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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潜龙勿用_91     天才相士txt下载     天才相士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267章 故地

    清晨十分,虽是晨光熹微,但茅山主峰已是烟云缭绕,如同仙境一般。而且山道更满是上山进香求拜的人群,密密麻麻,犹如蝼蚁,喧嚣无边。

    但这种喧闹场景只是停留在茅山主峰,在茅山侧峰处,却是人迹罕至。山脚下的小村庄,仍然保留着旧时模样,古木参天,巷陌相连,偶尔间,才会有几缕炊烟弥散开来。

    虽然只有一山相隔,但两处却像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一般。

    但山村中这些憨厚的庄稼人,却是早已习惯了这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恬静生活,对只有一山相隔的喧闹生活,既不艳羡,也不鄙夷。

    不过如今毕竟是年关将至,往昔静谧的小山村时不时传出几声清脆的爆竹声响,还有那出外打工回来的小年轻,扯着高音喇叭,在那放一些情情爱爱的歌曲,倒也颇为热闹。

    村门口的大槐树下,三三两两的聚集了一堆习惯早起,又喜欢高谈阔论,仿佛上至天文,下至地理,中间涵盖国计民生再到家长里短,都无一不精通的老头儿老太太们。

    先讲了些早年间过年时候的旧事,再把昨天从新闻里看到的哪位国家领导人去哪里拜年的事情显摆一番,最后话题,便慢慢落到了一山之隔的茅山主峰那边,上山进香的香客们身上,这个说昨天见哪位大领导带着小蜜过来,那个说今年哪位大老板一掷千金包下了头香。

    而讲到这些香客的话题时,那些老人们便不自禁的开始慨叹起来,如果那个自称浪里小白龙的家伙在村子的话,这时节怕是又要带着村里的壮小伙子,进山‘打猎’了。

    这‘打猎’,说的不是打山里的猎物,而是对那些香客下手。不过那浪里小白龙干得却不是剪径那种毫无技术含量的活儿,而是拉着村里的那些小年轻,扎起摊位,披挂算命。

    可偏生也奇怪得紧,小白龙那些在村里人看来只是招摇撞骗的把戏,偏偏极对那些香客的心思,按着村里年轻人的说法,只要白龙哥一通忽悠,那些香客就跟进了套子里的野兔子一样,恨不能连身上的衣服都扒下来交给白龙哥,只为能让他老人家多说几句。

    而且那小白龙做事倒也端的是仗义,从那些香客们身上‘剪径’下来的钱,自己一分不用,七分拿出来给村里上学的娃娃,另外三分拿出来买成烟花爆竹,趁着年关大闹一番。

    “也不知道小白龙那家伙是去哪鬼混了,竟然这么久都没回来过了。那小子虽然混账,但是没他在村子里,着实冷清了不少,就连烟花爆竹都少放了,你看看这还哪有什么过年的气氛,我可还记得,那小子在山上的时候,一到晚上,烟花把半边天都烧着了!”

    “你是没见我们家老三那股子傻劲,从番禹回来这几天,隔三岔五就要上山一趟,说是心里觉得他白龙哥要回来了。你说那小子哪来的邪性,就能拴住这些娃娃的心。”

    “要我看,怕是不会回来了。前两年,三疯子还带个娃娃待在山上,后来连三疯子都走了。过了这么久,小白龙那家伙怕是早在外面成了气候,记不得咱们这穷乡僻壤了!”

    “不回来了好,回来做什么,好好的一个村子,都被他搞得乌烟瘴气的!”听得这些话,老槐树下蹲着的一个老头磕了磕烟袋锅,憨声憨气道:“这样就挺好,他在山里,我们家那些老母鸡下个蛋都不安心,不扭头看几遭,一转眼就进了那小王八蛋的肚子!”

    “老王头,要我看你恐怕不是担心你们家那些个鸡蛋,是怕小白龙那小子半夜摸上你孙媳妇儿的床吧!我可跟你说,你可得看紧你家那孙媳妇,我这些天没少见她偷偷往山上瞄,怕是心里想小白龙了。”之前正在缅怀小白龙放烟花的老头儿一听这话,嘿嘿笑道。

    “滚蛋!”老王头怒骂一声后,悠悠抽了口烟,朝着身边这些老人扫了眼,怪笑道:“你们这些人哪个敢说小白龙在山上的时候,没有半夜翻过你们家墙头?!”

    听得老王头的话,老槐树下顿时爆发一片捧腹笑声。诚如老王头所言,那小王八蛋的确是不大安分,虽然心不算坏,但就是这爱翻墙头的毛病实在是叫人心里不痛快。

    “唉,那小王八蛋混账是混账,可是摸着良心说句话,咱们这些年也算得了他的好,这些年见不到他,还真是有些想他。”老王头悠悠的吐出口烟云,轻轻磕了磕烟袋锅,喃喃道。

    话音落下,老槐树下顿时寂静一片。一众老人面上均是带上了些唏嘘之色,眼中更是有些缅怀。诚如老王头所言,那小王八蛋还真是能拴住人的心,叫人心里记挂着他。

    可这一年过一年,一岁老一岁,自己这些老东西半只脚都踩进棺材板了,恐怕这辈子是不会再有机会见到那小王八蛋,再没办法拿着拐杖把那小子从墙头上赶下来了。

    “不说了,那小王八蛋现在指不定在哪逍遥快活呢,咱们这些老东西想他,他在温柔乡里可想不到咱们。等过了年关,山上那座破道观可要拆了,你们都把家里的小子看好,别让他们上山闹事!”老王头苦笑着摇摇头,磕净烟锅里的烟灰,颤颤巍巍的将烟袋往腰间别去。

    就在此时,村口的薄暮处,却是突然传来几声悠长的汽车鸣笛声。而后四辆锃光瓦亮,挂着这些老人叫不出名字车标的小轿车,沿着崎岖的山路缓缓行驶而来。

    “这些进山的人也真是混账,那么宽的路不走,偏偏要来咱们这,也不怕把青苗给轧了……”望着向村头行驶而来的那几辆小车,老人们不禁微微摇头,喃喃骂道。

    “老王头,要我说啊,指不定这车上坐着的就是小白龙。”先前缅怀放烟花的那老人嬉皮笑脸望着老王头,道:“你可赶紧回家看好你孙媳妇儿,别让她出来。”

    “老李头,放你娘的臭狗屁,这里面要是小白龙,我把脑袋割下来给你当球踢!”老王头不屑的骂了句,摇了摇头,叹息道:“这里面恐怕是要拆那破道观的人,你们赶紧回去劝劝家里的后生。别让他们热血劲儿上来,拿着家伙上山跟那些青皮动武!”

    虽然嘴上说着这话,但老王头的脚却是像在地上扎了根一样,而且眼里更是露出一股子和他年龄完全不相符的煞气,似乎打算好好指桑骂槐,日娘骂爹的恶心车里那些人一回。

    “山里的空气就是好,好久没呼吸过这么清新的空气。”贺嘉尔贪婪的呼吸了一口车窗外清新的空气,然后扭头向望着窗外若有所思的林白瞪了眼,促狭道:“你说说,这么个山清水秀的地方,怎么就养出来了你这么一肚子坏水的家伙……”

    林白轻笑不语,双眼只是直勾勾的望着窗外。虽然阔别已久,但这里的一草一木却像是都在他心里扎根了一样,不管是个臭水沟,还是瓦房,都带着说不出的熟悉。

    与其说这里是林白拜师学艺的地方,倒不如说是林白真正的故乡。他的童年,他的青年,都是在这座于世相隔的小村庄中度过,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留下过他的脚印。

    望着车窗外这熟悉的一切,林白都觉得既陌生又熟悉。山村还是旧时的模样,那山上的一切又变了么,那座隐藏在绿树杂草中的残破道殿,又是否还如旧时?

