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守护灵
正义舞曲，“福音”第十二人，身居全球天位榜第一百零三名，是当之无愧的大神级人物。
他身为神恩祭司，精通各种神术，而且摆脱了牧师一直以来“只能打辅助”的固有印象，个人战力也不容小觑。他拥有【感化光环】，可以强制npc改换信仰；他有“神圣之血”，血液蕴含的神圣力量还在圣水之上，恐怕也只有天使才可流淌同样的血。他是全《乾坤》公认最一根筋的大神，不然也不会得了“偏执狂”这个外号。无论多么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只要是正义的，他都会去做。
在《乾坤》开服后，正义舞曲率先升到70级，成为“福音”第一人，但很快与当时已颇有凶名的断发生冲突，结果则是前者惨遭后者打压，不得不长期停留在分水岭。直到后来为了拯救大陆，他甘愿牺牲自身，以此为契机成功三次转职，终于挣得了他应有的地位。
在“末日交锋”之中，正义舞曲死守铁索山脉“钥匙山”上，坚持了三个半小时后牺牲，时值70级。
神，是已知的最高存在。超阶魔兽、英雄都终将迎来死亡，但是神可以凌驾于死亡，超脱于时空，就算一时陨落，万神殿里也依然为他们留有位置，等待他们归来。正因如此，人们才把一些能迈向永恒的英雄称之为“半神”。
但是凡事必有正反两面，神的超脱，导致他们不能随心所欲地干涉世界。神往往会创建教义、成立宗教、散布信仰，并以信徒之手间接地干涉世界，其中风险最小、回报最大的干涉方式就是将神力赋予少部分信徒，这种信徒数量稀少、地位超凡，被称之为神的使者。
目前已知的神使不少，有些比较出名，如太阳之子自由头等舱、北风使者芭芭雅嘎、稻荷之神主出云神有月；有的新近崛起，名声还未广传天下，如裁决天使的选民正义舞曲、死神化身（仿）爱蒂尔李森、黄昏教的教皇安尼吉尔。神使之间不常来往，更别说争斗了，而今，两位神使正大打出手。
爱蒂尔李森落于下风。它的攻击距离有十米之远，虽提前达到了三转战士的“十步一杀”，但攻击模式十分单调，就是砍、劈、砍、劈，对付一般人还行，对付大神级玩家时完全打不出伤害。它总是逞着自己有致命杀伤力以及灵体身躯，冲进敌群疯狂攻击，可这两个优势完全被正义舞曲无视了。
正义舞曲虽然成为大神的时日较短，但他的实战经验可一点儿不比其他大神少。他以临时附魔的手段保证近战能力，又能以“上善”施展远程攻击，攻守均无死角，再加上他还可用神术补血，不存在短板。他娴熟地把爱蒂尔李森玩弄于鼓掌之间，甚至还没动用他的特殊模板“神圣之血”。利剑不断地与镰刀交击，战技“针锋”运用到极致，同时【光辉圣地】还对爱蒂尔李森造成持续伤害。
数之不尽的安琪儿如卫星环绕两人飞舞着，既构成对爱蒂尔李森的包围圈，又能拦截黄昏帝国的一切支援。文森特的投矛？没用。吸魂怪的骚扰？没用。无论从任何角度袭来的攻击，正义舞曲都能知悉，并非他多长几双眼睛，而是因为他时刻展开领域【光辉圣地
】，安琪儿光元素就是他的耳目。
正投掷骨矛的文森特忽然一个趔趄，原来是胸口中箭，箭矢掉落在地，滋滋冒烟，估摸是浸过圣水的，吓得文森特赶紧后撤，幸亏他上半身是金属打造的转轮，灵魂之火被保护得很好。
狐狸卡卡冷笑：“哼，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身为指挥官，就不要以身犯险！”
“那你说怎么办？！爱蒂尔大人这回危险了！”文森特一挥臂，下令：“全体都有，放！”
还没来得及列阵的骨矛投手摘下骨矛，在文森特的调和下，从动作到波长都保持一致，掷出了【碎骨矛阵流星雨】。三秒后，以正义舞曲为中心的大片地表激荡烟尘，连领域都被遮盖。由于爱蒂尔大人不会被物理攻击所伤，文森特才大胆地用军队技能覆盖打击。
“哪里危险了，爱蒂尔大人又不是第一次被正义舞曲吊打，我们无敌的‘血爪’肯定会来救场啦！”卡卡虽这么说着，心里也犯嘀咕。平常只要正义舞曲一出现，不到十分钟，法兰吉大人也会跟着出现啊？是被什么耽搁了吗？
而卡卡又觉得哪里有蹊跷。正义舞曲占尽上风，如果他想赶在法兰吉大人到场之前获取最大战果，那就应该加大攻势杀死爱蒂尔大人才对啊！可现在正义舞曲只是一味地招架，分明在放水，然而以他的性格而言，他绝不会对死灵生物放水。他有何意图？
正义舞曲抵御了爱蒂尔李森，把人类士兵从崩溃边缘拉了回来。恰好在这时候，传令兵赶到军官身边：
“第五团第七大队听令！你们的驻防任务已结束，第三团会与你们换防！马上撤到后方进行休整！”
“遵命。”军官铁青着脸。折损了唯一的瞑目射手，他们已经起不了作用，再守下去也只是白白折损人手，这道指令其实是给了他们台阶下。
第三团素质极高，看见满地尸体也不为所动，能保持旺盛的士气。军官看见被亲兵簇拥着的第三团团长洛昂。金发碧眼，俊美、冷傲，气度如鹰，双眼锐利，笔挺得想必有专人熨烫的军装，不沾染丁点尘土的白手套，步伐轻快而稳健，不要说在战场上，就算在宫廷舞会上也必定成为焦点。对方往这边瞥了一眼，抬手招了招。
军官犹豫两秒，便小跑过去，大声报道：“第五团第七”
“你们的死灵法师逃走了，幸好我的人把她抓了回来。”洛昂根本没让军官把话说完，面无表情：“把她看紧点儿。和盲射手不一样，死灵法师数目是有限的，短期内黑暗教会不可能再派出人员。”
军官只能应是。
交待完此事，洛昂阔步离去。
第一团团长，“晨星”李尔里德，第二团团长，“继承人”佐伊，第三团团长，“雪鹰”洛昂……他们全是守护英雄的学生。守护英雄早已战死，但他的意志传承下来，继续守护亚斯坦特。肩负伟大使命的学生们，也理所应当地成为军队的栋梁。和小小军官不同，这些英杰才会被元帅寄予厚望。
军官很快见到了那个该死的女人，她的脸本应瘦得瘪下去，此时却高高肿起
，多半是让第三团的人给打了。她眯起眼睛，尽可能谦卑而讨好地笑，让他没来由的厌烦。
他让部队继续前进，自己和女人则放慢脚步。他一手执着火把，一手拽着女人臂弯。
“你居然没死？”
“达克尼斯保佑，死神忽视了我。”
“盲射手就死在你面前。你的镣铐已经去掉，可以使用魔法，为什么你不复活他？”
“我认为他不想变死灵生物”
“你认为？”军官提高音量，脸因充血而显得红彤彤的，明显准备咆哮，可他深深吐气，硬是忍了下来。调匀呼吸后，他点头道：“确实，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变成怪物。他的尸体，你怎么处理的？”
“他一身火油，我就把他烧掉了，放心。”
“干得不错。你叫……”军官皱眉，他发现自己从来不知道这女人的名字。他松开手：“算了，谢谢你，他这几天说的话比之前半年还要多。你走吧。别当死灵法师了，找个小地方，嫁人，隐姓埋名过一生。”
女人抬手指着自己，懵懂地道：“可我不懂做家务呀？谁会娶我？”
“白痴，你不懂做，你可以学啊！还说自己是法师，法师有这么笨吗？！”军官恢复本色，毫不留情地骂道：“给我滚，我不想再见到你！”
女人微微躬身，谄媚地笑笑：“我这就滚，别生气。我多嘴问一句：你和他是血亲？”
“他连这个也告诉你了？他是我哥哥。”
“他没告诉我，是我看到的。”女人指着军官背后：“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守护灵’？守护灵通常只守护血亲。他虽已死亡，但灵魂成功抵抗了镰刀的收割，凭借最大的执念留在了你身边。我想即便是死神，也会尊重这样的灵魂吧。”
军官霍然回头，眼前空空如也。他再扭头，用狼的眼神逼视女人：“你说的是真的？”
“达克尼斯在上，如果我说的是假话，愿我这辈子都有忙不完的家务活。你不必担心，守护灵是不会加害于你的，相反还会帮助你趋吉避凶。通常来说，守护会持续到你死亡的一刻，那时候他会得到解脱。另外守护灵是最纯粹的灵魂和意志，不是死灵生物，他们不惧怕阳光，也不会害人，他们只关心守护的对象。”
“最大的执念是什么？”
“最大的执念不是仇恨，是爱。虽然我不想说得很煽情，但他既然选择成为你的守护灵，说明他爱你胜过爱亚斯坦特。”
女人行了个法师礼，拎着袍子边角飞快跑开，没入黑暗，贼兮兮的真像老鼠。
军官环视一周，甚至还看看天空。他不能看到所谓的守护灵，自然也就无法确证女人说的任何一句话。他不知道是真有其事，还是对方用谎言安慰他。
他对着空气说：“在你眼中，我也仍然是需要照顾的小孩儿吗？我明明都十八岁了。”
连风都不回应他。
“那么，接下来的日子我们一起战斗，倾尽我们的全部吧。”
他说这话的时候，双眼泛着泪光。
第一百三十三章 优先级
死灵军法官娜芙克洛，黄昏帝**方第三号人物，曾在此前的征战中立下汗马功劳，而今退居二线，并非被收走实权，而是因为她另有重大任务为军方培养新血。元帅斯考尔是农民起义军出身，守护英雄法兰吉则是除了冲锋在前就什么也不懂的莽夫，两人都缺乏挑选、训练下级指挥官的能力；娜芙出自军伍世家，充分掌握军校的系统性教学模式，又有宝贵的战场经验，可把理论与实践相结合，在这点上无人能出其右。卡卡、文森特、米妮的表现，尽收娜芙眼底。
看来，卡卡这次判断失误，扣五分。
“大狗怎么还没来？”娜芙自言自语，双腿夹了一下马腹。她骑的是骷髅马，其实只需要用灵魂波长下令即可，不必像人类那样用效率低下的物理手段让马儿配合，只不过骑士的一切准则早就烙印在她灵魂里，想改也改不了。马儿来到前线，她随之喝道：“文森特！”
文森特条件反射地立正，第三条手不知道往哪里放：“请吩咐！”
“愣着干什么！马提瑞尔呢？”
“昨晚受的损伤还没修复，所以……”
说话间，沉重得能让地面震颤的脚步声从后方传来，两人回头看去，却是一台两米高的人形魔偶，线条流畅，关节处有球形转轴，四肢都可以转圜自如，背负魔导炮。它戴着死灵面具，眼部亮起电子仪器特有的蓝光。与浑身黑漆漆的爱蒂尔不一样，魔偶通体呈现偏白的金属色，有着工艺品的美感。
马提瑞尔李森（materialism）：高级npc。由死灵修理匠、费马制造而成，前身是“胚体2号”，被六月阳光赐名，为与爱蒂尔李森区分开来，一般称其为马提瑞尔。以灵魂之火作为核心，也以灵魂力量作为能源。装备了亚神器、魔导炮“亡者呼声”。除了“新生者心脏”，无论任何地方受到损伤，只要更换相应零部件就可以继续作战。被王者的指令驱使着，将能移动的物体粉碎殆尽。本应没有自我思考能力，但身上逐渐发生了脱离既定程序的变化。佩戴了“死灵面具”，在规则上被视为死灵生物。
种族：魔偶（构装生物）
职业：无
需要：食物（10个灵魂之火/日）睡眠（无）薪水（无）建筑（铁匠铺魔偶工房）特殊（需要保养）
注意事项：因为马提瑞尔李森的内部零件太过精细，所以每天都需要一个半小时的例行检查。
特效：马提瑞尔李森能增幅魔导炮的效果。（装备“亡者呼声”）能将各种元素吸收、转化为暗元素或死气。因魔法而受到的伤害削减15%；为“亡者呼声”提供额外充能，使魔导炮发射次数翻倍。
【程序锁定】无论多么混乱的战场，马提瑞尔李森都会锁定最有威胁的目标，对其猛烈轰炸。仇恨值不会转移。
【连续射击】马提瑞尔李森能使装备的魔导炮发射准备时间减少3秒。持续五分钟，技能结束后，魔导炮陷入五分钟的“过热
”状态，无法继续攻击。
【双层震荡】马提瑞尔李森用炮筒竖直轰击地面，轰出巨大的冲击波。对身周十米内的敌人造成“眩晕”，有10%几率造成敌人魔法反噬。
【过热一击】即便暂时无法发动炮击，马提瑞尔李森也不会闲着，能用炮筒抽击敌人。对身周五米内的敌人造成“震退”、“灼伤”、“眩晕”及巨大伤害。
奥术魔偶、马提瑞尔李森的诞生其实有些误打误撞。早年间黄昏帝国获得了魔导炮，但是炮身长达三米、重两吨，死灵生物难以驾驭，首席工匠费马干脆制造了一台专门配合魔导炮的魔偶。按理说魔偶是不具备独立意识的，但恰逢胚体失窃事件，胚体灵魂转移到魔偶中，使得他与别不同。
“破损程度在可承受范围内。我可以继续战斗。”马提瑞尔发出电子合成音，目不斜视地从娜芙与文森特身边经过，【程序锁定】已锁住目标正义舞曲。进入射程后，他右膝跪地，毫不费力地把魔导炮扛在右肩，炮口微抬，一串深沉黯淡的黑色魔法球悄无声息地打向目标！这即是魔导炮的伟大之处，它内部有着魔法阵以及可自动聚集元素的聚能部件，就算是毫无魔法知识的普通人也能使用它！
每一系元素都有最基础的初级魔法，有【火球】、【冰锥】、【风刃】等，它们的构造简单，要是连它们都掌握不了的话，一辈子只能停留在学徒阶段（雪国大陆的重机驾手就是这样）。【污浊之球】是死灵魔法里的初级魔法，杀伤力不算高，但若被马提瑞尔以【连续射击】打出，量变引起质变，威力可就两说了！再加上暗元素魔法相对其他魔法要更为隐秘，全无声光特效，多少次马提瑞尔就是凭着这一手攻破敌阵！
然而魔法球尽数被数量对等的安琪儿拦截，无一漏接，可见正义舞曲在虐待爱蒂尔的同时也不忘警戒！【污浊之球】是以特定魔法结构凝聚元素而成，结构若有误差则魔法不能成型；而正义舞曲的安琪儿要更灵活，它们并非魔法，纯粹是战技“上善”的运用，根本可以归类为普通攻击。对于三转职业者而言，磨练到精深的技能反过来成为桎梏，有时还不如普通攻击来得好用。
“可惜了，就差一点儿！”文森特拍腿叫道。
不能清楚认知敌我双方差距？娜芙微微摇头，在心中给文森特扣了十分，这家伙快要不及格了。帝国不要求指挥官有爱蒂尔、马提瑞尔那样的战斗力，但一定要有头脑。
远程攻击无效，但马提瑞尔并不感到意外，他把魔导炮固定在背上，立即冲向山坡。他腰间弹出几根折叠的金属长杆，远看就像长了几根昆虫节肢，这些长杆末端是锋利尖锥，可以插入泥土中为他提供支撑点，帮助他更好地在山地作战。这也是马提瑞尔的优点，他可以加装各种外挂器械，小幅度地提高性能；相对而言爱蒂尔的完成度太高，无法像前者那般适应各种战况。
马提瑞尔吸引了正义舞曲的注意力，越来越多的安琪儿被制造出来，劈头盖脸
往魔偶砸去。说实话，奥术魔偶比死神化身（仿）更有威胁，因为魔偶的力量更大，【双层震荡】与【过热一击】都不是布甲职业玩家能接下的。再加上奥术魔偶的特殊设计，魔法打在它身上会削减15%伤害，也不是法系职业者的理想型对手。
安琪儿就像炸药一样在马提瑞尔身上炸开。原本来说，最缺乏破坏力的光元素不会对全金属打造的魔偶产生伤害，但前提是魔偶没佩戴“死灵面具”在规则上，马提瑞尔被视为死灵生物，立马被光元素克制。他体表坑坑洼洼，不再保持流线型，但他不曾退却。“消灭正义舞曲”这个任务最为优先，“保护自身”则其次。
魔偶就是这么不懂变通……不过自己也半斤八两。
正义舞曲略一分神，再加上分了大半安琪儿阻截马提瑞尔，导致对爱蒂尔的牵制变小。出乎他意料的是，爱蒂尔没打算逃跑，而是挥舞镰刀奋起反击。【延展刀锋】忽视了空间，使得刀刃穿过光的阻隔，割向正义舞曲持天平的手。常青藤纹路利剑后发先至，架住镰刀，可惜大神左臂还是挂了彩。
这么久以来，爱蒂尔李森第一次伤害到神恩祭司。
同时，也是这么久以来，“神圣之血”第一次滴落。
天平托盘上的安琪儿踮起脚尖，一手攥着托盘链子，另一手努力伸长，从正义舞曲伤口刮下一滴金色血珠，然后狠狠甩向爱蒂尔。血珠在半路就散发无穷光芒，以至于爱蒂尔根本看不到血珠的轨迹，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唯一知道的是，这滴“神圣之血”只要落在死灵生物身上，灵魂神都救不回来！
“保护爱蒂尔”的任务优先级上升至最高，“消灭正义舞曲”排在其次。
百分之一秒内马提瑞尔便作出新的判断，再度跪下，魔导炮发出一道黑色射线。
