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痛扁
仅仅过了五分钟，此时的江花火与之前相比已是两个模样，变成半龙半人的怪物，吻部突出，獠牙翻出唇角；脖子变长变粗如工字钢，身体鼓胀，脚变爪子；腰间多出两条手臂（姑且称呼为左下和右下），皆是五爪。
希腊神话里有一只九头蛇海德拉（hydra），砍了一个头，就会在断处长出两个头。江花火的再生能力和海德拉相当，躯干任何一个部位受损，都能迅速生成全新组织，或许他也能做到断头而不死。这就是表演时间（show time）黑魔海魔，具备超阶生物强大生命力、恢复力、攻击力和防御力，但灵活度直线下降。
可是恢复力终究有极限，当断的攻击蕴含法则的时候，再生就会极为困难。
江花火打出右拳。他的拳头已如沙煲大，不仅如此，拳头中蕴含着法则“力”，从名字就可知道是动能的极致，足可以把朋克引擎连人带机甲打个对穿，是《乾坤》最强力量的代表之一。但当然了，再强的力量只要落空，就屁都不是。
断轻松避过这一拳。
这时候江花火的左下拳也趁机打出，毫无疑问也只打到空气，可是断却警惕地后退几步。只见拳头附近凭空落下蓝色的雪花，竟是空气被冻结了法则“变化”和“力”双重作用的结果！雪花吸收热量而升华，导致气温急速下降，逼得断再退几步！明明是物理攻击却打出了类魔法的范围伤害！这正是江花火打的算盘：以范围伤害来影响断！
可是他却忘了，断在竞技大赛里连云消雨逝的魔法密集轰炸都闯过，怎会惧怕区区寒气？
下一个瞬间，断便突进到江花火怀中，贴身一拳打在江花火腹部，江花火翻滚着摔飞出去！要知道就比例尺而言，断和江花火是1:4，可曾见过人类一拳把重达四吨的南象海豹打得飞起？！这一幕真切地在《乾坤》发生了！这才叫打击感，相比之下朋克引擎那都是花拳绣腿！江花火四条手臂和尾巴无助地扬起，姿势都来不及调整，脊背即将重重摔在雪地里！
他脊背的落点，刚好有指甲盖一般大小的袖珍水洼。脊背与水接触的瞬间，巨大身影嗖地被吸入水中，神奇地消失不见，然后从另一处水迹拱出来【水界挪移】！
雪国大陆乃是严寒之地，室外气温常年在零摄氏度以下，泼水成冰，对于江花火而言是非常不利的客场！通常在这种情况下，他会当机立断使用“祖龙战场”改变地形，可是因为忌惮木槿犹香，他始终不敢再冒险，所以选择了别的手段！众所周知，澜沧龙王每到一个地方便喝当地的水，实际上那些水都作为样本储存在他体内空腔之中，在饮用过程中水的成分便已解析完毕，换句话说，他可批量复制饮用过的任何的“水”！他也正是这样做的，在挨打的时候撒出了海水。海水含有大量杂质，不容易结冰，特别适用于冰雪之中！当然，为了让断难以注意到水洼，必须将水洼做得无比袖珍，可是这也带来了弊端：水洼太小，被打趴的时候未必能落在上面。于是江花火又使用了法则“精准”，虽然他无法防御断的攻击，但起码能在被打飞的时候调整身体重心、控制落点，准确无误地落在水洼，发动【水界挪移】。
拱出来后江花火强行抖擞精神，仰天咆哮，法则“共鸣”已暗蕴其中，音波扩散，树上积雪倾盆而下！一时之间，断前
后左右都被白雪遮盖，分不清南北西东！他未卜先知一般卧倒，只见雪幕中一道红色血线来回抹过，周围重物坠地声不绝于耳，地面震颤，雪花飞扬，若不遮住口鼻怕不是吸入满肺雪尘？
随后断一个鲤鱼打挺，离开原地。下一个瞬间，江花火砸在断刚趴过的位置，双拳随之擂地，冲击波和劲风把雪幕吹出一大片空白，只见方圆数十米的树木都变成木桩，断口整齐光滑无-毛刺，正是蕴含“分离”的血线的功劳，江花火在追杀摇滚扳机的时候曾用过这招。若断当时迟疑了哪怕半秒钟，都会和树木同一下场。
风雪之中，拳击手的身影再度乍现，一拳打在江花火腮帮子，只听骨裂声，江花火庞大的身躯向右侧倒下。与之同时，龙尾甩起，末端裂开形成布满利齿的四瓣嘴巴，嘴中吐出粘稠血线一道，不容分说便朝断甩去！
而断沉着、快速地摆了一下脑袋，血线便擦着他头皮过去，根本没伤到他丁点！地面瞬间多出一列长长沟壑，他们脚下的明明是坚固非常的冻土啊！
超高压切割水刀借机把混杂海水的血散布在环境中，方便转圜，同时为了掩护接下来的动作江花火顺势倒在又一处小水洼上！身体被吸入大半的时候，断左手抓住其尾巴，硬是拽回来，借着回拽的势头，右拳冲击在江花火脸上！江花火惨叫着仰面翻倒，后脑勺先着地，砸得积雪从地面跳腾！他感觉天旋地转，一时竟爬不起来！
【水界挪移】所花时间与可移动距离成正比，想要借此跨越国家壁垒，得站在水体里一动不动足足十分钟，但若两处水体仅咫尺之遥，则技能空档短暂得难以被肉眼捕捉，相当于【瞬移】，就是让江花火本人出手阻拦也相当困难。而断，独一无二的断，偏偏就做到连江花火都做不到的事，把【水界挪移】中的澜沧龙王给揪了回来！！！
尽管爬不起来，江花火还是弓起身子，四条手臂尽量保护头脸，可他漏了尾巴。断一脚踏在尾巴末端，无情地碾碎血肉骨骼，痛得江花火满地打滚、四臂乱挥。他腹部的空门才刚露出，下一秒，断就从天而降，右膝盖重重轰击在龙王腹部！龙王弓起身子，动作幅度大得如同一本迅速合拢的书！
四根肋骨粉碎！
脊椎遭到重创，下半身失去知觉！
【水界挪移】！
抓住难得的空隙，江花火闪现在远处，本能地伸出左手，五指深深没入身旁大树的树干，发动【夺水】。只听令人牙酸的吱嘎声过后，树叶凋零，大树已成枯木，而江花火以夺来的宝贵水分滋润伤处，勉强能站起来。这也是他与烈火雄心最大的区别：烈火雄心的恢复力源于自身的法则“再生”，虽然效果极佳，但终有油尽灯枯的一日；而江花火的恢复力源于【吞噬】、【杀魂】、【夺水】，天地万物皆为其用，转化效率低，却更为持久。
江花火跪地，呕吐出污泥一样粘稠的血液。他还要把被打出眼眶的眼球塞回去，把脱臼的下颚给掰正。骨骼碎裂的伤处冒出暗红触手，随即硬化成为漆黑角刺。【夺水】就像是一个开关，唤醒他尘封的记忆，那时候的他是一头只懂掠夺、不知奉献的怪物，所到之处生灵涂炭。他陷入无比的饥渴中。被毒素折磨已久的身体反复遭到伤害，所以每一个细胞都在渴求营养。他的尾巴下意识地甩到一边、戳在另一棵树上，如泵鼓动，再
次让树木生机断绝，换回片刻苟延残喘。
大神比普通玩家更能代入游戏中。但光是代入还不够，因为有时候模板、职业、技能这些东西就像枷锁，一旦代入久了就会反过来被它们束缚，所以表演时间（show time）才应运而生。表演时间是大神内心的另一个写照，是他们人格的强烈表现，同时也相当于一种自我认知大神觉得他们该是怎么样的，表演时间就会是怎么样。依据这个原理，表演时间反过来实现自我催眠，能让大神迅速沉浸在理想化的状态中。黑魔海魔是江花火对昔日不堪过往的纪念，也是他嗜血人格的开关。他就像自海中现身的魔怪，蠢蠢欲动。
在这个地方，谁最富含营养？
江花火伸出三叉信子舔舔空气，猛然扭头看向断。这是个危险的猎物，但是看上去真的很好吃啊！
“热身结束了。”断拽起围巾，抛到一边，却见那围巾落地后伸出足爪触须，灵活地爬动，消失在森林中，竟是一条大蜈蚣。随后，断的身体略微长高长壮。
【量级提升】。
在这一刻，杀场拳王从草量级晋升为蝇量级，力量也上了一个全新台阶。
简直是一面倒。江花火想尽办法，每一条手臂都在使用法则，但就是打不中断；而断的每一拳都打在江花火弱点，简洁高效。为了看清断的动作，江花火还要在伤处进化出眼睛，然后可能仅仅过了两秒，这些眼睛就会被打爆。
不行了……
表演时间解除（这也意味着嗜血欲念被硬生生打消了），江花火趴在地上，听着对方踩雪的声响逐渐逼近，无奈地苦笑。还差一点就可以剿灭体内毒素，偏偏命运弄人，想必接下来毒素会从自己尸体上泄露、污染环境吧。没想到雪国大陆注定有此一劫。
就在江花火认命地闭上眼睛时，头顶霹雳炸响，惊得他鳞片都竖起来。他既惊又喜，抬眼去看，果然是雷霆游侠、白夜流光！
“好久不见啊！”断垫步后撤，稍稍拉开距离，险之又险地闪过吞吐不定的剑光。
“我不在，还有谁拦得住你？”
江花火见状，赶紧溜之大吉，一边跑一边喊：“白夜哥，以后您就是我亲哥！”兵法有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如果说一开始他和木槿犹香战斗的时候还想着磨练自身、证得杀神，被断偷袭的时候就已经失去大半斗志，现在天降救星，让他只想赶紧找个安全区下线。他不仅在身体上不是最佳状态，就连精神也松懈了，不宜战斗。仔细想想，也许他没人们说得那么“持久”。
戴着指虎的拳头挥出，与雷元素滚动的剑刃碰撞。激烈的放电反应在两位第一人之间产生，一条条电蛇四散跳跃，将接触到的一切都予以焚毁。断的发须根根直立，瘦小的身体竟没被“剑压”给压倒；而双手持剑的白夜流光一步不退，亦似没有受到“恃强”的影响。
“这里不是‘福音’，我不会再重蹈覆辙。”瞳仁充斥丝丝电芒的白夜流光笑道，每说一个字，就有一团电离子从口鼻溢出。一道道闪电以1秒为间隔劈在他身上，为他补充电力，逐渐形成表演时间（show time）龙王。
部分皮肤焦黑的断也咧嘴笑了：“你个婊子养的，原来你还有说笑话的天分啊？”
第一百零八章 绝地逃生
断被白夜流光拦下来了，于是江花火赶紧逃跑，一身盔甲开始缩水，变成流线型的潜水衣，大氅消失，足下生出抓地钉刺，这便是表演时间（show time）黑魔夜叉。夜叉为捷疾鬼，以高速著称，这个形态用来追杀或者逃命是再好不过！只见他发力狂奔，在空中飞跃，在树干上借力转折，姿态优美得如同飞鱼！他体表还分泌出一层冰点甚低的黏液，让他在穿过枯枝和荆棘的时候也全无摩擦力，速度永远保持在最高点！
水无常形，澜沧龙王的表演时间亦如流水，可以在均衡形态、力量形态、敏捷形态之间切换，随机应变，因地制宜！这也充分体现了他的性格，能进能退，能屈能伸，不拘泥于条条框框之中。
“嘿！”一条身影从侧面接近，速度竟比黑魔夜叉还要快上三分！
江花火定睛一看，叫道：“老剑！你怎么来了！”
他差点认不出来。天行剑衣服被烧得破破烂烂，手臂、脸部、胸口和后背都有烧伤呈现的水泡，皮肤被熏得黑乎乎的，看上去状态比江花火还凄惨：“哼，我要是不给白夜流光指路，他可以一直走到到昆仑山你信不信！”
江花火哈哈一笑：“那我得感谢你了……”气一泄，他速度放缓，双腿失去力气，跪倒在地。
天行剑扶住江花火：“怎么了？”
“送我走，到海岸就安全了。”
“有人接你是吧？你不应该这么怕死啊？”
“我要是死在这里，体内的毒素会立即污染周围的。”
“毒？”
“与镜对谈……”
这个名字已足够说明一切。天行剑打了个抖：“你！你明知道自己中了他的毒，你还来‘雪国’趟什么浑水啊！你想害死所有人是不是？！”
“我这不是大意了嘛。我以为我够资格当‘杀神’了，没想到差得远呢。”
“还敢跟断杠上，我看你不是我明白了，你来这儿，是想干掉摇滚扳机，给你师弟报仇。我早该想到的，上次你为了他差点和花月邪魔干架！”
江花火呵呵一笑，丝毫没有因谎话被拆穿而不好意思：“老剑你真是慧眼如炬哈。我确实看不顺眼，堂堂大神，欺负小孩子算怎么回事？”
骂了句脏话，天行剑愤然道：“你师弟有什么好，你们一个两个都护着他？”
“他不是好不好的问题，他真的是很特别的那种”
两人同时刹住脚步，肩并肩摆出迎战架势。长久以来的战斗锻炼出的敏锐直觉，总能救他们一命。
天行剑低声道：“要是再多一个人就好了，能结【鼎立之阵】。”
江花火苦笑：“不行，维持技能的话我会分心，控制不住毒素。”
数十米开外，木槿犹香款款走来，头戴黑色礼帽，手执一根黄金杖头手杖；穿着品红色大开领毛呢长袖大衣
，金色纽扣闪闪发亮；里面是一件高开叉的黑色兔女郎紧身衣，前凸后翘，纤腰盈盈一握；往下看，是粗眼渔网袜和一双黑色马靴。她所呈现的是表演时间驯兽师，一挥手杖，满身红色鳞片的巨龙从天而降，沙飞石走。超阶魔兽！她居然和超阶魔兽签订了契约！召唤师加召唤物，她实力相当于两个三转职业者相加！她只盯着江花火，视天行剑如无物：“欧巴，别以为我只会召唤火蜥蜴呀。”
“啊……”天行剑脸色很不好看：“我真的不想再和火龙对战了……”
“那就由我来！”
来者一声长啸，自远方赶来，座下是一只素白色奇怪动物，龙头，却有马身！江花火乃是神兽，立即认出这是同为华夏神兽的麒麟！能驾驭麒麟的玩家，全华夏大陆也只有一个，来者身份呼之欲出！
天行剑神色稍缓，哈哈大笑：“战黄沙！你不是被什么‘诸星远遁’吓得不敢来吗！”
“就你多嘴！”来者脸方体壮，声如洪钟，身披黄金甲，圆睁双目，雄姿英发，正是“华夏”天位榜第八位的通武将军、战黄沙！他人还在数十米开外，取挂在鞍上的诸葛连弩，无需瞄准，连珠箭飞夺巨龙双目！他身负武曲星模板，精通一切武器，故而得名“通武”！
巨龙下意识地闭眼，眼皮上也覆盖着细密龙鳞，箭矢只造成了些许冲撞感。然而下一刻，又一发箭矢命中它颔下逆鳞！它登时咆哮起来，甩动头颅喷吐龙息，火焰在空中翻滚升腾。逆鳞乃是龙族的要害，敢于对逆鳞出手的人必须承受巨龙怒火！
手上忙着射箭，战黄沙嘴巴也没闲着：“来，结【鼎立之阵】！”
天行剑瞪了江花火一眼，没好气地吼道：“不行，这个混蛋说肚子不舒服，不能结阵！”
“那就麻烦了！你们快走，这条畜牲交给我！”毫不可惜地丢掉打空的诸葛连弩，只为减轻负重、提高速度，战黄沙反手摸后背标枪，流畅高效地投掷！每一发标枪都带出撕裂耳膜的尖啸，杀伤力绝非弩箭可比，巨龙也不敢怠慢，振翅避开，准备居高临下地以火焰打击！
既然战黄沙这么说了，江花火和天行剑便果断换个方向撤退。
召唤巨龙几乎掏空了魔力值，木槿犹香仰脖，价值三万金币一瓶的高级魔法药水一口饮尽，同时右脚狠狠踏在地面，橙红色的大魔法阵便自足底展开。图纹如熔岩在不规则龟裂中流淌，线条时粗时细。魔法阵中心是一个滚沸冒泡的圆形橙红色块。
“别人来接应就算了，让他来接应，怎么看都像海外撤侨。”江花火这时刚好回头看了一眼，吓得招呼天行剑：“快跑！”
天行剑也回头，只见【潘多拉大召唤术】已发动，魔法阵中心像放烟花一样喷发出道道火光，这些火光在空中便塑形，变成一只只火蜥蜴，它们一落地便疯狂爬动，追袭二人！每一秒，都有一百只以上的火蜥蜴被召唤出来。
维持【潘多拉大召唤术】，每秒都在燃烧魔力，所以木槿犹香下意识地去摸自己的储物囊，却发现魔力药水一瓶都不剩了。这不可能，来“雪国”之前她已筹备万全，在刚才的战斗里消耗多少她心中有数，药水绝不……
被偷了？！
怎么可能，她佩戴的“蛇眼戒指”可以看破三转以下盗贼的【潜行】，难道来的是八卦教主？那为什么不干脆直接杀了自己，偷药水不是多此一举吗？不，先把注意力集中在后续的战斗方案上！没有药水，怎么保证魔力充盈，怎么保证技能续航？她又不是彼岸莲华，可以用战技“永续”一直打持久战！她的召唤魔法是不掺水分的，召唤出来的生物越强，消耗的魔力就越多！反过来说，魔力变低也代表着她的战力变低！
她当机立断，中断召唤魔法，转而支援火龙。明面上她是想拿下战黄沙，其实她是想借机把偷药水的人给引诱出来。只要发现身边有什么动静，她会不假思索地以魔法轰击过去。
至于战黄沙，根本没空去料理火蜥蜴大军，因为他要面对的东西可比火蜥蜴高了好几个层级，稍有疏忽，死的便是他。他拍拍坐骑脖子。
素色麒麟周身陡然一亮，似乎被人喷了油彩，马上就显现出新形貌！
它双眼白金色，错看之下就是一对锋芒毕露的锥子，每一个眨眼说不定都能隔空伤人；两角扭曲嶙峋，薄如刀刃，锋棱森森；身披金红色鳞甲，每一枚鳞片大如鸡蛋，反射着日光；尾巴与蹄鬃色作明红，如血染长缨，无风自动，凛凛生威；四蹄黝黑如铁，一踏就是一个深深蹄印，尔后在蹄印里长出一朵剑兰。它呼出的是寒白之气，远远看去，身上顶起好一面战旗！
寒白烟气缠绕在战黄沙关节处，而他的金甲越发闪耀，光亮得叫人睁不开眼！这便是他的表演时间武曲星君，又叫“武曲星君相”！他拖着一条大枪，枪尖把雪地划出深沟，麒麟四蹄离地，乘奔御风，于是枪尖在虚空中拖出一道长长火线，倒似是传说中李三太子的火尖枪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这边两人逃跑，就在能看到海岸线的时候，又碰上了一位敌人，真真是祸不单行。这敌人的表演时间相当寒酸，一身黑袍，脸深埋在兜帽阴影中看不分明，手提内含灰白烛火的铁艺提灯，身旁竖起一具棺材，棺盖上镶嵌着散发蓝光的十字形灵魂宝石。
