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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3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

    第583章螳螂捕蝉黄雀在......

    苏立言有过推测,他觉得逆党不会硬生生把抢来的东西送出杭州城的,否则的话,三司那边不可能一点线索都查不到。www.uu234.net苏公子跟逆党打过太多次交道了,逆党如果想把东西送出城,唯一的方法就是将财物伪装成别的东西。

    藏在马车夹层里、棺材板里、瓷器中。总之,放出人手盯紧杭州城所有的大车行、棺材铺以及各种作坊,就不信一点线索都查不出来。

    果然,照着苏瞻的思路,铁手堂暗中查了几日,终于发现了铜门棺材铺大有问题。棺材铺是个很特殊的行当,这个行业经常与死人打交道,所以阴气比较重。为了摆脱阴气,一般都会选在半天打造棺材,尤其是正午时分,棺材会至于骄阳之下晒一段时间。可铜门棺材铺就比较特殊了,白天不怎么忙活,晚上却忙的不亦乐乎,这里边要是没点猫腻,那可就真的见鬼了。

    风自怜观察一了会儿,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你们盯了几天,可看到袁囚忆的人来过?”风自怜也看出棺材铺有问题了,可她依旧不敢轻举妄动。如今浙江的局势太复杂了,稍有不慎就会引起大乱子,自从出了于承恩的事情后,她便变得谨慎多了。

    “应该就是这里的,之前曾经听高凌山的人提起过什么棺材铺,位置就在这一带,我推测应该就是这家铜门棺材铺。静姐,还犹豫什么,我们直接冲进去,不就什么都确定了么?”

    “不,如果不能确保万无一失的话,我们绝对不能盲目的冲进去,这样,你找两个人去敲下棺材铺的门,看看里边的人是什么反应。让我们的人都散开,盯紧所有角落,如果这家棺材铺真的是藏宝处的话,附近一定还藏着其他人。”

    风自怜很了解袁囚忆,此人心思缜密,考虑周全。这些年,真正能让袁囚忆吃亏的,也只有那个多智近妖的苏立言了。连苏立言碰到袁囚忆的时候,都要小心谨慎,铁手堂就更得多加小心了。铁手堂不是锦衣卫,更不是无生老母教,实力太过弱小,注定铁手堂只能暗中行事。而苏立言似乎也不希望铁手堂跟朝廷扯上关系,至少到目前为止,锦衣卫那边还不清楚铁手堂的存在,千户所那边还以为是张大小姐的私人家兵呢。

    苏瞻的心思,风自怜多少也明白一些。立于朝堂之上,身处权力的漩涡之中,总要给自己留一点退路,而铁手堂就是苏立言的退路。只要她风自怜在一天,铁手堂就是苏立言手中的利刃,这一点跟锦衣卫还不一样。锦衣卫是朝廷的,是陛下的,终究不是苏立言的。

    风自怜想着事情的时候,一男一女已经来到了铜门棺材铺门口,当他们敲响门板时,里边的人愣了下神,里边的动静也猛地停了下来。一名六十余岁的老者提着小锤头,眼中满是疑惑,“怎么回事儿?这么晚了,是谁在敲门?大姚,让人都停下来,去看看是什么人?”

    大姚点点头,快步朝前堂走去,此时老者以及院子里的人也紧张不安的握紧了工具。当大姚取下门板后,心里也松了口气。

    “哎,大兄弟,家父最近身子骨越来越差了,尤其是这两天......哎.....”

    大姚面露哀色,伸手拍了拍男子的肩头,“别说了,兄弟,你是想提前为老人家订一口棺材?不知想要什么样的棺材?”

    “松木的吧......”

    对面破败的阁楼中,风自怜的目光并没有放在棺材铺,而是扫视着周围的宅院。她发现当棺材铺的门板被敲响后,附近的人家居然有了一丝亮光,不过这丝亮光很快就熄灭了。

    这里果然是无生老母教的地盘,袁囚忆这条老狐狸真够厉害的。她风自怜在杭州城这么多年,居然不知道铜门棺材铺居然是无生老母教的重要据点。

    “通知苏立言,就说目标铜门棺材铺,让我们的人去外围放把火,把动静闹起来,记住了,让生面孔的兄弟去办事,跟无生老母教打过交道的都别露头。”

    风自怜还是很小心的,万一让无生老母教的人看出什么来,那铁手堂可就麻烦了。至少目前为止,苏立言还不想让铁手堂走在明处,她风自怜也不想这样,还是藏在暗处做事更方便。

    三更天,微风起,更夫刚刚走过胡同口,就听到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响起,没一会儿胡同中央冒出一点火光。更夫吓得大惊失色,赶紧敲响了手里的铜锣,“走水啦......走水啦.....”

    最近三司衙门缉捕逆党,街上有很多巡逻队日夜巡逻,听到更夫的叫声,有一支巡逻队赶紧冲了过来,“怎么回事儿,哪里起火啦?”

    “军爷.....你看,就是那,好像是铜门棺材铺......”更夫说着话,伸手一指,巡逻的兵马已经飞奔而去,更夫清楚的看到某位军爷手里还提着一个大水桶。

    这特么是怎么回事儿?你们是早就知道这里要着火,提前连家伙事都准备好了?往常跟大爷一样的军爷,今日居然如此积极的帮助百姓灭火,呵呵,这里边肯定有问题啊,难道这把火是军爷们放的?一想到这里,更夫吓得满头大汗,一溜烟的跑没影了。

    二十多名巡逻兵一边跑一边大喊大叫,“走水啦,走水啦,兄弟们,帮忙救火啊.....那里可是棺材铺,大火要是着起来,后果不堪设想啊.......”

    铜门棺材铺内,老者持着小铁锤,脸色铁青铁青的,外边吵闹声越来越大,可老者愣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哪里走水了?我怎么不知道?那群官兵是怎么回事儿,我们自己家有没有着火,我们还不清楚啊?把锤子小心翼翼的放到棺材板上,老者瞪着眼吼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什么地方着火了?”

    “没着火啊,不知道哪个缺德的把火把扔咱们后院里了,这黑灯瞎火的,远远看上去不就是像着火了么?老舵主,我看啊.....”

    话还没说完呢,就看到后院浓烟滚滚,火光冲天,那火光把整个院子照的更白天一样。这下子所有人都傻眼了,那说话的汉子气的头发都竖起来了,“娘的,刚刚我明明把火把浇灭了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哪来的这么大火?”

    “老舵主,不好啦......有人往咱们后院扔柴火,一捆一捆的柴火把后院茅房都堆满了,上边抹了桐油,他们还放火,这群人.....”

    老舵主的脸色黑如锅底,还特么有这么贱的人?扔火把也就算了,别人把火把剿灭,这群贱人就直接扔柴火,这是一心要把棺材铺点了啊。到这个时候,要是还看不出有人故意放火,那就成傻子了。再听到外边巡逻兵的叫声,他们就什么都明白了,“抄家伙,吹哨,把这群鹰爪孙宰了.....另外,给老子查,到底是谁泄露了棺材铺,别让老子查出来,否则,哼哼.....”

    说话间,外边的巡逻兵已经冲到了棺材铺门口,有几个巡逻兵还提着水桶,大声喊着:“开门啊,我们是来帮忙灭火的,我们是好人......”

    神特么好人,你当我们是傻子呢?这火就是你们放的吧。门板落下,大姚领着十几个壮汉持着刀扑了过去,转眼间跟这群救火官兵斗在了一起。官兵们也没犹豫,丢了水桶就开打。棺材铺起火后,周围的院落也相继有了动静,有一处宅院里居然冲出来二十多名壮汉,这些人身着都指挥司士兵衣着,正好凑成了一队巡逻兵。

    “快去帮忙,棺材铺不得有失,要是棺材铺出了事儿,咱们都要吃不了兜着走!”某位男子戴好头盔,提着腰刀往棺材铺冲去。

    此时棺材铺门口已经乱成了一锅粥,看到有一支巡逻兵冲过来,某人逼退面前的大姚,大声喊道:“兄弟们,快过来帮忙,这群人是逆党,棺材铺里肯定有问题!”

    某男刚说完话,对面领头的队长抽出刀就扑了过来,“我帮你姥姥,砍死你个鹰爪孙,兄弟们,加把劲,把这群人做掉.......”

    远处的破阁楼内,风自怜急的直挠头,自己派人冒充巡逻兵救火。可是逆党居然也藏了一群冒牌巡逻兵在附近,现在两队冒牌巡逻兵厮杀在一起,这可怎么办?

    旁边的白小盼也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晴儿姐,老吴快撑不住了,要不小妹带人上去帮忙,否则,等到真正的巡逻兵赶来,事情就麻烦了。”

    “不行,袁囚忆的人大都认识你,你一露面,咱们铁手堂不就暴露了?巡逻兵?看来只能这么做了,发信号,让老吴往外边撤,既然已经这样了,那就让场面更乱一点!”

    白小盼赶紧让人去传信,老吴也不敢耽搁,带着人就往胡同口跑,果然,跑到外边大街上,就看到迎面走来一队巡逻兵。这队巡逻兵可是整个八经的都指挥司兵马,老吴狼狈不堪的朝对方扬了扬手,“兄弟们,快来帮忙啊,身后有逆党,逆党假扮成咱们的人,咳咳.....”

    对面赶来查探情况的巡逻兵顿时紧张起来,他们还待问问呢,就看到胡同口又跑出来一群巡逻兵。领头之人居然还举着钢刀,大声吼着:“为了圣教,为了圣王,杀.....”

    圣教?圣王?果然是逆党啊,口号都不带变得。新来的正牌巡逻兵立刻跟老吴的人联合在一起,可即使如此,依旧不是逆党人马的对手。逆党各个脑子有毛病,厮杀起来不要命,就好像被砍死不是死,而是魂归极乐。

    陆陆续续的,有更多的巡逻兵加入战团,而埋伏在胡同民居的逆党也全都冲到街头帮忙,一时间双方在杭州东大街展开了一场混战。只是,没人发现最先引起争端的老吴等人居然不见了。

    此时老吴带着自己的冒牌巡逻队正在暗处晃悠呢,只要看到巡逻队就冲出去折腾一番。如今整个杭州城的人都知道逆党假扮成巡逻士兵了,为此,于承泽等人大感头疼。

    到底该如何分辨谁才是真巡逻队,谁才是假巡逻队?

    街头上,两只巡逻队碰面,双方拉开十几丈距离,一个个全神戒备,刀剑握在手中,“你们是谁麾下的兵马?”

    “我们是王长河王将军的人,你们呢?”

    “王长河王将军?老子怎么没见过你?说,你们是不是逆党假扮的?”

    “你们才是逆党呢,老子是这个月刚调过来的,你当然不认识了,你们到底让不让路,我们还赶着去东大街剿灭逆党呢!”

    如此一幕屡见不鲜,而始作俑者老吴却躲在角落里看热闹。别说都指挥司了,就连老吴也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会发展到这种地步。明明是找逆党抢东西的,结果却跟都指挥司的人闹腾起来。

    如今都指挥司各部兵马几乎是一边对付逆党,一边还要防备自相残杀,真够累的。

    东大街小胡同,铜门棺材铺大开院门,一名矮小男子大踏步走了进来,一边走一边匆匆忙忙的催促着,“快点快点,把那几具棺材运走,娘的,等到官兵冲进来,想走都走不了了。”

    矮小男子正是刀醉,刀醉本来还觉得东大街还挺安全的,可是没想到安稳没几天,就出了这种事儿。

    刀醉现在满脑袋浆糊,官兵到底在搞什么鬼?既然确定棺材铺有问题,那直接重兵集结不是更好,怎么还玩放火的把戏?

    逆党用车子推着几具棺材往外走,明明是空棺材,可是车子却发出吱吱扭扭的声音,仿佛棺材有千斤重一般。刀醉和彭虎殿后,高凌山居前,车队并没有走东大街,而是去了南边的小路。如今东大街全是都指挥司的兵马,还走东大街,那不是自投罗网么?

    来到南边小路,趁着夜色奔走着,拐过一个弯,高凌山猛地停住了脚步,只见面前火光照样,一群人列着紧凑的队列,将路堵得严严实实的。火光下,可以清楚地看到这些人蓝色罩甲,无翅乌纱。高凌山心里咯噔一下,差点没哭出声来。

    锦衣卫,又是锦衣卫,又是苏立言。

第584章 送棺材

    第584章送棺材

    苏瞻抚摸着手中的绣春刀,不无讥讽的冷笑道:“高凌山,这一次你跑不掉了,这里是火枪阵,而你们押着这十几口棺材,呵呵,你觉得你们有多少胜算?”

    看看那些黑洞洞的枪口,一想到这种火枪的威力,高凌山心里最后一点勇气也崩溃了。UU小说www.uu234.net胜算?一点胜算都没有好不好,不说苏立言有多阴险,单说这火枪方阵就不是圣教勇士能闯过去的啊。

    要么陪着这些棺材上西天,要么逃命。这边要面临苏立言率领的锦衣卫,另一边东大街要面临人数众多的都指挥司兵马,该如何选择?

    高凌山几乎瞬间就做出了决断,跟苏立言打了这么多次交道,几乎是屡战屡败,哪次不是惊险逃生?面对苏立言,高凌山一点勇气都没了。宁愿去东大街一个打十个,也不想跟苏立言打交道。往后退了退,高凌山眼角扫向后方,“老刀子,撤....从东大街撤.....”

    眼角余光扫过去,高凌山差点没气晕了。后边哪还有刀醉的身影?扭头一看,就看到刀醉领着彭虎已经跑出去老远了。

    “.......”老刀子,你特么真不讲义气,要跑你也说一声啊。高凌山算是看明白了,刀醉这老阴货比自己还怕苏立言呢,当初在祥符的时候肯定出过什么事,否则刀醉也不可能每次见了苏立言都会吓得屁滚尿流了。

    刀醉跑了,高凌山哪还敢犹豫,带着剩下的人往东大街逃窜。这时身后也响起了锦衣卫的吼声,“莫放跑了高凌山.....开枪......”

    砰砰砰,一阵枪声响过,高凌山吓得亡魂皆冒,可最后却发现自己一点事都没有,不仅自己没事,身边的圣教兄弟也没事。姥姥的,什么时候锦衣卫的枪法这么烂了?这么狭窄的小路,这么多的人,一个人都没打中?

    一边跑,一边往后看,不看还好,一看之下,高凌山都不知道该说啥了。

    锦衣卫枪口朝天,整齐划一的再次开了一轮枪.....

    朝天放枪,你们这是打得哪门子枪?这是在明枪送行么?高凌山不是傻子,他很快就明白了苏立言的心思,这是让他高凌山领着人去跟都指挥司的人拼命呢。而苏立言呢,则利用这来之不易的时间把棺材里的宝贝消化掉。

    苏立言,你他娘滴太贱了,贱的让人没脾气。苏立言如此贱,可高凌山一点招都没有,回去跟锦衣卫拼命?不,如果想活下去的话,还是跟都指挥司拼命比较好。

    逆党跑掉后,小王攥着一根铁枪冲了上来,“公子,咱们真的不追了?”

    苏瞻扬手就是一个脑崩儿,“你个夯货,追什么追?赶紧把东西运走,咱们今晚上的任务是抢东西,不是跟逆党拼命。嘿嘿,先看戏,窝囊这么长时间了,也该咱们出口鸟气了。”

    身边的人大点其头,先让都指挥司跟逆党杀伤一阵,等差不多了,锦衣卫再上去收割一波,扫扫尾。最近这段时间,三司衙门动作不断,不仅抢了海宁两座盐场,还派兵监视千户所。要不是苏长官下了严令,不准轻举妄动,兄弟们早就跟都指挥司的人拼个高下了。

    将近半个时辰后,一座宅院里,铁虎拿着大铁刀掀开了棺材板,只见棺材板内居然有夹层,里边放着不少金银珠宝。铁虎抓起两锭银子,不无得意地笑了笑,“这群逆党,就不能玩点新花样?棺材板运货,用了多长时间了,也不知道动动脑子。”

    话虽如此,可实际上逆党并不蠢,要不是碰上苏立言这个老对手,也不会这么快露馅。更何况苏立言还有风自怜这个间谍在,逆党想干点什么事情,真的很难瞒过苏大人的。

    锦衣卫这边忙着收缴财物,另一边东大街上,已经是人仰马翻,厮杀震天。现在东大街上乱的不像样子,逆党跟巡逻兵打,有些巡逻兵还起了内讧,只见一帮子巡逻兵分成两部分,双方毫不相让,绞杀在一起。高凌山一马当先,拼了命的杀出一条血路,夺过一匹马,纵马往街口奔去。

    锦衣卫的人还没有露面,可高凌山一点都不敢大意,鬼知道苏立言是怎么想的?苏立言这个狗东西从来不按套路出牌,你以为锦衣卫跟三司有矛盾,会躲在旁边看热闹,可保不准苏立言就会突然带着锦衣卫冲上来狠狠地咬上一口。

    寅时中旬,于承泽终于带着人赶到了东大街,倒不是于承泽有意怠慢公务,他只是觉得事情有点蹊跷,生怕有什么问题,这才等到现在才来。于承泽的到来,总算让场面平稳了一些,乱糟糟的都指挥司兵马开始以于承泽为核心,从一侧朝逆党施压,如此一来,逆党的压力骤然加大。

    都指挥司兵马列着整齐的阵型一步步朝另一侧逼,高凌山怎么闯都闯不过去,急的眼睛都快冒金星了。如果被官兵逼到胡同里去,那大家还能有活路?另一侧,于承泽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盛,如果能活捉逆党,这可是大功一件啊。

    砰砰砰....砰砰砰.....

    枪声响起,随后都指挥司兵马后方突然传来一阵猛烈地吼叫声,“逆党假扮都指挥司的兄弟,大家不要上当,把这群逆党干掉,冲啊......”

    于承泽骑在马上,转头一瞧,差点没从马背上栽下来。只见一群锦衣卫如撒欢的鸭子,一边叫着一边冲,手里的刀片子舞的虎虎生威。你姥姥,你们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专门给老子找茬的吧?锦衣卫突然从后方杀至,对着都指挥司队伍后方的人一阵猛揍。

    “哎....别打了,你他娘滴别打了.....锦衣卫的兄弟,我们真是都指挥司的人啊.....停.....我有腰牌.....哎哟.....都说了有腰牌,怎么还动手?”

    “呸,狡猾的逆党,腰牌就不能假冒了?识相的先放下武器投降”锦衣卫百户谢逊黑着脸大声喝骂着,再配上那满脸大胡子,还真挺唬人的。于承泽听得真真的,要是手里有弓箭的话,现在就射死那个谢逊。什么玩意儿啊?怀疑我们是冒牌官兵,我们还怀疑你们是冒牌锦衣卫呢。

    都指挥司兵马后方大乱,整个攻势也顿了下来。高凌山等人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可这个时候,也来不及多想了,趁着机会,带着人就往另一边的路口窜,先拉开距离为妙,再让官兵咬住,那可就想跑都跑不了了。都指挥司这是下血本了,连骑兵都派出来了。

    于承泽气的破口大骂,眼看着到嘴的鸭子就要飞走,他哪还忍得住,拔出腰刀怒吼道:“谢逊、孟子星,你们给老子听好了,识相的赶紧带着人滚蛋,再敢耽搁老子剿灭逆党,本将军把你们一块灭了。”

    “哎,真是于将军啊.....误会....一定是误会,于将军放心,我们苏长官说了,一切听你吩咐,剿灭逆党,人人有责。于将军放心,我们不会乱来的!”孟子星举着手,大声打着招呼。

    于承泽顿时就气乐了,神特么人人有责。还放心,要是能放心,那就见鬼了。要说你们锦衣卫真心帮于某人剿灭逆党,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不过眼下于承泽不想多耽搁,严令谢逊和孟子忻带着人跟在后边,转身就去追杀逆党了。

    话说高凌山以及刀醉等人带着余下逆党狼狈逃窜,眼看着就要钻进胡同里去了,就再次看到了一队持枪列阵的锦衣卫。石克楠让盾牌兵挡在前方,看到逆党扑过来,二话不说便下令开枪。高凌山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之前不是朝天开枪的么,怎么这次一上来就下杀手?

    砰砰砰,枪响过后,倒下十几个逆党分子,双方隔着十几丈距离,连对方的毛都没摸到,就倒下了一大片,让逆党心生一种绝望感。尤其是视觉上的冲击力,更让人内心生出一股浓烈的恐惧感。这时,石克楠大声吼道:“前面的逆党听着,跪地投降者,可免一死,否则,格杀勿论!”

    石克楠大手一挥,锦衣卫列着整齐的队列一步步朝逆党逼去,此处旁边只要两条南北胡同,又全被锦衣卫的人堵住,再往后就是都指挥司的防区,如今逆党已经陷入了绝境之中。随着死在锦衣卫枪下的人越来越多,终于有人开始丢掉武器跪地求饶。绝望的情绪迅速蔓延开来,哪怕是高凌山也觉得自己这次是死定了。

    当初在西湖边上,靠着水遁捡了一条命,现在,可没地方让自己水遁了。刚才,就该不管不顾的逃命的,早就该猜到锦衣卫不安好心的。可惜,现在后悔也已经晚了。

    若是落到锦衣卫手中,他高凌山还能有好果子吃?到时候必然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一想到苏立言的可怕之处,高凌山就下定了决心,打死不能当俘虏。就在高凌山想着发起自杀式冲锋的时候,梦的听到耳边传来一阵喊声,“老高,赶紧爬上来!”

    “嗯?”顺着声音望过去,就看到旁边青砖房房顶上蹲着两个人,定睛一看,不是刀醉和彭虎么?高凌山顿时就惊了,这俩家伙什么时候上的房顶?只见房顶上顺下一根绳子,彭虎用力攥紧绳子,刀醉还不断招着手,“高凌山,你他娘滴看什么看,再不爬上来,我们可就不管你了!”

    “......”高凌山瞪瞪眼,二话不说,将鬼头刀插在腰后,纵身一跃抓住了绳索,像个大笨猴一样抓着绳索往上爬去。另一边石克楠也看到了这一幕,石克楠急的直跳脚,“开枪,快开枪,弄死高凌山,千万不让这畜生跑掉!”

    听着身后枪声响起,高凌山爬得更快了,上边的彭虎使出吃奶的劲儿往上拽。砰砰砰,随后高凌山发出几声惨叫,不过他顾不得伤口,用力抓紧绳子,最终在彭虎和刀醉的帮助下上了房顶。

    刀醉和彭虎架着高凌山,纵跃一番,转眼间消失在夜色之中。石克楠气的一脚踹在了墙角上,高凌山这个狗东西真够命大的,这都弄不死他。

    于承泽带着人紧赶慢赶的总算赶了过来,可他看到的是锦衣卫正在笑呵呵的接收俘虏,这就有点让人受不了了。都指挥司的兄弟们拼死拼活跟逆党打了半天,到最后功劳让锦衣卫抢了,这找谁说理去?俘虏是锦衣卫抓获的,想从锦衣卫手里抢食吃,那是给自己找不自在,于承泽翻身下马,伸手抓过一名逆党,“告诉本将军,涪陵山庄抢来的东西藏哪里了?”

