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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0章 吹牛皮

    第390章吹牛皮

    往常情况下,会试一般都会在二月份中旬,这一届安排在了三月份。

    时间延后了一些,这倒帮了苏瞻不小的忙,进了京城后,乱七八糟的事情一大堆,一直没潜下心来温习功课。进入二月份,总算有时间了。

    大小姐忙了一段时间,也不怎么去五军都督府了,而是让张仑跟着老公爷去各衙门露脸。张紫涵的意思其实很明显,她想一点点从都督府抽出身来,也让张仑慢慢熟悉应该承担的责任。

    一个女人,整天在五军都督府露面,压力是非常大的,六部那边还一直想着收回权力,整日里忙军务不说,还要跟那群人勾心斗角。

    张紫涵其实并不喜欢这种生活,一切都是被逼的。

    二月末,京城发生了一件大事,苏瞻正式向英国公府提亲,当然,为此朱厚照可是准备了一堆厚礼。

    对于此事,朝廷上下,京城内外,全都心知肚明,就苏立言跟张大小姐的关系,几乎经常腻在一起,他俩订婚那还不是早晚的事情?

    大家都以为苏瞻会在殿试之后提亲的,可是没想到居然在二月末,敢在会试之前提亲。当然,苏公子提亲,英国公府那边走完规矩后,欣然答应。

    此时提亲,是英国公府在向外释放一个信号,苏立言可是我英国公府的姑爷,等到会试的时候,可别对他下绊子,否则,那就是跟英国公府作对。

    不得不说,姜还是老的辣,张懋这一招真的很管用,至少刘瑾是不敢使阴招了。要是会试上耍手段,断了苏立言的仕途,一旦被查出来,陛下和太子不会要人命,但是英国公府一定会下狠手的。以英国公府的威势,弄死他刘瑾,还真不用废太大力。

    订婚之后,苏公子就是脸皮再厚,也不能再赖在英国公府了,毕竟有些规矩还是要守的。

    按照大明朝的礼俗,订婚之后,双方男女最好不要见面。嗯,不见面那是不可能的,首先苏公子忍不住,其次,大小姐不放心。

    见面是免不了的,可是这继续住在一个府上,实在是太过分,所以孙夫人直接把苏瞻撵了出去。

    至于大小姐为什么不放心?实在是苏公子风流债太多,外边有个苏三不清不楚的,家里还有一对异国金发美人,所以,时不时的要跑到苏府这边,美其名曰监督苏瞻读书。

    两个金发美人住在府上,苏公子居然无福消受。

    巳时,阳光变得温暖了一些,苏瞻来到走廊下读着书,左右坐着两个金发碧眼的大美人。

    两位异国美人一脸好奇,不知道这位天朝大官为什么读起书来要摇头晃脑的。

    苏公子心里有点骚动,两个大美人堵在面前,我特么还怎么读书啊?

    合上书,笑眯眯的朝那个高个金发美人挑了挑眉毛,这位美人当初投标枪的姿势,可是英姿飒爽,勾魂摄魄。

    “哦,你叫啥.....这个之前没记住......”

    “.....”美人一脸幽怨的翻了个白眼,“艾米莉德曼特格兰特威格!”

    “......”苏公子用书本捂住脸,头都大了,名字要不要这么长?别说叫了,我听着头都疼,“喂,波浪小妹妹,你又叫什呢?”

    那个明显有些稚嫩的小美女,晃了晃金色波浪,甜甜的笑了笑,“我叫,苏伦艾瑞克克里斯蒂安。”

    娘的,名字都不短,苏瞻想了想,坐直身子一本正经道,“以后你叫艾米,你叫苏伦。”

    “哦!”

    “现在问你,你叫什么名字?”

    “艾米!”

    “你呢?”

    “苏伦!”

    摊摊手,苏公子很满意的点了点头,“你们瞧,这样多简单,听起来还舒服。”

    “你叫什么名字呢?听他们老是喊你公子,你叫公子吗?姓公?”两个金发美人不懂中原礼数,颇有些没大没小,尤其是艾米,想来之前也是贵族出身,这一点看平时吃饭坐姿就知道。

    艾米可不知道自己问的话有什么问题,苏公子那张脸当即就黑了,姓公,叫公公?鬼才姓公呢。

    “本公子叫苏瞻,哦,名字叫苏瞻,姓苏,名瞻。公子嘛,用你们那的话说,就是主人差不多的意思!”

    “主人?”

    “差不多就是那个意思,就是一种尊称,哦,尊称你们明白是什么意思吧?”苏瞻觉得跟这两位金发美人聊天很费劲儿,看来以后有必要加强下语言教育了。

    “嗯,懂了!”

    “懂了啊?等等”苏瞻想起了什么,放下书本,拉着苏伦的小手上下自打量着,“你姓克里斯蒂安?你是皇族的人?”

    “......”

    这下艾米莉和苏伦就有些吃惊了,艾米指了指苏伦,不可思议道,“是呢,艾米是老国王的女儿,当时斯德哥尔摩叛军作乱,无奈之下,我便带着她逃到了萨克森,想着等战乱平息,再回到斯德哥尔摩。可是没想到,萨克森那里黑死病闹得特严重,接应我们的人病死了。那萨克森城主看我们貌美,就抓到了奴隶场。最后,送到了这里。”

    “哟,还是一名公主,不过你们那旮旯的公主,在我们这也不值钱。明明是个城主,动不动就该称国王。”

    两位金发美人琢磨半天,也没搞明白那旮旯是啥意思,不过其他的话,她们还是听明白了,虽然听不舒服的,但不得不承认人家说的没问题。就自家那边的情况,黑死病肆虐不说,还战乱频繁,丹麦王国四分五裂,也早没了以前维京海盗时期的霸气。

    就拿她俩来说,一个公主一个公爵之女,那也是天之骄女了,结果到了中土大明一看,人家这里的贵族才是真贵族啊。

    穿的是绫罗绸缎,吃的是山珍海味,物资丰富,气候宜人,不像丹麦那地方,动不动就下雪。人家一个小商人家里,吃喝都比过公爵贵族了。

    怪不得那么多人向往东方神秘国度,这里简直是人间天堂。

    两位美人一脸羡慕,苏公子暗自撇了撇嘴,我们这边四分五裂,战乱四起的时候,比你们那边狠多了。

第391章 大小姐调教人

    第391章大小姐调教人

    你们凑个一万人就算是倾国大战了,我们这边几万人的战斗都是毛毛雨。

    “今天给你们上上课,很久以前,哦,大约是一千八百年前,我们这片分成了七八个国家,其中有两个国家,叫做秦国和赵国。那时候,秦国和赵国打了一仗,双方投入了近百万人力,史称长平之战。这一战,秦国获胜,赵国一战伤亡四十万人.....”

    “嘎”艾米猛地站起身,高挑的身姿微微前倾,半张着小嘴,能吞下半颗鸭蛋。

    四十万?那时候我们那旮旯一共有多少人?能凑出这么多人来么?最可悲的是,那时候我们那旮旯好像没啥文化,也不懂怎么记录啊。

    天哪,一战折损四十万,就是现在,我们那旮旯就是硬凑也凑不出这样的大战啊。

    苏公子一番半真半假的牛皮,唬的两位美人双眼冒光,直把苏公子当成了活神仙。

    “公子.....公子.....再说说,那个长翅膀的鸟龙......”

    “不是鸟龙,是飞龙,哦,话说几十亿年前,这个亿怎么解释呢?你们可以理解成很久远很久远之前,地球上活跃着一群巨大的生物,叫做恐龙。恐龙很大,就跟我们住的房子一样,不过.....”

    “咳咳,苏立言,你这读书读的听舒服嘛!”身后一阵冷哼,苏公子顿时就毛了。

    咦,艾米、苏伦,你们什么时候离我这么近了?你们这左右一分,如此亲密的抱着本公子的胳膊做什么?

    “哎哎哎,男女授受不亲,赶紧撒手啊”苏公子抽不开身,只好扭过头讪讪一笑,“涵涵,什么时候来的?”

    “刚来!”张紫涵冷哼一声,自顾自的坐在石桌旁。一看张紫涵这般无礼,艾米很不高兴得斥责道,“你是谁,这么跟公子说话.....”

    哎哟,我的个亲娘哎,艾米,知道你护主心切,知道你彪悍,可你也要看看对方是谁啊。

    张紫涵顿时被气笑了,苏公子赶紧站起身,拱手作揖,“涵涵,你别跟那女人一般见识,那俩人就是番邦女子,啥都不懂。”

    “啥都不懂可以教,苏立言,本小姐告诉你,今天我还真就跟她们一般见识了。萦袖,去喊人,本小姐今天就让所有人认识下,谁才是这府上的主人!”

    要是没订婚,张紫涵也就不计较了,现在都订婚了,要是还治不了府上的女人,我张紫涵以后还怎么做女主人?

    一看苏公子那股子窝囊劲儿,艾米很生气的将苏瞻扶了起来,“公子,你别怕,我很能打的,艾米能打得过她。”

    “啥?你还想打?我的姑奶奶啊,你就行行好,少说两句吧!什么叫怕?这叫爱,爱情,你懂不懂,懂不懂啊?”

    苏公子都快被气疯了,跟个番邦女人,怎么就这么难交流呢?

    张紫涵丝毫不惧,伸手将苏瞻扒拉一边去了,“这边的事情跟你没关系,你滚一边读书去。”

    “行行行,我不管了!”

    苏公子甩甩手晃悠悠的走了,反正张紫涵也吃不了亏,不过艾米和苏伦可就要不好说喽。

    走了没一会儿,就看到假山后边趴着几个人。铁虎、冷无涯、小王和小八,旁边还怕这一个谷大用。

    苏公子顿时就怒了,干啥呢,干啥呢?你们不上去帮忙,光躲这边看热闹了是吧?

    “去去去,给本公子让个位儿,话说,大用啊,你是来干嘛的?”

    “啊?”谷大用两眼迷茫,伸手挠挠头,一脸懵逼的说道,“这个,光顾着看热闹了,忘记是什么事儿了.....”

    “嗯?”谷大用啊,你可真行,这话都说的出口。

    得了,估计也不是什么大事,朱厚照要是能有什么正事,早就急吼吼的亲自上门了。

    于是乎,几个男人不声不响的躲在假山后边看热闹,铁虎摸着下巴,一本正经的预测道,“这两个金发女人要倒霉喽,看样子,大小姐是要教教她们规矩啊。”

    果不其然,没一会儿苏府就冲进来一群劲装女兵,这些人提鞭子的,拿绳子的,扛刀的,总之,拿什么的都有。

    一看到这群劲装女兵,艾米立马就有点怂了,我的天哪,这个女人是谁,怎么有这么多女兵?当年自己在公爵府耀武扬威的时候,手底下也就养了二十个女兵,这个女人却是一出手就五十多个。

    萦袖寒着脸,不无鄙视的哼道,“你们知道什么是五军都督府么?”

    “不知道!”

    “今天就让你们知道下,五军都督府所辖二十多万精锐兵马,这些劲装女兵乃是大小姐的私人卫队,人数为三百二十一人,你要是嫌少,再给你叫一些过来!”

    二十万?三百多人?

    艾米和苏伦就听懂数字了,敢情对面这位是个大贵族之女啊。

    张紫涵丝毫没手软,今天非让你们知道下什么叫“女主人”。

    “绑了!”

    “是!”

    “哎呀!”艾米和苏伦上蹿下跳的,可双拳难敌四手,很快就被绑了个结结实实。

    冷无涯从假山后边走出来,幽幽说了两个字,“无趣!”

    可不就无趣么,本以为那艾米还能咋呼两下的,没想到在大小姐手上,就跟小蚂蚁一样。

    至于张大小姐如何调教两个番邦女子,就没什么兴趣了。

    “大用,你好好想想,三弟让你过来,到底所谓何事?”

    谷大用不得不仔细思考起来,要是不把正事办了,回去不好交差啊。

    想了好一会儿,终于想起来了,“苏老大,太子殿下让你陪他进一趟宫,选选秀女。”

    “选秀女?”苏公子的脸当即就黑了,朱厚照,你这是诚心坑我呢。送两个金发美女,这个麻烦还没解决利索呢,还让我陪你选秀女,你是觉得张大小姐好欺负是不是?

    “不去,你瞧瞧大小姐那架势,还去选秀女,本公子还想多活两年呢!”

    “没事儿,悄悄地去,偷偷的看!”

    “不去!”

    苏瞻这次是说啥也不受朱厚照诱惑了,朱老三办事,就没怎么靠谱过。

    谷大用也明白苏公子的难处,苏老大这边也是家宅不宁,要是再出去搞点幺蛾子,少不了得挨顿折腾。不过,太子殿下也有难处啊。

第392章 朱厚照的奇葩思想

    第392章朱厚照的奇葩思想

    “苏老大,依我看,你还是去一趟吧,太子殿下那脾气,你是知道的,这次选秀可是为之后的事情做准备的,不得不慎重对待。若是殿下再胡闹,终归不好啊!”

    “为之后做准备?”这下苏瞻不得不严肃对待了,如果是这样的话,还真马虎不得。

    “行吧,什么时候?”

    “明天。”

    “那行,明天我去找他,大用,你得多劝劝,别让太子乱来!”

    “哎.....”

    谷大用无奈的叹了口气,我说话要是管用,我还找你干嘛啊。

    送走了谷大用,苏公子慢悠悠的回到自己的小院子里,此时,院子中几十个劲装女兵不见了,大小姐坐在廊下,而两位金发美人乖巧的站在两旁。

    好家伙,大小姐果然厉害,这么快就调教完了。

    次日一早,苏瞻领着小王小八去了趟大明门,没多久谷大用就拿着腰牌领着苏瞻进了宫。要放在以前,张紫涵肯定要跟着看看热闹,不过现在,大小姐一心要树立苏府女主人的威信,没事就去府上调教两个番邦美人。艾米和苏伦没少发牢骚,不过苏公子爱莫能助。

    这两个大洋马也不是省油的灯,让大小姐调教一下未必是什么坏事,要是能调教成两个听话的女奴,那就嘿嘿嘿了.....

    当来到西宫后,就看到朱厚照坐在一张大椅子里,左手支着下巴,不断地叹气。苏公子顿时就有些不舒服了,朱老三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这次选秀女是为你选未来皇后的,而且啊,你想选几个选几个,秀女嘛,都是很漂亮的,选美人你还愁眉苦脸的,要不要这么刺激人?

    人跟人还真的不能比,苏公子想浪不敢浪,朱老三呢?朱佑樘让他浪他不浪。可朱老三也不是什么好男人啊,后世,这小子也没少玩女人啊。

    苏瞻来了后,朱厚照挥挥手让刘瑾抬把椅子过来,这让刘瑾很伤心,八虎都没位子坐,苏立言一来就能坐椅子,这特么......

    “三弟,不是为兄说你,选秀女这么好的事情,你怎么还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苏瞻很好奇朱老三到底是怎么想的,总之,这位太子殿下绝对是少有的奇葩,想知道他的想法,最好是直接问。要是猜,朱太子的心思你别猜,猜着猜着脑袋就大了。

    朱厚照眯着眼,脸色颓丧,“大哥,你是不知道我的苦啊,这次选秀是内阁和礼部安排的,那帮子人安排的,能有什么好事儿?选来选去,估计都差不多,这些秀女,多数都听了礼部训导,娶她们,以后小弟就别想清净了。”

    “.....”苏公子瞪大眼,一脸的不可思议。

    太子啊太子,你这想法可真够奇葩的。人家秀女受过礼部训导,说话做事就跟礼部的人一样啦?受过内部选拔,秀女们就要听内阁的啦?

    怪不得后世,朱厚照对夏皇后不咸不淡的,搞到最后竟有传言,夏皇后还是个处女。敢情不是朱厚照真的不喜欢夏皇后,是因为嫌弃夏皇后是内阁筛选的,以为人家是内阁小间谍呢。

    秀女经内阁和礼部,这是规矩,就算朱佑樘也说不出什么。总不能选秀女这么繁琐的事情交给厂卫吧,厂卫不会选,光会抢。

    “你呀,你呀,你娶了谁,那女人就是你的,你家媳妇不向着你,向着谁?就算有时候在你耳边叨叨,那也是为你好啊。礼部训导,那是规制,你可是当朝太子啊,礼部有训导,你就不会训导了,难道你觉得自己比不上礼部?”

    “咦”朱厚照一拍额头,立马来了精神,“大哥说得对啊,秀女们能受礼部影响,也可以受本太子影响啊。很好,大哥,这事就交给你了,等小弟选完人,你帮小弟训导训导!”

    我靠,苏公子差点没从椅子上掉下来,我特么这是挖坑自己跳啊。

    训导?我懂个屁的训导?家里两个勾魂摄魄的金发大洋马都是大小姐调教的,家里的美人我都训导不好,我帮你训导秀女?误人子弟?啊不,应该是误太子秀女。

    “三弟,你看为兄是那块料?换人,换人,为兄干不来这活......”

    “大哥,你别谦虚,我说你行,你就行,大用,这事交给你去办,到时候让苏老大来训导!”

    “好的,殿下放心,一会儿小的就去知会一声。”

    “.....”

    苏瞻欲哭无泪,这叫个什么事儿?

    巳时,随着一声公鸭嗓子,秀女们迈着小碎步走进殿中,她们进宫之前要接受礼部训导,学习宫中礼仪,此时清一色的宫女服。这是一群妙龄少女,年岁都在十四五岁左右,正是含苞待放,最为清纯的年纪。

    见过礼之后,朱厚照拿着一根鸡毛掸子,在秀女中穿梭着。

    堂堂太子,拿着鸡毛掸子选秀女,还有比这更奇葩的事情?苏瞻早就见怪不怪了,但是年轻的秀女们有些发懵,这个家伙到底是不是太子啊?

    朱厚照眉头一锁,慢慢后退两步,看着眼前的一名秀女,只见此女肌肤似雪,额头光洁,眼睛大大的,美丽中带着些书香气息。

    朱厚照直勾勾的看着此女,那秀女香腮微红,轻轻地垂下了颔首。

    “你叫什么名字!”

    “回太子,民女夏锦言!”

    “就是你了,出列!”朱厚照用鸡毛掸子点点夏锦言的肩头,随后又挑了四名秀女,一共五个妙龄女子,全都跟着谷大用走了。

    苏瞻摸着下巴,脸上笑眯眯的,夏锦言?未来的夏皇后。哈哈,朱老三真有意思,之前一脸不乐意的样子,结果挑来挑去,还是挑到了夏锦言,瞧那直勾勾的眼神,恨不得当场把夏锦言吞肚子里去。哎,不管怎么变,依旧逃不出历史的车轮啊。

    .......

    转眼间,这一届会试到了,这一届会试延后一个月,所以第一场在三月初九。

    按照会试规矩,考生必须提前一天进考场,所以三月初八这一天,苏公子吃了些晚饭,便慢悠悠的前往贡院。别看是晚上,大明门外全是送考生的人。

第393章 会试开始

    第393章会试开始

    要说排场,苏公子不比别人差,牟斌对这次的会试可是格外看重,命令凌凯峰亲自带人护送,再加上张仑和朱厚照的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位大佬夜巡呢,这特么是个考生?

    进了考场之后,苏瞻便找到了自己的小屋子,确认考场,然后就是养精迅锐。所谓的养精蓄锐,其实就是睡觉。

    苏公子一直搞不懂大明朝科举考试为啥必须提前一天进考场,明天就是正式考试,又有几个人能真的趴在考场里睡觉?