棺材贩子，拦路的是黑白二进制。
他第一句话就是：“江花火，你中毒了，对吧？”
没能得到任何回答，因为天行剑和江花火不约而同地向他冲来！而这也早在他预料之中，他伸手摁在棺材上，棺盖自动打开，仿佛棺内连接另一个世界似的，一个个死灵生物手执武器，鱼贯走出棺材，迅速但有序地扑向两人竟然是无声无息发动的【潘多拉大召唤术】！论召唤能力，黑白二进制仅次于木槿犹香！
第一百零九章 扭转命运
虽然很多大神都独来独往，但《乾坤》并不鼓励玩家做独行侠。《乾坤》地图广大，怪物种类数不胜数，危险来自各方各面，个人的力量终有极限。举个例子，战士无坚不摧，但若遇到物理伤害免疫的幽灵呢？法师的魔法威力强大，但怎样破解古墓中巧夺天工的杀人机关呢？因此很多玩家选择合作，组成佣兵小队，以五人为基本单位，不同职业彼此配合、取长补短。如果计划剿灭boss，甚或要纠集四十个以上的玩家组成大团，方有成功的机会。
江花火见过师弟的召唤物，每一个都不同职业，刚好能组成一支小队。而眼前黑白二进制召唤的死灵生物，职业五花八门（从武器判断），俨然是超过五十人的大团！这是拿大神当boss来打了啊！
黑魔妖龙和武神同时启动，不怪两人如临大敌，毕竟面对的是黑白二进制三大智者在某些层面并不逊色于各服务器第一人。由于江花火和天行剑很早就曾并肩作战，当时培养的默契直到现在也未曾消退，眼神交换之间已各自定下分工，由天行剑冲锋，江花火掩护！
水线从龙王手中射出，不再是超高压水刀，而是每分钟1200公升的高压水炮，这玩意儿冲击力甚大，作用是迅速清场。只见水柱把挡在面前的死灵生物都冲倒了，即将冲到黑白二进制身上时，却偃旗息鼓。没办法，每分钟1200公升，消耗太夸张，江花火体内的水量不足以支持哪怕1秒啊！短暂的1秒过后，被冲倒的怪物们摇摇晃晃的就要站起，而其余同伴则围拢过来，想要填补空缺！它们的主人一步也未曾挪动过，平静，恍惚，仿佛眼前的一切与他无关。
对于三转战士来说，1秒就够了！天行剑的速度突破了人类极限，重踏溅起的水花还未绽开，他已距离黑白二进制十米！十米是个关键距离，因为“十步杀一人”是所有的三转战士的硬指标！一旦被天行剑跨过十米界限，黑白二进制随时会死！
聪明的法师不会让战士冲到身边，而最聪明的那批法师会展开领域，领域的范围不多不少也恰好是十米。在黑压压的召唤物掩护下，黑白二进制早就展开了领域【死灵乐园】，积雪和泥土掀起，更多的死灵生物被召唤出来，组成密不透风的人墙。
天行剑心中暗骂。三转法师能以领域保护自身，阻止战士靠近，三转战士当然也有相应的克制手段，那就是“威压”。经过长年累月的磨砺，战士的意志坚定如钢，光是凭气势就能吓得敌人抱头鼠窜，更可与法师的精神力抗衡、在领域里打出缺口。天行剑暗骂的原因是：本来他能无视大部分的领域，但偏偏【死灵乐园】还带召唤功能，召唤出的又是不懂恐惧为何物的死灵生物，威压的作用不大！再加上身后有密密麻麻伸来的手，让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眼看要陷入重围，须知双拳难敌四手，纵使他是武道宗师，他也不敢打包票可以毫发无伤！
可他是谁？他是《乾坤》气势最强者！他
一个瞪眼，空中乌云滚动，正是以个人气势勾动天地异象的【天怒】！这招相当于变相的【灵魂冲击】，一时之间他身边的敌人全都僵立当场，颅内灰暗灵魂之火停止跳动，接收不到死灵魔导师的指令！既然敌人站定不动，那打起来不要太轻松，只见天行剑随意挥洒拳脚，死灵生物一茬接一茬倒下！他原本就想用这套战术去教训六月阳光，任对方能集结多少军队都无所谓，反正在【天怒】之下都是木人桩！
下一个瞬间，尸潮后方有骨龙展翅飞起，龙背上驮着黑白二进制和他的棺材！这一手也太不按游戏规则来了，你飞起来随意纵横，叫人怎么打？要换普通玩家当然就束手无策了，可天行剑哪里是普通玩家，他从储物囊里掏出一物，正是先前战黄沙投出的标枪，不知什么时候被他捡了来，此刻凌厉地向黑白二进制掷去！两人之间再没有召唤物阻挡，命中目标并非难事！而黑白二进制也早有防备，骨龙升空的同时便已捏起手势，几个眼冒灰光的骷髅头从棺材里飞出，喷吐黑雾，标枪穿过雾气的时候被腐蚀得少了一半重量，轻易就在骨龙拍翅下断成三截。
电光火石之间，两人展开的攻防激烈而严谨，可以写入法师和战士的教科书里。
黑白二进制扭头，眼瞳深处蓝光绽放，【灵魂之眼】把地面情况尽收眼底。天行剑的进攻无非是吸引注意力，好让江花火逃跑，这点任谁都能看得出。江花火也具备了“杀神”的潜质，他没有在雪国大陆一展身手，说明他的处境真的很糟糕，糟糕到要不战而逃。如无意外，江花火体内蕴含着来自与镜对谈的毒素。
命运，意味着“注定”。
硬币抛起，落地，正面朝上的概率50%，背面朝上的概率50%。这不叫命运。
硬币抛起，落地，落在地面的概率100%。这才叫命运。
命运意味着“注定”，而“注定”又意味着一切对抗的手段都是徒劳无功。
黑白二进制试图阻止断离开国境，徒劳无功。
江花火试图阻止与镜对谈离开国境，虽然他已经很努力了，但他还是带着毒素来了雪国大陆，也是徒劳无功。
断会死，雪国大陆也会在毒素肆虐中元气大伤。这都是命运，就像电脑程序一样，既定的指令得出既定的结果。虽然不是占卜师，但黑白二进制能看到未来，所以他的独门战技才被称为“预言”。
江花火的灵魂之火外有龙形流焰盘旋，简直不要太好认，只见他沿着水迹【水界挪移】，无心应战。捕捉到目标踪影，黑白二进制默默抽出长棍，挂起提灯，以灯一指，暗元素便渗透了他目力所及的每一处水迹。水质改变，导致江花火对那些水迹产生强烈的陌生感，甚至不敢肯定那还是不是水，【水界挪移】自然就无法发动。想逃，就得先解析水体成分，可经过法师秘调的混合物怎么可能容易解析？但是江花火不肯放弃，迈开双腿奔跑，越跑越慢、背越来越弯，连呼吸都
无法保持节奏。
这也是命运。
经历灾难，“雪国”的综合实力会大幅度下降，再也无法威胁到“福音”，要是能波及到参与混战的大神，那就更好不过了。即便断战死，“福音”的国力也不会下降得太厉害。和金融危机的原理相通，只要不止我一个人亏损，那就不是真的亏损。
忽然，惊涛拍浪！足有二十米高的波浪翻过海岸线，铺满整个海滩，竭尽全力地蔓延到江花火脚边。江花火就像泡沫一样消失，再出现在沙滩上，退去的潮水在经过他膝盖的时候，带走一缕缕几乎化不开的殷红血流。九位化作人形的超阶魔兽已抢先一步、接应了他们的海皇，海平线上更有桅杆道道，估计是幽灵船队也来了。
江花火瘫在鲛绡制成的担架上，有气无力地朝黑白二进制招招手：“嗨，你还要追吗？”
命运被扭转了。
解除了棺材贩子，黑白二进制沉默着驭龙离开。天行剑也逃了，起码得把天行剑处理掉。
江花火这才安心，抚着胸口干呕，虚弱地道：“不行，快走，接下来一个星期我都不能动手了……”
提着担架的金发少年心疼地道：“您也太拼命了，您才恢复实力没多久啊！”
“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现在就是有所为的时候。哎呀哎呀，肚子疼，快快快……该死的与镜对谈……”
自此，江花火退场。
华夏大陆。
静坐三天后，御清锋起身，道：“时辰到了。”五把飞剑从剑匣跳出，化作五色剑光围绕着他螺旋转动，刮起的罡风昭示“生人勿近”四字。而当他那寓意“天道无私”的青铜面具覆在面上时，他双眼灼灼有神，本人也如飞剑一般锐气逼人。
“你想通了吗？”梦断关河明知故问。
“第一天就想通了。于公，我要维持《乾坤》的秩序；于私，我想求一个突破。公心私心皆有，我心坦荡。”
龙炎霸者、烈火雄心因极端嗜战，被誉为“战狂”，雷霆游侠、白夜流光也因喜爱挑战强者而闻名，并非大神们都不爱战斗，只是这两人表现最为突出。但御清锋长期的安分让很多人都忘记，其实这一位才是最喜欢在战斗中磨砺自己的主儿。
“你直接赶过去？不怕消耗太多，被人以逸待劳吗？”梦断关河问。
“别用你的兵法套用我的剑法。养气三日，已不吐不快。”
是日，天刑剑仙御清锋赶赴“雪国”，连续击杀包括断在内的三十多位大神。御清锋与断一战后，在身受重伤的情况下被死灵魔导师黑白二进制趁虚而入，依然拼死击杀对方。飞剑巡视雪国大陆，不从者斩，再无大神敢于动手。断因红名惩罚（他杀人累累）严重，跌至60级，瞬间成为“福音”第十一人。
至此，御清锋《乾坤》第一人的名头完全坐实。
第一百二十章 不满
这场混战最～～～起码要持续一周无病呻吟如此断言。从摇滚扳机狙杀六月阳光的那天起开始计算，前三天非常关键，想要掺一脚的大神只会在这三天出现，三天后再赶来就没意思了。第四、五天会达到白热化，因为大神混战会引发众怒，雪国大陆的玩家在反击无力的情况下或许会对其他大陆产生报复心，而雪国大陆的npc肯定会在事态进一步恶化前插手混战。到第六、七天，身处异国他乡、孤立无援的大神会率先坚持不住，或被“雪国”大神驱逐，或双方达成协议、和平撤退，至于是哪种结局，还要看具体的战力对比。
清沂非常赞同无病呻吟的看法，唯一有出入的地方就是觉得七天太短，起码得打半个月。上次御清锋跨界导致的混战，参与的大神数目较少，也依然打了很久，这次大神阵容还要更豪华，怎么说也不会匆匆落幕。
他通知国内“保全自己”，是害怕有大神潜入，伤害他的属下。他再通知法兰吉“趁着这段时间没有人管，能杀就杀”，是希望军队趁此良机扩大战果，七天就七天吧，时间虽少，但足够了。
他习惯性地打开论坛，发现置顶帖子的标题是《御清锋终止乱战》，每个字他都认识，但他理解不了这标题什么意思，大脑没法儿运转。这才第四天啊。御清锋做了什么？呼吁和平？然后大家就卖他面子，停手了？怎么可能？大神这种生物说好听点儿是自信心爆棚，说难听点儿是心高气傲，就算对方是第一人，也不会卖面子的，说不定很多大神还想借这个机会把“杀神”取而代之呢。
不管怎么说，既然局势已经稳定，是时候该上线了。玩《乾坤》以来，还没试过这么久不在线，差点网瘾都犯了。
上线后第一件事是了解局势。卡捷琳娜因伤重，仍在后方休养，由她告诉清沂连日来的情况：大神乱战越演越烈，“雪国”玩家不堪其扰，与npc势力展开合作，死灵生物也未置身事外，昔日重现率领军队，保证雪国联盟境内不存在外国大神。由于御清锋的铁腕镇压，波乱平息，昔日重现便比军队先行一步，此时正和朋克引擎在一起。
于是清沂赶向城外。他给别人添了太多麻烦，总得道谢几句不是？在去的路上，伤员排成长长的队列从他身边经过。
朋克引擎坐在敞开的机甲里，戴着头盔，看不见脸，但被黑色紧身衣包裹的身材说明她是确凿无疑的女性。清沂最佩服的就是这点，明明身为女性，却风格强硬，不仅外号是“ak47”，就连战技都叫铁汉。可惜的是，身为“雪国”第二人，却没有独创的战技。
还没来得及打招呼，一道暗红色光芒飞到三人眼前，一个急停，光芒消退，却是一道黑红色中式宝剑，清沂经受过御清锋特训，一眼就认出此剑乃是御清锋的幽红剑。剑锋依次转向每个人，最后在指向清沂的时候，剑锋迅速朝下，整把剑化形为人。此人长得和御清锋是一模一样，但衣服却是红黑二色，而且气质上也是天差地别，眼神也和剑锋一样叫人好生不舒服，还未说话，嘴角微扬，真应了女频小说里的“邪魅一笑”。
他微微颔首：“小仙幽红，见过各位尊驾。”
朋克引擎主动摘下头盔致意。即使对方是一把剑，也该得到大神的敬意，因为……他是英雄级别。
幽红真君：75级，剑仙。本体乃是一柄名为“幽红”的成长型装备，为天刑剑仙所掌，以妖种为核心，杀戮越多，成长越快，是为不祥之器。因天刑剑仙以此剑斩杀邪魔外道，以暴制暴，涤荡寰宇，乃是无上功德，故此剑得大圆满，受天庭敕封幽红真君，司职天刑，隶属刑部御清锋，自此位列仙班，改邪归正。易冲动，好杀人，忤逆者立斩无赦。擅长技能有【驭剑术专精】、【铁血之盟】、【金风】、【铁骨金声阵】、【漂杵舞】。其造成的10%伤害可转化为体力值；每提高3%体力值则额外提高1%攻击力，为时3分钟；每次造成伤害有5%概率对敌方目标造成随机的负面状态；被其杀死的玩家额外减少50%的经验值，装备爆出概率调
整为必定掉落。
是的，面前这位是神器，同时是确凿无疑的英雄级npc……在斩杀诸多大神之后，单单是一把随身飞剑就可成长为英雄级，御清锋本人又会成长到什么境界？！若说御清锋乃是全球玩家之最，谁敢有异议？
幽红真君左臂缠着一道红黑相间的丝绦，清沂越看越觉得眼熟，不确定地指着问道：“这莫非是……”
“是断的东西。严格来说，是缱绻阑珊的东西。很久之前，断来过‘华夏’，缱绻阑珊在他身上种了蛊。这蛊名为‘杀神蛊’，非常邪门，吸取宿主九成杀劫而生，换句话说，宿主要杀十个人才会变成红名，视作只杀了一人。宿主杀人越多，它便可长得越大，看它的尺寸，断造成的杀孽比我高了不知多少。不过这蛊会在宿主死后转移到杀人者身上，所以现在缠着我，无妨，随它缠去。”
清沂头皮发麻，那是灵魂之火在他脑壳里不断躁动所导致的。断死了？让全美大神闻风丧胆的断，居然也会死？
剑仙笑笑，扭头对大神问道：“主人说：朋克引擎，就是你保护六月、让他得不到成长？”
听见幽红真君的口吻，清沂觉得大事不妙。
“御清锋，你最好注意一下你的态度。”朋克引擎果然被激怒了。
幽红真君叹道：“主人还说了：他不喜欢打女人。”
于是战斗就骤然爆发了。幽红化作剑光，飞速穿插切削，朋克引擎就像一个苹果，机甲唰唰地被削下表皮，要知道这可是连烈火雄心都打不穿的机甲啊！而无论朋克引擎如何抵抗、如何躲闪、如何攻击，飞剑都片刻不离她全没看过如此无赖的打法！
剑光一晃，变回幽红真君，此时朋克引擎的身躯已经完全暴露在空气中。不仅如此，她的衣服都破损了好几处，春光外泄，也不知是不是御清锋的恶趣味发作？受到如此折辱，朋克引擎气得连脖子都红了。
（昔日重现手都在抖：“你知道它比我的命还贵个两倍吗？”）
幽红真君玩味地盯着对方暴露出来的部分：“怎么？是不是想切换模式？听说幽浮有着直追‘杀神’的杀伤力，我想见识一下。”
“你怎么只说不做！你的本体不在这里，怎么和你打？”
“哦？你希望我回来找你吗？”视线落点从朋克引擎暴露的部分转移到她的咽喉。
朋克引擎脸色忽青忽白，骂道：“算了！我不和你计较！”
幽红真君低垂眉眼，眼神入鞘，略显惋惜：“聪明的选择。”
朋克引擎嘴唇都咬破了，但没有反驳。
当机甲尽毁，重机驾手便会从限制已经很大的铁汉切换成限制更大的幽浮。
达成幽浮条件有三。
第一，使用者必须精擅电磁力，能得心应手地改变磁场，最起码要能改变笼罩自己身体的磁场；同时对电量要求也极严苛，每次启动幽浮所需的电量相当于一次雷系禁咒的消耗。
第二，由于地球磁场的磁力不足以支持磁悬浮，必须在金属构成的环境里使用，参考磁悬浮列车，它一定要运行在轨道上。
第三，以电磁炮的速度行进，必定突破七倍音速，空气阻力已足以把人焚烧殆尽，所以必须做好防护措施。
朋克引擎本人只满足第一个条件，而雪国联邦帮助其满足了后面两个条件。铺满金属碎片的平原就是最佳的磁悬浮平台，而昔日重现更是从军工厂遗迹里找到了单兵外骨骼“ld28”（leibniz das exoskelett 28）由铁血元首统筹设计的ld系列绝代作品，设计理念为在极端环境下尽可能保证士兵存活率，别名“守护灵”。它是一套轻盈光滑的全覆式黑色紧身衣，充能前弹性十足，可折叠携带，充能后其材质会迅速硬化并形成内部中空的泡沫状分子，并且局部充气起到抗荷作用。
冬妮娅迎击异界元素时穿戴的ld28a“天使”是在ld28的基础上改良的，加装了飞行装置，应用于无
重力的太空环境，让穿戴者有在太空轨道迎击异界生物的能力。而在朋克引擎手上，ld28竟然能展现出比ld28a更杰出的机动能力，可见东西好不好，还是要看给谁用。
说起来，ld28应用于幽浮也经历了不少曲折。
ld28的全覆式也有缺点，就是供氧不足问题，毕竟设计者是从死灵生物的角度出发的，打一开始就不考虑使用者是否需要呼吸。因为原设计的完成度太高，昔日重现没办法做太多改动，所以缺点也不得不保留。朋克引擎身为大神，身体素质比现实世界里的宇航员更优秀，能承受10个g的重力，但氧气总归是需要的，而且由于维持幽浮的原因只会比平常消耗更多氧气。3秒数十次实验后得出的结论很明确，3秒之后就会缺氧，同时ld28表面与空气摩擦产生的温度可以把朋克引擎烤熟，如同烤熟一只用锡纸包裹的鸡。