    “于将军.....东西.....东西都让锦衣卫抢走了啊!”那名逆党刚说完话,石克楠大踏步冲了过来,拽住逆党的头发狠狠地甩了几个耳光,“放你娘的臭狗屁,你给老子说清楚点,我们锦衣卫抢什么了?我们就抢了十几口棺材,什么金银财宝,在哪儿呢?”

    石克楠下手特别狠,可怜的逆党满嘴是血,吐出了后槽牙,“那.....那东西就藏在棺材里啊.....官爷......你别打了......呜呜呜......”

    石克楠举着手,脸色不善的哼了哼,“下次说话说清楚点,原来东西藏在棺材里啊,你早这么说不就完了?”

    于承泽松开逆党,神色复杂的看着石克楠,“石将军,想必你也明白,涪陵山庄所存放的物资,关系到浙江千万百姓的福祉,还望石将军能将那些财宝送回来,哦,是那十几口棺材.....”

    石克楠捏着下巴想了想,随后点了点头,“好说好说,我们苏长官一直教导我们,身为朝廷命官,一定要为民谋利,不得贪赃枉法。既然那些东西事关浙江民生,自然要送回的。于将军稍等片刻,石某这就让人通知苏长官,把那些宝贝.....哦把那些棺材送回来!”

    “.....”于承泽拱着手,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怎么今天石克楠如此好说话了,这里边有猫腻啊。

    于承泽总觉得石克楠说话不靠谱,可半个时辰后,还没打扫完战场,锦衣卫就押送着十几口棺材来到了东大街。看到这十几口棺材,于承泽彻底蒙圈了,锦衣卫真把东西送回来了?

第585章 丽水龙泉

    第585章丽水龙泉

    厮杀半夜,天边已经鱼肚白,清晨的凉风吹在身上有些冷。m.www.uu234.net布政使司衙门大院放着十几口棺材,于承泽手持一把大斧,吐口唾沫,狠狠地砍在棺材板上。咔嚓,咔嚓,几斧头下去,棺材板劈成了好几半,可是除了棺材板还是棺材板,于承泽不死心,提着斧子把整口棺材都劈了,可除了满地木头,哪有什么金银财宝?

    懵了,彻底懵了,怪不得石克楠那么好说话,敢情是真给三司衙门送了十几口棺材啊。

    看着满地破木头,闽中元嘴角直抽抽,此时众人不知道该说啥好了。锦衣卫给三司送了十几口整个八经的大棺材,这是诅咒谁呢?

    棺材肯定被锦衣卫掉包了,可谁也没证据,这个时候去找锦衣卫的麻烦,锦衣卫还会倒打一耙,说三司中饱私囊。苏立言啊苏立言,果然不是好相与的,反击来的真够迅速的。

    “行了,涪陵山庄的事情到此为止,反正咱们已经把海宁两座盐场重新掌握在手中了。逆党那边吃了个大亏,想必也不敢再找我们的麻烦了,现在就看岑丽露那边了,战局只要持续下去,我们就可以借着机会一点点压制苏立言,将他抢走的利益重新夺回来。”

    闽中元甩甩袖子回了屋,虽然得到了十几口棺材,很不吉利,可事实上并没有太多的伤害。如果苏立言的反击仅仅只是如此,那就太惹人发笑了。送棺材,是诅咒还是祝福,那可说不准呢。棺材,还代表着另一层含义,升官发财!

    广西狼兵,这才是三司真正的杀手锏,如果这个问题解决不掉,那无论苏立言如何折腾,那都是小打小闹,掀不起什么风浪来。之前被苏立言占了不少便宜,但是现在,该一点点吐出来了,最后能不能保住海运司,那还两说着呢。

    萧绮月去了一趟景宁,但闽中元等人并不是太担心,辛辛苦苦布下的局,如果这么简单就被破掉,那也太小瞧三司衙门了。史上的聪明人,可不光苏立言一个,论起谋划布局,运筹帷幄,闽中元从来没输过谁。

    按察司衙门,苏瞻面色凝重的看着手里的公文。虽然刚刚小胜一场,但苏瞻并没有太过高兴。想要真正破局,还要看南边的情况。

    轻促的脚步声响起,还以为是萦袖,抬起头却看到陆丹雪笑眯眯的站在书桌旁,她手里捧着一个托盘,娇柔的身段暗香盈动。放下公文,苏瞻淡淡的笑了笑,“怎么是你?”

    “怎么就不能是奴家了?公子是不是太偏心眼了?奴家随你来到这杭州城后,你不管不问,心里可还有奴家?”陆丹雪放下托盘,吹吹热气,将手里的粥放到苏瞻面前。

    苏瞻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最近确实有些忽略了陆丹雪的感受,不过事出有因啊。喝口粥,味道甜美,还带着点莫名的香,“粥,很好喝!”

    “公子若是喜欢,奴家以后天天为你熬粥!”说着话,陆丹雪轻挪莲步,来到书桌另一侧。眼角余光扫过桌子上的公文,脸上依旧挂着狐媚的笑容,“我的公子,瞧你这些天依旧愁眉不展,是不是还在担心南边的事情?”

    “那倒不是,绮月送来了消息,谈的非常顺利,相信只要满足岑丽露的要求,这场困难就可以熬过去了!”苏瞻端着粥,小声回了一句,眼角扫过,想要从陆丹雪脸上看出点什么来。

    可惜,陆丹雪依旧是那种狐媚的样子,没有任何变化。挪着娇柔的身子,淡淡的芳香分外好闻,不知不觉中,陆丹雪已经靠在了苏瞻身旁,她俯下身子,那对诱人的酥胸蹭着苏瞻的肩头,搞得苏公子心头直颤,这个磨人的小妖精,吃饭都让人吃的心惊肉跳的。

    “嗯哼.....公子说话不实诚哦,奴家就不信你一点都不担心。三司衙门在浙江经营多年,尤其是闽中元和方东离,那都是有名的老狐狸,他们潜心谋划这么久的计划,会让你这么轻松就破掉么?以闽中元老奸巨猾的性子,如此重要的事情,若是不留后手,那就不是他了。”

    “哦?”苏瞻顿时来了兴趣,放下粥,偏过头笑着问道,“说说你的想法,既然你当了这么多年海盗王,想必对狼兵有些了解吧。”

    “咯咯,了解不敢说,既然公子问起,那奴家就说说喽。广西那边的形势可比浙江复杂多了,虽说岑家贵为宣慰使,一方大土司,手握狼兵大权。可最近几十年,岑家对狼兵的掌控力可没有原来那么强了,南宁、桂林,有野心的土司不知凡几,岑丽露一介女子能压制住这些野心家已经很不容易了。”

    “哦,公子,你可还记得当初李是怎么被灭掉的?说到底,还不是公子利用李家内部矛盾,利用李沧的野心,施以小恩小惠,便不费吹灰之力,做掉了李!狼兵嘛,其实也是一样的,谁能保证狼兵内部没有另一个李沧呢?”

    苏瞻没来由的心中一惊,“你是说.....岑丽露有可能.....”

    “是的,萧小姐虽然跟岑丽露谈判顺利,双方达成共识,可一切还要看岑丽露能不能活下来,如果岑丽露活不下来,之前的一切努力都是白费。”

    景宁城南部三十里外狼兵大营,此时营内火光四起,杀声震天。就在今天傍晚时分,狼兵大营突然大乱,各部兵马开始了内讧。这场乱子来的太突然了,岑丽露一点防备都没有。火把照样下,一名男子提着滴血钢刀,迈着坚定的步子来到营帐前,岑丽露手持一杆长枪,头发散乱,脸上满是血污。

    她狠狠地盯着面前的男子,嘴角满是讥讽的冷笑,“阿冬.....我真的没想到,你居然会带着人反我,告诉我,这到底是为什么。大军在景宁城下,你却要带着人造反,你到底是何居心?”

    阿冬将刀杵在地上,嘴角上翘,神情严肃,“小姐,你问我为什么?难道你真的一点都不知道么?这些年我鞍前马后替你卖命,三**寨但凡有谁不服,我第一个站出来带着人去灭掉那些闹事的。我的心思,小姐还不明白么?可是你呢,却要跟那个苏立言联姻,你可是我狼兵女主,广南三**寨的大土司,岂能嫁给那个汉人?”

    岑丽露抹去脸上的血水,冷冷的笑着,“阿冬,你何必将话说的这般漂亮?你做那么多事情,真的是为了我么?你还不是为了你们荣家?这十几年来,你们荣家狼子野心,一心要夺了大土司之位,真当本小姐什么都不知道么?十七年前,家兄于天凰山下失足而亡,这事情是谁做的?”

    岑丽露此言一出,阿冬神色大变,他旁边的人也不禁面面相觑。当年岑丽露的哥哥岑翁光行至天凰山,失足掉落悬崖。那时就有传言,是荣家派人偷袭了年幼的岑翁光,此事闹得沸沸扬扬的,但终因为没有证据不了了之,只是没想到岑丽露今日旧事重提。

    “小姐,你何必栽赃陷害呢?我们荣家对大土司忠心耿耿,绝对不会做这种事情的。倒是你,不经商议,就跟汉人联姻,有没有将各家放在眼里,你做的事汉人的土司,还是咱们广南的土司?”

    “栽赃陷害?”岑丽露用力攥紧了长枪,她没有再理会阿冬,而是面向那些叛乱的土司们,扬声道,“诸位,我知道你们受荣家蒙骗,一时间做出这等糊涂事。我答应与海运司合作,又何尝是为了自己?你们为什么不想想,畲族人以前过的是什么日子,现在过得又是什么日子?以前,他们只能藏在大山之中,可是现在他们走出大山,拿着一份军饷,畲族各家每年还能从朝廷得到一大笔银子。”

    “你们告诉我,你们难道不想过这种日子么?这些年打打杀杀的日子你们还没过够么?我们拼来拼去,得到了什么?桂林一场大灾,我们就缺粮缺药。可要是跟那位苏大人合作,我们狼兵儿郎也可以走出大山,吃一份兵饷,各家还能每年从朝廷拿一笔银子。这笔钱足够让寨子里的男女老幼过上好日子了,至少,我们不必再担心挨饿,不必担心有病买不起药.....”

    “你们总是想着抢,我们今天就算把景宁抢个干干净净,今年的问题解决了,明年呢,后年呢?不改变的话,我们狼兵世世代代只能继续窝在山里,困在广南的密林之中。我努力为族人谋求一条福泽万代的生路,有错么?”

    岑丽露的话真情流露,发自肺腑。好多小土司听了这番话,不由得陷入沉思之中。抢,终究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以前,不是没想过走出广南大山密林,只是没有机会。朝廷也对狼兵严防死守,有意将狼兵困死在广南深山密林之中。现在,有机会了,而岑丽露走的就是这条路。

    这条路畲族人已经走了一遍,狼兵只是后来者,倒也不用太担心朝廷会反悔。一时间,许多人开始犹豫了,如果能过上好日子,为什么不支持大土司岑丽露呢?

    阿冬顿时有些急了,不能让岑丽露继续说下去了,否则的话,自己辛辛苦苦拉起来的人就要散架了。握紧刀,阿冬大吼一声,“大土司,你不要拿这些话谎骗大家了,如果真有你说的这么好,那朝廷不成菩萨了?儿郎们,莫听这女人蛊惑,同我冲上去杀了她。”

    “杀!”

    阿冬暴吼一声,可是冲上去之后,才发现跟着他一起扑过去的只有寥寥数人。大多数人还是犹豫了,而且,岑家百余年的土司威名也不是那么容易消除的。

    岑丽露持着长枪,她拒绝了其他人帮忙,以一人之力跟阿冬厮杀在一起。今天,要么是她岑丽露死,要么是阿冬死。岑家忍了这么多年,跟荣家的恩恩怨怨就此终结吧。

    真正到了生死时刻,阿冬才发现岑丽露的身手居然如此了得。这么多年,竟然不知道岑丽露居然枪法如此出众。这一刻,阿冬什么都明白了,从一开始,岑丽露就没有相信过荣家,将他阿冬带在身边,不过是安抚荣家罢了。

    挑飞钢刀,枪尖顶住了阿冬的喉咙,阿冬面带惨笑,心有不甘,“小姐......我的大土司,你为什么不能嫁给我?”

    “嫁给你?然后呢.....你我生儿育女,等我百年之后,岑家的一切一切都是你们荣家的了!哼,我岑丽露就是一生终老,也不会让岑家姓荣的,因为.....你们不配......”

    噗,一枪下去,鲜血喷涌而出,阿冬静静地躺在地上,他突兀着眼珠子,苍白无力的望着夜空。

    次日清晨,狼兵大营响起了隆隆的号角声,只是他们并没有攻城,而是列好队形,静静地站在景宁城外。不久之后,萧绮月见到了岑丽露。此时的岑丽露面带疲惫之色,脸上的笑容也很苦涩,“萧小姐,本小姐已经向你证明,岑家是值得信任的,那么接下来,可以继续我们的合作了么?”

    “当然,现在可以拔营,目标丽水龙泉!”

    岑丽露轻轻的点了点头,“萧小姐,你们昨夜按兵不动,难道就不担心我会失败么?”

    “当然担心,不过,失败者是不值得合作的,你既然想要那么多的好处,那就得证明自己有能力吃得下这些好处。海运司的好处不是那么好吃的,你以为什么女人都可以嫁给苏立言的?”

    “是嘛?萧小姐,我怎么觉得你特别希望本小姐失败呢?”

    “不,一定是错觉,你想多了!”萧绮月淡淡的笑了笑,转头看着东方的太阳。今天阳光明媚,天气不错。

    丽水龙泉,自古便是青瓷之都,宝剑之邦!

    龙泉宝剑,名扬天下!

    而今天,丽水龙泉将面临一场兵灾!

    春末夏初,狼兵攻入处州,绕过景宁城,兵锋直指处州西南重镇龙泉县。

    一时间,丽水大乱,浙江震动!

第586章 请神容易送神难

    第586章请神容易送神难

    龙泉古镇,地杰人灵,源远流长。www.uu234.netwww.uu234.net古镇有着悠久的历史,名扬四海,可龙泉的生活节奏并不快,跟杭州和温州的忙碌相比,这里更加安静,再加上优美的风景,宛若世外桃源一般。

    高山流水,绿草盈盈,河流从龙泉镇外流过。可谁也没想到,安宁祥和的生活在这一天被人打破了。几千狼兵绕过景宁城,浩浩荡荡的朝着龙泉杀了过来。镇子上的人彻底懵掉了,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狼兵为何突然攻打处州,他们是要造反?

    龙泉巡检司以及衙役们凑在一起,也就只有百十个人,面对几千名狼兵,都不够塞牙缝的。知县宗康急的头发都白了,在他旁边坐着满脸菜色的县丞以及巡检浑身打着哆嗦,宗康很怀疑,要不是自己这一县之尊强行压着,这些人会不会直接跑路。狼兵还没打过来呢,这些人就全都吓尿裤子了。

    “狼兵此来,必有所图,本官猜测他们也未必想大起纷争,除非这些人想谋反作乱。为今之计,只能派能人前往,跟那些人谈谈,看看他们到底是何目的!”宗康一边说话,一边将目光放在巡检以及县丞身上。话还没说完呢,巡检李浩直接从椅子上滑了下来,他往地上一跪,几乎是哭着说道,“宗大人,下官口拙舌笨,不堪此重任啊!”

    “.....”宗康都想骂娘了,我这还没说什么呢,你就这样了,我要是真委派你去,你是不是直接躺地上装死?宗康算是看明白了,这些人一个都靠不住。宗康心里一阵郁闷,这可怎么办,难道宗某人亲自去跟狼兵谈判?别人怕死,宗某人也一样怕死啊。

    “宗大人,快向都指挥司发公文吧,唯有请都指挥司派大军赶来,方能挡住狼兵啊,光靠咱们龙泉,哎......”李浩的话说到一半,就耷拉着脑袋叹了口气。他的意思其实再明白不过了,光靠龙泉,那就是等死,反正不管别人咋想的,他李浩是准备好跑路了。

    宗康气的恨不得拿刀子戳死李浩,本来就人心惶惶的,你还说这种话。你不帮忙就算了,别帮倒忙啊。这都是一群什么人,平日里你好我好大家好,真碰到事情的时候,一个顶用的都没有。

    龙泉是个好地方,生活环境好,税赋好,权力纷争不激烈,当官的都爱往这个地方钻。可相对的,不喜欢纷争的,往往都是图省心的庸碌之辈,碰到事情的时候,指望这些人发挥大作用也不现实。开了半天会,屁用没有,最后这个难题还得宗康自己想办法解决。求援的公文已经送出去好几封了,就看都指挥司那边是什么反应了。

    狼兵没有立刻攻打龙泉,这让宗康等人大大的松了一口气。龙泉不比其他县城,其他县城重镇全都有城墙围着城池,再差也能抵挡一番。但是龙泉,因为地理位置原因,承平已久,不怎么经历战火,也就没有城墙之说。如果狼兵想打龙泉的话,不需要半个时辰,一口气就能吃下整座龙泉古镇。

    龙泉东南十里外,紧靠着龙泉河位置,狼兵安营扎寨。宗康最终还是鼓起勇气,带着十几名衙役来到了这里。打是肯定没得打,那么就只能谈,至少要知道狼兵为什么要来龙泉吧。俗话说,死也要死个明明白白,让宗康倍感意外的是,看着营中狼兵说说笑笑的,根本感受不到半点战争的氛围。

    壮族士兵也没有为难宗康,知他是龙泉知县后,便带着他见到了岑丽露。面对岑丽露,宗康鼓起所有的勇气,这才不至于瘫在地上。莫看岑丽露只是一名女子,但人家是真正的封疆大吏,广西有一半地方要听岑家的,她可是广西名副其实的土皇帝,权力可比一方布政使大多了。

    “岑将军,不知你率兵来龙泉,所谓何事?你身为一方宣慰使,应该知道朝廷的规矩,未得朝廷调令,私自领兵出辖区,这可是犯大忌啊!”宗康虽然心里怕得很,可说起话来却是不客气,一上来就给岑丽露扣了一顶大帽子。事实上宗康并不是危言耸听,朝廷对各方土司看的非常严,这些土皇帝手底下都是化外刁民,能冲能打,惹起事情来一个比一个厉害。否则的话,也不会上百年来也没人敢请土司兵马出山了。

    造反?一点都不稀罕,土司造反如家常便饭,云贵那边好多土司经常这么干。今天造反闹腾下,朝廷许诺点好处,土司再表示臣服。土司们这一招玩的非常溜,朝廷对这群土皇帝也是头疼得很。大军剿灭,代价太大,得不偿失,只能该给点好处的时候就给点好处。总之,土皇帝们窝在自家一亩三分地上闹腾就行啦,想出山闹腾,别想!

    可是今天,狼兵不仅兵出广西,还特么绕道来到了龙泉古镇,这是要疯啊!所以宗康说岑丽露要造反,也是有所依据的。

    岑丽露面露不悦之色,寒着脸怒道:“宗大人休得恐吓本将军,广南一带灾患严重,缺粮缺药,这事情你们不是不知道。本将军屡次上书朝廷,如石沉大海,你说本将军不自己领着儿郎们出来找些东西过日子,难道窝在广南病死饿死?”

    “......”宗康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呵呵,说到底还不就是要抢。第一次听人把抢东西说的如此冠冕堂皇的,问题是你要抢你去抢温州啊,你特么来我们龙泉干嘛?看我们龙泉好欺负是不?

    “宗大人,你这是什么眼神?你是不乐意?哼,还是说你想眼睁睁看着我们广南儿郎病死饿死?”岑丽露拍了下案子,随身而起。

    宗康打个哆嗦差点没瘫在地上,我特么也没说什么话啊,我表现的很温顺啊。宗康也是个伶俐人,他赶紧拱手道:“岑将军莫恼,要不这样吧,下官这就回去召集本县士绅,组织他们捐款捐物,也好解了岑将军的燃眉之急,你看这样如何?”

    宗康觉得自己的态度已经够可以了,你们不就是要抢东西么。现在不用你们动手抢,我们主动捐给你们,只求你们别兴兵祸害龙泉了。

    宗康想的不错,岑丽露又岂是这么好打发的,她眯着眼笑道:“哦,敢问宗大人,龙泉父老乡亲们能捐多少钱粮?满打满算可有个十万两白银?”

    “嘎”宗大人的下巴差点掉地上,两只眼睛也瞪得溜圆。十万两白银,这特么也太狠了吧。龙泉古镇是个很滋润的地方,但这里没有太大的富商巨贾啊,凑个十万两白银,开玩笑呢?难道真让我这个一方父母官去生抢不成?

    岑丽露态度很明确,没有十万两白银,绝不退兵。这下宗康可就为难了,真要是硬生生凑出十万两白银来,那他这个知县也就做到头了。回去的路上,宗康心里一直骂个不停,到底是谁招惹的岑丽露?如果没什么特殊原因,这娘们会领着狼兵跑到处州折腾?

    龙泉方面为了十万两白银犯愁,另一边杭州三司衙门同样头大如斗。前两天还稳操胜券,现在形势急转直下。闽中元脸色铁青,手指有点发白。于承泽等人并没有怪闽中元,单从计划上来说,闽中元的计划没有一点问题。明面上有岑丽露,暗处还有荣冬,无论苏立言怎么做,都很难破了这个局。可是千算万算,没算到荣冬会败在一个女人手中。

    荣家在广南经营多年,荣冬又一直跟在岑丽露身边,如果荣家要反,那么岑丽露的胜算很小。也正因为这个原因,闽中元才对自己的计划有信心。岑丽露如果靠不住,那就干掉岑丽露,扶持荣家上位。可谁能想到岑丽露居然把荣冬弄死了,荣冬手握优势,硬是败得一塌糊涂。

    于承泽狠狠地捶了下椅子把手,眉头皱成了一团,“蠢啊,这个荣冬当真是天下第一号大蠢货,手里有二十几个寨子头领的支持,直接拥兵跟岑丽露分庭抗礼,一口气干掉岑丽露不就行了?非得跟那个女人比武,比武就比武,居然连个女人都打不过,怎么会有这种蠢货?”