【死亡波纹无情之心】亡者呼声轰击出一道黑色射线，以着弹点为中心爆发出【死亡波纹】，并造成5%的黑暗元素溅射伤害，有3%几率造成“衰老”。增加5%的【死亡波纹】致死几率（仅限对于生灵）。冷却时间60秒。
安琪儿们还没反应过来，射线便从它们的缝隙之间穿过，击中仍在翻滚的金色血珠。强烈的湮灭反应产生，尘土飞扬，巨响冲天，空气中的震波把安琪儿全部轰成光元素粒子，海量的光化为光柱，刺破黑夜，更有淅淅沥沥的粒子绕着光柱螺旋上升。由于元素的活跃，导致灵魂波长的传输都受干扰，死灵生物不能探知烟尘中是什么情况。
爱蒂尔冲破烟尘，抓着镰刀的手都在抖，狼狈不堪，但他一出来就马上拧身举起武器，因为他清楚敌人没这么简单就能打发。马提瑞尔默默来到战友身边，魔导炮竖立在地，随时可举起抡动。
在光中，裁决天使的身影显现，一手持天平，一手持利剑，箭矢双翅展开。他虽站在地面，却高得仿佛身在天国，凡生只配触碰他的脚。
就在这时，野兽的长嚎自帝**队后方响起。
法兰吉来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人面犬
野兽的长嚎自帝**队后方响起。
这嚎叫是嘉尔姆的声音！狐狸卡卡的毛发竖立，身体膨-大一圈，虽然明知道来的是友军，但它仍紧张起来。
地狱三头犬塞伯拉斯（cerberus），全身沾染血迹、看守冥界的嘉尔姆（garm），巨狼芬里尔（fenrir）、吞噬日月的哮天犬……某些超阶魔兽活得足够长久，已经成了传说，它们留下的血脉即是而今的犬类魔兽。嘉尔姆以传说中的超阶魔兽命名，战力犹在枯皮猎狼犬、黑血獒犬之上，相当于犬类魔兽的最顶层，对低级同类有天然的威慑力，也怪不得卡卡会紧张。不过嘉尔姆脚力一般，难道是为了迁就其行军速度，法兰吉大人才姗姗来迟？
卡卡立即扭头看向天空，发现阴云的边缘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这边靠近，自言自语道：“法兰吉大人竟然带来了不朽军旗……”
不朽军旗以王者卑劣之血打造，是升级版的天灾旗帜，改变地形的能力远在天灾旗帜之上，面对正义舞曲的神圣之血也能抗衡一二。既有嘉尔姆，又有不朽军旗，法兰吉大人做好了万全准备，难道说，今天就要彻底拿下这面山坡？！
寂灭渡鸦飞来，传令各部队让出通道。这是再明显不过的信号，血爪军前进的道路上不能有任何阻碍。除前线的射手部队保持最低限度的火力输出之外，其余部队均已收拢。
法兰吉现身。
超阶魔兽的第一个特点，就是巨大！
法兰吉从鼻端到尾尖有十米长，就像一座行走的肌肉之山，健壮得让大力士都要顶礼膜拜！它的肌肉是黑色的，质感不像是肉，而像是沙漠中干枯的树干，又像是被烈日暴晒后的石头，若不是鲜红筋络在肌肉上凸出并一跳一跳，简直会以为它是一座雕像。它的双眼是镶嵌在雕像上的红玛瑙，暗自放着红艳艳的光。骨刃从肌肉中探出，或许它们太过锋利、割伤自身，这才导致有血从法兰吉身体渗出。
它衔着军旗，不紧不慢地行走，嘉尔姆云集于它身边。虽然嘉尔姆体型已算大了，但对比之下仍像是刚出生的小狗崽。超阶魔兽引颈长啸，野性满满的【战争号角】发动，嘉尔姆立时加快速度，从军阵中穿过，化整为零地掠过靛蓝射手身旁，直上山坡。
“这……”人类士兵们本已张弓，此时纷纷惊愕地停止手上动作。在他们眼中，那是一群群顶着人类脑袋的狼犬……人面犬！虽然听说过这种魔兽的特征，但第一次见到还是让第三团震惊万分！
指挥官们最先反应过来，大喊：“不要看它们的眼睛！”
但是晚了，双方视线已经交汇。
【血瞳注视】。
嘉尔姆是灵魂的拷问者，两只眼睛用于看清尘世，另两只眼睛洞察人的内心。当它们发动与生俱来的幻术【血瞳注视】时，可以轻易迷惑目标、看穿目标的灵
魂深处，再辅以它们固化的【易容术】，能变化出目标最重要之人的形貌。士兵们眼前一花，人面犬已变成他们的父母妻儿，这让他们更难举起武器。
一时之间，嘉尔姆竟没有遇上像样的抵抗！
正义舞曲微微叹息，连他都不愿与嘉尔姆对视，何况远不如他的普通npc呢？他虽然不是幻术师，但他有更好的办法解决幻术，那就是分出一半数目的安琪儿在空中炸开，强光充塞视野，逼得人们闭上双目，阻断【血瞳注视】。这无疑再次挥霍了他所剩不多的光元素，但只要能保护他人，非常值得。
可他神色立即变得严峻。强光是双刃剑，在光的掩护下，嘉尔姆齐刷刷发动【血红突袭】，风一样飘上山坡！它们中箭后也会惨叫，却是用人类能听懂的语言：“好痛啊！爸爸！”“亲爱的你为什么要杀我？”它们其实根本不理解自己说的是什么，因为这只是【血瞳注视】附带的幻听。
人类士气不可避免地下滑，而这只是一个开始，当法兰吉映入他们眼帘的时候，甚或有士兵失去战斗意志。亚斯坦特人最恨法兰吉，但也最怕法兰吉。两位英雄的死，让法兰吉成为盘踞在亚斯坦特夜空的噩梦。单单是提到这个名字，士兵们就会回想起鲜血与惨叫、尸臭与火焰，畏怯之意从浑身毛孔渗透出来。
有士兵放下武器开始逃跑，被指挥官斩杀，可是数目越来越多。这时，来前线督战的第三团团长洛昂选择撤退，把战场交给冒险者。这是明智的选择。法兰吉的特效之一是降低敌人士气，并最终引发“连锁溃逃”效果，而冒险者并不害怕这一招。摩拳擦掌已久的公会玩家迎上嘉尔姆，把战场这口大坩埚推向沸点。
正义舞曲随手把马提瑞尔李森和爱蒂尔李森给轰飞，调整呼吸，迎向法兰吉。在场的大神级冒险者有且仅有他一位，所以他责无旁贷。尽管他从不依赖他人，但这时候还是忍不住想，为什么大家都要去其他大陆进行无谓的争斗，留下来与黄昏帝国作战不好吗？单单他一人，真的打得很辛苦啊。
法兰吉嘴巴一松，随同在侧的霉菌领队米妮虔诚地接过不朽军旗并退到一旁。她开始变瘦，那是因为军旗在杀死接触到的霉菌，但她并不在乎，因为她又将见证大神级玩家对战超阶魔兽！
噩梦猎犬身体往下一沉，重心推移到后方，略微蓄势，随即失去踪迹！地面开裂，凭空起风！它的身影闪现在东北方二十米，又闪现在西北方二十米，由于没有时间间隔，倒像是多了几个孪生兄弟！
【血红突袭幽灵的舞步】，以高速移动在敌人视网膜留下飘忽如同幽灵的残像，把敌人玩弄于股掌之中，这是幽灵猎犬的拿手好戏！技能名字很优雅，但它却意味着虐杀游戏的开端！
当法兰吉发动此技能时，正义舞曲不去看闪现的残像，而是死死盯住地面！沙土飞扬，能把人打得满
面血坑，这仅仅是超阶魔兽忽然加速、踩踏地面导致的余波，还算不得正式攻击！他看得非常清楚，五处激荡，意味着巨兽踩踏地面五次！最后一次的声势特别大，说明法兰吉跳起来了袭击将来自上方！
正义舞曲就地翻滚，在闪避的同时翅膀散作光箭，连珠射向自己原先站立的地方！他和黑白二进制多次交手，亲身体验了战技“预言”，久病成良医，因此也能稍微看到未来！他看得到1秒后法兰吉会扑压而至，所以他提前翻滚闪躲，而事实也如他所料！法兰吉砸在地上，刚好结结实实地吃下一溜光箭，身上顿时迸裂更多伤口，血水乱飞！
如陨石落地，巨大的气浪裹挟尘土石块，吹得正义舞曲多滚了两圈。但见法兰吉四足之下各有一个土坑，如果被它压个正着？……后果不堪设想。
虽说成功躲过一次必死攻击，但正义舞曲也心下骇然。在他见过或者听说过的超阶魔兽里，没有哪个的灵敏度能有法兰吉的一半！十米长的巨兽，以【血红突袭幽灵的舞步】制造的残像竟然没有破绽，若不是体型巨大化、吨位提高导致移动时有迹可循，玩家该怎么提防？！
势在必得的一击落空，甚至还要承受敌人偷袭，超阶魔兽越发狂怒，仰天长啸，一圈浓厚死气自体表往外扩散，再升上天空，与军队的死气混合，凝结成阴云！无需死灵王者在场，英雄便可催生阴云，死气浓度直追当初的阴天歌者！由于阴云中还掺杂着磷粉，由此创造出特殊的死灵乐园，名为血爪猎场。磷粉从天而降，染红了空气，在地面上铺满厚厚一层，虽然看起来让人不舒服，但它们对人体并无影响。血爪猎场唯一的作用是：此地视为血爪之法兰吉的地盘。
特效：法兰吉能以独特的血红磷粉圈定地盘。在此地盘中，所有的同族都会得到20%的全属性加成，并持续保持旺盛的士气与斗志，“愤怒”、“狂暴”触发几率上升10%。地盘范围固定与势力范围重叠。在势力范围内战斗时，自身全体属性各增加10%。
这条特效明显基于他守护英雄的身份。守护英雄的模板与其他英雄唯一的不同在于主场优势，当他们离开国土，就变回普通的英雄，所以他们从不去外国旅游。法兰吉也一样，在势力范围黄昏帝国内战斗，会获得全属性提升，然而血爪猎场让他在国境之外也可得到提升。能走出国境的守护英雄……意味着什么，已不必多说。
死气阴云生成只是死灵乐园的前兆，想要彻底转变地形并非一朝一夕之事，只要击败法兰吉或者击溃黄昏帝**队，就可以阻止血爪猎场出现。
法兰吉喘着粗气，盯着正义舞曲。它可不会被动地等别人来阻止，它是此处的最强者，它有绝对的主动权与最终的解释权。或许还不等血爪猎场生成，它的狩猎便告结束。
第一百三十五章 羔羊之歌
被敌人随手轰飞，爱蒂尔操起镰刀就要再上前，这时一条外壳脱落的机械手臂拦在他面前是马提瑞尔。
马提瑞尔摇了摇头。
爱蒂尔斗篷往上猛地一扬，死气从体内滚滚涌出，声势骇人，但维持了两秒，他始终还是垂下双臂，安静地往回飞走。他的选择是明智的，他们实力尚浅，还不足以参与极道强者的战斗。他下方展开一个边缘为扭动火舌的黑色斑斓光环，正是【重生光环】，无论受了再重的伤，都可通过此光环缓缓恢复。
接下来，舞台交给法兰吉。
在日本有一个游戏术语，名为“初见杀”，意指“由于难度的突然增强等原因，玩家在初次挑战中被秒杀（即初见被杀）”。初见杀存心让玩家遭遇挫折，几乎避无可避，代表了游戏制作者的恶意。死于初见杀并不可耻，因为大部分玩家也在同样地方吃瘪，反正游戏有存档，多死几次，吸取教训，总有通关的时候。
在《乾坤》，怪物就是初见杀制造机。小到一条还没记录在图鉴里的毒蛇，大到可以毁灭城市的巨龙，玩家在和它们初次打交道的时候总是很容易挂掉，因此必须多加小心，决不能仗着自己可以喝药就无脑莽。大神也是人，是人就会犯错误，也可能被初次遇见的稀奇古怪的敌人给干掉（“末日交锋”就是这样输掉的）。大神只能通过细致观察，辅以长期积累的经验，去判断敌人属性，尽量规避初见杀。正义舞曲就是这么做的，他知道肉眼终究有极限，领域的范围又太小，于是他将安琪儿均匀放置在二十米半径的四周，相当于织就了光元素的蛛网，蛛网上的每一丝振动都会反馈给他。
法兰吉身体一低，再度消失，地面开始剧震。
正义舞曲随手召唤几面绕着自己旋转的【圣光盾】，闭上双眼，精神力的触手连接着每一个安琪儿，而安琪儿则四面环顾、警惕心满满。
【突袭】是一个低级的加速技能，需要爆炸性的肌肉力量，多见于战士或魔兽的技能列表，发动难以被肉眼捕捉，所幸与其他爆发性加速技能一样，是直线轨迹，只要看准技能起手，算好提前量，在一定距离之外还是足以闪开的。【血红突袭】多了个前缀，但性质与【突袭】没有两样。
但【血红突袭幽灵的舞步】是质的改变，以强大脚力实现在高速突进的过程中多次转向，完全无法预知来袭的方向和时机；【血红突袭红魔的斩首刀】则在前者的基础上增加了一击必杀能力，把位移技能变成偷袭技能。要命的是，当法兰吉自原地消失的时候，没人知道它采用的是哪一个【血红突袭】。
啪！
五个安琪儿几乎同时碎裂，化烟散去。
仿佛一辆重型卡车忽然出现在面前，法兰吉的阴影覆盖在头顶。
判断失误了！
正义舞曲只来得及把利剑平推，然后盾碎、剑断，
整个人飞起来并后背触地，止不地连续翻滚，断裂的肋骨插入肺部，大脑短暂地一片空白。他迅速爬起，骇然地发现他被击飞三十米以上，这让他想起一个老熟人：断！印象中，只有杀场拳王才有这么蛮不讲理的力量，足可以撞毁城墙！
《乾坤》里两种怪物，一种是人形怪物，多为npc，他们虽灵巧，但力量不足，攻击往往可以格挡（block）下来，在此基础上，经验老道者还可以使用格挡反击（parry，在中国被称为“弹反”，日本叫“返技”、“当身”），把敌人攻击给卸力，顺势让敌人失去平衡、露出破绽；另一种则是非人形怪物，他们的力量往往远超玩家，格挡反击就用不上了。法兰吉就属于后者。动能等于质量乘以速度，法兰吉自重超过十吨，速度更有【血红突袭】背书，短时间内超音速不在话下，光是他移动时的风压就足够把人吹飞，怎么挡？
作为黄昏帝国的头号boss，受到万众瞩目的法兰吉自然被玩家研究过。法兰吉最初为幽灵猎犬，然后晋阶为红魔猎犬，最后则是噩梦猎犬，这条进化链从头到尾都很明确，就是不断强化**，提升力量与敏捷（死灵帝国里犬类魔兽的进阶道路一般都是这样，狐狸卡卡这种反过来强化智力的实属异类）。他并没有炫目华丽的魔法，攻击手段单一无比，从头到尾只懂得最简单的一招撕咬，顶多就是加上【血红突袭】等位移技能快速接近敌人，其实很容易被摸清套路。但是，简单也意味着纯粹，能抵达极致，法兰吉的脚力与咬合力造就了无与伦比的杀伤力，再加上为他量身打造的法则“分离”，他的嘴巴已然成为世间最凶险的武器之一。
天平托盘上的安琪儿把小手贴在大神左肋，嘴里念念有词，以【治愈术】把断了的肋骨恢复如初。正义舞曲痛得眉毛直抽搐。一般来说牧师的治疗魔法不仅无痛，甚至还使人舒适，这是因为魔法结构里包含了阻断痛觉的符文；正义舞曲以超魔技巧把【治愈术】改头换面，去掉一切累赘符文，追求最快的治愈速度和最少的光元素消耗，所以肋骨痛得仿佛被再打断一次。
他捂嘴，咳出斑驳的金色血液，把右手染得煞是好看。他忽然感觉身体两侧多了些什么白森森的东西，很快便意识到那是巨兽上下颚排布的利齿，进而意识到自己离死亡一步之遥。安琪儿看着他身后，小脸煞白，就算以【天使私语】辅助吟唱，也来不及唱完任何一个魔法。若有若无的寒气从身后吹来，激得他寒毛直竖。他感觉时间定格了，如果真的定格该有多好？
【血红突袭红魔的斩首刀】。
法兰吉歪着脑袋，合拢大嘴，口中传出让人腿软的铡刀交错声，按理说就是原木也给锯成三截了。下一个瞬间，金光大涨，从内到外把法兰吉的头骨照了个通透，随后光源从利齿间隙艰难地挤了出来，却是被光芒包裹的、“无敌”状态的正义舞曲。相对的，他胸前的红宝石十字架变得黯淡，满布裂纹。
羔羊的象征：此项链受到教皇的祝福，仅赐予做出杰出贡献的教内人士。项链类装备，物理防御55，魔法防御5050，【圣盾术】+1，自带【羔羊之歌】。当使用者遭遇一击必杀（致死）攻击时，自主发动【羔羊之歌】，冷却七天。负重4，耐久度80%。要求装备者为牧师或圣骑士。不可掉落，不可交易。
【羔羊之歌】在神的眼中，世人皆是羔羊。使用者进入“无敌”状态，持续1秒。
参与战争的这么多天来，正义舞曲还是第一次被迫用“羔羊的象征”保命。上一次是在白骨海洋、被冥界的小王子以短剑刺入体内。
脱身之余，正义舞曲还不忘把沾满“神圣之血”的手拍在法兰吉嘴上。大神的误判导致超阶魔兽成功使出杀招，但超阶魔兽也没料到大神拥有难得一见的保命道具，结果就是两者的距离拉近，近到超阶魔兽躲不开大神的反击。
神恩祭司动用了整整一级的经验，在天位榜的排名又掉下几位。这种量级的“神圣之血”，足够秒杀死灵王者了。
海量的乳白光辉自掌心生成。
法兰吉条件反射地往后跳，随后被光柱淹没身体。被光柱波及到的死灵生物呼地起火消散，最靠前的部队减员一成，吓得指挥官们疯狂驱赶士兵。
光中忽然冒出一张大嘴，却是法兰吉被烧灼得只剩下骨骼的头颅它逆着光前进，咬噬正义舞曲的手臂，把神圣之血全部纳入口中，牺牲自己，保全后方，简直是疯子！这回总没有【羔羊之歌】保护，所以正义舞曲右臂齐根而断！而同时湮灭之光在脆弱的口腔内炸开，法兰吉孔窍都飙出浓烟和肉片！这伤势太重，就连法兰吉也停顿两秒，看上去就像被炸懵了。
“主说，这是我的身体，为你们舍的。你们应当如此行，为的是纪念我。”天平托盘上的安琪儿唱道，发动【圣餐】。