不能在设计上改动，昔日重现便打起了隔热性能的主意。雪国联邦的特产之一是“防火涂层”，能不能也应用在ld28上呢？说干就干，专家们夜以继日地钻研，拿出一款可迅速散热的特化型号，为幽浮在3秒的基础上多争取宝贵的2秒。特化涂层受热会剧烈反应，把热量以辐射而不是传导的方式散发，说通俗点儿，就是会像镁光灯一样闪瞎人眼。这时候的朋克引擎犹如一个会发光的不明飞行物，因此该表演时间就命名为幽浮了。
幽浮最好只维持3秒，此后朋克引擎必须休息一段时间，并且更换ld28；若维持3秒以上就会濒临失去意识，**开始崩溃，只能凭意志力和本能来战斗，其实一般玩家在这时已丧失战斗能力；极限状态是5秒，5秒后必死，因为外骨骼涂层已挥发完毕，抗荷装置也已损毁。
虽然限制如此大，但回报也很大。7倍音速，1秒可以跨越2.5公里，如此高速之下，哪怕是一枚硬币也能带来巨大的动能，敌人亦难以逃跑或抵挡。5秒内的杀伤力可与“杀神”比肩，理论上，只有白夜流光能对她起牵制作用，其他人没有她杀不死的。她一直是这么想的，直到遇见幽红真君，确切地说，是遇到幽红身后的御清锋。
“六月公子，我代主人传话……”
转向清沂，幽红真君笑容敛去：“这次，我对你很不满意。”
尽管明知道面前的不是御清锋本人，清沂还是下意识地站直了，仿佛新兵面对教官。
“被摇滚扳机狙击后，你是不是立即躲了起来？是不是一到安全区就马上下线？是不是连其他大神的面都没见着？输不会显得一个人无能，真正无能的是不敢输。”
幽红真君大概是照搬御清锋的语气，字句平淡，简直可称为和颜悦色了，但清沂听了十分难受。他头一次听见御清锋对他这么失望，以至于他萌生了羞愧感。
“我不算是你的老师，你是个独立的成年人，我没有资格去管你。你也很聪明，说不定比我懂得更多道理，但有时候是不需要去讲道理的，你不需要说服别人或者说服自己。我希望你只忍让一时，而不是忍让一世。这些话我知道你不想听，我也不会再说。刀兵无忌会发一些视频给你看，你务必要好好看完。”
听到这里，清沂悚然：“难道是……”他不敢说。他觉得，有99%的几率是御清锋此次击杀诸多大神时录制的视频。
幽红真君不为所动，继续传话：“我也有弱点，因为主观局限，我发现不了，但一定存在，你必须找出来。我相信你可以做到。”
更惊悚了。
御清锋希望我能从视频中找出他的弱点。
由此可知，御清锋是想尽可能地让我有赢他的希望。
由此可知，御清锋在提前培养我，使我成为一把能杀死御清锋的刀。
由此可知，御清锋觉得我算是对手。
由此可知，御清锋觉得……
将来与我必有一战。
惊悚感由此达到顶点。
第一百二十一章 第一视角
一转职业者掌握六个技能，他们的目标是尽可能磨练本领。
二转职业者掌握八个技能，可谓是同行中的佼佼者，他们的目标是走出属于自己的道路。
三转职业者再没有技能数目的限制，自成一派，举世无双，他们的目标是对抗虚无缥缈的命运。这句话听起来很玄乎，能不能听懂它，是一道分水岭，将英雄和凡人区分开来。
一千个玩家里，能出一个分水岭玩家；一千个分水岭玩家里，能出一个大神。分水岭玩家的总数和人选是浮动的，他们不一定能长久保持状态，而大神却能一直保持全盛，并越来越强，无止境地拉开与普通玩家的差距。
“如果你有我现在的力量，你会做什么？”
御清锋视频的开篇就是自言自语。
清沂思考了一番。他会评估所有碍事的人的威胁度，威胁度高的杀掉，以此震慑威胁度低的。再没有势力敢于和他掰手腕，他说的就是真理，世人除了遵从以外别无他法。
御清锋问了这句后，没有说什么，只是沉浸在杀戮中。他遇见大神的时候有个小动作，就是快速地先往左歪一下脑袋，再往右歪一下脑袋，最后再往左歪一下脑袋。他就像是一只对目标产生好奇、从多个角度试图观察的鸟儿，结合御清锋的形象来看，清沂不知怎的，想起了一个很久远的称呼……
“静默的乌鸦”。
“末日交锋”之后是复国任务阶段，当时的中国玩家冷静而低调，被电游记者称为静默的乌鸦。这个称呼和开着【铁血之盟剑魔】的御清锋完全吻合。他一身黑袍，来去如风，完全不与敌人作语言交流，周身散发着不详而压抑的气场，所过之处只有死寂。
而他这乌鸦般的动作完全不是故意的。因为视频以御清锋第一视角拍下，清沂发现与别人的第一视角非常不同，镜头仿佛碎裂的镜子，同样的景物和人物出现在每一片碎片里，但是人物会按照不同的轨迹行动竟然是对敌人可采取行动的预判！有多少种可能性，就有多少个分镜头！屏幕的大小是有局限的，玩游戏的人多多少少都有过这样的体验：当关注的目标处于屏幕边缘，虽然明知道没用，但还会下意识偏一下脑袋、试图从侧面观察目标的情况。御清锋就是这样，他想要观察每个碎片，全神贯注，脑袋左偏右偏。
再说回战斗吧。“起承转合”贯穿了每一场战斗的其中。
杀死普通玩家，“起”是发出飞剑，“承”是飞剑刺入目标要害，“转”是在对方体内爆发一下剑气（非常微小但必不可少的操作，确保目标死透，举例来说就是把刀插进对方肚子里之后还要搅动一下），“合”是飞剑收回。四个步骤浓缩在一剑里，杀人不费吹灰之力。
杀死一群普通玩家，“起”是发出飞剑，“承”是按照既定的线路一口气穿刺多个敌人，“转”是在飞剑后继无力的时候加大力度，又或者是微调角度以杀伤更多敌人，“合”是飞剑收回。四个步骤浓缩在一道轨迹中，杀人如砍瓜切
菜。
杀死分水岭玩家其实和杀死普通玩家差不多，“起”是发出飞剑，“承”是破开目标防御，“转”是在对方体内爆发一下剑气，“合”是飞剑收回。四个步骤浓缩在一剑里，杀人干净利落。
杀死大神……嗯，比杀死分水岭玩家的难度高一丁点，“起”是发出飞剑，“承”是破开目标防御，“转”是攻击对方弱点，“合”是飞剑收回。如果对方没有大意，能撑过这一套，那就把这一套视为“起”，以下一套为“承”……基本两三套下来，大神就会死掉，又因为每一套可以在0.2秒内打完，所以在围观群众眼里，真是一个呼吸人就没了。如果对方动用法则的话，可以多苟活三到五秒。
值得一提的是，从头到尾，御清锋都是用普通攻击来杀死敌人的，没有动用技能，甚至没有动用法则。达到“万法通明”阶段，普通攻击可以呈现出法则效果，演绎大部分攻击技能更是不在话下。返璞归真，莫过如是。
问题是这只是一把剑，御清锋一共有六把剑。他完全可以用不同的剑各自完成“起承转合”的不同步骤。而光想着对付剑是没用的，必须在剑的威胁下，抢先杀掉操控剑的人御清锋，才可能逃过一劫，然而至今为止，连断都做不到。三转战士十步杀一人，三转法师十步之内即成领域，可是御清锋把这个距离拓展了十倍，打一开始就由他来主导战斗，敌人连还击的机会都没有。
这便是“杀神”的可怕之处。
斩杀大神如斩杀新手玩家。
御清锋被誉为全《乾坤》最擅长单挑的人，绝非浪得虚名。
“每一位大神都很骄傲。这很正常。他们掌握法则，相当于开了外挂；他们钻研出独门战技，别人模仿不来；他们中的一部分甚至还自创成名技，那是系统对他们的肯定；一切的一切汇总成为表演时间（show time），《乾坤》是舞台，普通人是观众。他们让《乾坤》成了群像剧，每一位的游戏生涯写下来都会是一部既叫好又叫座的剧本，其中一部分人的经历曲折离奇，甚至能拍成三部曲。他们的敌人是命运。如果命运要他们输，那么他们就必须赢。主角或许会遭受挫折，但一定能笑到最后。”
一边杀戮，御清锋一边自言自语，考虑到他正在拍视频，那么他其实是对清沂说话。他很清楚地嗤笑一声：
“大神以为自己是主角，真是想太多。他们和普通玩家没有不同，都难逃一死。”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清沂屏息静气，口干舌燥。
“他们在高处待得太久，胜利得也太久，以至于忘记自己并非完美无缺。他们没有敬畏心，仗着力量任意妄为，着实惹人生厌。他们需要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告诉他们什么可以做，什么不可以做。正义舞曲曾经就想担当断的矫正器，可惜实力不够。而我不同，我可以干掉所有大神，我来当达摩克利斯之剑，让蠢货重拾敬畏心。”
说到这儿，御清锋刚好杀掉一个大神。他抬头看看头顶，那儿只有乌云，没有剑。
“可
是我能一直保持敬畏吗？你看看现在的我，还有什么可以击败我？一旦我要作恶，你猜要几个大神加起来才可以阻止我？不妨参考一下你们‘福音’，作为顶点的断几乎让大神圈子死气沉沉，而我带来的压力只会比他更多。我就是世间最强大的力量，换言之也是最恐怖的力量，能束缚我的只有道德。我来‘雪国’之前思考了三天，思考该不该大开杀戒：我到底是为了满足自己的**，还是为了维持公义与和平？我必须思考，如果没有再三自审，我的所作所为就失去正义性。可是……”
御清锋苦笑道：“你们不能只寄望于我的道德啊。”
忘记这是视频，清沂喃喃问道：“所以你找上了我？”
“万幸的是，我也只是个凡人，我也有目不能及的缺点，看到视频的人，你们要找出来，在我作恶的时候利用那个缺点击败我，哪怕联手也行。”
清沂瘫坐在椅子上，用力揉搓眉心。他对天发誓，当他看完一遍视频后，他看到的不仅是大神的陨落，更看到了无懈可击的御清锋。御清锋的成长能力冠绝全球，据说他是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的那种类型，每一次失败都能让他变得更强，所以尽管这次断能把他打成重伤，下一次他就会修补所有缺点，不给断可趁之机。想要击败御清锋，眼光必须还要在断之上……哈，从什么时候起，断这种级别居然只是门槛？……
富士大陆。
“老师！”
花月林檎脱离了战场，马不停蹄赶到花月邪魔面前。若往常她这么失态，少不得要被斥责几句，但她顾不得了：“我发了一份邮件给您，您一定要看！”
花月邪魔微微抬头，示意她继续说。
“御清锋在‘雪国’斩杀大神的事情，您也已经知道了吧！他把全过程录制成视频，让刀兵无忌转发给我。”
“除你和刀兵无忌之外，还有哪位死灵王者收到邮件？”
“只有六月阳光，没有别人了。”
“非常好，这说明御清锋对你起码是友好的。他知道你和我的关系，这份视频是借你之手转交给我。我明白他要做什么了，等今天战事结束，我会看的。你和刀兵无忌说，你非常感谢，并欢迎御清锋再次来‘富士’做客，‘富士’必定诚挚以待。除此之外，多余的话不必说，也不能提到我。”
花月林檎依言告退。
将手旁妖刀“水仙”拿起，花月邪魔感慨万千。当年御清锋来到“富士”，花月邪魔没有必胜的把握，并非怕死，只是不知胜负如何，担忧因为自己身亡而导致士气大减；现在御清锋发来视频，花月邪魔终于可以有把握地说，胜负已经决出了。坦然地把视频发给对手，这就是气度和自信，是强者的余裕。花月邪魔站在山峰的顶点，但一山还有一山高，御清锋身处的山峰无疑比花月邪魔更高，两人眼中风景已有差别。
“水仙啊，开心吗？终于出现值得斩杀的好对手了。”
妖刀闻言，轻轻嗡鸣。
第一百二十二章 平息
黄昏帝国，等待之城，游魂广场。
在世界树上有一根枝干，坐着三位“半神”。自三位“半神”坐下的那一刻，这根幸运的枝干就仿佛被冻结了其上的每一朵灵魂之火都凝结成冰雕，在光线下色泽流转，美不胜收。
此刻，彷如一阵春风吹来，凝结的魂火又“活”了，它们摇曳不止，险险就尽数熄灭。
枝干的枝杈上零零落落多了几个人。
几个看不清面目、身形，甚至连其存在与否都难以确认的人，就像是海市蜃楼，又像是影子里的影子。他们的到来几乎无迹可寻，不……他们的到来还是有痕迹的：身边摇曳不止的魂火。他们带来的痕迹也仅此而已，在监视全城的魂火灵怪看来，这只不过是世界树上一次普通的波动，不值得大惊小怪。他们站位很有讲究，互为犄角，隐隐将三位“半神”围在中间。
“你们好。”其中一人道。
“噢噢，你们好。”德弗布里嘿嘿冷笑：“也许是我活太久，记忆力变差的缘故……我不记得和你们有过交情。”
“我也不想和卑劣者有交情。”另一人生硬地回答。
“那么你们来干什么呢？这地方位置不大，”巫妖手臂划了个半圈，比划了一下坐着的地方：“可没空位给你们参与讨论啊。”
“说话客气点，德弗布里。你们三人不是福音大陆出身，来别人家里做客，就要有做客的自觉。”
将臣听这话就哈哈一声，显露“大罗尸王相”，捋袖子准备起身，这时死神化身说：“这里，是冥界的世界树。我，才是主人。”
“即便你是神明，你也太自以为是了吧！是这棵树大，还是整个大陆大？在花园里筑巢的狼獾自以为是花园主人，在园丁看来是多么可笑！”
死神化身平静地与那人对视，道：“你可以试着砍掉这树，正如园丁可以试图赶走狼獾。”
对方被噎着了，过了几秒，才道：“算了，我们是来和你们定下约定的，尽管这条约定自古以来便存在，但你们三个都是外来者，我有必要重申一次：在我们没有受到挑衅和威胁的时候，不能出手。同意吗？”
三位“半神”点头。
得到确切答复，几个身影消失不见。
华夏大陆，“辅助王朝”驻地，军事家们正听会长分析局势。
冒险者带来的这波动荡彻底平息，不是因为天刑剑仙的替天行道，而是因为各大陆原住民势力联合发声：禁止三转职业者无正当理由对他人出手，违者将遭全世界强者联合制裁。
万军之中取敌首级、潜入宫廷对权贵进行暗杀、一挥手便能对普通民众造成重大杀伤，又或者把城镇夷为平地……三转职业者的破坏力太大，让各大势力都深深忌惮，所以早在冒险者活跃于乾坤世界之前，各大陆都有“禁止三转职业者随意出手”的盟约，这是全世界一致达成的共识，并非某人或某群体的心血来潮。起初冒险者还很弱小，这条禁令对冒险者没有多大拘束力；而等到冒险者出现三转职业者时，以大神为首的冒险者在“末日交锋”中壮烈牺牲，使得原住民也被深深感动，不得
不卖冒险者几分薄面，禁令对冒险者的制约力度相对放松，直至闹出了这场大乱。
摇滚扳机暗杀六月阳光是事件的导火索，然而根源却在于冒险者天性狂妄自大、目空一切，特别是那些大神，行事已经到了肆无忌惮的地步了，若再放任，后果不堪设想。禁令重申既象征了原住民的一次胜利，又说明冒险者的实力与地位得到肯定。
“诸多服务器之间设置国家壁垒，使得服务器之间难以掀起大战，其实是对中低级玩家的一种保护能跨越国家壁垒来到他国的人，再强也就那么几个人，怎么可能和一整个国家对抗？我们的副会长当时很有种，哼哼，一个人去了‘富士’，说得好听是孤军深入、打游击战，说得难听简直是四处作案的流窜犯，还被人弄死好几次，真是丢脸丢到国外去了。那个时期《乾坤》还没正式开放三转，寻求突破的大神们都到其他服务器游走，这事儿你应该也听说过吧？而在‘末日交锋’后，穿越国家壁垒的难度下降了，使得分水岭玩家也能有不低的成功率。不过那时百废待兴，没人想着出游，所以局势还是挺和平的；直到有一天，我们的副会长，哼哼……”梦断关河再度冷哼：“他不知发了什么疯，大摇大摆去‘福音’逛了一圈，然后就带坏了风气，一些思想有问题的大神纷纷效仿……”
女会员插嘴道：“我知道！白夜流光那时被断打死了一次！”
“对，那个路痴和我们副会长穿一条裤子，都是个不爱动脑的。他的死引起轩然大波。谁死都可以，服务器第一人身份十分重要，怎么能随便就死？所以我说他不动脑子。万幸这时候竞技大赛进入筹备阶段，我和副会长一起发声劝告，大神们才勉强安分下来，把矛盾搁到一旁留待日后清算。可惜啊！《乾坤》永远是个靠实力说话的游戏，我们俩的话不太顶用啊。”
梦断关河喝茶润润嗓子，继续道：
“《乾坤》的态势从来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一个小小的事件，可能会连锁演变为惊天动地的大事。如果我们从这次乱战往前追溯，我们可以看到，最初的源头就是六月阳光。在打下第二个npc国家后，‘福音’的死灵保护制度宣告终结，大神可以任意对六月阳光出手，所以六月阳光急急出逃。‘雪国’是六月阳光的第三站，为什么他直到这个时候才被狙击？是必然还是偶然？芒果，你说一下你的看法。”
