啡杯底下压了五块法币,拎起包,起身离开佳佳咖啡馆。

    ……

    约莫五六分钟,一个四十多岁,脸色蜡黄的中年人走了进来,提着一只皮包,还戴着手套,走到何志面前,径自坐了下来。

    “对不起,先生,我喝咖啡的时候习惯一个人。”何志微微一皱眉,咖啡馆内空座率不低,又不是没有位置。

    “这个位置,刚才不也是有一位漂亮的女士吗?”低哑的声音道。

    “你到底是什么人?”何志放下杯子,身体骤然绷紧了。

    “呵呵,故人。”

    “你倒底是谁,不说的话,我可要走了。”何志作势就要起身。

    “别,老何,是我。”陆希言摘下墨镜,冲他嘿嘿一笑。

    “陆,是你……”确认眼神后,何志真是大吃一惊,陆希言这一身伪装居然把他这样一个老地下给瞒过了。

    “嘿嘿……”

    “你这一手化妆术,还真是厉害,谁教你的?”何志惊讶的问道。

    “邹淮。”

    “军统的那个邹淮?”何志吃惊道。

    “也不能说是他一个人,之前也有过这方面的研究,只是碰到邹淮后,这才系统的跟他学习了一下,他的化妆术还是很高明的。”陆希言笑道。

    “你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何志也笑了。

    陆希言呵呵一笑,谦虚道:“反正邹淮要是出现在我面前,他肯定是认不出来。”

    “孟繁星同志可能对你的身份起了疑心,尽管她没有说出来,可她也是一个有经验的老地下了,她能猜到组织上跟你有联系。”何志道,“你是不是可以考虑告诉他实情?”

    “现在还不是时候,她知道的越少越安全。”陆希言道。

    “你这就有些自私了,虽然说有组织纪律,可你们不仅仅是志同道合的同志,还是合法的夫妻。”何志道。

    “我们都是游走在钢丝线上,谁也说不好会出现什么状况,她负责的那条线相对来说更为安全一些,而我这条线危险重重,我不想她为我担心。”

    “可你跟她是一体的,咱们的药品走私和地下交通运输线的计划,她都可能参与其中,组织上觉得,还是有必要让她知情。”何志道。

    “能不能等我从海防回来再说?”陆希言想了一下道。

    “可以,南方局的首长正在研究有没有可能将你们这两条线合并一起,统一领导。”何志道。

    “老何,这可是地下工作的大忌。”陆希言忙道。

    “组织上也知道这一点,其实这么做也是从工作上考虑,你也知道孟繁星同志那条线,虽然具体运作你不清楚,但这条线相对比较稳定,敌人内部也从未怀疑过,非常隐蔽,如果冒然更换联络员,势必会带来暴露的风险,当初我们给孟繁星同志配了一个交通员,结果因为不遵守纪律,被日本宪兵抓了,幸亏他还不知道具体任务,到现在还在日本人的矿区集中营里呢。所以,一个合格的地下工作者不是那么容易的。”何志道。

    “那如果非要让孟繁星同志知道我的身份的话,我服从组织安排,但我希望是有限的透露,我在‘铁血锄奸团’中的实际身份,还不能让她知道。”陆希言道。

    “这一点请你放心,这是组织绝密,你的在‘铁血锄奸团’中的身份仅限于我跟老李还有在上海你的老搭档老鬼知道,其他人一概不知,而且没有任何文字记录。”何志郑重的承诺道。

    “这就好,铁血锄奸团也需要新鲜的血液,我希望组织上可以考虑安排一些政治和素质可靠的同志进来。”

    “嗯,你的提议我会向南方局汇报的。”

    “‘三不’原则你跟孟繁星同志说了?”末了,陆希言问了一句。

    “说了,你还真打算让孟繁星同志跟周福海的老婆接触,这也是很危险的。”何志问道。

    “我还没想好,但这很可能是一个机会,如果我们主动接近周福海的话,成功的几率是极小的,而这一次意外,却给了我们一个机会,如果能够通过这个杨淑慧了解道周福海等人的动向,这对我们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儿。”陆希言道。

    “理是这个理,不过,得小心,这周福海可也是老狐狸。”

    “放心,只要不刻意打探,就当是正常的女人之间的交往,没有问题。”陆希言道,“何况,主动权不在我们手上。”

    “嗯,你什么时候动身去海防港?”

    “初五吧,我跟谭四坐同一条船去,蒙特随后直接去海防港找我们。”陆希言回答道。

    “海防那边没有我们的人,你到了那里一切小心。”何志嘱咐一声。

    “知道。”

    ……

    正月初四,陆希言接到了蒙特从香港打来的电话,他已经购买了从上海到河内的飞机票,当然,这不是直飞,而会在香港转机。

    因为停留时间很短,所以,他不会在香港与陆希言会面,而是飞去河内后,再转去海防港。

    这样算下来,预计会在三天或者四天后抵达海防港。

    得到蒙特确切的行程后,陆希言就让贵叔去订了一张海防港的船票,把船次告诉谭四,他的票由他自己去定。

    从香港到安南海防港,也就一天的水路,这条航线是两天一个来回,初五这天还没有,只有初六才开。

    只能选择初六早上走了,这样还能在香港多待一天。

    到了初五,上海那边有关伪南京维新政府外交部长“陈篆”被刺杀的消息也开始见诸于香港的各大报纸。

    陆希言也看到了相关的案情分析和评论,以及关于“死亡通知书”的方面的报道,工部局警务处显然是没有第一时间出来辟谣。

    这种不说话,其实就是一种纵容和默认。

    按照约定的方式,陆希言给戴雨农打了一个电话,当然,接电话的不是戴雨农本人了,告诉他离港的时间。

    直到初五的傍晚,陆希言接到戴雨农紧急召见的通知。

    还是第一次见面的那个地方,房间也一样。

    这一次见到戴雨农,尽管他掩饰的非常好,但陆希言还是察觉到他眼底的那鲜红的血丝和疲惫。

    以戴雨农的多疑,陆希言可不敢多问,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果然,戴雨农是为了上海的事情找他来的。

    赵立军跟王天恒的矛盾最终还是激发了,虽然没有火拼,但在冲突是发生了。

    赵立军认为王天恒冒功,明明是人家“死神”小组的功劳,王天恒为了压过自己一头,就拿来说成是自己的。

    王天恒当然不服了,赵立军这摆明了就是睁眼说瞎话,因为他手上有那个跟着一起逃出来的“陈公馆”的警卫,这是铁证如山。

    可赵立军又说了,“人证”都是你的人,随你怎么说好了,物证呢,有工部局警务处的认定吗?