    “那棵老槐树下面站了好多人,正对着咱们指指点点,你认识他们么?”就在林白胡思乱想的时候,贺嘉尔朝车窗外望了几眼后,转头向林白问道。

    林白有些疑惑的向着窗外望了望,他没想到,自己竟然真的就到了这地方,而且这么快就遇到那些熟悉的人!伸手揉了揉眼,林白脸上陡然绽放出一抹从港岛出发至今,就一直没有流露出过的灿烂笑容,然后在贺嘉尔的惊呼声中,拉开车门,便跳了下去。

    “这小子……”望着林白连滚带爬向着村落奔去的身影,车队后面的刘老爷子缓缓摇头,但脸上却是带着会心的笑容。

    富贵不忘本,是老刘家的种!刘老爷子捻须颔首,微笑不止。自己当年打了江山之后,不也是跟着小子一样,回家的时候直接跳车,恨不能三步并作两步跑到那些老相识的跟前。

    “这响雷打头滴,还没进山就疯成这样,最好摔个狗吃屎,一头栽臭水沟里淹死!”望着林白从车上跳下来的身影,老王头撇了撇嘴,伸手摸出一撮烟叶塞进烟袋锅里,猛抽一口,狠狠骂道:“看这模样,莫不是打算把咱们村子也给拆了,心里才安生?”

    “这王八犊子,摔不死他!”老李头对老王头的话,那叫一个深以为然,连连点头附和了几声后,伸手揉了揉眼睛,有些狐疑的向着那个在不断靠近他们的身影扫了几眼,道:“那小子怎么这么耐摔,落地上联晃都不带晃的?不对啊,我怎么看那人有些像小白龙?”

    “我看你的心是钻进小白龙裤裆里了,一会儿一念叨他!”老王头不屑的扫了老李头一眼,但也是将信将疑的向着林白望去,而后颇为讶异道:“你还别说,这身板,这模样,走路这姿势,还真是有点儿像小白龙那王八蛋,不会真是他吧?”

第1268章 故人

    “老王叔,老李叔,我回来了!”望着老槐树下那几个越来越近的身影,林白那叫一个喜不自胜,急忙抬起胳膊,在空中狂乱挥舞不停。

    “响雷打头滴,还真是那小王八蛋,竟然还开了这么多小车……”听到这声音,老王头犹如头顶突然响起一声晴天霹雳般,手里的烟袋锅啪嗒一声掉落地面,然后忙不迭的扭头喊道:“小白龙回来了,防火防盗防白龙,都看好家里的人和东西啊!”

    “老王叔,你刚才说啥?”老王头话刚出口,林白却是已经奔到了老槐树下,从口袋摸出烟散了一圈后,双眼含笑盯着老王头,缓缓道:“莫不是不欢迎我回村子?”

    “哪敢啊,哪敢啊,你小白龙回来,我们是欢迎都来不及。”老王头连忙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眼角余光却是不自禁的朝手里拈着的那根,烟嘴画着小熊猫的烟瞄了过去。

    一眼扫去,老王头心中顿时喃喃自忖:娘的,这小王八蛋还真是出息了,小熊猫都抽上了,这可是部队里大首长们才能抽的啊!看起来自己得把家里的孙媳妇给看得再紧些,这小王八蛋还没出息的时候,就那么招她们欢心;现在出息了,那些娘们裤腰带岂不是要更松了!

    一定得防好这小王八蛋,不然的话,恐怕自己孙子头上真就得扣个大绿帽子了,到那时候,自己岂不是要变成村子里最大的笑柄,在旁人面前一辈子都抬不起头。

    “老王叔,你在想什么呢?燕妮儿还好吧?”伸手揉了揉鼻子,林白嘿然笑道。

    听到林白这话,老李头顿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虽说看现在这架势,小白龙这王八蛋是发达了不假,但一张嘴,却还是往老王头家的孙媳妇身上扯。

    “燕妮还好……”老王头那叫一个气结,瞪了老李头一眼后,眼珠子骨碌一转,嘿笑道:“你这些年没在村子里,老李头家里那个孙女现在出落得可标致了,改天你去看看。”

    “姓王的,你这个王八蛋!小白龙,你可别听他这瞎话,他们家燕妮生了孩子之后,那叫一个珠圆玉润,漂亮得不行,倒是我们家孙女现在还是以前黄毛丫头的样子,不标致,不标致……”眼看老王头要把祸水往自己家身上引,老李头急忙抹去额头的冷汗,急声道。

    但话刚出说来一半,老李头却是突然停住声音,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车队里走下来的人群,一双眼珠子高高鼓起,几乎都要掉到地上,那模样说不出的诧异。

    老王头见状,也是有些愣神,一扭头,嘴角却是不自禁的流下一滩哈喇子。

    “小白龙,这些都是什么人?”眼瞅着美艳不可方物,一笑一嗔,简直都要把魂勾走的几女,老李头声音变得有些干涩,怔怔的盯着前方,对林白问道。

    “还能是什么人,都是我家的娘们儿。”林白嘿嘿一笑,伸手拍了拍老李头的肩膀,缓缓道:“老李叔,怎么样,你侄娃子的眼光还算可以吧,这几个姑娘能看得过去不?”

    “看得过去,看得过去……”老李头闻言,忙不迭的点头不已。虽然他看不懂几女身上穿着的衣服是什么牌子,但那叫一个精致,尤其是那些面颊,一个个都像是从电视机里走出来的明星一样,甚至那些明星都不见得比这些女娃娃长得标致。

    出息了,大出息了!望着眼前盈盈走来的几女,老王头和老李头心中顿时感慨莫名。虽然他们心里很清楚,就林白这种性格,走到哪儿去,都不会落在人后。但着实没想到,小白龙这家伙,如今竟然出息到这种地步,不但抽上了小熊猫,还左拥右抱这么些大美女。

    不过这对于老王头和老李头而言,却是无比的大喜事,这小子如今有了这么多媳妇儿,自然要收心好好做人,而且就他们家那黄毛丫头和燕妮儿的模样,和这几个姑娘比起来,简直是一个在地上,一个在天上。林白眼界高了,自然也就瞧不上她们那些庸脂俗粉了。

    “你小子就爱跟你叔开玩笑,都有这么漂亮的媳妇儿,就别惦念着我们家燕妮儿了!”许久之后,老王头缓缓拭去嘴角的涎水,看着林白道。

    “老王叔,这话就不对了。”林白连连摇头,神秘兮兮的冲老王头一笑,做了个你懂的神色,道:“您莫不是忘了,自己以前说过,家花不如野花香,更不用说是咱们这的山花!”

    林白这话一出口,直把老王头给吓得跌了个踉跄。娘的,这小王八蛋看起来这次回村是真没安好心啊,这是打算铁了心要发生点儿什么才行。等自己回家之后,一定得搞点铁丝,在墙头扯起来一道电网,如果这小王八蛋敢半夜翻墙头,就把他电个半死!