【圣餐】圣子以血肉为圣餐，此为神的恩典，理应崇敬。牺牲肢体，扣除相应体力值，可选择：1、对范围内每个敌方目标造成扣除体力值*等级的真实伤害（忽视目标防御）；2、对范围内每个友方目标恢复扣除体力值*等级的体力值。不能牺牲要害或者全身。
此时正义舞曲献上的正是还留在法兰吉嘴里的断臂，相当于四分之一体力值。
法兰吉拥有技能【感知危险】，敏锐地察觉到嘴巴里的东西威胁度飙升，吐出来已是不及，干脆也发动技能，利齿挫动，抢先把断臂切碎。
【魔王的咀嚼】法兰吉将敌人的尸体和灵魂都啖食干净，以此恢复自己的灵魂力量。按照目标的总体力值的50%恢复灵魂值，持续时间为目标等级*1秒。目标仅限生灵生物或死灵生物。
【圣餐】起效，轰隆一声，法兰吉的头像摔在地上的西瓜，烂了，巨大身体侧卧在地，黑血自头颅中流出，顺着山坡流淌，蜿蜒如溪。
第一百三十六章 喋血拷问室
“等待之城”，世界树上。
正和另外两位高人谈天说地的尸王将臣忽然皱眉，起身，来到树枝末端，眺望西方。他举起右手颠了颠袖子，掐算一阵，道：“劫数果然到了。小子，用了无事牌还可活，否则……哈，看你造化了。”
法兰吉侧卧在地，没了声息。
和嘉尔姆搏斗的玩家们见了这一幕，纷纷激昂地吹口哨、高呼万岁。果然只有大神才可以击败超阶魔兽！大神永不让人失望！虽然怪物容易对玩家造成初见杀，但玩家也往往藏有杀手锏，可以瞬间逆转胜负！如果知道正义舞曲的技能树里包含了【圣餐】，法兰吉肯定不会咬断其手臂，但说什么都太晚了，事实既成，是正义舞曲赢了！
而作为当事人的正义舞曲却没有这么乐观。
玩家容易被初见杀，是因为玩家本身模板就很脆弱，体力值短，但是魔兽的体力值往往在玩家的三到五倍以上，boss甚或可以达到同等级玩家的十倍以上，要不然为什么需要玩家组团去围殴boss呢？法兰吉和一般的boss不同，头颅不是要害，它厚实的肌肉很好保护了灵魂之火，灵魂值还剩下70%。超阶魔兽的身体巨大不是没有理由的，那象征着它们生命力的旺盛，换做红魔猎犬时期的法兰吉，早被【圣餐】炸死了。
正义舞曲往后退，这非常罕见，毕竟在大众眼中他从不退却。魔兽的身体素质远超人类，因此人类更倚仗武器和技巧，去和魔兽周旋。正义舞曲深知这一点，所以他没有采用最拿手的战技“针锋”，因为那只会让他死得很快。和随时发狂、遵从本能的法兰吉截然相反，正义舞曲必须保持极度的理性与克制，因为一旦他犯了微小的错误，恐怕没有再来一次的机会，不仅他会死，他要守护的人们都将无法存活。
法兰吉抖动一下，垂着脑袋支起身体。它的头部像一朵花儿，此时“花瓣”努力收拢，肌肉筋络重新长出，固定骨骼；折断的牙根被从牙床挤出，新牙萌发，就是长得有点歪七扭八。两团蓝火从空洞洞的眼窝里冒出，剧烈摆动，昭示了它此时此刻的情绪。
生灵玩家的欢呼戛然而止。
系统提示：噩梦猎犬、法兰吉进入“疯狂”状态。
很多游戏里boss会随着残余血量的多寡而进入不同阶段，各阶段的攻击模式可能截然不同，让玩家难以应对！把法兰吉的血量打到70%，它就会进入第二阶段，开启【喋血拷问室】！
【喋血拷问室】糅合了法兰吉的灵魂波长与身上诅咒所形成的恐怖空间，让敌人与自己一起承受痛苦。灵魂力场，在该力场内，当法兰吉灵魂值出现下降时，灵魂力场内所有单位的生命值则同步下降该数值的50%。此伤害视作诅咒伤害，不可豁免，不可净化，离开灵魂力场后自动解除。
诅咒圣痕：每秒钟减少300点灵魂值。
注意事项：一旦离开主人的视线范围，法兰吉就很可能控制不住自身，随时会进入无差别攻击模式。但奇怪的是，只要全身浸润在鲜血中，他就能镇定下来。
法兰吉身负根植于灵魂的诅咒，那是他敢于啮噬圣徒的代价，每分每秒都会遭受无形伤害，要知道灵魂伤害是可以让毫无痛觉的死灵生物也能感到痛苦的，这也是法兰吉趋于疯狂的缘由，只有鲜血才可缓解痛苦。【喋血拷问室】算是个同归于尽的技能，即便法兰吉站着什么也不做，敌人也要承受一半的灵魂诅咒，也就是每秒掉150点生命！150点可不是小数目，这还仅仅是基础伤害，一旦近战时对法兰吉造成伤害，【喋血拷问室】也会忠实地把该伤害值的50%反馈到力场内所有单位身上，加速死亡进程，这使得与法兰吉近身战难上加难。而超阶魔兽的灵魂值得有多高？绝对是他耗死敌人，而不是敌人耗死他。
此时以法兰吉为中心，呈现一个五十米方圆的红色球形空间，越是边缘红色越淡，如一片沾了红粉的雾气，而在法兰吉的身边，颜色浓重得几乎看不见景物，只能隐约看到超阶魔兽黑色的肌肉轮廓。正义舞曲呼吸时会嗅到浓重血腥味儿，呼吸不畅，实则是吸入了大量来自法兰吉的磷粉。他感到全身皮肤底下都有针在跳动，一跳，一跳，要从体表钻出，150的蓝色伤害数字随之蹦出，痛得他霎时紧绷身体。
法兰吉一直在忍受这种痛苦吗？
正义舞曲忍不住怜悯起敌人，但又很快硬起心肠。他终于逼迫法兰吉进入“疯狂”状态，接下来才是真正的战斗！
他转身背对法兰吉，向山下奔跑！一个安琪儿升到空中炸开，光芒四射，这是他发给后方玩家的信号！就如约定的一样，几个战士跑出来，挥动武器，大喊：“杂种狗，你过来啊！”“看我怎么踹你的屁股！”“六月阳光是个软蛋！”
【嘲讽】！可以吸引怪物的仇恨值，让它们优先攻击自身，这是战士最基础的技能之一！
说实话，陷入“疯狂”状态的法兰吉会无差别攻击，【嘲讽】用处不大。但正义舞曲另有盘算：血量掉到70%的法兰吉一定迫切需要食物，否则圣痕诅咒足以致死，假如这时候有食物大喊大叫吸引它注意呢？负责【嘲讽】的战士玩家身强体壮、肉质鲜美，其实才是真正献给魔王的“圣餐”。
魔王注意到食物了。
它没有发动技能，直接跑来，顺便叼起一只擦肩而过的嘉尔姆，囫囵咬碎吞下，于是伤口恢复的速度更快三分，起码可以看得出脑袋是狗头而不是花朵了。它一头扎入敌阵，无论是嘉尔姆还是玩家都忙不迭地避让。它只消原地旋转，躯体上凸出的骨刺就足以把敌人开膛破肚；而紧实的肌肉纤维能把劈来的刀刃给反弹
，就算是剑锋也仅能刺入一根手指那么浅，相对于超阶魔兽的庞大体型来说简直微不足道。如果用现代战争打比方的话……坦克冲进步兵连里，就是这种感觉。
对付坦克，步兵只能抱着炸弹爬到履带底下，现在也有玩家抱着火药想和法兰吉同归于尽，只可惜他们漏算了法兰吉的机动能力，那根本就是f1赛车，坦克怎可比拟？法兰吉按惯例原地消失，残像四现。
【血红突袭噩梦的处刑台】连招：【血红突袭】+【磷粉幻影】+【三重苦刑】，同时斩杀多个敌人，使之枭首。必杀技。当命中敌方颈部时，100%几率造成一击必杀（即死）。最多可同时攻击九个目标。
这就是造物主最残忍的杰作，每次施展都是一阵血雨腥风。法兰吉的大嘴可以囊括目标整个身体，根本不需要命中颈部，技能容错率显著提高。被它找上的倒霉蛋可没有教皇送的道具保命，无论等级，无论敌我，一律变成肉泥。被玩家杀死的嘉尔姆还没有被法兰吉一人杀得多。
与之同时，正义舞曲咬牙狂奔。从一开始他就打算牺牲玩家，调虎离山，为自己争取时间。向他们提出请求的场面简直可以列入正义舞曲这辈子最不想回忆的时刻前三，但他们居然都同意了。玩家们的想法很朴素：尽可能地为正义舞曲制造胜机，哪怕只有百分之零点五的差距也要争取，想必死灵生物也抱着同样的想法为法兰吉而战吧。
想到这儿，正义舞曲眼神复杂地看向敌阵。他大概知道刚才为什么误判了，应该是黄昏帝国那边的远程攻击所致……有人抓住法兰吉发动技能的时机，准确击中了充当触发器的安琪儿，导致正义舞曲推算错误。它叫火力统筹者文森特？黄昏帝国终于有了能被自己记住的下级军官，必须把他们扼杀在摇篮里，因为一旦让他们成长起来，黄昏帝国就有资本犯下更大的罪行！
光芒凝聚成箭矢，一梭梭扫向死灵生物，为大神开路！
眼看着战功在向自己跑来，文森特兴奋得转轮飞速滚动，三条手臂舞得和风车似的：“他断了一条手臂，已经没威胁了，让我们给他最后一击！”骨矛投手闻言，纷纷抽出长矛，准备投掷。
狐狸卡卡尖叫道：“不，不要和他纠缠！我们快撤退！”
它总算明白蹊跷在哪里了。正义舞曲为何一直放水，要拖到法兰吉大人到场？他就是想诱导法兰吉大人失去理智、无差别攻击，然后借刀杀人，让法兰吉大人全歼死灵军队！这招也太阴毒了，敌人固然拦不住超阶魔兽，可自己这边也拦不住啊！
粗暴嚼吃尸体，浑身浴血的法兰吉短暂地恢复一丝神智，它幽幽地扭头，看向正义舞曲，隐约想起自己还持有无事牌，随后疯狂再度占据大脑，唯一本能就是让鲜血浸润身体、平息痛楚。【血红突袭】发动，血影疾下山坡。
第一百三十七章 第三者
“不，不要和他纠缠！我们快撤退！”
随着卡卡的呼喊，刚撤回来还没来得及休整的爱蒂尔和马提瑞尔立即迎击来敌。面对镰刀与射线，正义舞曲道：“别挡路。”
五十多个安琪儿从他身上喷涌，霸气地轰开一条路！文森特试图以投矛对决，结果被炸得飞出老远！
三秒后，正义舞曲来到狐狸卡卡面前。
下一个瞬间，法兰吉的深渊巨口已经在正义舞曲身后张开；正义舞曲则翻滚闪避，娴熟得好像演练了一万遍。
卡卡完全不需要思考，本能地发动了【魅影突袭】，一袭狐皮带着星点紫色磷粉凌空飞渡，以弧线绕过重重障碍，嗖地去到战场边缘！它的决断无比正确，因为比它身子还粗的森森利齿挤压合拢，把它用以代步的战争巨兽给咬住，差一点儿，就差那么一点儿，便能把它也给留下。这不是【三重苦刑】，也不是【红魔的斩首刀】或者【噩梦的处刑台】，仅仅是法兰吉的普通攻击。
然后战争巨兽断成两截，当场丧命！
法则分离：物理攻击时，有额外的50%几率造成“撕裂”、“破甲”。任何附带“一击必杀”特效的技能，无冷却时间，僵直计时减半。
附带法则的普通攻击，威力已远超许多攻击技能！在法兰吉面前，钢铁和纸张并无区别！
按理说，指挥官临阵脱逃，身为军法官的娜芙有权就地斩杀、以肃军心，但她默许了卡卡的做法。她犹记得临行前斯考尔千叮万嘱，让她宁可抛弃军队，也不要抛弃下级指挥官。她高举长剑，号令大部队后撤，仅留下一部分压缩包围圈。事到如今，不可能带走全部士兵，势必要牺牲一部分人，但他们的牺牲会有价值，因为可以留下正义舞曲。
正义舞曲四处乱窜，法兰吉紧追不舍，一追一逃，死伤无数。
“全部撤退！远离法兰吉大人！”卡卡百忙之中也不忘下达最后的命令，不过有些多此一举，因为一直作壁上观的娜芙已经接过控制权，下级指挥官们只要跟着大部队一起跑就行了。
“可是嘉尔姆呢？！”
卡卡回头一看，要不是它认得米妮的波长，完全没办法把眼前的苗条美女和米妮联系在一起。米妮本身是个说好听点叫丰腴说难听点叫超重的女人，要变成现在的s型曲线，得是死了多少孢子？！由于孢子的集体意识凝聚成米妮的个人意识，所以孢子数目多寡不仅影响体型，更影响智力，她现在合不拢嘴，一副痴呆相，固执地重复同一句：“可是嘉尔姆呢？可是嘉尔姆呢？”
由于法兰吉大人失去理智，嘉尔姆顿时成了一盘散沙，不得不各自为战，伤亡率开始提升，这时候最需要的就是有人来收拢它们，下令撤退。可是嘉尔姆太过骄傲，想要统领它们须得同时满足三个条件：1暗属性；2兼具犬类血统（或本身便是犬类魔兽）和死灵生物身份；3等级75级以上……放眼全军，只有法兰吉大人才能让嘉尔姆听话！换句话说，假如军队主力撤退，带不走的嘉尔姆则会作为断后部队而彻底牺牲！
卡卡用尾巴扶额：“你还真是爱操心，那又不是你的部队！”
“可是嘉尔姆呢？！”
“知道了知道了，我来下命令不就行了嘛！”卡卡告饶道。
【支配死灵狐假虎威】，若事先得到某部队的总指挥授权
，卡卡可以视作与该总指挥等同权限去对该部队下令。作为法兰吉大人的心腹，卡卡即便等级比嘉尔姆还低，也能指挥嘉尔姆。
它回首看向山坡，郁郁寡欢。它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就使用【支配死灵狐假虎威】，是因为距离太远，它的灵魂力场又太小，波长根本无法传递给嘉尔姆们，而能够增幅波长的死灵巨兽（战场用通讯装置）就在刚才被法兰吉咬死。摆在卡卡面前有且仅有一个办法，正是这个办法让它郁郁寡欢它要亲自去到山坡上才能把血爪军带回来，但这也意味着它自己要先身处险境。
它当然知道嘉尔姆的重要性：数量稀少，能力极优秀，可谓帝国最精锐的部队，任何一个有脑子的指挥官都舍不得它们白白牺牲。但它自己也很重要啊！救嘉尔姆可以，但前提是别搭上自己小命啊！它千万个不愿意，只不过，如果法兰吉大人清醒过来，得知因为可爱的狐狸卡卡的缘故才导致嘉尔姆覆灭……下场绝对比死还可怕。
卡卡打了个冷战，同时深刻领悟了“为什么死灵帝国奉行‘强者为尊’”。无论中高级死灵生物对生存有多少执念，在王者与英雄的威仪之下都不值一提。谁不愿为帝国效命，谁就去死，灵魂波长词典里可没有“同情”这个词。
于是卡卡赶紧来到文森特身边，缠在他手中骨矛上，就像扎了一卷红布：“把我投到山坡上！”
距离有点远，非用【猛烈抛投】不可，文森特立即下腰，身子完成一张弓，正要投掷，这时一个安琪儿从高空直坠、要打断他技能！卡卡惊呆了：在混乱的战场上应对发疯的超阶魔兽，正义舞曲居然还能兼顾其他地方？怎么会这样，明明自己都下定决心拼死一搏了，为什么还要遭到阻挠？！可恶啊！
就在这个时候，米妮轻盈地从一旁跳起，正好挡住安琪儿，轰然炸开，变成五米方圆的白雾，裹住文森特和卡卡【白-粉尸爆】！和【尸爆】类似，但造成的伤害比【尸爆】要低，主要为了把孢子尽可能散布出去，是葬礼霉菌繁衍的重要手段。
正义舞曲脾气再好，也忍不住啧了一声。孢子弥漫，不仅遮盖了视线，更遮盖了精神力，阻止他对雾气内部的探知，安琪儿没办法锁定目标。那个霉菌巡游者居然牺牲自己……既然无法加以阻拦，他把注意力收回来，专心应付法兰吉。
孢子雾气里传来文森特略带哭腔的叫喊：“米妮！好伙计，我决不会辜负你最后的努力的！”
卡卡翻了个白眼，心想这家伙净说废话啊啊啊啊啊啊啊身体猛然承受巨大的拉扯力，倏忽间便飞出雾气，跨越数百米，带着一连串惨叫落在山坡上，离最近的嘉尔姆有二十米远。它估摸距离够了，赶紧发出波长：“全体都有，向我集结，然后护送我撤退！”它魂火跳动得厉害，简直和心脏似的。它不想死，它真的不想死啊！快滚过来啊你们这帮蠢货！
紧接着有尖锐鸟鸣，风声忽起，卡卡心如死灰，它听得出是鸣笛射手发动的【交响箭雨】。黑夜固然对射手不利，但若有响箭引导，射手便会把全部付诸于听觉，一样能制造覆盖式打击！完了完了完了这回完了！！！箭雨范围太广，用【魅影突袭】都跑不掉，只能原地等死！
【血红突袭】！
就在卡卡万念俱灰之际，离它最近的嘉尔姆瞬间来到它头顶，充当**护盾。哆哆连
声，箭矢把嘉尔姆插得和刺猬一般！士兵虽死而顽强屹立，成功地牺牲自身、保全了指挥官。当【交响箭雨】停止，其余嘉尔姆已来到卡卡身边，凝聚成一股黑色洪流，火速赶往本阵。
嘉尔姆是接应成功了，但本阵情况非常不乐观。爱蒂尔和马提瑞尔面对发狂的英雄，简直无从下手。打它吧，造成的伤害会通过【喋血拷问室】分摊到周遭的士兵身上，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挡它吧，又挡不住，法则“分离”可不是开玩笑的！在血爪之法兰吉面前，帝**队的表现不比人类好多少，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死灵生物没有士气值可言，指挥系统还能起到起码的作用！
于是爱蒂尔和马提瑞尔转而阻挡正义舞曲，这样压力反而小些！前有阻拦，后有追兵，正义舞曲根本无暇念诵咒文，只能是不断地用安琪儿开路和掩护；他也不敢再动用“神圣之血”，要是一个不小心把血溅到法兰吉身上，【喋血拷问室】同步传递的伤害能让自己当场暴毙。虽然他不打算活着回去，但他不想死得没有价值，起码要拖到死灵军队减员过半为止。安琪儿层出不穷，连续高强度操控多个单位让他摇摇欲坠，但他始终不曾放弃，这种精神让作为对手的死灵生物也暗暗赞叹。