女会员回答：“我认为是必然。‘华夏’有您和副会长，在两位的影响力之下，‘华夏’内部矛盾不重，再加上有‘六月阳光是中国人’的传闻，国内玩家对他其实还是挺护短的特别是副会长，简直将他当徒弟来看待。而在‘富士’，阵营冲突十分激烈，以彼岸莲华为首的一群大神联手想要击杀六月阳光，被花月邪魔以最强硬的态势压制住，六月阳光逃过一劫。然而，六月阳光来到‘富士’这件事本身就是一种挑衅，虽然他还没有三转，但他初具分量、崭露头角，已足够引起‘富士’玩家的强烈不满，也可以说正是‘富士’之旅刺激了摇滚扳机的神经，让摇滚扳机孤身来到‘雪国’。大神与死灵王者的分量完全不同，如果说六月阳光是一颗火星，那么摇滚扳机就是一团烈火，足够点燃和火药桶无异
的《乾坤》，偏偏‘雪国’第一人不能像花月邪魔那么强势，稳定大局……不过，我看他也没办法压制。除了副会长，没人能让各服务器的第一人服气。”
梦断关河深以为然地点点头：“火药桶，你这个比喻很形象。大神们需要宣泄，宣泄对竞技大赛排名的不满，宣泄对旧敌的愤怒，宣泄跟青春期荷尔蒙一样无处可泄的战斗**，纵然有人能压制一时，也不代表能压制一世。最糟糕的是，玩家死多少次都可以重来，因厮杀而造成的恩怨永远无法彻底解决，只要给他们机会，他们就能打得天翻地覆。虽然我们的副会长暂时解决了这场乱战，可是别的大神不会止步不前，当他们成长到一定的地步，乱战就会再起。”
芒果喃喃道：“这不就是个死循环吗……”
“我们要唯物辩证地看待。战争与和平是交替的、螺旋上升的，不会有永远的和平，也不会有永远的战乱，这谁也无法改变，更不可能避免。我们要做的就是去适应形势，保护我们的利益，并争取更大的利益。”
“会长，话说回来，六月阳光太幸运啦！他误打误撞的，把死灵与生灵之间的矛盾演变成大神和大神之间的矛盾了呢！大神们都在乱战的时候，他黄昏帝国的实力分毫未减！”
“幸运吗？在我看来，却是一次最龌蹉的精心策划与暗箱操作。用自己的死来祸水东引，唯恐天下不乱，如果这种人都不被称作‘卑劣者’，我还真不知道谁有资格被这么称呼了。”梦断关河皱眉沉吟：“很不好啊，很不好啊，假如他成为‘棋手’……”
另一边，九丈高台。
暗红色剑光抵达，落地化为幽红真君，打稽首道：“幸不辱命。”
“他怎么说？”负手而立的御清锋问。
“他什么也没说。”
“看来是听进去了，不枉你跑一趟。来，看看这个。”御清锋指着悬浮在离台面一寸位置的铜镜。无需他来指点，幽红一早就注意到了，毕竟这面铜镜足有三米直径，怪的是，镜子只映照人影，不映照其他事物，镜中主人似乎站在虚空中，无可凭依，高处不胜寒。“这次立了大功，天庭送来技能书【光年】和这面‘逸仙镜’。”
逸仙镜：原名一线镜。特殊道具。可生成特殊单人副本，按照玩家进入时的状态生成镜像。玩家凭一级经验值为代价进入。副本内死亡无惩罚，击败镜像或者认输即可离开副本，镜像状态保留；若击败镜像，则返还之前支付的经验值并得到若干挑战经验，再次进入会刷新镜像状态。综合评价最高分者可选择将镜像共享。
御清锋点评道：“很有意思的副本，简直就像是专门扣玩家经验的刑房，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击败自己。”
“呵呵，狡兔死，走狗烹。”幽红冷嘲，话中有话。他虽被天庭提拔，但他的忠诚永远只献给主人，主人的利益要在芸芸众生之前。
“没事，我不会输的。”御清锋笑笑：“准备好了吗？”
幽红真君变回飞剑，归入御清锋背后剑匣。天刑剑仙一抖大袖，走入镜中世界，实体与倒影重叠，然后消失不见。镜面空茫，再无值得映照之物。
第一百二十三章 归墟水
礁石群岛，人鱼城邦。
“大功告成。”江花火深深吐出一口气，竟吐了足足十秒，满室弥漫中药的苦香。
静下心之后，他终于能专注于和毒素搏斗，最终将毒素化为属于自己的东西。化繁为简地说一下他的手法，就是以“分离”和“排斥”，硬生生把毒素中蕴含的法则（“生长”、“进化”）给剥除，接着用“融合”将毒素和水混合，再以“吸收”把毒水纳入体内空腔。其中要数第一步最为艰难，因为与镜对谈对法则的操控力也不弱，整个过程里江花火时不时还要用到“精准”，避免失误，要不然会立刻前功尽弃。论多项法则的有机结合与操作能力，他已在全球前列。
法则生长：自身的恢复能力翻倍。毒素造成伤害的5%会转变为同等克数的毒素。
法则进化：自身每次永久性提升属性时，额外增加1%的属性。目标的毒素抗性提升时，毒素的伤害加成相应提升同等幅度。
毒素本身固然强大，但这两个法则才是关键，剥除法则后毒素威力大减。其实江花火除了剥除法则之外还有第二个选择，就是用“分离”和“排斥”将之牢牢锁定在体内，一旦遇到强敌，可以找机会把毒素原封不动打入对方体内，相当于让与镜对谈助战。但江花火没有犹豫，剥除是必要的，这次“雪国”之行已经充分说明保存毒素会带来多大的风险。
招来水镜，江花火左右端详自己的脸，叹了口气。他和与镜对谈一样，嘴唇永久性变成黑色，平添几分阴魅，这是毒素带来的副作用，他身体并没有任何不适。
他转身，对肥皂泡道：“这次多亏有你。我该怎么表示感谢呢？”
肥皂泡哼了一声：“不用了，能看到你吃瘪，我就很满意了。”
黑白二进制的“预言”其实是正确的。江花火虽然早就安排了海生超阶魔兽与幽灵船队接应，但当时离海水还有很长一段距离，又无法使用【水界挪移】，“祖龙战场”处于冷却中，其实他是必死无疑。只不过，肥皂泡居然也跟来并动用人鱼一族的神器“沧海歌谣”，掀起夸张的海啸，缩短了距离，挣得一线生机。肥皂泡擅自出动，这件事江花火并不知情，黑白二进制也不曾料到。如果说这是一步逆转胜负的棋，下棋的时机可能要追溯到极为久远的过去，那时候江花火一时起意，想把肥皂泡训练成师弟的宿敌，从此两人结下缘分，就这样误打误撞，扭转了命运。
道常无为而无不为。去见与镜对谈、阻止毒素污染雪国大陆，结果自己成了毒素的搬运工；培养肥皂泡不是为了逃跑，结果最终还是多亏了肥皂泡。特意去做的，失败了，无意去做的，成功了，玄之又玄。
江花火取下一枚鳞片，以水流雕琢名字：“那就当我欠你一个人情吧，等你有需要的时候，拿这个信物来找我。我有事，先走了，过几天再来看你。”
【水界挪移】。
刚回到南海，便有天官驾到，原来是天庭对这段时期内的诸位大神论功行赏。御清锋当然居功甚伟，而他江花火也仅次其后，只不过他在海外养伤，天官寻不到人，奖励延误了。说完场面话，天官自以为不露痕迹地探问龙王是到何处去了，怎的
一连多日不见踪影？龙王随口搪塞几句，双方哈哈哈地就当事情过去了。也难怪天庭对他重点照顾，他毕竟是黑魔传人，出身有问题，谁当他领导都得多个心眼。
天庭送来的奖励除了琼浆玉液（估计是考虑到他中毒体虚），更有他眼馋已久的瑶池水和归墟水各一滴。瑶池乃是昆仑山禁地，为西王母私有，那相当于她老人家的浴池，哪里能进去？而归墟则为无底深谷，四海的海水最终都要流到归墟之中，从中取水的难度亦不比去瑶池低。这两处的水，一为至高，一为至低，一为发源，一为终末，各具意义，若同时到手，说不定更有未知际遇。但是！他只能在两滴水中二选一。
江花火恨得牙痒痒。小孩子才做选择题，他全都要！但他能怎么办，把这个仙官给打死然后彻底开罪天庭吗？这时他福至心灵，想起先前的感悟。道常无为而无不为，一味去争夺、去索取，可能事与愿违。
他叹了口气，闭着眼睛手指左右来回挥动，最终指向其中一滴：“我就要这个。”睁眼一看，是归墟水。
天官收起瑶池水告辞，江花火则准备服用归墟水。归墟水异常浑浊，毕竟是四海之水汇聚所成，其中夹杂了泥沙和污秽，从卖相来说就叫人敬而远之。吞下去，又苦又臭又腥，能品出尸体腐烂的味道，整条舌头都失去味觉。可带来的收益也相当可观，法则“融合”的威力提升，以归墟水做引子可让各种性质迥异的水混合于一处。不仅如此，这水承载的记忆还依附于法则“无为”上，相信可以对“无为”做进一步诠释。这才是最重要的，“无为”是优先法则，地位相当于御清锋的“独立”、花月邪魔的“谐和”、木槿犹香的“篡改”，可以说，只有掌握优先法则，才可与第一人比肩。
那么，御清锋大大拿到的奖励又是什么呢！
江花火立马赶到“辅助王朝”驻地，御清锋大大没在，是梦断关河接待的。原来天庭赐下了一个逸仙镜副本，目前消息还没传开，所以江花火是第二个进入副本的人。
他志得意满地进去，四小时后，垂头丧气地出来，少了1级经验，于是排名狂掉。乱战已经结束，大神们相安无事，身为“华夏”第二人的江花火居然发生如此蹊跷之事，于是纷纷有人问他什么情况。
他是有苦难言。本来炼化了与镜对谈的毒素，身心清爽，自我感觉良好，就想去挑战一下。可是，他拥有的能力，镜像也同样拥有，毒液压根就没用，因为对方也就是自己早已在“雪国”时锻炼得对毒液习惯了！这种情况下要看谁的操作意识高，但就连操作意识也难分伯仲，镜像完全不像死板的电脑程序，更像是自己！虽然这么说有点赘述，但镜像的操作习惯完全照搬，同一个角色除了自己以外再没人能玩得这么溜，对方不是自己，还能是谁！他第一次发现自己原来挺了不起的，至少他是找不到方法干掉自己！
最好笑的地方是，虽然他没办法击败镜像，但镜像也没办法击败他，双方持续胶着，若不是怕错过吃饭，他才不会认输。认输视为挑战失败，所以扣除经验作为惩罚。
“这副本太难了，就连御清锋大大也会吃力吧？”梦断关河就等在副本入口，所以江花火一
出来就找他诉苦。
谁知，梦断关河耸肩：“他觉得还行，每天都进去一次，而且都赢了。”
江花火被震撼得无法组织语言去描述感受，只能狂骂脏话（而且反反复复毫无新意，如果他有所谓的脏话词典，可能就一页厚度）。这还玩个泡泡啊！世界上真的有成长毫无极限的人吗？！岂不是这辈子都追不上他吗？！如果说《乾坤》是一本小说，御清锋毫无疑问就是作者设定的战力天花板吧！
“他……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梦断关河看向远方河山：“他说，不希望‘末日交锋’再次发生。”
江花火发现自己再一次低估了御清锋。心系苍生，这是发大宏愿啊！敬佩之余，江花火又由衷地笑了与御清锋大大是友非敌，真的再幸运不过了。
福音大陆的某座小城。
“‘高效治疗药水’，到货了吗？”
“到货三瓶，盛惠九百金币。噢，谢谢惠顾！”店员贼眉鼠眼地笑笑，飞速摸走柜台上的钱袋，生怕有人见财起意。
买了东西，断扭头就走。虽然这是一家喜欢猛敲竹杠的黑店，但会对红名玩家开放。这种店子一般由盗贼工会经营，要么开在下水道，要么就开在断此刻走着的这种阴暗、潮湿、毫无人气的偏僻巷子。也许是下过雨的缘故，巷子里到处是积水，苍蝇和蚊子四处飞舞，让人烦躁。
断忽然一个抡拳，砸在旁边墙壁上！以这个打击点为圆心，墙壁波动性坍塌，砖头爆炸般四射！然而他只挥出这一拳就无以为继，踉跄着坐倒在残垣断壁之间，后背大股大股的鲜血濡湿了地面。粉尘弥漫，在他身边勾勒出一个淡淡的虚影，这虚影渐渐清晰，显现出一个身姿矫健的刺客。表演时间（show time）透明人，被誉为最没有表演效果的表演时间，因为他根本没存在感。本来他就极其擅长【潜行】，百宝袋赶工制作的全新套装（虽然没赶上混战）带有【光学迷彩】，让他的表演时间更上一层楼。
是八卦教主。
他穿着一套崭新的灰白紧身衣，手执滴着鲜血的匕首，用看死人的目光看着第一人：“我想杀你已经很久了。”他尽可能平缓地说出这句话，压制心里的激动。他对断造成了致命伤。造成了致命伤！是的，对那个人人闻之色变的断。71级对60级，这10级的属性差距足以达成一次完美的刺杀。尽管是偷袭，但刺客杀人为什么不能是偷袭？
断抬起下巴，眨眨眼。
他会说什么？“只会趁火打劫的懦夫”？还是“你给我等着”？虽然明知道对方已垂死，八卦教主还是忍不住握紧了没有颜色的利刃。
断只是骂了句“白痴”，一拳擂在自己胸口。他的胸口当然不比墙壁坚固，轰然塌陷，这一拳足够把他残余的生命值给消耗完毕。巨量血水从他口鼻喷射，将他死前的笑容渲染得狞恶无比。
关掉正录制的视频并点选取消保存，八卦教主长长吐了口气：“这人果然很讨厌。”说罢，头也不回地离开。他不能停留，要知道，三转职业者从复活点赶到这儿并不需要太长时间。
第一百二十四章 认真过头
离开的日程已经确定了。由于幽灵船队需要四处巡游来保证每一位大神都回到他们的国家，所以一时之间抽不出船给白骨暴君，得等一周。清沂当然无可无不可，虽然这段时间很无聊，但他总能找到事情打发。
之所以无聊，主要是因为雪国联邦很忙。煤烟城当然要忙于修复军工厂，同时雪花一般多的订单飞来，收购钢材和各式零件没办法，雪国大陆被大神混战搞得千疮百孔，生灵原有的生产力短时间不能满足需求，也只有雪国联邦的死灵生物可以不眠不休、日以继夜地工作。骤然多出的外汇并没有让昔日重现开心，因为他看得比性命还重的孤品ld29被御清锋削成铁屑（而他还不敢埋怨）。失去ld29，朋克引擎的战斗力大减，无疑会影响到雪国联邦的安定。为了安抚就快崩溃的盟友，清沂承诺一定会把以费马为首的、最厉害的科研人员送来，一起修复ld29，并展开更深层次的技术合作。
清沂打发时间的方法是逛联邦大厦。在走廊两边，都可看到写着《党章》的挂卷。
雪国联邦和其他死灵帝国一样，是彻底的军国主义国家，最高领导人是余烬共主，各小国围绕余烬共主紧密地结合，结合纽带就是多数派死灵党的《党章》。《党章》明确了多数派死灵党是一个致力于带领死灵生物走向幸福世界、实现伟大复兴的党派，所有阻挠、干扰这一历史进程的都是死灵生物的敌人。
很有煽动性……清沂暗自评价道。
人总会死。
死的时候如果了无遗憾，死者的灵魂会去到一个安宁的地方；可如果死的时候心愿未了，执念可以帮助死者超越自然的极限，以死灵生物的姿态重生。一旦满足那个执念，死灵生物用以维系灵魂的力量就不足了，他就可以得到安宁（富士大陆称其为“成佛”，华夏大陆称为“往生”）。
…………
昔日重现拍拍清沂肩膀：“正是因为有心愿未了，正是因为想继续活着，死灵生物才违背自然规律，得以复苏。可为什么，会有死灵生物愿意牺牲自己，去成全他人？我是这样理解的：子民为王者牺牲，乍一看是不平等的契约，内里却是死灵生物绵延至今的精神所在，因为一旦抛却这个契约，便不再有东西能让冷漠无情的死灵生物建立羁绊，死灵生物只会陷入内乱，孤立无援。”
他指着纪念碑，道：“他们不是为我牺牲，是为了理想牺牲。他们的执念不是为了让自己活下去，而是上升到爱国层面，让整个雪国联邦活下去。他们不再自私，甘愿充当联邦的柴薪，发光发亮。不止是活人会把心愿托付给同伴，死人也会的。”
…………
《党章》为死灵生物提供了新的执念。他们不再为个人的执念而活，而是为联邦的执念而活。《党章》就像是一个不存在偶像的《黄昏教典》，《黄昏教典》还要依托于灵魂神，《党章》依托的是伟大理想。如果非要说有偶像，那个偶像就是昔日重现。死灵生物不是为王者牺牲，而是为联邦代言人牺牲，这一行径完全忠于他们的灵魂。牺牲小我，成全大我，单就此层面而言，他们不是卑劣者。
先不说《党章》的凝聚力，清沂反而比较担心它描述的“死灵生物的幸福世界”。第一，那种世界不会长久，毕竟其他种族和国家都不希望重归旧时代；第二，如果那种世界来临，也许不是好事。死灵帝国一直走不出破灭的怪圈，那么死灵生物的幸福世界又凭什么保证不会有同样结局？
逛了十来分钟，昔日重现
上线了。清沂发去一道波长：
“我发现你认真过头了。你到底抱着什么目的？”
就目前而言，清沂还没见过除昔日重现以外的同行会在游戏里撰写执政纲领的！虽说死灵王者需要比别的职业投入更多精力，但也不至于到这个地步吧！简直就是把雪国联邦当成一个社会学的沙盘，看看这个国家会怎么发展！
然后昔日重现又掉线，清沂大翻白眼。
经过收发室，他驻足了一会儿。如果说联邦大厦是煤烟城的命脉，那么收发室就是大厦的命脉。室内一列列整齐摆放着二十部快挨到天花板的灵报机，身着军装、腰背挺直的女接线生坐在机器前，不停收、发、中转来自各地的灵魂波长。说起来，雪国联邦除了助燃剂和大规模生产外，还有一个拿得出手的宝贝，那就是以灵魂波长为基础的通讯技术，能实行全国范围内的延时通讯。要知道黄昏帝国也仅掌握了短距离的通讯技术（“可调频对讲机”），长距离还是得靠寂灭渡鸦，别提多落后了。
昔日重现又上线了，双方约在一楼大门见面。清沂争分夺秒，谁知道那家伙什么时候又掉线！赶到大堂一看，却见昔日重现身边还有一位裹着皮草的年轻女性僵尸，长得很漂亮，但是从节奏、姿态和眼神来看，不是强者清沂如此判断。
咦？居然是个玩家？