    大部分人都有些惴惴不安,既然没法入睡,就思考明天考试的事情。这下子,别说养精蓄锐了,倒是浪费了不少精力。

    不过苏公子神经很粗,也比较自信,既然没啥事了,趴桌子上就睡。此时,苏瞻也有点想明白了,礼部让考生提前一天进考场,其实也是要考验考生的心态。

    会试,成功率那么低,跟提前进考场也是有关系的,好多人精神紧张,跟本没法入睡,第二天迷迷糊糊的,要是能考好就见鬼了。

    子时,好多人还在挑灯夜读,唯有一间小屋子里传来阵阵打呼噜声。

    这特么.....旁边是哪位仁兄,这都能睡得着,还睡得如此溜,这呼噜声都快传到考场外了。

    本届会试,负责监考的乃是礼部的两位侍郎范明和沈腾。当然,这二位侍郎只负责监督,每个考场里还有礼部其他吏员。子时,按照惯例,范明和沈腾巡视各个考场,确认下有没有什么疏漏。

    结果,走到乙字号考场后,就听到一阵清晰的呼噜声,透过小窗户往里边一看,二位侍郎大人就有些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

    这个苏立言,果真不是凡人,居然睡得如此踏实。

    这种敢在考场睡觉的,要么一无是处,要么就是自信满满。苏立言显然是后一种,范明是比较看好苏瞻的,这样的心态,只要别犯大错,成绩肯定错不了。

    三月初九,会试第一考书义,苏瞻长时间温习四书,再加上杜如晦的反复考验以及李东阳的指点。当考题下来后,他下笔如有神,承题、解题一气呵成。

    其他屋子里,很多考生冷汗涔涔,急的心脏都快跳出来了。不是他们功力不行,大多数人还是因为紧张,放松不下来。

    其实,科举考试,一直都是如此,大家都熟读四书五经,能成为举人的人,文采都差不到哪里去。所以到了会试这一关,拼的真的是心态,谁心态稳,发挥好,成绩就不会差。

    那种不走寻常路,出奇制胜的人又有几个?

    写完书义,苏瞻并不忙着交卷,而是反复验看,第一个写完,却是倒数几个交卷。

    范明和沈腾来过一趟,看到苏瞻行文顺畅后,便有些佩服,可看到苏瞻最后几个交卷时,更佩服苏立言的定力了。

    出了考场后,有人喜有人忧,考试发挥好不好,考生心里有数。头一天晚上睡不着觉的,考好的没几个。

    苏公子感觉还不错,只要没人刻意打压,第一场拿个前十应该没问题。不过仔细想来,礼部以及内阁也不会敢在这种事情上下绊子,不说李东阳在那里摆着,光锦衣卫就不是好糊弄的。

    再怎么说,咱苏某人现在也是李东阳的学生,礼部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吧?

    三月初九考完第一场,一般情况下三月初十成绩就出来了,不过礼部不会公布成绩,而是会等到三场考完,综合评定。

    苏瞻也没想过考个会元什么的。

    要说科举仕途,最不值钱的是啥?那肯定是会元。

    说是会试第一名会元公,其实意义真的不大,会试只要能杀出重围,成为贡士,那就算成功了。至于会元,呵呵.....

    会元有什么用?只要成了贡士,接下来贡士就会进入保和殿,参加殿试,那个时候陛下会亲自出题,定下贡士的名词。

    贡士排名分三甲,一甲三名状元、榜眼、探花,赐进士及第,二甲若干进士出身,三甲若干同进士出身。

    会试,大家拼的是杀出重围,当不当会员不重要,到了殿试才是见真章的时候。多少会元公,到了殿试直接成了第三甲,这真的很尴尬。

    至少,在大明朝,会元公还不如解元公实惠多,一方解元公,那在地方上绝对是受人追捧的对象。会元公,说上去好听,你要是殿试拿不到好名次,你这个会元公就是笑柄了。

    第二场考试三月十二,依旧是提前一天进场,苏瞻这次有经验了,不仅提着文房四宝,还拿了块厚毯子。

    考第一场的时候没经验,半夜睡觉差点没染上风寒,这次弄快毯子,想怎么睡就怎么睡。

    大家都在考虑第二场如何应对,只有苏公子琢磨着如何睡得更舒服。苏公子想的很简单,这次会试不求多拔尖,只要能杀出重围就好。

    到了殿试,以朱佑樘的尿性,只要自己稍微发挥一下,朱佑樘就不会亏了他苏某人。毕竟要让他苏某人去六部当老鼠屎,不给个好名次,朱佑樘脸上也过不去啊。

    三月十二,考题一出,苏公子差点没笑出声来,之前李东阳曾经帮忙出过几个考题,这些考题都是李东阳猜测的。其中一条就是朝礼,针对的就是最近到过使节来京的事情。

    好吧,礼部出的考题虽然题目不一样,但指的也是这件事。

    这答起来简直比书义还轻松啊,这就不是下笔如有神那么简单了,简直是抄。以前就写过相似的文章了,现在直接回忆一下,抄出来就行。

    要不是知道李东阳的人品,都要怀疑李阁老是不是玩作弊了。

    这次,苏瞻交卷交的特别早,范明草草的扫了一眼,整个人都惊了。

    这可是“国礼”,如此复杂的考题,苏立言这么快就写完了,写的还流利通畅,入木三分。

    第二场考完后,成绩到底会如何,差不多就定下来了。

    会试科考,拉开差距就在书义和经义上,第三场策论《大明律》,纯靠死记硬背,大家都不差,成绩也差不了太多。

第394章 当朝会元公

    第394章当朝会元公

    三月十二晚上,贡院灯火通明,负责阅卷的几位大佬们无比头疼的看着眼前的答卷,虽然答卷左侧的署名已经被掩盖住,但是大佬们心里很清楚,这答卷是苏立言的。

    现在大佬们就考虑一个问题,到底该给苏立言一个什么样的成绩?

    大家都不想苏立言进六部,所以想方设法的要把苏立言从会试上刷下来,一旦进了殿试,以陛下跟苏立言的关系,陛下点苏立言做状元都有可能。

    可是,苏立言这篇经义写的太好了,简直如同范文一样,想黑都黑不动。现在苏立言第一场考试成绩是第六,经义差不多是第一,第三场策论要是再发挥出色下,搞不好就让苏立言弄个会元公了。

    这特么算怎么回事儿?

    这个苏立言简直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孙猴子,明知道他要大闹天宫,偏偏还拦不住他,这种感觉,别提多糟心了。

    刘大夏可是恨透了苏瞻,当初要不是这个臭小子,自己需要丢那么大的人?到现在出门走在大街上,还有人会指指点点。堂堂兵部尚书,捐银二十两,每次听到别人提这茬,刘大夏脸上就臊得慌。所以,刘大夏一直诅咒者苏瞻发挥失常,名落孙山。

    结果事与愿违,苏立言好像是个怪物,越是诅咒,他发挥的越生猛,就拿这次经义来说,写的太漂亮了。

    第三场策论,苏公子心平气和的考完,便晃悠悠的离开了贡院。

    春闱总算熬过去了,至于能不能杀出重围,苏公子还是很有信心的。只要那帮子人别太过分,杀出重围问题不会太大。

    三月十五,会试结束,七天后也就是三月二十二放榜。

    七天时间,有人欢喜有人愁,还有人满怀希望又惴惴不安,总之,学子们的心情是复杂的。毕竟这次要是考不中,又要等四年,人生又有几个四年?

    如果不是举人,也就没那么多盼头,既然成了举人,如果不能更进一步,那就太可惜了。

    三月二十,此次会试成绩已经出来了,礼部以及内阁头疼的不是成绩,而是排名,到底将谁指作第一名,也就是此次会试的会元公。

    让人倍感意外的是,刘健竟然提议苏瞻为第一名,这下可就有些出乎众人意料了。之前赈灾的时候,刘健可是吃了个闷亏,以刘阁老的脾气,会对苏立言这般好?

    刘健的提议刚出来,李东阳就坚决反对,“希贤兄,苏立言经义虽然出类拔萃,策论也是不差,但书义还是颇有瑕疵,点他做第一名,恐怕众人不服啊。”

    咦?刘阁老让苏立言当第一,李阁老却反对,这情况有点不对劲儿啊。

    按照正常情况,苏立言作为李阁老的门生,刘阁老点苏立言做第一名,李阁老应该高兴才对啊。

    不过,谢迁、刘大夏、王恕等人都是心机深邃之人,很快就像明白了刘健的意图,刘希贤这是要玩一出捧杀的好戏啊。

    既然苏立言会试高中已经无法阻挡,那就不拦着了,摔不死苏立言,那就把他捧得高高的,捧得越高越受人关注,那苏立言做事忌讳就越多。捧高了,就不能犯错,一旦犯错,摔下来的时候就更疼。

    在官场混迹个十来年,都明白这个道理,不知道多少青年才俊,就栽在这“捧杀”上边。

    李东阳自然明白刘健的心思,所以他肯定不会同意的。

    谢迁抚着胡须,淡淡的笑了笑,“宾之,依我看,希贤兄的提议不无道理,此次会试,苏立言经义、策论当之无愧的头名,书义虽有瑕疵,但瑕不掩瑜。三场考试,总成绩名列前茅,让他做这个会元公,谁又能说什么?”

    内阁三老,刘健和谢迁意见一致,李东阳无奈的叹口气。

    三月二十二一大早,苏瞻一身锦袍,张紫涵也是早早地来到了街口。今日巳时放榜,若说不关心,怎么可能呢?

    艾米和苏伦对科考很感兴趣,也跟着看热闹。总之,苏府一个人没留,全都跑到了长安街上乱逛。

    临近巳时,大明门外满是学子,外围是看热闹的百姓,今日放榜,盯着榜单的不光应试考生。

    不少富贵人家也在盯着榜单,只要哪个学子榜上有名,这些富贵人家就会主动打主意,说说亲事。大明朝,称呼这事叫做“喜亲”。

    过了会试这一关,基本上就能当进士,哪个富贵人家不想跟未来的官老爷结亲呢?

    如果哪位穷学生,没有结亲,然后榜上有名,那你的好日子就来喽,保准有有钱人家哭着闹着把女儿嫁给你,而且,往往那家小姐长得还不赖。

    当然,苏公子就不要想这种好事儿了,京城权贵们第一个过滤掉的就是苏立言,找苏立言谈亲事,不怕张大小姐发飙么?

    巳时,四名锦衣校尉护着两名礼部官员来到门口,大明门旁边有专门用来张贴榜文的墙壁。

    榜单贴上后,学子们推推让让的往前挤,苏瞻倒是不急。这点事儿哪还用苏公子亲自出马?张天雷一马当先,两侧是几个锦衣卫壮汉护驾。

    张天雷还没挤进去呢,就听到里边传出一阵惊呼声,“头名.....祥符苏瞻苏立言......”

    “是他,为什么是他?作弊,肯定是作弊,就算他是西涯先生的门生,也不能这样作弊啊......”

    “呸,少胡说八道的,人家苏立言才学不俗,怎么就不能当第一了?”

    “.....”

    听着里边的吵闹声,张天雷眉头狂跳,转身就往外挤,“哈哈哈,中了,中了,苏公子,被点了第一名,会元公!”

    “会元公?”外边的牟斌和凌凯峰等人一听这话,当即就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凌凯峰指挥着董罡,急不可待的吼了起来,“快让兄弟们忙活起来,哈哈哈,咱们锦衣卫出了一名会元公,以后看看那些人还敢不敢小瞧咱们锦衣卫,会元公.....”

    会元公啊,锦衣卫的粗汉们想都不敢想,结果苏立言一出手就拿了过来。

    片刻之后,长安街上就响起了隆隆的鞭炮声,二十多个锦衣卫沿街敲锣打鼓。

    “锦衣卫副千户苏立言高中会元公,今日锦衣卫在光华楼设宴,欢迎大家捧场......”

第395章 保和殿搅屎棍子

    第395章保和殿搅屎棍子

    这一天,京城百姓惊呆了,锦衣卫竟然出了一名会元公,这特么也太奇葩了。

    锦衣卫设宴款待京城百姓,百年难遇,人生头一遭啊,还别说,跑到光华楼凑热闹的人真不少。总之,今天锦衣卫大大的破了回财。

    牟斌等人开心的不行,可是苏公子就没那么高兴了,而张紫涵更是沉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哼,这群老狐狸,没安好心,这还没进六部呢,就拿出了‘捧杀’这一招!”

    张紫涵熟知官场上那些手段,只是稍作思考,便看穿了其中深意。

    苏瞻苦笑着点了点头,“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会元公?压力很大啊!”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个道理苏瞻怎么可能不懂?弘治皇帝自知大限将至,急着给自己的儿子培养肱股之臣,这才破个提拔,想要拔苗助长。结果,刘健等人也不傻,既然压不住,那就顺着弘治皇帝的意思,你不是要拔苗助长么,我们帮你拔。

    苏瞻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空中楼阁,看上去高高在上,风光无限,可万一这股子风哪天把底下的支撑棍吹断一根,那他苏某人可就要被摔死了。

    身入官场,当真是步步杀机啊。相对来说,还是混锦衣卫比较爽,厂卫名声不好,但没这么多弯弯绕,就石文义那帮子人,比起刘健这些人,差的太远了。

    阴谋一点都不可怕,只要看破阴谋,有的是方法反击。可是阳谋,你明知道结果不好,还得硬着头皮接受。

    刘健等人这次摆明了没安好心,用一个会元公的名号把人架起来烤,可苏瞻偏偏不能拒绝。

    “真是头疼,涵涵,你现在明白当初我为什么要进锦衣卫了吧?这群老狐狸,太让人头疼了。”

    张紫涵伸手拧了苏瞻一下,没好气的瞥了下嘴,“行了,你也别发牢骚了,依我看,现在锦衣卫也够乱的。”

    苏瞻一直都是个想得开的人,事情已经发生了,多想也没有用,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实在混不下去,大不了回老家当个富家翁。反正有英国公府做靠山,那帮子人还敢要他苏某人的命?

    午时,苏瞻去了一趟光华楼,这次宴席可是为他苏某人准备的,正主不到场,也不好意思啊。

    由于这一届会试时间延后一个月,这就导致了会试和殿试之间的时间比较紧,恰恰,又恰逢多国使节来京,殿试又要提前。

    会试延后,殿试提前,中间隔了只有十天时间。一些心态不好的贡士,竟然临时抱佛脚,辛辛苦苦的读书。

    苏瞻有些想不明白,殿试可是陛下亲自出题,出的题也未必是四书五经的内容,你读那么多四书五经有什么用?

    四月初七,这一届的贡士们全都来到了保和殿前的广场上,大家排成一个长队,耐心等待着陛下召唤。苏瞻作为会元公,当仁不让的排在第一个,虽然是皇帝问话,但是苏公子心态很好。

    走进保和殿,大殿两侧站满了文武群臣,朱佑樘端坐于龙椅之上,朱厚照站在龙椅旁边,不断地朝苏瞻眨眼睛。

    接下来就是陛下出题了,殿试题目乃是皇帝亲自所想,所以,群臣也很好奇,朱佑樘会出什么题目。

    朱佑樘眯着眼盯着苏瞻看了一会儿,不知为何,总觉得眼前这个臭小子有点烦人,偏偏又喜他一身才学和能力。

    “若有番邦挑衅,野心滋生,当如何?”

    刘健等人互相对望两眼,心中松了口气,这个问题有些难啊,看来陛下并没有放水作弊。

    朱佑樘的问题很简单,可要处理好此事,可就没那么简单了。既要展现我大明天朝国威,又要让番邦忠心臣服,不容易啊。别说苏立言一个未在朝堂立足过的毛头小子,就算是六部大员,短时间内也想不出个完美的主意。

    啧啧,倒要听听苏立言会怎么回答。

    苏瞻皱皱眉头,心里暗自纳闷,皇帝大叔这是作弊啊,搞了半天就问了一个这样的问题?

    站直身子,苏瞻握紧拳拳头,无比嚣张的攥起了拳头,“揍他们!”

    “揍他们?”保和殿内群臣一脸懵逼,我的天啊,这就是苏立言的回答?要么要这么简洁?要么要这么干脆?

    朱佑樘差点没被苏瞻的回答给噎死,麻烦你用点心行不行?这可是殿试,你想了半天,答案就三个字,这也太不用心了。

    保和殿答奏,天子出题,众臣围观,哪个不是诚惶诚恐,引经据典的?苏立言倒是干脆利索,直接三个字,又暴力又直接,你堂堂会元公开口就是要揍人,就算揍人,你也要用别的说法啊。

    殿中一片安静,苏公子此话一出,众人就像被什么东西卡出了,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口出狂言,有辱斯文啊”一声长叹,某位大臣摇着头,花白的胡子甩来甩去。

    苏公子可不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番邦挑衅,野心滋生,还能怎么办?赶紧发兵打啊,等把对方揍一顿狠的,再坐下来谈,胡萝卜加大棒策略,乃是几千年来颠扑不破的真理。

    被人说成有辱斯文,苏公子也是很生气的,倒是朱佑樘,什么也不说,靠在龙椅上看热闹。

    哎,陛下,你这是要我苏立言舌战群雄啊!

    扭过头,看着那位义愤填膺的大臣,苏公子顿时有点发懵,这不是回京没多久的左副都御史杨一清么?

    “敢问杨老大人,你觉得该如何做?”

    “我大明乃天朝上国,应做天下表率,圣人云,当以德服人,岂可轻启战端?刀兵一起,黎民遭殃。”

    “杨老大人说的有道理”苏瞻煞有介事的拱了拱手,一脸的惭愧,“杨老大人,晚辈甚是惭愧,有件事还要杨老大人知道,还望老大人不要生气。”

    “说吧,什么事儿?”杨一清眉头一皱,眼睛一眯,慈眉善目的样子如同一位得道高僧。

    “杨老大人,前些日子,晚辈与杨芷凌小姐相谈甚欢,互相仰慕,还望杨老大人成全!”

    “嘎!”杨一清身子一哆嗦,差点没栽地上,很快杨老大人气的手脚都打起了哆嗦。

    杨芷凌是谁?光听名字,可能知道的人不是太多,可要说“京城之花”知道的人肯定不少。

    杨芷凌乃是杨一清的大孙女,长得是倾城绝艳,更难得可贵的是,性格温善,文雅大方,琴棋书画无一不精,仰慕者不知凡几,这才得了个“京城之花”的称号。

    杨一清一直视杨芷凌为宝贝疙瘩,去陕西任职的时候也将大孙女带在身边。

    可是现在,苏立言竟然说要娶杨芷凌,娘滴,你苏立言都跟英国公府大小姐订了婚,此事天下皆知,你还来勾搭我家的花骨朵,你这是什么意思?咋的,我杨家孙小姐,还要给你苏立言做小的?杨一清实在是气坏了,一想到自己貌美如花的大孙女,脸色就有些变黑。

    “苏立言,你与张大小姐订了婚事,你忘了?”

    “哎,没忘啊,咱大明朝没规定一生只能娶一个媳妇啊,不是一直都有三妻四妾的说法么?老大人,你问问你自己还有殿中诸位,哪个没有几房妻妾,晚辈年纪轻轻,自认为才学长相都过得去,娶妻纳妾不过分吧,苏某虽与大小姐订婚,并不妨碍晚辈娶杨大小姐啊!杨老大人,你放心,我家紫涵聪明大度,不生气的,而且,老公爷也同意了这事儿!”