    老李头也是手脚颤抖,你这小王八蛋怎么这么缺德,身边有这么多他们这些土里刨坑吃食的汉子,一辈子没见过的漂亮女人,偏偏还要惦念着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儿。还说什么家花没有野花香,更何况是山花,这特么也太不要脸了吧。

    “这几位怎么称呼?”说话的功夫,夏小青和贺嘉尔带着几女,绰绰约约的走了过来,礼貌性的向着大槐树下的几名老人一笑后,扭头望着林白笑问道。

    “这是咱老李叔,这是咱老王叔……”林白嘿然一笑,便将几位老人给介绍给了几女。

    “老李叔好,老王叔好……”夏小青和贺嘉尔笑吟吟向几位老汉握了握手后,温声细语道:“林白以前在村子的时候,恐怕是没少惹诸位叔伯生气,还请你们多担待一些。”

    “哪里,哪里……”老王头和老李头那是把手往身上擦了无数遍,仿佛生怕他们半辈子劳作的粗糙大手,划伤了这些姑娘的柔荑,轻轻一握之后,脸上均是露出尴尬神色。

    这他娘真的是发达了,你看看人家身边这些姑娘,握个手都这么有范,比起电视里常看到的那些领导人都不遑多让,一瞅就是名门大户的千金小姐。

    什么是福气,这就是福气啊!真是没想到,当初当个领着村子里小家伙们偷鸡摸狗,爬墙头的小王八蛋,现在竟然会这么有福气,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看着林白在一旁老神在在发笑的模样,老李头和老王头心中不自禁的感慨不停。

    说话的功夫,刘家一行人和张三疯、陈白庵他们这些人,都从车上走了下来。瞅着刘老爷子那派头,这些老庄稼汉更是在心里边暗暗咋舌不已。纵然他们没见识过什么大世面,但从老人家拄着拐杖,驻足远望山山水水的画面,还是能看出来老人家骨子里的那股不凡。

    “那位老哥是谁啊?”老李头伸出胳膊碰了碰林白的胳膊,伸手揉了揉眼睛,有些疑惑的盯着向着这片山山水水打量不停的刘老爷子,缓缓道。

    林白嘿嘿一笑,揉了揉鼻子,道:“我外公,可能以前打仗的时候来过咱们这儿。”

    “小鬼,不记得我了么?”就在这时候,刘老爷子却是缓缓靠近,上下打量了老李头一眼后,笑眯眯道。老人家这话着实叫林白吃了一惊,难不成老爷子也认识村里的人?!

    “您……您是……”老李头闻言一愣,狐疑的盯着刘老爷子上下扫视不停,半晌后,眼眶里突然骨碌碌往外冒眼泪,疾步冲过去,抓住刘老爷子的手,道:“首长,您怎么回来了?”

    “看起来你这红小鬼还不错嘛,竟然还记得我。”刘老爷子拍了拍老李头的手,轻笑道:“就是还跟以前一样没出息,这么大年纪了,还是动不动就喜欢往下掉马尿。”

    “老李头,他是?”看着老李头的模样,老王头一愣,有些不可置信道。

    “什么他、他、他的,这是老首长,你忘记了!打鬼子的时候,咱们俩给首长往山上送过饭!”老李头向着老王头的屁股就猛踹了一脚,怒声怒气道:“还不赶紧跟首长打招呼!”

    “您是刘司令?!”听到这话,老李头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紧盯着刘老爷子看了半晌后,也是热泪四流,缓缓道:“这么些年过去了,首长您还这么年轻!倒是我们老哥俩,已经从红小鬼变成红老鬼了,眼也花了,差点儿连首长您都认不出来了。”

    “我也老了,也是这次跟着那小家伙回来,才有机会见到你们。”刘老爷子也颇为慨叹。

    场内唏嘘一片,谁都没想到在这里面竟然还有这么个渊源在。

    说话的功夫,村子里听到动静的那些年轻人,也是一个个撒丫子如同脱缰的野狗般狂奔而来,见到林白之后,不由分说就是一个熊抱!他们这可是一起偷过鸡,一起摸过狗,一起翻过墙头的交情,就算是老到胡子白花花,也不可能这么轻易忘掉。

    这些年,林白一直没有回村子,他们这些小年轻里面虽然也有不少已经成家立业,那些混账事平常也没人干了。但这些年,他们着实是打心眼里想林白,想这个领头大哥!

    虽说这些年过来,村子里也有了不小的改变,但骨子里的那股淳朴劲儿,却依旧不是时间所能够改变的。环境在变,时间在变,但真情仍在!

第1269章 旧故里,草木深(上)

    “没想到啊,没想到,这小王八蛋竟然还真出息了!”望着林白一行人渐渐远去的背影,老王头低头朝手里捏着的烟瞄了眼,不禁轻轻叹息。

    “老首长的外孙,肯定差不了,咱们这些人以前啊,是看走眼了。”老李头嘿然一笑,神秘兮兮的凑到老李头耳边,压低声音道:“我看这小子对燕妮儿还有心思,要我说你不妨就成全他们两个,也好让他给老首长说说,给你孙子谋个一官半职的,风光风光。”

    “放你娘的狗臭屁,老子才不干这种事情。”老王头闻言勃然色变,朝着地上啐了口唾沫,怒声怒气道:“你怎么不把你们家孙女介绍给那小子,也让你风光风光?!”

    “瞧你那点儿出息,我就开个玩笑罢了,你还真觉得人家现在能看得上咱们村里那些姑娘啊?”老李头苦笑着摇摇头,拈着烟猛抽了口,缓缓道:“你看看他身边那几位姑娘,跟仙女儿一样,这吃惯了白米细面的人,还能回过头拿着糠菜窝窝头啃?”

    “这谁说得准,万一那小子就喜欢啃糠菜窝窝头呢?”老王头嘟囔一句,朝林白他们的背影看了眼后,一拍大腿道:“你说咱们怎么就这么蠢,居然忘告诉他山上道观要拆了?”

    “慌什么,这小子既然回来了,我还就不信,那些人能把山上的道观给拆了!”老李头嘿嘿一笑,嘴一努向着林白他们乘坐的车辆指了指,缓缓道。

    “道观的事儿等有机会让你们家那小子跟他说说,另外那件事记得把嘴都给我堵死了,话也要烂在肚子里,不要往外露半个字!”老王头闻言一愣,苦笑着摇摇头后,意味深长的朝老李头瞄了眼,缓缓道:“我回去了,得赶紧在墙头上扯张电网才行!”

    老李头沉默不言,但不知为何,捏着烟的手指头却是颤抖不停,甚至连烟头燃到烟蒂,烧到了手指头都恍若未觉,也不知道究竟是在想什么。沉默良久之后,才嘿然一笑,背着手,缓缓向着村里走去,嘴里嘟囔道:“烂在肚子就烂在肚子吧,不过我也得扯张电网才行。”

    凉风阵阵,吹过大槐树,冬雪覆盖的枝杈在风中哗啦作响,恍如尘在地下的秘密。

    “这里的风土人情倒是够淳朴,这么多年没见,竟然还这么亲热,在城市里真是少见。”和那些淳朴的山民交谈一番后,夏小青也是颇为感触,然后朝林白扫了眼,没好气道:“林白,你以前究竟是在这里做了多少缺德事儿,我看那些老人怎么都跟防贼一样防着你?”

    “就是,我刚才也听见那位老人家好像说要在家里扯张电网。这得有多防备,才会干这种事儿啊!”贺嘉尔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道。

    “?

    “几位弟妹,你们今天可得把林白看得紧些,可别让他一不留神溜下山,山下这些大姑娘小媳妇儿盼他回来可不是一天两天了!”张三疯嘿嘿一笑,也是在一旁煽风点火不停。

    “他要是敢下山,我就把他两条腿给打断。”宁欢颜一贯彪悍,也不管刘老爷子是不是在旁边,伸手向着林白比了个剪刀的形状后,道:“小青姐,嘉尔妹妹,这几天没事儿的话,你们陪着我在村子里转转,得看看有没有和林白长得像的小孩子才行。他拍拍屁股就走人了,咱们可不能像他那样没良心,得好好照看照看他们才行。”

    林白闻言苦笑不语,只是低头沿着山路匆匆赶路不停。越往山里走,他的表情便越凝重。

    山间风景依旧,古树依旧参天,走到半山腰,便能看到在山巅方位有一座破旧的小道观。斑驳的白墙,漆黑的瓦顶,屋顶因为年久失修,更是长满了郁郁葱葱的杂草,寒风吹过,窸窸窣窣响个不停,那模样说不出的凄清冷寂。