    现场留的可是人家“死神”小组的招牌标志,死亡通知单。

    你说人是你杀的,留人家的死亡通知单干什么?

    尽管王天恒解释自己手下留的不是什么“死亡通知单”,可怎么证明,谁能证明?

    冒功,这可不是小事儿。

    这两人闹起来,纷纷向戴雨农告对方的状,戴雨农本来就对王天恒不太信任,而赵立军又是他的心腹爱将。

    可这功劳不管怎么说,那都要落到军统手里,如果真是王天恒冒功,那功劳可就是“死神”小组的,跟军统关系就不大了。

    他让八面佛唐锦秘密调查实情,得到的消息,却是“刺陈”案确实是是王天恒手下的行动小组所为。

    而所为的“死亡通知单”极有可能是工部局警务处为了推卸责任,以及日本人暗中推波助澜,想要迫使“死神”小组先生的阴谋诡计。

    到手的功劳,没有人愿意往外推,这是人之常情。

    这功劳只要是落在军统手里,那是最好不过了。

    但是,多疑的戴雨农又想到一种可能,那就是王天恒在上海是外来户,如果他跟“军师”达成联盟的话,把赵立军赶走,那上海岂不是他一人独大?

    这么一想,又让他寝食难安了。

第462章:戴雨农求人

    陆希言没有见过王天恒,对他也只是档案资料和别人口中叙述,而赵立军,他是见过的。

    此人面向桀骜,是个不太容易被人掌控的人物,而且他为人心狠手辣,甚至有些变态,尤其是他的那些虐杀行为,真的很难想象出那张看上去白皙的面孔下面是一个怎样扭曲的灵魂。

    他不喜赵立军的为人,对王天恒当然也没有多少的好感。

    相对来说,王天恒在上海没有多少根基,做事呢,也相对圆滑,跟赵立军的那种“顺我者昌逆我者亡”霸道狠绝要好一些。

    上海是军统在敌后实力最强的地区,戴雨农投入了大量人力和物力,这是一个他不能,也不愿意放弃的区域。

    手底下人可以斗,可以争,但是不能影响到大局,一旦闹出事情来,他这个负责人是要背锅的。

    老蒋可不会管他的所谓用人之术,出了事儿,直接打他的屁.股。

    手底下两员大将闹起来了,各怀心事,当然,在这件事上,戴雨农也清楚,是他逼王天恒逼的太紧了。

    是他把王天恒从北方调过来的,又逼着他尽快的成绩,现在好不容易弄出一个大动静来了,却又有人说他冒功?

    这换了谁都是火冒三丈,不能忍受的,何况王天恒在军统内资格要比赵立军要老的多。

    赵立军呢,仗着他的信任,赶走了邹淮,现在又架空了王天恒,分明有尾大不掉之势,这样下去,他会把上海区搞成什么样,他也不好说。

    他不担心赵立军的野心,赵立军这种人只适合做刀,而他就是那握刀的人,这一点戴雨农很清楚。

    但是赵立军这么搞下去,只怕会令军统上海的其他人对他产生反感,到那个时候,只怕不是一个王天恒跟他不对付了。

    “沈先生,有道是兄弟齐心,其利断金,这个时候,我们自己人先掐起来,那不是让日本人看笑话吗?”陆希言自己斟酌了一下语言道。

    “希言老弟,现在他们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这让我如何断呢?”戴雨农内心其实也清楚,赵立军这一次过了,把王天恒惹毛了。

    “您直接给‘军师’发一个询问的电文,不就一清二楚了。”陆希言直接了当的建议道。

    “这……”戴雨农不是没想过,这是最直接,最有效的方法,赵立军说王天恒冒功,王天恒自己只有人证,却没有旁证,取信不了人。

    两方掐架,而被认定为这起“刺杀”的直接功臣,是“死神”小组,那么直接问一下,不就真相大白了吗。

    戴雨农有顾虑,如果“军师”否认刺杀是“死神”小组所为,那一切都好办,可如果承认的话。

    那他之前已经上报给委员长侍从室,明确说的是军统上海区王天恒手下的行动队,这谎报军功也有他一份儿了,起码也有失察的罪过。

    “希言老弟,这事儿……”戴雨农脸上有些尴尬,他要是发这样一份询问电报,虽然可以得到他想要的结果,但这会在心理上很不舒服。

    他一直想要收服“军师”的,这看似一次简单的询问,可也暴露了他对自己的下属失去了判断力,还有,军统上海区内斗的虚实。

    这不是戴雨农想要的结果。

    “陆博士,先生的意思是,能不能请您……”一旁的谢力恭自然明白戴雨农的心思,悄悄的将他拉到一边,耳语一声。

    “噢,明白了,先生早说就是了。”陆希言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这是好办,我给家里打个电话就行。”

    “不能打电话,电话容易被人窃.听。”

    “窃.听,谁窃.听我一个看病的大夫,谢站长,你放心,我不直接说,那不明白的人,肯定听不出来。”陆希言道,“沈先生不就是想要一个准信儿,对吗?”