“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女朋友，喀秋莎。这位是大名鼎鼎的六月阳光。”
“你好。”
待两人握手后，昔日重现温柔地伸手抚摸喀秋莎的肩膀：“我还要招呼六月，你去做自己的事情吧，我一会儿找你。”
喀秋莎踮起脚尖，在他脸上吻了一下。
从清沂的角度来看，昔日重现被吻的时候没有笑容。于是当喀秋莎离开后，清沂开口：“你不爱她。”尽管他没谈过恋爱，不知道情人之间是怎样的表情，但他知道面对工具时是什么表情。
“是的，我不爱她。一点都不爱。”昔日重现带着清沂继续行走：“你刚才是不是问我，我到底抱着什么目的？”
话题跳得飞快啊，这位兄弟莫不是直男中的直男，根本不想聊感情问题？清沂点头：“我很好奇。如此拼尽全力地建设国家，仿佛把死灵复兴当成一个伟大的使命，恕我难以理解。时代变了，我们只是永恒大帝的雇佣兵，不是他的狂战士。”
昔日重现深吸一口气，道：
“我的祖国，俄罗斯，现在处于低谷之中。寡头垄断经济，在他们的主导下，大量能源被贱卖，而又因为能源产业吸收热钱的速度快，所以国家更倾向于能源产业，工业体系发展畸形，如果不是国防还需要重工业，恐怕俄罗斯人连一辆自主研发的汽车都没有了事实上现在民众都在买外国车，就连喝的啤酒都是进口的。我为什么经常掉线？这要问俄罗斯的网络服务公司。”
“除了寡头，还有官员**问题。监管不力，导致贪污层出不穷，城市难以发展壮大。有个笑话是这样的：俄罗斯有莫斯科、圣彼得堡和其他城市。为什么直到二十一世纪，只有两个城市被世界记住？长此以往，不会有外国企业入境投资，它们只会把商品大量倾销给我们，从我们手中换取石油和天然气。这不是生意，这是抢劫。”
“俄罗斯有着值得我们骄傲的历史，它曾涌现许多天才的文学家、音乐家，它还是前苏联的继承者，它还拥有核弹，可这一切造就了俄罗斯人的傲慢。俄罗斯人沉湎于过去的荣光，在现实的落差面前选择用酒精
麻醉自己，对未来无望的年轻人则给自己注射劣质毒品你听过‘鳄鱼’吗？打了之后皮肉溃烂、能看见骨头，而且注射者几个月后必死无疑，即便明知道这样，年轻人还是要沉溺其中，不拿生命当回事儿。俄罗斯人不愿意离开，但他们也不想想，为什么离开的人都不愿意回来？太多人被傲慢蒙蔽双眼。我们到现在还在鼓励生育，却不考虑引入外籍劳工俄罗斯这么恶劣的自然环境，真以为外国人会抢着过来吗？”
“俄罗斯曾经有着最崇高的理想，和最值得敬佩的牺牲精神。切尔诺贝利事件，你知道的对吧，就是那次核泄漏事件？”看清沂点头，昔日重现才继续说：“我长大的村子里有很多老人，他们年轻的时候都作为志愿者去抢修，终其一生都被核辐射导致的病痛折磨，换来的只是一枚勋章。他们失业，他们乞讨，他们在街头酗酒，而政府对他们不闻不问。他们穷得要变卖勋章，美国的收藏家特别喜欢那玩意儿，能卖几美金一个，不过随着市场饱和，现在连一美金都不值了。他们不应该落得这样的下场，他们代表着俄罗斯精神。”
“前苏联留下来的坏账，西方国家的孤立与排挤，蛀虫日益增长的内部侵蚀……如果指望那个酷爱作秀、抱着权力死不撒手的强人总统，我真不知道俄罗斯什么时候会垮台。我衷心的不愿意见到那一天。我希望改变俄罗斯，而缺乏实践经验的我，正好可以在《乾坤》里用雪国联邦练手。”
清沂沉默了一会儿，道：“你是个平民，对吧？现实世界里？”
“平民就不能有这么大的抱负吗？”
“我实话实说，你别生气。我觉得你太理想主义。我很敬佩你，你无疑是我见过最爱国的人，但是，在游戏里成为王者尚且需要各种机缘巧合，何况阶级日益固化的现实世界呢？政治不是我们普通人玩得转的，也不是在游戏里模拟一下就可以设计政策方针的。你想要成为下一个总统？如果诚如你所言，俄罗斯已经到了最危险的时刻，你要如何取得既得利益集团的信任，再一步步接近权力中心呢？”
“喀秋莎是我通过游戏认识的。”面对清沂的质疑，昔日重现又把话题扯回女朋友身上：“感谢上帝，她爸爸是某位寡头的私人秘书，听说这个事情后我马上与她确立关系。我并不爱她，我只是需要她。我只消对她稍微温柔一点，她就全心全意地爱我。因为大部分男人会酗酒、家暴，所以女人难以招架像我这样温柔的男人。而且她还万分崇拜《乾坤》里的我，愿意为我死一万遍。我们已经在现实里见面，并且订婚，明年开春便会成婚。”
清沂哑然。
昔日重现又道：“我目前是一个政府职员，具体什么职位、在哪里工作，就不方便和你透露。你只需要知道，我会借助喀秋莎背后寡头的力量，踏出从政的第一步，争取作为寡头们的政治代言人备选，一直向上攀爬。这个过程或许要很久，或许半路就会失败，但我依然想要尝试。这种事总要有人做，我不能傻等别人去做，那或许得等到我孙子那一辈。我希望我孙子能活在一个幸福的俄罗斯。”
一个纯粹的理想主义者，追求理想的手段却如此现实。
“我冒昧地问一句，你想建造更好的俄罗斯，有没有私心存在？”清沂才不信有什么纯粹的理想主义者，男人总离不开权、钱、色。
“我住的地方基础设施很差……硬要说的话，我希望能换个好点的地方住，不要再频繁掉线了。”
两人哈哈大笑。
第一百二十五章 霉菌领队
钢铁都市。
费马和斯特润姆站在00号实验室，对着莱布尼茨陛下陷入沉默。也到了分别的时候，毕竟国内还有很多项目要跟进，总不能永远逃避工作吧？真要这样，别说那个新陛下，就是老总管也会亲自跑来抓他们回去的。
沉吟一段时间，莱布尼茨道：“我明白了。这段时间，你们待得还算愉快？”
“何止愉快啊陛下！”费马忍不住叫道，然后放低音量：“其实我希望有机会还可以再来……”
斯特润姆则克制得多，问道：“您打算一直长住在此？虽然我也觉得这儿的学术气氛很棒，但您毕竟是个死灵王者，只有居住在死灵乐园、以死气阴云滋补，您的灵魂之火才不会继续消散。”
“这种小问题，用科技的力量就能解决。”莱布尼茨似笑非笑：“你们想邀请我去黄昏帝国？谢谢，不过一个国家不该有两位王者。比起黄昏帝国，钢铁都市更需要我。”
“为什么呢？钢铁都市又不是一个独立的国家，这儿的人都是为学术汇聚的研究者罢了，并不需要您吧？”
“钢铁都市虽然不是独立国，但已经是世界上一个不可忽视的独立势力，特别这个势力没有‘善’与‘恶’、保持完全中立，这才是问题所在。都市是学术圣地，成员都在为科技进步奉献着、牺牲着，目的都十分单纯，然而这容易被有心人利用。科技就是科技，它本质是无罪的，就算科技有罪那也是使用者的罪过。同样是火药，有的国家会制成烟花、带来节日喜庆，有的国家可以爆破采矿、引领人民致富，有的国家则制造炸弹、侵略他国。”
斯特润姆很快接受这个说法：“您不愿意钢铁都市的力量被运用到战争上。”
“如果科技用于自相残杀，那不是社会的进步，而是退步。可是钢铁都市不理会这些，每一个人都只是纯粹地研究着自己的课题，所以，总得有人抽点时间理会一下。目前我就是那个人，让钢铁都市保持自律，继续悄然世外、不被卷入纷争的漩涡中。之前说我只是借宿者其实是个谎言，十分抱歉。”
斯特润姆和同僚对视一眼，都笑起来：“其实我们也隐约猜到了。您既可以旁若无人地出入各个顶级实验室，又掌握经费分发的生杀大权，还能持有都市至宝‘移动硬盘’……结合您的资历来看，其实就是您建立了都市，对吧？”
莱布尼茨笑而不语。他确实没有过多掩饰。
钢铁都市海纳百川，没有种族和国家的隔阂，只要是对学术心生向往、愿付出一生去钻研探索的人，都可以在都市定居。正是为了完美隐藏自己的身份，莱布尼茨才选择把都市营造成这种氛围。如果以后死灵想与生灵达成和解，钢铁都市会是一枚关键的棋子。
【支配死灵王者威仪】。
莫可匹敌的灵魂能从莱布尼茨身上爆发，一瞬间将两人震晕过去。如果两人本有签订灵魂契约的效忠对象，或还可抵挡一二，但可惜的是六月阳光失落王者资格，契约全数失效，两人也就无法抵御来自其他王者的支配。
一手抱起一个，莱布尼茨毫不费力地来到另一处实验室，这里安置了整套可清除记忆的机器。钢铁都市不允许核心技术外流，每当有学者要离
开，就得接受记忆清理程序。该工作往常由魔偶负责，但兹事体大，现由莱布尼茨亲自操刀。
手持两个探针，莱布尼茨打开【灵魂之眼】，两人的精神烙印最微小的地方也尽收眼底。精神烙印就像唱盘上的纹路，触碰某处便能重现某处的记忆。莱布尼茨双手同时对两人作业，稳定精确地读取记忆，亲身感受两人所见所闻。虽然六月阳光不认识他，但他已经认识六月阳光了。
新时代的萌芽，你会是我等待的奇迹吗？
时间回溯一些，在六月阳光抵达雪国大陆的那一天……
福音大陆的今天也依然有战事发生。
自“末日交锋”以来，黄昏帝国以强劲的势头崛起，一枚将星冉冉升起，死灵指挥家斯考尔开始被大众所熟知。积累已久的白头鹰正是和斯考尔交手，才得以三转，成为战争大亨。
但战争是零和游戏，赢家有多么光鲜亮丽，输家就有多么狼狈不堪。黄昏帝国的凶名，其实也意味着两个输家奥尔奎拉和亚斯坦特的万劫不复，国土分崩离析，守护英雄战死，军队建制不复存在，国民颠沛流离。
目前，亚斯坦特守着仅有的国土，与邻国萨拉门罗发生武装冲突。亚斯坦特并非孤身作战，它接收了不少奥尔奎拉的难民，还获得了老牌帝国毕格鲍沃的支援；而萨拉门罗则雇佣了黄昏帝**队，双方旗鼓相当。
说是武装冲突，其实就是练兵。
的确如萨拉门罗所想，毕格鲍沃和黄昏帝国拿这场战争在练兵，战争烈度一直没有升级。在六月阳光神秘失踪的今天，黄昏帝国大概不希望太招摇、引致全大陆的联手制裁；而毕格鲍沃也痛定思痛，开始钻研如何与死灵生物交战，捕捉**死灵生物以供军校研究。萨拉门罗无疑是夹在双方之间的牺牲品，但敢怒不敢言，因为有个英雄血爪之法兰吉坐镇军中。
痛觉是生物特有的保护机制。
死灵生物没有痛觉，所以对一切损伤无所畏惧。
军队如是。
人类的士兵会学习，会成长，会在战火中变得更强。
死灵生物却不会。指挥官们不在乎麾下士兵的生命。这是死灵生物的天性，无可更改。骷髅海战术因此而来。
低级死灵生物呆板而愚钝，导致死灵军队无法做出精细的战术。只要杀掉指挥官，部队就彻底一盘散沙。在战争中，只有指挥官才能获得成长，所以同样一名指挥官在死灵阵营比在生灵阵营要更珍贵。斯考尔为了弥补短板，便借助这次战事开始训练大量有军事才能的下级指挥官，其中一位是霉菌领队米妮。
霉菌一词对奥尔奎拉和黄昏帝国来说都有特殊含义，指的是葬礼霉菌，一种可怕的生物武器。当初黄昏帝国在奥尔奎拉境内节节败退，差点连老家都被端了的时候，葬礼霉菌爆发，直接逆转战局，并造就了百万霉菌巡游者。
霉菌巡游者：50级，僵尸（死灵）。以新鲜尸体为躯壳，哀伤蘑菇的孢子形成真菌组织，是新品种的死灵生物。它只是一具空壳，但真菌组织能支持它行动、做出简单思考和判断情况。在把尸体吸空后仍需要营养，所以会往有生气的地方移动。行走
时会洒落孢子，以不断繁殖为第一要务。解剖后，在它体内找不到灵魂之火，是谜一般的物种。据死灵学者推测，它的灵魂核心散布在体内的每个孢子之中，这些孢子就像是脑神经细胞般联合起来，才能提供简单的思维能力。据死灵学者估计，孢子数量达到一定程度，其智力能比生灵还要高。擅长技能有【灵魂信标】、【乱抓】、【孢子爆弹】、【白-粉尸爆】。在阳光下无负面状态；攻击时仇恨值优先锁定在生灵生物上；无要害。
别说生灵，就算黄昏帝国对待这些家伙也得小心翼翼，平时霉菌巡游者停留在军事驻地“矛盾之城”，不能随意出动，城内还得每五天洒一次消毒水。在教廷的铁蹄骑士团攻入境内那天，六月阳光的导师将臣取半数霉菌巡游者为代价，将铁蹄骑士团转移到别处，化解危机。听闻这个消息后，斯考尔简直痛不欲生，这次出征干脆把霉菌巡游者全部发动，免得不知什么时候又被将臣给糟蹋了。
斯考尔的痛心是有道理的，因为军队基数越大，出现稀有精英模板的个体几率才越大。霉菌巡游者本就智力低下，难以出现优秀的人才，将臣倒好，手一挥直接减半，失去的那一半里很可能就有好苗子，这叫斯考尔怎么活？所幸现在还是能找着一个能独当一面的霉菌巡游者，那就是米妮。
米妮：65级，僵尸（死灵）。面容精致，身材臃肿肥大，形成视觉上的强烈反差，冒险者称其为米其林轮胎人。不穿衣服，皮肤被大量的白色菌体撑破。虽然体型庞大，但是却出乎意料地轻盈，能借助风力短程滑翔。如同其他霉菌巡游者一样，行走时会散播孢子，消耗到一定程度后身体会消瘦（同时智商会下降），必须回菌床重新补充。其实菌床才是本体，米妮是能移动的子实体。【灵魂信标】、【孢子爆弹】、【白-粉尸爆】、【白色浪潮】、【粉尘灌注】。在阳光下无负面状态；发动【白-粉尸爆】不需要以自身生命为代价；无要害。
大量葬礼霉菌聚集，质变形成量变，造就出一个真正的独立意识，这即是米妮。此时她一蹦一蹦地穿过军营，每一次落地，浑身的赘肉都会上下晃动，并从皮肤皱褶处撒出孢子，这时负责守卫军营的死灵兽们便如临大敌地开始杀菌，以免生化污染。她白得耀眼，身长体胖，彷如瓷制的生育女神。
在最大的军营中，摆放着盛满鲜血的“花车”，而法兰吉沐浴其中，仅留上半身露出水面，悠闲地把玩着一块白色的牌子。据将臣大人说，这是华夏大陆特有的小玩意儿无事牌。米妮觐见血爪时正看见这个场景，敬畏地单膝下跪（尽管这个姿势对她来说挺有难度的），俯首道：“大人，正义舞曲又出现了。”
“趁着这段时间没有人管，能杀就杀”收到清沂寄回来的信，法兰吉却并没有大杀特杀，原因无他：正义舞曲出现。在所有大神都飞蛾扑火地投入世界级乱战的时候，偏偏只有这位一心一意地抗击黄昏帝国。正义舞曲行止的出发点，从来就和别人不一样，在他看来净化死灵生物、阻止战乱比享乐和复仇更重要。
法兰吉起身：“吾知道了。”
英雄离开“花车”，鲜血在他身后铺出一条花路。
第一百二十六章 文森特
英雄离开“花车”，鲜血在他身后铺出一条花路。士兵皆敬畏地让开去路。这位守护英雄每时每刻都承受诅咒，痛苦难以消解，随时会失去理智、进行无差别攻击。
米妮不敢像来时一样轻佻蹦跳，只敢亦步亦趋。她的孢子落在英雄染血的足迹上，血液便沸腾起来，直到把孢子消灭吸收才罢休。
来到矗立于简陋升旗台的军旗前，英雄将之拔起，扛在肩上，继续前进。旗帜垂落，旗面晃动时偶然展露出猩红爪印。
左边的军营住着法师部队，此时许多巫婆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到英雄足迹旁，贪婪地收集残血。“花车”所用的鲜血本来很普通，但与英雄发生反应后性质改变，能提升魔药的品级，也是上佳的施法材料。战前每多作一份准备，活下来的几率就越大。
右边的军营住着战士部队。刚从战场撤下、本应好生休憩的后天狼人们纷纷从营帐涌出，瞻仰英雄的光辉。他们盲目崇拜法兰吉，以至于法兰吉的命令比灰尾巴兄弟会还好使。明明打着绷带、拄着拐，他们却都像没事儿一样欢呼、吹口哨。
外围的军营住着炮灰霉菌巡游者。它们虽然没有智慧，但有本能，知道什么东西是不能碰的。在法兰吉经过的时候，它们笨拙地后退想要离英雄远一些，有几个还摔倒在地，直接以【白-粉尸爆】炸成一团粉末，稀里糊涂就壮烈了，叫米妮好是尴尬。粉末实为孢子，随风飞来，被英雄吸入，却毫无影响。法兰吉的**千锤百炼，葬礼霉菌在入体的瞬间就被消化成纯粹的营养。
最最外围的军营，有着一列列蒙着黑布的、精铁打造的囚车，拉车的是幽灵猎犬。猎犬们纷纷竖起耳朵、正襟危坐，迎接英雄。
英雄点了点头。
于是猎犬们纷纷转身，咬住囚车门栓并扯开，再迅速退到车边，四肢趴地，夹紧尾巴，以示臣服。虽然也不是第一次看到这个场面，但米妮依然屏息静气，感觉每一颗孢子都在颤抖尖叫。
一只黑色皮毛的狼狗率先钻出黑布，嗅了嗅，四处张望。乍一看，它的特异之处仅在于它有四只红眼睛而已。它扭过头来，看向米妮，这时它的头部变成了一张苍白人脸，眼耳口鼻都冒出棒状子座，俨然是一位霉菌巡游者。
嘉尔姆：65级，狗（死灵生物）。似乎是被魔血浸染身体、变异而来。不像是新物种，因为在很多宗教传说中都能看见其身影（“garm”这个名字就是从传说中得来的），据说它们是灵魂的拷问者，两只眼睛用于看清尘世，另两只眼睛洞察人的内心。没有固定的容貌，往往以人脸示人，在某些地区被通俗地称为“人面犬”。性格比狼更凶残，普通魔兽一见到它们就会夹着尾巴逃跑。胃口极好，一顿能吃下相当于自身体重二分之一的肉。并不挑食，就算骨头和内脏也会彻底吃掉。擅长技能有【食尸】、【血红突袭】、【三重苦刑】、【血瞳注视】。以自身为中心的五十米范围内，比自己等级低的敌方单位每秒下降1点士气；死灵军队技能+2、其他军队技能等级+1。统领需满足条件：1暗属性2兼具犬类血统（或本身便是犬类魔兽）和死灵生物身份3等级75级以上。固化【易容术】（其形象与外部观察者趋同）。与比嘉尔姆等级低的兵种混编时，该兵种全