    恰在此时,站在众臣之首打盹儿的张懋扭过头认真的点了点头,“嗯,立言之前跟老夫提起过这事儿,老夫觉得这是一桩没事啊,才子佳人,必是一段佳话!”

    “嗡....嗡.....嗡.....”杨一清觉得脑袋都快炸开了,这会儿他有点反应过来了,根本就没这桩事,完全是苏立言在胡说八道。

    可越是胡说八道,越是生气啊,我家花骨朵冰清玉洁,你站在保和殿中胡说八道的,她以后还怎么嫁人?还有啊,就算有情分,老夫这个当爷爷的还没做决定呢,你们这一老一少,两个外人凭什么拍板啊?英国公张懋怎么了?管天管地还能管老夫嫁孙女?

    “你.....苏立言,闭上你的嘴.....”

    “为什么要闭上嘴?老大人,晚辈与杨大小姐两情相悦,还望你成全啊。”

    “......”

    群臣再次懵逼,一看看我我看看你,更有甚者开始交头接耳,怪不得杨大小姐对旁人不假辞色,敢情跟苏立言勾搭上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是不是去年张皇后祭祖的时候?

    朱佑樘也挺头疼的,这可是殿试考场,谈论的是国家大事,怎么扯着扯着扯到娶媳妇上去了?

    杨一清越想越气,偏偏苏公子一副逆来顺受,把杨一清当成自家长辈,尊敬有加的样子。

    苏立言越是如此,杨一清越是火大,这个苏立言装的太像了,任谁看了,都以为他说的是真的啊。

    “老夫.....打死你个无赖”杨老大人终于忍不住了,要是让你继续祸害下去,我家大孙女还嫁不嫁人了?

    于是乎,杨老大人愤怒以后,持着笏板就冲了出来,杨一清要拿着笏板走人,苏公子也不能傻愣愣的站那里挨揍啊。苏瞻往旁边一躲,杨一清顿时打个空,差点没闪了自己的老腰。

    好好地殿试,竟然上演全武行,打人的人还是都察院副都御使,要不是亲眼所见,真的不敢相信啊。

    苏公子乖乖地躲在张懋身后,群臣中野冲上来几个老大人,直接把杨一清拽住了,“杨兄....息怒....息怒.....”

    息怒?老夫怎么息怒?这事没放你们身上,要是放你们身上,你们息怒下给老夫看看?站着说话不腰疼,说的就是你们。

    杨一清挥舞着笏板,誓要将苏瞻打成肉泥,朱佑樘实在看不下去了,用力拍了拍龙椅扶手。

    “住手,都给朕住手,一个当朝会元公,一个是当朝老臣,士林泰斗,竟然像街头恶痞般打斗,成何体统,这里是保和殿,不是菜市场!”

    朱佑樘一发怒,杨一清只能闷哼一声,不情不愿的退回去。

    这时候苏瞻才敢从张懋身后走出来,他倒不是真怕杨一清,就算自己战斗力是渣渣,但对付下年迈的杨一清还不成问题。问题是,真要把杨一清弄出个好歹来,对自己也没啥好处啊,再说了,自己可是要当杨老头孙女婿的人,总不能跟杨老头动手吧?

    朱厚照站在龙椅旁边,差点没笑出声来,想笑又不敢笑,憋得特难受。

    老大就是老大,三言两语就把杨一清气成这个样子,当真是厉害啊。至于什么杨芷凌,朱厚照可是很清楚的,苏老大跟杨芷凌都没见过面,哪来的奸情?

    整整衣袍,苏公子一脸惶恐的朝着杨一清拱了拱手,“杨老大人,你可是我大明士林泰斗,万民表率,圣人云,当以德服人。岂能轻易动粗,动辄骂人?”

    “嘎!”

    杨一清那张脸变得紫红紫红的,之前自己教训苏瞻的话,原封不动的送了回来。

    好嘛,别人稍微动动你家大孙女,你就急的要揍人,现在有番邦寻衅滋事,你杨老大人就不让揍人了,这是何道理?

    歪理邪说,歪理邪说,女媳妇跟朝廷大事有什么关系?可偏偏,杨一清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一时间气血上头,脑袋发胀,看着苏立言得意洋洋的脸,持着笏板指了指。

    “你....你.....老夫.....”

    话还没说完,杨一清身子摇摇晃晃的往后倒去,这下可把周围的人吓坏了,掐人中的掐人中,抚胸口的抚胸口。

    此时,殿中众人全都后背发寒,这个苏立言绝对是一根有史以来最厉害的搅屎棍子,这特么竟然把杨老大人气晕了.....

    苏瞻脸上满是惶恐,心里却是很不屑,整天讲什么君子胸怀大肚,瞧杨一清这样,也不咋样啊,心眼真小......

    朱佑樘也有点同情杨一清,杨一清真不是心眼小,是苏立言太能气人了。

第396章 官场禁区

    第396章官场禁区

    苏瞻可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大明朝之所以变成后世那个熊样,就因为朝堂尽是一帮子夸夸其谈的迂腐之辈。

    话说,朱佑樘心里也挺开心的,十几年来,被六部官员压得喘不过气来,稍有什么动作,就有人冲上来引经据典,甚至抬出祖制,搞得不胜其烦。没想到,以前夸夸其谈,出口成章的人,竟然被苏立言搞得理屈词穷。

    看来,自己当初选择苏立言是选对了,这小子绝对是一根极品搅屎棍子,很多事情到他手里,估计搅和搅和就出现了奇迹。

    杨一清虽然被气晕了过去,但殿试还得继续,几个小太监将杨一清抬到偏殿休息,朱佑樘则继续大殿考试。

    “苏立言,你为朕解释一下,何为‘揍他们’?”

    “启禀陛下,学生以为,我大明万邦臣服,靠的不是礼仪之邦,而是文武并重。番邦既然挑衅我大明,自然是心中无惧。此时,我大明当展示自己的强大,告诉那些番邦,我大明不仅通文明礼仪,还有强大的武力,只有将那些野心者彻底打服,他们才会安安稳稳的过日子。所以,对于某些人,该揍就要揍!”

    “嗯”朱佑樘甚是满意的抚摸着胡须。

    谢迁等人就有点蛋疼了,尤其是刘大夏,神情特别纠结。瞧苏立言这番话说得,有理有据,可你刚才为什么就那么贱呢,直接嘴炮坑杨一清,大家好好说话讲道理,不就没事儿了?

    朱佑樘挥挥手,示意苏瞻可以离开了。这下苏公子可就郁闷了,这才问了几句?这可是殿试啊,这就完了?

    挠挠头,苏公子稀里糊涂的离开了保和殿,朱佑樘搞什么鬼呢?难道不让本公子当天子门生了?

    往常殿试很缓慢,一般情况下,一个贡士进入保和殿之后,至少要待个一刻钟才会出来。

    苏瞻倒好,进去半刻钟,不仅自己出来了,还有一个杨一清被抬出保和殿,大明开国以来,就没出过这种奇葩事儿。

    殿外一群准进士看到苏瞻走出来,一个个心情忐忑不安,会元公进去没半刻钟就出来了,这到底是什么情况?陛下问的问题太刁钻,会元公回答不上来?

    只是,看会元公脸上的表情,也不像啊。

    接下来,作为殿试头号种子的苏瞻站在一旁看热闹了,可是让苏公子郁闷的是,其他人进去后待得时间都比较长,这些来走出大殿的时候一个个眉开眼笑,显然自我感觉非常不错。

    这就很郁闷了,别人感觉很好,就我感觉不好,难道自己要凉了?

    殿试从早上到申时结束,午时朱佑樘连同群臣在殿中吃了点便饭,可考生们就没那么幸运了。

    四月十三,也就是殿试第二天,准进士们再次来到了保和殿前,今天可是公布最终排名的日子,巳时公布皇榜的,到时候就知道这一届三甲进士排名了。

    不到巳时,王岳捧着一个托盘走到保和殿台阶之上,看看日头,等着巳时一到,他便展开皇榜,捏着公鸭嗓子读了起来。

    “一甲头名,祥符苏瞻!”

    “.....”

    轰,下边立马就有些炸锅了,就连苏瞻也没想到,自己在保和殿上折腾一番,竟然得到了一甲头名。也就是说,自己当状元郎了?

    解元、会元、状元,这是连中三元啊。

    自大明立国以来,连中三元中可以说是寥寥无几,仔细算起来,也只有太祖年间的黄观,以及正统年间的商辂。但黄观因为某些特殊原因,功名被取缔,也就是说大明朝官面上真正连中三元的人就只有商辂一人。

    现在,又出了一个连中三元的才子,此人便是祥符才子苏立言。

    天哪,当状元了,这感觉怎么跟做梦似得?其他准进士们眼珠子都红了,陛下这是在作弊啊,真以为我们啥都不知道呢?

    昨天苏立言可是口若悬河,大放厥词,还在保和殿上把左都御史杨一清给气晕了,这种人居然被陛下点为状元郎。

    迎着众人不善的目光,苏瞻站直身子,毫无俱意,羡慕嫉妒恨?没关系,谁要不服,找皇帝朱佑樘去。

    其实,苏瞻也有点了解朱佑樘为什么要这么做。一个人连中三元,必将名声大噪,这就叫势头,先把势头做的足足的,让其他人反驳不得。

    苏瞻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就昨天自己的表现,正常情况下别说当状元,能进一甲头三名那都要烧高香。关键是殿试排名由皇帝说了算,朱佑樘有意把他苏某人抬起来,委以重任,自然要把声势做足了,连中三元不是最好的方法么?

    连中三元?呵呵,听上去美美的,但与之对应的便是压力。朱佑樘捧起一个连中三元的大才,肯定是要让他担事情的。

    王岳接着读三甲排名,不过苏瞻并没有听进去,他现在满心里想的都是朱佑樘要把自己安排到什么位置上去。仅仅是去六部当搅屎棍子么?恐怕没这么简单啊。

    女人心,海底深。

    皇帝心,那可比海底深深多了!

    读完皇榜,大家就开始排次序了,作为这一届的进士们,要成批成批去保和殿拜谢圣恩,成为真正的天子门生。

    规矩很简单,一甲三人一起,二甲又是一批,三甲的人排在最后。

    苏瞻站在最中间,领着榜眼探花郎再次进入保和殿,规规矩矩的行礼,朱佑樘则勉励几句,开始跟众人商议起来。

    一般情况下,一甲状元榜眼探花郎在保和殿就会受到封赏,说白了,就是当场封官,不用像其他进士那般需要等上一段日子。

    毫无意外,一甲榜眼和探花被安排去了翰林院当一名编修,而轮到苏瞻的时候,气氛就有点不对劲儿了。

    苏瞻也很好奇,难道自己也要去翰林院熬资历?朱佑樘应该没这么蠢吧?

    果不其然,苏瞻不用去翰林院,去的地方还有些吓人。

    “苏立言才学出众,能力非凡,特调刑部郎中,掌浙江清吏司事务。另,苏立言任祥符副千户期间,屡建奇功,擢升锦衣卫千户,掌杭州千户所事宜。”

    “嘶......”

    苏公子忍不住抽起了冷气,刑部郎中乃是正五品,翰林院编修乃是正七品,这差着四个等级呢,按照正常情况熬资历,没有个**时间,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可是苏公子一入朝堂,就从刑部郎中干起,闻所未闻啊。

    官大好不好?当然是好事儿了,可要是一个站出来拦着的都没有,那你就该仔细想想了,既然是好事,为什么别人不阻拦呢?

    就算是连中三元,那又如何,再看好苏立言,也不能一上来给个正五品官位吧?这明显不合规矩,如此不合常理的事情,却没人站出来。

    放在平常时候,六部官员将一亩三分地看得紧紧地,别说正五品,就是个从九品都得计较一番。可是,旨意下来后,殿中鸦雀无声,就连一直看苏瞻不顺眼的刘大夏都没站出来阻拦。

    这情形有点不对劲儿啊,可是哪里不对劲儿,又有些看不透。

    刑部郎中,负责浙江清吏司事务。浙江是哪儿?那里可是江南锦绣之地,鱼米之乡,盐场之地,大明朝赋税近六分之一来自浙江,这可是富得流油的好地方,这么一块香饽饽不该是急着头皮抢么?

    提升锦衣卫千户,倒不觉得意外,以自己所立的功劳,当千户绝对没人能反驳。但是掌杭州千户所,就有些耐人寻味了,朱佑樘这是摆明了要让自己以刑部郎中的身份去浙江杭州履任啊。

    既然是刑部挂衔,那最大可能是去浙江按察司任实职,到时候按察司的官职能起到多大作用就是未知数了,倒是锦衣卫千户,那是实打实的权力。

    等了好一会儿,愣是没人站出来拦着,苏瞻心里就凉了半截儿。

    事出反常必有妖啊!

    不过,还是忍着疑惑赶紧领旨谢恩。连中三元,锦衣卫千户,刑部郎中,这一连串头衔,听上去挺唬人的,可是现在苏公子真高兴不起来。

    六部一帮子人不出声,把这么个香饽饽扔出来,那只能说明一件事儿,这绝对不是香饽饽,搞不好就是个深坑。大家都不愿意往坑里跳,那你苏立言要跳,大家也不拦着。

    苏瞻站在一旁,心里不断犯嘀咕,可现在是在保和殿上,总不能拉着老公爷问东问西吧?

    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陛下,学生才疏学浅,资历不足,这刑部郎中一职,恐怕难以胜任啊,学生以为刑部主事邰正耀大人能力不俗,升任郎中,掌浙江清吏司事务最合适。”

    苏瞻此话一出,群臣之中某位留着八字胡的中年男子立马就慌了神,他眉头一皱,捂住心口慌慌张张的走了出来。

    “苏状元此言差矣,本官愧不敢当啊,本官前些日子觉得身体不适,请了郎中检查了下,竟然得了心疾。本官有心为国出力,奈何这身子骨不允许啊,倒是苏状元,才高八斗,能力不俗,担当此任绝对没问题!”

    “不错,邰主事说得对,状元公朝气勃发,英姿不凡,担当此任,最为合适!”

    苏公子的脸顿时就有些扭曲了,他现在可以百分百断定,这个刑部郎中绝对是个深坑。自己只是提议一下而已,就把邰正耀吓成这副鸟样子,连心疾这样的烂借口都编出来了。

    好吧,接下来苏公子看谁,谁就往后缩,最让人无语的是某位副都御使,径直接说头疼,需要回家休养两天。

    麻痹,看来满朝文武都知道浙江清吏司是个坑,就我苏立言不知道啊。

    皇帝大叔,之前不是说好的么,让我去六部当搅屎棍子,可眼下这情况,明显不是当搅屎棍,这是要把我往坑里扔啊。

    旨意下达,不管苏瞻怎么想的,都不可能抗旨不尊,最要命的是,这个差事甩都甩不出去。

    正五品刑部郎中,管的还是富得流油的浙江清吏司......

    朱佑樘好像也懒得跟苏瞻多解释,一副我让你干嘛你就干嘛的表情,散了朝之后,朱佑樘领着亲儿子回了后宫,张戎想发牢骚都找不到人。

    回到苏府后,苏公子就让小王去国公府一趟,没多久,张紫涵就赶了过来。

    孙夫人虽然也讲究规矩,但也并非不近人情,这两个男女见个面没问题,只要别做的太过分就行。反正,苏瞻夜宿国公府,或者张大小姐夜宿苏府,这种事情是绝对不行的。

    张紫涵已经从张懋那里听到了消息,而且,很早之前,她就有了些猜测,只是没跟张戎谈过而已。

    “涵涵,你跟我说说浙江清吏司的事情,明明一个香饽饽,怎么一个个都避之不及?”

    “你呀,既然身在锦衣卫,难道就没了解过最近发生的大事么?”张紫涵抿口茶,详细解释起来,“此事还得从四年前的户部员外郎林衡之死说起。”

    随着张紫涵的叙述,苏瞻也渐渐对事情起末有了大概的了解。

    四年前户部员外郎林衡奉命前往浙江,负责商人捐输以及税赋问题。当时户部库银不足,偏偏边军闹饷,无奈之下,朝廷才想着让江南商人捐钱。

    其实江南商人捐钱,并不是什么稀罕事情,江南富庶之地,有着许多官商,其中尤以盐商、布商最富。

    在浙江,盐场林立,每一个盐商赚的盆满钵满,富得流油,朝廷遇到事情,让他们捐输,实属正常。

    按说,有盐商捐输,再加上浙江富庶之地的税银,足够解决兵饷问题了。可是,那年最终只送回京城十三万两白银。

    浙江之地,捐输加税银,只有区区十三万两白银,骗傻子呢?就在朱佑樘等着询问林衡的时候,林衡却在回京途中,于霸州驿馆上吊自杀了。

    林衡之死,仿佛打开了一个魔盒。

    为了调查林衡自杀原因,以及搞清楚捐输以及税银的事情,朝廷多年来往浙江派了许多人,可惜结果很惨淡。四年来,不仅林衡自杀了,一名按察使告老还乡,一名副按察使自杀,还有一名副按察使成了疯子。

第397章 会同馆凶杀案

    第397章会同馆凶杀案

    渐渐地,官场上就形成了一个不成为的规定,入刑部绝对不碰浙江清吏司,外派实权,绝对不去浙江按察司。

    一个按察使告老还乡,一个副按察使疯了,还有一个自杀了。

    这特么......

    苏公子头皮发麻,心里都想骂娘了,浙江那地方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竟然逼得一名副按察使自杀。如果浙江官场真的有问题,为什么朝廷这么多年竟然没能动一动浙江那帮子人呢?

    苏瞻真的很奇怪,如果那地方铁板一块,朱佑樘让他苏立言去那里干嘛?他苏某人虽说有点能耐,但年轻,资历浅,人脉也不广,去了那边也是一条小杂鱼啊。

    能任一方按察使的,哪个不是挂着都察院或者刑部正三品官衔的大员,在按察使面前,苏公子这位刑部郎中就是个渣渣。按察使被逼的告老还乡,呵呵,可见这里边的水有多深了。

    “涵涵,这到底是什么情况?陛下任本公子为刑部郎中,又领锦衣卫千户之职,看上去用处也不大啊。”

    张紫涵淡淡的笑了笑,“如今浙江按察司的情况,你恐怕还不了解。现任按察使乃是南京都察院左副都御史汪林,两名副按察使,其中一个由南京刑部右侍郎唐元担任,但还有一个副按察使的空额。我想啊,陛下应该是想让你以刑部郎中的身份,补另一个副按察使的空额。”

    “这,刑部郎中乃是正五品,副按察使乃是正四品,这也不搭配啊!”苏瞻实在有些头大,怎么脑袋有点乱糟糟的呢?

    “呵呵,正五品刑部郎中怎么了?你莫忘了,南京六部虽然也叫六部,其实就是一帮子赋闲之人,基本不怎么管事的,南京左副都御史汪林任浙江按察使,可是这两年他大部分时间都在南京待着。你现在应该明白了吧?汪林和唐元都不管事的,他们滑溜的很,担职不管事,他们可都明白浙江的水有多深。如此深的水,谁来了都要担心被淹死,别说你是个刑部郎中,就是刑部司房六品官,你去担任副按察使,也没人拦着。对他们来说,只要坐在那个位子上,就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苏瞻渐渐有点明白了,以前的规矩,放在浙江按察司根本不适用,自己一个新科进士,直接当了个五品官,六部的人都没出面阻拦,以五品官衔担任四品官职,那他们更不会拦着了。到了浙江那地方,折腾的越多,死得越快,不就是五品官衔领四品副按察使么?如果想当按察使,估计汪林会敲锣打鼓的主动让出来。

    浙江按察司,那就是个坑,谁管按察司的事水就得背一口锅。

    “涵涵,浙江那边到底是什么情况?陛下这番安排,又是想达到什么目的?”