忽然间，战场寒气四溢。不，不是所谓的“一阵寒风吹过”那么简单，直接是有雪花席卷，这很不正常。所有人都去寻找寒气的源头，而两位强者在开打后第一次同时住手，法兰吉恢复清醒不说，正义舞曲更是让安琪儿升空，照亮战场。在离他们十米开外的半空，一个虫洞正敞开着，雪花如瀑布般往外倾泻，可知虫洞另一端是个极寒世界。
“啊？……”正义舞曲皱眉，总觉得对那个虫洞有些印象。
虫洞本来只有一米宽，猛然被庞然大物撑开这是一头身材与噩梦猎犬不相上下的死灵生物，有蝾螈的头颅，双眼是深深血洞，无法冻结的鲜血自眼窝深处汩汩流出；六条布满鳞片的前肢，蛇一般的身躯，在颈背部有一双薄薄的、翼展十米的皮翅，尾端也有着类似的、翼展三米的尾鳍，一看可知擅长飞行、滑翔。它整个身躯从虫洞通过之后，扭过头来，眼窝盯着法兰吉，用死灵古语吐露饱含恨意的字句：
“我说过的，终有一天，我们会再见面……”
【感知危险】法兰吉能准确无误地察觉出任何人的敌意，或者察觉重大危机。（略）
法兰吉瞳孔收缩。这位死灵强者的危险程度还在正义舞曲之上，危险到他暂时忽略了痛苦、重归清醒，要命的是，在对方打开虫洞前，自己完全没察觉到危险！【感知危险】并不能提防发端于其他位面的恶意！
可是，自己分明从未碰到过对方，对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认错人了？每个死灵生物的灵魂波长都如指纹般独特，怎么会认错人？
强者张开灵魂力场，霸道地笼罩着在场每一个死灵生物，确保波长能准确传递他的意志：“我是泣血之主叔本华！你们很不错，要不要效忠于我？”
【支配死灵王者威仪】！
法兰吉变回人型，以右手抚胸，微微低头，眼皮猛烈跳动。娜芙下马，摘掉头盔，而其余死灵生物哗啦啦跪倒一片；卡卡如被蜜蜂蜇了似的从嘉尔姆身上滚落，文森特额头贴地、假发掉落也顾不得。
来者不仅是强者，更是尊贵的王者。
第一百三十八章 泣血之主
铁蹄骑士团东征白骨海洋的时候……
“我是泣血之主叔本华！哈哈哈，这个位面真是生机勃勃，而且死灵王者也少得可怜哪！噢？那是什么？是冥界大门？还有长满了灵魂的树木？一定很美味吧！”说着，这位强者六只爪子齐齐用力，就要将身体挤出来，然后一柄锤杖狠狠地砸烂它的脸，连带着毁去虫洞半边框架。
是琼尼的【烂雪】！
巨大的蝾螈头已经缺了十分之三，翻卷狰狞的伤口很快就结上冰霜。遭此重创，这位名为叔本华的伟大存在居然还中气十足地狂吼，愤怒得一塌糊涂：“可恶，可恶！你惹怒了我，你惹怒”
失去锤头的锤杖再一次掠过，砸在它的爪子上。这一下虫洞彻底坍塌，寒风倒卷，泣血之主不甘的咆哮于时空乱流中回荡不休：“我记住你的气息了，我记住这个位面的坐标点了！哈哈哈，你们都要死！终有一天，我们会再见面的，哈哈哈……”
………………
前段时间，黄昏帝**队作为雇佣军去到大洋彼岸，导致国防薄弱，教廷的铁蹄骑士团趁虚而入。当时冥界助拳，以【死亡邻域】召唤来自其他位面的死灵强者，召来的正是叔本华。虽然叔本华只是匆匆露面便退场，但心细如发的布瑞恩（死灵学者）仍把事情经过记录下来并提交给军方。
而正义舞曲作为铁蹄骑士团的盟友，参与了战斗，对能承受琼尼成名技【烂雪】的叔本华印象深刻。此时他胸口一窒：黄昏帝国再次召唤了这条大蝾螈？！那还怎么打？而且看死灵生物全部致意的阵仗……难道它是死灵王者？
“我是泣血之主叔本华！你们很不错，要不要效忠于我？”
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法兰吉马上警觉。并非他记忆很好，他只是格外关注强者，所以对强者记得特别清楚。他回答道：“感谢您的好意，吾等已有效忠的对象，其名为‘紫名者’、白骨暴君、六月阳光。”
对方没有回应，波长毫不客气地在法兰吉身上扫描。法兰吉快要忍不住了。他是英雄，除了主人，谁也不能对他如此轻慢。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他尽可能客气地道：“叔本华陛下，这里是战场，为了您的安全起见，请马上离开。”
“太奇怪了。你什么时候变成死灵生物的？你明明一身高浓度的正能量，按道理来说是无法……”
正能量？圣光？
法兰吉总算明白为何双方波长不在同一个频道上了。叔本华记住的是琼尼的气息，然而法兰吉把琼尼给吃了，结果就是叔本华找不到已死的目标，退而求其次，把被诅咒的法兰吉误认为琼尼。
于是法兰吉上前一步：“您认错了”
“太复杂的事情就不想了。”打断法兰吉话头，叔本华嘴角咧起，百根利齿显得微笑十分狰狞：“这支军队，我要了！而你看起来会很碍事，那就新仇旧恨一起算吧，哈哈哈！”
随着王者的征召，低级死灵生物全都动摇起来。它们目前确实归属于黄昏帝国，但是，由于六月阳光失
落“死灵王者的意志”，【灵魂契约】处于无效状态，它们可以选择另投明主，且不会遭到契约惩罚！当然，摄于在场的另一位死灵强者血爪之法兰吉的凶名，军队不会立时叛变，叔本华也是一眼看出关键点，把法兰吉视为最大威胁！只要杀掉或者重创法兰吉，再把不愿意投降的刺头全部消灭，剩下的士兵自然懂得怎么做！
这就是死灵王者的作风，子民不过是工具，是棋子，只需要命令，不需要沟通！能与法兰吉聊上几句，叔本华算是很看得起他了！
法兰吉额头青筋猛跳，准备先下手为强，却听卡卡一声惨叫，不仅它如此，除娜芙以外的其余指挥官也纷纷倒地！
卡卡本来正与死灵战争巨兽保持着波长连接，以便随时发布指令，但是叔本华一个动念便粗暴地接管了所有战争巨兽的指挥权。战争巨兽是特殊的纯白憎恶，选用高级死灵生物的灵魂之火，本来高级子民对其他王者是有一定抵抗力的，但偏偏纯白憎恶从出厂时就设定为无自主意志，所以反而叛变得和低级子民一样快。
随后，卡卡晕了过去，灵魂之火不再跳动，宛如凝固的玻璃。
这下情况更恶劣了，指挥系统瘫痪！刚准备变回魔兽形态的法兰吉硬生生止住动作，毕竟现在时机不对！
看来……这个新来的死灵生物和黄昏帝国不是一路人？好机会！正义舞曲左手悄悄抚向断臂，现在无需移动，总算可以使用【痊愈术】。
只可惜叔本华早有察觉，头转向这边，狞笑道：“你要是再敢搞小动作，我就先杀了你。”
正义舞曲听不懂死灵古语，但从对方的语气也可知是威胁，只好中止魔法。
“你最近有劫数，应劫之物或许就是此物。”
看着眼前的一幕，想起将臣的话，法兰吉福至心灵，将无事牌掷出。这无事牌不偏不倚，落向正义舞曲，正义舞曲下意识用一个安琪儿迎击，炸出漫天粉末，洒得他全身都是。
无事牌：（略）使用后可马上结束战斗状态，任何目标对自身的仇恨值转移给另一指定目标。
“啊……”叔本华分出一只爪子扶了扶脑袋，飞向正义舞曲：“我说让你不要搞小动作，你是故意和我作对吗！”从它的眼窝中汩汩流出血泪，这些血泪还没落地就蒸发为浊气，升上高空，形成死气阴云！身为死灵王者，怎能不懂以“卑劣之血”打造主场优势！
叔本华又对法兰吉道：“你可以走，军队留下！”
法兰吉没有犹豫，立即带领能抵抗叔本华支配的属下离开。这是可接受的损失，因为如果一旦两位强者开战，在场的人能幸存的不会超过3个。但不战而逃的这个耻辱，他深深记下了。
这回正义舞曲也不能置身事外了。近日来和黄昏帝国鏖战，已打得十分艰难，假若对方还多出一个能随时制造死灵乐园的王者，那就更无胜算了！叔本华立即取代法兰吉成为最大威胁，决不能让它接管军队，必须就在此时此地干掉它！
两个安琪儿先后在高空炸开，这
是给亚斯坦特人的信号立即以【箭雨】覆盖打击，不要有任何顾忌！
接管了军队的指挥权，叔本华第一个指令就是：“杀光死灵生物以外的任何东西！”
看着从身边经过的亡者士兵，正义舞曲握紧唯一的拳头。他抽出旧教典，书页摊开，文字金光闪烁，安琪儿从中浮现并开始虔诚吟唱。
唱诗班手记：这是教廷唱诗班首席代代相传的手记，传闻打开它的时候能听见来自天国的歌声。魔法书/额外装备，魔法攻击8080，光属性魔法+1，自带【天使私语】。装备后可选择持续开启【天使私语】，每秒消耗1点魔力值，消耗完毕时安琪儿的召唤时间结束，冷却时间为三分钟。当使用者吟唱时，魔法效果得到10%的增幅。负重10，耐久度90%。要求装备者为牧师或圣骑士。不可掉落，不可交易。
【天使私语】为指引善人，天使不吝私语。召唤出1个安琪儿（天使/光元素生物、攻击力固定为0，防御力固定为0，生命值100，免疫一切状态类魔法，免疫伤害，最多召唤1只）。安琪儿可代为吟唱魔法，此时该魔法另外计算冷却时间，魔法效果减少15%，魔力值消耗增加15%。
旧教典“唱诗班手记”强大之处在于自带【天使私语】，正义舞曲就算在移动中也可让安琪儿吟唱，且因为该安琪儿免疫状态类魔法及伤害，所以吟唱不会被打断。可出乎正义舞曲意料，对方一直在观察，毫无半点儿要打断的意思！对方有没有常识的？居然眼睁睁看着法师读条？
“原来如此，你们这个世界是用语言去和能量沟通。效率太低了。”叔本华连连摇头，依旧没任何动作。
正义舞曲并不迂腐，既然对方托大，那他就不客气了！他自己发动了【光之箭裁决天使的雨】，以“唱诗班手记”发动【神之加护】，攻守兼备！密密麻麻的光箭从天而降，而叔本华仅以双翅护住头脸，这乃是无意义之举，因为光箭兼具“破甲”和“破魔”特效，忽视防御，造成巨大伤害！
但是，大和小是个相对概念，叔本华的血条显现，竟和法兰吉差不多长，本应巨大的伤害数值比较之下微不足道，也许扣了百分之七的血？
“甚至这个沟通还不是直接和能量沟通，得先经过他人同意？效率更低下了啊！不过倒是可以投机取巧，让低层级的生物掌握高层级的力量。”沐浴在磅礴金辉之下，叔本华点评道，随后展开灵魂力场！
魔法明明还在持续，光箭暴雨却一瞬消失！
背后遭到连续重击，打得正义舞曲向前扑倒，他骇然地发现，是光箭从身后射来，而且正是他的魔法！攻击转移？扭曲空间？结合之前它能打开虫洞的表现来看，它擅长空间魔法？棘手了！
叔本华舒展双翅，哈哈大笑，笑声霸气而张狂：“这是我的灵魂力场【无限地带】，隔断并抽离空间，虽然范围不大，但是我可以掌控范围内的一切。小家伙，我可是和王爵交过手的，你这点程度还不够看啊！”
第一百三十九章 叔本华的记忆
曾经有一个世界，那儿的住民长寿而又充满智慧，叔本华是唯一的王者，他仁慈、公正，民众爱戴他并歌颂他的政绩。在叔本华执政的九百七十五年里，人们和睦相处，每一分每一秒都活得十分幸福他们的词库里甚至没有“不幸”这个词，直到有一天，天穹出现了裂隙，黑压压的异界生物降临。
异界生物的侵略是有前兆的：数以百计的跃空蠕虫群落出没于世界的各个角落。叔本华第一时间便注意到不速之客，但因为对方没有表现出任何攻击性，所以生性热爱和平的人们放松了警惕。跃空蠕虫侦察完毕，异界生物的主力部队便大肆进攻。自天外落下的数千颗陨石，吹响了战争的号角。
叔本华虽然犯了战略性失误，但他并不恐惧，因为他的族人生来具有操纵自然元素的能力，在战斗中不落下风，他本人更是可以力抗先锋，维持局势平衡。又经过数十年，辗转各个战场的叔本华已十分疲惫，正当他以为战事永无休止的时候，王爵莅临，而且一来就是两位。
叔本华被擒。
整个世界成为俘虏。
跪倒在两位王爵面前，叔本华无疑是颜面无存，但他并不在乎面子，他只在乎能不能保住文明的火种，让世界存续下去。异界生物接管星球之后，并未再动用武力，而是对所有民众提供基本的生活保障，同时对世界各地展开更深入的调查……种种迹象仿佛从天顶照落深渊的光束，让叔本华心存一丝希冀。
储能蚯蚓的王爵拿着一卷史书，问：“你们有没有见过死灵生物？”
“死灵生物？”这是个生造词，让叔本华分外不解。生物死去，那就是尸体，不再是生物，怎么可能有东西既死又生？
“这次出行没带样本，该怎么和你解释呢……活动的尸体？”
储能蚯蚓王爵还想解释，这时异界巨龙的王爵插嘴道：“估计是没见过了。死灵生物依托执念而复苏，而这个世界太过和平，死者离去的时候没有执念，也就不可能出现死灵生物。”正是这位王爵在外太空游荡，用电磁力牵引含有铁质的小行星再投掷到大地上，对生态圈造成毁灭性影响。
“也就是说，我们在这个战场花了数十年，其实完全是浪费时间？”储能蚯蚓王爵用力把史书摔在地上，超低温状态的书本极脆，碎了一地。“领袖随时可能检视我们的工作，我可不想对他说‘非常抱歉，因为底下的家伙提供了错误情报，所以我们没有进展’噢塞棱斯在上！救救我这个可怜的小虫子吧！”
“别急，我有办法。虽然这里暂时没有死灵生物，但不代表将来不会有死灵生物，而我们只不过是把从无到有的过程稍微加速一下，只要看到成果，相信领袖不会在意旁枝末节的。对了，你不是也负责提供能源吗？不如我们这样……”
两位王爵带着军队离开了，留下满腔疑问的叔本华。异界生物到底想要什么？资源？劳动力？领地？总不可能无缘无故就发动战争吧？结合问询过程来思考……它们为了死灵生物而来？
人们准备休养生息，可命运就是这么捉弄人，竟在这时又发生了天灾：太阳开始逐渐暗淡。约莫过了一千年，太阳彻底熄灭，只在夜幕中发着微微的红光。
星球上的气温急剧降低，整个世界的水体结为冰块，这还不是最坏的结果，因为云层化为冰雪覆盖大地，大气层崩溃，整个星球暴露在宇宙射线和陨石之下。城市荒废，人们转而住在地底。地表的生态系统已被破坏殆尽，为了仅有的资源，人们开始自相残杀。继“不幸”之后，“内乱”和“自杀”这两个词也被创造出来。残酷的是，自杀而死或许也是一种幸福，其他人还要在绝境中活一千年、一万年，看不到苦痛的尽头。
叔本华对此束手无策，只能尽力让文明苟延残喘。他顶住压力，将所有资源集中起来，实行配给制，并强迫民众进行高强度的劳作。人们不再认为他是明君，他的名字只会和脏话与咒骂为伴。他身边没有可以信任的人，他第一次感觉自己孤独。难道他不想大家随便吃喝享乐吗？他比任何人都想，可是条件不允许啊！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太阳熄灭后又过了十年，异界生物再一次降临。叔本华对此已经麻木了，反正现在这个世界无法组织起像样的反抗力量，也没有发展出逃离星球的技术，只能任人宰割。
储能蚯蚓的王爵第一句话就是：“你们的恒星是我熄灭的，该过程不可逆。这颗恒星能为领袖所用，是你们的荣幸。”
叔本华愣住了。与其说叔本华无法理解这句话，倒不如说，正因为他理解了，所以他才愣住了。原来战争还没有结束，原来敌人想要斩尽杀绝。
“领袖吩咐我们寻找丝丝公主，那是一种很特别、很特别的混血儿，混合了我们和死灵生物的基因。我们仔细地翻找着宇宙的每个角落，我们穿梭在位面之间。死灵生物在哪里？”
“我们这儿没有死灵生物。”叔本华瘫坐在地，失去了全身力气。聪明的他，已经通过对方的言语知道来龙去脉。他好累，他好想哭。
异界巨龙的王爵接过话头：“是的，没有，你们这儿太和平、太幸福了，你们没有对死的恐惧，也没有对生的执念。我们意识到，光是战争制造不了死灵生物，于是我们着手熄灭你们的恒星。环境越发恶劣，你们生存得越发艰难，再也不能像过去一样生活，在情感和**的逼迫下，你们终于有机会变成死灵生物了。”
叔本华流下两行血泪：“为什么要把真相告诉我……”
“因为这才会让你们的负面情绪找到具体目标，使得执念达到顶点并得以宣泄，更有利于死后的复苏。接下来，我们会运用最新的技术，让携带我们基因的孢子散布这个世界，为丝丝公主创造温床。如果真能诞生一个丝丝公主，你们应当感到荣幸。”
人们与忽然出现的异界生物战斗，在战斗中感染孢子，在战斗中变异，在战斗中死亡。愤怒与怨恨点燃了灵魂之火，死者以全新的姿态重生，继续投入到战斗中。明明是冰封在厚厚冰壳中的星球，却因死者永不停歇的战斗
而显得生机勃勃，真是再讽刺不过。而叔本华战死之后，他成为该死灵乐园沦亡天体唯一的死灵王者、泣血之主，日日夜夜流着血泪，在寂寥的天空中四处巡游，杀死目之所及的每一个异界生物。