    闽中元苦笑着摇了摇头,天衣无缝的计划啊,明明可以打得苏立言节节败退的,最后荣冬却出了问题。难道这个苏立言真的是气运之子,受老天保佑?此时闽中元真有点心灰意冷了,这都弄不垮苏立言,还能怎么办?实在是太打击人了。

    方东离抬起手,安抚道:“于将军就不要忙着生气了,眼下还是多想想怎么解决龙泉的问题吧,岑丽露显然已经倒向了苏立言一方,如果龙泉的事情处理不好,浙江就要大乱了。”

    那可是几千狼兵,真要撒起欢来闹事,浙江能让这群土包子折腾散架了。以朝廷的能力,自然不怕狼兵的,问题是如果想剿灭狼兵,也一定会付出惨重的代价。事情闹大后,为了剿灭狼兵,必然要调南京京营兵马进驻浙江,事后还得问责。最后狼兵灭了,浙江这一亩三分地也得大变样,至少三司衙门有三分之一的人得挪位子。

    狼兵的事情闹大的话,狼兵有谋反作乱的嫌疑,三司衙门也同样讨不到半点好处。所以,狼兵的事情只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闽中元等人心里清楚得很,狼兵是怎么来处州的?还不是三司衙门引狼兵进浙江,目的是为了对付苏立言,只不过最后狼兵反水了。说到底,把狼兵这个大祸害引进浙江的,不是别人,正是三司衙门。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就是了,现在已经砸到脚丫子了,打死也不能被这块石头砸中脑袋了。

    不过请神容易送神难,把狼兵引进来容易,再想请出去,那可就麻烦了。正犯愁呢,龙泉的公文就送到了布政使司衙门,看着这份公文,闽中元的脑袋快要裂开了,“诸位,你们看看,这是龙泉知县宗康的亲笔信,那岑丽露居然张口要......要十万两白银.....只要龙泉拿出十万两白银,狼兵就不打龙泉了,这可真是......”

    明抢,赤果果的明抢,还抢的你一点脾气都没有。岑丽露的态度很坚决,也一点都不怕,有本事都指挥司派兵来剿匪啊,咱们就拉开架势打上一仗,看看谁能打得过谁。

    岑丽露不怕把事情闹大,可三司衙门怕啊。战端一开,震动朝廷,到时候想捂都捂不住。而且最要命的是,跟狼兵打仗,真的是一点把握都没有啊。都指挥司的兵马战斗力如何,于承泽最清楚了,三千浙江老爷兵能让五百海盗倭寇追着揍,可想战斗力有多差劲了。如果江南老爷兵能靠得住,苏立言也不用费尽心机拉拢畲族土凤兵了。打,大概率打不过,这可就让人头疼了。

    王康摸着下巴琢磨了一会儿,小声道:“如果狼兵只是要十万两白银的话,倒是不多,我们给他们便是。只要事情到此为止,十万两白银,完全是值得的。”

    闽中元斜着眼睛睨了王康一下,“王总管,你说的很有道理,可你给了十万两白银,狼兵是不打龙泉了,可他们可以打丽水啊。苏立言既然把狼兵扔到浙江,又岂是这么容易就能打发走的?狼兵退不退,问题不在岑丽露,更不是十万两白银的问题,关键还要看苏立言的态度。”

    “......”王康的嘴角抽了抽,“闵大人,你的意思是说.....咱们还要去求苏立言?这.....这还要不要脸了?”

    听到王康这话,方东离等人也是面色扭曲。是啊,前段时间刚把苏立言整得灰头土脸的,不仅抢了海宁两座盐场,还把苏立言的人往死里整。之前太嚣张了,就差指着苏立言的鼻子痛骂一番了。现在倒好,转头去求苏立言,还要脸不?三司大员的尊严还要不要了?

    前段时间狠狠地打了苏立言的脸,现在我们自己打自己的脸?一时间真有点接受不了这个现实啊!

第587章 棋如人生?

    第587章棋如人生?

    方东离等人心中很生气,但他们也明白,无论怎么闹腾,最好是限制在浙江范围内。www.uu234.ccwww.uu234.cc如果闹大了,让朝廷有理由派外部势力入浙江,对三司衙门绝对是沉重的打击。加入京营入浙江,最后会发展到什么地步,就有些超出三司掌控了。刘备借蜀道,结果抢了西蜀,京营可比刘备狠多了,京营大多数都掌握在魏国公府手中,魏国公府跟苏立言是什么关系,用屁股想都想得到。

    三司在浙江的势力根深蒂固,远远不是苏立言所能抗衡的。苏立言现在就盼着能引入外部力量,将浙江这潭水搅浑呢。所以,绝对不能让苏立言得逞。两害相权取其轻,相比较起来,向苏立言低个头又算得了什么?闽中元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也正因为如此,他才能久经风雨而不倒。

    按察司衙门,杭州知府何正文坐在偏厅喝着热茶。何正文心里还是有点忐忑的,自从成为苏派的走狗后,苏大人并没有安排他做什么事情。前些日子发生了太多事情,苏大人都没让他何正文做什么,反而现在局势日趋平稳,却把他何某人喊了过来。

    苏瞻跟阮重吩咐一番后,便急匆匆的来到偏厅。何正文赶紧起身施了一礼,苏瞻虚扶一下,和善的笑道:“何大人不必拘谨,坐下说话吧。”

    何正文轻身坐在椅子上,只是半边屁股却没敢坐实,仿佛随时都会站起来一般,“苏大人,不知你找下官人可是有什么要事?若有什么事,还请直言,下官一定尽力去办。”

    这可是第一次接任务,一定要把事情办漂亮点才行。不管跟着三司衙门,还是跟着苏大人,无能之辈是永远不可能有出头之日的。看到何正文如此严肃的神情,苏瞻心中暗笑,“呵呵,何大人干嘛这么紧张,只是一些小事情而已。何大人应该知道,有些事情还是知府衙门做起来更顺手一些。”

    “最近广西狼兵逼近龙泉,战争一触即发,可是杭州城还是太平静了。何大人难道没觉查到么?如今杭州城内歌舞升平,丝毫没有感受到战争的威胁,这样很不好,我们必须做到防患于未然,让百姓知道危险近在眼前,不能一直活在太平盛世的美梦里!”

    何正文努力琢磨着苏瞻的话,想了一会儿,他蹙眉道:“苏大人,恕下官愚钝,如果这样做的话,到时候杭州城内人心惶惶,必然不稳啊。杭州若是乱起来,对咱们也没什么好处啊。”

    “确实,杭州若乱,对我们没什么好处,可对某些人坏处更大。本官就是需要杭州乱起来,越乱越好,乱中才好取粟。何大人需要做的就是,将这场乱局的压力全都引到三司身上去,你要让杭州百姓明白一件事,若想剿灭狼兵,必须要援兵,只有南京京营兵马才能拯救浙江百姓于水火之中!”

    “......”何正文也是官场上的老油条了,听完苏瞻这番话后,他要是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儿,那干脆回家抱孩子算了。苏大人这一招妙啊,先让杭州乱起来,然后朝三司衙门施压。

    都指挥司的兵马什么德行,杭州百姓最清楚。指望这群老爷兵维护治安,欺压百姓还行,若是指望这些人剿灭倭寇或者狼兵,那简直是痴心妄想。慌乱之下,百姓们必然要朝廷派遣大军,与此同时,有钱有势的富商们也会想尽办法先逃离杭州。如此一来,事情想不闹大都难。

    把压力全都砸在三司身上,至于苏大人能利用局势博得多少好处,那就不是他何正文能管得了的了。何正文也有信心把这件事情做好,虽然知府衙门内大部分都是汪旭和魏训煌的人,但他何正文多少也是一方知府,若是这点事都做不成,那也太丢人了。

    回到知府衙门,何正文就将麾下亲信捕头衙役召集来,不久之后,杭州城各个街道路口都贴满了衙门公文。公文上详细叙述了广西狼兵攻打龙泉的事情,公文中还用浓重的笔墨重点介绍了下狼兵的战斗力。简单点说,狼兵战斗力强悍,都指挥司老爷兵根本不是对手,不出一个月就能打到杭州城。

    狼兵攻打龙泉的事情也不算秘密,多少听闻过一些,只是没人当回事儿罢了。可公文一帖出来之后,那感觉可就不一样了,好像狼兵随时都能打到杭州城来。这个时候,大家才明白一件事,狼兵要真是犯上作乱,那他们的脚步可不会停在龙泉,他们会放过杭州这块大肥肉?

    于是乎,杭州城彻底乱套了,有钱人家开始收拾细软准备去北边暂时躲避灾难。但杭州城内大多数都是普通人,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里,还能往哪逃?舍弃家业,逃到外边讨饭么?

    形势变化的太快了,让人反应不及。前些天杭州城还风平浪静,转眼间炸了锅。杭州百姓开始成群结队的冲击布政使衙门,狼兵都打到龙泉了,你们这群官老爷倒是派兵过去啊。

    更有一些人站在衙门口打着横幅,高声呐喊:“都指挥司无能,还请闵大人上书朝廷,速速派精锐大军前来浙江稳定局面。浙江百姓之生死,全系诸位大人之身!”

    不仅百姓闹事,还有一些浙江学子在衙门口静坐。三司衙门无能,累的百姓遭殃,实在是可恨。

    衙门内,闽中元头大如斗,自己还什么都没做呢,眨眼间杭州城内就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局面之所以变得这么乱,还得归功于知府衙门的公文。魏训煌和汪旭也是废物,这么多人没能盯住何正文,现在好了,事情越闹越大。派兵剿灭狼兵?呵呵,都指挥司老爷兵要是靠得住,还用这般发愁?

    自己还没去找苏立言呢,苏立言就来了个先下手为强。现在压力可全来到自己这边了,后边见了面,苏立言也占据了主动权。哎,此子当真是狡诈啊,自己能想到的问题,苏立言也全都想到了。明知道苏立言也不希望浙江大乱,可就是没法要挟这小子。苏立言是个狠人,伤敌一千自损五百的事情,或许别的人干不出来,可是苏立言绝对干得出来。拼着自损五百,也要别人损一千,从某方面来说,这也是一种胜利。

    踌躇片刻,闽中元吩咐方东离等人几句,便从后门离开了布政使司衙门。乘着轿子,左拐右拐,很快来到了按察司衙门。看着熟悉的按察司大门,闽中元慨叹良久。

    后衙,似乎早就猜到闽中元要来一般,院子里摆着几盏香茗,中间放着一盘棋。苏瞻和张紫涵相对而坐,二人却并没有下棋,而是聊着杭州城里有趣的事情。从景宁赶回来的萧绮月面带疲惫之色,但精神头却很足。一共四个座位,苏瞻和两个女人占了三个,剩下一个空座显然是给闽中元预备的。

    闽中元心中满是苦笑,所有的一切都在苏立言的算计之中,自己今天别想捞到好处了。拱手施了一礼,闽中元自觉地坐在空位上,看着眼前的棋局,不由得陷入沉思之中。白棋势大,看似胜券在握,可是黑棋却将所有的兵力聚在了一起,形成了一把锥子,朝着白棋腹地刺去。明眼人都可以看得出来,白棋必胜无疑,可是想要吃下黑棋,代价也会非常大。

    闽中元何等聪明的人,他瞬间就明白了这盘棋局的意思。苏立言用一盘棋局表明了他的态度,棋局就是苏立言的内心独白。苏立言虽然是外来户,无论怎么努力,都照着三司衙门的势力差远了。可三司衙门也别欺人太甚,逼急眼了,鱼死网破,谁也别想捞到半点好处。

    三司衙门可以干掉他苏立言,也可以干掉海运司,但最终三司在浙江的势力也会受到巨大的打击,再也不复之前铁板一块。

    棋局,终有胜负,胜就是胜,惨胜也是惨胜。都说棋如人生,可棋局就是棋局,人生就是人生。如果是下棋,闽中元可以毫不犹豫的牺牲很大的代价吃掉黑棋,取得胜利。可现实中,他不会这么做,因为如今的局势还远远没到搏命的地步。

    一盘棋局需要胜利,没有退路。但是人生有退路,只要有退路,很少有人能走上华山一条路。闽中元一直疑惑为什么自己总在苏立言手上吃瘪,现在有点明白了。他闵某人在意的东西太多了,恰恰,苏立言在意的东西太少。这就是光脚不怕穿鞋的,如果失败,苏立言大不了离开浙江滚回京城吃软饭。可是他闵某人呢?他闵某人可没有英国公府和太子这样的大靠山,人家苏立言败了还能活着吃软饭,他闽中元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哎,每个人的命运是不同的,羡慕也羡慕不来。品着香茗,闽中元面含微笑,此时院中氛围十分融洽,浑然不像是生死仇敌。

    放下茶杯,闽中元淡淡的问道:“苏大人,本官一直有个疑惑,你既然让萧小姐找到了岑丽露,那应该知道岑丽露对狼兵的掌控力十分有限。你就这么放心把希望寄托在岑丽露身上?万一她失败被杀,那狼兵围困的就不是龙泉,而是景宁城了。”

    “闵大人太瞧得起苏某了,说句实话,苏某自从来到浙江后,一直忙来忙去,哪有心思了解广南的事情?对于狼兵内部的争端,苏某也是一知半解!”

    闽中元颇有些不信的皱起了眉头,“苏大人说笑了,若是你一知半解,那为何能稳坐钓鱼台?据本官所知,你一直在等静宁那边的消息,什么都没有做。”

    “稳坐钓鱼台?”苏瞻晒然一笑,“闵大人是想说苏某太过镇定了?呵呵,闵大人,你仔细想想,当时的情况下,苏某除了耐心等待消息,还能做什么?以前在京城的时候,老祖宗曾经跟我说过一番话,人这辈子,有时候就是尽人事听天命,做到自己该做的,最终结果如何,也要看运气的。恰巧,运气站在苏某这一边,因为.....岑丽露赢了!”

    “尽人事听天命?运气?”闽中元喃喃自语,不断回味着这句话。这番话谁都知道,可真正能做到这一点的又有几个?哎,没想到自己一把自己年纪,居然还不如苏立言稳重冷静。

    闽中元心里很佩服苏大人,可是他哪里知道真实情况?事实上苏瞻早就让陆丹雪准备好船只了,一旦情况不妙就乘着战船沿着大海去温州。其他的都可以放弃,但是海运司必须牢牢地握在手中。当然,这些事情,苏瞻是不可能告诉闽中元的。

    二人仿佛一对忘年之交,一边喝茶,一边推心置腹的说着话。

    “苏大人,这一局你赢了,你想要什么?”闽中元终于问出了这句话,此次谈判也进入了正题。苏瞻没有半点犹豫,伸手拂去棋盘上的棋子,笑眯眯的说道,“我要秀州盐场,从今往后,秀州盐场归在杨凯吉杨老板手中,当然,海宁县两座盐场也要还回来。”

    “嗯?”闽中元愣了下神。之所以愣神,不是苏瞻要的太多,而是要的太少了。闽中元早就想好如何讨价还价了,可苏立言开口就要一座秀州盐场,弄得他都不知道该如何还价了。

    总不能说连一座盐场也不愿意给吧?之前苏立言被啪啪啪打脸,还差点把詹德雕逼的自杀,苏立言的脸都被煽肿了,现在有求于苏瞻了,人家只要一座秀州盐场,要还不给,那不是欺人太甚么?闽中元心里有点慌,占据了这么大的主动,就要一座秀州盐场,这不是苏立言的风格啊。

    什么才是苏立言?能得到八个馒头,绝对不要七个馒头,这就是苏立言的风格。可是现在苏立言居然无比大方的只要一个馒头,这......

    闽中元都怀疑坐在眼前这位是不是苏立言了,其实只要苏立言开口要其他六座盐场,一番讨价还价后,对方也能拿到两座盐场。如此一来,浙江八大盐场,苏立言手中就握着一半了。可苏立言居然放弃了到嘴的肥肉,他到底是何居心?

第588章 把我的神炮拉出来

    第588章把我的神炮拉出来

    思虑良久,闽中元有些迟疑道:“为什么?只有一座秀州盐场?”

    苏瞻抬起头,脸上带着坏坏的笑,“因为.....苏某要谢谢诸位大人,如果不是诸位大人妙计频出,苏某也不会得到狼兵这一大助力啊。www.uu234.ccwww.uu234.cc闵大人,你想想,以后海运司有了土凤兵和狼兵相助,你说会怎么样呢?”

    这时,旁边的张紫涵接口道:“自然是实力更进一步了,拳头硬起来,砸东西也就砸的更轻松了!”

    “哈哈哈.....咯咯咯.....”

    院中响起一男两女开心的笑声,唯有闽中元脸色铁青铁青的。本来想着借景宁战乱,调走苏立言的枪杆子,削弱他的实力,可没想到,到了最后,苏立言手中的枪杆子不仅没减少,还更多了。这就是传说中的赔了夫人又折兵?

    怪不得苏立言无比大方的只要一座盐场,比起狼兵来,盐场算个屁?有兵有钱就有权,有这么强横的硬实力,只要需要,再抢两座盐场又何妨?

    苏立言笑的很放肆,神情很嚣张。那表情仿佛是在说,是不是很生气,有本事来打我啊。可是,闽中元真不敢打苏瞻,苏立言这小子明明连中三元,当朝才子,文采风流,可做事情有股子街头痞性,贼狠贼狠的。真打了苏立言,苏立言这小子再闹着请求南京援兵入浙江怎么办?

    到时候南京兵马跟狼兵沆瀣一气,还不把浙江三司衙门折腾死?这次算是栽了,苏立言,你就放肆的笑吧,总有你吃亏的时候,咱们走着瞧!

    闽中元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按察司衙门的,来到外边,就感觉到背后有些发凉,就像有人趴在脖子后边吹冷气。可现在春末夏初,暖烘烘的,又怎么会凉呢?哎,或许是心中的凉意吧。

    闽中元一肚子的火气无处发泄,就在刚刚,自己问苏立言为什么做事这般果决凶狠,苏立言竟然说他受不了委屈。这下子闽中元可就火大发了,神特么受委屈?明明占便宜的是你苏立言好不好,怎么你还受委屈了,还讲不讲道理了?

    苏立言这边暂时没问题了,但闽中元感觉不到一点轻松,因为他还面临着另一个大麻烦,那就是于承泽。于承恩被杀,黑锅扣在了逆党头上,可在于承泽心中,此事绝对跟苏立言脱不了干系。当时为了大局考虑,于承泽暂时忍耐下来,没有报复苏立言。可是现在计划没有成功,于承泽能忍下这口鸟气么?

    在浙江任职多年,闽中元觉得自己很了解于承泽。于承泽此人看似成熟睿智,老谋深算,但实际上此人骨子里有一股子倔劲。尤其是在于承恩的事情上,他是绝对不会回头的。

    未来的杭州依旧不太平啊,如果于承泽真能干掉苏立言,自然最好了。如果让于承泽和苏立言形成对子的话,那闽中元会很开心的。一个于承泽换苏立言,怎么算这笔账都是赚,可于承泽真能斗得过苏立言么?如果斗不过苏立言,还要强行搞事情,那对三司衙门就没什么好处了。

    哎,头疼啊。拦着于承泽,让他暂时别跟苏立言较劲?呵呵,要是能拦早就拦了。于承泽败给苏立言也不是问题,关键是于承泽如果完蛋,都指挥司方面形成的权力真空又会落到谁手中?苏立言会放过这个机会,不往都指挥司内部掺和一下?

    三司衙门坐拥浙江,屹立不倒,靠的就是三司共同进退,少了都指挥司,三司一体也就被打破了。三司权力结构被打破,那么浙江的局面将会被彻底的扭转过来。

    于承泽啊于承泽,闵某人该拿你怎么办?回去的路上,闽中元没有坐轿子,而是在路边慢慢走着,一边走一边思考着后边的事情。运气?或许苏立言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吧,有些时候,只能尽人事听天命,最终结局如何,也要拼运气的。

    按察司衙门,送走了闽中元,迎来了陆丹雪。今天陆丹雪身披一件淡红色纱裙,酥胸**,粉白的香肩格外诱人。她找位子坐下,并没有理会张紫涵和萧绮月的眼神,亲昵的替苏瞻满上一杯茶,“公子,你暂时打发走了闽中元,但别忘了,浙江最凶的人不是闽中元,而是于老大!”

    “于承泽?”苏瞻接过茶杯,饱含深意的看着陆丹雪,“是嘛?那本公子该怎么办?”

    “奴家觉得啊,与其被动等着于承泽搞风搞雨,不如先下手为强。如今你手握土凤兵,又与岑家联姻,有了土凤兵和狼兵帮助,至少在浙江再没人能上的了你。调海运司强兵,找到适当的理由,拿下于承泽,调人入都指挥司,稀释都指挥司权力。如此浙江三司固有的联盟也会被打破,这对公子来说绝对是一石多鸟啊。”

    “一石多鸟?”苏瞻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听上去倒是不错,可本公子借强兵直接对于承泽下手,硬吃下都指挥司,那我不成整个浙江权贵的公敌了?那些人一定会想,你苏大人今天能吃相如此难看的吃下于承泽,那么明天呢,又会吃下谁?如此一来,他们就会变得更团结,紧紧地抱成一团,所以啊,你说,我是赚了还是亏了?”

    陆丹雪神情严肃,做出苦思之状,“嗯,倒是奴家想法有些欠考虑了,还是公子想的周全。”

    苏瞻深深地望了陆丹雪一眼,这个女人机智如妖,她能以女子之身,以两种身份掌控宋天王海盗组织,会是那种说话欠考虑的女人么?

    苏瞻来到浙江,不是来闹事的,而是来平事的。如果想要掌控浙江,就需要一步一个脚印的去走,将浙江本土势力一点点拉拢到自己这边来,而不是吃相难看的把浙江地头蛇逼的同仇敌忾。而且,于承泽这些人也不是海盗倭寇,不能用对付海盗倭寇的方法对付他们。于承泽的事情,其实并不复杂,稍有眼光的人,都能看出其中的道理来,苏瞻绝对不相信陆丹雪看不到这一点。

    陆丹雪,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想要的又是什么?

    以前见过许多女人,身边的女人也不少,苏三、张紫涵、萧绮月、宋婉然,苏瞻知道这些女人想要什么,唯独陆丹雪,一点都看不透她。

    张紫涵曾经让人查过陆丹雪,但能查到的东西很少很少,苏瞻也委托风自怜去查过,同样知之甚少。无论是朝廷还是江湖,关于陆丹雪的资料太少了。所有的资料都是关于金香楼的,那时陆丹雪才十七岁,而十七岁之前的陆丹雪一片空白,就好像以前世上没有这个女人。

    杭州城,在围困布政使司衙门一天半时间后,百姓以及学子们终于慢慢散去。因为谁也不知道狼兵是怎么回事儿,那些狼兵居然退兵了。龙泉知县宗康都准备好五万两白银了,可是狼兵竟然头也不回的走了。当时,宗康都懵了,话说你们狼兵不是来打劫的么,咋钱都准备好一半了,你们抬腿就走呢?