    张紫涵想了想,神情严肃道,“这里边的事情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想来想去,就一个字,钱。”

    “钱?”

    “不错,陛下让你去浙江,他的目的就是希望你能搞到钱充盈国库和内帑,至于浙江官场有多少猫腻,陛下并不是太关心。而浙江官场嘛,也是为了钱”顿了顿口,张紫涵若有所思的叹了口气,“浙江官场有问题,这一点陛下清楚,内阁六部更清楚,可为什么这么多年就是动不了浙江官场呢?说白了,还是钱,浙江那边具体情况如何,本小姐不是太懂,但想来也和江宁府苏州府差不多,官商与官,利益休戚相关。这些人啊,一旦一个鼻孔里出气的时候,自然想截留更多好处的。陛下早就想动一下浙江官场了,可是他动不了,为什么?因为六部没人真心支持陛下啊,六部不支持,陛下能怎么办?你想过没有?为什么内阁六部这么多人,大部分都对浙江的问题置若罔闻?”

    苏瞻托着下巴想了想,神情严肃道,“还是钱,对吧?浙江的钱没进户部和内帑,却有一部分进了内阁六部的私人腰包。”

    张紫涵轻轻点了点头,“你终于看明白了,南北直隶内阁六部,每年都能从浙江方面拿到不少银子,只不过这些因子没给朝廷罢了。银子进了户部或者内帑,那对内阁六部大多数人又有什么好处?可要是捐输和税银收不上来,大家反而能分到不少好处,如果是你,你会怎么选?”

    “呵呵,自然是乐见其成,由着浙江官场继续糜烂喽。涵涵,收那边好处的,恐怕不光内阁六部吧,京城这些勋贵们也没落下吧?”苏瞻摇头苦笑一番,他之所以如此说,是因为张紫涵自始至终就对浙江方面的事情有些淡淡的,看上去并不怎么兴奋。

    跟苏瞻,张紫涵也没必要撒谎,耸耸肩,她小声道,“每年年底,英国公府能从浙江方面分到一万两的好处,你说我们为什么要支持陛下呢?陛下整顿浙江官场,充盈国库和内帑,对英国公府有半点好处?”

    苏瞻很没脾气的吐了口浊气,张紫涵说的就是事实,什么为国为民,什么忠君爱国,大部分时候是要讲究利益的,利益才实实在在的好东西。

    现在,苏瞻终于明白这个坑有多深了,更明白了朱佑樘为什么拿浙江没办法。朱佑樘虽然是皇帝,可他也只是个皇帝,具体碰到什么事情,还要手底下的人去办,总不能事事亲力亲为吧。

    大家都知道浙江官场有问题,朱佑樘让朝臣想办法解决,可朝臣们拿着浙江官场的好处,谁又会真心替朱佑樘办事呢?

    说来说去,还是钱,六部官员想拿钱,朱佑樘也想拿钱,浙江那边的势力也要好处,这就是个死局啊。

    苏瞻不知道自己到了浙江,能搞出什么风浪来,如果弄不来钱,朱佑樘会怎么做?

    看到苏瞻愁眉苦脸的样子,张紫涵便笑着摇了摇头,“你呀,也不用太担心,如果陛下真把你放到浙江按察司去,你只要不做的太过分,看在英国公府的面子上,也没人敢动你分毫。”

    “可若是什么都不做,陛下还会用我么?只要去了浙江,即使我什么都不做,那边的人依旧会认为我是他们的敌人,这根本就是没选择的事情!”

    张紫涵也不得不承认苏瞻说的很有道理,朱佑樘这一招真的很狠,那个锦衣卫千户的头衔,直接把苏瞻推到了浙江官场的对立面上去了。就算苏瞻什么都不做,那些人依旧会认为苏瞻不安好心。

    “苏立言,你可要想好了,即使你很聪明,依旧破不了这个局。哎,你可知道当年户部的林衡为什么会自杀?”

    “不知道!”苏瞻敏锐的觉察到张紫涵应该知道些什么,果然,张紫涵轻蹙黛眉,小声说道,“当年林衡眼看着就要进京了,可是他收到了一封信,然后就自杀了。这封信,是南京魏国公府送过来的,看完信,林衡就选择了自杀。”

    魏国公府?苏瞻轻轻地闭上了眼睛,那封信上恐怕不仅有魏国公,还有着英国公等等许多勋贵豪门。看到那封信之后,林衡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

    浙江官场不仅仅是浙江,其利益牵涉到了朝廷勋贵以及许多大臣要员,他林衡如果对浙江官场不利,那就是对庞大的利益集团不利,最终结果会怎么样?林衡怕了,可又要为陛下尽忠,一时间进退不得,最终选择了一死了之。

    林衡是被逼死的,而逼死他的也有着英国公府的影子。

    苏瞻也明白,如果不是自己人,张紫涵不会说这番话的。想动浙江官场,想搞到税银和捐输,没问题,你只要别断了两京勋贵以及六部大臣们的好处,任你折腾,可要是断了好处,那对不起了,你要么去一边看热闹,要么去死。即使是英国公府这样额庞然大物,也不可能因为苏瞻对抗那么多勋贵豪门,说到底,英国公府和魏国公府有着共同的利益,需要共进退。

    “陛下这是给我出难听呢,苏某人就算再傻,也不可能断了自家的好处吧?”

    苏瞻也不是傻子,如果让他在朱佑樘和英国公府两者做选择,肯定选英国公府啊,远近亲疏要是还分不清,那就别活着了。

    可是呢,有些事情还必须去做,你要什么都不做,朱佑樘肯定要找理由整人了。朱佑樘把他苏某人破格提拔起来,就是要他去浙江当刀子的。

    “哎,若是真去浙江,到时候我与你一起去吧,有我在,这些勋贵们总要有些顾忌!”

    “可是,你走了都督府这边怎么办?”苏瞻心中颇为感动,张紫涵能做出这种决定,是要顶着很大压力的。

    “都督府那边交给张仑,有老祖宗带着他,他也能慢慢熟悉都督府的事务,那里的事,最终要交给张仑的!”

    ........

    虽然现在朝廷正式文书还没下达,但朝堂上的人都清楚,苏立言肯定是要去浙江按察司的。有些人恨不得敲锣打鼓庆祝一番,这个祸害终于要离开京城了,但愿这个祸害死在浙江。

    四月末,巡城司变得忙碌起来,而最为忙碌的当属礼部,忙完会试殿试,接着就要忙着接待各国使节,大典近在眼前,可不能出什么纰漏。

    可是,怕什么来什么,礼部一心祈祷着平平安安渡过大典,结果会同馆就出了事。

    会同馆最近住了不少人,那里不仅住着各国使节,还有着各地土司的人。

    土司,在大明朝绝对是不容小觑的角色,云贵那边,实力强大的土司随随便便就拿拉起来几万人的大军。

    所以,各地土司派人前来京城后,会同馆也是认真接待。眼看着距离大典没几天了,会同馆却出了人命案子。

    负责接待各国使节和土司的礼部主事薛彤被人捅死在会同馆内,这下子会同馆就有点炸锅了。

    大明朝的礼部主事竟然死在了会同馆,这还了得?

    于是,巡城司接到消息后,直接派兵围住了会同馆,馆内所有人员只许进不许出。被人当凶犯一样困在会同馆,多国使节自然闹僵起来,一些土司更是领头闹腾,差点没跟巡城司打起来。

    巡城司态度非常强硬,不把凶犯找出来,谁都别想离开会同馆。

    生怕镇不住场面,五军都督府那边还派了一支强兵,如此,才算将乱糟糟的局面压下去。

    多国使节入京,会同馆负责人却被人杀死了,这绝对算得上惊天大案了。

    此事不仅惊动了三司衙门,为了尽快破案,朱佑樘直接把事情交到了锦衣卫手中。本着人才不能浪费的原则,朱佑樘一道圣旨扔到了苏瞻手中,着令苏公子五日内破案,否则严惩不贷。

    拿着圣旨,苏公子根本说不出谢恩的话,就像骂一句草泥马。

    五日破案,把我苏立言当神仙了?这还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朱佑樘一句话,我苏立言就得跑断腿。

    好在会同馆离着苏府不远,都在澄清坊。

    “苏立言,你去会同馆后,可要小心点,这事不简单!”张紫涵心中担忧,不得不提醒苏瞻一句。

    苏瞻自然明白的,各国使节不说,光那帮子土司就够让人头疼的。土司们进京,哪个不带着几十个侍卫,惹他们不痛快,肯定会挨揍的。

    虽然有了些心理准备,可到了会同馆之后,还是被这里的情况镇住了。

    会同馆内各国使节,说的话五花八门,各地土司更是一个比一个嚣张,苏公子穿着绯红飞鱼服手持千户腰牌,这帮子土司眼皮子都不带抬一下的。

    堂堂锦衣卫千户,走到哪,别人不礼让三分,可在这群土司面前,直接无视的。

    土司之中,尤以云贵土司最嚣张,一位头缠布绸,一身花格子衣服的土司直接冲苏公子翻了个白眼。

    娘的,苏公子一点脾气都没有,千户这个职位还是有点低啊,朱佑樘也真是的,你特么让我来查案,你给我弄个临时指挥佥事当当也行啊。

    土司们目中无人,苏公子还得老老实实的上前见礼。

第398章 土司之女

    第398章土司之女

    有时候真的挺羡慕这些吐司的,世袭罔替,一生下来就享受荣华富贵,位置稳得比特么皇位都强。

    在云贵川那边,一直有句老话。江山变幻,土司不变,历朝历代,都得迁就这群土司。倒不是说打不过土司们,实在是对那十万大山用兵,上万惨重,收获太小,跟土司们打仗,得不偿失。

    见完礼,苏瞻才有心思了解下这些土司,将铁虎拽过来,小声道,“大哥,那个头缠布绸,一脸嚣张的家伙是谁?”

    “他呀?能不嚣张么?人家可是贵州宣慰使宋缇,掌贵阳府军务,人称宋金刚,他给你脸色看,你就好好受着吧!”

    我靠,贵州宣慰使,这特么真够吓人的,这家伙绝对算得上贵州当地的土皇帝了。虽然朝廷在贵州置布政司,有着布政使司、提刑按察司、都指挥司,但其实真正的大权还是要听宋家的。

    当地官员认命,税收抚恤,宋家不点头,啥事都干不成,就拿最基本的人员任命来说,布政使司有科考选拔人才的权力,但最终让谁当官,土司说了算。这就造成了一个尴尬的局面,贵阳府一带的官都是土司的官,朝廷在贵州的几个衙门相当于摆设。

    其实,这一点都不奇怪,当年宋钦支持朝廷在贵州置衙门,就是给朝廷一个面子,要是连个衙门都没有,那朝廷的脸面何存?

    贵州地界,东南西北,四大土司,水东宋氏、水西安氏、播州杨氏、思州田氏。其中安氏核心在毕节,宋氏掌贵阳府、杨氏在播州、田氏在思州铜仁府。

    水东宋氏可以说势力最大,而播州杨氏紧随其后。

    宋缇其实挺不爽的,听说今年有什么劳什子的大典,许多番邦时节都会到场,便想着来京城看看热闹,结果热闹还没看到呢,自己就成了热闹。

    老是憋在小小的会同馆呢,都快疯了好不好,听说这案子不光三司衙门派了人,锦衣卫和东厂也分别派了查案高手过来。宋缇还挺开心的,锦衣卫虽然臭名昭著,但缉凶查案的本事绝对要比三司衙门强多了,等了半天,锦衣卫的人来了,仔细一看,竟然是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白脸。

    一看到那个小白脸,心情顿时更差劲儿了,这么个小白脸能有什么用?

    “哎,那个谁.....姓苏的,过来一趟,老子跟你聊两句”宋缇甩着大胡子,一脸不耐烦的招招手。

    苏公子那叫一个郁闷,宋老头,我特么没惹你吧,你喊我干嘛,我还得查案子呢。

    “宋将军,你找苏某有事儿?”苏瞻只能老老实实的寒暄两句,宋缇歪着脑袋,气呼呼的说道,“你好好查案,速速查,快快查,三天内要是破不了案,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苏公子顿时就不乐意了,宋老头,你这是啥意思?三司衙门的人在脸前晃来晃去,也没见你怎么着,本公子刚来没一会儿,你就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皇帝大叔给我五天时间,你更狠,只给三天时间。要不是看你是宣慰使,苏某人现在就给你两巴掌。

    听宋缇唠叨一会儿,苏瞻领着人往二楼走去,虽然三司衙门很不待见苏瞻这个搅屎棍子,可现在是关键时刻,大家还得同心协力。苏瞻一进门,大理寺的人就将仵作的尸格记录递了过来,一边看尸格记录,一边观察尸体。

    尸体显然被人挪动过,当时发现薛彤的人,不知道人有没有死,所以将他放到了榻上。薛彤是被利器刺中心口,一击致命,凶手显然是个练武之人,从身高以及力道看,应该是一名男子,如果是一名女子的话,一击致命没问题,可要刺个透心凉,难度是非常大的。

    女子天生力弱,杀人一般都用巧劲,很少有人会用蛮力。

    这件案子非常敏感,这里住着的不是土司就是多国使节,少有纰漏,就会产生不良反应。

    检查完尸体,与尸格记录没有多少差别,可是靠着这具尸体,该如何破案呢?会同馆这几天人来人往,人员复杂,想要一个个询问,那无异于大海捞针。

    低头想了想,还是在这具尸体上多费点心思,看看能不能从尸体上找到点线索。如果没有线索,像个无头苍蝇一样乱窜,别说五天了,就算十天半个月也不一定能破案。

    将小王小八喊过来,二人按照吩咐,将尸体翻了过来,仔细检查一番,就看到官袍下摆有一块暗红色的污渍,一开始还以为是血迹。

    伸手摸了摸,有些粘,这并不是血迹,放在鼻子上闻了闻,竟然是油漆。

    油漆?苏瞻不禁有些纳闷了,官袍上怎么会蹭上油漆,根据气味儿判断,油漆应该是刚粉刷没多久,可是这间房子里根本没有油漆的味道。难道,薛彤并不是在这间房里遇害的?

    想到此处,便蹲在地上检查了一下血迹,估算一下出血量,果然有些少,而且也没有血液溅射的痕迹,心口被刺中,利刃拔出,怎么可能没有溅射的痕迹呢?

    “会同馆最近哪些房间新刷过油漆?”苏瞻刚刚问完,便有一名管事的人说道,“三楼有一些房间刷过油漆。”

    苏瞻点点头,径直来到了三楼,如果哪个房间最可疑的话,那一定是正上方这间房。

    苏瞻不发话,别人也不敢乱来,索性在三楼走廊耐心等着。苏公子推开门,往屋里走了两步,还没来得及走到窗口位置,整个人就愣在了当场。

    这是一间很雅致的屋子,墙壁上挂着两幅字画,左侧一扇屏风,此时,屏风另一层放着一个浴桶,周围雾气缭绕。

    朦朦胧胧的热气中,一名身材苗条的女子冷冷的抓着屏风上的毯子,一头乌发如瀑布一般。一张精致的脸蛋白里透红,那双明媚的大眼睛透着惊异之色。

    她很美,美的像画中的仙子,带着几分清冷与孤傲,只是,一丝不挂.....

    丰胸起伏,两颗蓓蕾似红色草莓,小腹下没有一丝杂草。

    这特么.....白虎......

    女子眉头紧蹙,眼神如刀,只是她并没有像其他女子那般惊声大叫,而是伸手扯下毯子慢慢裹在身上。

    毯子盖住娇躯美景,苏公子略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

    女子冷清孤傲,气质如兰,“你.....看够了么?”

    “额.....”苏公子很是尴尬,刚刚看了半天,总不能说啥都没看到吧?憋了半天,讪讪一笑,一本正经的说道,“不知小姐芳名,今日一见小姐,真如天界仙女,让人心动不已。”

    “谢谢夸奖!”女子转过身,朝着屏风后边走去,“麻烦你帮忙看着门,本小姐要.....穿衣服.....”

    女子声音冷冷的,苏瞻觉得,自己要是不照办的话,肯定会被戳死的。

    看光了人家的身子,确实不地道,可苏瞻觉得这事不能全怪自己啊,谁能想到一个漂亮妞会选择在巳时左右洗澡?

    苏公子老老实实的看着门,可是等了足有一刻钟,女子才从屏风后边走出来,此时,她长发挽做马尾,一件金色蝶翼头饰,水蓝色纱衫裹着娇躯,尽显干练。

    纱裙有些短,腰间系一条蓝格子绸带,上边挂着一把白色短刀。

    女子带着浓浓的异族风韵,柔和中带着些英气。

    “你是谁,为何闯门而入?”

    “锦衣卫千户、刑部郎中,苏瞻苏立言。不知小姐,你又是?”

    “宋婉然!”女子打量着苏瞻,随后轻轻地点了点头,“你就是那个连中三元的苏立言?”

    “正是苏某,宋小姐,不知你和贵州宣慰使是何关系?”苏瞻心里可是不断祈祷,这个冷傲睿智的女人可千万别跟宋缇有关系,那样的话,宋缇一怒之下还不把苏某人砍成肉酱?

    偏偏,怕啥来啥,只见宋婉然绣眉轻挑,“他是我爹!”

    嘎,苏公子勉强挤出个笑容,只是那笑容要多尴尬就有多尴尬,“这个.....刚才苏某不是有意的,这事儿能不能别让宋将军知道?”

    要是宋缇知道苏某人把他女人看光了,那特么会是什么反应?用屁股想也知道啊。

    宋婉然嘴角一抿,露出一丝冷笑,“苏公子非有意进门,却是有意目不转睛,不是么?”

    刚刚苏公子眼睛都看直了,要说不是有意的,那就是在扯犊子了。饶是苏公子脸皮奇厚,也不能否认这个事实。

    “呵呵.....人间美景,用命赏之!”

    “你真不怕死?”

    苏公子心里不断骂娘,我特么能不怕死么,正因为怕死我才得装啊。

    苏瞻一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任打任杀的样子,倒让宋婉然不知道该如何接口了。若是换作旁人,别说看光自己身子,哪怕稍有不敬,也早已受到惩罚了。可是面对这个苏立言,不知为何,竟然狠不下心来。

    一时间,二人谁也没说话,气氛有些诡异。

    愣了一会儿,苏瞻这才反应过来,我来这里是查案的,怎么光想着美人娇躯,竟然把正事给忘了。

    想起正事,苏瞻也不理会宋婉然了,自顾自的才房间里检查起来,很快就闻到一股淡淡的油漆味。窗户显然是刚刚粉刷过,右侧那扇窗似乎被蹭过,而窗棱上也有一道清晰地划痕,似乎是绳子留下的痕迹。

    看来自己猜对了,凶手应该是在这间房子里杀完人,然后通过绳子将薛彤吊下去,然后再到二楼将尸体挪到屋中。

    至于这间屋子里为什么没有血迹,当然是被擦掉了。

    掏出一个瓷瓶,就在屋中地上洒了洒,这是苏瞻专门配的碘水,用来显示血迹的。正如苏瞻所想,没一会儿就在窗口不远处显现出一滩血迹,不仅地上有,墙上也溅了一些。

    看着显露出来的血迹,苏公子高兴了还没两秒钟,整个人就怔住了。这里应该是宋婉然的房间,现在血迹显现出来,不就是说宋婉然是杀人凶手?宋婉然惊恐之下,会不会杀人灭口?