………………
狐狸卡卡瞪大眼睛，猛然弹起，先是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并未身处包覆寒冰的荒凉世界，而是在一整缸灵魂药水里，这才冷静下来。它做了一个梦，而众所周知死灵生物是不会做梦的，所以它的“梦境”其实是灌输到灵魂里的信息。信息量太大，简直就像是过了数千年时光，而它决不愿再回顾一遍。
“喂，有人吗？快把我弄出去！”
五秒后，文森特火急火燎地冲入营帐（假发被门帘刮落在地），抱着玻璃缸子眼泛泪花，咧起一嘴黄牙：“好伙计，你终于醒来了！我就知道你没事儿！我们约好要并肩作战的！”
“闭嘴！谁和你有约定啊？！快、把、我、弄、出、去！”卡卡拼命抓挠缸子内壁，它真想把文森特挠个满面开花。
原来卡卡已经沉睡三天了，考虑到它没有外伤，于是法兰吉把它泡在灵魂药水里而不是胚体组织液里，期望通过滋润灵魂来促使它苏醒。再一问，现在帝国与亚斯坦特基本停战了，但是那个叔本华陛下击杀了正义舞曲，带着抢来的死灵军队，占据山坡作为大本营，与亚斯坦特人有着最直接的摩擦。
法兰吉大人亲自带队过来询问卡卡的梦境。大家一致认为，当时叔本华强制接管战争巨兽的时候，正好以战争巨兽为媒介接触卡卡的灵魂，这才导致了记忆输送。这完全是小概率事件，因为其他指挥官就仅仅是灵魂剧痛而已，一丁点儿记忆都没有接收到。
“异界生物提到了丝丝公主？”法兰吉大人皱眉。
丝丝公主这个种族卡卡有印象，听说帝国唯一的公主娑儿殿下就是丝丝公主！卡卡不敢隐瞒，一五一十地上报它所看到的情景。异位面的王者为何与公主殿下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这就不是它这个小小指挥官可妄言的了。
卡卡的报告马上视作军情急件，一刻不停地送到“等待之城”。作为陛下代理人的乔恩特总管看过讯息，立即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以已故的神罚骑士琼尼的气息为路标，叔本华陛下锚定乾坤世界，打开虫洞，莅临福音大陆，导致大陆上同时存在白骨暴君、溃烂独裁者、泣血之主在内的三位死灵王者（并未把来自冥界的鲁迪殿下计入其中），这在新时代是十分罕见的情况，对于帝国的影响是好是坏，犹未可知，如何处理与叔本华陛下的关系亦要从长计议。而另一方面，异界生物不惜以战争来催生丝丝公主，说明它们对丝丝公主的看重，娑儿殿下其实并不安全，而她现在正于蛮荒秘境历练灵魂神在上，居然让皇室的血脉流落在外，陛下到底怎么想的？！
还没来得及消化这个消息，另一个重大情报由魂火灵怪送来：
溃烂独裁者、毕达哥拉斯纠集兵力，准备攻打白骨海洋境内其他浮岛。
第一百四十章 血腥玛丽
黄昏帝国，白雪城，“美人鱼港湾”。
作为全黄昏帝国仅有的几间餐饮场所，这酒馆的生意本来就好，但几日来猛然变得更好，多半是因为酒馆换了一批侍应——原先木着脸的僵尸换成了几个活色生香的大美女。
美女们肤色白嫩中带着诱人粉红，干净清爽无一点油脂，发丝、睫毛还带着湿漉漉的气息，就像刚从浴汤中出来似的。最要命的是，她们穿得十分清凉，用细绳子绑着几块布片、遮住敏感位置就草草了事，让最自暴自弃的娼妓见了都要骂一句不要脸。她们小小的肚脐为中心，纹有着花样繁复的纹身，纹身上缘探入抹胸，纹身下缘深入内裤，增添野性不说，更叫人无限遐想。比美色更特别的是她们身上散发的香气，不是脂粉味儿，也不是花香，而是和酒馆最搭配的酒香，嗅一口就觉得飘飘然、晕乎乎，全身舒泰。这样的女人着实能让人“心醉”。
美女当前还不心动的就不是男人了。这不，有个酒客色眯眯地朝一位女侍应伸手：“嘿，你叫什么名字？”
“玛丽！”娇笑着扭动腰肢、让过酒客摸向臀部的咸猪手，美女侍应带着一阵香风迎向另一张桌子。
酒客迷惑了：“这个也叫玛丽？怎么三个都叫玛丽？”
其实“美人鱼港湾”里三名花儿一样的侍应，都有同一个名字：玛丽。
斯达麦克百密一疏，对三缸“女儿红”酒缸的密封措施做得不到位，使得死气慢慢渗透进酒液中，更渗入泡酒的女子尸体里。在死灵乐园的滋养下，这三具女尸复活，成为历史上首次出现的新种死灵生物。作为第一发现人以及半个创生者，斯达麦克拥有对该死灵生物的命名权，当乔恩特总管征询时，他对着废了的三缸酒水心烦意乱，随口道：“女人名字的酒？还用问吗，血腥玛丽啊。”
用于浸泡“女儿红”的必须为女性，所以血腥玛丽很自然地也都是女性，这也算是该兵种的一大基本特色。因灵魂被完整地保留下来的缘故，血腥玛丽最低为中级，不排除会出现高级的可能性。血腥玛丽战斗能力比骷髅兵还要低下，在战场上甚至会拖后腿，倒不如在酒馆里当个侍应，于是斯达麦克很痛快地将她们留下。
不久后，联合科研中心给出了血腥玛丽的身体检查报告，这才鉴定出她们的真实价值：内脏掏空后，她们的腹腔能储藏酒水，并为酒水添加一种独特的、由死气化合而成的生物制剂，这种制剂对生物神经起兴奋作用，与“青碧之梦”的效用类似。饮用血腥玛丽体内酒水的人会在酒精与兴奋剂的双重作用下，对酒水产生严重依赖，一旦连续三天未饮酒便有强烈的戒断反应。
“妈的，这下我要发达了。”听科研人员讲解后，死灵屠夫如是说。
血腥玛丽没有毛发（在泡酒前都被人剃掉了，死灵生物只能保持死时的相貌，就算用“胚体组织液”也无法修补），因此统一戴上红色假发，再涂个眉毛什么的，就很符合生灵的审
美观了；至于不会愈合的腹部创口，联合科研中心选择用纹身掩盖，算是照顾生灵的审美观。她们的体液都是美酒，所以斯达麦克设计了一些非常香艳的饮酒方式，这里略过不表。体内流淌的美酒能让血腥玛丽不会腐朽，所以一旦用完酒液，就必须在酒中再次浸泡俩小时。
超常效果：因工作人员的差异性，建筑属性有所修正。酒馆收入增加5%，回头客数目永久增加15人/月。按目前酒馆规模，最多可同时容纳三位血腥玛丽。
三位血腥玛丽让酒馆每月多出15个回头客，而回头客数目不设上限，从理论上说“美人鱼港湾”迟早将全世界人民都变成熟客。
忽然，寂灭渡鸦飞入酒馆，落在餐桌上，还不止一只，室内仿佛吹来了阵阵黑风，惊得斯达麦克都从后厨出来。鸟儿都是来送信的，酒客们听着消息，纷纷结账离座，有性急的还没出门就掏出武器，明显发生大事了。
“怎么回事？”侍应们赶紧收钱，可是场面混乱，难免有客人逃单，这让斯达麦克咬牙切齿，毕竟他开业以来从没吃过亏。他很快了解到，原来是毕达哥拉斯对浮岛发起进攻，这意味着突发的阵营冲突，所以冒险者们才离开酒馆、纷纷赶赴战场，努力表现，借此赚取荣誉值。
客人跑光了，斯达麦克干脆让侍应挂上休息告示，走进吧台，准备调酒，手里忙活着，还不忘和吧台前坐着的洛夫聊天：“你听见了吗，毕达哥拉斯有动作了！”
“也不关我们事啊。”死灵谈判家、洛夫懒懒地道。
他说得不错，他们身处白雪城，与白骨海洋隔着要塞艾辛格，任凭毕达哥拉斯怎么闹，也不可能影响到他们。只不过，他明明就是黄昏帝国骨干，他此时应该比冒险者还着急才对吧？！
“你说，溃烂岛搞这一出，陛下会不会放弃旅行、马上回来？”
“回来就会被大神级冒险者堵在城里杀，搞不好整个‘等待之城’都跟着陪葬，你多多少少也听说雪国大陆那边的事儿了吧？陛下不会回来的。”洛夫回答道。“如果放任不管的话，溃烂组织会慢慢变大，当初没杀掉毕达哥拉斯，就已经注定会有今天。当然，斯考尔和布瑞恩都是聪明人，我能预料到的，他们肯定也早有预料，所以说，不关我们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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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灵生物以强者为尊，他们服从于王者，一个帝国不会同时存在两位及以上的王者，因为这会让子民无所适从，这也正是溃烂岛被黄昏帝国视为心腹大患的缘故——岛上偏偏就有另一位王者，毕达哥拉斯。溃烂岛确实如洛夫所言，是帝国内部的溃烂组织，割除的话要付出代价，可不割除的话，它会慢慢侵蚀健康的部位，使得日后割除的代价越来越大。
溃烂岛的王者名为溃烂独裁者、毕达哥拉斯，其种族是憎恶，在历代王者中也算得上异数，因为憎恶乃是以尸块缝合的人造死灵生物，多个精神烙印掺杂于一个灵魂中，有
如此先天缺陷，成为王者的几率极小。毕达哥拉斯拥有【吞噬】、【杀魂】，可以把敌人的尸体抢过来纳入己身，不断壮大，永无上限，还能分裂灵魂、将夺来的技能赋予分身，一人便是一支军队，说他是最强憎恶也不为过。但战力上的极端表现同样也反应在管理模式上，毕达哥拉斯只会仰仗自身，绝不信赖他人，假如面前出现一个表现优秀的高级子民，毕达哥拉斯是会选择接纳其效忠呢，还是直接吃掉并夺取其能力呢？当然是后者！没人愿意成为他人养分，所以即便白骨暴君失落王者意志，中高级子民也未立即倒向毕达哥拉斯。
白骨暴君得到人才辅佐，于是吸引更多人才来投，称得上是良性循环，而毕达哥拉斯则是恶性循环，他虽有王者的身份，但没有王者的思维，没有人教他如何听取谏言，也没人督促他体恤民情，他觉得目前的状况还挺好的，无需作出改变，如此一来更不会有人愿意投效。什么属下？什么灵魂契约？都是多此一举！有什么属下比自己的分身更值得信赖？有什么契约能比灵魂碎片之间的羁绊更牢靠？整个溃烂岛从上到下只有一个声音，岂不是最高效的行政模式吗？
毕达哥拉斯是溃烂岛的最高权力中心，当他做出决断的时候，绝不会有任何阻力。他的最新决断就是派出分身、攻打各个浮岛，多点开花，让玩家公会只能各自为战、无法互相驰援。
他根本没把玩家放在眼里。
毕达哥拉斯疯了？
不，他没有疯。
如果疯了，他会染指“矛盾之城”，那是黄昏帝国的兵营，是军队根基所在，是死灵指挥家斯考尔的雷区；如果疯了，他会主动进攻“等待之城”，那是黄昏帝国的首都，是白骨暴君的底线，也是食尸鬼王葛兰德的守护之地；如果疯了，他会试图占领世界树，那是黄昏帝国与冥界交好的象征，是三位半神的歇息处。
他很理智，他精心挑选的对手是玩家公会。
就和其他势力一样，黄昏帝国也培植了数个玩家公会。帝国发布任务，冒险者领取任务并完成，双方互惠互利。白骨暴君名声素来不好，但他在合作伙伴眼里无可指摘，其原因就是他讲求公平合作、多劳多得。在黄昏帝国草创之时，几个玩家公会与白骨暴君同甘共苦，而今都得到了应有的报酬——公会驻地，可见白骨暴君毫不吝惜善意。
白骨海洋地形特殊，所以帕特拉大师（死灵建筑师）提供了浮岛作为公会驻地，毕达哥拉斯盯上的正是浮岛。严格意义来说，每一座浮岛都是帝国领土，不容亵渎，但这领土又是由玩家所管理，帝国不会插手岛上事务，所以定义很暧昧。假若打下这些浮岛，帝国会有什么反应？是火速派兵支援，还是不痛不痒地指责几句、作壁上观呢？无论对方怎么选择，都有助于他判断虚实。
他根本没把玩家放在眼里，他在意的由始至终只有黄昏帝国。他已经下了一步棋，接下来轮到帝国行动。
第一百四十一章 迎击憎恶
白骨海洋的天空阴云密布，云层下是零星灵魂之火，漆黑海面忠实地倒映蓝光。空旷的海中，一座由烂肉构成的孤岛忽然一颤，在死寂水面荡出波纹，原来是岛上几头庞然大物同一时间落入水中。它们宽阔的背脊在海面一闪即逝，每只的体型都相当于能乘坐三十人的帆船。它们虽第一时间以深潜遁形，但由于身躯庞大，带起的水流明显，又是以直线行进，能从航迹判断出它们的目的地。
看到这一幕，负责监视的魂火灵怪嗖地【瞬移】，来到皇宫，夸张地转圈，把情报传递给乔恩特总管：溃烂独裁者、毕达哥拉斯纠集兵力，准备攻打白骨海洋境内其他浮岛。
老总管叹道：“果然走到这一步了，比布瑞恩预计得还要早。把消息传递给各玩家公会，并且发布任务。”
迎击憎恶：流窜在外的憎恶要进攻浮岛，请及时采取措施。请抵御来犯的憎恶，抵御失败，无奖励；抵御成功，可免费修复浮岛或得到一万金币；击杀成功，战斗期间的物资消耗和人命损失，均可得双倍补偿。
乔恩特代表黄昏帝国做出决定，那就是冷眼旁观。
毕达哥拉斯前身是黄昏帝国的憎恶，但他对帝国却无丝毫感情（说实话也不指望死灵生物会有什么感恩之心）。他是幸运的，不仅摆脱了灵肉冲突的种族局限，更能跻身王者行列，名字刻入【星夜之门】、永世传唱；他又是不幸的，因为在他登基之前，黄昏帝国已经有了王者，使得他只能忍气吞声地龟缩在小岛上。区区岛屿当然满足不了他的胃口，他无时不刻都在觊觎帝国版图。
战争对于溃烂岛和帝国来说，都不是好事，至今为止双方维持脆弱的平衡，为什么毕达哥拉斯忽然按捺不住？难道说，他也接到了外界情报——“泣血之主叔本华莅临，夺走帝**队指挥权”？他预计帝国钳制力量减弱，觉得不可错失良机，所以主动挑衅？这时候帝国的反应至关重要，派兵过少等同暴露弱点，派兵过多又会让毕达哥拉斯摸清底细，下次卷土重来则会更难对付。无论帝国怎么选择，都有助于敌人判断虚实。
所以乔恩特冷眼旁观。
敌酋目标根本不是浮岛，他隐藏的意图始终会暴露出来。乔恩特活过的岁月是对方的数倍，自然更沉得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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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大玩家公会由于与黄昏帝国共享情报网，所以能第一时间接到警讯。玩家其实不想介入溃烂独裁者和白骨暴君的争斗，但如果被牵扯进来，还是会倒向白骨暴君。溃烂独裁者不是没考虑过拉拢玩家，但黄昏帝国能给的东西，溃烂岛给不了。
“恐怖蜡像馆”是公会之一，会长名叫傍水依山，是个学生。他们以休闲娱乐为主，并不积极参与阵营冲突，所以没有跟着军队远征亚斯坦特，选择留在帝国境内。比起其他公会，他们更有余力应对憎恶。
很快，在浮岛外巡逻的幽灵玩家侦测到有强大灵魂之火接近。傍水依山没在线，代为指挥的副会长给大家鼓气：“不就是怪物攻城嘛！”其实压根用不着他动员，伙伴们已是众志成城。要知道，正是溃烂独裁者霸占了“恐怖蜡像馆”的浮岛，这才有了今天的溃烂岛，
会长每次想起此事都会自责不已。哼，新仇旧恨一起算！
飘在海面的水雷爆炸，水柱冲天而起——这就是有驻地的好处。“恐怖蜡像馆”在拥有浮岛后，可在浮岛土表以及周边布置防线，除水雷外，更有可散发“青碧之梦”的毒素炮台、可连环射击、与火力统筹者文森特同款的转轮式机关弩炮……不一而足，将《乾坤》玩成塔防类游戏。如能购得魔导炮“亡者呼声”，简直可以安枕无忧，可惜那是非卖品。
海面仅仅一响，便又风平浪静。这是敌人在试探、在迂回，想找到防线缝隙。玩家要面对的不是毫无智慧的野怪，而是一位狡猾的王者。
副会长马上摊开布防图，叫道：“去南面码头！”那是水雷群唯一的缺口！
玩家们行动的同时，敌人浮起，虽然看不见全貌，但从露出海面的眼睛来推测，那是个堪比蓝鲸的大家伙！副会长被视线锁定，心里一咯噔：敌人在观察我方动向，防线破绽会暴露的！
他当即又下令道：“沉住气，远程职业者分散到海岸戒备，其余人不要动！”
于是大家眼睁睁看着怪物的脊背划过海面。这气氛让人想起经典恐怖电影《大白鲨》。
“我们就这样和它僵持？”会员对副会长耳语。
“没关系，它上岸就是死路一条。”副会长对岛上炮台有自信。
或许觉得拖下去也不是办法，怪物悍然发动【冲锋】，劈波斩浪，水雷在身边接连炸开，炸到高空的海水化雨落下。它竟然仗着皮糙肉厚，硬闯水雷阵？！
玩家自发迎向怪物。在轰天巨响中，怪物高高昂起脑袋，两只蹄子扒上浮岛边缘，一用力，前半身拍得浮岛下沉十多厘米，玩家们竟有一刹体验到失重感！