    狼兵退出浙江地界,各方人士全都松了一口气,毕竟日子过得好好的,谁愿意打仗啊?一场兵灾消弭于无形之中,大家都很高兴,唯有一人不开心,他就是都指挥使于承泽。

    房间里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好像什么东西被摔碎了,不久之后屋中传来于承泽的阴恻恻的声音,“可恶.....可恶.....这都弄不死苏立言,真是岂有此理!”

    于承泽阴沉着脸坐在主位上,地上满是摔碎的瓷片,赵湖翁站在一旁,大皱眉头,“于将军,那闵大人他们是怎么说的?就这样轻易放过苏立言了?”

    “放过苏立言?这怎么可能?不过闵大人的意思,还是要徐徐图之,刚刚送走了狼兵,不宜大动干戈,浙江要是乱起来,对咱们的坏处更大!”

    赵湖翁捋了捋那撮白发,神情有些不屑,“徐徐图之?于将军,赵某说句丧气话啊,我看以闵大人的方法,根本不是苏立言的对手。我觉得,还是当初二爷说得对,想要对付苏立言,就得跟他直接点,只要找到机会,干掉苏立言,什么问题都解决了。一味地玩计谋耍手段,哪次吃亏的不是我们?”

    如果放在以前,赵湖翁说这种话,于承泽一定甩手给他俩大嘴巴子。可是现在,经过数次失败后,于承泽也开始怀疑以前的策略了。或许,直接点的方法效果不错呢。而且,于承泽真的不想等了,这样无休止的等下去,他怕自己会疯掉。

    浙江暂时一片风平浪静,可远在大海之外的九州岛上却是硝烟弥漫,风云变幻。

    按说有大明皇家舰队这股外势力插手九州岛,九州各部贵族应该偃旗息鼓,暂时团结才行。可实际上并非如此,九州大地居然变得比以前还乱。以前吧都是几家大名领头打仗,可是现在更可怕,你晚上睡这叫呢,可能同属同一个大名麾下的两个村长就打起来了。

    大明皇家舰队那就是根搅屎棍子,他们不仅抢占了鹿儿岛金矿,还放出话来,只要愿意替天朝上国服务,就可以有饭吃,有活干,有衣穿。这下九州岛彻底乱套了,上边的大名贵族们想法倒是一致,不能让皇家舰队讨到好,这个时候一定要一致对外。可下边的百姓们是另一种想法,贱民泥腿子们想的就是穿衣吃饭,谁能让他们活下去,谁让他们活得好,他们就跟着谁混。

    为天朝上国服务,每天能吃到三个馒头,替大名贵族们卖命,拼死拼活每天只能和三碗稀饭,这样比较下来,傻子都知道该如何选择啊。

    王守仁的糖衣炮弹取得了很好的效果,半个月时间里,就有十几个村子倒戈,开始成了皇家舰队的帮凶,大大充实了相良晴广的兵力。在皇家舰队的扶持下,别揍的跟死狗一样相良家居然奇迹般的站起来了,还比以前更嚣张了。相良晴广也没让王守仁失望,首先偷袭了岛津家族控制的萨摩北部平原,然后紧接着又一把火烧到了肥前龙造寺家族的地盘上。一时间,三方势力犬牙交错,打成了一锅粥。

    肥前本就瞧不起萨摩人,龙造寺家族更是岛津家族死敌,在相良晴广的折腾下,龙造寺家族居然跟岛津家族杠上了。说起来挺可笑的,相良家就是皇家舰队扶持的傀儡势力,这个时候再大的仇也得暂且忍下来,先把相良家赶出去啊。可偏偏两家领兵之人都是血气旺盛的年轻人,一边是二十出头的龙造寺家纯,一边是岛津忠昌的大儿子岛津忠治,两年前岛津忠治曾经抢了龙造寺家纯心爱的女人,现在要让龙造寺家纯跟岛津忠治合作?开什么玩笑呢?

    龙造寺家纯一直都觉得自己出身高贵,不屑与岛津忠治为伍,偏偏岛津忠治还傲慢的指挥这个指挥那个。呵呵,我龙造寺未来家主,还要听你岛津铁匠的?

    仅仅半个月时间,相良晴广就完美的完成了王守仁交代下的任务。如今肥前龙造寺家,萨摩岛津家,丰后大友家,九州几大势力重新卷入了战乱之中。如此一来,鹿儿岛就安全多了。

    王守仁是个很有野心的人,从一开始就想好了如果对付九州各大家族了。这群土大名虽然一个个坐井观天,井底之蛙,可联合起来终究有些难缠,所以只能逐个击破。在王金宝的舰队返航后,王守仁的信心就更足了,有了新式火炮助威,还拿不下九州岛么?

    小汀岭下,龙造寺家和岛津家集合了近三百大军展开了一场激战,可是打了一个时辰了,依旧处在对峙中,看不出半点胜负迹象。龙造寺家纯顿时就怒了,他提着鞭子对手下的人吼道,“快快滴,把那门天神大炮弄上来,我要炸死岛津忠治那个臭铁匠,我要让他去地狱里打铁!”

第589章 炮击炮击

    第589章炮击炮击

    天神大炮,乃是龙造寺家的镇家之宝,当初龙造寺家为了弄到这门大炮可是花了大价钱的。www.uu234.ccwww.uu234.cc佛郎机人说这门火炮乃天下威力最大的火炮,龙造寺家族靠着这门火炮,也是灭了不少反对派。

    这次为了对付岛津忠治,龙造寺家纯瞒着老爹,让人把这门大炮拉了出来。哼哼,岛津铁匠,等着吧,天神大炮轰下去,你就该去地狱里打铁了。

    小汀岭另一端,几辆马车吱吱的行驶着,王金宝一边走一边发牢骚。九州岛的路可真特么难走,简直赶上山路十八弯了。马车停下来后,一门又一门的火炮拉了下来。

    旁边的相良晴广早就好奇呢,一路上一直琢磨车上装的是啥玩意,揭开幕布后,居然是一门又一门的怪异火炮。看看长长的炮管,找了半天也没找到药捻子孔,这特么是火炮?龙造寺家那门天神大炮不是这样的啊。

    王金宝拿着千里镜观察了一下小汀岭附近的情况,嘴巴啧啧称奇,龙造寺家纯和岛津忠治还真能打,这都打半天了还没分出胜负呢?王金宝并没有想插手今天的战局,他今天是来试炮的。来的时候,王大人就亲口吩咐过,一定要让相良晴广亲自开两炮。

    在技术工匠的指挥下,填好炮弹,王金宝将一把锤子递给了相良晴广,“相良家主,这第一炮就让你开吧!”

    相良晴广激动地脸都红了,由自己开第一炮?这是一种荣耀啊!也没多想,相良晴广抓起锤子,按照工匠教的方法,猛地挥了下铁锤,砰地一声响,一声轰响,炮弹腾地一下飞了出去。相良晴广直接傻眼了,这特么不点药捻子也能打炮的?

    另一边,小汀岭下,龙造寺家纯满脸笑容,他抓着一把小黑旗,大声吼了起来,“准备....开.....”

    最后一个“炮”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听一阵猛烈地巨响,大地都开始颤抖起来,不远处浓烟滚滚,不时传来阵阵哀嚎声。

    龙造寺家纯举着小黑旗一愣一愣的,他只觉得耳朵嗡嗡响,什么都听不清楚,但脑袋还是清醒的。这是咋回事?炸膛了?可我还没说开炮呢,那边怎么就炸了?

    浓烟终于散去,一个满身血粼粼的人连滚带爬的跑了过来,“家督,天神大炮完啦.....我们受到了猛烈的炮击......那炮弹威力好大.....一下子就把天神大炮炸散架了.....呜呜呜.....”

    “放屁,胡说八道,岛津铁匠哪来的火炮,是不是你们操作不当,点着了炮弹,你们这群蠢货,我.....”龙造寺家纯心疼的要死,天神大炮可是龙造寺家族的宝贝啊,居然毁在了自己手中。刚想砍死面前这位灰头土脸的家伙,刀还没拔出来,又是一声巨响,大地颤了颤。

    龙造寺家纯彻底傻眼了,炮击......真的是炮击......问题是岛津臭铁匠哪来的炮?天照大神,你能不能告诉我,这特么到底是咋回事儿?

    小汀岭上,相良晴广举着锤头,张着大嘴。天啊,一炮下去就干掉了龙造寺家纯的炮兵阵地,虽然就只有一门炮,可那也是炮兵阵地啊。我相良晴广是天生的神炮手?相良晴广有些高兴,但更多的是震惊和恐惧。

    好厉害的大炮,天朝上国就是天朝上国,连大炮都比别人强。要是皇家舰队用大炮对准他相良家,那会是什么样的结果?用屁股想,也知道相良家一定会很凄惨。

    呼呼呼,以后一定要好好听王大人的话,忠心耿耿的为皇家舰队服务,绝不能有背叛之心。权力是很有诱惑力,可特么活着更有诱惑力啊。

    看到相良晴广一脸菜色,瞬间,王金宝就明白王守仁为什么一定要让相良晴广亲自开炮了,这是要给相良晴广上课呢,免得这老小子心怀鬼胎,冒出什么不该有的想法。哼,傀儡就该有傀儡的样子,否则,下场一定会很凄惨的。

    小汀岭下,岛津忠治以及龙造寺家纯根本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岛津忠治一看到对面那门火炮,吓得冷汗都冒出来了,刚想着躲避一下呢,一声巨响,对面居然炸了。龙造寺家纯更是气的要吐血,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岛津家族是怎么弄来大炮的。九州岛上,拥有火炮的,除了龙造寺家族就剩下大明皇家舰队了。

    几乎是瞬间,龙造寺家纯脑海中冒出一个念头,再也压不住了。难道,岛津忠昌那条老狗投靠皇家舰队了?对,一定是这样的,岛津铁匠要是不倒戈,皇家舰队会把大炮借给他们用?而且,最近鹿儿岛金矿闹得沸沸扬扬,也没见岛津家族派遣大军去攻打鹿儿岛啊。

    对,一定是这样滴!龙造寺家纯俩眼一瞪,举起太刀大声吼了起来,“儿郎们,勇士们,岛津家族已经投靠明军,他们是天神的叛徒,九州岛的懦夫,冲上去,杀了他们!”

    在龙造寺家纯的带领下,二百多人朝着岛津忠治冲了过去。谁也没想到,在龙造寺家纯的率领下,士气低迷的龙造寺家竟然打得岛津忠治仓皇逃窜。王金宝拿着千里镜,一时间都看傻眼了。

    这特么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明明我们帮你们把对方的大炮都炸烂了,你们应该士气高涨,战斗力飙升才对啊,怎么还被龙造寺家纯打得跟丧家之犬似的?服,彻底的服了,就岛津家这个战斗力,是怎么把相良家打趴下的?都说江南老爷兵战斗力差劲,但老爷兵也绝对比这些人强的。

    王金宝着实想不明白,当初海盗横行东海,倭寇们可是最有战斗力的先锋队。同样是日本人,为什么倭寇战斗力强悍,可是留在老窝的反而战斗力这般差劲?

    也许,是因为本土这群人适应了这种战斗强度吧。但是在外边当倭寇海盗的,那都是本土混不下去的,为了活命闯出一条路,反而一个个打起来不要命,凶悍的很。

    小汀岭战斗接近尾声后,王金宝带着人回到了相良家的地盘,两天后乘着战马回到了鹿儿岛。如今菱刈金矿在工匠的带领下,已经弄出一批又一批的金子。为了保障泥腿子们的挖矿热情,菱刈那边可是顿顿管饱,现在皇家舰队一半的任务是运粮食。当然,光从大明朝运粮食很麻烦,王守仁想了点邪招,派舰队去北边晃悠,皇家舰队仗着船坚炮利,打得本州四国的大名们焦头烂额的。皇家舰队是专门收保护费的,不给就打。王守仁将“抢”字发挥的淋漓尽致,本州以及四国的大名贵族被弄得一点脾气都没有。

    如今的日本,九州岛乱,本州岛和四国岛更乱,没有谁愿意在这个时候得罪强大的皇家舰队?至于九州岛?谁还顾得上九州岛啊,先顾好眼前吧!

    “哎,王大人,今天末将算是开眼界了,咱们帮着岛津忠治打掉了龙造寺家的火炮,可最后赢得居然是龙造寺家纯!龙造寺家纯这小子打起仗来有股子虎劲,猛地很!”

    “嗯?”王守仁放下手里的公文,古怪的看向王金宝,“你光看热闹了,没上去帮忙?你就眼睁睁看着龙造寺家纯把岛津忠治打成了丧家犬?”

    “咦,难道这样不对么?最近岛津家老想着跟咱们抢鹿儿岛,岛津忠昌那老小子集结兵力,很可能就是冲着咱们来的!帮他?”王金宝挠挠头,他可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王守仁叹口气,将公文递给了王金宝,“如果是以前,也没什么问题,不过现在,时间紧迫啊。苏大人要咱们尽快随舰队返航,陛下要在天津卫迎接我们皇家舰队。看苏大人的意思,时间很急,所以,我们必须以最快的速度拿下九州岛!”

    看完公文,王金宝不由得大皱眉头,“怎么这么急?”王金宝愁的直瞪眼,上次苏大人也没见这么急啊,怎么现在还催促上了?

    王守仁想的要比王金宝多多了,从公文中可以猜测出一些东西来。恐怕不是苏大人等不得,而是陛下等不得啊。哎,看来陛下的身子骨快熬不住了,否则苏大人也不会催命似的催着皇家舰队返航了。可是,皇家舰队现在还没有定鼎九州岛,如何能离开?为了大局,只能想点邪招了。

    “王将军,你即刻调集兵马,然后去找相良晴广,告诉他,无论他用什么方法,要把丰后大友家的兵力调出来。单纯的指望相良晴广,是没多少希望了,想要尽快定鼎九州岛,只能我们亲自出手了!”

    “这.....舰队去进攻大友家的话,那鹿儿岛怎么办?岛津忠昌那老小子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这样做是不是有些不妥?”王金宝顿时急的站起身。

    王守仁抬起手,示意王金宝不要着急,“王将军放心,此事我已经有了应对之法,今天晚上开始,你把舰队所有火炮摆到鹿儿岛东边去,一定要在两个时辰内把两百发炮弹给本官轰出去,岛津忠昌不是想要鹿儿岛么?那就先让他尝尝挨炸的滋味。”

    王金宝瞪圆了眼睛,想要在王守仁脸上看出点什么来。皇家舰队一共才几百发炮弹,这些炮弹可是陈西村军械所拼老命造出来的,王大人一口气要轰出去两百发,心疼啊。不说别的,就岛津忠昌那老小子值两百发炮弹么?

    夜,很安静,鹿儿岛东面十里地的位置有个镇子,此时镇子已经被岛津家的兵马占据。近半个月时间,岛津忠昌便坐镇此处,开始召集岛津家各部兵马。至于岛津忠昌想要干嘛,当然是抢回鹿儿岛了。金矿啊,谁看到不眼红,更何况鹿儿岛本身就是岛津家的地盘。

    最近岛津忠昌的心情很差,因为发生了一连串的倒霉事。眼看着就把相良晴广打成死狗了,可是皇家舰队伸了把手,成功救活了这条死狗。紧接着鹿儿岛被抢,还发现了金矿。这特么是我岛津家的金矿啊,你们皇家舰队兴高采烈的采矿是怎么回事儿?就算你们是天朝上国势力大,多少分点汤水给原来的主人啊,你们倒好,一毛不拔。

    这也就算了,大儿子岛津忠治又在北萨摩吃了败仗,打败他的还是那个刚长毛的龙造寺家纯。丢人,真的是太丢人了,真要怀疑这个大儿子适不适合做未来的家主了。

    夜深人静,岛津忠昌并没有睡觉,坐得太久,有些腰酸背痛,慢悠悠的来到屋外。几乎不由自主的望向东方,那里可是鹿儿岛啊。突然,不远处亮起一片光,那片光却不是希望!

    轰轰轰......雷鸣般的炸声响起,火光冲天,浓烟滚滚,大地剧烈的颤抖起来,仿佛整座小镇沉落于火山之中。是火炮,那是一枚枚炮弹落下的威力,仿佛天神降下的雷震。岛津忠昌彻底懵了,脸色变得苍白无比。以前也见过龙造寺的炮击,可那炮击威力跟眼下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啊。

    炮击并没有停下来,在岛津忠昌震惊的眼神中,炮击竟然持续了一个时辰,无数的炮弹将整个岛津家军镇犁了一遍。炮击过后的军镇到处是残垣断壁,焦黑的尸体,四面八方充斥着刺鼻的硝烟味,还有那震撼人心的哀嚎声。

    没人见过这样的炮击,连岛津忠昌都震惊的说不出话来,更何况是其他人。大多数人都在睡梦中被炸死了,活下来的也被炸傻了。

    这不是镇子,而是一座人间地狱,火炮覆盖后的军镇成了亡者的聚集地。也是在这一晚上,岛津家的人才明白,原来火炮是可以这样打的。

    王守仁也没有想到,自己无意间的举动,居然用出了后世经常用的覆盖式炮击。在这个不懂覆盖式炮击,不懂战壕,不懂掩体的年代里,这样的覆盖式炮击之下,损失多么惨重,可想而知。

    岛津忠昌想不通,哪有这样打炮的,你家炮弹不要钱啊?这特么......

第590章 真真假假

    第590章真真假假

    黎明到来,烟尘散去,战后损失也统计了出来,一夜之下,经过炮击洗礼后,岛津家各部人马死伤两千余人,剩下的大部分也是士气低迷,濒临崩溃。www.uu234.cc好多人都说这是天照大神的惩罚,根本无法反抗......

    岛津忠昌晕了过去,实在是心疼啊。仗还没打呢,死伤两千余人。岛津家在九州岛混了这么多年,也没有过这样的损失啊。恐惧的情绪一旦蔓延开来,就像瘟疫一样,想阻止都阻止不了。如今的岛津家就像炮火覆盖后的镇子,一片狼藉,好不容易集结起人马来,还没攻打鹿儿岛呢,就被别人炸了个七零八落。

    一想到刚刚经历的一切,那漫天的火花,雷声阵阵,好多人已经丧失了斗志。那是多少门火炮啊,那是多少枚炮弹啊,血肉之躯要怎样对抗这些炮弹?

    岛津忠昌下令残兵往后退了三十里地才敢停下来,大家已经被炸怕了,万一再挨上一轮炮击,还活不活了?更让岛津忠昌头疼的是,探子回报,菱刈一带居然立着二十多门火炮,炮口全都指着岛津家的方向。有这么多火炮在,该怎么打鹿儿岛?火炮,成了岛津家族难以克服的难题。

    菱刈,二十多门火炮集中放在同一块区域,一场奢侈的炮击下,彻底打掉了来自岛津家族的威胁。至少短时间内岛津家族是不敢进攻鹿儿岛了,岛津忠昌只要不是傻子,在没办法抗住火炮轰炸前,他是绝对不敢动鹿儿岛的。

    深夜,驻守菱刈的士兵全神戒备的注意着周遭的动静,一队车队缓缓朝着菱刈驶来,没多久车队就进入火炮阵地。车子上放着同样的火炮,王金宝催促着士兵将车上的跑卸下来,然后将地上的炮装车。士兵们不断忙碌着,忙活了约有半个时辰,总算忙得差不多了,还剩下最后两门炮,刚想装车呢,王金宝走上来喝骂一声。

    “你们是不是傻,把所有的炮都换成假炮,一旦岛津忠昌试探性进攻,该怎么办?一炮不发,到时候岛津忠昌就是个傻子也知道火炮有问题了!”王金宝扇了副将一巴掌,挥着手指挥起来,“赶紧滴,留两门真炮,真真假假,才能唬住岛津忠昌那个老家伙。”

    王金宝站在菱刈高峰,望着远处的黑暗,他是越来越佩服王守仁了。怪不得之前王大人下令一口气轰出去两百枚炮弹,这是要一次性炸掉岛津家的士气,让他们看到火炮就不敢进攻鹿儿岛。打掉岛津家的士气,再把火炮换成假炮。岛津忠昌的人可不知道火炮已经是假的了,因为这些假炮从外边看跟真炮没什么两样。留两门真炮,万一岛津忠昌试探性进攻,直接轰上两炮,吓破这老小子的狗胆。

    只是想不通,王大人是什么时候想出这一招的,居然早就让工匠们把假炮准备好了。估摸着,工匠们一到鹿儿岛,王大人就让他们去弄假炮了。虽然假炮只是一些炮壳子,但要做的有模有样,也需要一点时间的。

    岛津忠昌最关心的就是火炮了,探子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不断送回消息,却说二十多门火炮一直立在菱刈阵地上。岛津忠昌那叫一个郁闷啊,这仗可怎么打?退兵,还没跟对方照面了,就直接退兵,自己也丢不起这个人啊。旁边的岛津忠治同样很郁闷,刚刚被龙造寺家纯撵着揍了一顿,心里正窝火呢。

    我岛津忠治也不是无能之辈,比龙造寺家纯强多了好不好?当初实在是被那阵子炮击弄懵了,要不然也不会被龙造寺家纯胜了一把。现在,是挣回名誉的时候了。岛津忠治站起身,认真道:“让孩儿带人去打一下菱刈吧,我就不信他们有那么多的炮弹可以扔!”

    岛津忠治此言一出,周围的人全都站起身行肃穆礼。嗨,岛津大郎乃是勇士啊,没说的,你先领兵冲一冲,看看对面会不会放炮,我们在后边为你加油助威。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着岛津忠治,这么一瞬间,岛津忠治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什么蠢事。心中有点后悔,可这个时候后悔也晚了,作为岛津家未来的家主,总不能当着众人的面把话吞回来吧。

    岛津忠昌嘴皮子抽了抽,要不是当着众人的面,他真想扇岛津忠治一个大耳瓜子。你说你是不是傻?别人都没说啥,就你站起来叫嚣张去进攻,你就不怕对面用炮炸死你?

    最终,岛津忠治还是领着三百多人出了门,走的时候岛津忠昌千叮咛万嘱咐,一旦对方开炮,就赶紧滚回来。其实岛津忠治也是这么想的,他带着人小心翼翼的往前摸索,靠近菱刈后,对身边的亲信招了招手,“你滴,带着人给我上前,试探一下,看看对方会不会开炮。”

    岛津忠治还是有点小聪明的,作为岛津家未来的家主,受过良好的教育,熟读兵书,对于兵法还是有所研究的。还真就不信了,我就领着十来个人试探性进攻一下,你难道还敢放炮不成?呵呵,你家炮弹不要钱的?

    菱刈高峰炮兵阵地,一名百户手持千里镜,很快视野内出现十几个手持兵刃的男人,看到对方头上的小辫子,百户顿时就瞪起了眼睛,“呀哈,还真敢来啊,兄弟们,操家伙,给我对准那边放炮,两炮齐发,吓死这些龟儿子。”

    “啊,曾百户,这样不好吧,对方就十来个人,咱们派一队兄弟下山,一会儿就把他们灭掉了,何必浪费两发炮弹。咱们预存的炮弹也就四十多发了,而且,这个距离也炸不到对方啊!”