    “对,找您来就是这个意思。”谢力恭道。

    “那我现在就回去打。”陆希言道。

    “好,陆博士得了消息,请马上通知我们,多晚都行,沈先生等您的信儿。”谢力恭郑重的道。

    “行,没问题,我知道了。”陆希言点了点头。

    ……

    回到陆公馆,天已经黑了。

    在车上想了一路,他终于想明白了,戴雨农现在是怎样纠结和矛盾的心理,这个家伙的心思还真是复杂。

    怪不得他能把军统里面这么复杂的关系揉成一团,而别人却无法做到,平衡人人都知道,可玩的好不好,那就看个人能力了。

    戴雨农无疑是此道的高手。

    还有一个面子问题,这对小人物来说,无伤大雅,可对于一个掌握数万特工的情报头子来说。

    他自家的事情居然搞不清楚,却要去求助一个外人,这真是笑话了。

    所以,他不能问,只能找一个人替他问一下,那这面子就圆回来了,至少,谁都说不出毛病。

    这个人除了陆希言之外,还真别无他人。

    吃过晚饭,陆希言与孟繁星上楼来。

    “希言,这戴雨农突然找你,又为什么?”孟繁星好奇的问道。

    “还不是为了王天恒与赵立军打架的事情,王天恒手下的行动队暗杀了伪南京维新政府外交部长陈篆,赵立军眼看自己地位不保,就诬陷王天恒冒功,两个人吵起来了,还动手了。”陆希言解释道。

    “这军统内斗还真是传统。”孟繁星呵呵一笑。

    “这赵立军指着王天恒冒功的证据是,刺杀陈篆现场留下一张死亡通知单,这死亡通知单是军令部二厅麾下的一个特工小组,‘死神’小组的每一次行动的标志,所以,他认定王天恒冒功。”

    “‘死神’小组,不就是铁血锄奸团吗?”

    “还是有区别的,‘死神’小组是铁血锄奸团内核心人员组成的,并不是整个铁血锄奸团,事实上知道这个代号的也只有军统和军令部的高层。”陆希言解释道。

    “所以,两人就闹起来了,戴雨农也不知道是想偏袒赵立军还是想和稀泥,却迟迟没有给出一个处理意见,所以,才把我叫过去,想让我跟上海那边联系一下,确认一下是否是‘死神’小组所为。”陆希言道。

    “感觉戴雨农对王天恒并不信任?”孟繁星道,“这么明显的事情,租界工部局警务处暧.昧不清,现在传出的都是不确定的小道消息,摆明的就是有人故意造谣,这他难道看不出来吗?”

    “他本来就生性多疑,加上有意偏袒自己人,出现判断误差,再所难免。”陆希言道,“最重要的是,万一闹出丑闻来,他自己吃不了兜着走,可以看得出来,他这一段时间承受的压力不小。”

    “你怎么知道?”

    “你别忘了,我可是一个医生,虽然不是精神科的,但一个人的精神状态,我还是能看出来的。”陆希言嘿嘿一笑。

    “那你打算帮他?”

    “当然,虽然我们跟军统有过节,但在抗日的大局之下,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亲者痛,仇者快吧?”陆希言道,“何况,这人的确是王天恒手下人杀的,以‘军师’性格,他会冒领这份功劳吗?”

    “你说的有道理,王天恒总比那个嚣张跋扈的赵立军好一些。”孟繁星道,“这个赵立军当年在上海可是个杀人魔王,我们的许多同志还有民主爱国人士都死在他的手中,多少同志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

    “哎,梅梅,我也不喜欢这个赵立军,不过眼下还是得以大局为重。”陆希言轻轻的伸手搂住孟繁星的肩膀说道。

    “我知道。”孟繁星道,“对了,今天周太太约了我明天上午逛街?”

    “她约你了?”陆希言惊讶道。

    “嗯,我答应了,但要等送你上船回来之后。”孟繁星道。

    “嗯,那你要小心应付了,她应该是来试探你的底细的,该精明的时候,要精明,比如做生意方面,但对政治,你要表现出漠不关心的样子,一副敬而远之的模样。”陆希言道,“这个尺度你要把握好,还有,可不能染上这些官太太的恶习,这些女人抽烟,喝酒,赌博,那是家常便饭。”

    “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这点儿自制能力都没有吗?”孟繁星白了陆希言一眼道。

    “跟这种女人来往,要多留一个心眼儿,阿香虽然很多时候不明世情,但是她能保护你,千万不要小瞧了她。”

    “知道,我去给你把换洗的衣服收拾一下,多带两套。”孟繁星点了点头。

    陆希言将自己的论文的手稿和一些期刊摘录整理了一下,万一自己不能经过香港返归上海,这些是要由孟繁星带回去的。

    其实论文已经完成了,就差最后寄出去了,他已经没有时间来做这个事儿,打算交给孟繁星去做。

    “梅梅,我的论文已经完成了,你这两天有空的话帮我寄出去。”陆希言将一个文件袋郑重的交给孟繁星道。

    “你今天怎么自己没去?”

    “我是今天刚完成的,时间上有点儿赶,没来的急,这只是初稿,等老师看过之后,修改之后,再确定终稿。”陆希言道,“所以得尽快的寄出去,走航空件,这样快一些。”

    “好,明天我就去帮你寄。”孟繁星答应一声。

    “孟浩那边,我跟唐锦说了,延长一个月的假期,让他好好陪陪梦瑶。”陆希言道。

    “理由呢?”

    “咱爹身体不好,病重住院了,需要留在香港照顾一段时间。”陆希言呵呵一笑道,“这不打紧的。”

    “亏你想得出来。”孟繁星冷哼一声。

    “对了,几点了?”

    “快十一点了?”