    任是谁都没想到,林白竟然随身带着这破旧道观的钥匙。当一行人走进那栋几乎已经完全荒废的道观后,望着周遭的一切,所有人都沉默了,万般滋味涌上心头。

    这旧道观对林白意味着什么,从他随身带着钥匙就能看出来!在这座半近荒废的道观里,记录了林白的童年,记录了她的少年,也是他生命中陪伴在一人身边最长的日子。

    那些日子,虽然单从这道观里简陋的布置,就能知道有多清苦;但从林白的眼神波动,却也能看出来,又该是何等的温暖,但那些日子,却是再也没办法回来了……

    “林白小时候大多数时间都是在山上,天元大师与其说是他师父,倒不说是亦父亦母。如果那些年没有他的照拂,恐怕就不会有现在的林白。”望着道观内的一切,刘蕙芸感慨道。

    “这么说来的话,倒是我们刘家亏欠那位大师了。”刘老爷子缓缓点头,朝林白的背影看了眼,缓缓道:“等等找个机会,把这道观修缮一番,也算告慰他的在天之灵。”

    刘蕙芸缓缓点头,实际上这也是她第一次来这座道观。早年间林白在山学艺的时候,为了防止林白耐不住性子修习相术,也为了防止让刘蕙芸沾染上因果,所以李天元给她下了禁足令。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才让林白回家看望她。

    如今望着这旧道观里的一草一木,她仿佛看到了在二十余年前,一个慈眉善目的老道人牵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手把手的教他读书习字,教他为人处事的画面。

    在这种未名的情绪下,一行人都沉默不语,漫无目的的在旧道观内逡巡不止,想要从这里找出林白往昔生活的痕迹,想要找到他们在林白身上错过的童年和少年。

    但就在这时候,道观内却是突然传来一阵低低的啜泣声。那声音混杂在呼啸不止的山风中,犹如野兽的低低呜咽,带着股说不出的凄清悲凉之感,叫人闻之便觉心伤。到底是多凄楚的离别之苦,才让这个哪怕天威在前,都不改面色的年轻人,变成这幅模样?!

    这是林白的哭声,他的手放在道观厢房前斑驳的青石地面,两行清泪顺着面颊滴答落地,面上的表情狰狞无比,双眼更是密布着血丝,嘴角甚至都被咬得有鲜血溢出。

    这哭声吸引了大家的注意,所有人都缓缓向着林白那里走去。但只有张三疯双眼噙泪,没有挪动分毫,因为他知道林白为什么会哭泣,因为李天元给他讲过那段往事。

    那是在林白十四岁的时候,十四岁的少年,正是一生最叛逆的时候,即便是林白也不例外。虽然心中对李天元敬重依旧,但不知为何,他心里总是有那么股子抵触情绪。而且那时候的林白,极喜欢招惹是非,甚至还背着李天元偷偷溜下山,去奇门中游荡。

    虽然李天元调教得极佳,但当时的林白毕竟年纪尚幼,根基未稳。夜路走多了,总有失手的时候。那一次林白招惹上了滇西的蛊苗,被对方在身上下了恶蛊,蚕食血肉精华。

    而且错并不在蛊苗,而在林白。那群蛊苗擒住林白,让他受了七天恶蛊折磨后,便抬着他上山,丢在山门前。当时的林白,情况可谓是前所未有的糟糕,周身气血几乎被吞噬殆尽,为了给林白弥补这股生机,李天元各处求‘神’拜‘佛’,总算是弄来了治伤的药物。

    蛊毒祛除之后,这一番大起大落,总算是叫林白心性定了下来。痊愈后,他找到李天元,想让李天元出手责罚他,但李天元却没有动手,只罚林白在厢房门前的青石地板跪了一夜。

    要知道,当时为了给林白治病,李天元可以说是把能用的面子都用尽了,甚至还拉下脸面,各处装孙子,这对于心高气傲的他而言,可说是无比的折磨。这样的责罚,委实是有些轻了。张三疯当时在听闻这件事情之后,也是颇为不解的询问缘由。

    但李天元只是笑吟吟的说了一句话:小孩子犯错,三清道祖都会原谅!更不用说,林白是他的弟子,只要能救了他这个弟子的命,别说是不要脸面,就算是不要命,又算什么?!

    想到此节,张三疯也是双眼微热,老泪不自主的顺着满是沟壑的面颊淌淌滚落。

    他这一掉泪,陈白庵和鲁燕赵也是缅怀起当年的那些往事,眼泪珠子也啪嗒啪嗒的掉落不停。被这股情绪带着,场内一时间完全被低低的啜泣声所笼罩。

    “爸爸,你为什么哭了,是小景行惹你不高兴了?”被几女抱着的小景行和小利贞,看到这一幕后,不明白为啥爸爸会哭得那么伤心,眨巴着大眼睛,奶声奶气问个不停。

    “爸爸想师公了。”林白伸手揉了揉眼睛,也不想让此行一开始就变得这么伤感,把眼泪吞回肚子之后,笑呵呵的看着张三疯,道:“师兄你也别哭了,咱们这不是回来了么?”

    泪虽未掉,但林白的心中,却是比任何一个人都要伤心!他活了这些年,高兴事儿和后悔事儿都干了不少。但自认为最高兴的,就是和李天元待在山上的那几年;而自认为最后悔的,就是当初不该下山游历,没有多陪李天元一段时间,陪他走完人生最后的一段路……

    但人生就是如此,天道无常,谁也不知道下一秒究竟会发生什么,人只能活在当下!所以,只能珍惜眼下手里拥有的,因为你现在所拥有的,很可能就是以后一辈子怀念的!

第1270章 旧故里,草木深(下)

    道观修建至今,已将近有百几十年的历史。虽然风吹日晒,雨打雪压,观顶长了许多杂草,看上去有些破旧,但当初根基扎得结实,墙壁仍旧非常坚固。

    在前来茅山之前,诸人就已经料到了这里的环境不会很好,所以上山之前就将物资带得极为充足。草草将屋内的杂物收拾一番后,刘经天便带着一众劳力,翻上屋顶,开始修缮那些破损的地方;而刘蕙芸则是带着几女,钻入厨房,忙活着给诸人做饭。

    人多了,自然就热闹。往常寂寥无比的道观,如今平添了几分人气,不复当初林白和李天元孑然二人待在山上时候的凄楚苍凉。但望着那杂草丛生的院落,林白却是根本高兴不起来。因为如今的这一切,李天元都已看不到了,在林白心里,此处仅剩下无处可寄的哀思。

    “师兄,咱们去师父的坟茔看看吧?”一草一木,皆带着当年的影子,莫名便让林白觉得心中压抑。他着实怕自己再在这里待下去,又会不争气的流下泪珠,惹得跟随他前来茅山过年的一众亲人心里堵得慌,便拎起一把铁锹,对张三疯和鲁燕赵道。

    从上山开始,鲁燕赵就在等待这句话,虽然他只是李天元的记名弟子,但师恩如山,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前些年不知道李天元的下落,倒也罢了,如今好容易来到茅山,他这个做弟子的,如果不去恩师的坟头添几把土,他怎能经得起自己良心的拷问。

    没多言语,鲁燕赵和张三疯便带着上山前就准备好的拜祭物品,默默跟在林白身后,向着坟茔所在的位置赶了过去。师兄弟三人面上的表情如出一辙,望之便叫人心伤。

    从道观到李天元坟茔所在的僻静地,道路虽然崎岖,但这段短短的路程,却是早已像颗种子一样种在了林白心中,就算是闭上眼睛,他也能找得到位置究竟是在哪里。

    前行许久之后,山势豁然开朗,一座小小的土丘陡然出现在诸人面前,墓头长满了枯黄的茅草,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光影疏离之间,恍如一名身着青衫的枯瘦道人正在向着这师兄弟三人招手,呼唤着他们的名字,让他们靠近……

    “师父……”看到这土丘,鲁燕赵再无法忍受心中的悲恸,几十岁的大老爷们像个孩子一样,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啪嗒啪嗒滴落在干涸的地面上,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后,缓缓挪动膝盖,喃喃道:“不肖徒燕赵来看您了,徒弟我来晚了,没能见到师父您最后一面!”