属性下降20%。
“等待之城”里有一座噩梦血池，掺杂了噩梦猎犬的血液后拥有粗暴的改造能力。犬类兵种在浸泡时有微小的概率可以转化成高级兵种嘉尔姆，它们的身体素质过硬（平均65级，要知道霉菌领队米妮就是65级），与分水岭玩家一对一也不会迅速落败，可以担当尖刀；但更让人称奇的是它们的灵魂天赋，自带无消耗的【易容术】，作战时可以变成敌人的脸，打击敌人士气。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嘉尔姆等级太高，过于自傲，只听命于法兰吉，连斯考尔的帐都不卖。
“随吾而来。”法兰吉越过囚车阵列。
于是300只嘉尔姆有序地从车中钻出，在英雄身后汇聚成海。
特效：法兰吉具有强大的威慑力。以自身为中心的三百米范围内，比自己等级低的敌方单位每秒下降5点士气，若士气降低到“逃跑”阶段，则强制替换为“定身”效果（无时限）。当率领部队时，敌方军队全员每秒额外下降2点士气，若某支敌方部队士气降低到“溃逃”阶段，则引发“连锁溃逃”效果，敌方其余部队一次性下降20点士气。
人面魔犬嘉尔姆组成了血爪军，由法兰吉亲自统率。在斯考尔看来，嘉尔姆简直是为法兰吉量身打造的士兵，两者相辅相成之下，敌人一定都吓得屁滚尿流。
在离营帐数十里外，战争正在进行。
冲在最前面的是冒险者，他们积极地参与阵营冲突，怎么说呢，感觉黄昏帝国出现之后，阵营冲突的次数猛增，捞奖励的机会每个月都有，只要敢拼敢闯就可攒下资源，日后跻身分水岭不是梦。
“这边需要火力支援！”一位冒险者的队长喊道。他们打得很吃力，因为对面是毕格鲍沃与亚斯坦特混合编制的联军，众所周知亚斯坦特人均神射手，死灵生物躲在掩体后，根本不敢冒头。死灵一方当然也有射手部队，但靛蓝射手的射程是硬伤，而骨矛投手的攻击频次太低，根本无法做到火力压制。
“我来了！”
回应冒险者的，是有“弩炮”之称的、率领射手部队的文森特。
火力统筹者文森特：60级，骷髅/构装生物（死灵生物）。身体经由费马大人以【循环再造】改装过，胸背为转轮构造并连接三条手臂，每条手臂的关节处均有微型喷气涡轮发动机，在投掷时予以加速。对身体十分爱惜，每日以尸油保养。口头禅是“我现在的状态很好”，忍不住用三条手抚摸自己，不免被看作变态。擅长技能有【连续射击】、【猛烈抛投】、【碎骨矛阵流星雨】、【鹰眼术】。投掷攻击提升15%攻击力，投掷攻击以外的攻击降低30%攻击力。
文森特出身于骨矛投手，作为元帅挑选的尖子被送去联合科研中心强化。他身高三米，戴着油腻假发（死灵生物可能不知道假发也是需要清洁的），上半身改造为转轮，下半身松垮垮地系了条迷彩裤，皮带上挂着刻有他名字的铁质铭牌。他一只手扶住假发，一只手拖着一大捆骨矛，还有一只手忙着向众人挥动：“我来了！不用怕，胜利是属于我们的！”
（冒险者面如土色：“喂喂喂不要一开打就立死亡flag啊！”）
三米高的骷髅过于殊异，还
要大摇大摆走在阵地中，敌人怎么会看不到！几发流矢下一秒就来到文森特面前，却被他带起残像的单手一把握住。转轮运作极致流畅，再加上他的【鹰眼术】，拦截箭矢简直小菜一碟。
把骨矛往地上一戳，他跃跃欲试地三只手互搓，喊道：“给我掩护！”
“都是因为他，我们才有那么多无谓的牺牲。”离他数百米外，某只窝在花布拼贴软垫上的狐狸老成地叹了口气。火红的皮毛油光水滑，它最抢眼就是这张皮，然而它也几乎只剩下这张皮。它的肌肉干瘪缩水，它的腹部骨架森森，包裹一颗小巧凝练的灵魂之火。
…………
【战争号角】！法兰吉再一声嚎叫，狼犬们同时咬碎口中药瓶，身形一晃，双方间隔零米！这速度不可思议，简直是忽略了时间和空间！生灵玩家们都没反应过来就被扑倒，好多预判施法时机的魔法师都被打断魔法，原因无他，就是没想到敌人来得这么快！
……
引发狼犬狂暴的主因是“混乱药水”。这药水也用“卑劣之血”作为材料，饮用者短时间内拥有王者的气势、陷入“狂化”状态。它和“灵魂助燃剂”有异曲同工之妙，却更为霸道。至少在五分钟内，这些中低级魔兽都会拥有高级实力，就像是一个微缩版的死灵王者！
……
它们根本跑不了多远，就一个个栽倒，然后消散，尸体中蒸腾起一条条死气狼烟。“混乱药水”虽然大幅度提升了它们的战力，但王者的血却不是它们能够消化的，意志力不坚定的话就会被血液中的强悍力量摧毁，这是必然的结局。有史以来，试图夺取“卑劣之血”的人大多暴毙，那是因为没有“死灵王者的意志”做配合。现在勉强能站立的狼犬都拥有强大意志力，能镇压体内躁动的黑血，以后说不定能进化到更高的层次。
…………
狐狸卡卡：50级，狐狸（死灵生物）。它曾饮下“混乱药水”，强大的药力既让它晋级，也腐蚀了它的肠胃、让它彻底迈入死灵生物的行列。它本是一只力量见长的猛兽，充盈躯壳的灵魂能将它硬生生改造成以智力见长。正是看中它的智慧，守护英雄才会特意提拔它为死灵兽的指挥官。是个享乐主义者，哪怕在战场上也要待得舒舒服服的。擅长技能有【支配死灵狐假虎威】、【战争号角】、【魅影突袭】。当部队战损比例为60%，会马上选择撤退。
它尾巴扫了两下，传令道：“第三小队，保护文森特。”
驮着软垫的是一只死灵战争巨兽，而且是专供指挥官所用的战场用通讯装置，能把命令的延时给缩短，延伸指挥官的灵魂力场，简单来说就是大喇叭。它造型是一只雄狮，以怒吼的方式传达命令。第三小队死灵兽便赶到文森特长官前面，为他担当掩体，虽然挨了不少攻击，却一步不退。
文森特三只手皆握住骨矛，攻击时一手投掷，一手准备，一手进入冷却，攻击频率两秒一次。费马大人在设计时糅合了奥术魔偶的有关思路，因此文森特也有每秒攻击一次、持续十秒的【连续射击】。此时他计算好角度和风力，转轮飞速转动（假发被风带得扬起），手臂挥出残影，一发发骨矛划出弧线落向敌人阵地，只身一人便实现了火力压制！
第一百二十七章 孵化
战争是英雄的催化剂。
战黄沙
国土被占领后，奥尔奎拉残留的王室成员带着难民成立流亡政权。和奥尔奎拉相比，亚斯坦特无疑要幸运多了。的确，两位英雄都已战死，国家地位也由主权国降级为依附毕格鲍沃的公国，“许愿石”也已用掉，但他们没有亡国灭种，他们还有希望。守护英雄曾在生前培育了一大批年轻的学生，这些学生已全部进入军队，并得到前元帅遗留的班底的倾力培养，把亚斯坦特的武力凝聚成铁板一块（说来讽刺，守护英雄和前元帅生前势同水火）。而民众们则投入生产，宁可自己节衣缩食，也要保证军人的待遇。
新元帅上任，第一件事就是毫不吝惜地把守护英雄的学生送到最前线，在频仍战火中，亚斯坦特的年轻一代迅速成长起来。这个民族曾经在艺术上有过很高的造诣，现在于战争中也依然能展现无与伦比的才华。在此时此地，稚嫩的军官们竟然用两个大队便压制了黄昏帝国一个营，除了“干得漂亮”之外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此时，乃是对生灵不利的夜晚。白日休息，晚上迎战，颠倒了生物钟的人类一个比一个疲惫。
此地，是一面易守难攻的山坡，乃是死灵生物的必经之地。拿下此地，前方就是开阔地箭羽平原，可四处进击、截断交通要道，亦可扎营接应后续部队。但若拿不下此地，死灵生物的路便被堵死，往南是河流，往北是难以攀援的绝壁，哪边都不是好选项。但若非要进攻这个山坡……弓箭手在高处可是占据极大优势的，得用人命去弥补双方差距。
“集火那顶假发！是文森特！”军官大喊。元帅有命，杀掉死灵的指挥官，军功翻三倍，所以不等军官下令，箭矢已纷纷离弦。
紧接着，一发发骨矛从敌阵掷出，划出弧线，落到这边，有两人躲闪不及，一个被骨矛刺穿天灵盖，当场暴毙，另一个则是被穿透小腹，抱着骨矛惨嚎不已！该死的文森特，一出手必定造成减员！
“找掩护！你们都是白痴吗！！！”军官气得跳脚。说实话，掩体作用真的不大，能挡得住正面来的箭矢，但如果敌人抛射或者投矛那就只能挨打。
所谓掩体，是倒下的死灵战争巨兽尸骸，它们体型庞大，是上佳的天然掩体。它们源自于前些天一次激烈兑子，以狡猾闻名的狐狸卡卡就是在那次战斗中吃瘪，折损十数只战争巨兽。至于为什么不用山坡上原有的树木当掩体？因为死气可以让树木枯死，批量制造上佳柴火，以供邪焰术士放火。山坡早已被地狱黑炎烧得寸草不生，或许是考虑到战后回收战争巨兽尸骸，黄昏帝国才没有继续烧山。
“长官！骨矛上沾着葬礼霉菌！”有士兵指着骨矛落点弥散的白色烟尘，有一些已经飘到尸骸上。骨矛投手喜欢在矛上捆绑消耗性道具，加大杀伤力，作为指挥官的文森特当然也不例外。
“白痴，还要我手把手教你们怎么做吗？！”
葬礼霉菌的可怕之处在于对所有尸体一视同仁。死灵战争巨兽死去，尸骸犹在，一旦让孢子侵入，便可化为霉菌巡游者重归战场。这些霉菌也不太怕火，士兵们只能拿出由毕格鲍沃无偿提供的“驱魔消毒水”。消毒水以玻璃瓶密封，澄澈液体中荡漾着迷离金粉，一支标准装（250ml）足以净化十米方圆的空气和土壤，根绝霉菌这也是霉菌领队米妮不敢贸然出兵的原因。至于士兵？他们全都备了“特效抗生素”，一旦察觉有感染症状便立即服用。两样道具的通力合作之下，葬礼霉菌已经失去战略地位，这是人类的胜利。
“继续攻击！文森特短时间内无法再使用【连续射击】，他们打不开缺口！”军官咆哮完毕，感觉喉咙疼痛无比，嗓子难道又破了？
军官名为路易，相貌凶狠，暴躁易怒，没有哪个兵是没被他吼过的，谁都怕他。他其实只有十八岁，比他手下的士兵年纪还要小，可他看起来比士兵们都要成熟，眼神果决，思维敏捷，更有敢以寡敌众的胆色。是战火锤炼了他，让他从男孩变成男人。黄昏帝国上一任射手部队指挥官就是被他诱杀的，可以说如果没有他，文森特现在还未必上得了位。
路易的判断没错，文森特的火力掩护虽然凶猛却难以持久，但现在人类占据高处，完全有时间重整防线。只不过，黄昏帝国紧跟着派出了吸魂怪。
吸魂怪是怨灵的一种，没有实体，能飞在空中，无视地形，也能无视流矢，防线对它们来说没有意义。它们会吻上受害者的嘴，将灵魂直接吸出来。几乎每个士兵都曾梦到过被它们胡拼乱凑的烂脸，可见它们的威慑力有多可怕。
路易也做过噩梦，他心知吸魂怪能轻易造成军队士气下降，必须马上做出措施。或许出于连他都不自知的紧张，他喊了句多余的指令：
“盲射手准备！”
前段时间，黑暗教会在亚斯坦特一座边境城市大开杀戒，为的是制造兵力，方便捕捉白骨暴君；事后统计，该城市警备队全军覆没，各大职业公会的当值职员也是同样下场。各国当然对此十分忌惮，把黑暗教会定性为恐怖分子，并在各自境内展开搜捕排查，而感觉深受冒犯的各职业公会对此鼎力支持。黑暗教会再强大，也不可能与整个福音大陆作对，正在举步维艰之时，毕格鲍沃情报部出面斡旋，允诺给这帮老鼠一丁点自由的空气，但是黑暗教会必须为各国提供技术和人力。而毕格鲍沃外交部也极力说服各国，信誓旦旦地保证黑暗教会有助于对抗黄昏帝国，如果一味封杀说不定会把黑暗教会推到敌对面，那就得不偿失了。
合作的第一项内容是论如何克服人类的种族局限、好与死灵生物战斗？众所周知，死灵生物惧怕阳光，它们一般会选择在晚上进攻，而晚上并非人类的主场。也不知道是不是黑暗教会懒得创新，他们直接把鬼杖法师的改造方案给照搬过来，那就是将死灵生物残骸融于己身，换取强大力
量。
于是瞑目射手诞生了。
用死灵生物的眼球替换掉人眼，得到永久的【灵魂之眼】，即使在黑暗中也能清晰看见灵魂之火，敌人无所遁形；代价则是再也看不到灵魂之外的颜色，而且白昼时必须紧闭双眼，若阳光猛烈，眼球会滋生死气予以自保，刺激泪腺流出黑色血泪。这个职业从诞生起便是禁忌，军部不会承认该兵种的编制，纵使立下战功也不会在军队内部宣传，同侪就算提起也只会称呼为“盲射手”。不仅如此，弓箭手最宝贵的器官就是眼睛，视力受损无疑堵死了进阶的门径，据估计，一旦被改造为瞑目射手，此生无望三次转职，甚至会提早结束职业生涯。即便代价巨大，还是有很多年轻人转职为瞑目射手，不为什么，就因为他们是亚斯坦特人。
亚斯坦特不想再输了，它已经没有输的资本。
为什么先前说军官的指令多余？因为无需他提醒，此时一位瞑目射手默默地站起，他眼中的世界尽是虚无，灰黑色的背景下蓝色火焰相当醒目。他本来很喜欢蓝色的，可自从蓝色成为死灵生物的代表色后，他最想做的就是亲手把所见的蓝色全部熄灭。他娴熟地开弓，射出【索命箭】瞑目射手能将仇恨化为强烈的精神烙印，附着在箭矢上，一旦击中灵魂之火，精神烙印就会像微型炸药一样炸开，对死灵生物造成即死效果，因此得名“索命”（但对于生灵仅会造成短暂的定身效果）。与靛蓝射手有着同样的射击精度，但却多了精湛而纤细的射艺，瞑目射手天然占据上风。
【索命箭】带着深红色的怨念，一箭一个吸魂怪，孤身一人就成功阻遏了黄昏帝国的攻势。士兵们不敢出声，但都在心里为盲射手欢呼。
吸魂怪灰溜溜地退回去，就在这时，用作掩体的战争巨兽尸骸抖动，仿佛要重新爬起来。不可能，瞑目射手明明已经检查过所有尸骸，它们体内不要说存在灵魂之火了，就连灵魂宝石也不存在，根本不会发动【二重灵魂】。为保守起见，路易马上命令士兵后撤，远离掩体。只见一只披沥黄绿色黏液的虫子从残骸中钻出，舒展翅膀，它有着硕大红色复眼，薄得能看见内脏的腹部，胸背部长有稀疏刚毛，竟是一只足有双肩背包大小的苍蝇。
“什么玩意儿……”军官路易怔住了。
黄昏帝国最新低级兵种，污秽毒蝇，其幼虫又名食龙蛆，它的实力当然还不至于能拿龙当食物，而是形容其胃口旺盛，就算给它一条巨龙也能吃个干净。它们是如此贪食，除非感受到生命威胁，否则一定要把尸骸上所有营养都搜刮干净才肯羽化成虫。
而士兵们喷洒的“驱魔消毒水”正是一种威胁。
通过让文森特投掷带有霉菌的骨矛，最终达到让污秽毒蝇提前羽化、打人类一个措手不及的结果，而这一切的前提就是前些天把提前植入蝇卵的战争巨兽派去极为不利撤退的山地环境，再佯装吃瘪……狐狸卡卡对战局的把控越来越得心应手，一切都按照它的预想进行。
第一百二十八章 废物利用
污秽毒蝇的羽化时间相当短暂，据学者们观察到的最快纪录，仅需四十五秒，传言它们是恶魔的子嗣，所以成长速度惊人。平均每具战争巨兽尸骸能孵出十只毒蝇，它们还来不及等沾染的尸水干透，便嗡嗡乱飞。
“射下它们！”
“该死，速度太快了！”
污秽毒蝇和所有苍蝇一样能感知风向，拥有【飞行闪避精通】，没有一根箭能碰到它们。因为提早羽化，它们饥渴难耐，扑到离自己最近的目标头上，湿漉漉的口器插入目标孔窍，注入毒液（主要成分是尸体**产生的积液），这一切仅在半秒内完成，随后迅速飞离，等待目标毒发倒地再回来大快朵颐。它们会连续攻击视野内的其他种族，就算猎物总数超过它们当天食量也没关系，超出的部分可担当幼虫的储备粮，绝不会有一丁点浪费。兼具食量大、机动性强、繁殖能力强三个特点，污秽毒蝇虽然是低级兵种，但贻害无穷，早在很久之前便被生灵灭绝，也不知道沃特波勒卡伦大人（死灵驯兽师）用了什么神奇手段，竟能让之重现于世。
死灵生物即将拿下这面山坡。
就在这时，道道金光从山上掠下，是一个个欢笑着的安琪儿，它们如追踪导弹一样准确无误地接近污秽毒蝇，两者接触便产生光暗属性冲突，把毒蝇炸成烂肉。仅需半分钟，污秽毒蝇全灭，瞑目射手和零星几个士兵逃过一劫。
人类那边士气大涨，而黄昏帝国这边攻势为之一窒。是正义舞曲，那个不折不扣的偏执狂，他今晚第一次出手了。除了他，没有人会把光元素捏成安琪儿的模样，也没有人可以用针锋相对的打法全歼具备【飞行闪避精通】、不规则飞行的污秽毒蝇。和他比起来，区区山坡根本不配称为天堑。
“啧啧啧。”狐狸卡卡缩了缩身子，小眼睛从尾巴的遮盖下偷瞧战场：“没有进一步动作，看来正义舞曲的魔力值又被挥霍干净了。”
看到污秽毒蝇全灭，卡卡其实非常满意，因为它用一堆低级兵种换来了三转职业者的出手。作为法兰吉大人的嫡系，打一开始，卡卡的战术意图就是消磨对方的高端战力，只要正义舞曲精疲力竭，法兰吉大人孤身便可踏平整个山坡。