    “待会儿十二点之后,提醒我打个电话。”陆希言道,戴雨农托他的事儿得有个回应才是。

第463章:起程海防港

    “希言,海上风大,多穿一件衣服。”

    “知道了,你在香港也要多注意,这天就快要小雨了,出门记得带雨伞。”陆希言提醒一声道。

    孟繁星一愕然,这天好好的,怎么提醒她带雨伞,不过,她是个聪明的女子,马上就明白陆希言这是提醒香港也有危险,提醒她注意安全,保护好自己。

    芳心不由的一阵小甜蜜,虽然还不是同志,但已经是志同道合了,相信这一天不会太久的,她内心十分的期待。

    不远处,谭四穿灰格子呢绒大衣,头戴鸭舌帽,手里拎着一个小巧的皮包,眼神不时的朝这边张望过来。

    开船的时间到了。

    “我上船了,你就放心吧,我又不是第一次一个人出远门,再说,路上还有谭四保护我呢。”陆希言轻轻的抚摸了一下孟繁星那如玉一般的容颜。

    骤然的分开,还真是有些不舍得呢,这一年多年来,朝夕相处,彼此都已经将对方当成是一身相守的人了。

    “少抽点烟,酒也少喝。”孟繁星道。

    “知道了。”

    “还有,别跟蒙特去那种地方,我可听说了,海防港那边可乱着呢。”孟繁星板起面孔提醒道。

    “放心吧,我守着你这么一个大美人都能坐怀不乱,那些庸脂俗粉还能入我的法眼?”陆希言伸手轻轻的刮了她一下琼鼻,笑道。

    “谅你也不敢。”

    “对了,那个洪四海人不错,挺忠厚的,知恩图报,又是香港本地人,你有事的话,可以让他帮你跑跑腿。”陆希言道。

    “咱们不是施恩不图报吗?”

    “我知道,但洪四海是个有恩必报的人,咱若是硬要把人家好意往外推,那就伤了他了还有,这段时间他在医院照顾母亲,不能出海打渔,这就没了收入,你可以用他跑跑腿,然后给他一些报酬,这样不但帮了他,也算是两全其美。”陆希言道。

    “好,我知道了。”孟繁星点了点头。

    检票,上船。

    这只是前往海防港的一艘普通客轮,虽然船不大,可一次性也能装四五百人,但是相对来说,船上的设施就差多了。

    没有套间,最好的也是卧铺,而且还是四个人一间。

    “劳驾,让一让……”

    陆希言买的是下铺,进入船舱,刚放下行李箱,门口就进来一个人,一个看上去有些油腻的中年秃顶男子拖着一个大行李箱进来了,穿的是西装,就是皮鞋有些旧了,上面全都是土。

    不一会儿,谭四提着包进来了,他有自己的手段,买了一张跟陆希言同船舱的票,但是,是斜对面上铺。

    这都无所谓,只要在一个船舱里就行了。

    最后进来的,居然是一个女人,三十岁左右,暗红色旗袍,狐裘的披肩,拎着一个小巧的皮箱,走起路来,摇曳生姿,自带一股香风。

    看上去眼神自带一股傲然,鲜红的指甲和嘴唇,手上还夹着一支烟,一看就是那种在红尘中历练的女人。

    “先生,侬好,跟你商量一下,能不能把下铺让给我?”女人看了陆希言一眼,没有出声,倒是冲那秃顶男人一声。

    “你怎么不叫他让给你?”秃顶男子手一指陆希言,冷哼一声问道。

    整理床铺的谭四听到了,扭头看下来,准备下来,但让陆希言眼神给制止回去了,出门在外,忍耐和谦让是一门学问。

    “这位先生文质彬彬,一看就是个读书人,你让一个读书人爬上爬下的,有失.身份。”旗袍女子呵呵一笑道。

    “读书人怎么了,我也是读书人。”秃顶男子眼睛子一瞪大道。

    “就你,切。”旗袍女子不无鄙夷的一声道,“右手虎口和食指之间老茧,定然是常年持刀,身上还有一股子油腻的味道,还有你这一双皮鞋,几年没擦了,我看你不是厨子就是屠夫。”

    这一下不止那秃顶男子吃惊了,就连陆希言和谭四都惊讶不已,这看上去像是个风.尘女子的旗袍女人居然有如此敏锐的观察分析能力。

    “臭婊子,你敢瞧不起老子?”秃顶男子骤然火大了,腾的一下子从床位站了起来,神色极度厌恶。

    “被我说中了,恼羞成怒了。”旗袍女子一点儿都没有害怕的意思,脸上鄙夷的表情更甚了。

    “m的……”秃顶男子一抬手就要打过去。

    “这位先生,大家都是出门在外,不容易,别为了一点儿小事儿动手,尤其是打女人,会被人笑话的。”陆希言一抬手,架住了秃顶男人的挥起的手臂,劝说道。

    “这位女士,你也是的,你说话也要注意分寸,这一个女人,总是嘴上不饶人,得罪人,那是要吃亏的。”

    “小子,要你多管闲事儿。”秃顶男子虽然嘴上骂了一句,但还是把手收了回去。

    “多谢先生教会,小女子无比感激,只是,小女子穿的这一身,实在是没办法爬上爬下的。”倒是旗袍女子委屈的说道。

    陆希言一看对方穿的是旗袍,这上下床的确是有些困难,本着出门在外,与人方便自己方便的原则,他点了点头道:“这样呀,你睡我的下铺,我睡上铺就是了。”

    “先生,这怎么好意思呢?”

    “没关系,我收拾一下。”

    “不用的先生,我自己来吧,让您让出下铺就已经很不好意思了。”旗袍女子感激的说道。

    陆希言取了自己的行李箱,放了上去,然后爬上去,躺了下来,上铺的确不如下铺舒服,一抬头,坐起来,腰都挺不直。

    难怪上铺的船票价格比下铺要低许多,能睡下铺的,谁愿意睡上铺。

    “先生,您贵姓?”

    “在下姓陆。”陆希言道,他没有什么需要可以隐瞒的,表面上他又不是特工,不需要用化名。

    “陆先生在哪里高就呀?”