    这特么的.....我这是脑袋被驴踢了,竟然把这茬给忘了。

    转过头,苏公子努力摆个笑容,两只脚不着痕迹的往门口挪去。

    宋婉然看着地上的血迹,若有所思,“苏公子,你这是怀疑本小姐么?”

    “哈.....宋小姐说笑了,没有的事儿!”苏公子赶紧否认。

    宋婉然轻轻一笑,面露不屑,“既然如此,那你为何这般害怕?怕本小姐杀人灭口?”

    这个女人真的冷静聪慧,竟然将事情看得如此透彻。看到宋婉然这番表现,苏瞻反而没那么怕了,之前查验胸口的时候,凶手力道极大,应该不是女子所为。再说了,宋婉然既然如此成熟冷静,就算是她杀的人,她也不会蠢到当场杀人灭口吧?

    当场杀人灭口,那不是不打自招么?

    想通关节,苏瞻便彻底不怕了,他耸耸肩摊了摊手,“相信宋小姐不会做这种事儿的,不管宋小姐是不是凶手,你都不会这个时候杀人灭口,不是吗?”

    “苏公子果然聪明,本小姐也跟你说句实话,人不是我杀的!”

    “苏某信你”苏瞻确实认为宋婉然应该不会杀人,她杀薛彤做什么,还在会同馆杀,脑袋有坑么?摸着下巴想了想,伸手指了指宋婉然腰间的直身短刀,“可否借你短刀一用?”

    “可以!”宋婉然没有怀疑,亦或者说她毫不担心苏瞻会借短刀做什么不利的事情。

    宋婉然看得出来,这位苏公子手无缚鸡之力,估计弄条加菲猫都能把他日怀孕了。

    接过短刀,撒上些碘水,二人惊讶的看到短刀上显现出明显的血迹,而且这么短刀也和薛彤深山的伤口相符。

    这是怎么回事儿?难道薛彤真的是宋婉然杀的?

    苏瞻沉眉不语,而宋婉然同样一脸清冷,没有说话。

    “宋小姐,你难道就不解释两句?”

    “对聪明人,不需要解释,对愚蠢者,解释太多也是无用!”

    “宋小姐果非寻常女子可比!”苏瞻笑着说了一句,只是心中,却又加了几分小心。

    宋婉然心机真的很深,她很聪明,同样也很可怕。

    她和大小姐很像,只是大小姐更为内敛,也不似宋婉然这般孤傲。

第399章 真凶露头

    第399章真凶露头

    苏瞻也算是阅女无数了,高贵睿智的大小姐,成熟温婉的萧绮月,美丽大方的苏三,狡诈如狐风自怜。

    可是从来没见过宋婉然这样的女子,在宋婉然身上能感受到一丝冷,那种冷不是冷傲,而是冷漠。她似乎什么都能看透,又好像对什么都不会产生什么感情波动。

    若是换做其他女子被看光身子,会毫无反应么?如果换做其他女子,当得知自己可能成为嫌疑犯后,会无动于衷,平静如水么?

    一切的一切,都表明宋婉然与众不同。

    遇事冷静,是一件好事,可要是冷静变成了冷漠,那就有些可怕了。

    很快,屋中传来苏瞻惊恐的尖叫声,铁虎和冷无涯正搜查其他房间呢,听到旁边屋里传来苏瞻的呼救声,他们一脚踹开门,直接闯了进去。

    此时,苏瞻双手举高高,在他身后一名冷艳的女子手持短刀,刀刃贴着脖子,渗出一丝血迹。看到屋中情形,铁虎头皮发麻,三弟啊三弟,让你练武你练的个啥玩意,怎么被一个女人挟持了?

    “大哥,二哥,抓住这个女人,她就是杀死薛彤的凶手”苏瞻刚说了一句话,宋婉然左手用力,筛紧了对方的脖子,“闭嘴,再敢胡说八道,割了你的舌头!”

    苏瞻果然闭上了嘴巴,只不过整个人往后靠的更紧了,背部还用力的蹭了蹭,嗯,很软很大很舒服。

    宋婉然绣眉轻蹙,脸色微红,身体有些怪怪的,还有些热。

    铁虎对冷无涯使个眼色,便慢慢朝宋婉然走去,“不管你是谁,最好放了我三弟,只要他没事,我保证你安然无恙,否则,就别怪我.....二弟.....动手.....”

    说时迟,那时快,直接一道寒芒闪过,冷无涯如流星一般刺向宋婉然的额手腕,为了保护自己的纤纤玉手,宋婉然只能松开刀,猛地往后退去。

    铁虎早有准备,待宋婉然往后躲避的时候,短枪直接顶住了宋婉然的脖子,“来人,将此女拿下!”

    几名锦衣校尉立刻拥上来,将宋婉然绑了个结结实实。此时,宋婉然冷冷的看着苏瞻,心中有些骇然,怪不得这家伙有恃无恐,原来身边竟然有两个高手。那个持剑的男子,出剑好快,快到让人无法看清他如何拔剑。

    楼上发生响动,很快就惊动了下边的人,不少人开始吵吵嚷嚷的上来看热闹。宋缇跟在人群之中,骂骂咧咧的,当看到出事的房间后,他整个人就有些炸毛了,分开人群,大踏步来到门口,往里边一看,脸色立马就变黑了。自己钟爱的女儿,竟然被几个锦衣卫绑了起来。

    宋缇的脾气一直都不怎么好,现在更是暴跳如雷,“你们想做什么?快放了老子的女儿,要是敢伤他半分,信不信老子割了你们的脑袋?”

    旁人忌惮锦衣卫,宋缇却是不怎么在意,锦衣卫在贵州城内也有贵阳府千户所,可那又能怎么样?在宋缇的地盘上,是龙得盘着,是虎得卧着。

    正因为常年养成的习惯,宋缇根本没把锦衣卫当回事儿,这种观念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改过来的。铁虎还没说话呢,一帮子手提玩刀,身穿黑色彝族服饰的精壮男子直接把二楼走廊给占据了。这群彝族男子毫不客气的把其他人赶了出去,堵住门口,大有跟锦衣卫干一架的架势。

    三司衙门的人看到这种场景,吓得脸都白了,本来会同馆死了人,就已经是奇耻大辱了,要是锦衣卫再跟土司的人打起来,那朝廷岂不成万国笑柄了?

    “宋将军息怒,请息怒啊”几名官员围着宋缇一阵劝,宋缇却丝毫没听进去,他一甩手怒道,“格老子的,我息怒你姥姥,我那宝贝女儿在锦衣卫手里呢,你们让老子息怒?”

    劝不动宋缇,只好来劝苏瞻,“苏郎中,苏千户,你就开开恩,会同馆不同于别处,没有真凭实据,不能乱抓人啊。万一出了差错,咱们谁也担当不起啊。”

    苏瞻摸着脖子里的血,翻着白眼瞪了下宋婉然,这娘们下手还真狠,说好的演戏,你特么还真下得去手。

    听着几名官员在耳边聒噪,苏瞻不胜其烦,“几位大人说的是,可此女却有嫌疑,薛主事在这个房间里被害,那女子手中的短刀还是凶器,不抓她抓谁?”

    “这.....这样吧,苏大人,要不先把宋小姐关押在会同馆,接下来的事情让陛下以及阁老们决定,只要不把宋小姐带出会同馆,想必宋将军也不会闹将的太厉害!”

    苏瞻故作沉思,想了好一会儿才点点头,“行吧,就按几位说的办,不过,咱们丑话说在前头啊,要是还出什么事儿,咱们谁也别想脱干系。”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三司几位大人也是颇为头疼的笑了笑,现在他们跟苏立言算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一损俱损,一荣俱荣。

    宋婉然虽然涉嫌杀害薛主事,但锦衣卫并没有带走人,而是继续关押在会同馆客房内。锦衣卫让了一步,宋缇也不能给脸不要脸。

    会同馆内议论纷纷,说的都是宋婉然的事情,当然有很多人都在夸赞苏瞻,苏立言领着人一来,不到半天功夫就把嫌疑犯揪出来了,这缉凶查案的本事,这不是浪得虚名的。

    “哎,宋小姐为什么杀薛主事?没理由啊”高丽使臣操着半生不熟的官话,叽里咕噜的说着,旁边一人煞有介事的小声道,“依我看啊,宋小姐杀薛主事并不奇怪啊,你们不记得了么?两天前薛主事就像占宋小姐的便宜,宋小姐当时没做表示,不代表她不生气啊。”

    “就因为这个?”高丽使臣歪着脑袋,一脸不信,就算宋小姐一怒之下杀人,也没必要在会同馆杀人啊,这不是引火烧身吗?

    其他人怎么讨论的,苏瞻一点都不关心,他现在要做的就是等。他一直觉得此事很不简单,杀薛彤,嫁祸给宋婉然,这样做的意义在哪里?因为私仇,所以栽赃嫁祸?

    不,这种可能性太小了,对方肯定有着更长远的计划。对方不是想陷害宋婉然么?那么自己就顺着对方的心思,把宋婉然抓起来,那么接下来对方该继续行动了吧?

    顺着对方的意思,逮捕宋婉然,可以说是兵行险招了,顺着别人的意图办事,搞不好就会被别人吊着鼻子走。可是现在,苏瞻顾不了那么多。

    会同馆人员复杂,身份都不低,按部就班的查案,现在五天时间内破案,几乎是不可能的。

    宋婉然被关在西面阁楼一层的丙字号房间里,虽然是关押,其实就是软禁,除了不能出门,宋婉然想干嘛就干嘛,吃喝也不会亏待了她。

    第一天,相安无事,第二天依旧炒的沸沸扬扬,就连朝堂上也因为此事产生了争执,不过会同馆内,却是一片平静。

    第三天晚上,一名男子提着食盒来到了宋婉然的房间前,他推开门将食盒里的饭菜端了出来,“小姐,这是厨房刚做出来的,你趁热吃吧。”

    “达松,你怎么亲自来送饭了?”宋婉然靠在椅子里,轻轻地眯着眼睛,之前送饭的一直是仆人阿曾,今日却换成了达松。

    达松并不是普通的仆人,他是爹爹最为信赖的手下,同样也是水西一名部落土司的儿子。达松一直对自己有所想法,宋婉然心知肚明,却从未有过任何表示。

    宋婉然喜欢那种将男人玩弄于鼓掌之间的感觉,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如此,好像还没有男人能让她提起兴趣。

    达松转过头笑了笑,“是我主动换的阿曾,好些天没见过小姐,有些不放心。小姐,我听到了些消息,朝廷对薛彤的事情格外看重,想要杀一儆百。依我看,小姐不如逃吧,趁着朝廷还没动手,咱们先逃出京城,等回到贵阳府,谁还能把你怎么样?”

    “达松,你今天的话有点多了”宋婉然目光冷漠,声音清冷,面前放着美味佳肴,她却没有动筷子。

    达松眉头一皱,有些激动地看着宋婉然,“小姐,达松对你的心意,你难道真的不明白么?为了你,达松愿意去死。我说这么多,都是为你好啊。”

    “达松,你不要说了,我是不会离开的,我若走了,不是坐实了杀人的事情么?到时候置爹爹于何处,置我贵州几十万亲族于何处?”

    “小姐.....”达松顿时有些急了。

    “好了,你不要再说了,我意已决!”宋婉然抬手制止了达松,微微侧过头,看着窗外的夜色,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达松微张着嘴,慢慢攥紧了双手,他看着宋婉然冷傲倾城的容颜,打量着那具让人心驰神往的娇躯,眼中慢慢透出一丝狠厉之色。宋婉然,你为什么要逼我?你为什么就不能离开京城?

    “小姐,这是你逼我的.....我不想这样做的”说罢,达松再无柔情,手往腰间一探,竟然掏出了一把软剑,软剑裹在腰间布绸之中,之前门口的守卫根本没察觉出来。

    达松动了,可是宋婉然比他动的还快,身子往后一侧,躲过一击后,左手猛地按住达松的手腕,右手从桌子底下摸出一把短刀,照着达松手背狠狠地刺了下去。

    噗.....短刀削铁如泥,刺透了达松的手,直接钉在了桌面上,顿时鲜血横流,达松疼的冷汗涔涔,发出一种嘶哑的低吟。

    达松其实并不笨,手上功夫也不差,如果真的打起来,四个宋婉然也未必是达松的对手。

    但达松以为一击必中,信心满满,根本没想过会失手,而宋婉然却早有准备。而且达松做梦也没想到,宋婉然手里竟然还有短刀。

    锦衣卫不是把短刀收走了么?为什么宋婉然还有?达松很快就想明白了,自己被骗了。

    宋婉然死死地按着达松的手腕,短刀轻轻地拧了拧,疼的达松忍不住抽起了冷气。

    “达松,为什么会是你?你不是很喜欢我,愿意为我去死么?你让我很失望”宋婉然秀眉轻蹙,只是脸上神情却毫无变化。

    达松疼的手臂直打哆嗦,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为什么不能是我?宋婉然,这么多年了,你何曾正眼瞧过我?你身边有那多男人,却都是你的玩物......”

    “玩物?”宋婉然终于露出了一丝冷笑,“有些人想当玩物还当不上呢。”

    “啪....啪.....啪.....”

    很快一阵掌声响了起来,苏瞻领着帖互动等人慢悠悠的走了进来,“啧啧,恭喜宋小姐,终于捕获真凶,洗脱了嫌疑。”

    虽然嘴上这般说,心里却是另一番想法,宋婉然绝对是个狠角色,达松追求了她这么多年,她竟然丝毫不念旧情。这个女人,真的很聪明,聪明的让人害怕。

    看到苏瞻后,达松就知道自己猜对了,这果然是个陷阱,“为什么?你应该怀疑宋婉然的。”

    “我当然怀疑宋婉然啊,不过只是怀疑而已,嫌疑是可以排除的。薛主事被一刀毙命,刺穿胸膛,这么大的力道,女子可是很难办到的。另外嘛,薛主事的伤口在胸口上方位置,从上向下有些倾斜,由此可看出凶手至少应该跟薛主事差不多高。宋小姐虽然也算得上身材高挑,但还没高到这种程度!”

    达松不敢置信的看着苏瞻,他没想到自以为天衣无缝的计划,竟然有着如此多的破绽。

    “呵呵,是不是觉得很不可思议?不是苏某说你啊,你这事干的太毛躁了,漏洞百出。如果宋小姐要杀人,她会在自己的房间里,用自己的刀杀人么?”

    “难道不可以?”达松皱着眉头,不愿承认。

    “当然不可以,请问宋小姐如此冷静理智的人,如果要杀人,又怎么会留下这么多破绽?在自己的住处用自己的刀杀人,呵呵......就因为薛主事调戏过她?”

    “原来如此,我果然很蠢啊!”达松闭上眼睛,痛苦的摇了摇头。

第400章 打上门

    第400章打上门

    “好了,说说吧,为什么要杀薛主事嫁祸给宋小姐?以你的脑袋,应该想不出这么复杂的计划!”

    达松自知道无可隐瞒,他想着以前的事情,缓缓言道,“告诉你们又有何用?你们动得了他?也没有任何证据能指向他。大约是两个月前吧,有人找到了我,他说能帮我得到宋婉然。而我需要做的,就是按照他的吩咐,挑起贵州土司与朝廷的争斗。”

    挑起贵州土司和朝廷的争斗?这个想法看上去有些异想天开,却完全可以做到的。

    苏瞻额头上不由得渗出一丝冷汗,如果按照计划,宋婉然坐实凶犯身份,宋缇肯定会勃然大怒,这时,达松再带着宋婉然离开京城,朝廷也会大怒。

    在多国使节面前,朝廷礼部主事被杀,凶犯却堂而皇之的逃走了,朝廷颜面何存?接下来,朝廷肯定会逼迫宋缇交人,宋缇又怎么舍得?这样,不可避免的,双方矛盾就会越来越深,到时候,再有人在贵州一带对朝廷兵马搞点事情,双方兵戎相见,还稀奇么?

    “果然打得一手好算盘,告诉苏某,你又是怎么把薛主事杀死的?”

    “呵呵,这事儿说来也巧了,那时候正愁不知道该如何下手呢,便看到姓薛的进了宋婉然的屋子,而宋婉然一直从不离身的冰虎弯刀竟然放在桌子上,这不是最好的机会么?”

    “嗯?”

    苏瞻皱着眉头,轻轻地看了宋婉然一眼,只是宋婉然一脸淡漠,毫无反应。

    至于达松口中所说的那个人,苏瞻心知肚明,除了那位宁王朱宸濠,还有别人么?朱宸濠想要收西南土司为已用,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宁王朱宸濠有野心,人所公知,不光朱宸濠,历代宁王哪个不是野心勃勃,想要报当年被朱棣坑的仇。但历代宁王做事情都很小心,往往是下边的人在做事,出了事儿把人推出去背黑锅,万事扯不到宁王身上。

    没有万分确凿的证据,想动宁王,开玩笑呢?而且,现在朝廷也是焦头烂额,一屁股烂事,就算有证据又如何,这个时候也没法动宁王朱宸濠。

    所以,这是个很头疼的事情。

    把达松扔到锦衣卫或者刑部大牢,这货嘴上没把门的,嚷嚷着是宁王指使他干的,那岂不是坑死人?

    这种事被捅的尽人皆知,那就是逼着宁王造反,就算宁王不造反,朱佑樘怎么办?满朝文武怎么办?难道真因为达松的几句话,对宁王动兵?

    宁王可不是省油的灯,朝堂上不知道有多少人跟宁王暗中往来呢,而朱佑樘更不好受,要是能灭宁王,早就把宁王灭了,何必等到现在?

    要放在太祖年间,皇帝手握兵权,哪个藩王敢炸刺?谁不听话直接灭了。

    现在,呵呵了.....

    皇帝也有皇帝的难处,总之,现在只要宁王不自己兴兵作乱,皇帝只能睁只眼闭只眼。

    由于朝堂上复杂的局面,还真不能让达松胡说八道,哪怕他说的是实话都不行。

    正犯愁呢,却听一声惊呼,转头看去,苏瞻整个人都惊住了。

    只见宋婉然拔出冰虎短刀,朝着达松脖颈迅速划了一下,达松毫无防备,眼看着那把短刀划破了喉咙。

    呼吸间,达松捂着喉咙,张着嘴咯咯作响,只是什么都说不出,鲜血顺着指缝迅速流出,他的眼睛几乎凸了出来,满是不可置信......

    最终,鲜血洒落一地,达松躺在地上,死得透透的,他的眼睛到死都没能闭上。

    铁虎手按刀柄,冷冷的看着宋婉然,“宋小姐,你这是何意?他可是朝廷钦犯,岂能说杀就杀?”

    宋婉然似乎没听到铁虎的喝声,掏出帕子擦着手指上的血,“本小姐是在替苏公子解决麻烦呢。”

    铁虎有些听不明白,只能转头看苏瞻。而苏公子却是绷着脸,轻轻点点头,随后挥手示意铁虎等人先出去。

    正如宋婉然所说,现在直接宰了达松,是最好的选择,薛彤之死直接推在达松头上,还不用把宁王的事情捅的尽人皆知。

    可是,就算如此,也应该是他苏立言杀达松,而不是宋婉然动手。宋婉然,你是不是太心急了?