昆虫没有灵魂，瞑目射手根本捕捉不到污秽毒蝇的动向，优点变成弱点后他连普通射手都不如，只能凭听觉施射。在转职之前他的射术相当平庸，此时毫不意外地被毒蝇扑倒，命悬一刻之际，有人为他赶走毒蝇，还左右搀扶起他。
“快走！”前面有人挥舞火把，虎虎生风。
瞑目射手想要挣脱：“是路易让你们来的？太危险了，你们不该来的！”
“你不能死在这里！你是兄弟们的希望！”左边的人喊道。
他说得不错。瞑目射手虽然只是中级兵种，但因为属性生克的关系，在对付死灵生物的时候相当于高级兵种。中级兵种和高级兵种的生命并不等价。
瞑目射手叹了口气，配合着开始跑。因为看不见路，他一个人拖慢了其余几人的移动速度，先是左边那人被毒蝇偷袭掉队，然后是前面挥舞火把的人倒下。盘旋空中的毒蝇一
个个落下。在他视野中，温暖的红色灵魂慢慢熄灭，显得广袤世界更为空旷。他感受到难以言喻的孤独和痛苦。他真心希望死的是自己，而不是那些前途无限的战友。
“马里奥，坚持住！”他听见长官叫了他的名字。“快去接应他！快啊！”
不必为了我而继续牺牲……
瞑目射手正好被尸体绊倒，索性放弃反抗，从怀中摸出军用火油，浇在身上。由于眼球蕴含死气，瞑目射手的尸体比起普通人类更容易变成死灵生物，所以他们一定会在死前毁掉自己尸身，绝不为敌所用。这是人类所能展现的骄傲。
忽然间，爆炸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毒蝇炸成血肉烟花，彻底消失在这世界上，连一丝腥臭都不存在。
这是神迹吗……
瞑目射手的视野里还残留着安琪儿飞过的轨迹。他头一次看到散发金光的灵魂，区别于红，区别于蓝，也区别于荒凉黑暗。虽然注视金光让他流下血泪，但他仍想多看一眼，那是久违的阳光颜色。
天使真的存在？
神也存在？
他为何不拯救世人？他为何不终结战争？
忽然有人揪着他领子把他拽起，近在咫尺地破口大骂：“你这个蠢驴，让你再坚持一会儿，你是听不懂吗？！”敢这么骂他的，也就只有路易了。
瞑目射手麻木地听着。鏖战让他的体力和精神都绷到极限，他实在提不起力气说话。或许是他这种态度更叫人生气，他脸上挨了一拳。他摔倒在地，这时其他士兵看不过眼，上前劝阻长官。
“算了！去救中毒的家伙，没救的就烧掉！”气冲冲离开的路易边走边吼道：“那个该死的女人呢，把她给我找来！，”
其实不必加“该死的”作为前缀，这里的女人只有一个，谁也不会认错。很快女人就被拽到瞑目射手面前，重重摔倒在地，可见士兵们是故意为之。尽管遭到非人对待，女人还是咯咯笑了起来，用手肘支起身体，若无其事地坐直。她穿一身黑袍（已然沾了不少灰尘与草叶），双眼很美，蓝得和湖水一样，头发是怪异的绿色，脸颊瘦得往内凹陷，嘴唇因干燥而皴裂；过于细的双腕上戴着一副连着锁链的木枷，双手不能自由活动，指甲倒是剪得干净，但应该不是自己剪的，因为指甲边缘过短，指尖全是小伤口。
嗅了嗅，女人笑道：“嗨，帅哥，你是因为眼睛的排斥反应太过痛苦，所以终于忍不住要自杀吗？如果考虑到我们在和黄昏帝国交战，烧死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但如果你想离开得安详一点儿，我也可以为你开几个处方药，免费的。”
“碧淇，你知道刚才那些苍蝇是什么吗？”瞑目射手问。
女人想摊手，但束缚的双腕让她很难做到，只好耸耸肩：“达克尼斯在上，就算是死灵王者也未必尽知每一种死灵生物，何况我这个半吊子死灵法师呢？拜我们伟大的神恩祭司所赐，一具样本都没留下，我就更难以判断了。”
“或许还有一些苍蝇没孵化。”
女人愣了两秒，叫道：“帅哥你真聪明！确实有这个可能！不过如果我现在离开你的身边，下一秒就会有冷箭把我击毙，你
觉得呢？”
她说得不错。她的身份相当敏感，明面上是瞑目射手的专业护理，实际上是黑暗教会交给亚斯坦特军方的人质。在军队里，这些人质的待遇比战俘还要差。
“走，我们一起去看。”抓紧锁链，瞑目射手把女人拖起来。“给我指路。”
因为黄昏帝国没有展开攻击，所以两人得以自由行动。女人扶着瞑目射手的臂弯，两人亲密得就像情侣。他们小心地绕过满地打滚的士兵苍蝇的毒素会引发呕吐与癫痫，受害者虽不致死，但会丑态百出、浑身污秽。空气中弥漫着呕吐物的酸气。
“其实你不用管闲事呀？应该先照顾好自己。你是这里唯一的瞑目射手，你要是死了，我的下场会怎样？是被调到其他营地照顾下一个帅哥呢，还是会被士兵们先奸后杀？”
没有理会女人，瞑目射手摸索着死灵战争巨兽的尸骸。手感绵软，戳一下之后并不会很快弹起。
女人毕竟是死灵法师，兴趣很快从对话转为研究尸骸。她在肌肉组织里扒拉了一会儿，双手捧出一个黑色蛹壳：“你看这尺寸！”
瞑目射手：“我看不到。”
“噢，我总是忘记这一点。这个东西我要拿回去慢慢研究。我们赶紧回去吧，免得他们误会，以为我要拐走你。”
“死灵生物为什么可以不摔跤？”
“因为灵魂力场。你知道蝙蝠吗？蝙蝠通过超声波来避开障碍物，高级死灵生物的本领更在其上，可以放射灵魂波长，以波长为事物描上轮廓，自然就看得见灵魂以外的东西了。你现在就和最低级的骷髅兵一样，只能看得见灵魂之火，很正常。”
“你的意思是，如果有高级死灵生物的眼睛，我就可以看得更清楚？”
“唔……就算换上一双龙巫妖的眼睛给你，其实效果也差不多。真的要有那么稀有的材料，也不会用在你身上啦，你不知道在你前面有多少鬼杖法师在翘首以盼。另外，说句不中听的话，瞑目射手都是庸才，给太好的材料也是浪费。”
“我当然知道这点。”
对于想转职瞑目射手的志愿者，军部会先展开考核，有军事特长或者有高级职业技能的会被筛选出去，有发展潜力的也会被排除，剩下那些庸才方可转职瞑目射手。他们其实都是失败者，拿来当炮灰再合适不过。
女人咯咯笑起来：“别生气，其实死灵法师和鬼杖法师也是庸才。鬼杖法师还好，只是局部与死灵生物遗骸融合，死灵法师是可以把自己变成巫妖的。他们都不知道死灵魔法的精粹，才会走出这样的歪门邪道，可笑的是我们一直将之奉为真理。但是有位大人物不一样，他硬生生走出了一条大道，转职为魔导师，连魔法师公会的糟老头子们都得对他客客气气。他可是我的偶像哦。”
她话锋一转：“我也是庸才，所以才被当做弃子派到军队里。所以咯，我和帅哥你是同病相怜啦！怎么样，我安慰人的技术不赖吧，心里是不是好受多了？”
瞑目射手：“废物利用？”
“废物利用，可以这么说。”
“那说明我们还有用，这就够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倾尽全部
山坡上一对男女并肩而坐，男的背靠巨石伸长双腿，看向天空；女的小鸟依人般斜倚在男人肩头，双腿如美人鱼尾一般侧向屈折，双手叠放在小腹，乍一看还挺优雅。他们不是情侣，而是搭档，男的是瞑目射手，女的是死灵法师。
“你刚才提到死灵生物有灵魂力场。活人可以有灵魂力场吗？”
“当然可以啊。【安宁冥想】，想象一下，你胸腔里跳动的不是心脏，而是火焰。你的精神力就是光芒，光所照到之处即为你的灵魂力场范围。等到你可以忽略**的桎梏，灵魂力场便自然显现。”
瞑目射手沉默一会儿，道：“很难。”
“所以我们法师才是大爷嘛。这是智力上的差距呀，只会锻炼肌肉的低等人种连【冥想】都做不到呢。不过你可以直观地看到灵魂之火，有优势，应该比别人更容易成功。”
“还有什么捷径吗？”
“有的！那就是借助外物！鬼杖法师厉害的一点就在于那根诅咒魔杖，你如果也有一件类似的武器，马上能变得比精灵还厉害。”
“你懂得制作的方法？”
“诅咒魔杖的材料不是秘密。不过，那可是以‘诅咒’冠名的武器哦？要驾驭它们，你还要付出更大更多的代价，光是眼睛可不够。”
“谢谢你，我知道我的目标是什么了。我要尽可能地击杀高级死灵生物，取得它们的尸骸，强化自身，再让你为我打造一把趁手的武器。”
女人瞪大眼睛：“帅哥，你比我们还要疯。眼睛这么小的部位蕴含死气有限，对你身体侵蚀轻微，顶多让你寿命缩短而已；可如果替换的部位越来越多，你的生理机能都会紊乱，可能不用五年就会变成半死灵生物哦？”
“五年，应该能打完这场仗吧？”
“我理解你的意思……我倒是无所谓，倒不如说我很感兴趣。如果你真的能在战争中变强，然后作为第一观察者的我整理材料上交，我就很可能会被吸纳进圈子里，成为执事。不过你可得考虑清楚哦，你就没有妻子吗？或许你父母不会嫌弃你，不过正常的女性我是指除了我以外的那些应该不想和活死人相处。”
瞑目射手冷笑一声：“我的归宿是战场。”
“帅哥，我发现你真是越来越对我胃口了，我做研究的时候你肯定不会打扰我，我们各有私人空间。你觉得我怎么样？虽然我不会做家务，但我可以指挥死灵生物做家务。”女人甩了一下头发，眼波送得很僵硬。微光中她深陷的脸颊和眼眶被阴影覆盖，颧骨高凸，显得她好似干尸。
瞑目射手又冷笑一声，干脆什么也没说。
两人就像相切的两个圆，仅在这个时间点上人生彼此交错，如果指望他们能在未来继续相处，也未免太荒谬了。
“不过我和你一样，也没打算结婚。结婚太麻烦了，你想想，人一生三分之一的时间在睡觉，三分之一的时间在工作，剩下三分之一的时间休
息，当你结婚后，你宝贵的休息时间就没了。不止是我这么想，黑暗教会里几乎每个人都这么想。话说帅哥，能不能把这个枷锁给弄掉……”
选择性地过滤掉女人的疯话，瞑目射手抬手捂在胸口，感受自己的心跳。指尖的不是体温，是火焰隔着肌肉散发的热力，肌肉的震颤则是不堪火舌舔舐。他看向的天空是漆黑一片，因为他的眼睛感受不到光线，他相当于忽略了月光、看向天外。
他看到一片飞在高空的蓝色火焰。
瞑目射手猛地站起来，女人猝不及防下摔翻，手肘破皮了。
“这么大反应干嘛，人家又不是想逃跑，带着枷锁总归不方便嘛”
被粗暴地拽着头发，女人吃痛，不得不仰面看天空，顿时惊得说不出话。那是一群幽灵，灰蒙蒙的，就像拂过夜空的轻纱。
黄昏帝国有一种大型军械，非常烦人，名为“战场用转换装置”，可让大批幽灵进入尸体中【灵魂寄生】，也能让濒临消散的骷髅和僵尸脱去**，立刻以幽灵的形态退到大本营，好休养生息。简单来说，它让黄昏帝国的减员率大降。由于亚斯坦特人会毫不犹豫地焚烧视野内的所有尸体，或许会导致幽灵越来越多、僵尸和骷髅越来越少的局面出现，此时飘在天空的幽灵足有五十只，正可佐证前面的猜想。
下意识地举起弓，又缓缓放下，瞑目射手看向山顶。他的射程有限，幽灵飞这么高，很明显就是在针对他，不，是在针对能出手的另一个人正义舞曲大人。就像埋伏苍蝇一样，动用幽灵无非是逼迫神恩祭司出手，敌人的意图太明显了。
“你要怎么做？喊人吗？”女人问。
“不。我能喊谁？我都对付不了的敌人，其他人更对付不了。”瞑目射手从靴筒抽出匕首：“举起手来。”
女人一愣：“你真的要释放我？你不怕上军事法庭？”她嘴上劝说对方，双手已忙不迭地送到对方面前，生怕他反悔。
“我们不能什么都不做、只让正义舞曲大人独自承受重担。”
匕首插入木枷的缝隙中，一用力，女人的手重获自由。她忍不住捻了捻手指，一缕暗元素从指间缓缓垂落。她终于可以使用魔法了！
“废物利用？”
“废物利用。”
“说吧，要我帮什么忙？”
“第一，天空太过高远，视界里没有参照物，我不能清楚把握距离；第二，我的身体很疲劳，接下来的连续施射需要大量体力。”
“明白，精度和强度。”
女人的右手沿着瞑目射手精壮结实的后背，如蛇一样滑下。这种距离下，对方没有防备，她有三种方法可以悄无声息地解决对方。她感觉有人窥视，回头一看，发现远方有一道望远镜镜面反射导致的亮光，便讨好地笑笑。持望远镜的人除了指挥官，还能有谁？
“你听过受信魔法吗？”
“我对魔法一窍不通。”
“这可太巧了，受信魔法就连你这种人也能惠及哦。来，跟着我念：‘以理性为眼，世界其实很简单。’”
“这是咒文？”
“你跟着我念就对了！”
瞑目射手念罢，忽然发现原本空荡荡的视野里多出大量的线条和数字，不需要女人介绍，冥冥中有个声音告诉他，此魔法名为【理性视界】。他抬头，盯着其中一只幽灵，只见自己与对方之间多出一道贯穿夜空的线轴，对方头顶还有着“36.7524米”的字样，这个数字小数点后的部分还在不断变化，分明是指双方距离。他再看向身边的灵魂之火，距离只有15厘米。通过数据的强烈比对，他清楚地认识到，他和女人近在咫尺。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世界里，竟然能有另一个灵魂陪伴自己……他的心真仿佛火焰，往上跳了一下。
灵魂如不互相依靠，很容易熄灭。
他忽然感觉额头发胀，有些晕眩，下意识摇摇头。女人扶稳他：“这是魔法的代价，视乎你使用的频次与时长，你要交税这么说你能理解吧？总之就像你开弓射箭要消耗体力一样，发动魔法也要消耗精神力。”
“很值。”
接下来女人为他施展了【麻痹术】：“我不懂【蛮牛之力】，只能用【麻痹术】。它经过改进，不会让你全身无力，反而还能让你超常发挥、神勇过人。你也知道我们死灵法师最爱做人体实验啦，有时候难免有些粗暴，志愿者会痛得大哭小叫，但【麻痹术】可以暂时阻断志愿者的痛觉。当然啦，魔法结束的时候，你说不定会痛晕过去，你不介意的对吧？”
志愿者，哈。瞑目射手冷笑一声，试着舒展一下胳膊，确实没有任何不适，疲惫都烟消云散了。他紧握住弓，长度、重量、拉力……弓身的各种数据争先恐后弹出，比尺子上的数字都要多。当他开弓，弓弦夹角、射程、风力、重力的数据也同时呈现在视野边缘，一道抛物线自弓上向前延伸，在尽头处还有粉红色块标注的可能的落点分布范围，竟是建立起弹道模型。
一箭而出，红光如鸟飞入云层，两只幽灵一同消散他通过【理性视界】把握幽灵们的飞行速度，找准两个目标身形重叠的时机，一箭双雕，竟打出了【穿透箭】的效果。
遭遇袭击，幽灵们顿时一哄而散，瞑目射手拼命施射，也只截住寥寥几只，其余的飞向山顶，飞到半路就被散发金光的安琪儿炸成虚无。魔法正好在此时结束，瞑目射手不仅脑袋晕得厉害，全身也酸痛难当，连弓都握不住，跪地呕吐不止。他本来就因为眼睛疼痛而吃不下饭，吐的几乎全是清水。
“感觉怎么样？”女人关切地问，只是她的关切总有些怪怪的，完全不带感情。
“非常棒。”擦掉口角的涎水，瞑目射手道：“哪怕只起到微不足道的作用，我也要努力去做。我会一直战斗，倾尽我的全部。”
他说这话的时候，死去的眼睛透射蓝光。
第一百三十章 无事牌
明朝末年，著名玉雕大师陆子冈，将印章、书法、绘画艺术融入玉牌之中，一时声名远扬，后世称之为“子冈牌”，其中一款无一纹饰，取其谐音，“无事（饰）牌”，深得大众喜爱，被广为流传。
草木枯萎，空气混浊，被浮土覆盖的尸体点燃魂火、笨拙地爬起。随着法兰吉的移动，地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改变以“不朽军旗”为中心、五千米半径的范围内形成死灵乐园。为保证大本营一直处于宜居的状态，“不朽军旗”本应一直插在升旗台上，但因为与正义舞曲的战斗不容有失，法兰吉要全力以赴，必须带走军旗。
现在他右手执着军旗，左手握着无事牌无论去哪儿他都要带着，这还得从出征前说起，当时法兰吉曾被将臣传唤。
将臣是六月阳光的导师，据闻有“半神”实力。当法兰吉再次站到将臣面前时，他便知道对方远在自己之上。什么“半神”？分明就是行走在世间的神明！
“无事无事，平安无事。”将臣挥手，一块白玉牌子划过弧线落在法兰吉手上，触感莹润：“我徒儿走之前最不放心的就是你，托我对你多多关照，我想了想，这牌子却是适合你。它拥有一次扭曲世界法则的机会，相当于‘免战牌’。你最近有劫数，应劫之物或是此物。”
法兰吉顿时觉得手上牌子重逾千钧，马上单膝跪下：“谢谢主人，谢谢将臣大人！”
无事牌：上古神魔将臣以五十万霉菌巡游者所制。使用后可马上结束战斗状态，任何目标对自身的仇恨值转移给另一指定目标。绑定对象为法兰吉。
将臣大人绝不会做无谓之事，或许正义舞曲就是命中的劫难。但是死灵生物并不懂得害怕，即便没有无事牌，法兰吉也会出战。
霉菌领队米妮陪同在旁，时不时敬畏地偷瞧那无事牌，如果她不够幸运，她此时也会是牌子的一部分。她小心翼翼地问：“正义舞曲已经出战，您为何不全速前进？”