    “你懂个屁”曾百户收起千里镜,煞有介事的说道,“王大人可是说过的,咱们越是缺炮弹,越是要装作炮弹很多的样子,哼,听我的,放炮,两炮齐发,炸他娘滴!”

    菱刈西面,岛津忠治带着十几个人小心翼翼的前进,眼看着就要抵达之前的小镇了,突然前方轰轰两声巨响。岛津忠治等人吓得赶紧缩了缩脑袋,再往前看时就看到两朵黑云冲天而起。又是炮弹,而且是一口气两发。岛津忠治一屁股蹲在了地上,欲哭无泪。

    不带你们这样的啊,我就带着十来个人试探性进攻一下,你们就开炮,还特么一开就是两炮。开两炮就算了,这还没进入射程呢就开炮,有你们这么浪费炮弹的么?你们的炮弹多到什么程度了,可以这样浪费?听说过出声警告,听说过杀人警告,头一次见开炮警告的!

    开两炮告诉你一声,别往前了,再往前我炸死你!呵呵,对面那群人这种奢侈行为,突出一个字“豪”。岛津忠治响起了以前自己拿钱砸人的日子,老子有的是钱,用钱砸死你。

    对面那些人呢,老子有的是炮弹,用炮弹炸死你!炮弹警告,这特么太可怕了,头一次见这么奢侈的暴发户。岛津忠治收拾好心情,带着人屁滚尿流的跑了回去,一共三百多人,谁也没提进攻的事,全都夹着尾巴落荒而逃。人家都开炮警告了,要是还不是抬举,那就是找死了。

    回到驻地,岛津忠治黑着脸将事情复述了一遍,“我带着十来个人试探性进攻了一下,可还没进入射程呢,对面就放了两炮!”

    “......”岛津忠昌等人面面相觑,十来个人,还没进入射程,对方就放炮。这特么也太可怕了,就算炮弹多,也没这样玩的啊。岛津忠昌一点脾气都没有了,碰到如此土豪的对手,还能咋办?只要大炮在那里立着,就别想打进鹿儿岛。破坏炮兵阵地?呵呵,人家建在菱刈高峰上,估计还没跑到菱刈高峰,就先让人炸残了。更何况菱刈驻兵也不是吃素的,没有火炮,人家光靠着阻击也够岛津家喝一壶的。

    不甘心啊不甘心,鹿儿岛的金子可是岛津家的啊,难道就这样眼睁睁看着皇家舰队洗劫鹿儿岛金矿?不,绝不!很快,岛津忠昌想出一个绝佳的妙计,干嘛不找大友家呢?大友义长那家伙一直想把势力范围往南扩一扩呢。有了大友义长的帮忙,自己可以轻松灭掉相良晴广,然后两家合兵一处,许给大友义长一些好处,还怕打不下鹿儿岛?

    岛津家跟大友家并没有太大的过节,反而是龙造寺家族,之前跟龙造寺家合作,也是貌合神离,那个龙造寺家纯居然还跟儿子岛津忠治打了一仗。哼,简直不可理喻,这次说什么也不跟龙造寺家族合作了。想到就去做,岛津忠昌作为岛津家家主,这点魄力还是有的。

    丰后,大友氏核心所在,这片地方可以说是九州岛最为繁华的区域。此处连接着本州以及四国,贸易相对发达。如此一来,大友氏的日子也比其他家族的日子好过多了。

    不过最近大友义长很烦,那个相良晴广不知道吃了什么药,跟疯狗一样挑衅大友家。最近外围属于大友氏家族的几个地方遭到了相良家的抢劫,好多人都跑到丰后城哭诉。大友义长有些想不通,相良晴广的脑袋装了狗屎么,时局如此微妙,还敢挑衅大友家。相良晴广绝对是相良家有史以来最大的一条疯狗。

    相良家势力最弱小,却四处树敌,跟岛津家打完跟龙造寺家族打,打完龙造寺家族又惹大友家。就算有皇家舰队为你撑腰,你也不能这么嚣张啊,真以为九州岛是皇家舰队的天下了?我大友义长怕的是皇家舰队,可不是怕你相良晴广。实在是忍无可忍了,要是不给相良家一点教训,还以为我大友氏是好欺负的呢。

    一怒之下,大友义长点了两千大军前往丰后南部应战相良晴广。没错,就是两千大军。在九州岛这片地方,一口气能调集两三千兵马,绝对算得上豪气了。大友义长要给相良晴广一个深刻的教训,要让他知道下九州岛上谁才是战斗力最强悍的一方。

    大友义长领着两千大军蜂拥而来,可把相良晴广吓了一大跳,好家伙,这老小子今天怎么这么豪气了?相良晴广知道自己的任务,也不敢硬来,打个照面就开始往后撤。大友义长气的七窍生烟,刚打个照面你就溃败撤退,就这点本事你还到处惹事?哼,逃?哪能让你这么轻松逃掉,要是不给你点教训,你是不会长记性的。

    一连两天,相良家和大友家在丰后南部展开了拉锯战,双方展开了一场九州岛有史以来最为诡异的交战。相良晴广不断溃败,可是大友义长刚想收兵回去,相良晴广又带着人咬上来。总之,打不不过你我就撤,你敢撤我就敢打你。大友义长那叫一个气,从来没见过这么无耻的人,相良晴广,你特么到底要干啥捏?

    相良晴广也觉得委屈,我也不想这样啊,这样进进退退也是很危险的,一个搞不好就有可能被别人包饺子打埋伏。无赖打仗,也不是那么轻松的,无赖也要靠本事的。

    丰后,今天阳光明媚,停靠在码头的船只忙着装卸货物,突然远处一阵诡异的蜂鸣声响起,随后所有人看到天边有了一片黑影。那片黑影越来越清晰,最后,岸上的人,船上的人全都傻了眼。庞大的舰队,还要好大的船,这是大明皇家舰队......

    丰后东部码头,绝对是九州岛最好的码头了,因为这里的码头居然能支持宝船靠岸。大喜之下,王金宝直接下令道:“迅速拿下丰后,从后方夹击大友义长,争取两天内结束战斗!”

    王金宝说话很嚣张,但他有嚣张的资本,他最大的倚仗就是二十门火炮以及两千火枪队。让王金宝倍感意外的是,最先冲锋的不是海运司陆战兵,而是大有三岛率领的开拓营,这群浪人开拓者一个个红着眼睛冲进了丰后,他们杀起人来毫不手软,搞得丰后彻底乱了套。

第591章 定鼎九州岛

    第591章定鼎九州岛

    王金宝想不通,你们不都是日本人么,怎么杀起自己人来这么狠呢?疑惑中,一名日本武士来到旁边,苦笑道:“王将军是不是有所疑惑?其实大可不必,这些人都是兵败逃走,要么被压迫的活不下去,这才跑到大明做倭寇的。UU小说www.uu234.cc他们对这片土地并没有太多的亲近,有的只是仇恨。或许,他们是在发泄吧!”

    王金宝看了一眼旁边的源濑桥,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原来如此,那么源濑桥,你会怎么做呢?”

    “我....属下.....”源濑桥突然发现自己好像说了些蠢话,自己现在是什么身份?是大明皇家舰队的人,此时此刻居然露出悲天悯人的神情,王将军会怎么想?源濑桥忍不住吞了吞口水,猛地拔出了腰间太刀,“属下也跟大有君一样,恨透了这些忘恩负义的人,他们抢走了属于我源氏的荣耀,我要杀尽他们!”

    说完话源濑桥带着亲信去追赶大有三岛的脚步了,哎,走狗就得走狗的思想觉悟啊。在走狗这条路上,自己远不如大有三岛啊。怪不得大有三岛一介贱民泥腿子,能够爬到诸位贵族倭寇头顶上去,人家是死心塌地的当走狗啊,大明三等国民不是白给的。看来,他源濑桥也有必要博得一个大明国民身份了,堂堂源氏贵族老是被大有三岛这个泥腿子压一头,心里着实不好受。

    看着源濑桥带着人走远,王金宝吐口口水,轻声道:“哼,还算有点脑子,都混到什么地步了,还摆源氏后人的臭架子。”

    两个时辰后,大有三岛和源濑桥的开拓营终于遇到了阻力,大友义鉴率领的一千子弟兵成功挡住了开拓营。任凭大有三岛能冲能打,可开拓营的人还是太少了,打到现在,连大有三岛自己也受了伤。源濑桥拉着大有三岛的袖子,急声道:“大有君,不能再冲了,请王将军派兵支援吧!”

    “呸,娘滴,大友义鉴这个龟孙子,源濑桥,麻烦你回去一趟,请求援兵!”源濑桥长呼一口气,他可生怕大有三岛继续不要命的冲,你大有三岛不怕死,我源濑桥可还怕死呢。

    王金宝得到求援消息后,也没有迟疑,分出五百火枪队随着源濑桥前往。丰后阵地上,日本浪人们第一次见识到了新式火枪队的威力,大友义鉴不可谓不勇猛,他带着子弟兵蜂拥而上,可面对新式火枪一排又一排的齐射,只能是留下一片又一片的尸体。一千多人,不到半个时辰死伤六百多人,简直惊得人目瞪口呆。

    大有三岛在一旁看得直吞唾沫,瞅瞅手里的太刀,再看看人家手里冒火的枪口,娘滴,皇家舰队正规军就是正规军,战斗力不是开拓营能比的。这样的火枪齐射,开拓营要是冲上去,都不够人家塞牙缝的。再一次,大有三岛庆幸自己选对了未来的路,要不是抱紧了苏大人的大粗腿,自己现在就是黄泉路上一土了。

    屠杀过后,开拓营踩着尸体继续前进,而大友义鉴也狼狈的往后撤去。路已经被打通,王金宝带着主力朝着丰后南部奔去,一天之后便在相良晴广的配合下对大友义长的兵马展开了夹击。

    面对新式火枪队的打击,再加上远处不断发射的火炮,大友义长毫无反抗之力,被屠杀一阵后,大友义长面色苍白的选择了投降。仅仅四天时间,统治丰后上百年的大友氏彻底被打垮,大友义长和大友义鉴被软禁,相良氏成了这片土地的新主人。

    大友氏惨败,败得太快了,岛津忠昌想发兵驰援都没有机会。大友氏被相良晴广吞并,彻底震动了九州岛,所有人都明白,隐藏在幕后的大明皇家舰队选择了直接动手。皇家舰队用了几天时间,就扫平了九州东北霸主大友氏,简直是太可怕了。

    肥前龙造寺家族还算好的,岛津家可就开始瑟瑟发抖了。岛津家的位置非常尴尬,萨摩处在九州南部,而现在九州东部区域全都落在了皇家舰队掌控之下,人家想怎么打就怎么打,岛津家只有被动挨揍的份。指望肥前龙造寺这个不可靠的盟友么?

    两天后,相良晴广兵出奈良西部,与此同时,王金宝亲率大军,二十门火炮对准了北萨摩城,一时间北萨摩风雨飘摇,随时都可能陷落。这个时候就洲岛上的人谁也坐不住的,尤其是肥前龙造寺家,皇家舰队解决掉岛津家,那下一个就是龙造寺家。这个时候,就算之前有再大的仇恨,也要帮岛津家一把了。因为,唇亡齿寒啊。

    龙造寺家族集结兵力,他们在最短的时间内集结了所有能动用的青壮,号称两万大军,浩浩荡荡的杀向北萨摩。龙造寺家族想要毕其功于一役,一战定乾坤,龙造寺家唯一的优势就是人多势众,一口气拿出所有的能力拼一把,这样获胜的几率才会最大。

    龙造寺家兼并不算能力出众的家主,但他绝对是最稳重的家主,能够做出毕其功于一役的决断,那是相当不容易的。可是半路上,龙造寺家兼听到了一个噩耗,驻守北萨摩的岛津忠隆开城投降,同时被困在菱刈以西的岛津忠昌受到了相良晴广的偷袭,兵败被俘。岛津忠治以及岛津胜久也跟着老爹一起被俘,一天之内,岛津家四个男人全都成了皇家舰队的阶下囚。

    龙造寺家兼气的脸都黑了,这叫个什么事儿?老子倾巢而出来帮你,甚至不惜一切代价要打决战,你特么倒好,居然开城投降了。岛津忠隆,你这位岛津二郎就是这样办事的?

    其实,岛津忠隆也挺委屈的,老爹、大哥和三弟全部被抓,城外还有二十多门大炮对准城头,我该怎么办?不顾老爹和兄弟死活?要是有机会赢的话,我一定会这么做,打赢了之后,自己铁定是岛津家家主,再也不用担心别人跟自己抢位子,可关键是打不赢啊。这种情况下,自己还不借着保护家人的理由投降,还等啥啊?

    投降也要有台阶下的,贪生怕死这个理由很丢人的!

    另一边,龙造寺家纯一边跳脚一边破口大骂:“我早就说过岛津铁匠靠不住,可你们就是不听,现在岛津二郎开城投降,我们怎么办?这仗该怎么打?”

    龙造寺一帮子家臣全都耷拉着脑袋,相对无言。虽然号称两万大军,可这战斗力如何,心里还是有数的。如今岛津家被灭,就剩下龙造寺一方单独面对皇家舰队,这仗该怎么打?听说皇家舰队都没放两炮,岛津二郎就开了城门。这特么,岛津二郎就是个坑啊,你倒是让皇家舰队多浪费点炮弹也算是立了一功啊。

    大炮、火枪队代表了屠杀,想想大友义长的惨败就知道皇家舰队有多难对付了。如今龙造寺家族已经陷入了绝境之中,岛津家和大友家相继被灭,只剩下龙造寺家还在坚持。龙造寺家兼不知道该怪谁,并非是大友义长以及岛津忠昌太差劲,只能怪皇家舰队动作太快了,快到其他家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当然,也可以怪九州岛太小,人家皇家舰队稍微跑起来,两天就能将九州东西两侧打个来回。地盘要是大,也有点战略空间啊。

    几乎不可避免的,皇家舰队主力会同相良家兵马和龙造寺家展开了决战,双方在奈良东部集结了三万余人,这场大战可以称得上九州岛有史以来规模最大的战役了。

    此次王金宝亲自督战,他也是分了狠,下令麾下兵马将手里的三百多枚炮弹全部倾泻了出去。隆隆的炮声间歇不停,不断地在龙造寺家阵营爆炸开来。大有三岛率领着开拓营冲在最前边,哪怕龙造寺家兵马众多,一时间也被阻挡的进不得分毫。炮声终于停了下来,龙造寺家兼还没来得及慨叹一下损失惨重,就看到东面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

    战场上硝烟弥漫,密集的炮声,巨大的破坏力,都是龙造寺家兼平生仅见。他终于明白大友义长为什么会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了,可来不及喘口气,正东方一支兵马踏破硝烟,正慢慢走来。整齐的方阵,厚厚的盾牌,还有后方一排又一排的火枪。

    皇家舰队让人闻风丧胆的火枪队终于还是出现了,在龙造寺家兼痛苦的神情中,枪声不断响起。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一个个勇士倒在地上,痛苦地哀嚎着.....

    火器的运用,也将战争推到了一种新的层次,可惜,九州岛上的人几乎是头一次精力这种规模的火器战争,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密集的攻击阵型,悍不畏死的冲锋,这几乎是火枪以及火炮最喜欢的。根本不需要瞄准,只需要扣动扳机,必有人躺下!

    屠杀,单方面血粼粼的屠杀。当火枪队出现后,战役的天平终于开始倾斜,好多龙造寺家臣都已经被打的信心崩溃了。之前能够顶住惨烈的炮击没有后退已经非常不容易了,现在又要面临整齐的火枪阵。自己人刚刚跑过去,还没摸到对方呢,大部分人就倒在了冲锋的路上。对方火枪队一看到距离有所拉近,便自动后退形成新的防御阵线。

    不管怎么打,双方都有一定的距离,就算运气好冲了过去,可面对对方的盾牌以及刀手,结果也只是徒劳无获。单方面的被动挨打,单方面的被屠杀,这仗还怎么打?

    终于,龙造寺一方有了松动,一名家臣带着自己人往后逃去,他再也不想继续打下去了,根本一点希望都没有。逃跑、恐惧就像瘟疫一样迅速蔓延开来,无论龙造寺家兼如何杀人都阻挡不了。大有三岛看到对方已经崩溃,自然不会放过这个立功的机会,他大吼一声,身先士卒的朝着龙造寺家兼冲了过去。

    奈良东部战役,历经四个时辰,皇家舰队终于迎来了胜利。龙造寺一方惨败,龙造寺家兼和龙造寺家纯被俘,这也意味着整个九州岛彻底成了皇家舰队的势力范围。虽然九州岛还有一些没有臣服的小势力,但这些势力只需要相良家出手,就可以轻松灭掉。

    胜利了,可皇家舰队也不好受。此战耗费舰队库存的八成火器,人员伤亡也超过了五百。自皇家舰队成立以来,这绝对是最大的损失了。舰队兵力本来就有限,五百人可不是小数字。

    其实王守仁也不想这样的,按照他原来的想法,只需要循序渐进,步步蚕食,就能一点点将九州岛置于掌控之中。温水煮青蛙,时间会久一点,但遇到的阻力会非常小,根本不会有太多的反抗,或许到最后,九州人会敲锣打鼓庆祝自己成为皇家舰队的附庸呢。现在,胜利归胜利,但面临的阻力太多了,以后暗中搞事情反抗皇家舰队的事情肯定少不了。

    忧患很多,可王守仁又不得不这么做,时间不等人啊。如果陛下的身子骨真的出了问题,那他王守仁就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定鼎九州岛。

    九州岛,名义上成了相良家的地盘,大友义长、岛津忠昌以及龙造寺家兼成了阶下囚。按照相良晴广的意思,这些人都是隐患,杀了为妙。可是王守仁并没有同意相良晴广的提议,而是让人把大友义长等人软禁了起来。王金宝也是想不太明白,与相良晴广分开后,独自一人找到了王守仁。

    “王大人,岛津忠昌那些人该怎么处理?这些人可都是九州大名,势力根深蒂固,留着他们终究是后患啊。相良晴广那老小子虽然办事不靠谱,但他的话还是有几分道理的,岛津忠昌这些人,早点杀了省心!”

    王守仁笑着摇了摇头,“不,这些人得留着,一个都不要杀。他们确实势力很大,很有影响力,我们把他们弄回大明,不让他们待在九州岛,不就没问题了?这些人还是有些用处的,王将军,你别忘了,九州岛初定,看似掌握在我们手中,可我们终究是外来人,一切还得看相良晴广的。相良晴广这个人到底可靠不可靠,你敢保证么?现在相良晴广势力膨胀,你敢保证他没有别的想法?亦或者,你会觉得相良晴广会非常在意相良奈央的死活?”

第592章 背黑锅的心

    第592章背黑锅的心

    王守仁所说都是非常现实的问题,皇家舰队直接插手,短时间内灭掉了龙造寺、大友家以及岛津家,最终将相良晴广扶持成九州岛最强大的势力。UU小说www.uu234.cc这与王守仁的初衷有些相悖,他不得不防着一手,人的野心,都是一步步滋生的。以前相良晴广没野心,不代表现在没野心。

    “王大人这般说,那末将就明白了,你是想用这种方法告诉相良晴广,如果他敢有二心,我们就放大友义长这些人其中一个回九州,代替他的位置?”

    “对,九州岛必须掌握在我们手中,这可是我们皇家海运司在海外争来的第一块地盘,不容有失。相良晴广只是我们扶持的一条狗,要时时刻刻让这条狗感受到威胁,否则过得太安逸,这条狗就要想着如何反咬主人一口了。”

    “相良晴广?哼哼,他敢,只要他不是傻子,就不会干这种蠢事!”王金宝狠狠地攥紧了拳头。

    此时相良晴广正坐在家中唉声叹气呢,看着门外的樱花,他脸上看不到一点笑容。皇家舰队抓了岛津忠昌等人,却好吃好喝养着,不打不杀只是软禁,其目的不言而喻。这是在防着他相良晴广呢,一旦相良家反水,皇家舰队就会放弃中一人出来跟相良家斗。

    相良晴广有九成九把握相信,岛津忠昌、大友义长这些人会很乐意给皇家舰队当狗的。哎,叹口气,相良晴广苦笑着摇了摇头,自己那点小心思看来是瞒不过那位王大人啊。

    浙江杭州,一片风平浪静,自从狼兵风波过后,杭州变得特别的安宁祥和。苏瞻也变得非常忙碌,一会在军械所以及千户所之间奔波不停,不过没人知道他在忙些什么。三司那边也挺纳闷的,苏立言整天脚步不停,一副匆忙的样子,到底在忙啥捏?

    杭州南城有一座有名的酒馆,唤作苍蝇酒馆。因为名字太奇葩了,所以知道这座酒馆的人不少。酒馆不大,里边桌椅也很老旧,再加上低矮的房屋,不透光的墙壁,整座酒馆给人一种阴冷压抑的感觉。苍蝇酒馆很有名,但愿意往这里来的人很少,大部分人都是来上一次就不来了。这个破酒馆又冷又潮,服务又差,酒还不好喝,这样的酒馆,除了名字吸引下人,还能赚到什么回头客?

    酒馆老板名叫老全,他是一位三十多岁的男子,身材又瘦又矮。老全每天趴在怪胎上耷拉着眼皮,仿佛睡着了一般,只有来客人的时候才会抬起头招呼一下。老全年龄并不大,可是黑黑瘦瘦,再加上头发天生花白,所以看上去就像个六十岁左右的老头子。阴暗的酒馆终于来了客人,此人身长六尺,健壮魁梧,满脸横肉,长相与老全仿佛两个极端。健壮男子直接走到柜台前,鼻子吸了吸,立刻闻到一股子潮湿的味道,他忍不住大皱眉头,但还是耐着性子开了口。

    “某家想要打酒,你这里可有酒卖?”健壮男子问的问题挺搞笑的,因为老全身后货架子上就摆着酒呢。

    老全眼皮子抬了抬,懒散的将胳膊放在柜台上,淡淡的看了一眼健壮男子,“这里可是酒馆,又怎么会没有酒卖?客观放心,我们这里卖的都是良心酒,坏了包赔。”

    “良心酒?那不知可有开心酒?”健壮男子也趴在柜台上,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老全依旧是一副懒懒散散的样子,“当然有开心酒,酒有三档,价钱自然不一样,不知客官想要哪档次的?”

    “自然是最好的档次!”健壮男子说着话,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纸。老全总算来了一点精神,他微微站直身子,脸上露出一点笑容,“原来是豪客,不知最好的开心酒送给谁?”

    健壮男子将纸放在柜台上,面色严肃的问道,“酒自然是送给这位了,不知道这个买卖你们接不接呢?”