    看到鲁燕赵的模样,张三疯也是双膝跪倒在地,以膝盖向前缓缓挪动到坟茔前面,头重重的磕在坚硬的地面上,老泪无法自制的顺着面颊滚滚滴落。

    “师兄,师父生??父生平最为豁达,他老人家在地底下,肯定不愿意看到咱们这样。”林白噙住眼角的热泪,伸手将两位师兄搀起来,然后从行囊里取出拜祭的香烛祭品,摆到坟前后,将香烛递到陈白庵手里,道:“您是师兄,你来为师父上柱头香吧!”

    张三疯没有言语,抹去脸上的热泪,伸手接过香烛,缓缓点燃后,缓缓插在坟前,领着二人,异口同声道:“不肖徒张三疯、鲁燕赵、林白,数年未曾回山,不能告慰师父在天之灵,实为不孝,今朝归来,拜祭师父于九泉之下,万望老人家您能看到。”

    香烛燃起,袅袅的烟雾缓缓升起,在坟茔上空久久盘旋不愿离去。良久之后,这缕雾气缓缓上升,直至天幕,犹如一枚信引般,牵动的天幕那些乌云缓缓汇聚,而后陡然降下鹅毛大雪。雪片纷飞,犹如无穷无尽的纸片,弥漫在天地之间。

    “师父他老人家知道我们师兄弟三个来看他了。”虽然知道这不过是天地间气象的正常变幻,但鲁燕赵和张三疯还是无比激动,将带来的一些纸钱黄裱,放在坟前焚烧起来。

    说也奇怪,纵然是山风阵阵,但这些纸钱黄裱燃烧起来的烟气,却是如同一杆标枪般,直通天地。雪片混杂着纸钱黄裱燃烧的碎屑,在天地间盘旋不止,而后缓缓降下,但却没有一丝沾染到三人身上,仿佛李天元在天有灵,不愿这些东西脏污了徒弟们的衣衫。

    看着这一幕,无论是林白,抑或是张三疯和鲁燕赵,这几个见惯了大风大浪,经历过无数次悬崖边缘行走,都面不改色的大老爷们,都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对他们无比的慈爱老人般,在坟前哭的是泣不成声,呜咽声混杂着山风呼啸声,那情形怎一个悲戚了得。

    直至风雪呼啸,天地之间皆是一片肃杀的白色,这场祭拜才告结束。但即便是如此,林白却是不管张三疯和鲁燕赵如何相劝,都不愿离去。

    需知道三人中,张三疯是带艺投师,但按照奇门江湖中不成文的规定,这种带艺投师的弟子,绝无可能得到师门的真传,但李天元却根本没有这种门户之见,传授他功法,仍旧是尽心尽力,此情山高海深,如何能报!如今一抨黄土,便让天人相隔,怎能不叫他悲痛欲绝。

    而鲁燕赵,他能从当年的那场弥漫华夏大地的灾祸中活下来,也全靠的是李天元。与其说李天元是他的恩师,倒不如说是他的救命恩人来的妥帖。

    至于林白,对李天元的感情,更是三人之中最深,而且他从小就在李天元抚养下长大,更是自幼就跟着他修习相术。李天元对他而言,可说是亦师亦父,甚至这份感情,要比一些寻常的父子之情都要来得深厚。子欲养而亲不待,世间的悲哀,莫过于此者。

    张三疯和鲁燕赵也明白林白为何会如此伤感,沉默半晌后,便也不再相劝,然后便互相搀扶着离去,只留下林白一人待在原地,给他留下和李天元在天之灵单独相处的机会。

    等到张三疯和鲁燕赵离去之后,林白缓缓起身,走到坟头旁坐下。那模样就如同往昔到了冬夜森冷之时,他和李天元围炉而坐,听他讲述往年旧事的场景一般无二。

    “师父,小王八蛋来看您了,这么些年没回来,您老人家不会怨我吧?”林白苦笑着摇了摇头后,伸手从行囊里取出两瓶茅台,一瓶倾倒在坟前,一瓶仰头灌下几口,喃喃自语道:“这是我从我们家老爷子那偷来的茅台,我知道师父您就爱这口,就是这些年因为带我,才把这口爱好给掐了,现在徒弟出息了,您老想怎么喝就怎么喝,喝一瓶扔一瓶都成!”

    “师父,恐怕您还不知道,师兄和我现在也都是有大出息的人了,都到了祖师爷嘴里说的化神境界,这恐怕是您老想不到的吧。可惜燕赵师兄现在还停在勘天境的坎上,没能走出那一步,等有机会我一定想办法帮他走出这最后一步,也让咱们天相派能一门三化神!”

    “师父,还有件大喜事儿我忘跟您说了。您徒弟我现在是真给您脸上争光了,找了九个媳妇,比韦小宝还要气派!而且我那几个媳妇儿,还跟您生了俩大胖徒孙,还有几个小崽子在她们肚子里待着,再过段时间,应该就要来这世上了。”

    “师父,您老人家怎么不说话?您老人家是不是埋怨我这些年没有回山看您?徒弟我带了这么多酒回来,带着老婆孩子回来了,可是您老人家为什么不在?”

    絮絮叨叨的将这些年经历过的事情讲了一遍之后,再想到往昔和李天元相处的时光,林白双眸里的眼泪却是再也忍不住了,只是短短几瞬,面颊便已是湿濡一片。

    任是林白在外人面前如何英雄了得,如何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但在李天元面前,他始终都是那个缠着李天元,让他讲峥嵘岁月的少年;始终都是那个长不大的孩子。

    酒液入喉,说不出的冰寒刺骨。寒风肆虐,雪片纷飞,顷刻之间,林白头上身上,都已经遍布雪泥,那些雪片落下得轻柔无比。恍如李天元那慈爱的大手,在轻轻抚摸着这个念师心切,心中充满想念和愧疚,已经泣不成声的孩子。

    直至天地间的一切,悉数被积雪所吞没,整座山峦都完完全全变成白色,再无法分辨出深浅高低时,贺嘉尔和夏小青才抱着孩子寻了过来,才把已经烂醉如泥的林白搀回了道观。

    虽然林白满身上下皆是扑鼻的酒臭味,但几女却是没有半句埋怨。她们知道,这已经是林白在竭力克制情绪的结果,如果不是因为自己这些人也跟随他来山里的话,恐怕今夜林白定然会陪伴在李天元的坟茔前,一任满身皆落雪,点滴到天明。

    回到道观之时,修缮工作已经尽数尾声。道观顶上的那些杂草悉数被除去;破旧的瓦片也都被悉数置换;地上的杂物也被清理殆尽,青石地板在积雪的辉映下,熠熠生辉;屋内更是传出一阵阵饭菜的香味,更时不时的夹杂着阵阵嬉笑声,端的是人声鼎沸。

    醉眼惺忪之中,林白觉得这道观陌生无比,仿佛往昔留在此处的痕迹,已经悉数消散于这风雪之中。颓然中,他双目热泪不禁溢出,那段岁月,终究是沉于风雪下,再也回不去了。

    旧故里,草木深,缘生缘灭,落地生根是我们!

第1272章 拆到小爷头上?!