    等着铁虎等人离开后,苏瞻看着达松的尸体,冷冷的瞥了宋婉然一眼,“宋小姐,你很聪明,但是你记住,千万不要把本公子当傻子。”

    “苏公子,你这是何意?婉然只是在帮你而已,你又何必这般说?”宋婉然凤眼轻眯,薄唇微启,似有万种风情。

    “帮忙?宋小姐,你能骗过别人,但还骗不过本公子。刚才达松说过一句话,你很喜欢冰虎短刀,从来都是刀不离身。可是那天又没有什么急事,为什么会将刀放在屋子里?别告诉我,你忘了。还有,薛主事为何偏偏在那个时候出现在你的房间里,那个时候,他已经知道你乃宋将军的爱女,若无你的允许,他敢进你的屋?刀在,薛主事在,达松恰巧也来了,事情是不是太凑巧了?”

    苏瞻脸上满是冷笑,他现在越来越觉得宋婉然很可怕。

    蛇蝎美女?或许算不上,但绝对是野心勃勃。

    “难道不是凑巧么?那苏公子不妨说说,我这般做又有何意义?”

    “薛主事冒犯了你,所以你要杀他。而你呢,早就知道达松别有异心,稍微用些手段,便让达松杀了薛主事。至于朝廷与贵州土司间的关系,你好像并不担心,甚至还有些盼着事情闹大。虽然本公子还不知道你这么做的具体目的是什么,但我知道,你想要的更多,你所想的比达松更远。”

    宋婉然的眉头终于浮现一丝惊色,不过很快就被那种魅惑的笑容掩盖,“是嘛?苏公子真能想,婉然一介女子,又能做什么?”

    “能做什么?你心里清楚,我现在搞不清楚,不是因为我笨,而是本公子对你的事情毫无兴趣,只是劝你一句,这里是京城,少给本公子惹麻烦”苏瞻缓缓起身,整了整有些松乱的飞鱼服,“宋婉然,最后给你一句忠告,一个女人,可以冷傲,但千万别冷血。”

    说完这话,苏瞻迈步离开了房间,至于达松的尸体,自然有别人处理。

    宋婉然也跟在苏瞻身后,慢慢走出房间,看着院中月色,她心中依旧想着与苏瞻的对话。

    苏瞻苏立言,果然是一个与众不同的男人,而她宋婉然,同样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女子。有句话,苏立言说对了,她宋婉然想要的更多。

    宁王朱宸濠?他懂什么,真以为贵州四大土司,那十万大山百万子民是那么好收服的?

    回到苏府之后,苏瞻就写了两份折子送到了宫里,一个案子两份折子,这不是咄咄怪事么?

    其实并不奇怪,两份折子,一份是给别人看的,一份是朱佑樘看的。

    给朱佑樘那份折子,一切照实说,达松栽赃嫁祸、宁王朱宸濠,毫无隐瞒。另一份折子则来了个大变样,薛主事调戏宋婉然,达松深爱宋家小姐,心里忍不下这口气,便一怒之下杀了薛主事。而宋婉然不愿达松去诏狱受折磨,便亲手杀死了达松。

    看完两份折子,朱佑樘笑着叹了口气,这个苏立言,还真是个怪才。

    一个案子两份折子,真折子照实说,假折子则把敷衍朝堂大众的理由想好了。

    不得不说,朱佑樘很满意苏瞻的处理方式,既然事涉宁王朱宸濠,那还是直接宰了达松比较好。朱宸濠不安分,并不是什么秘密,朱佑樘对此心知肚明。可朱宸濠明显还没有反,又能对他怎么样?只能不断削减朱宸濠的实力,见机行事。

    大明朝现在也是麻烦不断,需要朱佑樘头疼的事情太多了。若是达松活着,反而会很棘手。

    光靠达松几句话,就想定宁王的罪?这就是个笑话,搞不好,还会逼着宁王立刻造反,拼个鱼死网破,到时候祸患更大。

    ..........

    回到苏府之后,苏瞻就便让小王将张紫涵请了过来。

    如今已是傍晚,到了吃饭的点,被苏瞻叫过来,张紫涵自然心有不满,“你这么匆匆喊我过来,真的有什么急事?”

    “没有啊”苏公子挥挥手,让小王赶紧去做饭。等着没了旁人,便将今日的事情详详细细的说了一遍。

    张紫涵听得很用心,到了最后,也不禁惊诧不已。宋婉然,果然不是一般的女子,这个女人到底要干嘛?

    “苏立言,你想不通,自然不怪你,其实贵阳府那边的情况很复杂,远不像表面这般平静。贵阳四大土司,可是各有想法,尤其是这宋家以及杨家,一南一北,可谓是野心勃勃。不过宋缇并无太大野心,听说,播州土司杨烈曾经想跟宋氏结盟,却被宋缇拒绝了。”

    “结盟?杨烈拿什么结盟?”苏瞻不屑一笑,结盟可不是几句话的事情,没有实打实的利益保障,谁会信啊?

    “杨烈想让杨应龙娶宋婉然,双方结为姻亲!你说,这结盟牢靠不牢靠?”

    竟然是联姻?如此一来,很多事情都想通了,怪不得宋婉然明知道达松有问题,却不戳穿,她这是要借机会逼着宋缇对抗朝廷啊。宋缇没有野心,不代表宋婉然没有野心。

    联姻?恐怕宋婉然也不想嫁给杨应龙,她只是不满宋缇的风格而已。

    “这些土司还真是嚣张啊,虽然四大土司很强,但要公然对抗朝廷,恐怕也不是那么轻松的吧?”

    “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云南那边孟养宣慰司思家和木邦宣慰司罕家你可晓得?”张紫涵并不像苏瞻那般乐观。

    苏公子有点懵逼的摇了摇头,我连贵阳府四大土司都不了解,就更不知道云南那旮旯的情况了。

    “哎,就知道你不晓得情况,最近木邦宣慰司那边可不太平,思家一直上书朝廷,说罕家有不臣之心。如果云南生变,朝廷要对南边用兵,势必要经过贵阳府。所以啊,贵阳府那边绝对不能乱,否则,你以为宁王为什么死盯着贵阳府,你当他真的一心要收服那些土司呢?”

    经过张紫涵一番解释,苏瞻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宋婉然如果逼着宋缇跟朝廷的关系僵化,那朝廷想途经贵阳府,难度就大了许多。

    到时候,水西土司坐镇贵州,势必会逼着朝廷讨要更多的好处,为了大局,朝廷不得不捏着鼻子认了。

    .......

    跟张紫涵聊了一会儿,便把宋婉然的事情放到了一边,说到底贵阳府以及云南那边的事情,跟他苏某人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就算那帮子人把闹将打出来,他苏瞻也管不着。

    不过,树欲静而风不止,苏瞻不想掺和那些破事,可不代表别人会无视苏瞻。

    大早上的,苏瞻刚刚吃过饭,就听到外边传来吵吵闹闹的声音,显然是有大批人马跑到帅府胡同闹事了。

    这里可是澄清坊,能住在这地方的,非富即贵,谁敢来帅府胡同闹事儿?

    大街上,宋缇持着刀阴着脸看着两旁宅院,“你们几个去问问,姓苏的到底住在哪儿,格老子的,老子今天要把他打成鳖孙子。”

    宋缇可不知道,他此时站的地方正是苏府墙角,而苏瞻正跟铁虎冷无涯贴着墙听动静呢。

    格老子?一听这口音,苏公子顿时就毛了,这特么要不是宋缇,本公子把脑袋拧下来当尿壶,听宋缇这话,是来找本公子的?

    娘的,不会是看光宋婉然的事情被宋老头知道了吧?

    甭管真相如何,这个时候还是先跑路,幸亏苏府有后门。

    铁虎使个眼色,冷无涯领着小王小八就去门口守着了,铁虎一拍苏瞻的肩头,急声道,“老三,你先去老公爷那边躲躲,我们去前边拖延下。”

    “你们小心点,还有,看好艾米和苏伦,可别真跟宋缇打起来,那老头可不是好惹的!”

    “知道了,你管好你自己吧!”

    苏公子一溜烟的往后门跑去,转个弯就往英国公府方向跑。

    长街上,一名扎着大辫子的莽汉指着面前的牌匾说道,“老叔,这上边俩字是不是‘苏府’?”

    “咦,还真是,估计就是这了,孩儿们,给老子上,把这破门砸开!”

第401章 这叫逼婚

    第401章这叫逼婚

    宋缇的人刚冲上来,大门就开了,冷无涯抱着一把破刀,面无表情的站在门口,浑身散发着冰冷的清晰,整个人犹如一块万年寒冰。

    由于事出突然,冷无涯根本来不及回屋取剑,所以随手从武器架上拿了把刀。有刀无剑,却并不影响冷无涯的形象。

    宋缇麾下那帮子人,一看到冷无涯冰冷的眼神,就像头顶被冰块砸中了一般,冰凉无比。世上怎么还有如此冷酷之人?

    冷无涯堵着门口不动弹,一帮身子彝族壮汉愣是不敢硬闯,不知为何,他们竟然怕了这个冷冰冰的帅哥。

    宋缇也是有点头皮发麻,不过他到底是见多识广,拿着大刀往前一指,怒道,“孩儿们,冲进去,活捉苏立言。”

    “是”一帮子壮汉呼啦啦往里边冲,别看冷无涯酷酷的,可是面对这么彝族壮汉,他也拦不住,随后赶来的铁虎等人也被人群冲的歪歪斜斜。

    天哪,幸亏三弟逃得快,否则非被这帮子彝族壮汉揍成猪头不可。

    艾米和苏伦可是非常生气的,身在异国他乡为奴为婢,好不容易碰到一个令她们满意的主人,哪能轻易让人毁掉美好生活?

    两个金发美人一个拿枪,一个拿着小盾牌,还想着跟一帮子壮汉恶斗一番,铁虎赶紧窜上去把她俩拉开了。

    “你俩可别掺和了,你们只会把事情闹得更大”铁虎不说还好,这么一说,苏伦就有点不乐意了。甩着大长腿,气呼呼的指了指宋缇,“那人不是好人,这是公子的家。”

    “你.....总之你们别动弹”铁虎懒得跟两个番邦女子多费口舌,这个时候,只要两个番邦女子别惹事就行。宋缇还能干吗?他找不到苏老三,还不得乖乖地离开?

    话说宋缇还真挺郁闷的,找半天,把整个宅子都快翻一遍了,愣是没找到人。

    其实宋缇之前还挺看好苏立言的,这小子鬼头鬼脑的,一看就是个能惹事的。可是昨晚上,无意间看到自家宝贝女儿坐床上抽泣,宋缇心疼的不得了,进屋一问,顿时就炸毛了,宝贝女儿在屋里洗澡,居然被苏立言看个精光?

    这还了得,什么时候我宋家大小姐这么不值钱了?我就说嘛,为啥今天女儿神色这么不对劲儿,敢情问题出在苏立言身上。

    来之前,宋缇也打听过了,这个苏立言也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年纪轻轻便连中三元,不仅破个提拔为正五品吏部郎中,还提为锦衣卫正牌千户。

    说起来,苏立言这小子也是难得的年轻俊杰,要是真跟乖女儿凑一对儿,也是不错的。可是,这小子竟然跟英国公府大小姐订了婚,特么的,你都订婚了,还来招惹我家乖女儿,真以为我宋缇是吃素的?

    若定亲的是别家女子,宋缇敢打上门让对方退婚,可对方是英国公府啊,宋缇就算久居贵阳府,也知道英国公府是什么样的存在。

    宋缇找不到苏瞻,也不气馁,命令麾下几个壮汉把前后门守个严严实实,还就不信了,苏立言还能不回家?

    英国公府,苏公子垂头耷脑的站在房檐下,大小姐脸色清冷,孙夫人也是眉头紧皱。

    “立言,不是我说你,你找惹谁不行,招惹那帮子土司,我可是听说了,那水西土司势力很强。”

    “夫人,这也不怪我啊,我当时就想着查案子,谁能想到宋婉然那女人大早上洗澡啊,偏偏这女人还不关门!”

    “你.....”孙夫人还真不知道该说啥,仔细想想,这事儿还真不怪苏瞻。

    现在不是怪不怪谁的事情,出了这种事儿,宋缇跑到苏府闹腾,这可怎么办?

    张紫涵久久不言,她倒不是生苏瞻的气,昨天苏瞻就老老实实的把事情说了一遍。她是生宋婉然的气,这个女人到底想做什么?

    这种事儿,你不说,我不说,大家相安无事,不是挺好的?

    “这个宋婉然,估计没安什么好心,苏立言,这两天你去跟张仑住,本小姐就不信了,宋缇还敢来英国公府闹不成?”

    大小姐此话一出,苏瞻挺高兴的,孙夫人可就高兴不起来了,“胡说八道,你们现在可是订婚了,大婚之前不能......”

    “娘,那你说怎么办?让苏立言滚出去找宋婉然?你看宋缇那个架势,难不成我还要忍那个宋婉然的气不成?”

    “那也不行,立言,你去诸王馆住,只要老祖宗发句话,诸王馆那边肯定能腾出个房间来!”孙夫人态度很坚决,你们两个小年轻不怕被人笑话,我这当娘的还在乎呢。

    于是,苏公子就乖乖的住到了诸王馆,这下可就苦了宋缇了。英国公府那边也派人盯着了,也没见苏立言住在英国公府啊。

    苏瞻心想,咱们就这样耗着,等过了大典,你们还不得乖乖地回贵阳府?

    有时候计划赶不上变化,就在苏瞻躲在诸王馆,陪着朱厚照混日子的时候,一位老熟人找到了诸王馆,此人便是祥符旧人,周王朱睦。

    因为之前诸多的事情,朱睦和苏瞻的关系非常融洽,这次来京城参加大典,怎能不见见这位老友呢?

    大明朝的藩王好像都很会玩,朱睦也不例外,朱睦琴棋书画不怎么在行,但要说起钓鱼、逗鸟,那绝对是一把好手。今天风和日丽,朱睦持着折扇,身后两个仆人提着鸟笼子,远远地看到苏瞻正陪着朱厚照蹴鞠呢。

    “哟,立言,本王听说你被宋缇弄得焦头烂额的,还挺着急的,今日看你,也不像头疼的样啊!”

    “咦,周王殿下?”

    苏瞻和朱厚照赶紧拱手施了一礼,双方打过招呼,朱睦身后有一名身材魁梧的男子向前施了一礼,“见过太子殿下,见过苏将军!”

    苏瞻上下打量一番,确定自己不认识这个人。此人目光炯炯,印堂光洁,一看就不是善类。

    周王笑着介绍道,“他啊,是播州宣慰司杨烈的儿子,名叫杨应龙。”

    杨应龙?苏瞻终于想起这个人是谁了,这位可是川贵一代的枭雄人物啊,杨烈死后,此人控思州,占领石阡,差点一统贵阳四大土司,成为西南王。

    找了个机会,苏瞻将朱睦拉到一旁,小声问道,“殿下,你跟播州的人很熟?”

    “不熟啊,只是前年的时候杨烈帮本王送来了一只雀鸟,也算欠了个人情,昨日杨应龙找到本王,想让本王带他见见你,本王觉得也不是什么大事,便应了下来。”

    “原来如此!”苏瞻还真怕朱睦跟播州方面牵扯过深,杨家父子可不是什么好货色。

    午后,杨应龙便借故离开了,搞得苏瞻一愣一愣的,今天杨应龙来干嘛的,就为了露个面,互相认识一下?

    离开诸王馆,杨应龙脸上的笑容便消失不见,慢慢变得冷峻起来,老仆人戴桐躬着身,小声道,“公子,你觉得苏立言此人如何?”

    “能屈能伸,狡诈如狐,端的是人中之龙。宋婉然打的好算盘啊,若是让她成功把苏立言这个变数引到贵阳府,那我杨家的大业可就要毁于一旦了。”

    “仅仅见了一面,公子便对苏立言评价如此之高?”戴桐想不通,而杨应龙只是淡淡的笑了笑,没有多做解释。

    “老戴,你通知黑龙一声,现在局势太平静了,让他想办法推一把。宋婉然想引蛟龙入海,杨某就给他来一出隔山打牛!”

    .......

    傍晚时分,一名身着异服的男子领着四名随从漫无目的的行走在街头,突然间,两侧突然杀出许多刀手,这些人直扑异服男子。

    转眼间,街上便发生一场厮杀,巡城司很快就有了反应,不到一炷香时间,就有两队巡城兵跑了过来。可惜,等他们赶到时,地上已经躺着好几个人了,那名异服男子也受了好几处伤,好在没有生命大碍。

    异服男子可不是普通人,他乃是孟养宣慰司思家的少家主思不枉。

    思不枉看着倒在血泊中的随从,愤怒的吼道,“肯定是罕家的人,罕家这是要绝我思家的后啊!”

    思不枉稍微治了下伤,便写了奏折上书弘治皇帝。朱佑樘闻听之后,也是大为震怒,罕家的人太嚣张了,这可是京城,竟然也敢妄动刀兵。

    如果,大明朝廷依旧不能打压一下木邦宣慰司罕家的气焰,那滇南那边的土司们恐怕都要不把朝廷当回事儿了。

    次日,大典之前,大明王朝临时召开了一次大朝会,商量的便是滇南的事情,这次,文武百官倒是意见一致,命令云南府方面发兵打压一下木邦宣慰司。另外,罕家的人也被赶出京城,不得参加这次大典。

    朱佑樘还是低估了云南府的情况,云南那边,形势比贵阳府还复杂,朝廷旨意下达后,再加上罕家人被赶离京城,滇南那边彻底乱成了一锅粥。

    多年来,木邦宣慰司在缅甸方面莽家的支持下,气焰兄长,积威日盛,不是几道圣旨能管用的。云南府那边迫于压力,又不得不发兵,结果可就难以预料了。

    就在这个时候,大典如期举行,苏瞻作为新任刑部郎中,又是锦衣卫正牌千户,这么大的场合,没有理由不到场。刚进大明门,就看到了一个女人。

    宋婉然?这女人专门在这里等着的?

    看到宋缇不在旁边,苏瞻也就少了些顾忌,身着飞鱼服,腰垮绣春刀,大刺刺的朝宋婉然走过去,“宋小姐,你到底是何意?”

    “苏将军,你在说什么?婉然不懂啊!”宋婉然睨了苏瞻一眼,脸上神情依旧有些淡淡的。

    你不懂?这女人摆明了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啊。

    不知为何,苏瞻真的有些怕宋婉然,以他苏公子的眼力劲,竟然一点都看不出宋婉然的想法。

    宋婉然作为大典嘉宾,自然没什么具体工作,但苏公子可就不行了,他今天来皇宫,是来守太和殿大门的,换句话说,苏公子就是守门员。

    听着殿中王岳扯着公鸭嗓子报菜单,苏公子昏昏欲睡,所谓的礼数,也不过是行礼,然后献上贺礼。各国使节再加上一帮子土司,进进出出的,几个时辰就过去了。

    轮到贵阳府的时候,四大土司代表领着十几名小土司一起走进太和殿,见完礼,宋缇也没直接退回去,这下朱佑樘就有些纳闷了。

    “宋爱卿,你可还有事情?”

    “陛下,臣恭请陛下为臣主持公道,那新科状元苏立言污我女儿清白,必须给个说法才行啊。陛下,我宋家自太祖年间开始,为我大明朝拱卫西南,忠心耿耿”说着话,宋缇扑通一下跪倒在地,身后有几个宋家麾下的小土司也跟着跪倒在地。

    朱佑樘当即就懵逼了,做梦也没想到,宋缇就让在太和殿上唱这么一出,你们这狗屁倒灶的鸡毛烂事也让朕管,朕管得了么?朕管天管地,还管人家娶妻生子啊?