    “上海。”

    “哎呀,陆先生是上海人呀,难怪口音听的这么亲切,我也是上海人,陆先生家住哪里的哇?”旗袍女子,斜靠着床边,腿搁在梯子上,手里夹着一支烟,吞云吐雾道。

    “浪蹄子!”秃顶男子厌恶的来了一句。

    旗袍女子不以为然,从那秃顶男子眉毛一张的,娇笑一声:“我叫素素,陆先生去海防港做什么呀?”

    “做生意。”

    “哟,做生意呀,那是老有钱了?”旗袍女子眼睛放光道。

    “小本生意,养家糊口而已。”陆希言闭着眼睛有一句,每一句的搭着,反正旅途也没啥事儿,有人说话也不错。

    “我也是去做生意的。”素素道。

    “做那种生意的吧?”秃顶男子听见了,嘴角流露出一丝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莫测笑容。

    “杀猪的,本小姐跟你说话了吗?”素素冷眼横眉一声。

    “我说你要勾.引人家,直接说就是了,何必绕这么大弯子呢?”那秃顶男子一条头从陆希言道,“陆先生,你要是愿意,我们两个只当是没看见。”

    “杀猪的,你什么意思?”

    “我能有什么意思,一个出来卖的贱.货,一个吃软饭的小白脸儿,你们俩还真是天生一对。”秃顶男子这是把陆希言也骂进去了。

    谭四听不下去了,从床上坐起来,探头下来:“吵够了没有,还让不让人睡觉了,想吵架,出去吵去。”

    “还有你,把香烟掐了,这么点空间,万一把铺点了,咱们都得玩完,抽烟不会出去?”谭四手一指旗袍女子素素道。

    素素微微变色,显然是被谭四凶恶的表情给吓住了,这间船舱里还有一个一直没说话第四个人呢。

    秃顶男子翻了一个身,把脸朝向里面,似乎是想来一个眼不见为净。

    掐灭了手中的烟头,旗袍女子也和合衣躺了下来。

    不过,不安分的人终归是不安分,没过十分钟,素素就从床上下来,靠着铁架,披上了狐裘的披肩,似乎刻意的捋了一下鬓发,凑到陆希言耳边道:“陆先生,你是做什么生意的?”

    陆希言当然知道这下铺的这位可不是一个简单的女人,对于风.尘女子,他向来是敬而远之的,一个翻身,侧过去,就当是什么都没听见。

    “一点儿情趣都没有,扫兴。”素素撇了一下嘴小声嘀咕道。

    “我出去抽根烟。”

    ……

    九龙最繁华的街上,过了初五,这街上的店铺基本上都开了,逛街的人自然是多了,而且刚过年,又在正月里,大家就算没有新衣裳,至少也的穿一身干净整洁的才出门。

    孟繁星在码头送走陆希言后,就去了邮局,帮陆希言把“博士论文”的初稿邮寄了航空快件。

    然后回到家中,这周福海的太太杨淑慧就来了,约了一起逛街。

    杨淑慧的身份,除了跟着丈夫一起出走的那几个人的太太外,还真没有一个可以跟她谈得来的朋友了。

    孟繁星救了她儿子一命,大家又恰好是邻居,更重要的是,陆希言一家是从上海来的,周福海那边迫切的需要了解上海方面的情况。

    光从报纸上和林世群那边传递来的消息,还不能完全相信。

    “陆太太,你看,这个料子怎么样,颜色挺好看的,可以做一件旗袍,我知道有一家裁缝铺的师傅手艺很不错的。”

    “这料子是不错,成熟,大气,跟周太太你的气质挺吻合的。”孟繁星呵呵一笑。

    “是吗?”杨淑慧道,“老板,把这个料子给我包起来。”

    “好的,太太。”

    “陆太太,你也挑一块料子,我们一起做一件旗袍?”

    最后孟繁星拗不过,也挑了一块素雅的桑波缎面料,一起去了杨淑慧介绍的那个裁缝店。

第464章:熟悉的香烟

    客轮上只有一个小餐厅,船上的客人必须按照时间轮流吃饭,住四人客舱的又优先的权力。

    当然船上提供的食物非常简单,口味也一般,出门在外的人,又不是贪图享受,能吃上一口热饭就不错了。

    陆希言与谭四早有默契,轮流去吃饭,留下的那个人帮对方看行李,虽然没有什么违禁的东西,但出门在外,小心谨慎一些没什么。

    这世道,什么人没有。

    这客轮上,谁敢说,没有一个坏人?

    谭四吃饭快,他先去餐厅了,吃完了饭,让陆希言更多的时间出去透透气,散散心,这船舱里的空气实在是太污浊了。

    而且光线很暗,一盏灯,比萤火虫稍微好一点儿,想在船舱里看个书什么的,都不行,只能睡觉。

    陆希言下来,那旗袍女素素不在,床头的柜子上一个烟灰缸里,至少有七八个烟头,陆希言瞅了一眼。

    好像有点儿眼熟,这种香烟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

    他平时一般抽的是老刀,哈德门或者三炮台,这些都是普通寻常的烟,偶尔会抽雪茄,这种细长雪白的女士烟,基本上不碰的。

    与谭四眼神一个交汇。

    陆希言出去吃饭了。

    等到陆希言吃完饭再回来的时候,客舱其他三个人都回来了,旗袍女子素素背靠舱门,微微开叉的旗袍露出一截雪白的小腿,翘起的兰花指,还夹着一根烟。

    客舱算是公共场所,陆希言自从进来后,就没有抽过一根烟,要抽,也是出去抽,不能影响别人。

    “素素小姐,你抽烟的时候,能不能顾及一下别人的感受,这里本来空间就小,空气不好,您这再一抽烟,这里的味道就更重了,再说,烟抽多了不好,尤其是女人,影响更大。”陆希言认真的说道。