    纸上写着一行字,老全仔细看了看,只见上边写着“浙江按察使苏瞻”几个字。浙江这地界,尤其是杭州,谁要是不知道苏瞻是谁,那干脆找个茅坑淹死自己得了。老全想了想,眉头也皱的越来越紧,不过他还是点了点头,“你明天再来,到时候商量一下如何送酒!”

    健壮男子点点头,也没有多问,拱拱手急匆匆的离开了酒馆。等健壮男子走后,老全的眼睛里终于射出一丝精光,他从后边喊过来一名伙计,自己则匆匆离开了酒馆。酒馆分前后两进,在后边院子中有一口井,老全就是通过这口井离开的。此时,健壮男子并没有离开酒馆太远,他一直带着人躲在酒馆外边的小树林里,仔细盯着酒馆,可盯到最后也没见老全从酒馆里走出来。

    健壮男子坐在草地上,草草的喝了一口水,“邪门了,那家伙既然接下了任务,为何一点动静都没有,他是如何把消息送出去的?”

    健壮男子盯梢的时候,老全已经通过井底密道去了另外一个地方。西湖苏堤不远处,一处幽静的宅院里,老全佝偻着身子,全身裹着斗篷,他伸手敲了敲大门。没多久,一个年轻人拉开了门,看到来人是老全后,四处张望一下,赶紧将老全让了进去。

    到了院子里,年轻人急匆匆的问道:“全哥,怎么回事儿,你咋这个时候来了?”

    老全摘掉斗篷,神色匆忙地挥了挥手,“这事一会儿再解释,当家的呢?当家的在不在?”

    “当家的正好在这里”年轻人带着老全上了楼,在二楼见到了一位妩媚女子。女子身姿婀娜,娇媚动人,不是别人,正是风自怜。老全进了屋,拱拱手,风自怜却诧异道,“全哥,你怎么来了?是不是出什么大事了?”

    “哎,当家的,要不是出了大事,我也不会冒险来找你啊。刚刚有人去了苍蝇酒馆,指名道姓点了苏瞻苏大人的菜,兹事体大,我不敢私自做主,这不赶紧来找你商量了!”

    风自怜大吃一惊,手中的茶杯也停在了半空。苍蝇酒馆可是无生老母教杀手组的对外窗口,唐嫣卿、高凌山等人的任务大多数也是从苍蝇酒馆下发的。苍蝇酒馆很重要,但知道的人并不多,但凡知道这家酒馆是杀手据点的,那一定是有人保荐,提供的也一定是大单子。

    老全是四年前去的苍蝇酒馆,不过没人知道他是铁手堂的人。风自怜是个谨慎的人,把老全安排在苍蝇酒馆,是为了及时掌握无生老母教的一举一动。苍蝇酒馆既是杀手据点,同样消息也十分灵通,这些年因为老全通风报信,风自怜和铁手堂可是捞到了许多好处。例如当初刺杀苏立言的任务,一开始祥符刺杀任务就没有风自怜的份,可她还是利用提前得到消息,跑到祥符掺和了一下。

    “雇主是什么人?你可认得?”风自怜小声问着,老全同样是谨慎道,“如果没认错的话,来人应该是牛头岭的袁二牛。不过,以我看来,袁二牛应该也只是跑腿的,真正下任务杀苏大人的不会是他,也不会是袁大牛。”

    “此事甚是蹊跷,袁大牛和袁二牛兄弟俩应该是高凌山的人吧,他们应该知道苍蝇酒馆是什么样的存在”风自怜抚着额头思索了一番,轻声说道,“此事高凌山应该不知情,袁家二兄弟八成是私自帮别人的忙。关键是什么人想要苏立言的命?全哥,你现在立刻回去,把这个任务通知袁囚忆,记住,千万别露出破绽。”

    “当家的,你就放心吧!”老全也不该久待,急匆匆的离开了院子,不久之后他便将消息递给了袁囚忆等人。袁囚忆倒没发现老全有什么不妥,嘱咐几句,便将老全送走了。

    最近,袁囚忆等人的日子很不好过,在杭州谋划多半年时间,最后还是一败涂地。损兵折将不说,就连弄来的钱财也丢了个一干二净。若不是刀醉发了善心,放下绳子,就连高凌山也要被官兵砍死了。当然,刀醉救高凌山,也不是完全出于什么好心,刀醉把高凌山救回来,不过是想多找个人背黑锅罢了。

    浙江计划一败涂地,袁囚忆等人已经被逼到了绝境。现在袁囚忆以及刀醉等人都不敢回总坛,就这样灰头土脸的回到总坛,如何面对圣王的怒火?

    恰在这时,苍蝇酒馆送来了有人要杀苏瞻的消息。如果是以前,袁囚忆想也不想就会否掉这个单子,开什么玩笑呢?苏立言是那么好杀的么?苏立言要是能那么容易被杀死,圣教早把这个瘟神弄死一百次了,哪还用等到别人下单子?

    刀醉一点精神头都打不起来,一想起当年在祥符粪坑洗澡的经历,就忍不住打哆嗦。更何况在杭州这段日子,同样被苏立言折腾的没个人样。面对苏立言的时候,刀醉一点信心都没有了,他可没心思带着彭虎去刺杀苏瞻。别到时候没杀死苏瞻,倒让苏立言当了猎户。

    “袁老大,此事有些蹊跷啊,知道苍蝇酒馆的,那都是有些背景的人。像这种人不可能不知道我们圣教跟苏立言的过节,明知道咱们拿苏立言没辙,还跑到酒馆重金下单,他就不怕钱打了水漂?”刀醉说起这话,一点都不觉得丢人。面对苏立言,大家哪个不是被揍得灰头土脸?

    袁囚忆袁老大够厉害了吧,以前几乎是百战百胜,无往而不利。自从遇到苏立言后,不断地吃瘪,从祥符开始,吃瘪吃到了杭州。

    刀醉实话实说,袁囚忆只是皱了皱眉头,倒也没有反驳。刀醉所言还是很有道理的,明知道圣教拿苏立言没办法,还特么重金下单,怕不是有毛病吧?

    好一会儿,默不作声的袁囚忆开口道,“看来是有人要借我们的名号,干掉苏立言啊。啧啧,有意思,有意思,既然如此,我们不妨帮对方一把,若是真能弄死苏立言,咱们也有脸回总坛见圣王了!”

    “......”高凌山一时间没转过弯来,“袁老大,这样做是不是有点不妥,万一是苏立言给我们挖的坑呢?”

    “不可能,苏立言要是知道苍蝇酒馆的话,早让锦衣卫把酒馆抄了,还用跑到酒馆下单?如果我所料没错,下单子的人应该是三司的人。有几分把握能弄死苏立言,又不想担罪名,除了三司那些人,还有别的人么?哦,那个袁大牛和袁二牛不是你的人么,你找他们问问不就明白了?”

    高凌山点点头,很快出了门,没多久便从袁家兄弟那打听到了消息。不出袁囚忆所料,找袁家兄弟帮忙下单的不是别人,正是都指挥司于承泽的人。

    这下事情变得有意思了,于承泽有意要弄死苏立言,但又怕惹麻烦,这才下重金去苍蝇酒馆下单子。说白了,于承泽从一开始就没指望杀手组能弄死苏立言,于承泽一定有了一套成熟的计划,之所以把杀手组拉进来,就是想把罪名抛到逆党头上。

    逆党杀了于承恩,那同样也可以杀苏立言嘛,杀了人让逆党背黑锅,完美啊!

    这就很糟心了啊,很多事情容不得细想,只要细细一想,问题就出来了。高凌山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生气,堂堂圣教杀手组,什么时候变成替别人背黑锅的了,我圣教杀手组已经沦落到如此地步了?

    苏立言动不动就让圣教背黑锅,要不是拿苏立言实在没辙,早教训下苏立言了。现在好了,连于承泽也敢这么干了。

    袁囚忆靠在椅背上,同样是心绪复杂,“好一个于承泽,这是铁了心要替于承恩报仇了啊,不过.....于承恩真的是苏立言弄死的么?”

    刀醉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理论上来说应该不是苏立言,苏立言狡猾得很,不会干这种蠢事的。现在的问题是,我们要不要帮于承泽的忙!”

第593章 肚子好疼

    第593章肚子好疼

    “帮,自然要帮”袁囚忆嘴角一翘,冷冷的笑了起来,“想让圣教背黑锅,哼哼,就要看于承泽有没有这个本事了。www.uu234.cc让我们的人着手准备一下吧,看看于承泽要玩什么鬼把戏,总之,这次绝对不能空手而归!”

    刀醉微微一愣,“你的意思是?”

    “呵,苏立言也好,于承泽也罢,都是朝廷里的大锦鲤,若是能弄死苏立言这条肥鱼最好,若是弄不死苏立言,咱们也能捡到另一条小肥鱼。只要有一点收获,咱们也算是对圣王有所交代!”

    袁囚忆脸上满是阴狠之色,手背青筋暴涨。刀醉也是吃了一惊,他可从来没想到袁囚忆居然会有这种想法。以前袁囚忆是自傲的,绝对不会随便找点功劳敷衍上边的,可是这次,居然想出这样的主意,真的是被逼的没办法了啊。想法是好的,可苏立言也不是吃干饭的啊,他会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么?

    事实上苏瞻这段时间一点都没闲着,闽中元等人看不出端倪,那是因为苏瞻把所有精力都放在了北边。舰队返航的日子越来越近,必须安排好一切事宜才行。皇帝朱佑樘不久前送来了公文,提到了出京的事情,这次朱佑樘是打定主意要亲自迎接皇家舰队了。朱佑樘做了一辈子老实皇帝,临死前唯一一次反击,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失望。

    朱佑樘的事情,知道的人很少,到现在太子朱厚照还蒙在鼓里呢。海运司皇家舰队那边,消息封锁的很好,知道舰队返航目的地的也只有王守仁和王金宝。为了保证舰队返航时不出问题,苏瞻做了很多事情,可他依旧怕有什么疏漏。就在这关键时刻,风自怜让人送来了一封信。

    看完信,苏瞻脸上满是凝重紫色,随手将信交给了旁边的张紫涵。如苏瞻一样,张紫涵的目光也变得阴沉起来,“这个于承泽,可真会挑时候,借逆党之手,为自己免除后患,亏他想得出来。”张紫涵越说越气,官场之上,自然有一套不成文的规矩,大家明争暗斗,可以理解,但借逆党之手就有些坏了规矩了。

    于承泽这种行为,与锦衣卫跟外廷勾搭在一起,性质有什么不同呢?为了私仇,找逆党合作,这叫吃里扒外,背叛朝廷。张紫涵真想借这件事一下子钉死于承泽,但她心里很清楚,即使于承泽这么做了,以于承泽之精明,他也会将自己摘的干干净净,绝对不会留下任何把柄的。

    苏瞻只觉得很庆幸,如果不是风自怜的话,自己这次说不定就被于承泽给阴了。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于承泽敢这么干。苏瞻觉得自己已经够疯狂,够不守规矩了,可再疯狂也不敢跟逆党同流合污的,这种事儿一旦证据确凿的被捅出去,那可是神仙都难救了。

    “我看于承泽是想报仇想疯了吧?很好,本公子就在这里等着,看看这家伙怎么弄死我!”苏瞻冷冷一笑,张紫涵将信撕碎后,同样沉着脸冷声道,“北边的事情已经准备妥当,这个节骨眼上绝对不能让任何人毁了我们的计划,暂时.....我们还不能跟三司方面撕破脸......”

    张紫涵很生气,但她努力维持着最后一丝冷静。于承泽做的事情已经越过了底线,可张紫涵心里很清楚,不是跟三司硬冲突的时候,如果此时插手都指挥司,闽中元等人就会感受到巨大的威胁,压力之下,三司衙门会扭成一股绳,像疯狗一样展开反击。

    张紫涵所想的,苏瞻又何尝不明白,他挑挑眉头,小声道:“涵涵,你觉得这是我们忍让就能解决的事情么?于承泽已经像疯狗一样盯上了我,他已经疯了!不弄死这条疯狗,鬼知道他会干出什么事情来?你放心好了,如果于承泽是死在逆党手中,跟我们没有一点关系呢?”

    张紫涵仿佛听到某种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睨了苏瞻一眼,“你是不是做梦呢?”

    如果于承泽死在逆党手中,苏瞻以及张紫涵又不插手都指挥司事务,这样一来,三司没有感觉到太大的威胁,也自然不会像疯狗一样展开反扑。可关键是如何让于承泽死在逆党手中,逆党不是傻子,于承泽更不是傻子。

    “事在人为,现在咱们在暗处,对方也不知道我们已经获悉了他们的计划。所以啊,还是有点机会的!”

    听苏瞻这么说,张紫涵也懒得多管了,“你心里有数就行,总之,你别把事情闹得太大,在北边的事情没结束之前,浙江一切图稳。浙江方面一旦不稳,我们可没有足够的精力应对这边的事情,孰轻孰重,你心里也拎得清。”

    “拎得清,拎得清!”苏公子讪讪一笑,“其实吧,主要是于承泽这条疯狗惹怒了我,被别人这么算计,我却无动于衷,哼,我苏立言可受不了这种委屈!”

    “.....”张紫涵仿佛看怪物一般看着苏瞻,你还受不了委屈?相较之下,于承泽受的委屈也不少啊,到现在于承泽都不知道于承恩是怎么死的呢。

    第二天,一则消息彻底引爆了平静的杭州城。余姚巡检司与知县衙门同流合污,贪赃枉法,已经引起了民愤。此案就像风一样席卷整个浙江,等着三司衙门想捂得时候都捂不住了。此事一点预兆都没有,就好像突然间被人捅了出来。一时间所有的压力都压在了按察司衙门头上,因为按照规矩,像这种大案要案,应该是按察司大员亲自审查,然后再由布政使司以及按察司共同决定如何处决。

    余姚的案子透着太多的诡异,这么大的案子,怎么可能之前一点风声都听不到呢?苏瞻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儿,这显然是于承泽挖的坑就是想把他苏某人骗出杭州,好在半路上下手。

    不过闽中元等人可就头疼了,余姚那边有些贪腐迹象,他是知道的。不过贪腐归贪腐,但余姚那边国泰民安的,老百姓活的好好的,干嘛因为这点事闹事?这事太蹊跷了,闽中元实在想不通,方东离等人也在琢磨着。良久之后,王康捏着下巴,有些不敢确认的说道:“闵大人,此事会不会跟于将军有关系?”

    听王康这么一说,闽中元和方东离才猛地反应过来。于承泽说是有公务,离开了杭州城,紧接着就出了余姚的案子,是不是太凑巧了?深思之下,闽中元忍不住大皱眉头,脸上满是担忧之色。余姚那边的人大多数都是于承泽的亲信,要说那边的事情跟于承泽没关系,打死闽中元他都不会信。

    “于承泽疯了么?他到底想干嘛?”方东离气的怒目而起,闽中元反而安静了下来,他抬起手示意方东离不要太生气,“看来于将军是想借此机会除掉苏立言啊,哎,于将军果然还是没听我们的,他还是忍不住要对苏立言下手了。”

    方东离和王康满是震惊之色,二人面面相觑,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于承泽要动手干掉苏立言,听上去是件好事,可为什么大家都对于承泽没什么信心呢?苏立言是那么好杀的?别到时候打不到狐狸反惹一身骚。

    闽中元也在思考着于承泽的行为,于承泽这样做,后患太多了,就算弄死了苏立言,他又该如何把自己摘干净?以英国公府大小姐的身份和能量想要整垮浙江势力有点难,可要弄死一个于承泽还是没问题的。于承泽不会想不到这一点,他到底凭什么敢这么干?

    难道?于承泽想.......后边的内容,闽中元不敢想,他赶紧甩甩头甩掉了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如果于承泽真是这样打算的,那事情可就大大的不妙了,一旦于承泽失败,到时候死的可就不是一个于承泽的问题了,而是三司衙门的权力结构会被人拆解一番......

    于承泽啊于承泽,你跟于承恩真不愧是亲兄弟。于承恩是经常惹事,你于承泽也不是省油的灯,平常不惹事,一惹事就惹个大的!

    “诸位,传令下去,密切注意余姚附近的动静,恐怕要有大事发生了”闽中元想了想还是觉得有些不妥,站起身急匆匆向外走去,“我们去追苏立言,但愿还来得及!”

    苏瞻已经在半日前离开杭州赶往余姚,一切看上去都很正常。可闽中元心里扑腾扑腾一阵乱跳,很不安稳,余姚的案子太过蹊跷,就不信苏立言一点都看不出来。明明看得出来,这小子还像没事人一样去余姚,能安什么好心?

    余姚以西四十里出,有一片茂密的橘子林,此处丘陵茂密,河流密布。头枕着傍晚的余晖,慢慢行走在山间小路上,别有一番享受。此时,一支骡马队缓缓驶过丘陵,穿行在橘子林中。枝头挂着一个个青涩的橘子,行人路过,并没有人采摘。

    没有成熟的橘子,又酸又苦,难吃到了极点,所以很少有人摘青涩橘子吃。初夏,浙江的天气又湿又热,很多时候,你什么都不做都会满身汗,更何况跟着骡马队穿行在橘子林中。好多人只觉得浑身痒痒得很,后背仿佛长了毛一般。不仅如此,还有些口干舌燥的。

    骡马队的十几个壮汉全都张着嘴喘粗气,一路上水袋里的水早喝干了。琢磨着前边很快就会有茶馆镇子什么的,也没多想,鬼知道走这么点路会这么难熬啊。一名矮瘦男子扒开衣襟,**着胸膛,大着嘴巴嘟哝道:“见了鬼,浙江这鬼天气,太阳底下如洗澡,浑身上下长了毛。”

    “老刀子,你少说两句吧,再忍忍,到了前边肯定有茶馆什么的。再差劲,林子外边也会有果农卖点瓜果,一会儿买点瓜果解解渴!”某位壮汉斜着眼,面带鄙夷的瞅了对方一眼。

    没错,这支骡马队正是袁囚忆等人假扮的,他们的目的地就是橘子林东面的柏浪坡。这不,赶了一段路,刀醉就有点受不了眼下的鬼天气了。面对高凌山的冷嘲热讽,刀醉毫不客气的冷笑道,“老高,老子可是救了你一命,你就是这样跟老子说话的?”

    “......”高凌山嘴角抽了抽,干脆扭过头不理刀醉了。

    骡马队走出橘子林,走了没十几丈,就看到一个窝棚,窝棚下坐着一个老果农,四周放着桑葚、草莓等瓜果。这下高凌山等人喜上眉梢,一个个冲到摊位前买了些瓜果吃。高凌山兜着十几个草莓,慢悠悠走到队伍最前方,“袁老大,你也吃几个,挺甜的!”

    袁囚忆绷着脸,轻轻地摇了摇头,“不吃了,你们吃吧,告诉后边的人,别磨蹭,赶路要紧!”

    骡马队并没有停留,众人依旧朝着柏浪坡而去,眼看着就要到柏浪坡了,这时候队伍后方的彭虎突然捂着肚子蹲在了地上,嘴上还哇哇大叫,“哎哟,我的肚子,娘滴.....突然跟针扎似的.....”

    彭虎只觉得肚子里一抽一抽的,揪心的疼,疼的冷汗都冒出来了。彭虎突然来这么一下,把旁边的刀醉吓坏了,“老虎,你咋了,你别吓我啊......”

    “真的好疼,哎哟”彭虎疼的直不起腰了,刀醉和高凌山等人全都围拢了过来,高凌山伸手按着彭虎的脉搏,可没一会儿,高凌山就像被传染了一般,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肚子,“哎哟.....不对劲.....我这肚子好像也有些闹腾起来了......”

    高凌山捂着肚子喊疼,仿佛是一个信号,刀醉等人相继倒下,一个个捂着肚子疼的冷汗直冒。唯独袁囚忆没事儿,到了这个时候,就算是傻子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

    肯定是之前吃的瓜果有问题,刚刚众人除了袁囚忆,其他人都吃了些瓜果解渴,其中就属彭虎吃的最多。

    袁囚忆捉摸了好一会儿,也没研究出中的是什么毒,更让袁囚忆头疼的是,众人疼了一会儿突然就不疼了。

第594章 袁囚忆的痛

    第594章袁囚忆的痛

    刀醉等人坐在路边,一个个脸色铁青,没有半点喜色。www.uu234.cc虽然这会儿肚子不疼了,可谁也不认为自己的苦难已经过去了。这特么到底是什么毒,一会疼一会不疼的,疼起来的时候,就好像是肠子拧成了一团,太闹人了。

    刀醉不由得想到了祥符的经历,那时候自己和老虎就是被苏立言的绿豆汤坑的体无完肤。口渴的时候碰到了卖绿豆汤的,口干舌燥的时候碰到了卖瓜果的,情景何其相似啊。

    当然,也有可能是某些绿林好汉要智劫生辰纲,可特么我们这个冒牌骡马队哪来的生辰纲?

    正在众人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远处传来一阵轻促的脚步声,看到来人后,高凌山气的头发都快竖起来了。这特么不是那个卖瓜果的瘦老头么?

    “老匹夫,你他娘滴还敢来,信不信老子一刀剁了你,说,你下的什么药?哎哟.....你个老东西.....快说......”

    老者凛然不惧,笑眯眯的拱了拱手,“诸位,老汉唐一笑,奉我家东翁之命,特在此等候诸位。”

    高凌山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袁囚忆阻止了。袁囚忆看着眼前的瘦老头,冷冷的回了一礼,“原来是唐先生,没想到唐先生居然敢为朝廷鹰犬,哼哼,说说吧,苏立言到底想怎样?”

    “哦?袁先生果然聪明,我家东翁说过,此事绝对瞒不过袁先生的。不过,东翁还说了,袁先生一直都是个聪明人,跟聪明人说话不用绕弯子!”

    唐一笑抱着膀子,站在几丈远的地方,“诸位中的乃是五虎断肠散,此毒每两个时辰发作一次,每次疼的如肠断,最后,若无解药,必然肠穿肚烂而死。”

    袁囚忆抬起手,有些不耐烦地催促道:“明人不说暗话,你们到底想怎样?”

    “我家东翁的意思其实很简单,你们继续前进,不要停下来。不过,某些人必须死在柏浪坡,而且要死在你们手中.....事情了了后,一定会给你们解药的!”

    “我们凭什么相信苏立言那个狗东西?”高凌山气的破口大骂。

    唐一笑也不着恼,他耸耸肩,一脸轻松,“可以不相信啊,反正要么你们一起死,要么你们让别人死。”

    这时,袁囚忆突然点了点头,“我答应你们了!”袁囚忆此言一出,刀醉等人全都惊呆了,开什么玩笑呢,被苏立言坑多少次了,怎么还信苏立言的鬼话?