    “这.....宋爱卿,你想怎么样?”

    “陛下,此事好办,要么让苏立言娶了我家婉然,要么老夫砍了他!”

    “嘶”朱佑樘眉头紧皱,朱厚照则直接站起身说道,“宋将军,此事不妥吧,苏将军可是我大明朝少有的全才,身兼要职,哪有入赘你们土司家的规矩?再说了,苏将军与英国公府大小姐早有婚约,此时尽人皆知。”

    “老夫不管那个,反正今天要是不给句公道话,老夫就不走了!”说着话,宋缇盘腿坐在殿中,眼观鼻鼻观心,一副老五来的架势。

    朱佑樘惊得差点没把舌头咬下来,宋缇啊,你这是要闹哪样?

    文武群臣们也是一脸发懵,不知道该怎么劝,说到底,这是人家的私事,谁说话也不好使啊。

    杨应龙站在人群后方,眉头一跳一跳的,宋缇可想不出这招来,肯定是宋婉然的主意。这下可坏菜了,宋婉然这一招可是在将军啊,在这太和殿上,皇帝横竖都得给宋缇一个说法。

    宋缇这是在逼婚啊。

    苏公子站在殿外,浑身直打哆嗦。

    我特么怎么就惹到这对父女了?

    女的,心狠手辣的小狐狸。

    男的,是个老无赖。

    这父女俩凑一起,真特么绝了。

第402章 倒霉的霍长官

    第402章倒霉的霍长官

    苏瞻很生气,而杨应龙更生气,若是宋婉然成功搞定这门婚事,靠着朝中势力,水东宋氏就能一跃成为贵阳府的土司王了。

    大殿之中,朱佑樘也是骑虎难下,这可怎么办?当了几十年皇帝,就从来没碰到过这种事儿。没办法了,只能看几位朝臣。

    李东阳、谢迁以及刘健等人也是无比头大,皇帝没碰到过这种事儿,我们也没碰到过啊,大家都没啥经验。这还是第一次碰到,有人把小男女私事扯到朝堂上来的。

    要是换做其他人,早就一通狠话骂出去了,朝堂之上,坐地耍无赖,唠叨些狗屁倒灶的破事,成何体统。奈何,这位闹事的是土司。

    太和殿内,宋缇一心要将事情闹大,而当事人宋婉然却没有进太和殿,或许是因为女子的原因吧,她便安心在殿外等着。

    离开殿门,两侧几位大汉将军赶紧躬身行礼,“苏长官。”

    “好好站你们的岗,这里没你们的事情!”苏瞻面色不善的往台阶下走去,径直来到宋婉然身旁。

    此时眼光挂在东南方,天空白云朵朵,宫墙琉璃,悠悠倒影。苏瞻站在宋婉然身旁,背着双手,微微抬着头,看着远处的风景。

    “宋婉然,你到底想做什么?你明明知道苏某与大小姐有婚约,为何还要宋将军跑到大殿上闹?”

    “你与张家大小姐有婚约,本小姐自然知晓,但是婉然对你也很有兴趣,难道就该忍气吞声?苏公子,你觉得婉然的身子是可以随便看的?”宋婉然伸出手,洁白无瑕的手心,似乎在收集着温暖的阳光。精致的面孔,带着微笑,一头乌发扎做马尾,秀发上绑着一串珍珠头饰,轻轻摇晃,发出悦耳的声音。

    此时的宋婉然,没有冷傲,没有聪慧,就像一个沐浴在阳光下的普通女孩。

    “宋小姐,那日之事,谁对谁错,完全没有意义,而且,宋小姐,又是真的在乎那种事的女人么?苏某不知道你想要什么,贵阳府的情况也与苏某毫无关系,所以,苏某对你的事情毫无兴趣,只希望宋小姐,不要给苏某找麻烦!”

    宋婉然秀眉轻蹙,眼眸之中爬上一丝冷色,玉手猛地攥紧,“如果贞洁无瑕的身子也不重要,那什么重要呢?”

    “对于宋小姐来说,除了父母兄妹,其他人只是有用或者没用的区别。宋小姐对苏某感兴趣,呵呵”苏瞻淡淡一笑,“恐怕宋小姐是觉得苏某还算个有用之人吧,但是苏某也是个人,是人就会有起起落落,今天看似辉煌,但将来呢,或许会一无所有。到了那个时候,宋小姐又会如何对待苏某,弃之如敝履?在会同馆内,苏某看到了一个达松,可是,苏某相信,宋小姐身边肯定不止一个达松,而我,却不想做达松,仅此而已。”

    也许,自己与大小姐也不是纯粹的婚姻,这期间也有着诸多利益纠葛,可是,自己跟大小姐经历了那么多风风雨雨,感情早已牢不可破。哪怕将来自己一撸到底,成为平头百姓,大小姐依旧不会离他而去,可是宋婉然呢?

    宋婉然是个有野心的女人,心思缜密,同样也有些凉薄。与其说达松背叛了宋家,不如说是达松受不了一直被宋婉然吊着,失去了耐性。

    宋婉然清澈的双眸浮现一层茫然,她微微垂下颔首,轻轻的闭上了眼睛。她在回味着苏瞻的话,思虑良久,依旧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这个世上,人也好,物也好,不都是被利用的存在么?有用的人活着,没用的人被舍弃,难道自己做错了么?

    她是宋婉然,不管别的女子是如何想的,可是她依旧坚持自己的理念,她宋婉然不会做一个庸庸碌碌的女子。从小到大,她宋婉然一直都是如此,从来不太在意别人的眼光,只在乎自己在意的东西。达松?那就是一条被人呼来唤去的狗,他喜欢自己,难道自己就要回报他一份感情么?

    有一点,苏立言说的很对,但贵阳府有着许许多多的达松,可是这些达松是主动扑上来的,而不是她宋婉然勾过来的。

    “苏将军,在我们彝族有一个关于夜郎过的传说,叫做十年。夜郎王四十岁那年,国破家亡,一个心爱的女子离他而去,在城破之时,那个女子卷走了金银财宝。于是,夜郎王很痛苦,可是,他并没有死,而是回到了十年前的那个夜晚。那个夜晚,他碰到了那个女子,像上一世一样娶她为妻。可是这一世,依旧没能改变国破家亡的命运,城破之日,那个心爱的女子没有离开,而是选择了与他共赴死亡。”

    宋婉然慢慢抬起右手,让阳光洒在手背上,她淡淡的笑着,仿佛手背上有金色的精灵,“为什么同样的女子,却是不同的结局呢?因为,前一世夜郎王以为深爱,却从来没有付出过爱,所以,那个女人逃走了。而这一世,夜郎王不仅深爱也付出了爱,所以,他们同生共死。”

    苏瞻听得懂宋婉然的故事,可依旧不会有半分感动,夜郎王有精力去感动那个女子,但他苏立言可不会,他苏某人从来没爱过宋婉然,又干嘛要为这个女人操心?

    手握绣春刀,腰身挺直,任由阳光洒落在脸颊上。春日的阳光,赶走了冬日的寒冷,真的很暖和,“所以呢?”

    “所以,婉然不会在意别人怎么说,更不会在意苏将军怎么看,我只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只在意自己喜欢的人和事。”

    “于是,所谓的贞洁,所谓的婚事,就是你拿来达到目的的工具?”苏瞻嘴角一撇,轻轻地耸了耸肩头。

    宋婉然并没有否认,当然也没有承认,她只是微微抬起手,让阳光从手指缝间射过来,“难道不可以么?联姻,这个词苏公子不陌生吧.....”

    “当然不陌生,但是,这种事儿别找到苏某头上,说句实话,苏某很反感这种事儿。宋婉然,但愿你别惹苏某,否则,苏某不介意做一个辣手摧花的人!”苏瞻轻轻地低着头,手中的绣春刀却是如此坚定,他的声音并不冷,却划破心头,带来一丝阴寒。宋婉然可以感觉得到,苏瞻并没有开玩笑。

    苏瞻转身离开了,看着他的背影,宋婉然并没有害怕,纤指捋着发丝,美目流露出一丝微笑,“有趣的男人,咯咯.....播州杨家,你们会怎么做呢?”

    宋婉然并不怎么喜欢打打杀杀的事情,在贵阳府,土司们有什么问题,经常是你打我我打你,有时候为了一个小山头上的木材,都要打得头破血流。播州杨氏,野心昭然若揭,可是杨家人依旧改不了以前的作风,他们和那些小土司一样,动不动就爱来硬的。

    只懂得刀兵,那是莽夫,如果一言一语就能挑起一场纷争,如果挑动一次琴弦,就能毁去一个对手,何必亲自跑到前边拼命呢?可是,土司们好像很不屑耍阴谋诡计,好像这样做很无耻。无耻?如果人都死了,谁还会在意无耻不无耻?

    太和殿中,苏瞻想不通的事情,不代表其他人也想不通,老公爷张懋虽然一言不发,却将诸多的事情看得无比透彻。

    宋缇大闹太和殿,这是要转移播州杨家的视线么?当然,宋缇想不出这么多的主意来,但是那个宋婉然恐怕不简单了。

    还真是打得一手好主意,不过,苏立言可不是省油的灯,再说了,英国公府手握五军都督府,难道还会被一个土司阴到?哼哼,算来算去,到时候谁最吃亏,那可不一定呢。

    心中自有一番计较,于是,在众人拿宋缇毫无办法的时候,张懋向旁边的徐永宁使了个眼色。徐永宁和张懋那可是多年的老搭档,立马就明白了张懋的意思。

    出列后,徐永宁迈着步子走到宋缇身旁,爽朗道,“哎,宋将军,你这是何苦呢?若有什么要求,咱们可以慢慢谈嘛,不就是小儿女那点破事儿?”

    “嗯?徐公爷,这事儿你能做主?”宋缇有点发懵,按说应该是张懋发话才对啊,怎么走出来的竟然是定国公徐永宁?

    徐永宁拍拍胸脯,“不就是苏家小子的事情么?老夫怎么就做不了主了?老夫做不了主,这不是还有英国公么?张公爷,他说句话,苏小子还不得乖乖听着?”

    有了徐永宁的保证,宋缇也不闹腾了,当即从地上站起身,甩着手怒道,“孩儿们,都别在这里杵着了,该干嘛干嘛去。”

    满朝文武暗骂一声我靠,什么玩意儿啊,带头惹事的不是你宋缇么,搞得好像别人逼着你似的。

    宋缇倒是脸皮厚,直接站到张懋身后去了,三个老头嘀嘀咕咕的,也不知道聊什么,总之,全都是一脸笑容。

    朱佑樘也笑了,朕才不管张懋怎么处置这事儿呢,至于苏立言会不会倒霉,关朕屁事儿啊?

    到了午时,御花园设宴,不仅有美味佳肴,还有歌舞作伴。苏瞻今日负责拱卫太和殿,至于御花园那边,则由霍燃负责,便长松了口气。好不容易可以轻松下了,朱厚照也很讲义气,散了朝就让谷大用过来喊人。

    苏公子不是什么王公子弟,官职也就那个样。别看是什么五品吏部郎中,又是锦衣卫正牌实权千户,可这里是京城,随便砸下来一顶帽子都比苏公子的腰粗。

    跟着谷大用慢悠悠的往御花园走去,此时御花园风景秀丽,鲜花盛开,各国使节们在园中赏花,相互聊天,场面好不热闹。走到门口,就看到霍燃正靠在门口东张西望的。

    苏公子也不忙着进御花园,伸手拍了拍霍燃的肩膀,一脸老成的勉励道,“霍兄,多多努力啊,相信有一天,你也有资格参加大典国宴的。”

    霍燃那张脸当即就黑了,尼玛,老子现在多少也是个镇抚使,你苏某人只是一个小小的千户,见了面不喊长官也就罢了,还拍拍霍某人的肩膀,一副上司勉励下臣的语气,这特么算怎么回事儿?可是吧,霍燃偏偏不敢反驳,脸色憋得通红。

    人家苏立言是职位不高,可特么人家有资格进御花园参加宴席,这找谁说理去?

    苏瞻跟着谷大用进了御花园,霍燃还没站直身子呢,铁虎又拍了拍他的肩膀,铁虎可是暗中加了力道,拍的霍燃一阵酸疼,差点没骂出口。

    “霍长官,你好好守着门,标下进园子吃酒了!”

    “......”

    霍燃瞪着眼睛,门口十几名锦衣校尉也是很无语,许多人一脸羡慕的看着铁虎和冷无涯。

    还是跟着苏立言混比较好啊,瞧瞧人家苏立言,不仅东厂的人见了避让三分,还能有事没事吃御酒。

    霍燃郁闷的都要吐血了,只能将火气发在一帮子下属身上,“都看什么看,好好守门,今天要是出了事儿,把你们脑袋拧下来。”

    校尉们老大不服,霍长官,你也就这点能耐了,有本事冲苏立言龇牙咧嘴去啊,你看看苏立言会不会两巴掌扇回来?现在这特么后悔,当初就不该投到石长官门下,本以为牟长官失势,石长官就要崛起了,结果突然冒出来个苏立言,明明是个千户,势头竟然比石长官还猛。

    现在太子殿下还只是太子,等到太子殿下登基之后,凭着苏立言和太子殿下的关系,谁还能压的住这位主?

    进了御花园,远远就看到朱厚照正在招手,旁边还站着几个熟人,未来小舅子加结拜兄弟张仑就不说了,还有个面熟的小胖子。

    想了一会儿,才想起这个小胖子是谁,这位不就是成国公朱辅的儿子朱麟么?

    “嗨,三弟,这都过了午时了,怎么还没开饭?”

    “.....”小胖子朱麟差点没把舌头咬下来,你特么就知道吃啊?

    张仑小声解释道,“大典嘛,规矩多着呢,陛下以及几位大老爷们还不得说两句?”

    好吧,苏公子顿时就明白了,敢情不管到了什么时候,都要有官方开场白啊。

第403章 鸡瘟事件

    第403章鸡瘟事件

    御花园北面有一处高台,此时周王朱睦正代表皇室在那里发表激情的演讲,周王殿下也是位厚脸皮,就那么光明正大的拿着几张纸朗诵个不停。下边一群观众听得津津有味,还时不时的鼓鼓掌,夸奖一下写文章的那位很有才。

    朱厚照对这种事情一向没什么兴趣,一帮子年轻人凑在一起,就想着躲到角落里吃吃喝喝。可惜苏公子就像黑夜里的萤火虫,已经努力低调点了,还是被人看到了。

    张懋坐在亭子下,遥遥的招了招手,“小猴子,过来一下!”

    若是只有张懋和徐永宁,也没啥问题,关键是张懋旁边还坐着一个笑眯眯的宋缇。尼玛,苏公子现在最不想见到的就是宋缇父女,好不好?

    张懋发话,苏瞻不得不听,只好乖乖地走过去,“老祖宗,有事儿?”

    “什么话?没事儿就不能喊你了?小猴子啊,你呢,以后没事儿的时候多跟宋小姐说说话,都是年轻人,更容易聊到一起”张懋抚着长须,眼中含笑,苏公子可就无比蛋疼了。老祖宗,你这是要闹哪样?你这么说话,不怕你大孙女找我麻烦?

    苏瞻一脸疑惑的回到了朱厚照身边,张仑赶紧凑过来问道,“老祖宗喊你干嘛呢?”

    “你恐怕不敢相信,老祖宗让我跟宋婉然多联系下感情”苏瞻翻着白眼,张仑却是一脸不信,开什么玩笑?姐姐是什么脾气?她能容得下宋婉然?

    可是,苏立言还真不像开玩笑的样子,老祖宗这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其实,苏瞻也很好奇,只能等到回了家,好好问问张懋了。

    朱厚照等人找了张角落的桌子,众人坐下来喝着茶,结果坐了足有一刻钟,愣是不上菜。好不容易朱睦演讲完毕,谢迁又上去引经据典,唠叨个不停。这是吃饭呢,还是听演讲呢?

    苏公子等的都有点不耐烦了,这时张永愁眉苦脸的找了过来,看他脸上一副死了娘的表情,朱厚照就忍不住打趣道,“不是让你去看看御膳房准备的如何么,怎么还愁眉苦脸的?”

    “哎,殿下,你有所不知啊”张永左右瞅瞅,看桌上都是相熟的人,便将自己碰到的事情细细说了一遍。

    还没散朝的时候,朱厚照就嘱咐张永去一趟御膳房,以防出现什么岔子。张永以为就走个场合呢,可是做梦也没想到,那边还真出了事儿。

    养在鸡圈里的鸡不知何故,竟然死了一大批,这些芦花鸡可是宴会用的,现在突然死了一大群,这还怎么吃?

    张永生怕是染上了鸡瘟,如果不是鸡瘟,不可能一下子死这么多鸡的。所以,张永只好让宫女太监们将鸡掩埋,并封锁消息。

    鸡瘟?

    苏瞻摸着下巴,眉头皱在了一起,现在五月中旬,怎么可能那么容易闹什么鸡瘟呢?再说了,就算是鸡瘟,也是有个过程的,怎么可能一夜之间死一大批芦花鸡?

    这事儿有点古怪啊!苏瞻站起身,对朱厚照说道,“三弟,这事儿有点蹊跷,我就看看。”

    “嗯?不就是鸡瘟,大哥你去干什么?”朱厚照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并没有多想,“张永,大用,你们跟着一起去一趟。”

    苏瞻领着人往门口走去,在一片紫竹林旁,看到了游玩归来的宋婉然,“苏将军,宴席马上就要开始了,你这是去哪儿?”

    “宫里可能有鸡瘟,本公子去瞅瞅!”苏瞻故意把鸡瘟两个字说的重重的,可是宋婉然毫无不适,竟然微微一笑,对身边两名婢女说道,“你们自去家主那边伺候吧,本小姐随苏将军看看热闹。”

    “......”苏公子当即就有点懵逼了,鸡瘟啊,女人不是一向畏之如虎,躲得远远的么?这个宋婉然还真是个奇葩,不躲也就算了,还要跟着凑热闹。

    得了,之前得到老祖宗的嘱咐,既然宋婉然想跟着,那就跟着吧。一行人离开御花园,倒让霍燃有些愣神。

    要说苏公子为什么会对鸡瘟感兴趣,自然是有理由的。如果鸡瘟乃是**,那么他苏某人就可以利用此事做做文章了。最近宫中防卫一直由石文义负责的,只要查出宫中出现纰漏,就能借机会砍掉石文义的一只爪牙。

    谷大用似乎也猜到了苏瞻的用意,借着拐弯的机会,三两步赶上来,低声耳语道,“苏老大,这两天驻守御花园还有尚膳监的乃是霍燃。”

    “霍燃?”苏瞻冲谷大用眨眨眼,随即露出一丝坏笑。嘿嘿,霍燃,你会是个什么结果,那就要看天意了,真要出了什么事儿,可别怪苏某不客气喽。

    入京城几个月,苏瞻已经完全习惯了朝堂上的争斗,或许六部之争,还会藏着掖着,顾及脸面,但是厂卫内部的斗争,更为直接。只要有机会,别人就会踩你,苏瞻已经被人踩过许多次了,要不是能力强运气好,说不定现在已经被踩回祥符了。现在有机会踩一下石文义,何乐而不为呢?