    “是吗,陆先生,抽烟对女人哪里不好?”素素笑嘻嘻的我问道。

    “这第一,抽烟的女人嘴里有烟味儿,男人都不喜欢嘴里有味道的女人,就算他自己抽烟也一样,第二,抽烟会使女人更容易衰老,尤其是皮肤会变差,女人本来就容易老,抽烟的话,会加速这个过程,这第三,烟抽多,对女人的生育能力是有极大影响的,很有可能因此而绝育。”陆希言解释道。

    “这么严重?”旗袍女子素素明显被陆希言的一席话给吓着了,这抽烟的危害,三条都是直指女人心理的要害。

    爱情,美丽,还有做母亲的权力。

    三样,哪一个女人不是最憧憬,最向往和最渴望得到的。

    “我是个医生,我说的这个都是经过大量医学证明和统计得出的科学结论,当然,信不信由你。”陆希言道。

    “你是医生,你不说自己是个做生意的吗?”素素奇怪的问道。

    “做医生的就不能做生意吗?”陆希言反问道。

    “那倒也是,陆先生说的我都害怕了,这烟既然有那么多危害,可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抽呢?”素素问道,“难道他们都跟我一样不知道吗?”

    “烟这个东西,他的危害不在于一时,就跟一个不.良的生活习惯一样,同样会导致一些疾病的发生,比如喝酒,一个人酗酒,一次两次醉酒可能看不出来,可次多了,伤害累积起来,那最终就会危及生命,也许某一次醉酒之后就再也醒不过来了,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素素小姐?”陆希言举了一个酗酒的例子。

    “哦,是吗,哎哟?”素素听的很认真,没察觉到食指跟中指之间的香烟已经燃烧到指节尽头了。

    烟头从素素的手指缝隙掉了下来,被陆希言一伸手抄在了手中,烟头还燃烧,这要是掉在地上,极有可能引发火灾。

    “小心点儿,引发火灾,整船人都得遭殃。”陆希言将烟头放入烟灰缸中掐灭了。

    “对不起。”素素慑于陆希言的眼神,不自觉的流露出一丝不自然,鬼使神差的道了一声歉。

    “嗯。”陆希言点了点头,爬上了自己的上铺,继续躺了下来,这船至少要到明天上午才能到海防港呢。

    ……

    九龙约道5号。

    杨淑慧回到家中,梳着大背头,带着一副黑框眼镜儿的周福海早已等候多时,亲自迎了上来。

    “夫人辛苦了,今天跟这个陆太太接触的怎么样?”周福海上前结果杨淑慧手中的皮包问道。

    “还好,陆太太给我的感觉,并不像是戴雨农或者徐泰来手下的人,而且人家有钱,丈夫还是有名气的外科手术医生,在上海法租界还有相当的地位,放着舒舒服服的日子不过,干随时掉脑袋的活儿吗?”杨淑慧在家里绝对是权威,周福海都得让着她。

    “那这么说,小海的差一点儿出车祸只是一场意外了?”

    “这个就不好说了,陆太太说,她当时个丫鬟一起逛街走到那里,就见到一辆汽车突然加速冲向小海,然后她不能的推了小海一把,然后小汽车可能知道自己闯祸了,就径直开走了,没有停留。”杨淑慧道。

    “虽然听起来不是刻意的,但我还是觉得你跟小海尽量的不要外出,太危险了,我接到秘密情报,戴雨农已经来香港了,不管是是针对我们,还是汪先生,现在外面的环境对我们都十分危险,蒋某人是要对我们赶尽杀绝了。”周福海道。

    “老蒋就没有和谈的心思吗?不就是看了汪先生比他抢先一步,他要是改变态度,岂不是要跟在汪先生后面,他这是骑虎难下了。”杨淑慧道。

    “眼下我们也骑虎难下了,日本人那边对我们事先商量好的云南和桂系方面响应汪先生的和平运动,这样汪先生手里就有军队,就有跟日本人谈判的资本,但现在,这些人背信弃义的小人都返回了,把汪先生给抛弃了。”周福海愤怒道。

    “那现在怎么办,日本人这是不管我们了?”

    “那倒不是,起码汪先生对他们来说还有用,只要老蒋继续走抵抗的路线,那么汪先生就还有回旋的余地。”周福海道,“上海那边的情况,你打听到了吗?”

    “打听到一些,日本人能控制的就是华界和铁路沿线的城市,对农村以及偏远薄弱的山区的控制力非常弱,就连上海周边的区域也一样,南京梁鸿志的维新政府的政令连南京城都出不了……”

    “梁鸿志算什么东西,他不过是日本人扶持的一个傀儡而已。”周福海嗤之以鼻道。

    “上海的江筱庵倒是个厉害角色,基本上控制了上海的局面,日本人对他也是很倚重……”

    “江筱庵,通商银行的董事长,跟杜月笙和宋家扳过手腕的人,确实要比梁鸿志那个饭桶强多了,看来日本人对上海是相当看重了。”周福海微微点了点头,他曾也是国府高官,对于这些人自然是十分清楚的。

    “这个陆太太似乎还经营着一家公司,很有实力,对不对?”

    “这个我还没有问出来,不过,一回生,二回熟,这日后相处时间长了,不难知道的。”杨淑慧嘿嘿一笑,“出了这事儿,你打算怎么安排小海?”

    “我想过了,送小海去日本留学,留在香港或者去其他地方都不安全。”周福海咬牙道。

    “你疯了。”杨淑慧闻言顿时炸毛了,这不是送儿子去当人质吗?