憎恶海马：70级，憎恶（死灵生物）。是溃烂独裁者的分身，有海马的外型，但是完全没有海马的习性。耐久度67350。擅长技能有【移植】、【冲锋】、【灵魂冲击】、【怪力】、【海流障壁】。在海洋地形移动速度提高20%。耐久度降到10%时，有50%几率触发“解体”状态，失去战斗能力。
前半身是马，后半身是鱼，在神话故事里这种怪物往往负责拖动海神的车辇，久而久之象征着威权。但这海马也太大了吧，前半身已像是一辆双层巴士，压得浮岛微微倾侧！这得是多有分量啊！它没有马的鬃毛，仅仅是外形像马，全身色调为红黄交杂，细看是各种各样的脓疮溃烂，组织液形成半透明凝胶状东一块西一块。饶是在场的都是见多识广、心理素质良好的死灵玩家，见识到这种怪物还是会犯恶心。
“攻击缝合处……哎？它身上没有线头，也没有铆钉？”
憎恶，别名缝合怪，顾名思义就是将尸块缝合到一处而诞生的人造死灵生物。越强壮的躯体对缝合的要求就越高，但再高明的手艺、再优秀的缝合线材质，都改变不了“缝合处是弱点”这一事实，只要针对缝合处进行攻击，就能击溃憎恶。可是溃烂岛的憎恶没有缝合线，作为代替，各部分尸块用生物粘胶融合，更为牢固。
“找出它的灵魂之火！”憎恶血量太厚，打起来太费时间，只能是通过不
断攻击试探出灵魂之火的位置，才能一举将之击毙。
“副会长，为什么它不上岸？”有会员问。
大家一看，还真是，憎恶海马前蹄支撑身体，后半身不断泼剌打水，掀起阵阵波涛。有靛蓝射手察觉异样，叫道：“它在推动浮岛！”
“推动……难道是想反过来利用防线，把浮岛推向水雷群？！”副会长吓得魂飞天外，这才惊觉预案有缺陷，那就是从未考虑过有东西能推动浮岛。浮岛其实是非常脆弱的空心结构，一旦破坏了蒙皮，海水灌注，就再也浮不起来了！难不成要第二次失去驻地？！会长怕不是会被气昏过去？
成员们也知道大事不妙，远程职业者全都倾尽火力，奈何敌人身边升起一大圈五米高的【海流障壁】，看似比糖纸还薄，其实水流湍急，过滤了大半攻击，最终落在憎恶海马头上的伤害也就三五百，可对方有足足七万耐久度啊！杀伤速度没有它推动速度快！
“战士冲过去，打断它动作！”
这是个好主意，近战职业者总有【嘲讽】、【闷棍】、【断筋】等打断技能，可是当战士们穿过【海流障壁】，迎来的是【灵魂冲击】，反陷入“定身”状态，再被下水道井盖那么大的蹄子蹬飞三十米、摔掉半管灵魂值。
怎么办？
危机时刻，副会长大脑一片空白，什么主意也拿不出来，而伙伴们眼巴巴地看着他。时间过得好慢，为什么不干脆跳过这段煎熬的过程，直接来到结果？为什么做决策的非得是他？他根本做不来啊！应该让六月阳光来处理这些人命关天的大事啊！上帝啊，奇迹在哪里？
奇迹出现了。一道流星破空而来，落在憎恶海马头上，瞬灭魂火，穿透尸身后其势不减，把浮岛给破了个大口子，但万幸的是浮岛不再飘动。怪物头颅重重叩在地面，死气从颔下狂飙，逸散的蔚蓝灵魂光流混杂在死气喷泉中升上天际，照得阴云蓝汪汪的。众玩家如在梦中，只见那流星悬停空中，是一位持长剑的鬼魅剑士，确切地说，是新任陛下、黑色锋锐，方才的流星光辉其实是他的剑光。
黑色锋锐不好意思摸摸后脑勺：“咳，这个洞我会让人补好的。克里斯托？”
【热能吮吸】
他身上探出寄生物——储能蚯蚓，晶莹闪亮如活着的光纤，探入死气喷泉中，顷刻，灵子和死气都被冻结，形成三十米高的枝状冰雕，散发凛凛寒气，它诞生的一刻，所有人都止住灵魂波长，被它的气势与美丽所震慑。
系统提示：公会任务“迎击憎恶”完成，击杀成功，获得奖励：（略）。
忽如其来的提示让所有人回过神来。就这样搞定了？
“冰封时间大概有两小时，你们不要急。”黑色锋锐心想幸好自己来得够快，赶紧收拾一下怪物掉落，再驰援下个浮岛——
数根巨柱破海而出，遮蔽视野，瞬间合拢，黑色锋锐身上盔甲被压得耐久度狂降！他叫道“不好”，身子已被拖下水去。周遭海水飞速结冻，连着触手一起结成巨大的冰坨子，在海面载沉载浮，同时让更多的海水凝结。
这……还有一只憎恶躲在海底？！
第一百四十二章 王者杀手
数根巨柱般的触手暴起，将黑色锋锐拖进水里。大概是黑色锋锐下意识调用寒气反击，却弄巧反拙，把四周海水冻作禁锢自身的囚笼。触手纷纷自动断裂，避免被寒气蔓延，随后缠住憎恶海马的尸体，从中抽取血肉，使得触手反比断裂前还要强壮。是的，这些触手也都是拼凑而成的。
【移植】分泌黏胶，尸块与自身合而为一。视尸块的不同，额外增加对应的攻击力、防御力、血量（耐久度）、非魔法的技能。不能选蕴含光元素的尸块为目标。不能选残留灵魂的尸块为目标。
这是毕达哥拉斯赋予所有分身的技能，也正是溃烂岛憎恶和普通憎恶的根本区别——自主性。憎恶耐久度下降时，必须回到憎恶工厂，由专业人员以尸块修补伤损；但溃烂岛憎恶可就地取材、自我修复，单凭这一点，就称得上是高级兵种。
憎恶软趴趴的身体冒出海面，光是被目击的部分就已有体育馆大小，憎恶海马和它比起来就像是儿童四驱车。它的灵魂之火雄浑凝重，顶上悬浮一顶符文构架的王冠，符文中几个数字特别醒目：4409-1。触手肆意鞭挞浮岛，人们东倒西歪，建筑物吱嘎作响，只听见憎恶狂笑：“抓到大鱼了！”
副会长撑起身体，连连摇头：“不可能，这么大的家伙藏不住的，我们应该早就发现了！”
“我们要救人吗？”有会员指着海面冰坨，问。
连黑色锋锐都打不过这个憎恶，怎么救？副会长跳起来：“救他！”
玩家们爬起，叫喊着冲向巨怪。
“不自量力，你们也配？”憎恶抬起三条触手，垂挂的水流像是微型瀑布，阴影覆盖在浮岛上方。
憎恶库拉肯：75级，憎恶（死灵生物）。是溃烂独裁者的分身，代号4409-1。有库拉肯的外型，但是完全没有库拉肯的习性。耐久度75000。擅长技能有【移植】、【支配死灵?赐死】、【怪力】、【自切】、【紧缚】、【拟态】、【黑暗天幕】。在海洋地形，可以独力发动【黑暗天幕】。耐久度降到10%时，有50%几率触发“解体”状态，失去战斗能力。
库拉肯是传说中的海怪，毕达哥拉斯赋予分身“库拉肯”之名，说明该分身从设计之初就已向海战方向发展。至于编号和准英雄级的实力……太让人在意了，溃烂岛是否在组建精锐分身部队？
就在这时，一团烟雾在空中凝聚，形成黑色锋锐的外型。他对目瞪口呆的玩家挥挥手，笑容可掬，俨然把自己当成领导人：“谢谢你们的好意，我是幽灵，我不会冻在冰里。”
“可你的武器与盔甲是有实体的，以及……”憎恶库拉触手停在空中，爆发出张狂的笑声，吓人一跳：“你的寄生物！”
“这种场面怎么似曾相识？”黑色锋锐转身，无奈地看向冰坨子。对方说得没错，他的装备以及寄生物克里斯托都冻在里面了，呈“装备脱落”状态，必须重新捡拾后方可使用。他是鬼魅剑士，一身本事都在剑上，没有剑，他的战斗力十不存一，唯一庆幸的是他学会了不依赖乘风者套装的浮空能力，打不行，逃还是可以的。
“我研究过你，我研究过储能蚯蚓
！真是太幸运了，在海底竟然有冻结的储能蚯蚓！它们掌握【热能吮吸】、【黑洞寄生】、【虚线回旋】，可以造成周边环境急剧降温，那是因为它们的特性！热量具备传导特性，从温度高的地方导向温度低的地方，失去热量后海水立即结冰！没有那个先锋级别的寄生物，你也就是区区二转职业者水准，不足为惧了！”
黑色锋锐反唇相讥：“呵呵，那你要是没有‘死灵王者的意志’，又算个啥？”
毕达哥拉斯暴怒，而且是远在溃烂岛的本体暴怒，灵魂波长甚至扫到了这边，搅得阴云翻滚。别的话都无关紧要，唯独这句话戳到他痛处。他的王位是被外族施舍的，在正统死灵王者看来并不光彩。他病态的自傲与自尊其实都源于深深自卑与自厌。触手再度合拢，空气压缩，竟发出卡车轮胎爆炸般的响声，就连触手表皮都炸出一蓬血肉，可见在情绪驱使下憎恶用上了多大的力度！
黑色锋锐从触手后绕出，摊手道：“我说了我是幽——”
又一根触手破空横扫，结结实实地抽在他正面！他跟全垒打棒球一样飞出去，在海面上弹跳翻滚，最后单膝跪地，于波涛中止住去势，已与浮岛隔了五百多米！
憎恶库拉肯骂道：“白痴！只要灌注灵魂能，就可以对你造成灵魂伤害！”
“哇痛痛痛……”黑色锋锐扶着腰站起：“我是故意被你击飞的。我进入战斗状态最起码需要十秒，不拉开距离，怎么争取时间？”
憎恶库拉肯反应极快，立即放弃浮岛，向这边赶来！
黑色锋锐抬起右手，道：“你用的是‘临时附魔’。我被御清锋抓去特训，恶补了一下这方面的知识。对我们来说最适合灌注的就是暗元素吧！但因为暗元素不好控制，点起地狱黑炎的话吃亏的是我自己。我得先灌注灵魂能，用来封存暗元素。”
随着磅礴灵魂能涌入，他的右手发散明亮蓝光，光色越来越浅，直到纯白，当白光散尽，那只手已形成一把长剑，剑身剔透，内中蓝芒闪烁，竟是把灵魂能压缩到极致——也即是灵魂宝钻的形态！在没有外力帮助的情况下，黑色锋锐硬生生把身体的一部分由虚化实！而他身体的其他部位却越来越稀薄，快要看不见了，好似原地只剩下一把剑！
随后，深邃的暗元素涌入剑身中，形成层层叠叠、如云似雾的迷离剑纹，把细碎蓝芒烘托得更为醒目。这到底是武器，还是艺术品？
以剑指敌，他微笑道：“此剑名为‘黑色锋锐’，不斩无名之辈！”
进入战斗状态！
一根触手排山倒海而来，仿佛天空坠落在头顶，仿佛世界从此昏暗！附带的风压不是把人推走，而是反过来将人吸引过去，为触手献上血淋淋的活祭品！爆炸巨响，海面沉下五米，骇浪高高两边排开，震波让远处浮岛颠簸不休。
然而憎恶库拉肯却痛叫起来，触手抽搐着蜷缩，却已断去一截，腥黄汁水抛洒在空中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黑色锋锐站在原地，姿势都不曾变过，但他刚才绝对出剑了！要知道敌人的触手粗如百年老树，该是多么锋利的剑才可以干净利落地将之切断？
更多的触手钻出海面，宛如
放大了上千倍的海鳗群！它们不顾一切地抽打海面，纵然是黑色锋锐，也不可能一口气把这些触手全部切断吧！他选择反向接近憎恶库拉肯！他是幽灵，根本不需要考虑重心、惯性这些物理性质的麻烦事儿，时而在触手与海面间那狭小的0.5米高空间低飞，时而在弓起的触手上奔跑，时而一个【闪烁】切换位置……随着他的前进，剑有意无意地挥舞，在他掠过后一秒，触手会飙出大量尸水。
憎恶库拉肯叫道：“不对，你的技能有古怪，你为什么可以伤害到我的本体？”它的本体远在溃烂岛。
【逆命】以果推因，追本溯源。可开关被动技能。激活后对召唤物打上印记，印记持续期间，对该召唤物造成伤害的5%传递给召唤者。标记在目标脱离战斗状态后或使用者死亡后消失。若同时激活【不群】，场上每有一个印记，额外增加5%攻击力。
死灵王者以“卑劣之血”开路，随时随地可以召唤出一大堆死灵生物，以人海战术淹没敌人，可在黑色锋锐眼中反而都是破绽！召唤物越多，反馈给召唤者的伤害就越多！
超常效果：因目标的差异性，技能属性有所修正。对溃烂独裁者、毕达哥拉斯的召唤物造成伤害的10%传递给召唤者。
溃烂岛的憎恶不仅仅是毕达哥拉斯的召唤物，更是他的分身，保有他的灵魂碎片，与他共享灵魂力场！这紧密联系会放大传导伤害！此时憎恶库拉肯的灵魂上多了个印记，外形是一片莲花瓣，根部漆黑，往上渐变，到瓣尖时已殷红欲滴，远看又如染血的黑曜石矛头。
太诡异了，竟然有这种隔空杀伤的技能？！憎恶库拉肯连忙发动压箱底的技能——【支配死灵?赐死】，倚仗本体具备【支配死灵?王者威仪】，分身可调动部分王者权柄，震慑比自己等级低的、未与任何王者签订【灵魂契约】的死灵生物，等级低于自己10级时更是可以直接抹杀对方精神烙印（这也是技能名字的由来），留下的尸块刚好可以用来【移植】，是既霸道又便利的技能。
可黑色锋锐速度不减！他一边飞行，一边拖动长剑，剑锋裁纸一般在触手上拉出长达十米的切口！
【不群】心魂合一，天地独我。可开关被动技能。激活后不受心灵魔法、威压与【支配死灵】影响。
这是他二转技能树最基础的技能，乍一看，没有任何提升效果，好像很鸡肋，但无视【支配死灵】，也意味着他无视【王者威仪】！
“为什么你的技能全是针对性的？！”憎恶库拉肯快疯了。
黑色锋锐在空中踏着玄妙的步伐：“早在你研究如何对付我之前，我就已经研究如何对付死灵王者了。不自量力，你也配？”
死灵生物感受不到温度变化，但憎恶库拉肯却真切地感觉灵魂上阵阵恶寒。古时候死灵帝国交战，由于王者难以被撼动、士兵不畏惧死亡，战争持续数十年也是常事，因此总有王者针对性地培育杀手，想通过杀死敌酋而终结战争。王者杀手乃是双刃剑，就算功成也不得善终，因为谁知道他会不会反噬主人？让身为王者杀手的黑色锋锐入主黄昏帝国，六月阳光走了一步险棋啊！
第一百四十三章 欢迎
溃烂岛攻打浮岛，其实是挑衅黄昏帝国；
黄昏帝国作壁上观，想看看溃烂岛什么底牌，但完全不采取措施难免招玩家非议，于是乔恩特总管有意让黑色锋锐得知此事。黑色锋锐心领神会，他是玩家，没有顾虑，个人影响力也不大，很多时候官方不适合出面，请他出来走个过场就对了。正好他也想找个死灵王者练练手，好为将来做预演……若问是什么方面的预演，他是断然不肯透露的。
如果能像刀兵无忌那样抢个王位回来……
黑色锋锐眼神炽热几分。
这是机会啊！正是六月阳光不在，才有机会让外人与毕达哥拉斯接触啊！
矫健如夜幕游隼，高速转折不在话下；轻灵若烟罗雨燕，轨迹多变无从预测。黑色锋锐穿过触手的层层拦截，一剑刺中憎恶库拉肯，然后毫不恋战，在触手及身前便翻飞后撤。进攻浮岛只需憎恶海马就够了，为什么还要出动憎恶库拉肯？是否就是为了埋伏可能出现的黄昏帝国援军？憎恶库拉肯看似处于下风，但那是因为遇着的是鬼魅剑士，其实以它的体型和力量甚至足够把幽灵船给葬送在海底，如果来的不是自己而是迟钝笨重的死灵滋养者葛兰德，结果会很糟糕。
憎恶库拉肯下潜，但是没用，幽灵无视水中阻力，毫不留情地在它身上施展剑术。【光弧斩】切断触手，【突刺】直击深层血肉。海水被搅得动荡不休，弱小的死灵生物都远远避开。
“你看明白了吧！没有寄生物，我还是我，难道没了克里斯托，我就一无是处了？不需要别人施舍，我们自己去争取。你会把被死灵法师复活的死者看作是同胞吗？”
面对比剑还犀利的言辞，憎恶库拉肯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发动了【黑暗天幕】。这是不折不扣的军队技能，暗元素如墨汁，极速于水中扩散，伸手不见五指，就连灵魂波长也无法彻底穿透。它采取了防御姿态。
“还有一点就是：你其实没有多少和强者交手的经验对吧？也是啊，能被你吞噬合并的都是杂鱼嘛。你拿不入流的研究报告来对付先锋？我真为你的智商感到悲哀。”随着黑色锋锐移动，波长好似从四面八方而来：“喂克里斯托，你不要再摸鱼了！”
以比【黑暗天幕】还要快的扩散速度，海水温度急降，海面冰结，浪涛定格像是海的鳞片。寒意侵袭了黑暗，憎恶库拉肯的咆哮传出：“不，这不可能！”大范围降温，定是储能蚯蚓干的好事，可它明明被困住了才对！
…………
克里斯托道：“说真的，我们之所以成为独一无二的先锋，正是因为我们做到普通士兵做不到的事情，就像你们的英雄也绝不是低能儿一样。普通影魔只会【黑暗寄生】、【影子分身】、【黑刃回旋】，但薛多通过自行探索、钻研，领悟了新的异能——【阴影跳跃】，也正是这个异能让他得到‘行者’称号，他已经不再是单纯的影魔，而是阴影行者。而我亦然，我领悟的是与种族异能看似背道而驰的新异能——【能源注射】，这说明我对热量的掌控达到前人未有的高度，所以我得到的称号是‘掌控者’。”
…………
【能源注射】，可将热能注射给某目标，逆转温差、融化冰雪又有何难？！拿着研究士兵而得出的资料就想整死先锋？未免也太小看异界、太小看在末日交锋里牺牲的英雄了！