    尚膳监,不仅管着御膳、宴席,同时尚膳监还会饲养一些活着的鸡鸭,一边取蛋拔毛,给自己增加点福利,另一方面也能方便随时宰食活鸡活鸭。

    谷大用很快便将负责饲养鸡鸭的四名宫女叫了过来,“这位是锦衣卫千户苏瞻苏将军,来此调查鸡瘟一事的,我问你们,刚买来的芦花鸡为何会突然爆发鸡瘟?”

    宫女们也不知道锦衣卫为何会如此重视这事儿,惶恐之下,全都跪倒在地,一名年长的宫女断断续续的说道,“昨天芦花鸡还好好的,可是今天巳时就出了问题,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啊。”

    “你们确定昨天还好好的?”苏瞻觉得奇怪,昨日好好的额,今天就死了一大批,这发病速度是不是太快了?

    “苏公子,婢子们不敢撒谎,这批芦花鸡可是宴席所用,钟管事再三嘱咐过得,所以婢子们异常上心,几乎每隔两个时辰就会来检查一下。今日辰时的时候都没发现有什么问题,可到了巳时,就有芦花鸡开始死在鸡圈中。”

    辰时、巳时?前后不过一个时辰,为何会出现这么大差别?苏瞻越来越觉得这事儿有古怪。

    宋婉然一言不发,饶有兴致的站在一旁看热闹,虽然她对鸡瘟不是太了解,不过也是觉得这鸡死的有点蹊跷。

    “鸡埋在什么地方了?”

    “就在南边的花圃中”张永领着苏瞻往花圃走去,没一会儿,小王小八就拿着铁锹挖出来一只死鸡。跟了苏瞻这么久,小王小八深知苏公子想干嘛,也不用吩咐,当即拿着刀子开始给死鸡剖腹。跳开胃囊,里边不仅泛黑,还有种刺鼻的怪味儿。

    苏瞻顿时眉头狂跳,这特么哪是什么鸡瘟,明明是被毒死的。

    小王小八很快有解剖了第二只死鸡,死因一模一样。这可就奇怪了,谁会没事毒杀一群芦花鸡?芦花鸡死掉后,尚膳监会舍弃不用,也达不到毒杀人的目的啊。

    稍作思考,苏瞻朝四名宫女走去,“你们跟苏某说句实话,这些芦花鸡是不是吃过什么不同寻常的东西?”

    “没有啊,苏公子,婢子们每天就是喂食添水,并没有什么特殊情况啊”年长宫女说完,其他三人连忙附和的点着头。

    苏瞻眼睛一眯,他发现其中一名年龄较小的宫女神情有些疑惑,“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我....我.....没有.....”

    “你可要想好了,不出事儿还好,如果真出了事儿,你可就难逃干系”苏瞻眼如利剑,那宫女身子一软,竟然轻轻颤抖起来。

    年长宫女回过头,轻轻地晃了下那个小宫女,“小莲.....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快说啊.....”

    “我.....婢子今早上去鸡圈,看到鸡圈中没了水,便想着添些水。可是院中没水,又是大早上的,婢子想偷个懒,便直接去假山那边接了些冰水......”

    “就这些?”苏瞻当即就有些想不通了,好像也没做什么太特别的事情啊。

    小宫女吓得花容失色,泪眼婆娑的,“苏公子,婢子只是偷了个懒.....就这些了.....”

    冰水?苏瞻转头看向谷大用和张永,“宫里怎么会有冰水?”

    张永苦笑道,“苏老大,你有所不知,宫里是有冰窖的,那冰窖就在前边假山下。当时建冰窖的时候,留了一处通风口,没到春夏时节,水汽通过通风口,凝成水滴,会顺着假山落下来。”

    随着张永来到假山旁,果然看到假山顶部有一处竹管,竹管上不断滴着水,下方已经形成了一个小水池。

    招招手,让那小宫女过来些,“小莲,你当时就是从小水池取的水?”

    “是的!”

    苏瞻随即想谷大用使了个眼色,谷大用心领神会,离开没一会儿就抱了一只鸡过来。那只鸡喝了点水,约有半柱香时间,便开始变得萎靡。

    冰水中有毒?苏瞻还未反应过来,旁边的张永已经大惊失色,“不好,苏老大,今天宴会上,可是会用到冰块的。”

    “现在不是盛夏,用什么冰块?”

    “哎.....今日宴会所用乃是高度老烧,需要加入冰块,方才会香甜可口!”

    “什么?”苏公子顿时就惊呆了,麻痹,这要是一帮子人喝了冰镇酒,以这毒发速度,那还不得死一群人?“还特么愣着干嘛,赶紧去御膳房,把今天所用的冰镇酒全撤下来。”

    “可.....可宴席所用的酒......”

    “没有其他酒么?随便换一样就行了,实在不行,让他们喝茶水,娘的,真是头疼,这时候出这种事儿。不要愣着了,赶紧换酒,出了什么事儿,有苏某担着呢。”

    “苏老大,小的这就去”张永抹着额头冷汗,慌里慌张的往御膳房跑,今天宴会要是出事儿,他张永第一个倒霉。

    御膳房,宫女太监们站成两列,正打算上菜呢,厨房管事刚抬起手,还没喊“上菜”两个字,就被张永撞了个趔趄。

    “撤了,赶紧把酒都给我撤了!”张永开口一句话,可把御膳房的人吓坏了,宫女太监们全都傻了眼,我们是上菜还是不上菜?

    钟管事眼睛瞪得如铜铃一般,“张总管,这.....这可是陛下和礼部定下来的酒......”

    “闭嘴,我管是谁定的酒,把所有老烧都撤下来,换其他酒,赶紧找吩咐办事儿,我没时间给你们解释!”

    钟管事脸色变得丰富多彩,御膳房倒是有其他酒,可那口味照着老烧差远了,这可是大典,这可是宴请各国使节以及土司,其他酒有点跌份儿啊。

    “张总管,你确定?到时候刘总管要是责问起来......”

    张永气的脸都黑了,甩手照着钟太监脸上就是一个大耳瓜子,“现在这尚膳监我说了算,少跟我提刘瑾,刘瑾怎么了?”

    钟管事被扇懵了,以前张永不是挺忌惮刘公公的么,怎么今个有点反常啊。得了,张永都这么说话了,钟太监还真不敢再闹事,只好指挥着人换酒,不过他也耍了下小心思。你张永不是让换酒么,那我给你换最差的,到时候上边问责起来,看你张永怎么办?

    张永可没想到钟管事会这么小肚鸡肠,他现在根本没心思跟钟管事计较,眼下保证宴会别出事儿就行。

    张永这边坐镇御膳房,苏公子也带着人进了冰窖,取了点冰块,化作冰水喂鸡,那只鸡果然倒地不起。冰窖被人撒了毒,这可真是想也没想到的事情。

    幸亏今天自己想坑一把石文义,要不是心血来潮跑来坑人查案子,说不定自己也要成为喝毒酒大军里的一员了。

    到底是谁下的毒?这事儿必须查个水落石出,不过,在查案子之前,苏公子还有一件大事要办,那就是搞一下霍燃。

    霍燃一直守在御花园门口的,谷大用亲自过去喊他的时候,他还有些纳闷。本心里,霍燃是不想鸟苏立言的,奈何谷大用可是太子殿下身边的红人,这个面子不能不给。

第404章 是谁在下毒

    第404章是谁在下毒

    跟着谷大用进了冰窖,霍燃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苏立言是不是脑袋被驴踢了,见面就见面,还特么跑冰窖里来,有病吧?

    “苏立言,你有什么话赶紧说,霍某那边还有事情要忙呢!”

    “哦,霍长官,恐怕接下来的事情不需要你去忙了”苏瞻盯着霍燃,冷冷一笑,霍燃心头一紧,本能的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儿。

    “苏立言,你这是什么意思?哼哼,这里可是皇宫,你还敢弄死霍某人不成?”

    “霍长官,你这是哪里话,苏某人可是当朝状元,做事情最讲究规矩,无视王法的事情我是不会做的”苏瞻耸耸肩,手里拿着刀,不断在冰块上划来划去,猛地,话锋一转,大声喝道,“给我将霍燃拿下。”

    霍燃还想反抗,可他哪里是铁虎和冷无涯的对手,还没拔出刀,就被铁虎一枪顶在腰眼上。

    “苏立言,你到底想干嘛?你这可是目无长官,形同犯上作乱!”

    “目无长官?哈哈,霍长官,苏某人胆小,你可别吓唬我啊。哦,对了,你还不知道吧,这冰窖里的冰被撒了毒,据我所知,冰窖这边一直是你老人家带人看守的吧,现在冰窖被撒了毒,苏某不找你找谁?”

    “什么?你放屁!”霍燃眉头一挑,当即大怒。他又不是傻子,今天宴会就要用到冰块的,要是冰块被下了毒,宴会上岂不是要.....如果宴会上有人被毒死,那他霍燃难辞其咎啊。

    “放屁?大用,弄块冰让霍长官吃了!”苏瞻发句话,谷大用还真拿着刀砍下一块冰,阴恻恻的朝着霍燃走去。

    霍燃吓得汗毛都竖起来了,他已经看到旁边的死鸡了,哪还敢真吃冰块,“你这是栽赃陷害,霍某不服.....”

    “呸,你是不是无辜的,自有陛下裁决!”苏瞻扭过头,微微一笑,栽赃陷害?栽赃是不可能栽赃的,但是陷害嘛,还是可以陷害一下的。既然你霍燃负责的地方出了事儿,那苏某人陷害你一下,你也别说冤枉。之前老子给本公子挖坑,本公子这次要不搞残你,就跟你姓。

    苏公子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好人,尤其是对敌人,逮住机会就要往死里踹。一个霍燃而已,踹不死刘瑾,踹不死石文义,还踹不死霍燃?

    霍燃现在真有点头皮发麻了,要是还看不明白怎么回事儿,那他这三十多年岂不是活到狗身上去了?冰窖肯定是被下了毒,否则苏立言不会众目睽睽之下对他霍燃动手,苏立言确实是在借题发挥,但问题是人家有理有据。现在自己落到苏立言手中,下场还能好到哪里去?

    “苏立言,你到底想怎么样?你想借这件事搞死霍某?你应该很清楚,即使此时霍某需要负一定的责任,但也不会太致命!”

    “没错,你说的很对,确实要不了你的命,但至少,苏某能断了你的前途。一会儿,苏某会亲自到外边替霍长官解开镣铐,并热情无比的送你离开,你说,石文义和刘瑾会怎么想呢?”

    “嘎!”霍燃差点没把舌头咬断了,他可是石文义和刘瑾的心腹,也正因为是心腹,所以更加了解这两个人。石文义或许还算大度一些,但是刘瑾,那绝对是个心胸狭窄之人,而且生性多疑。他霍然跟苏立言谈笑生风,气氛和谐,这一幕落到刘瑾眼中,刘瑾还会把他霍燃当心腹?

    这个苏立言,真特么狠,这简直把他霍燃抓起来折磨一顿还要狠。折磨一顿,受点酷刑,只要不死,出了大狱只要有石文义和刘瑾保着,还不是照样官运亨通。

    可要是没了靠山,就算他霍燃身强体壮,安然无恙,又能如何?万林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锦衣卫镇抚司内,单论能力,万林绝对能排前五,可那又能怎样?万林到现在,还不是毫无权力,什么事都做不了。

    当然,摆在霍燃面前的还有另一条路,那就是暗中投靠苏立言。可是这样一来,就得留下把柄让苏立言抓,以后事事都要听苏立言的。

    “苏立言,霍某终于明白为何刘公公对你那么忌惮了,你可真够阴的”霍燃面色狰狞,神色相当复杂,脑海中闪过无数个念头,做着各种计较,最终权力**还是压倒了一切。霍燃低下头,长长的吐了口浊气,“苏将军,以后霍某以你马首是瞻,但有吩咐,无不遵从。”

    “哈哈哈......霍长官果然是个聪明人”苏瞻就知道霍燃会这样做,投靠他苏某人,不仅能保住性命,还能保住前途,霍燃只要不是傻子,就知道该怎么选择。当然霍燃可以选择做一个忠心耿耿的下属,那苏瞻也不会客气,直接接机会把霍燃弄残就行了。

    霍燃是不是真心效忠,是不是会再次背叛?这根本就是一个愚蠢的问题,真正毫无所求,死心塌地的,又有几个?只要自己能给霍燃想要的东西,他就会一直效忠下去。

    每个人需要的东西不一样,铁虎冷无涯是兄弟之义,谷大用需要的家的温馨,小王小八是报恩,有的人图的是名,有的人图的是钱财,有的人是图权势。而霍燃要的就是权势,只要保证他官运亨通,他就不会变心。

    对于霍燃这种人,必须恩威并施,用他的时候,也要让他明白,只要他敢背叛,随时都会丢去到手的额荣华富贵。

    谷大用早就准备好了文房四宝,抓着毛笔淡淡的笑道,“霍长官,麻烦你在这里写点东西吧,既然要跟着苏老大,总得留下点投名状吧?”

    霍燃无力地摇了摇头,以苏立言之狡猾,又怎么可能忘记这一点呢?霍燃也没墨迹,拿起笔刷刷刷写了起来,一口气将石文义以及刘瑾暗中做过的不少事情写了下来,最后还署上了自己的大名。有这份投名状在,苏立言随时都能要了他霍燃的命。

    扔下毛笔,霍燃看着谷大用,满是无奈之色,“霍某没想到,谷公公竟然站在苏公子这边,不知太子殿下可知道这些?”

    “你说呢?”谷大用微微一笑,算是做了回答。太子对他谷大用真的很好,可是,有些东西,太子给不了,而苏老大却能给。而且,跟着苏老大不就是跟着太子殿下么?至少,眼下看不出太子会和苏老大有什么冲突。

    拿着投名状稍微扫了两眼,随手扔给了谷大用,然后对铁虎说道,“大哥,你亲自送霍燃去一趟琉璃院千户所,既然做戏,就要做全套一点。只要霍燃演一出苦肉计,过了这事儿,石文义就该提拔提拔自己忠心耿耿的‘心腹’爱将了。”

    当提到忠心耿耿四个字的时候,霍燃的脸都红了,有你这么挖苦人的么,我特么刚当了叛徒,你还说什么忠心耿耿。

    铁虎点点头,押着霍燃离开了冰窖。

    宋婉然虽然一直默然不语,却是将所有事情尽收眼底,苏立言从查案到破案,可谓是心细如发,细致入微。此人更为可怕的是,仅仅是一件小事儿,竟然转眼间想出一套计划,逼迫着一名锦衣卫堂上官改换门庭。

    苏瞻为什么这么做?不仅仅是做给霍燃看,同样也是做给她宋婉然看。

    聪明、狠辣、果决,这就是苏立言,看似文弱书生,实则枭雄之姿,可惜,这些吓不到她宋婉然,越是强势的男人,越有魅力。

    “宋小姐,你看了这么长时间,觉得很有趣?”

    “当然有趣,难道苏公子不觉得有趣?”宋婉然嫣然一笑,若寒梅盛开,光洁的脸蛋,带着点粉红。

    霍燃的事情解决了,接下来就该继续查投毒事件了,到底是谁往冰窖中洒的毒,又是如何将毒带进来的?

    冰窖可是奢饰品,哪怕皇宫之中,那也不是寻常之物,尤其是到了春夏时节。一天十二个时辰,都会有太监轮流看守冰窖,想在冰窖下毒,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虽然现在还不是夏天,但御膳房那边也经常用冰,几乎是隔两三天就会用一些冰,但之前都没出什么事儿。也就是说,毒是最近两天洒在冰窖中的,对方很明显就是针对这次的大典宴会。

    谷大用早已经将值守的六名太监找来,六名年轻的太监,两个人一组,轮流值守,一组看守四个时辰。如果有人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投毒,那这个人很可能就是六个太监其中一人了。

    此时死鸡已经被拿走,谷大用事先也没透露过是什么事儿,所以六个小太监都是一脸的迷茫,他们不明白谷公公把他们叫到冰窖里有什么事儿。

    苏瞻使个眼色,小王捧着一个托盘走到六个小太监面前,托盘之上放着六只酒杯,杯中是清澈的冷水。

    “六位小公公,看到面前的酒杯了么,杯中乃是池中冰水,麻烦六位公公尝尝冰水味道如何!”

    六个小太监神色不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们搞不懂苏公子在搞什么鬼,不过还是依言将酒杯端了起来。苏瞻有出声提醒了一句,几个小太监虽然疑惑,还是端着酒杯一饮而尽。六个人全将冰水饮尽,却是神色不一。

    苏瞻指着右数第二个小太监,略有些讥讽的笑道,“这位小公公,你为什么闭着眼睛,一脸便秘的表情呢?是不是在等死呢?”

    “嗯?”小公公猛地睁开眼睛,扭头看向其他人,这才发现其他人都一脸疑惑的看着他,好像都很好奇,为什么只有他面色狰狞的闭着眼睛。

    坏了,上当了,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冰水。小公公阴沉着脸,很不甘心的瞪着苏瞻。

    谷大用拿着名册,冷冷的看着那个小公公,“你叫林发白,去年二月份进的宫,对吧?”

    “对,只是没想到,这样都能让你们发现!”林发白面露苦笑,此时,他也没有想过隐瞒什么。面对锦衣卫,需要隐瞒么,就算隐瞒也没有用,锦衣卫只要觉得你很可疑,就有权利把那个人扔到诏狱中,十八般酷刑招呼下来,又有几个人能扛得住?林发白自认为自己不是个坚强的人,现在不说,到了诏狱中也还会说。

    “这都是命,本来你可以成功的,但是,谁能想到有个小宫女因为偷懒,竟然取了池中冰水去喂鸡?如果不是芦花鸡成批的死去,苏某也不会跑来查这个案子!”

    “是因为芦花鸡?原来如此”林发白终于明白问题出在哪儿了,准确的说,不是他露出了什么破绽,而是老天爷不给面子。以前从来没有宫女偷过冰水喂鸡,偏偏这次碰上了。

    时也命也,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林发白面露惨笑,他觉得自己可真特么倒霉,明明做的这般完美了,还是没能成功。

    “林发白,说说吧,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苏瞻不慌不忙的打量着林发白,而此时,林发白旁边的五个小太监已经吓得面色惨白,跪在地上颤颤发抖,连呼此事跟他们无关。

    若是换成石文义,为了图省事,或许直接把另外五个小太监当同党审讯一番了,但苏瞻不会这么做,也没想过为难这五个小太监。

    “好了,林发白的事情跟你们无关,现在你们可以走,不过,此事,先不要对外宣扬,明白么?”

    “谢谢苏公子,小的们懂”五个小太监连忙谢个不停,慌慌张张的离开了冰窖,明明身处冰窖,却全都出了一头冷汗。

    五个小太监一离开,苏瞻立刻使个眼色,冷无涯当即也跟着离开了冰窖。林发白似乎想到了什么,心头一震,转身就想往外跑,可惜谷大用守在旁边,一脚把他踹了回来。

    此时,林发白真的是脸色发白,看苏瞻的时候如同看到了魔鬼,“苏立言......你是怎么知道的.......这怎么可能.......”

    “怎么知道的?你看看这么大的冰窖,想全部撒上毒,没有个半个时辰,恐怕做不到吧?这么长时间,你就不怕被人发现?所以啊,你应该还有个同伙,恰好这个同伙跟你一起守的冰窖。像你这样的小太监,又怎么能弄到大量的毒药呢,肯定是有人给你们的,现在,你那个同伙应该带着我们去见你们的上线了吧?”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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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牛锦衣卫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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