    “这个时候,咱们已经没有退路了,汪夫人过两天要来,你去码头接一下,要秘密,不能让人知道。”周福海吩咐道。

    “我说我当初怎么鬼迷心窍的嫁给你了!”杨淑慧狠狠的瞪了周福海一眼,抢过自己的小皮包“噔噔”的上楼去了。

    “夫人,你听我解释……”

    ……

    佳佳咖啡馆,2号桌靠窗台的地方,摆着一束黄玫瑰,这说明安全。

    “啄木鸟同志,你好,我叫宋鑫,你就叫我老宋好了,从今天起,担任你在香港期间的交通员,你有什么话或者事情都可以通过我来转达。”宋鑫郑重的介绍了一下自己。

    “老宋,我奉组织的命令跟周福海的老婆杨淑慧接触,今天是她主动约我出来逛街,还介绍我去xx裁缝铺做了一件旗袍,期间她多次有意无意的向我打听有关上海和南京方面的情况。”孟繁星道,她已经从照片上见过宋鑫了,所以,接头确认身份没有问题,自然就可以信任了。

    “这是什么异常举动吗?”

    “应该没有,常规的接触吧,她在了解我,我同样也在了解她,这是一个相互了解的过程。”孟繁星道。

    “你没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吧?”

    “没有,基本上都是她问我答的,我表现出对政治的不太感兴趣,初步获得了她的信任。”孟繁星道。

    “好,老何交代,以后如果非特别重要的事情,我们不需要频繁见面,几天见一次就可以了,你不要主动约见我,我会主动的约见你,具体方式是你们家的不是订购了牛奶嘛,如果你看到投递牛奶的标签的当日日期是倒着的印的,说明,我要见你,时间跟牛奶生产时间一样,但是在下午,比如说,奶瓶上的标签印刷的是凌晨四点一刻出产的鲜牛奶,那约定见面时间就是下午四点一刻或者次日的四点一刻,只有两次机会,两次都未能见面,就说明发生问题,必须马上撤离,啄木鸟同志你明白吗?”宋鑫道。

    “明白了,那只有我一家牛奶瓶上的数字是倒着的,岂不是会被暴露?”

    “不会,你们这一片投递的牛奶瓶都会倒着印刷的,不会暴露的,牛奶投递员是随意投放的,你的身份是绝密的,除了我和何主任之外,没有第三人知道。”宋鑫解释道。

    “明白了。”孟繁星点了点头。

第465章:木材生意

    “陆先生,旅途寂寞,实在无聊,不如,我们来玩牌吧?”

    素素伸手轻轻拍了一下陆希言的胳膊道。

    果然,女人是一种不安分的动物,一旦静下来,她就觉得浑身不自在了,尤其是她觉得自己的自尊心受到了重创。

    同住的三个男人,一个虽然对她流露出色眯眯的表情,可他那一身肥肉,还有油腻的汗臭味,绝对是看不上的。

    把下铺让给她的男人倒是生的不错,年轻,白皙皙的,斯斯文文的,像是一位读书人,他说他是一名医生,不过似乎没有那种消毒水的味道。

    如果能够发生点儿什么,她倒是不介意的。

    还有一个,留着一撇小胡子,脸整天阴沉沉的,见谁都像是欠了他五块钱法币似的,总是把帽子盖在脸上,看都不看他一眼。

    “玩牌好,这个我喜欢来。”秃顶男子一个翻身,露出一抹狡诈贪婪的光芒。

    “陆先生,玩不玩嘛?”

    “不是有人陪你玩了吗?”陆希言微闭着眼睛说道。

    “两个人玩没意思,下来一起玩,还有那上铺的兄弟,也下来玩呗,反正也没事干,消磨时间。”素素已经从枕头底下取出了一副牌来。

    谭四拉下帽子,看了陆希言一眼,又拉上了。

    “陆先生,真不玩吗?”素素依着梯子,冲着陆希言耳边吐着热气道。

    “素素小姐,你真的想玩吗?”陆希言一抬腿,坐了起来。

    “当然了,这到晚上还有好几个小时呢,这会儿睡觉,晚上不更睡不着了?”素素娇笑一声。

    “玩什么?”

    “梭哈。”秃顶油腻男子抢先道。

    “还是21点吧,轮流坐庄如何?”素素反对道。

    “三个人,少了点儿吧?”陆希言呵呵一笑,“兄弟,一起下来玩玩,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没兴趣。”谭四侧翻一个身子。

    “兄弟不是没带钱怕输吧?”秃顶男子讥笑一声。

    “你说谁没带钱,你说谁怕输?”谭四闻言,顿时怒了,坐起来质问一声。

    “那你来呀?”秃顶男子挑衅一声。

    “来就来,谁怕谁。”谭四冷哼一声,从上铺跳了下来,“21点是吧,一副牌太少吧了,怎么要四副牌才行。”

    “四副牌,没问题。”旗袍女子素素像变戏法似的从枕头底下又摸出三副扑克牌出来,“这三副还没有拆封过,三位要不要验一验,别到时候说我在扑克牌上动手脚?”

    “给我。”秃顶男子哼哼一声,几乎是从素素的手中把扑克牌抢了过去,拆封后,检查了一下,“陆先生,要不要验牌?”

    “我不懂,还是这位兄弟来吧?”陆希言真不懂这个,但是谭四可是江湖人,他的赌技可是很精湛的,这种验牌的事儿难不倒他。

    谭四过了一下手,微微点了点头:“牌没有问题。”

    “规则都知道吧?”素素将扑克牌收了回来,问道,其余三人均点了点头,这年头,在外闯荡的,就算不经常进赌场,也知道怎么玩了。

    “第一轮,我做庄,然后咱们逆时针转,轮流坐庄,大家没意见吧?”素素问道,“一注多少呢?”

    “至少五块法币。”

    “五块,还不是有点儿大了?”陆希言微微蹙了一下眉毛到,五块法币一注不小了,输惨的话,可能几个小时上千法币就搭进去。

    “陆先生要是钱带的不够的话,可以少点儿,三块一注如何?”秃顶男子嘿嘿一笑,似乎在嘲笑陆希言,以为是个款爷,结果外强中干。

    “我不是没带钱,就是怕到时候有人输了没钱给。”陆希言呵呵一笑,他没钱,他身上带了至少五千现金,还有金条,当然金条是由谭四保管,没有放在他身上。

    “那就来吧。”

    五块钱一注,四个人都没有意见,那就开始了。

    “还未请教这位兄弟尊姓大名?”秃顶男子明显带着一丝讨好的语气问谭四一声道。

    “叫我老四好了。”谭四冷冰冰一声,“你呢?”