    冬雪纷飞,山林呼啸,山中空气格外清冷。

    许久未回茅山,林白实在是想念山里这清新的空气;而且昨夜趁着几女睡着之后,他又借着酒兴去村子里转悠一晚上,不但淋漓尽致的将自己翻墙头的独特技艺展示了一番,更是发现村里那些大姑娘小媳妇儿心里还有自己,着实叫林白心中觉得痛快。

    志得意满之下,他如何还能老老实实躺在被窝里面。而且下了这么大的一场雪,正是上山打猎的好时机。他们上山前就带来了几把弓弩和猎枪,昨个儿听自己那些儿时的玩伴说,西山那边在闹野猪,大清早正是野猪觅食的时候,若是能收拾两头,也好让家人尝尝野味。

    但凡是个男人,对打猎这种事都有一种无法言说的情愫。当然,像刘经纶那样的书呆子却是要排除在外,这小子好容易放了回家,也不见丝毫懈怠,居然从燕京背来了几十本外文的大部头,整日躲在屋子里和媳妇儿辩论来去,根本不理外事。

    虽然是血脉兄弟,但刘经天却是和他完全不同。这小子被老爷子送去部队当了段时间兵后,对枪械简直是着了迷,用他的话说,那叫肉枪钢枪在手,天下我有!要不是昨天要让他领着修缮道观,恐怕这小子早就扛着枪进山,去试试他的准头了。

    至于张三疯,本就是个片刻都安升不了的主儿,听到打猎这种事情,也是兴奋跟脚底抹油了一样,左窜右蹦,一杆猎枪持在手里,恨不能把乌云弥漫的天空给轰出来个大窟窿。

    虽说大雪封山,山上那些野物的吃食都被积雪所覆盖,凶性自然要比平常厉害许多;而且地形又比较复杂,保不齐深一脚浅一脚会出什么意外。

    但一众女眷却是难得的没有拦阻这些大老爷们的兴致,因为这道观留着太多林白的记忆,如果让他无所事事的留在这里,难免胡思乱想,若是再跟昨天那样以泪洗面就不好了。

    不过让诸人没想到的是?

    ??听闻这件事情后,刘老爷子竟然也来了兴趣,兴致勃勃的拿了猎枪,好说歹说要跟着林白他们一起进山,去缅怀下年轻时的光景,猎几头野兽回来。

    看到老爷子这架势,诸人哪里肯松口,一再坚持不让老爷子凑这个热闹,山上地形复杂,林白他们都是年轻人,就算是有个磕磕碰碰,倒还不要紧;可老爷子年纪一大把,若是磕着碰着,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出了意外,谁能担待得起。

    但不管诸人如何劝阻,老爷子却是铁了心,寸步不让。不过老爷子这态度,实际上也不难理解,老人家小半辈子都是在战场过来的,这些年待在燕京,天天被那些医护人员看着,就连每天吃几两肉都得精打细算,那日子过着,和牢笼有什么区别!

    如今好容易从牢笼里出来,又能重新摸摸枪,回想下往昔峥嵘岁月,这事情简直就跟天上掉馅饼一样,他老人家哪里会把这么好的机会拱手让出。

    怎么劝都没法子,一家人见也实在是拦不住老人家,只能向林白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上山之后,多多关照着老爷子一些。别让老人家犯了老顽童的性子,一个人往大林子里面钻,以他老人家现在的身体,若是单枪匹马碰到野猪什么大野兽,怕是不好全身而退。

    对家里人的这些小动作,刘老爷子哪里能察觉不了。不过看到他们好容易松口,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没看到他们私底下的那些小动作。

    “这可是好东西啊,当初老子在山上的时候,拿的就是这玩意儿!”摩挲着冰凉光滑的枪身,刘老爷子眼中满是缅怀之色,道:“后来打了鬼子,换了三八大盖,就没再用过了。现在想想,还是这东西使着顺手,没想到临半只脚踏进棺材板,竟然还有机会摸到这玩意儿。”

    听着老爷子的话,林白和刘经天这些没有经历过那段戣段战火纷飞岁月的小年轻,也是唏嘘不已。如今能过上这样的日子,说一千道一万,还不是老爷子他们这些老人家,靠着手里并不怎么先进的枪械,一枪一炮打出来的。前人种树,后人乘凉,当真是不能忘怀。

    而且华夏民族的血性,也恰恰是在老爷子他们这一代人身上淋漓尽致的表露出来。想想那些鬼子大军压来,他们这些老前辈硬是靠着手里这不入流的猎枪,悍不畏死,抛头颅,洒热血把那些兵强马壮的贼寇从国门赶了出去,单是想想,就叫人觉得悲壮。

    “老子打江山,你们这些小家伙守江山,要是真有人敢碰,就是手里最后只剩下鸟枪,也得给我顶上去,不然你们身上流着的就不是咱们老刘家的血!不提那些糟心事儿了,现在是没人敢不开眼碰咱们了!走吧,打猎去!”老爷子将猎枪靠在肩上,一挥手,颇有些战乱之时,指点千军万马,挥斥方遒的大将军气势。

    听着老爷子的话,林白他们嘿嘿一笑,也没做声,跟在老爷子身边,便雄纠纠气昂昂的向着山上赶去。不过赶路的时候,他们却是悄悄围成了个半圆形,将老爷子拱卫在正中央,如果真有个什么风吹草动,一伸手就能扶持住他老人家。

    但就在他们半只脚踏上山坡,准备攀援而上的时候,山下却是传来阵阵发动机的轰鸣声。短短几息后,一溜儿黑色的越野车便冲上了山,看着这架势,老爷子只以为是茅山下当地的政府人员,知晓了自己在茅山的消息,想要过来拜谒,不禁微微皱眉。

    “这些人消息真是灵通,这么快就找到这了。”看着那些车辆,老爷子自嘲笑道。他来茅山的事情,做的十分低调,除了当今的那几位,还有京城守卫部队的人知晓外,甚至连警卫员都没带,却是不知道这些人到底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竟然这么快就摸上了山。

    “老爷子,怎么办,是去见见这些人,还是?”听着老爷子的话,林白也是不禁苦笑摇头。虽说老爷子如今已经退居二线,但实际上在政坛上还是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力,这些人钻空心思,想要上山来拜会老爷子,倒也不难理解。

    “不见,老子是来打猎养生的,不是来看他们的,只要他们把手里的活干好,比见我这老骨头一百次都强!”刘老爷子对这种拜谒的事情,向来就极看不上眼,大手一摆,道:“咱们继续上山,让这些人见见你舅妈、小姨她们就行了。”

    “老爷子,您先别着急,我看这些人好像可不是为了见您才上山的。”刘经天在部队里天天打靶,连带着眼睛都磨得尖了许多,虽然隔着老远,还是看到从车上下来但这些人腰里鼓鼓囊囊的别着家伙事儿,而且领头的几个更是满脸横肉,满身匪气,哪像是当官的人!

    “是有些不大对劲!”听到刘经天的话,林白也是缓缓转头,向着那些人扫去,目光掐算间,更是看到这些家伙身上满是煞气,甚至有几个身上还带着股子血煞气息,显然是手上沾的有人命。若山下那些当官的,带着这种人上山来拜谒老爷子,那不是找死是什么!

    但林白着实有些搞不清楚这些人的来意,说是找自己寻仇的吧,虽然这些家伙身上带着些血煞气息,但也不过是寻常人而已,根本经不起自己的拾掇。自己的仇家也都是奇门里数得上号的人,怎么可能干出拉出街头小混混这种蠢到无极限的事儿。

    “你们几个王八蛋,干什么的?”就在林白思忖这些人来路的时候,从车上钻下来的那一众人却是大摇大摆的走了过来,打了个酒嗝之后,一脸不屑的指着他们,酒气冲天道:“你们几个是不是昨天进那座烂道观的人?”

    “是又怎么样?”虽然隔着老远,但林白还是能闻到山风从这些家伙身上吹来的酒臭味,但他也不愿多事,只是冷眼望着这一众醉汉,冷声道。

    “是又怎么样……”听到林白这话,这一众醉汉顿时笑成一团,然后话锋一转,冷声呵斥道:“你们上山之前难道没打听过么,这座道观年后就要拆了!你们竟然还敢住在这里,是打算跟大爷们过不去,还是不知道你们头上有几个脑袋?”