“如果吾太早接手，爱蒂尔会很生气，还是先让他杀个痛快吧。”法兰吉回答。
狐狸卡卡指挥一群幽灵飞向山顶，这时候伴随着马蹄声，一个高大的阴影覆盖在它身上。它毛发竖立，赶紧用尾巴支撑自己，恭谨地道：“有什么吩咐，娜芙大人？”
来者是死灵军法官、娜芙。她抬起头盔面甲（白皙的面容在夜里发冷峻的光），居高临下地审视卡卡：“添油战术？”
“如您所见。”在军法官面前，卡卡一个字也不敢多说，说多错多。
“理由？”
“疲兵之计。间歇式进攻，给予敌军难得的闲暇，逼迫敌军在紧张和放松两种状态之间频繁切换，比起鏖战更能有效积累生灵的疲劳。”
娜芙闻言，不置可否地点点
头，策马离去，卡卡这才敢放松下来。它害怕自己之前表现得太差劲，会被娜芙大人依军法惩戒，要知道她可是拥有生杀大权不行，得做点什么！
它眼睛一转，计上心来，吩咐道：“把那个交给文森特。”
正这时，幽灵全军覆没，毫无悬念，只可惜没有一只幽灵能离正义舞曲足够近，去看看他到底状态如何。法师通过【冥想】来恢复精神力，而【冥想】老是被打断的话效果会很差，哪怕三转职业者也不能例外。正义舞曲残余的精神力一定很低，要不然以他嫉恶如仇的性格，他早就忍不住下山了。他尽可能减少消耗，一定是为了保持最佳状态，好迎战法兰吉大人。
正义舞曲是大神级冒险者，法兰吉大人是超阶魔兽，他们的实力如白骨海洋般深不可测，三转以下的外人对他们能造成的影响简直微不足道，但即便如此，卡卡也想尽可能地为法兰吉大人制造胜机，哪怕只有百分之零点五的差距也要争取，想必人类也抱着同样的想法为正义舞曲而战吧。并非所有英雄都值得这等待遇，只是因为那两位都非常特别：一位是裁决天使的神使，是死灵生物的绝对克星，一位是超阶魔兽，同时也是走出国境的守护英雄，他们的作用比其他英雄都大，足以决定这场战争的走向。
“嘿！坚持住，看我怎么碾碎他们！”
很快的，文森特再次来到最前线，还不忘给冒险者加油鼓劲，即便大家强烈要求他闭嘴。除了【连续射击】，他还有身体向后倾斜、一手支撑身体、两手合力投掷的【猛烈抛投】，将自己当成小型投石车，延长攻击高度十米，延长攻击距离五十米。他双掌之间抱着一根白色柱子（正是卡卡交待的“那个”），宽度约莫等同于二十根骨矛捆在一起，长度与骨矛等同。他明显有些衰颓，因为这白色柱子的材质是可以吸取灵子的“灵魂能板”。他之所以还能站得稳，全因为他被费马大人改造过，部分身体是机械，由灵子以外的其他动力充当能源。
他吃力地托住柱子，全身都吱嘎作响，这阵势吓得冒险者们都为他让出空间。其实柱子并不重，嗖地便飞到高空，再狠狠坠入敌方阵地，散架的同时炸出一蓬黑雾。
瞑目射手依旧坐着，尽可能节约体力，这是军人的基本军事素养之一，须知战况瞬息万变，有可能上一分钟还在吃饭，下一分钟就必须去战斗，所以在战场上要抓住一切机会休息，可惜外行人并不懂这个道理女人一直跑来跑去搜集材料，仿佛有用不完的精力，如果这精力能用在家务上，想必会成为最厉害的家政妇。瞑目射手心想，大概是之前被木枷限制行动太久，所以现在才补偿性地多活动？
军人不信任死灵法师，要求他们戴上能限制魔力的镣铐，且不能携带利器。仅是被强制剪掉指甲已算待遇不错了，听说有的连队里死灵法师是要
拔掉门牙的。遭受非人待遇的死灵法师当然不会真心效命，不过亚斯坦特人完全不在乎。
比起死灵法师，军人更相信冒险者，被苍蝇冲出的防线缺口现在已由冒险者补上。黄昏帝国想用添油战术消耗人类军队的精力，这个想法很不错，但是人类也可以通过原住民和冒险者交替轮班来应对。冒险者的职业五花八门，因此也能胜任大多数任务，某些冒险者公会还能约束会员，让他们成为一支有纪律的部队。唯一美中不足的地方是，冒险者过于精明，而亚斯坦特人能提供的报酬有限，无法吸引强大的冒险者来投。不，其实也有例外，神恩祭司、正义舞曲就愿意出战，考虑到他的地位，他得到的报酬简直少到可以忽略不计，相当于是为军队无偿服务，这让亚斯坦特人对他抱有极大好感。
嗯？瞑目射手站起，他看见文森特再次来到前线。黄昏帝国又想干什么？忽然前方爆闪亮光，一蓬蓝雾在己方阵地冒出，雾气随即收拢为魂火，伴随着刺耳的【死亡尖叫】！紧接着以它为中心，一圈暖色的魂火凭空熄灭！毫无预兆，己方便疯狂减员！
“快逃，是爱蒂尔李森”
只来得及喊出这个名字，玩家的声音戛然而止。
来的正是黄昏帝国高端战力，死神化身（仿）、爱蒂尔李森。爱蒂尔李森的灵魂强大得无从遮掩，为什么会突兀地出现，难道它新近掌握了【瞬移】一类的技能吗？瞑目射手并不知道，有种名为“灵魂能板”的道具可以封存灵魂能，所以他的视野里空空如也，无法预警，直到爱蒂尔李森被释放的一刻！“灵魂能板”最初用来囚禁不安分的爱蒂尔李森，此时却成为它最好的掩护！
爱蒂尔李森的灵魂与众不同，火势旺盛还在其次，重要的是魂火中心有着金灿灿的一列文字，任何人只要看到这列文字，马上就能跨越语言障碍、领悟文字意义：死神。爱蒂尔李森是死神的摹本，这是神与使者的关系，远比神与信徒的关系要更紧密。
生死存亡在此一举。瞑目射手心跳加速，不顾大脑已发麻发痛，再次启用【理性视界】。他知道对方的攻击范围比看上去的要更大，很多战友就是因为靠得太近而白白牺牲。
死神风一样席卷而来，挥动镰刀。
双方距离9.8米。
在【理性视界】的加持下，瞑目射手清楚掌控了转圜所需的数据，他有把握闪躲。他后退的时候，再看了一眼身旁的灵魂之火。
女人与死神距离8米。
女人步幅是0.5米。
来不及了。
这个蠢女人。瞑目射手冷笑一声，止住退势，合身撞向女人。女人惨叫着翻滚倒地，抬头正要抱怨，只见瞑目射手拦腰断作两截，大泼鲜血从断面喷涌，干燥的泥土贪婪地吮吸他的生命。就这样，一位雄心勃勃的战士默默无闻地战死。
第一百三十一章 裁决天使
爱蒂尔李森（idealism）：高级npc。由死灵调教师、沃特波勒制造而成，前身是“胚体3号”，被六月阳光赐名，为与马提瑞尔李森区分开来，一般称其为爱蒂尔。身上披着“死亡尘埃”，拥有死神的一部分神性，但也拥有种种异界生物特性。因为过于有攻击倾向，战斗至狂热时会无分敌我，所以对指挥官来说，每次将其投入战场都像是一次冒险。被死亡的意志驱使着，将一切可见之物送去终结之地，本应没有自我思考能力，但身上逐渐发生了连死神都预料不到的变化。没有本来面目，佩戴了“死灵面具”，在规则上被视为死灵生物。
种族：？？？（炼金生物）
职业：神使（死神）
需要：食物（无）睡眠（无）薪水（无）建筑（无）特殊（冥界之树）
注意事项：爱蒂尔李森太过独来独往，无法带领军队。
特效：爱蒂尔李森代行着死亡的伟力。对生灵和死灵的伤害增幅50%，有10%几率出现一击必杀（致死），该属性不被削弱。
【灵魂收割】爱蒂尔李森用巨大镰刀斩切敌人。被这个技能杀死的玩家，死亡惩罚翻倍；被这个技能杀死的npc则无法复活。
【延展刀锋】爱蒂尔李森的镰刀能破开空间，造成远距离斩杀。普通攻击的攻击范围为十米。
【重生光环】爱蒂尔李森有着媲美凤凰的恢复力，这种力量可以影响他人。死灵生物每秒恢复一点灵魂值。
【死亡尖叫】当爱蒂尔李森嚎叫时，任何生物都会切身感受死亡。方圆两百米范围内的所有目标（构装生物、元素生物、天使、恶魔除外）都受到一次冲击，等级、灵魂值（体力值/魔力值）都低于爱蒂尔李森的则有100%几率会进入“灵肉分离”状态。目标的豁免率等同于目标等级、灵魂值（体力值/魔力值）超过爱蒂尔李森对应项的数值/100。
【永夜之路】爱蒂尔李森走过的地方，唯有死亡与恐惧。灵魂力场，在该力场内，对自身等级以下的敌方单位持续造成“恐惧”状态。力场内每一个死亡的单位，都会带给他一个加成（灵魂+1，灵魂值上限+10，攻击力+2），持续5秒。加成最高为灵魂+25，灵魂值上限+250，攻击力+50。每次加成后5秒内若无单位死去，加成状态立即中止，属性恢复原状。
瞑目射手战死。
爱蒂尔李森贴地高速飞行，镰刀挥舞，所过之处人仰马翻。它完全不需要技巧，只需要不停挥臂。镰刀神出鬼没地在它身周闪现，哪怕只被蹭破一丁点儿油皮，都有10%几率会被直接收割灵魂。听起来很不讲理？死亡就是这么不讲理。
紧随其后的是迫不及待的吸魂怪，它们不会去吸取尸体，因为死者的灵魂都被死神镰刀收割，躯壳里空空如也，所以吸魂怪盯上的是残肢断臂、却还苟延残喘的伤兵。它们飘到被害者上方，弯着腰，像一幅陈旧、破烂、被灰尘环绕的窗帘，缓缓垂落。
吸魂怪后面稀稀拉拉地跟着低级幽灵，它们自发行动，毫无军纪可言，因为爱蒂尔李森根本不是它们的指挥官。碍事的瞑目射手战死，它们再无顾忌。少部分幽灵可以干涉物质世界，举起武器，并且攻击武器的原主人。
鬼魂们没有实体，不受地形影响，号称易守难攻的山坡在它们看来与平地并无区别，再加上以爱蒂尔李森为尖刀，鬼魂部队快速切入敌阵。人类士兵士气大挫，在爱蒂尔李森的【永夜之路】影响下，完全生不起反抗之意，被轻而易举地杀死。指挥官路易愣愣地望着这一切，这时候最需要他做决策，他却恍若被吸走灵魂，完全没有反应。
“长官！长官！喂！”情急之下，士兵狠狠给了路易脸上一拳。路易坐倒在地，茫然若失地抬头，不再像是那个习惯呼来喝去的指挥官，他终于变回了18岁的孩子。是承担不了人命的重量
吗？士兵心里难受，但也只能揪着路易领子，吼道：“长官，快下令撤退！还来得及！”
路易喃喃道：“是啊，撤退……不行啊，我们撤退了，黄昏帝国就可以长驱直”
“放屁！我们在最前线，摆明了是上面让我们当炮灰！你看看，为什么派的是你，而不是兰斯洛特的学生？我们早就是弃子了！逃命吧！”
听士兵这么说，路易总算清醒了，把士兵推开，手一挥像要劈死谁似的：“撤退可以，逃命不行！再逃，我们就没有家了！传令下去，放弃当前阵地，全体后撤！”
士兵们稀稀拉拉地射出浸泡过圣水的箭矢，这种箭配给甚少，本用来狙杀黄昏帝国指挥官，现在为了安全撤退也顾不得了。圣水对付吸魂怪和普通幽灵倒是有用，但对上爱蒂尔李森？箭矢还没近身，便被它身旁萦绕的高浓度死气给侵蚀，变回普通箭矢，徒劳无功地穿透它的灵体身躯。
这种连骚扰都算不上的攻击进一步激发了爱蒂尔李森的凶性，它仰天长啸，【死亡尖叫】把灵魂给轰出身体，人类士兵闷头倒下！而吸魂怪和幽灵本就是灵体，所以完全不受影响！无需吸取，食物便呈现面前，吸魂怪开心得咧开大嘴，扑向浮在空中不知所措的灵魂；幽灵则扑向躯体，因为“灵肉分离”的关系，此时躯体毫不设防，最适合【附身】。人类最讨厌幽灵的就是这一点，因为幽灵会占据战友身体，让士兵们投鼠忌器。
就在这时，道道金光贯穿战场，在人类的灵魂和躯体前停下，现出原形，是一个个满脸坚毅的安琪儿，它们张开短手短腿，用它们才拳头大小的身躯来庇护人类。吸魂怪们反应快，猛然倒退，避免与安琪儿碰撞，但幽灵们可就没这么幸运了，一头撞到安琪儿上，便被安琪儿抓住连抽耳光，抽得全身死气散去，最后插上光的翅膀，不由自主地高飞，升到神的国。
从落地后一直没停过的爱蒂尔终于垂下手臂，停在原地，旋舞的斗篷缓缓静止、拖在地上，显得他像有五米高。从死灵面具下传来压抑怒气的话语：“正义舞曲，他们应该去冥界。”
“冥界不是救赎。”
在所有人的视线尽头，正义舞曲从山道而下，声音不大，但因为安琪儿重复此句，导致所有人都听清他说的话。他脚下是一个金白二色交融的光环，光环图案为圣人以手杖击打岩石、石缝流出泉水。光环向上照耀，使得正义舞曲就是行走的光源。安琪儿源源不绝地从其白光冒出，各自飞到人类士兵那儿，予以温柔抚慰，有受伤的，叫那伤损愈合，有惊恐的，叫那情绪安定。
正义舞曲大概二十五岁，瘦瘦高高的，下巴比较尖，蓬松的头发带点儿自然卷；他的脸很白，些微雀斑十分明显；他的白色祭司袍边角破破烂烂，简直就像一堆布条，像被什么猛兽抓扯过似的；他胸口佩戴着一个红宝石十字架，腰带上系着一根银魔杖，左手抱着一本旧教典。他微微皱眉，并不是因为疲惫与愤怒，而是一种难以与他人分说的悲哀，就像宗教画里的圣徒，总那么悲天悯人。
他看到满地尸体，嘴角抽搐几下，勉强笑道：“我来晚了。”
光芒更盛，将袍子破烂处补齐。正义舞曲一手持教典化作的天平，天平一端坐着肉乎乎的安琪儿（细看的话会发现他非常特别，与正义舞曲有着一样的发色和发型，简直就是婴幼儿版本的正义舞曲），另一端空空如也，怪的是天平依然保持平衡；一手执银魔杖化作的利剑，熔金似的血液自动在剑身流淌，最终构成常青藤纹路，吞吐万丈光辉，剑刃明亮得叫人无法直视。黄金打造的天国之门在他头顶打开，一束束金光自门中洒落，凝聚成箭矢，箭矢又排列在他背后，构成一双翅膀。单单是接近他，吸魂怪就浑身冒烟，不得不逃离。
此为正义舞曲的表演时间（show time）裁决天使。
天使和死神对峙，一方光明圣洁，一方晦暗阴森，形成了完美的构图
【灵魂收割】！
没有任何废话，爱蒂尔的镰刀拦腰砍向正义舞曲，一出手就是杀招！然而细长得如同芦苇的利剑竖起，竟架住弧度能囊括一整个大活人的镰刀，看上去犹有余力！正义舞曲的光箭翅膀随即调整方向，齐刷刷对准爱蒂尔李森，同时天平托盘上的安琪儿比划了个开枪手势，奶声奶气的一声“biu”，极近距离下的箭雨尽数射出！纵然是爱蒂尔李森，也难以承受如此饱和式打击，它第一时间以斗篷遮脸，光箭噼里啪啦地在斗篷上炸裂，打得它连连后退，血量狂跌！光箭具备“破甲”和“破魔”特效，对毫无**保护的灵体来说更是见效！
正义舞曲唱道：“主说，我之言行即为光……裁决天使呼来狂风骤雨，惩处有恶的，嘉奖有善的！”
【光之箭裁决天使的雨】！
爱蒂尔正承受正面打击呢，听了吟唱，猛然抬头，却见顶上一片白光，来不及闪躲，便被狂暴箭雨打得趴伏在地，起不来身，就连镰刀都抬不动！
雨势渐小，这时天平托盘上的安琪儿稚嫩的嗓音传来：“主说，我之言行即为光……”竟是以【天使私语】辅助吟唱，无缝衔接下一个【光之箭裁决天使的雨】，相当于无视技能的冷却时间！再这样下去，爱蒂尔会不间断地经受折磨，一直到它消散为止！它抢到了先手，但是先手没带给它任何优势，反而让它落入对方布置，导致万劫不复！
爱蒂尔惨叫起来，正是发动了【死亡尖叫】，这是它反败为胜的重要手段！可这尖叫声顶多只能让安琪儿捂住耳朵，对正义舞曲半点儿影响也欠奉。作为祭司，正义舞曲能代表神的意志，其实也是神使，灵魂受到裁决天使庇佑，模板特殊，爱蒂尔李森没能力叫他灵肉分离。
“末日虽是审判，但虔诚者都能得到宽恕。”随着正义舞曲的吟唱，十几位安琪儿欢快地自头顶黄金门扉中飞出，在爱蒂尔上方飞舞、撒花、歌唱。那些轻飘飘的花瓣随着箭雨落下，竟比光箭更有破坏力，把爱蒂尔那身以死亡尘埃打造的黑袍给中和，一寸寸削弱爱蒂尔的身体。【光辉圣地】！正义舞曲毫不吝惜地连领域都用上，为的是把罪人困住，彻底净化！
“爱蒂尔大人坚持住！还有人在等我们回去啊！”远处传来火力统筹者文森特的高呼，只见数根骨矛连成一线，划破夜空。是【连续射击】，专用于火力压制的技能。
战技往往代表了玩家的作战风格，正义舞曲嫉恶如仇，其战技名为“针锋”，主张的是硬碰硬：对方从哪里攻过来，就从哪里反击回去。他用光元素捏了与标枪数量对等的安琪儿，设定为自动迎击，便重新把注意力放回苦苦挣扎的爱蒂尔身上。并非他自负，只有三转职业者的攻击才会对他构成威胁。
他刚低头不到半秒，便猛然抬头，略微惊愕。他判断失误了，分配到安琪儿的光元素不够，以至于它们在判定中落败。只见骨矛如戳泡沫一样把安琪儿戳穿，落入他领域内，呼地招展死气，死气中密布扭曲的血色符文，原来不是骨矛，而是“天灾旗帜”。
天灾旗帜：凝结了数以百计的死者的怨念，是以骨与血凝聚而成的旗帜，所到之处即是亡灵天灾泛滥之地。插在地面后，以旗帜为中心、五十米半径的范围内形成死灵乐园。若旗帜被拔起或被摧毁，效果消失。可重复使用。
一根“天灾旗帜”需要五百具尸体，成本不菲，效果自然立竿见影，能够暂时改变地形，让死灵生物能够在白日作战，是死灵帝国最常用到的军备。它们抵挡了安琪儿的自爆，但很可惜还是不能抵挡领域，两秒后便起火烧成灰烬。
多亏了旗帜分担压力，爱蒂尔感觉【光辉圣地】的束缚变小，趁机摆脱箭雨，往大本营逃去，还没飞出三米，常青藤纹路的利剑便从后面刺穿它身体，脑后传来正义舞曲的声音：
“冥界不是救赎，你也跟他们一起安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