    “巧了,我姓杨,家中排行第三,老四兄弟叫我杨老三就好了。”秃顶的孩子嘴上笑开花了。

    “是吗?”谭四不咸不淡的一声,杨老三的这张嘴真是欠揍,平时估计是占便宜习惯了,逮着便宜就占。

    床头的小柜子被搬了过来,刚好可以当做牌桌。

    牌洗好了,放在那里,没有人切牌,第一轮,素素坐庄,开始发牌。

    陆希言的手气不错,一上来就抓了一个21点,赢了第一牌。

    然后接着断断续续的赢了好几牌,他面前的法币现金已经有两三百了,庄家输的最多,至少有大半都是的钱。

    第一轮很快就过去了,洗牌后,轮到杨老三坐庄。

    陆希言的运气稍差一些,第一轮赢的钱输掉了一小半儿,庄家杨老三倒是赢了不少,场面上,他跟杨老三都是赢的,素素和谭四两个人都是输的,素素要输的多一些,谭四也输掉了一百多了。

    很快就到第三轮,谭四坐庄。

    这一轮很平均,输赢不是很大,陆希言还又赢回来一些,面前的法币大概有两百多不到三百的样子。

    杨老三略微输了一些,但还是赢的,谭四跟素素输赢持平。

    这第四轮,陆希言坐庄,运气很不错,面前的法币一下子翻倍,差不多有五百的样子,素素,杨老三和谭四都输钱了,素素输的最多,大概有三百多,其次是谭四,输了一百多,杨老三最少,大概有四五十。

    这第一圈玩了也不到一个小时。

    “我去解个手。”杨老三起身道。

    “我也出去抽根烟,陆先生,一起吧,回来,咱们继续玩?”素素向陆希言发出邀请道。

    “好。”陆希言点了点头,反正有谭四在,他不必担心,就跟着素素一起出了船舱,来到甲板上。

    “陆先生,抽烟吗?”

    “偶尔。”

    素素掏出一个钢制的烟盒,打开后,道:“来一根?”

    “我不习惯抽这种烟。”陆希言自己从口袋里掏出一包三炮台出来,正要撕开锡纸,素素道,“那我可不可以试一试陆先生这烟?”

    “你要抽我的烟?”陆希言呵呵一笑,抽出一根来,递过去道,“就怕你抽不习惯。”

    “试试呗。”素素娴熟的接过去,掏出打火机,给她自己点上后,又给陆希言点了火,收起来。

    “打火机不错。”

    “陆先生喜欢,送给你。”素素大大方方的从口袋里把打火机掏出来道。

    “算了,君子不夺人所好。”陆希言伸手一推,打火机他又不是没有,只不过看到素素这个打火机很别致,只怕不是寻常之物。

    “陆先生是上海人,怎么想到去安南做生意,上海可是冒险家的天堂,那里遍地可都是财富和商机?”素素吸了一口,可能感觉有点儿呛,忍不住轻微的咳嗽起来。

    “上海被日本人占了,我们中国人连三等国民都不如,哪有什么机会?”

    “陆先生是做什么生意的,方便透露一下吗?”

    “木材。”

    “木材?”素素惊讶道。

    “怎么,不想吗?”

    “您一个学医的,怎么想到做木材生意,这跨度也太大了吧?”素素瞪大眼珠子,好奇的问道。

    “你知道现在中日两国在打仗,每天都在死人,有钱的,没钱的,在子弹面前,都一样,人死了,就得入土为安,而市场上的棺木总是供不应求,安南这边原始森林多,许多名贵木材咱们国内过去都是从这边进口的,向楠木、红木还有紫檀等等。”陆希言嘿嘿一笑解释道。

    “陆先生是做这个生意的?”素素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

    “我只负责把木材运回去,至于这些木材做成什么,这跟我没什么关系,但是,这方面的需求,国内确实不小。”

    要做走私,必须得有掩护生意,走正规渠道的话,首先要被法国人扒一成皮,这可不是他想要的。

    “真是没想到,陆先生的生意眼光如此独到。”素素惊叹一声。

    “我也只是在这乱世中混一口饭吃,没有钱,就没有一切,素素小姐,你说呢?”陆希言道。

    “您真是颠覆了读书人在我心中的形象。”

    “哈哈哈,读书人也是人,也要吃喝拉撒,我是自食其力,又没有发国难财,难道这样也不行吗?”陆希言哈哈一笑。

    “走吧,回去接着玩,这一局,我要把你赢的钱都赢回来。”素素挥舞着拳头冲陆希言说道。

    “我等着你。”

    先赢后输,古人总结的还是有道理的。

    一个下午,完了四圈,陆希言一开始还是赢的,第三圈开始就输了,最终输掉四百多法币。

    谭四比他运气还差,输了六百多,杨老三赢得最多,将近八百,素素也赢了两百多。

    杨老三赢了钱,就把钱攥手里了,什么表示都没有,倒是素素赢了钱,非常开心,要请陆希言和谭四吃饭。

    船上的餐厅可支持点菜,只是数量有限,需要提前预定。

    谭四明确说不去,素素则软磨硬泡,非要拉着陆希言去餐厅吃饭,陆希言实在是没办法,只好跟着她去了餐厅。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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幕后介绍:
他叫陆希言,是神鬼莫测“军师”,红色代号:“判官”,铁笔一勾,“76”号汪伪汉奸、卖国贼魂飞魄散,土肥原打个盹,也得睁一只眼。书友群号:80820059非诚勿扰!幕后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幕后,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幕后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