    要拆道观?!听到领头这醉汉的话,林白心里顿时一沉。这座道观百年传承,可说是天相派的根源所在,也是历代天相派门人守护的传承之所,怎么能拆!

    而且自从李天元仙逝之后,这座道观以及李天元的坟茔,就成了林白心里边对茅山唯一的牵挂。但是现在竟然有人蹦跶到林白面前,说要把他对茅山的最后一点儿惦念,把李天元以及天相派历代祖师留在这山里的最后一点儿念想拆掉,这如何叫他能忍受!

    看起来自己这两年没在茅山,不管是山里的人,还是山外的人,都真忘了自己这浪里小白龙的名头,也忘了自己的厉害,竟然开始把主意都打到小爷头上了!

    “拆这座道观?”林白自嘲一笑,望着那一众醉汉,淡淡道:“你们得到我的同意了吗?”

第1273章 动枪

    “得到你的同意?”听到林白这话,领头那醉汉不禁捧腹大笑,不屑的向林白瞄了眼,冷声道;“你算哪根鸡拔毛,我们干事儿还要你同意?!”

    “我的确不算什么,但不巧的是,这座道观刚好就挂在我的名下。你们想拆道观,没有经过我的同意,能撬得走一砖一瓦么?”伸手拦住已是勃然色变的张三疯,林白淡淡瞄了那醉汉一眼,言语愈发冷冽,宛如一把出鞘的龙泉宝剑,杀气逼人。

    林白这话倒不是在诈这醉汉,对这座道观,林白的确是拥有毋庸置疑的所有权。其一是因为,这道观是天相派历代传承之地,早在百年前,就定下了规矩,此地是每一任门主的道场;其二则是因为,李天元在过世前,就已经将各种手续办好,将这里转给了林白。

    这醉汉从来到此地开始,嘴上就开始不干不净,而且更是打算将道观拆掉,其心不可谓不可诛!如今林白能保持这种态度,已经是竭力忍耐的结果。不管怎么说,老爷子都在身边,自己做得太过火,难免会让他老人家心里觉得不舒坦,而且若是见血,也污了他老人家的眼。

    “我说是谁呢,原来是挂名这小道观的人,我说这破鸡拔狗窝竟然还有人钻里面住,弄了半天是从里面出来的崽子!”听到林白表明自己的身份,这醉汉浑然不以为意,冷嘲热讽了几句,道:“你要是识相的话,就赶紧收拾东西滚蛋,别逼着我们动手!”

    “这里是我的地方,我想挪就挪,不想搬就不搬!”听到这大汉竟然说道观是狗窝,林白心中无名火暴涨,冷眼望着那大汉,淡淡道:“我要是不搬的话,你们打算怎么着?”

    “也不妨实话告诉你,大爷们上山就没想过你们能乖乖听话。”醉汉嘿然一笑,脸上的不屑之色愈发深重,搓了搓手,下巴一挑,道:“瞅见我这些兄弟没有,我们这些人最是热心肠,你要是不想搬,我们哥几个就帮你搬。”

    “林白,这是怎?

    ?回事儿?”林白和这些醉汉的动静,已经引起了道观内诸人的注意,贺嘉尔几女抱着孩子,缓缓走过来,扫了那一众醉汉一眼后,向着林白道。

    “嘿,没成想这破逼狗窝里面竟然还有这么标致的娘们儿!”看到贺嘉尔几女的美貌后,那醉汉情不自禁的咽了口唾沫,嘴上不干不净道:“小娘们儿,你们识相的话,就赶紧从道观里搬出来!不然的话,哥几个可就得好好伺候伺候你们了,放心,别的我们不敢保证,不过绝对能让你们几个舒舒坦坦的!”

    说着话,那大汉更是腆着脸,带着银邪的笑容,哈着酒臭味儿,一步步向着几女靠近,一双脏手更是不老实的向着几女的上下三路摸了过去。

    几女之中,宁欢颜脾气最为火爆,尤其是怀孕之后,这脾气更是涨了几分!眼瞅着这醉汉的模样,脚尖微微一踮,一脚就把那大汉给踹了个狗吃屎,然后拍拍手,抿嘴笑道:“就你们几个这怂样,还想伺候我们姐妹几个,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

    “嘿,还是匹胭脂马!大爷我就喜欢这种调调,欲拒还迎那才有意思!”宁欢颜怕动了胎气,这一脚使得乃是巧劲,那大汉哪里知道这里面的关节,见自己轻飘飘摔倒,只以为是雪天路滑,一不小心的缘故,挣扎起身后,脸上的笑容愈发肮脏。

    “你们是哪个部门的,是谁让你们过来的?”看着丑态毕露的几人,刘老爷子实在按捺不下去了,眼光冷冷的向着那些醉汉扫了一圈,缓缓道。

    早在燕京城的时候,老爷子就听说过地方上现在闹拆迁闹得厉害,不少部门更是碍于自身无法出面,把事情交给一些拆迁公司来处理。这些所谓的拆迁公司,说白了就是一帮子街头的青皮混混和流氓组织起来,为了拿到高额的拆迁费用,这些家伙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

    按老爷子得到的情的情况,像什么停水停电泼红漆,都是比较温和的手段,稍微过分些的,就是趁着晚上往家里扔些死狗死猫什么的,再过分些的甚至是趁着月黑风高的时候,如同鬼子进村一样,强行将居民从里面绑出来,开着机器,瞬间就把房屋夷为平地。

    甚至更有甚者,连这些花活都不带玩的,直接冲进那些拆迁户的家里,扛着东西乱打乱砸,稍有不从就拳打脚踢,甚至连弄出来人命都在所不惜。

    老爷子在得到这些情况的时候,极为震惊,但碍于自己已经退居二线,不便干涉太多。而且在他老人家看来,不管怎么说,这天下毕竟还是执政党的天下,骨子里应该还流着当初他们打江山时候的热血,纵然是有这样的事情,也不过是个别地方做的比较出格而已。

    但没成想,自己刚到茅山,就遇到了这么一出。而且看这些泼皮无赖的德行,和当年他揭竿子上山时候打得那些土匪有什么两样,这即让老爷子感到愤怒,又让他感到心寒。

    “这狗窝里真有意思,不但有回来的流浪狗、小母狗,竟然还有条老狗!”听得刘老爷子的话,那大汉冷冷一笑,朝着老爷子上下打量了几眼后,皮笑肉不笑道:“刚才没看出来,几位还真是挺有雅兴的,竟然想端着枪上山打猎,你们有持枪证么?”

    “嘴给我放干净些!”刘经天眼中凶光毕露,正欲发作,却被刘老爷子一把扯住,然后老爷子缓缓往前走了一步,缓缓道:“你们是哪个部门的是,是城建的,还是公安的?”

    “哟呵,老狗你打听这么清楚我们的来历干什么?是想知道自己到底是死在哪个人的枪子底下么?”醉汉听到刘老爷子的话,眼中露出警惕之色,但嘴上仍不肯放松半点儿,冷冷道:“赶快把你们的持枪证拿出来,不然的话,小心哥几个不伺候了!”