哧，冰升华为水蒸气，克里斯托卷着长剑和盔甲，慢条斯理地升起：“能单挑准英雄级怪物，宿主你表现真棒，说不定你已经比六月阳光更厉害了哦？”
“不好说，六月应该也做得到，当然单挑的话他肯定赢不了我啦。”
克里斯托和黑色锋锐汇合，先是以尾巴和剑击掌，然后才再度寄生。寒霜笼罩剑身，洒落上下左右对称、极轻极薄的晶莹冰花；一颗颗冰花魔纹密布黑色锋锐的脸、脖子、手臂，就像是游戏角色多了个因免费获取而不走心的染色皮肤。
触手打碎冰层，像宣示主权一般在空中甩扭，果然区区冰块无法困住拥有【怪力】的憎恶库拉肯。只见憎恶库拉肯翻了个身，触手鼓动，竟向浮岛而去！它的目的很明显，就是要把憎恶海马的残骸【移植】在自己身上，以恢复耐久度！而如果它和玩家发生冲突，只怕玩家尸体也会为其所用！能回血的boss最麻烦了！
“不想打成持久战啊！”黑色锋锐叹道，左手握住长剑“重峦叠嶂”，掂量一下：“还是这把剑用得舒服。”
他疾冲而去！虽然海面离着他还有半米，却在他下方结成一道冰轨！他的速度加到顶点，后发先至，与憎恶库拉肯相距十米！他身剑合一，发动【突刺】！
几条触手未卜先知地扬起，挡在【突刺】的轨道上！憎恶库拉肯真想放声大笑：你要追赶我，你就只能走最短路径，只要牺牲一两条触手，剩下的足够——
它身体向后猛挫，失去平衡，翻倒在海中，视野中，触手被破开的大洞是那么显眼。而当海水咕嘟咕嘟从它身体通过，它才发现自己身上也开了个洞。是黑色锋锐干的？为什么区区一柄剑有如此可怕的穿透力？为什么速度快到来不及反应？为什么是“十步一杀”——这种只有三转战士才做到的巅峰操作？！
它不知道“重峦叠嶂”乃是经过异界生物以高压炼制而成，重达一吨，而动能又等于速度乘以质量，导致【突刺】简直成了攻城锤；它不知道“黑色锋锐”跟最强的冒险者——御清锋——学习过，以加速取巧，勉强做到十步杀一人。
把大海怪穿了个通透，黑色锋锐减速，转了二十米半径的圆弧回来才刹住车，什么时候能收发自如，什么时候才称得上真正掌握“十步一杀”。他举剑，这回要彻底了结对方。
魂火灵怪闪现在身边。
黑色锋锐皱眉：“你来凑什么热闹？这里很危险，小孩子一边去。”
魂火灵怪拽住他衣角，焦急得波长都有些错乱：“来啦，‘等待之城’！毕达哥拉斯！”
嘶，黑色锋锐倒吸一口热气：“你是说他派了分身去打咱们大本营？他疯了？想开战？”虽然知道对方政治智商低，但没想到能这么低，一次次突破下限！
“不是分身，是，是本体！”
什么情况？难不成攻打浮岛都是幌子，想要调虎离山，方便本体趁虚而入？傻的吗？就算没有自己，也还有一只超阶食尸鬼坐镇首都啊！
“带了多少部队？有几个的实力跟底下大章鱼（憎恶库拉肯）一样？”
“就他自己！”
“啊？”黑色锋锐不敢置信。他这冒牌陛下不是白当的，这段时间到处闲逛，让他明白“等待之城”是有多么易守难攻。自从上次憎恶大闹后，全城安保力量再度升级，冥界也派
出迷茫魂影参与巡逻。换作是自己，一定不会选择独闯龙潭虎穴。
“你快回去啦！是总管吩咐的！”
被魂火灵怪一耽搁，憎恶库拉肯早就逃之夭夭，黑色锋锐看着仍微微动荡的海面，叹了口气，掉头回“等待之城”。
——————
等待之城。
来自官员的灵魂波长在城内此起彼伏地散播：“这不是演习！所有人立即按照指引前往最近的避难场所！重复一遍，这不是演习！”
“啊……真麻烦啊！”洛夫叫苦连天，不情不愿地回到自己的法师塔。另一边狄塞尔早就在塔中，只需放下纸笔、操纵升降平台来到塔顶。两座法师塔启动，准备应对任何意外。如果以【灵魂之眼】去观察，会发现它俩一左一右大放光明，像是双子星。
教皇安尼吉尔听到消息，几乎把身边的护卫都派出去了。他本人不适合在这种场合面见其他王者。
死灵滋养者葛兰德没有动弹，依旧守在联合科研中心大门。在白骨暴君心中这儿才是国力根本，安全级别还要在皇宫之上。
“没想到这么快就要派上用场啊！”联合科研中心内部，站在冷库前的死灵调教师沃特波勒?卡伦拍拍手，身后工作人员便从库中运出一堆箱子，那都是污秽毒蝇的卵。污秽毒蝇的幼虫又名食龙蛆，胃口极大，且并非死灵生物，不受【支配死灵】压制，只要老总管一声令下，数以万计的蝇卵就会投放到溃烂岛，一定能让毕达哥拉斯痛不欲生。哈哈，烂肉和苍蝇是绝配啊！
而毕达哥拉斯已渡水而来，一路通行无阻。
时隔许久，他终于再次踏上这片土地——他的“故乡”。他看着世界树，看着建筑，如果皆为他所有，该多么美妙？他一定会亲自给所有东西覆盖一层血肉，并且不厌其烦地调整细节，使城市美轮美奂、让人——最主要是让他自己——心旷神怡。
还不到五秒，一位死灵骑士率队策马而来。勒住马头后，他把头盔摘下，露出和六月阳光一模一样的脸：“你好，你是不是迷路了？”魂火灵怪从他背后探出脑袋。
这是六月阳光名为“冥土”的分身，理论上等同于六月阳光本人。比起黑色锋锐，冥土更有资格迎接王者。毕达哥拉斯以右手抚胸：“我为寻求对话而来。”
在没有深仇大恨的情况下，王者自有气度，所以冥土微微一愣便下马，道：“你稍等。”
魂火灵怪【瞬移】消失，十秒后又【瞬移】回来，嚷道：“我、我们要进行搜身！”看来是得到老总管同意了。
“当然，当然。”毕达哥拉斯一团和气。
冥土与魂火灵怪对视一眼。这很不正常。搜身对王者来说已经是一种冒犯，毕达哥拉斯如此忍让，必定有所图谋。
就在他俩对视、注意力从毕达哥拉斯身上转移的一瞬间，一颗杏仁大小的肉块借着毕达哥拉斯披风与左腿的掩护，悄无声息地落在地上，再被踩入土里。搜身期间，毕达哥拉斯两腿纹丝不动。
“麻烦展示一下左手。”
毕达哥拉斯终于有了愠色，但没有发作，而是以右手手杖挑起披风，只见他左臂直垂到脚踝，由烂肉堆砌而成，分明保留了憎恶原貌。他寒声道：“满意了吗？”
冥土让开道路：“欢迎来到‘等待之城’。”
第一百四十四章 卑劣者的对话
毕达哥拉斯行走在“等待之城”。
红色军装让他相当醒目，自右肩打结的黑色披风为其增添威严。他提着手杖，神态自若，仿佛行走在自己的花园里，而周围警戒着他的家伙都只不过是他的佣人。他来了，他看到了，他要征服。
在墙角窥看的骨刃刺客掏出“可调频对讲机”：“布丁即将进入鸟毛大街，没有异常。”布丁是这次目标人物的代号。
冥界的小王子鲁迪负着双手，与两位迷茫魂影站在招待所楼顶，俯瞰街面。毕达哥拉斯察觉，立即止步行礼，笑容无可挑剔；而鲁迪则回以同等的礼节，小小身躯散发着不相匹配的上位者气质。王者们不喜欢冥界，但终究要对冥界保持敬畏，因为冥界象征终极死亡。
“为什么要叫鸟毛大街？”毕达哥拉斯忽然问。
“前面是世界树，是鸟类的栖息地，由于鸟儿活动频繁，世界树到城外的这段距离常常堆积羽毛，故此得名。”冥土介绍道。
往前走就是游魂广场。仰头，天空是蓝色的——世界树的枝干覆盖视野，大片大片的蓝色纯净美丽，即使是王者也会在这难以计数的魂火前自惭形秽。毕达哥拉斯在此驻足，他发誓，这景象他这辈子都不可能看腻。
他要的不是黄昏帝国，而是世界树。如果能把整棵树都吞入腹中……
依依不舍地离开游魂广场，一行人前往皇宫，忽然有两个东西从空中坠落，砸向毕达哥拉斯的头顶。毕达哥拉斯下意识地举起左臂，只见左臂前端撕裂，形成巨口，凶狠地把东西吞入其中。下一个瞬间，轰然巨响与冲击波透过血肉传出，手臂鼓胀成三倍大，再缓缓缩回去，浓浓烟雾从巨口冒出。头顶传来哈哈大笑，原来是一个红皮肤小鬼干的好事儿。他对众人拍拍屁股（他居然没穿裤子），一溜烟飞走了。
“那是？”
“来自地狱的恶魔，西蒙，平常都在白雪城待着，怎么今天……他喜欢恶作剧，所以你别介意。”冥土忍俊不禁，心里骇然。从威力和声响看来，那是“压缩轰鸣雷-管”，高级战斗职业者挨上非死即伤，已经超出“恶作剧”的标准太多了，毕达哥拉斯竟然能让其在体内爆炸而毫发无伤？这**强度直追鬼雄刀兵无忌吧！
“我听说恶魔都从心所欲，看来他很不欢迎我。”毕达哥拉斯眼角抽搐，默默收回左臂。
西蒙扔下来两个东西，一个是炸弹，另一个是纸团，只要炸弹一炸，纸团必然灰飞烟灭。毕达哥拉斯敏锐地注意到异常，手臂内部迅速分为两个腔室，纸团被细小触手勾留在手腕，炸弹滚落到肩膀，同时大量肉膜和包络赶在爆炸前生成，隔绝了炸弹与纸团。此时他的手臂内生成一只眼睛，查看纸上写了什么：
“嗨，如果你看得到这些文字，说明你很不错！我很喜欢六月阳光，可惜他居然和冥界结盟，而我非常非常讨厌冥界！如果你能够把撒旦的血给偷走，我就可以光明正大地与你结盟啦！”
纸的背面是一张等待之城地图，其中联合科研中心显著地用红笔打了个圈。
恶魔不止从心所欲，更是混乱无序。结盟也可以这么随便？但恶魔并
不糊涂，相反还相当聪明，居然用同时扔炸弹和邀请函的方式来筛选合作伙伴，而底下一大堆目击者还被玩弄于股掌之中。是个可以争取的对象，但不能过于信赖，史上没有多少死灵王者愿与恶魔合作已很能说明问题。满嘴谎言、朝三暮四……说到底，无论哪个种族——包括恶魔自己——都不愿意和恶魔合作吧！
来到皇宫，一直被引到会客室前，只见大门紧闭，黑色锋锐靠着门框抱臂而立，冲毕达哥拉斯笑笑。毕达哥拉斯也回以笑容，好似刚才大打出手的不是他俩一样。
溃烂独裁者 毕达哥拉斯：75级，憎恶（死灵生物）。是憎恶出身的王者。吞噬无数尸体后，自然而然形成最符合大众审美的体态与面容，但是左臂仍保持丑陋的形状，以致无法真正完美，因此一直遮盖左臂。憎恶着自己原本的样貌，因为那让他想起不快的过往。贪婪地渴求一切，而又恐惧失去，是个不知收敛为何物的家伙。只相信自己，以分身组建行政机构，独裁地统治领地。耐久度75000。擅长技能有【支配死灵?王者威仪】、【吞噬】、【杀魂】、【移植】、【万物皆数】、【灵魂呼唤】、【溃烂派对】。耐久度降到1%时才会触发“解体”状态，失去战斗能力；在人型状态时，能以左臂发动【万物皆数】。
看着角色资料，黑色锋锐平伸右手：“如果搜身做得彻底的话，你应该不能携带武器才对。”
毕达哥拉斯安静、顺从地把手杖递给黑色锋锐。黑色锋锐稍一用力，杖头与杖身分离，以杖头为握把，抽出一根细长的骨剑。他忍不住吹了个口哨，因为不知道为什么，这剑看起来非常顺眼，简直就是完美，让人有忍不住挥舞几下的冲动。
（克里斯托：“哇，比例是好标准的0.618！”）
黄金分割：当溃烂独裁者登基时与之一同诞生的宝剑，某种意义上算是国家神器，但因为领土太过狭小的缘故，好像并未得到世界的承认。剑，物理攻击100——150，全属性+5，对憎恶、构装生物造成伤害时100%触发“解体”效果，对死灵王者以外的目标造成伤害时100%触发“残疾”效果。攻击速度中，负重10，耐久度100%，要求对象为死灵王者或英雄级死灵生物，装备后绑定。不可掉落，不可交易。
这是一把灵魂装备（能感觉到毕达哥拉斯的灵魂碎片蕴含其中），但却没附带任何技能？不过即便如此，这把剑的属性也已经相当逆天——100%触发“解体”、“残疾”是什么概念？砍谁谁就倒下！若刚才黑色锋锐拿的是这把剑，憎恶库拉肯一个照面就会被切成鱿鱼丝！
“好剑。”骨剑入鞘。
毕达哥拉斯看着黑色锋锐眼睛：“如果你来我这边，这把剑就送给你。”
王者一诺千金，没有人会觉得毕达哥拉斯在开玩笑，所以黑色锋锐顿成视线焦点。黑色锋锐知道对方多半是看中王者杀手的能力，笑道：“说什么呢，我可是黄昏帝国的老大，怎么能给你打工？请进。”
会客室大门推开，乔恩特总管起身相迎；刚赶到的洛夫漫不经心地跟在总管后头，极力消除自己存在感；狄塞尔拿着
纸笔，充任会晤的记录人，不用怎么努力就已毫无存在感。
“欢迎您，尊敬的毕达哥拉斯陛下。”乔恩特第一句话就表达了帝国的看法：溃烂独裁者毫无疑问是死灵王者。
“很高兴见到您，乔恩特总管。”
众人落座，仆人鱼贯而入，为各位上茶，这是乔恩特生前的待客礼节，死后也须一丝不苟地执行。
“首先，我要为一些摩擦和冲突致歉。”毕达哥拉斯开口道。
黑色锋锐点点头，意思是“我听着呢，继续”。
“我方部队在白骨海洋巡逻，遇到了冒险者驻扎的浮岛，基于误判，与他们发生了些不愉快的事情。”
黑色锋锐一边皱眉一边咧嘴，和冥土心照不宣地交换眼神。仁兄，你这瞎话真是张口就来。
“当然，当我意识到错误的时候，我已全面撤回部队。”
乔恩特总管看了一眼魂火灵怪。魂火灵怪嗖地消失。
“为什么要巡逻呢？”冥土用拿啤酒杯的手势拿着茶杯：“我们有专人负责维持治安，境内很安全。从成本考虑，解散部队最划算。”
毕达哥拉斯笑道：“因为溃烂岛有一点儿特殊，我不担忧我个人的安全，但我担忧民众的安全。”
他说得不错，溃烂岛会吞噬掉所有生命，只不过以这个理由就在白骨海洋横行霸道，也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吧。黑色锋锐比划道：“我建议给溃烂岛围个栅栏，这样就没事了。”
毕达哥拉斯：“您真有幽默感。”
嗖地，魂火灵怪出现，在总管耳边道：“他说得没错，所有袭击都中止了，憎恶离开了！”
总管：“那只是您和冒险者之间的私事，不过我要提醒您一句，在帝国境内，虽不禁止武力冲突，但禁止扰乱帝国秩序，也禁止抢夺、偷窃浮岛。”如果前面那句开场白是肯定毕达哥拉斯的地位，那么现在很明显是降低他的地位——就算你是死灵王者，你也要遵守帝国的规矩，和冒险者没什么不同。
好像没听出画外音，毕达哥拉斯道：“我来这儿，是因为我想要自己的国土。”
“您所谓的溃烂岛，”特意强调“所谓”的字音，总管道：“其实就是浮岛，从法理来说，您仅对其有使用权，并不对其有所有权。”
“这个问题我们有不同看法，但我今天不为争辩而来。我重复一遍：我想要自己的国土，我没说国土非得从黄昏帝国内划分。”
乔恩特放下茶杯：“您的意思是？……”
“你们在和亚斯坦特打仗，作为雇佣军，打下的土地并不归你们所有，不是很可惜吗？我愿意从黄昏帝国境内撤出，并全力为你们作战，报酬是土地，这不会损害你们的利益。”
这个提议相当诱人。对双方来说，简直是共赢。黄昏帝国除去一桩心腹之患，毕达哥拉斯也不用再仰人鼻息。
总管沉吟半晌，又拿起茶杯，不喝，仅仅是拿着：“布雷先生对您的这个决定发表看法了吗？”
“很高兴还有人在乎我的感受啊！”说话的，是大步走入会客室的施劳德?布雷。
第一百四十五章 警告
施劳德?布雷大步走入会客室。
众人都有些尴尬，乔恩特总管第一个起身致意，紧接着是毕达哥拉斯。
施劳德臭着脸，径直从他们之间穿过，找了会议桌最偏僻的位置，把褡裢袋甩在桌面，两脚也跟着搭上来：“你们继续。卑劣者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戏码，我百看不厌。”
他相当于是给双方都甩脸色，但是双方都没有意见——棋子能对棋手有意见吗？由于发现毕达哥拉斯没意见，黄昏帝国再傻也知道，确实是施劳德?布雷扶持了新王。这样一来就更尴尬了，如果毕达哥拉斯是六月阳光的替代品，那么双方是只能敌对、无法合作的。
“咳咳。”把大家注意力拉回来，乔恩特道：“毕达哥拉斯陛下，如果您去前线，就要接受斯考尔元帅指挥，我认为这对双方都不合适；而如果您自己拉起一支队伍，恐怕又会干扰我军战术意图，让敌人有机可乘。其实就我个人意见，王者身份尊贵，不应以身犯险。”
黑色锋锐斜乜一眼施劳德，发现对方正满意地点头。
老总管这番话也不完全是投施劳德所好。毕达哥拉斯去前线是帮忙还是捣乱？王者号召力太强，王霸之气一放，子民纳头便拜，半路杀出的泣血之主叔本华就是最好例子。以国内现有的力量还勉强镇得住毕达哥拉斯，可法兰吉未必镇得住。没了王者，帝国已经摇摇欲坠，若连守护英雄都有个三长两短……
“另外，溃烂岛与黄昏帝国如同憎恶肉块般密不可分，您要是占领了土地，在外界看来就相当于黄昏帝国意图扩张，会引发更多猜忌。所以请恕我不能同意您的提案。”
毕达哥拉斯笑容消失。虽然他也没抱太大希望，但对方回绝得这么干脆，还是让他有些难堪。他已经够低声下气的了！