    唐一笑没有半点耽搁,朝袁囚忆拱拱手,迅速消失在众人视野内,他好像一点都不担心袁囚忆会反悔。等着唐一笑走后,刀醉终于忍不住问出声,“老袁,你是怎么想的?为何要答应苏立言的要求,这小子万一不守信用怎么办?”

    “不,这一次苏立言一定会守信用,哼哼,他还需要我们替他担罪名呢!苏立言要除掉于承泽,又不想跟三司撕破脸,只能借我们的手。同样苏立言也知道我们处境不妙,继续于承泽这份大功劳!”

    “苏立言如何知道我们处境窘迫?他.....”话说到一半,高凌山直接住了嘴。苏立言好像非常了解圣教内部的事情,可问题是内奸在哪里,谁才是真正的内奸?

    没人会想到,短短时间内,袁囚忆和苏瞻完成了一次利益交换。袁囚忆帮苏瞻除掉于承泽,而苏瞻则默认把这份功劳送给袁囚忆,双方各取所需,谁也不耽搁谁。仔细说起来,这可是一件很丢人的事情,要不是被逼到没辙了,袁囚忆绝对不会跟苏立言同流合污的。

    刀醉等人更不会乱说,有于承泽这份功劳在,多少能交差,要是什么收获都没有,哪敢回总坛啊。

    柏浪坡上,于承泽等待着苏瞻的到来,为求一击必杀,于承泽今日带来了上百名亲信。有这些亲信在,再加上杀手组的帮忙,苏立言必死无疑。等苏立言一死,立马将所有的罪名推到逆党头上,再带兵对逆党展开剿杀。

    于承泽多日来的谋划是有意义的,因为他终于等来了苏瞻。酉时中旬,天色刚刚暗下来,苏瞻的队伍就来到了柏浪坡。柏浪坡地处余姚西部,扼守三条官道路口,可以说是去余姚县的必经之路。行至半路,苏瞻的队伍停了下来,此时官道上满是黑衣人,有的人手中居然还拿着弓弩。

    铁虎大喝一声,连忙让后边的人挡在前方,大声喊道:“撤,往后撤,有埋伏!”

    于承泽厉声大笑,他拔出刀怒视着苏瞻的方向,“苏立言,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你今晚死定了,兄弟们冲上去,谁杀了苏立言,赏黄金万两!”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铁虎和冷无涯赶紧护着苏瞻不断地往后退。苏公子那叫一个气啊,本公子要是战斗力厉害点,哪容得到你于承泽嚣张?一边往后逃窜,苏瞻找到机会,朝着对面大喊了一声,“于承泽,你个王八犊子,别以为你蒙着张脸我就认不出你来,你就算化成灰我也认识你。你他娘滴敢纵兵行刺,公报私仇,你死定了!”

    于承泽立马就惊了,已经做得如此隐蔽了,怎么还让苏立言认出来了,这没道理啊!于承泽要是知道苏公子是从逆党那边得到的消息的话,非得气吐血不可。

    于承泽脸上阴晴不定,旁边的赵湖翁凑过来,厉声道:“于将军,看来今晚上无论成不成功,都不能留下苏立言了,我们已经没了退路。一旦让苏立言活着回到杭州,以他的能力,一定能找到证据的,必须弄死他!”

    “对!”于承泽狠狠地握紧了手中的刀,若是苏立言没认出来的话,一会儿要是形势不妙,自己就带兵撤退了。可苏立言既然已经认出来了,那就没退路了,今晚上要么是苏立言死,要么自己死,“老赵,逆党呢,他们的人什么时候到?”

    “已经到了,于将军,你看!”赵湖翁伸手一指,就看到苏瞻后边负责殿后的锦衣卫已经乱了套,有一批人突然从后方杀了过来,直接将苏瞻的人马架在了中间。苏瞻这次来的匆忙,只带了三十多人,本来就没什么优势,如今被夹在中间,就更是岌岌可危了。

    看着人群中面带菜色,装模作样的苏立言,袁囚忆狠狠地咬着嘴角,真想把这家伙大卸八块啊。可惜,不能这样做,不仅仅是因为高凌山等人中了毒。更重要的是,柏浪坡南边居然埋伏了一支兵马,这支兵马隶属于海运司,领兵之人正是靳松。之前还纳闷呢,像苏立言这么怕死的人,明知道有陷阱还往里边钻,很不正常啊。

    靳松的伏兵,不是对付于承泽的,而是对付他袁囚忆的。要是敢不听话,敢不合作,靳松的兵马就会一拥而上,把所有的人都当逆党砍瓜切菜。

    如果不是因为靳松这支伏兵在,真想弄死苏立言的。从某方面来说,用高凌山等人的命换苏立言的命,这个买卖也绝对不亏。经过数次交手,袁囚忆算是看明白了,一个苏立言的破坏力,顶上十万大军了,这就是个大祸害!

    高凌山不断地吞着口水,好像苏公子是一块美味的大肥肉,“袁老大,我.....我真想一刀砍了他,你看看他,装的真像是那么一回事儿,于承泽真可悲啊......”

    “某家也想让他死,但是现在时机不对.....”袁囚忆眉头狂跳,如果信念能杀人,早把苏立言杀死千百回了。娘滴,我袁老道纵横江湖十几年,怎么就碰上苏立言这个怪胎了。

    正如袁囚忆所说,但凡圣教的人,哪个不想弄死苏立言?这家伙简直就是圣教克星,不说别的,就说杭州发生的事情。圣教在杭州辛辛苦苦经营多年,最后全都栽在了苏立言身上,搞到现在,他袁囚忆居然要靠苏立言帮忙才能获取一点功劳。可悲可叹,人生好无奈啊。

    于承泽带着人打的热火朝天,但收获甚微,因为锦衣卫们护着苏瞻一心逃窜,无心恋战。苏公子一副怕死逃命的架势,一点不像装出来的。于承泽那叫一个气,你苏立言刚才不是喊的牛哄哄的么,不是要弄死我于某人么,那你跑什么?真男人就不要怂,咱们捉对厮杀,看谁弄死谁!

    另一边,苏瞻一边躲避袁囚忆等人的佯攻,一边还不忘回头朝于承泽喊话,“于承泽,你个王八犊子,你别追了,你要是再追你就是狗,你等着,等本官回到杭州,非把你挫骨扬灰。”

    “苏立言,你个懦夫,你别跑!”于承泽也不含糊,此时他已经摘了面罩,提着刀,一脸的凶神恶煞。

    苏瞻显然是不会停下来的,带着人从另一条小路往来路返回。很快,袁囚忆跟于承泽的人便混作一团。苏瞻知道刺客是袁囚忆,但于承泽可不知道。如果于承泽知道来的人是袁囚忆等人,他说什么也得停下来仔细思索一番。可惜,此时他眼中全是苏瞻,根本没留意其他事情。

    柏浪坡西面,一队人马艰难的行走在山间小路上。山路有些崎岖,虽然可以让马匹通行,却不能骑马奔行,到了这里,只能牵着马慢慢走。这群人走了约有半里地,心里就有些叫苦不迭了。柏浪坡附近,简直不是人走的路。这群人不是别人,正是从杭州匆忙赶来的闽中元等人。

    王康身子骨最弱,平日里养尊处优,哪遭过这罪,走了一会儿就有些喘不上气来了,“诸位,要不咱们歇一歇吧,两条腿累的都打颤了!”

    “王大人,事情紧急,先忍忍吧,你若要休息,你自己留下,我们继续追!”闽中元也累得够呛,但他还在咬牙坚持。苏立言和于承泽还不知道什么情况呢,哪有心思歇着?

    王康张开嘴,刚想说些什么,就听到前方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而且声音越来越近,还夹杂着某人的喝骂声。很快,众人就看到一群锦衣卫簇拥着一名男子快速往这边跑来,闽中元等人彻底傻眼了,这特么不是苏立言么?

    闽中元等人看到了苏瞻,苏瞻同样也看到了闽中元,不等闽中元说话,苏瞻已经先开口嚷嚷起来,“闵大人,救命啊,于承泽疯了,他伙同逆党要刺杀本官,哎.....于承泽那个疯子.....”

    不知为何,闽中元等人心中掠过一股浓浓的失望感,为什么苏立言还活蹦乱跳的,为什么于承泽没弄死苏立言?虽然早就知道苏立言不是那么容易被杀死的,可看到苏立言活蹦乱跳的,心中依旧会失望至极。如果,于承泽真能弄死苏立言,那该多好啊!

    方东离眼神阴晴不定,看到苏瞻那张可恶的脸后,他气得想骂人。虽然是在逃命,可苏立言的脸上看不到半点惊慌,而且这小子还在笑,没错,就是在笑,一种阴谋得逞的笑容。天啊,真的是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啊。

    看到苏瞻脸上诡异的笑容,闽中元等人心里有种吃了死老鼠的感觉。完蛋,于承泽绝对上了苏立言的恶当了,这里边绝对有阴谋啊。闽中元很冷静,但方东离却不行,他真想下令帮于承泽一把。往后退了退,方东离想跟后边的人打个手势,闽中元眼疾手快,赶紧转身瞪了他一眼。

    “方大人稍安勿躁,千万不要轻举妄动,苏立言一定还有后招。如今于承泽已经陷进去了,你难道还要让我们所有人都陷进去么?”闽中元比任何人都想让苏立言死。闽中元很少佩服一个人,苏立言绝对算得上一个,可越是佩服,越是想让苏立言死,因为这个人能力太强了。

    如果苏立言真的是仓皇逃跑,闽中元说不定会狠下心来帮于承泽一把,合力弄死苏立言,然后再把黑锅甩到别人头上。可苏立言在笑,笑的是那么的轻松,仿佛眼前所有的一切都是风轻云淡。在这种诡异的笑容下,又如何能不多加小心呢?

第595章 气死的还是毒死的

    第595章气死的还是毒死的

    很快,一名校尉急匆匆的跑了过来,凑在闽中元耳边说道:“闵大人,刚刚探子来报,有一支兵马正沿着南部丘陵朝柏浪坡赶来,看装束应该是海运司的兵马。UU小说”

    闽中元等人的脑袋嗡的一声就炸开了,尤其是方东离,脸色有些白了。刚才差点没忍住啊,要是真动了手,麻烦可就大了。王康站在一旁苦笑着摇摇头,娘的,早就说过苏立言有问题了,这个贪生怕死的家伙明知道有危险,还往枪口上撞,要是没点后手,那才见鬼了呢。

    方东离想不明白,既然苏立言有后手,为什么之前不把人派上去?看着远处的苏瞻,方东离咬紧牙关,小声问道:“闵大人,苏立言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

    “方大人啊,你难道还没想明白么?苏立言算计的不仅仅是于承泽,他还在算计我们!假如我们刚刚动手帮于承泽,苏立言就会伏兵尽出,直接拿住我们的把柄。跟逆党合作,虽然苏立言没有真凭实据,可事情闹大了,我们也会麻烦缠身,至于于承泽,依旧是个死。哎,我们就不该来啊!”

    听了闽中元的话,方东离等人心中突然涌起一股凄凉感,大家纵横浙江十几年,怎么全都落到了苏立言的算计中了呢。其实,这一次并不是闽中元等人失算,只能说他们实在无法放弃于承泽,于承泽对三司衙门来说太重要了。就算知道苏立言有所算计,难道就对于承泽不管不问么?

    片刻之后,苏瞻已经带着人跑到闽中元身边,不等闽中元开口,苏瞻板着脸大声说道:“闵大人,你可要为本官做主啊,于承泽这家伙疯了,居然伙同逆党要置苏某人于死地,他这是在谋反,必须抄家灭族.....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苏瞻气呼呼的说着,闽中元等人神色不一,眼神很是纠结。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不杀不足以平民愤?这话你也说得出口啊?再说了,到底是谁算计谁啊?

    明知道苏瞻说话气人,可闽中元还是耐着性子拉住了苏瞻的袖子,“苏大人,你先别着急,我想于将军跟你肯定有什么误会,待一会儿解释清楚,就没什么问题了!”

    苏瞻倒是很听闽中元的话,乖乖地站在一旁。倒要看看于承泽该如何解释,哼哼,闽中元这些人还真会随机应变。如果不是自己安排了伏兵,恐怕闽中元这些人就该帮着于承泽一起宰人了吧?旁边的闽中元也挺纳闷的,怎么这次苏立言这么好说话了?

    另一边,于承泽带着人追呀追的,眼看着就要走出柏浪坡的时候,突然觉得腰间剧痛,低头一看,就瞧见腰间插着一把短刃。一名黑衣人准确无误的将匕首狠狠地刺进于承泽的腰间,一时间风云突变,形势急转直下。于承泽捂着伤口,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你们.....你们想干什么?”

    于承泽做梦也没想到,自己请来的逆党杀手,突然会对他于某人这个主顾动手。杀手,都是有原则的,可这群杀手怎么就这么没原则呢?二话不说对主顾动手,这特么也太不正常了。

    袁囚忆又何尝想这样做?他真正想杀的是苏立言那个祸害啊,可实在是没办法了,今天无论如何都不能无功而返,更何况大家还中了五虎断肠散。袁囚忆没有多说话,使个眼色,高凌山等人便突然对身边的人下了手,于承泽的人根本没想到这些所谓的盟友会突下杀手,一个没防备,有二十多个人稀里糊涂的死在了逆党手中。

    转瞬之间,刚刚还在紧密合作的两方人马,立刻厮杀在一起。逆党仗着战斗力强悍,配合默契,竟然打得于承泽的人马节节败退。此时于承泽腰间流血,脸色煞白,根本没法再跟逆党恶斗,只能在众人保护下往西边撤。看着自己的人一个个倒下,于承泽觉得很讽刺,明明是来围杀苏立言的,结果被刺的不是苏立言,而是他于承泽。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为什么这些逆党杀手会突然变卦?

    大约两里地远的地方,闽中元等人耐心的等着。可等了好一会儿,依旧不见于承泽的踪影,这下闽中元就有些头疼了。于承泽不是带着人刺杀苏立言的么,苏立言早就跑过来了,为何迟迟不见于承泽的踪影?话说,于将军你就这是这样刺杀别人的?就你这个追击速度,别说是苏立言了,就算是一个五十岁的老头也早跑掉了。

    闽中元忍不住回过头看了苏瞻一眼,却看到苏瞻坐在旁边的石头上,满脸惬意的笑容。如此也就罢了,苏立言居然在吃东西,走近一些,方才看清楚,苏立言不知道从哪弄来一根鸡腿,左手半瓶小酒,一边吃鸡腿,一边喝着小酒。

    夜空中繁星点点,明月高悬,山间小路上坐着一个人,手持鸡腿,品着美酒。本来挺不错的,可此情此景,放在今夜这厮杀的氛围中,是不是有点不和谐啊?闽中元头皮有点发麻,苏立言啊苏立言,你特么还在被追杀呢,就算你有伏兵,可至少还没安全不是?你特么吃鸡腿喝小酒是怎么回事儿,你是有多瞧不起于承泽?

    方东离、王康等人全都咧着嘴角抽冷气,诡异,实在是太诡异了。苏立言到底想干嘛?不是苏立言疯了,就是他们这群人疯了!

    恰在此时,前方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没多久,就看到几个人扶着于承泽奔了过来。一看于承泽的样子,苏瞻笑的更开心了,可闽中元等人可就高兴不起来了。此时的于承泽脸色乌青,下半身全是血,如果没有别人扶着,他站都站不稳。

    “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于将军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闽中元让人把于承泽放在地上,赶紧问了出声。闽中元心里纳闷不已,不是带着人来刺杀苏立言的么?怎么苏立言好好地喝酒吃鸡腿,于承泽却被人搞成了这副鬼样子。

    旁边的亲随张开嘴,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后边的赵湖翁也是有苦难言,本来是拉着逆党干坏事的,临了再把黑锅扣逆党头上。可谁能想到逆党会突然变卦,直接对于承泽动手?这事儿怎么跟别人说,实在是说不出口啊。

    赵湖翁还算有点急智,他绞尽脑汁琢磨了下,朝着闽中元拱了拱手,“闵大人,日前于将军得到密报,逆党想要在柏浪坡刺杀苏大人。于将军怕苏大人出事儿,便带着人乔装打扮在此埋伏,结果逆党真的来了。于将军为了掩护苏大人撤退,被逆党偷袭得手......”

    “......”苏公子抓着鸡腿,眼神一愣一愣的。好一个赵湖翁,明明是来干坏事的,居然说成了一件大好事。铁虎气的鼻孔冒气,真是好一张利嘴,刚想把赵湖翁揪过来教训一番,苏瞻却伸手拦住了他。苏瞻朝着铁虎摇摇头,示意他稍安勿躁。

    其实苏瞻心里很清楚,今夜发生在柏浪坡上的事情,知情人很少。证据?更是没有。所以,赵湖翁这样说,还真拿他没办法,你没法证明赵湖翁说的是真话,同样也没法证明他说的是假话。

    王康暗中朝赵湖翁竖了一根大拇指,老赵好样的,有这番话,咱们就可以把事情扯过去了,也不用担心苏立言找咱们的麻烦。闽中元同样也松了口气,还算赵湖翁有点急智,只要苏立言没有真凭实据,你能奈我何?

    可惜,闽中元刚松了口气,坐在地上的于承泽就吐了口血。血水带着腥臭味儿,于承泽整个人也变得萎靡不顿。靠在石头上,于承泽的双眼无力的看着苏瞻,“闵.....闵大人......有毒.....兵刃有毒.....于某熬不过今晚的......我想......”

    有毒?闽中元心里咯噔一下,好像有什么东西碎掉了。自己千辛万苦赶过来,难道还是救不了于承泽么?于承泽是被逆党伤的,就算找麻烦也找不到苏立言头上,这也太憋屈了。

    闽中元还没想好怎么做,不远处的苏公子丢了鸡腿,一脸痛苦的窜了过来。扶住于承泽,苏公子大声哭丧起来,“于将军,你可别死啊,兄弟们还指望你带着我们跟逆党大战三百回合呢,你一定要撑住啊,你要是死了,你家里七房夫人怎么办?你要是这样死去,于二爷一定会伤心的从棺材里爬出来的。你一定不能死,你要是死......”

    “苏.....立.....言.....你.....他娘.....”于承泽脸色越来越白,眼睛越瞪越大。本来腰间有伤失血过多,又中了毒想,现在听到苏瞻这番话,五脏六腑都快炸开了,胸口一口血气往上涌,压都压不住。

    “噗”一口腥臭的鲜血喷在了地上,于承泽所有的力气也被抽空了,整个人软软的摊在石头边,再无声息。

    闽中元等人都惊呆了,于承泽最后那半条命也丢掉了。这特么到底算是被毒死的,还是被气死的?苏立言啊苏立言,你就是个魔鬼啊,你这么做是不是太狠了?于承泽最大的心病就是没能替于承恩报仇,你还拿这事刺激他,有你这样对待伤者的么?

    什么叫于二爷会从棺材里爬出来?这是人该说的话么?苏立言为何会如此贱,就眼前这位主,是那位连中三元的祥符大才子?我信了你个邪......

    于承泽死了,死的很窝囊,死的很意外。闽中元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甚至连替于承泽报仇的念头都没有。于承泽有今日之下场,怪得了谁?唯一让人生气的是,苏立言最后那番话太恶心人了,诚心是要送于承泽尽快上路呢。

    于承泽死后,铁虎点起兵马跑去找逆党了,这次逆党老实的很,一看形势不对,风紧扯呼。袁囚忆带着人演完戏,再次回到了那片橘子林。袁囚忆一直耐心的等着,可等了半个时辰也没见到唐一笑的人影。高凌山又气又怕,忍不住说道:“袁老大,我们会不会上了苏立言的恶当?他要是不给我们解药,我们该怎么办?”

    “应该不会,苏立言不是蠢货,这次的事情对咱们双方都有好处。他要是不给我们解药,把我们逼急眼了,把事情抖搂出去,就说他跟我们圣教一起合作,你说朝廷会怎么对他?苏立言只要不蠢,就不会给自己惹这么大麻烦,除非他有把握把我们所有人都留在这里!”

    高凌山轻轻地点了点头,苏立言要想将圣教这么多高手全留在这里,那几乎是不可能的。明知道袁囚忆说的有道理,可还是会忍不住担心,实在是吃亏吃的太多了。

    又过了一刻钟,就连闽中元心里都开始打鼓了。这时刀醉寒着脸走了过来,他手里捏着一张纸,走到近前,甩给了袁囚忆。

    “这是从瓜果摊发现的,老袁,你好好看看吧,咱们都被苏立言耍了!”

    纸上的内容是唐一笑所留,上边的内容很简单。

    高凌山等人确实是中毒了,不过中的不是什么致命毒药,而是钻心丸。吃了钻心丸就会腹痛难忍,反复发作,但这药丸不致命,疼上两三天慢慢就好了。至于什么五虎断肠散,那只是传说中的毒药,唐一笑也只是听说过,根本弄不出来。之所以说是五虎断肠散,全都是骗人的。

    看完纸上的内容,袁囚忆的脸皮子一抽一抽的。又被苏立言当猴耍了,为什么会这样?可仔细想想,就算不被当猴耍,还能怎么办?

    “哎.....撤退吧.....苏立言啊苏立言.....真有你的.....”

    另一边苏瞻以及闽中元等人并没有立刻离开,看着于承泽的尸体,双方不免展开一场新的较量。苏瞻自然不想这样轻易罢手,“闵大人,于承泽伙同逆党想要谋害苏某,此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苏大人,刚刚赵湖翁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于将军带兵埋伏在这里,是剿杀逆党的。你说于将军对你下手,可有什么真凭实据?”

    “呵呵,闵大人,那赵湖翁说的话就一定是真的了?如果闵大人不愿意替苏某主持公道,那苏某只能写折子上奏朝廷,由朝廷决断了!”

第596章 当背锅成瘾

    第596章当背锅成瘾

    闽中元深深的看了苏瞻一眼,闽中元不想把事情闹大,而苏立言仿佛不怕把事情闹大。www.uu234.ccwww.uu234.cc此事一旦被捅到上边去,吃亏的一定是三司衙门。堂堂都指挥使跟逆党同流合污,此事不管有没有证据,朝廷一定会派人插手都指挥司事务。六部那些人也不是傻子,他们也早想着往浙江插一脚呢,只是一直没有机会罢了,而于承泽跟逆党的事情就给了六部充分的理由。

    无论如何,不能把事情闹大了,一定要保住三司衙门基本的权力结构。闽中元叹口气,轻声道,“苏大人,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到底想怎样?”

    “呵呵,闵大人快人快语,那苏某也不藏着掖着,只要闵大人愿意将陈西村东面的营地让给海运司,那今晚上的事情就此揭过。”

    “好,从今天开始,那块地方就是海运司的了!”闽中元直接点头同意。苏立言要价不高,干嘛不同意呢?