总管又说道：“如果您诚心想要合作，我方这边提出的方案是：当您达成一定的贡献，可以划分领地给您。”
听到后面的“领地”，毕达哥拉斯完全忽视前面的“贡献”，前倾上身：“在哪里？白雪城？还是艾辛格要塞？”
“是浮岛。”
毕达哥拉斯一言不发，身子后倾，靠着椅背。
黑色锋锐笑道：“怎么？你不是很喜欢浮岛吗？”
“你以为我和冒险者冲突是想将浮岛占为己有？”
“那你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毕达哥拉斯不再理会这家伙，转而问老总管：“既然贵方不希望我上前线，我又能做出什么贡献？我看起来像是生活职业者吗？”
总管笑眯眯的：“本体留在国内坐镇溃烂岛，分身支援前线——我相信这是最适合您的贡献方式。您的分身挣得的每一分军功，都会为您的领地添砖加瓦。”
连冥土这个大老粗都察觉到老总管这招釜底抽薪多么精妙。无论毕达哥拉斯如何分身千万，“死灵王者的意志”也只有唯一一个，不能每个分身都配上，换句话说，那些分身没有【支配死灵?王者威仪】，一旦派去前线，就算想捣乱也会被法兰吉迅速镇压；与之同时能有效消磨毕达哥拉斯势力，毕竟溃烂岛憎恶永远不会成为斯考尔的嫡系部队，一定是用在死伤最惨烈的场合；最后，以浮岛为诱饵让毕
达哥拉斯扩大领土是神来之笔，在原定分身数目不变的情况下，领地越大，分身们兼顾不到的防线就越多，地广人稀使得登陆战更为轻松，要是打赢了，浮岛又能归己方所用，到头来完全没有损失。
毕达哥拉斯扯扯嘴角。拿军功换领地，同样的交易条件从乔恩特嘴巴里出来就变了味。是不是自己一直以来都太好说话，所以被这帮杂碎瞧扁了？“付出与报酬不对等，这回轮到我不同意你的提案了。”
谈判陷入僵局，这时候施劳德慢悠悠开口了：
“作为局外人，我来给点意见吧！我认为你们还有第二种合作方式。黄昏帝国目前急缺纯白憎恶，这战争巨兽的缺口尤其大，战争巨兽除了需要比普通憎恶更多的尸体，更需要高级灵魂之火。而溃烂岛是憎恶的大本营，每一具分身都有高级实力，感谢诸神，就是有这么巧的事儿，溃烂岛完全帮得上忙！”
魂火灵怪侧目。它搞不懂为什么有人可以比死灵生物更了解死灵生物。
毕达哥拉斯点头：“是的，从【星夜之门】里抽调成百上千个高级灵魂，不是难事。纯白憎恶的特点是灵魂之火完全空白，这也不难办到，在制造分身时不赋予精神烙印就行。如果贵方信不过我，可在使用前自行清洗一遍烙印。”
黑色锋锐问：“我猜，这不是无偿服务吧？”
“血肉是我的力量源泉，所以我不会白白送出憎恶，溃烂岛只能负责把尸体加工成憎恶。加工当然也不是免费的，每送来十具尸体，我会扣下一具作为薪酬。”
面对施劳德提出的建议，乔恩特看着桌面，心中反复权衡。
毕达哥拉斯拥有【吞噬】和【杀魂】，能夺取尸体的技能和灵魂天赋，缓慢但有效地提升**与灵魂，输送尸体到溃烂岛就相当于输送营养给毒瘤。如果要制造战争巨兽，势必要将设计图与溃烂岛共享，那可是联合科研中心的核心技术之一，怎能外流！
可是好处也很明显：憎恶的制造速度得到提升，能尽快为前线补充兵员、弥补被泣血之主叔本华造成的损失；憎恶的强度得到提升，军队减员率降低；产业外包后，原本的憎恶工厂与工作人员皆可转作他用。
“让我再考虑一下。”这句话从政客口中说出其实就相当于婉拒。没有纯白憎恶，前线不一定会溃败，但如果让毕达哥拉斯借机壮大，国内动荡，将比战败的威胁更大！
建议被拒，施劳德却不见如何生气，只做了个“好吧”的手势。
毕达哥拉斯又开口道：“说到交易，这启发了我。‘死灵租赁契约’，我族出卖劳动力，换取金钱，而金钱简直算不上门槛，除死灵法师以外的人也可享受我族服务。能让我也参与到这个计划中吗？”
之前帝国在贸易战里一败涂地，为筹得资金，推出“死灵租赁契约”，算是死灵生物在第三产业的大胆尝试。低级子民不会从契约中获得收益，中、高级子民可视等级得到60%——80%的提成。想租赁劳动力的人还是很多的，死灵生物除了害怕阳光之外，几乎没有缺点，在家里可以当护卫，在野外可以当保镖，冒险者打怪练级时可以助攻，原住民露营时可以守夜。多亏黄昏帝国子民种类繁多，雇主还可以选择
方便侦察和传递消息的鸟类，又或者是机动性强、攻击力高的死灵兽（法兰吉在玩家中的人气之高，以至于幽灵猎犬的订单数目是鬼狼的四倍）。
一直以来都由帝国垄断“死灵租赁契约”，现在溃烂岛眼红利润，想分一杯羹？王者分身视为稀有精英，就算战斗力再弱，雇主也会抢得打破脑袋，更何况分身战斗力绝对不弱！乔恩特仿佛看到四成市场份额被夺走！他想制止，但好像找不到借口，因为第三产业没有技术含量，垄断不来！
他只能又拿出那套说辞：“您是王者，怎么能纾尊降贵为别人服务呢？”
施劳德敲敲桌子：“他想搞这个就没打算把自己当成王者，都做到这地步了，还会听你的？他若势在必行、暗中搞个类似的契约，你也拿他没办法，何不干脆让他做，最起码是在你们的管控下嘛！”
当初输了贸易战，是施劳德?布雷输入资金才解决掉不少国债，代价是帝国未来收益。在未经施劳德许可的情况下就推出“死灵租赁契约”，触犯了巨龙的逆鳞，或许一直怀恨在心，施劳德现在才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不，不止是看热闹这么简单，这一面倒地偏帮溃烂岛，简直是在和毕达哥拉斯一唱一和！虽然纳入管控听起来还行，但前提是让毕达哥拉斯借用帝国平台！让一个野心勃勃的家伙在平台上拓展人脉、积累资本，实在糟得不能再糟！这是阳谋啊。
乔恩特沉吟一会儿，道：“我明白了。细节需要再讨论。”
“我猜今天是没什么时间讨论了。”施劳德笑容高深莫测。
毕达哥拉斯脸色一变，愣愣看着施劳德。
施劳德像哄孩子似地轻声问：“是不是收到什么消息了？”
“我的分身说冒险者在攻打溃烂岛。具体细节来日再议，各位失陪。”毕达哥拉斯起身，从黑色锋锐手中取走手杖，快步离开。
众人面面相觑。施劳德问：“总管，冒险者的举动，你知情吗？”
乔恩特当即摇头：“我未曾得知，绝不是我授意的。”
“噢，当然不是你，因为鼓动冒险者的是我。我只需要拿点滞销的商品当奖励，他们就会连命都不要。”施劳德很满意总管的惊诧，笑逐颜开：“溃烂岛可以自由移动，前提是毕达哥拉斯在岛上操纵。他不应该随便离开的。”
“您为什么要这样做？”
“黄昏帝国是我最大的资产，我不希望任何人把它弄贬值了，所以我得适时地给予警告。”
冥土心说：这不是警告溃烂岛，而是拿溃烂岛警告我们吧！
施劳德仰脖喝完杯中红茶，拿起褡裢袋，连告别也没有便离开了。卑劣者的对话到此结束，而在“等待之城”西边、溃烂独裁者的登陆点，出现一个满头小辫儿、高大健壮的男人。他是灰尾巴兄弟会的话事人、“恶棍”伊森格伦。
他一直抽动着鼻子，停步，确认没人注意，迅速从土里挖出一块小小的胚胎。胚胎在被捧起的刹那就睁开眼睛，手脚化为触须，狠狠扎入伊森格伦的手，胚胎脑门裂成一张竖着的嘴，低声说道：“我就知道你会来，现在马上转移。”
伊森格伦两手插兜，贴着墙壁离开。
第一百四十六章 心怀鬼胎
那一天，伊森格伦一如既往地用走私得来的劣酒消磨时光，不速之客出现了。那是一个由肉块拼凑而成的人型，在门口对他行了一礼：“伊森格伦，我想和你谈笔交易。”
这是个憎恶，稍微联想一下，便知道对方是溃烂岛派来的使节。伊森格伦拿还没吞下的酒漱漱口，龇牙咧嘴（劣酒的涩味太重）地道：“你找上我是因为我长得比较像背叛者？”
“背叛只发源于心灵，与长相无关。”
“别说那些玄虚的，我没什么文化，听不懂。你得说出个让我信服的理由，不然我马上向黄昏帝国报告。”
“‘向黄昏帝国报告’……你住在白骨海洋的时间比我要久，但你也还是把自己当外人。这就是理由之一。”
伊森格伦身子前倾：“你要说的只有这些？”
“理由之二，你们混得并不如意。和卑劣者结盟的能有什么好货色？血精灵穷奢极欲、醉生梦死；巫婆鬼鬼祟祟、喜怒无常；恶魔狡猾多端、花言巧语；而你们狼人好吃懒做、不务正业……唯独你们在诸多盟友里混得最差。白雪城就像生态圈，任何猎物都由血精灵吃下五成，就因为他们有资本和商业头脑；巫婆吃三成，谁让她们法师比例高？最后的两成施舍给你们，一群目不识丁的大老粗能分到这么多，真该谢天谢地。甘心吗？包揽下所有脏活、累活才挣到一丁点儿油水，可人家光是躺着就有金币哗哗进账。”
伊森格伦吸吸鼻子：“我明白了。原来你是看我们最可怜，所以才觉得我们好说话。聪明人在顶层，蠢人在底层，哪个国家都会分层，天经地义，没什么可抱怨的。我们后天狼人本来就为人类社会所不容，能随心所欲地生活、无需担惊受怕，这就够了。”
“对普通狼人够了，对你呢？扪心自问，你满足了吗？对，你们曾经颠沛流离，只要一点点甜头就对黄昏帝国死心塌地，但谁不渴望更好的生活呢？”
“那你有什么好建议？培训我的同胞成为商人和法师？”
“我有个更简单的方法：把其他阶层的人清洗掉八成，夺走他们的财富，剩余两成让他们继续创造财富。六月阳光不会这么做，但我会！”
“可你不是六月阳光。”
“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只有我取六月阳光而代之，你才有机会做人上人。没有比我更合适的人选了吧，我可是货真价实的死灵王者，只有我能在不让帝国崩溃的情况下完全接管帝国！而我背后是施劳德?布雷，我有参与游戏的资格！”
“我……要考虑一下。”
“我能理解，但给你考虑的时间不多。当我踏上‘等待之城’的时候，你要第一时间找到我，用以证明你的诚意。不说了，黑色锋锐来了。”
毕达哥拉斯的分身打开门，随之被赶到的黑色锋锐杀死。
喝酒以掩饰秘密的伊森格伦笑问：“陛下，怎么有空来找我？”
“闲话少说，那家伙来干什么？”
“他想拉拢我，不过我没答应。”伊森格伦下意识地回答。
…………
毕达哥拉斯造访等待之城的消息传开了，伊森格伦马上赶过去。
伊森格伦疯了？
他或许真的疯了。
动物的优良品质里其实根本没有“忠诚”，是人类硬生生加上去的。只有狗才会忠诚，人类给狗一块肉，狗就会死心塌地，而狼却会想着怎么讨到更多的肉，如果讨不到那就抢。毕达哥拉斯的话太有诱惑力了。黄昏帝国的步子太大太快，把盟友都甩在后面，逐渐地形成不可弥补的差距。而六月阳光作为切蛋糕的人，将最小的蛋糕留给狼人，其实很伤感情。
帮助毕达哥拉斯？不，这是在帮狼人自己。
城市里弥漫着淡淡的臭味，那是毕达哥拉斯来过的证明，也是解谜的关键。狼人的嗅觉偏向于狼多过偏向于人，分身造访的时候，伊森格伦已经把气味给记下，现在只需找出气味的源头。就这样，他从土里翻出一块烂肉，谁也想不到这个巴掌大小的东西竟然也是一只憎恶。
憎恶：“在魂火灵怪的监视下，‘等待之城’没有秘密，前提是它在监视你。由于我本体的出现，魂火灵怪的注意力全被吸引过去，所以这次接头是安全的。”
为了避让耳目，毕达哥拉斯真是煞费苦心。首先，假如分身会受到万众瞩目，那就把分身制造成小得不起眼；其次，王者的灵魂波长太容易辨识，那就把分身做成寄生型，用他人的灵魂作为掩饰；最后为了让伊森格伦找到，分身还得散发出强烈的气味。
“这儿到处都是幽灵猎犬和鬼狼，它们的鼻子也很灵，你居然敢冒险？”
“我【吞噬】过它们，我知道哪种气味儿是它们讨厌的。”
憎恶鬼胎：50级，憎恶（死灵生物）。是溃烂独裁者的分身。是为了密谋而特别设计的个体，没有自保能力。耐久度5。擅长技能有【移植】、【附身】、【灵魂呼唤?嘉年华】、【避敌信息素】。【附身】超过240小时，附身对象会变成半死灵生物。耐久度降到10%时，有50%几率触发“解体”状态，失去战斗能力。
虽然被【附身】会有风险，但伊森格伦全然不惧，因为这个分身脆弱得都经不起风吹，只要随手一捏，【附身】就立即终止。他抬手摩挲下巴，其实只为了和藏在手心里的憎恶说话：“说吧，要我做什么？”
鬼胎睁眼：“潜入联合科研中心。”
————————
溃烂岛。
当毕达哥拉斯回家时，已彻底风平浪静。冒险者们完全没想到有憎恶库拉肯在海底潜伏，就算真有人能成功登陆，迎接他的只会是毫不逊色于憎恶库拉肯的精锐部队。战斗结束后，溃烂岛反而更壮大几分。
独裁者站在岸边等候，数分钟后，施劳德?布雷吊在膨胀的褡裢袋下从远处出现。明明可以用翅膀飞，却非要慢吞吞地飘过来，毕达哥拉斯搞不懂金主的脑子到底在想什么，当然这问题他绝不会问出口。
他只会微微低头，说：“非常感谢您的配合。”
巨龙商人怎么会来得这么凑巧？其实是毕达哥拉斯安排的。什么攻击浮岛，什么埋伏黑色锋锐，什么孤身前往等待之城谈判……全都是障眼法。他渴求的东西可没有如此低级。
施劳德落地，褡裢袋嗖嗖地漏气变瘪，重新挂回他肩膀上。他摊开左手：“该死的死灵谈判专家不在，那么，现在可以告诉我原因了吧？”
是的，我想窃取兰斯洛特的尸体。”
优雅之兰斯洛特，是亚斯坦特的守护英雄，在战争中身亡，尸首归黄昏帝国所有。英雄遗体蕴含力量，吞噬一万个普通弓箭手的尸体，都比不上吞噬兰斯洛特的一根小拇指。白骨暴君曾将另一位守护英雄的尸体置换，从而诞生了具备准英雄级实力的骑士冥土。
“你怎么知道尸体还没被利用？”
“因为最有资格使用的人——六月阳光——失落了意志，不复为王。帝国高层一定会把英雄尸体封存，等待六月阳光回归。”
问题如【连珠箭】噼里啪啦而来：“即便如此，你知道尸体存放在哪儿吗？找到地方之后，你又要怎么偷出来呢？”
“我已经安排了伊森格伦——”
“伊森格伦？那个狼人？”施劳德打断话头，盯着毕达哥拉斯的眼睛，笑道：“我真不知道该不该夸你，你居然也找上他，真不愧是我一手带出来的。”
糟糕，他生气了，他为什么生气？毕达哥拉斯沉默。
施劳德：“伊森格伦是布莱克安排的暗棋，将来有大用，现在就为了配合你偷一具尸体，从而承担暴露的风险？”
布莱克是谁？是施劳德的盟友？黄昏帝国里没有这号人啊！暗棋？他们到底谋划了多久？
“我只是想发展壮大……”
“我让你发展，但我没叫你取而代之啊！”
“据确切情报，六月阳光已经不是王者了，我取代他顺理成章。”
“又是哪来的情报？毕格鲍沃？兰斯洛特尸体的事儿也是从他们那儿听回来的？”施劳德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神色逐渐平静。他说：“好，那我就告诉你，你为什么无法取代六月阳光。”
他还没二次转职，就清扫了整个白骨海洋，统一帝国，逼得黑色锋锐远走；
他是末日交锋后第一位王者，受到永恒大帝极大期许，连魔导炮“亡者呼声”都赐予他；
他被白头鹰重创，依然能卷土重来，最终吞并奥尔奎拉；
他以“葬礼霉菌”灭杀多国联军，硬生生打破大陆原有格局，成为新主权国，使得卑劣者扬眉吐气；
他在秾丽山庄击退精灵大军，于是血精灵与死灵生物的友谊佳话流传；
他面对教廷最精锐的铁蹄骑士团也能战而胜之，更是击杀了“圣徒”圣琼尼；
他得到世界树眷顾，被冥王邀请，成为史上第一位进入冥界后还能免于安息的死灵王者；
他甚至受到同行爱戴，哪怕知道可能会惹上麻烦，王者们都纷纷发出邀请函；
……
说到这儿，施劳德忍不住把音量调高，龙族的咆哮在岛上响彻：“他付出了多少心血、牺牲了多少属下、见识过多少风雨，才走到今天？他不止有运气，也有实力，而全依赖运气的你拿什么和他比？你们俩甚至不在同个高度上，你以为他是你的竞争对手，他却只会，我发誓，他却只会把你当成是个有些棘手的麻烦！”
发完脾气，施劳德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又飞走了。
而毕达哥拉斯以右手掩面，指缝中漏出的眼神异常阴狠。
等着瞧吧，时间会证明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