    此刻,闽中元可以确定,其实苏立言也不想惹事。

    要怪只能怪于承泽,如果不是他一心替于承恩报仇,事情发展不到这个地步。柏浪坡发生的事情很快就传了出去,当然,外边的人听到的真相早已经面目全非。按察使苏大人因为公务需要,赶往余姚,逆党伺机在柏浪坡设下埋伏,幸好有都指挥使于承泽率兵救援,这才击溃了乱党,救了苏大人。但逆党心狠手辣,苏大人虽然逃过一劫,但于承泽于将军却刺中一刀,由于刀上抹了剧毒,于将军未能坚持到杭州城,便死在了半路上。

    不管浙江百姓有多疑惑,这就是衙门给出来的答案。虽然很多人怀疑事情的真实性,但三司衙门不说什么,苏大人也没有辩解,逆党同样也没了声音,也只能默认这就是事情的真相了。

    于承泽一直看苏大人不顺眼,更何况于承泽一直认为于老二就是死在苏大人手中,要说于承泽跑到余姚西边救苏大人,谁信啊?可当事人苏大人都没说什么,其他人就更不好开口了。

    堂堂一方都指挥使被杀身亡,本来是一件很具影响力的事情,但是在三司衙门以及按察司衙门的共同努力下,损失降到了最小。于承泽死去后,三司衙门立刻联名上书南京,共同推举了原杭州指挥使萧培元为新任都指挥使。

    对于三司衙门来说,柏浪坡的事情只是损失了一个于承泽,对于都指挥司的权力结构并没有什么影响,由于萧培元及时代替了于承泽的职司,三司衙门依旧是铁板一块,权力没有缩小半分。于承泽死了,三司衙门没有受到多少影响,这本来是一件好事,可闽中元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心中仿佛压着一块巨石。

    于承泽的事情如果利用好了,明明可以弄到更多好处的,可是苏立言没有这样做!苏立言是那种胸襟宽广,视名利如浮云的人物么?显然不是,这家伙是个人精,一块猪皮都恨不得刮二两肉下来,这种人会胸襟宽广到放弃到手的好处?事实上,苏立言真的放弃了,他虽然要走了一块地,但那块地又算得了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最近这段时间苏立言的精力好像根本没放在浙江,到底是什么事情如此重要,让苏立言如此迫切的维持浙江的平静和稳定。

    于承泽的事情过后没两天,苏瞻就启程去了苏州,对外宣称考察崇明岛造船厂。与此同时,闽中元广派探子,想要查出苏瞻的意图,却一无所获。最近闽中元很头疼,做起事情来也有些力不从心的感觉,仿佛自己一下子苍老了十几岁。以前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最近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不仅仅是于承泽的事情,自从狼兵的事情结束后,自己已经失去了对浙江的掌控权。尤其是苏立言,到现在苏立言在做什么,自己一概不知。或许,自己真的是老了吧!

    北京紫禁城,又是一次普通的朝会,刘健、谢迁等人却是满脸凝重之色。刚刚江南那边传来了消息,上次皇家舰队返航不仅弄来了金银财宝,还弄来三百多名九州女子。听说,这些女子都是皇家舰队抢来的,而苏立言则把这些女子分给了那些军中光棍汉。

    得到这个消息后,几位老大人当即就怒了,真真是岂有此理。堂堂大明朝,可是万国楷模,礼仪之邦,怎么能干这种强抢民女的事情,这是强盗行径,我们天朝上国怎么可以这么办事儿?一大早,老大人们就准备好折子参苏立言了。虽说这点小事参不死苏立言,但能让苏立言受到点惩罚也是值得的。

    太和殿东南角大红柱子下,朱厚照神情严肃的背着手,语重心长的跟石文义说着话。附近除了石文义,还有刘瑾和王岳,两位司礼监新旧大佬负责望风,以防太子殿下的话被闲杂人等听去。

    “石文义啊,不久前皇家舰队带着几百名日本女子返航,这事你应该清楚吧?”朱厚照分开手,眉头皱的紧紧的,“此事浙江锦衣卫也是有参与的,想必你也是知情人,作为锦衣卫掌舵人,该负的责任一定要负,你可不能在这个时候推卸责任。一会儿呢,若是文武百官提起这件事,你可不能退缩。”

    “......”石文义彻底懵逼了。今天其实不是他值班,大早上被人从被窝里拉起来,说太子殿下有要事相询。急匆匆的赶来了,却是听到这番话。

    太子殿下啊,你到底是个啥意思?皇家舰队的事情不是苏立言拍板的么,那几百个日本女人我一个都没见过,这跟我有啥关系?太子殿下,咱不带这样的,总不能一有事情就让我石某人背黑锅吧。上次卖官的事情,石某人背了次黑锅,从指挥同知贬成了指挥佥事。最近半个月,好不容易升职,成了整个八经的指挥使,屁股还没坐稳呢,又要背黑锅?

    “殿下,这样是不是有些不妥?那帮子文官也不是傻子啊,再说了,这点事情对苏大人也没多少影响,顶多就是受点委屈而已,何必.....”

    朱厚照眼睛一眯,阴恻恻的哼了哼,“何必什么?你是不是想说何必如此大费周章?你听听你在说什么话?苏大人远在江南,精忠报国,劳苦功高,朝廷对他一点赏赐都没有,难道还要他受委屈不成?不,朝廷岂能让他受丁点的委屈?石文义,你堂堂锦衣卫指挥使,坐镇镇抚司,在京城里过着舒舒服服的日子,难道替下属担点责任都不行么?你作为锦衣卫指挥使,难道就不懂得为君分忧么?”

    石文义很想哭,合着苏立言不能受一丁点的委屈,我石文义就活该受委屈了?下属?如果苏立言真是我石某人的下属,担责任护犊子没问题,可特么苏立言是我的下属么?苏立言名义上倒是担着杭州锦衣卫千户之职,可我石文义能管得了他?

    苏立言弄那个海运司,组建皇家舰队,又是抢钱又是抢女人,我石文义点好处没捞到。结果背黑锅的时候,倒是想到我石文义了。偏心眼也要有个限度的好不好?太子殿下,我石文义也是有点脾气的。

    石文义一直耷拉着脑袋,以此表达自己的不满,朱厚照拍拍石文义的肩膀,不咸不淡的说道:“哎,看来让你担这个责任确实有些委屈了,不如让凌凯峰担这个责任吧,相信凌凯峰会很乐意帮忙的。刘伴伴、王伴伴,一会儿你拟一道旨意,让凌凯峰调北镇抚司,暂时代理镇抚司事务!”

    石文义依旧没说话,心中却是不屑冷哼。太子殿下又玩这一招,如今镇抚司上下都是我石文义的人,就算凌凯峰成了锦衣卫指挥使又有什么用?还不是像之前的牟斌一样,做个半傀儡指挥使?哼哼,说啥不替苏立言背黑锅了,这黑锅背的太委屈。

    一看石文义这个德性,朱厚照身后的刘瑾可就有点急眼了。趁着朱厚照不留神,刘瑾捂住嘴巴,双腿微分,轻声咳嗽起来。咳嗽两声后,依旧不见石文义有什么反应。刘瑾这叫一个气,只能重重的咳嗽两声,如此一来,石文义才反应过来。抬起头,就看到刘瑾不断地眨眼睛。

    石文义很郁闷,刘总管,你这是几个意思?是让我答应下来?呵,太子殿下可是要让我替苏立言背黑锅啊,你不阻止也就罢了,还让我同意?

    最终,石文义还是很无奈的答应了下来。他也是没办法,苏立言的势力越来越大,跟太子的关系更是铁板一块。他石文义能够在镇抚司站稳脚跟,全靠刘瑾在后边拖着呢,没了刘瑾支持,他石文义还真斗不过苏立言。别看凌凯峰那些人全都偃旗息鼓的,但这些人哪个不是在苏立言的铁杆狗腿子?

    朝会按时召开,朱佑樘准时上朝。朱佑樘是个勤勉的皇帝,不管身子骨如何,都会准时上朝,风雨无阻。今日,朱佑樘面色红润,嘴角带着淡淡的笑容,至少从面相上看不出半点寿元将尽的迹象。朝会一开始,刘大夏第一个拿着折子站了出来,“启奏陛下,前些日子苏立言纵容皇家舰队强抢属国民女,实在是有辱国体,似这等行为,若不加制止,友国又会如何看待我朝,我大明威仪何存?”

    朱佑樘无比头疼的皱了下眉头,这么点小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就过去了么?皇家舰队实际上干的就是无本买卖,不抢还能怎么着?只要对我大明朝有好处,管那么多干嘛?可偏偏有些人眼里揉不得沙子,这是跟苏立言杠上了。

    碰到这种事,朱佑樘是绝对不会掺和的,倒是朱厚照向前两步,认真道:“此事我也听说过,日本九州战乱四起,民不聊生,舰队抵达九州岛后,看到的是饿殍满地。那些日本女人都是在九州活不下去,这才求着舰队带她们来我大明讨生活的。作为天朝上国,应该有大国气度,难道还要我舰队看到这些可怜的女人不管不问么?再者,军中多有单身汉,跟那些女人一起生活,也是美事一桩啊。”

    “.....”刘大夏半张着嘴,花白的胡子一瓢一瓢的,听太子殿下这么一说,苏立言不仅无过,还特么有功了?刘大夏一肚子火气,杨廷和等人也是如此。以前太子只是顽劣一些罢了,自从跟苏立言成了兄弟后,太子殿下也有点越来越出格了,如此太子一旦登基,大明朝会变成什么鬼样子?

    刘健等候多时,出列道:“殿下此言差矣,就算殿下所言一切属实,但那些九州女子属于日本国,若我们不通国书,随意带那些女子来我大明。那日本国会如何看待我们?其他属国又会如何看待我们?想我大明朝立国百余年,文明治国,礼仪之邦,岂能毁在苏立言这些人手中?殿下如此纵容苏立言胡作非为,如何对得起先帝,如何对得起列祖列宗?”

    刘健的话还没说完,朱厚照的脸色就变黑了。这么点破事怎么还扯到列祖列宗上边去了?我朱厚照不就是为大明谋福利,办了点实事么,这就对不起列祖列宗了?朱厚照现在越看这些文官越是不顺眼,动不动牵强附会上纲上线,这次不提祖制了,直接把列祖列宗拉出来了。

    朱佑樘也是气得够呛,只是他无法像朱厚照那样把心思都摆在脸上。大明缺钱,让你们弄钱,你们一个个没法子,推三阻四,现在皇家舰队弄起来了,苏立言也搞来不少好处。你们这些群臣不帮忙也就算了,还变着法的找茬。要钱的时候你们没招,钱弄来了,你们又嫌这不行那不行。总之,只要是海运司苏立言做的事情,在你们眼里就没一件好事。

    这次李东阳以及钟都没站出来帮忙说话,其实李东阳也挺生气的,自己这个门生做事越来越出格了,你就算想抢一群女人肥大明男人这块田,你也要按照流程来啊。

第597章 朕心意已决

    第597章朕心意已决

    老老实实按照规矩做事,还会被人抓住把柄?李东阳并不是古板不知变通,他只是觉得能避免点麻烦就避免点麻烦,自己这个门生现在的架势,简直就是债多不愁虱多不痒。www.uu234.cc

    事先若是来封信,李东阳也会帮忙弄几份文书出来,把日本女子的事情遮掩过去,如此一来,刘健等人也没有理由找麻烦了。李东阳生气就是这个原因,窝在浙江,天高皇帝远,想干嘛就干嘛,就不知道少惹点事?

    可事实上李东阳真有点错怪苏瞻了,苏公子日理万机,操心的事情很多,哪还会将这点小事放在心上?总不能因为日本女人这点事,还专门写公文告诉李东阳一声吧?苏公子是真没往这方面想,张紫涵忙着处理公务,也不会往这方面想。一时疏忽之下,这才给了刘健等人发难的机会。

    李东阳不出面,钟不发话,张懋稳坐钓鱼台。一时间满朝文武一个替苏瞻说话的都没有,无奈之下,朱厚照只能使出自己的歪招了。佯装咳嗽两声,朱厚照沉声道:“诸位大人,你们是真错怪苏大人了,他也是有苦难说啊。”

    杨一清差点被气乐了,持着笏板拱了拱手,“敢问殿下,不知苏立言有何苦衷?不妨说出来让诸位听听,难不成我们还错怪了他不成?”

    “哎,你们真的错怪他了啊,其实此事根由出在锦衣卫镇抚司,苏大人也是不明就里!”朱厚照脸不红心不跳,下边文武群臣可就神情不一了。杨一清等人嘴角抽搐,这怎么还跟镇抚司扯上关系了?镇抚司可是石文义的天下,石文义跟苏立言也是有过节的,两者是怎么扯到一起的?还真是邪了门了!

    “诸位可能有所不知,两个月前军中就有不少人上书,陈述军中娶妻困难,镇抚司便将此事记在了心里。石文义也是一心想替朝廷分忧,想着找些女人解决军中娶妻困难的问题,正好,皇家舰队不是要出航么,石文义就写了一封信送往浙江千户所,这才有了后边的事情!”

    “......”太和殿上众位大臣脑袋嗡嗡作响,好一个替朝廷分忧,好一个不要脸的太子。刘大夏等人全都梗着脖子,面无表情,显然是不信朱厚照的鬼话。

    朱厚照也不着恼,对王岳言语两声,不久之后,候在殿外的石文义就走了进来。走到前方,石文义面对着文武群臣,一脸自责的说道:“诸位大人,那些日本女人的事情确实是石某的意思,石某也没想到这么做会有辱国体。哎,事到如今,石某甘愿受罚,诸位大人要是有什么不满,尽可朝石某来,石某绝无怨言!”

    石文义此番话一出口,群臣震惊。石文义啊石文义,你是吃错什么药了?苏立言是你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么,你这么替他背黑锅。上次卖官的事情,你背了次黑锅,这次又主动跑出来背黑锅,你特么是不是背黑锅还背上瘾了?石文义,你有病吧?

    这下刘健等人就有点无奈了,把日本女人的事情挑出来,就是为了找苏立言的麻烦。现在石文义把所有责任都揽了过去,一副背黑锅背到底的架势,这让别人怎么办?继续揪着问题不放,惩治石文义?关键是我们要对付的是苏立言,惩罚石文义有个毛用?就算借这件事情把石文义一撸到底,也毫无意义啊。

    刘健等人做梦也没想到闹来闹去,最后又闹到了石文义身上。刘健心里有些苦涩,事实上石文义心里更苦,谁闲着没事愿意替别人背黑锅啊,对方还是苏立言。

    由于石文义的出现,致使这次的责难成了一场闹剧,只能草草收尾。至于惩罚石文义,文武百官可没那个心思,石文义的名声都可以臭大街了,整治他有什么用,而且此人可以说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你们爱咋咋地。

    朝会上又说了一些别的事情,眼看着这次朝会就要结束了,皇帝朱佑樘却扔出了一颗炸弹,彻底引爆了朝堂。只见朱佑樘缓缓言道:“朕自登基以来,还未曾看过我大明舰队之威,如今我皇家舰队已经成型,纵横海上,雏鹰展翅,正是需要朝廷支持的时候,朕决定今月中旬前往天津卫,迎接我皇家舰队归来。也好让我大明百姓与朕一同见证皇家舰队的风采,同时,也能体察民情,看看我大明风光!诸位爱卿,以为如何?”

    马文升都准备走了,不声不响的朱佑樘突然说出这么一番话,于是,马文升直接惊呆了。别说马文生了,就算是李东阳以及杨廷和等人也是一副震惊的表情,实在是这个消息太过震撼了。皇帝朱佑樘要出京,还要去天津卫迎接皇家舰队,这是要给海运司打气啊。

    马文升顿时有点急眼了,直接出列道:“陛下乃一国之尊,岂能轻移,陛下若出了事,我大明必乱,所以,陛下万万不可啊!”

    马文升话音落下,刘大夏、杨一清、刘健等人全都站了出来,拱手道:“马大人所言有理,陛下一人之安危关系天下苍生,还请陛下三思啊!”

    “陛下三思啊!”声音此起彼伏,全是劝诫朱佑樘的。转眼间,满朝文武,竟然有七成的人站出来反对,剩下那些没说话的大部分也是心里没主意,不敢乱说话。

    李东阳依旧站在原处没有动,以李东阳的智慧,他很快就想明白了朱佑樘的意图。陛下冒着这么大阻力出京迎接皇家舰队,是有意要让海运司稳如泰山啊。可是陛下为什么要这么心急呢?难道真如流言说的那般,陛下的身子骨真的熬不住了?钟沉着眉头,一直观察着李东阳,总之李东阳是什么态度,他就紧随其后。

    龙椅上的朱佑樘脸色很难看,一方面是身体不舒服,一方面是被气的。这还没说别的呢,只是提了提出京的事情,就有这么多人站出来反对。朱佑樘很气,朕只是出京而已,搞得好像置国家于不顾一般,仿佛出京就是昏君一般,需要你们这样反对么?哼,这次朕还真就铁了心要出京了,你们能怎么办?

    几十年的生涯,一直困在京城这座牢笼中,甚至出一下皇宫都面临着诸多麻烦。朕是皇帝,不是笼中的富贵鸟,朕也想看看这大明朝的山山水水,看看大明朝的黎民百姓。以前呢,你们总说着国泰民安,既然国泰民安,哪来的这么多危险?

    心中早有决定,朱佑樘握紧龙椅扶手,静静地望着太和殿上的群臣,“朕心意已决,诸位爱卿就不要劝了,天津卫,朕一定要去!”

    以前朱佑樘给人的印象都是一副老好人的样子,一直都是说话和气,有事好商量,只要群臣齐心,稍微反对下,朱佑樘就缩回去了。可是这次,皇帝朱佑樘的态度竟然如此坚决,毫不相让,这还是原来的朱佑樘么?

    马文升扑通跪倒在地,寒着脸说道:“陛下,你执意如此,可想过国事何人处理,离开京城,危险重重,陛下的安危谁来负责?陛下三思,难道陛下忘了以前的土木堡惨剧了么?”

    马文升此言一出,朱佑樘的脸色更为难看了。只是去天津卫为海运司皇家舰队助威而已,怎么还跟土木堡扯上关系了?这话说得太狠了,朱佑樘自认为自登基以来,勤勉国事,维持着各方关系,这个皇帝做的还算合格,怎么就土木堡之变了?

    “马爱卿,朕知你心意,担心真的安危,可有些事情,朕一定要做,你.....就不要拦着了......”

    马文升脸色大变,他之所以如此阻止朱佑樘离开京城,也并不是全因为担心朱佑樘的安全。自英宗土木堡之变后,勋贵衰弱,文官崛起,在于谦的主持下,文官手中的权力一步步达到了高峰。享受过权力的好处后,就很难再放手了,所以,大家都希望陛下老老实实待在皇宫里,看着百官们描述出来的锦绣江山。皇帝最好什么事都不做,安心做一个皇宫之主。将皇帝掌控在手中,挟天下之大义,掌天下之大权。可是现在,朱佑樘竟然要离开京城,这是陛下要挣脱百官枷锁的信号,这个口子绝对不能开。

    有些事情总要有人带头,马文升年纪已经很大了,此次站出来带头阻止无效,心中不免有些失落。朱佑樘坚决要出京,马文升阻止无效,若是面若无事的站起身,老脸也挂不住啊,所以,马文升叹口气,将笏板放在地上,抬手将头上的乌纱帽摘了下来。

    “如果陛下执意如此,那老臣再无话可说,老臣最近经常觉得身子骨大不如前,再也无法像以前一样为君分忧,为国尽忠,所以,还请陛下允许朕告老还乡......”

    朱佑樘呼吸起伏,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想站起来骂上几句。多少年了,这些人动不动就玩这一招,每次跟皇帝有分歧的时候,就拿辞官回家说事。这是威胁,以前,朱佑樘就屡屡吃瘪。可是这一次,朕是不会怕的......

    “马爱卿为国事操劳,劳苦功高,既然身子大不如前,朕岂能害了老大人?准老大人辞官归乡,吏部、礼部汇同户部,一定要让老大人荣归故里,安享晚年。念老大人几十年来的功绩,赏赐白银万两,骏马四匹!”

    “......”马文升彻底懵了,他虽然年龄大了,可并不是在真的辞官啊。以前自己一跪地上辞官,朱佑樘立马就怂了,这次倒好,陛下不仅没劝,还直接表示同意,转眼间连辞官后的赏赐都给了。这特么.....陛下不按套路出牌啊.......

    马文升有些后悔了,可这个时候,后悔也没什么用了。不过仔细想想,自己一把子年纪了,现在不离开朝堂,明年后年也要离开朝堂了。哎,离开就离开吧,只是这种离开方式,终究是有些不甘心。心中不忿,可又不得不一脸感激的跪地磕头,“臣谢谢陛下!”

    刘大夏等人也想出列,如马文升一般来一招辞官归家,却全都被刘健用眼神阻止了。刘健以及杨廷和等人算是看明白了,陛下是铁了心要出京了,大家再集体玩辞官的把戏,威胁陛下,搞不好陛下一怒之下真一股脑的撵走一批人,那岂不是亏到姥姥家去了?

    马文升神情失落的回到了队列中后,一直默不作声的张懋朗声道:“陛下乃一国之君,现在只是想去天津卫看看皇家舰队的风采罢了,为何尔等要竭力拦着?难道陛下做什么事情,还非得经过你们同意不成?敢问,陛下是皇帝,还是你们是皇帝?”

    “我们.....张公爷,话不能这么说,陛下的安全,还有国事,你考虑过么?”杨廷和绷着脸,毫不退缩。

    朱佑樘沉声道:“国事不一定非要在太和殿和御书房,公文奏折可以随时送到朕的手中。至于安全问题,朕早已有了安排,诸位爱卿不必担心!”

    朱佑樘的态度很明确,今天你们说什么也没用的,朕是无论如何也要去天津卫的。杨廷和等人神色复杂,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朝堂上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正式拉开了序幕,朱佑樘的举动释放了一个信号,他要挣开绑在身上的枷锁,夺回属于自己的皇权。

    朝会散去后,分散开来的臣子们又聚在了一起。六部吏部司房内,刘大夏瓮声瓮气的说着话,“刘大人,你为何不让大家一同辞官,本官就不信了,只要我们同心协力,陛下还能怎么样?”

    “刘老大人,我问你,若是陛下不理会我们,依旧执意去天津卫,我们该怎么办?一个个全都脱了官衣官帽,回家种田去?”

    “自当如此,老夫说话算话,辞官就辞官!”刘大夏梗着脖子,一副慷慨就义的表情。

    杨廷和等人嘴角抽了抽,你刘大夏一把子年纪了,你清高,你不在乎,可我们还在乎呢。今天朝堂上发生的事情还不够清楚么,陛下铁了心要出京,马老大人辞官,陛下一点挽留的话都没说,如果这个时候还玩辞官,搞不好陛下真会趁机会撵走几个老油条。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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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牛锦衣卫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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