    “小天,把我们的持枪证给他们看看。”刘老爷子听到这话,冲刘经天使了个眼色,道。

    刘经天闻言,便从口袋里掏出持枪证,朝醉汉扔了过去,淡淡道:“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我们这些枪来路正的很,持枪证也没有半点儿问题。”

    这批猎枪是刘经天在得知要前往茅山的时候,从部队里带出来的,并且委托部队的首长开具了持枪证。他本就是军人,办这个自然不用费什么力气,至于刘老爷子,那更是提兜不用提;而林白好歹也在国安挂了个名头,身为国家特勤人员,配把猎枪,又算得了什么事情。

    而且当时为了省事起见,刘经天还给张三疯、陈白庵和鲁燕赵一人办了一张,虽然说这仨人里面就只有陈白庵有个官方身份,但刘大少出面,这种事儿,也算是手到擒来。

    醉汉接过持枪证瞄了眼,眉头顿时拧成了个疙瘩。持枪证上盖着沈阳军区的钢戳,印泥的颜色鲜红刺眼,直叫他浑身都觉得不舒服。沉默片刻之后,醉汉缓缓抬头,朝着林白和刘经天几人身上扫视不停,想要确认一下这张持枪证是否真的像上面盖着的钢戳那样有分量。

    “放你娘的屁!这是个狗屁持枪证,都特么是假的!”扫视良久,醉汉也没觉得眼前这几个家伙有什么特异的地方,而且照他想来,如果这几个人真有这么大来头的话,怎么可能连个破道观都保不住,当下不由分说,嚓嚓嚓便将持枪证撕了个粉碎,朝着刘老爷子脸上就摔了过去,怒声道:“哥几个,这几个王八犊子非法持有枪支,私造持枪证,给我收拾他们!”

    “你们还有没有王法了?”虽然纸屑被林白伸手拦下,但却是还有几片重重的砸在刘老爷子的面颊上,直刺得他面颊发疼,而比面门更疼的,则是他老人家的心,不由分说,刘老爷子猛然端起猎枪,怒声道:“老子打下来的江山,不是让你们这些王八蛋这么糟践的!”

    “哟,还他么想跟我耍横了!还你打的江山,你打个鸡拔!王法,老子就是王法!”醉汉听到这话,犹如听到世上最好听的笑话,仰头大笑几声后,朝前走了几步,伸手指着刘老爷子的鼻子,猖狂无比道:“老东西,够种的你就开枪,朝老子脑瓜门上来一发!”

    “臭老狗,说你胖,你特么还喘上了!够胆的就开枪啊!”看着刘老爷子气得浑身颤抖的模样,跟在醉汉身后的那一众杂碎,只以为老人家是害怕得打了哆嗦。一个个恨不能把鼻孔仰倒天上,面上更是带着不屑的神情,在那指手画脚不已。

    咔咔,这群人话音乍一落下,场内顿时响起枪栓拉动的声音。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只见刘老爷子已熟练无比的将保险拉下,寒风凛冽下,头顶白发纷飞不止,恍若天神下凡。

    虽然老人身形无比瘦削,但不知为何,在他猛然抬枪这一瞬,这群醉汉只觉得身前蹲着的如同是一只择人而噬的瘦虎一般,杀气顺着老人的身子突突往外冒。

    而且那种杀气要比他们这些只是见过血的小混混强大数万倍,那是只有经历过万人冲锋,血流成河的鏖战的人,身上才会拥有的杀气!

    虎老雄风在,竹断节犹存!刘老爷子目光微微一凛,猛然扣动扳机。

第1274章 比比谁更横

    砰!清脆的枪响,骤然响彻山谷,回响不绝,震得雪沫子铺天盖地扬起,渐欲迷眼!

    从那段战火纷飞的岁月结束之后,刘老爷子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愤怒。而且这种愤怒,要比当初他领着部队,收割那些小鬼子性命的时候还要来得猛烈!

    因为当时他拿枪对付的,不是人,而是畜牲!但现如今临到半只脚踏进棺材板了,把他逼着又抬起枪口的,不是那些畜牲,而是身上流着和他一样血的炎黄子孙!

    而且他们当初打江山,洒热血,为的就是世间不再有这种混账事儿,但如今这世道却是又变成了那模样,这叫老人家如何能遏制心中的愤怒。

    轰鸣之声,在天幕之上盘旋许久,才渐渐归于平静。场内那些吆五喝六的醉汉,此时完全都呆住了,一个个更是抱头蹲在了地上,生怕万一再干出什么不开眼的事儿,惹得这位老人家也朝着他们来一梭子。他们着实没想到这个身材瘦削的老人,竟然真的会开枪!

    在枪声响起的那一刹那,在老爷子身前蹦跶不止,叫嚣着要老爷子开枪的那名醉汉,只觉得脑子里的那股酒劲,瞬间消散,一股寒意顺着脊椎骨往上。而当那炸雷般的声音响起的时候,他更是从来没有像那一刻般,觉得死亡离他是那么的近在咫尺。

    完蛋了,这老王八蛋,怎么着这么狠!醉汉觉得有什么东西擦着自己的脑瓜门飞过,他知道那是子弹,在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完了!这条命,绝对是留不住了。颓然之下,他双腿一软,不禁瘫倒在地,双眼死死的盯着天空,心里开始有些后悔自己过往做过的一切。

    许久之后,贴着他脖颈处的那些冰雪缓缓融化,化作冰水向着后背流去。那刺骨的冰冷感出现的时候,这醉汉不但没有像往常那样指天骂地,反倒是激动莫名,甚至有种想哭的冲动!他知道自己没有死,那一枪终究是没有打到自己身上!

    醉汉只觉得脑瓜门不知道为何冰冷一片,伸手一摸,却是没摸到狗皮帽子那熟悉的手感,畏惧无比的朝四下扫了眼后,他心里不禁咯噔一声,只觉得半截身子都是冷的。

    刘老爷子那一枪的确是朝他开的,但打的并不是他,而是他头顶上的那扇狗皮帽子!

    此时此刻,那扇狗皮帽子正静悄悄的躺在雪地里,朝外一股一股的冒着袅袅青烟,散发出一股刺鼻的焚烧臭味,而那烟气的来源,则正是从帽子中间穿过的子弹大洞!

    神枪手,这老家伙绝对是神枪手!看着冒着青烟的帽子,醉汉心中莫名升起一股寒意。

    虽说刚才刘老爷子和他站得极近,但从老人家抬手准备开枪的那一刻,直到摁下扳机的那一秒,他的眼珠子连转都没有转一下。但偏偏就是这样连瞄准和准备都没有做的一枪,却是堪堪擦着他的脑瓜门顶皮而过,将那扇狗皮帽子击落。

    这诡异的情形,只说明了一个问题,就是这位老人家怕是已经摸了半辈子的枪,而且更是把枪用得跟他自己的胳膊一样顺溜,所以才能达到这种弹无虚发的境界。

    别说是他,就连林白和刘经天看到老爷子这一手,都是完全惊呆了!他们着实没想到,已经年逾百岁的老人家,竟然还有着如此卓越的枪法。虽说刘经天在部队里也没少听说有关那些神枪手的传说,但是却没想到,真正的高人竟然就在自己身边。

    在军营里面,有这样一种说法。真正的神枪手,不但是用子弹喂出来的,还是在实战里面锻炼出来的。而在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虽然物资奇缺,但最不缺的就是实战的机会。更不用说,当年和刘老爷子搞实战的,还是那些无恶不作的畜牲!

    而且因为有限的子弹,就更是要求拿枪的人要尽可能的做到弹无虚发,每一枪都命中一名敌人。而在这样的要求之下,在那个年代,神枪手层出不穷,就不算什么稀罕事儿。而刘老爷子,便是这些神枪手大军中的重要一员。

    而且和其他的那些将军不同,即便是到了后来提拔升干,刘老爷子也始终都是身先士卒,冲锋陷阵于第一线。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这么多年下来,老人家的枪法才没被丢下。

    “滚回去把让你们过来强拆的人给我叫来!我要看看他究竟是长了多少脑袋,竟然敢这样胡作非为!”把枪栓一拉,刘老爷子犹如虎罴一般威风凛凛,盯着那领头的醉汉,冷笑道:“老子当年打鬼子的时候,你还在家里喝奶的,想跟我耍横,回去吃几年奶再来吧!”

    “爷爷,外公威武霸气!”见老爷子如此生猛,林白和刘经天在一旁也是溜须拍马不停,试图以好听话来缓解老人家心里的愤怒,以免使他因为血压陡然升高,出什么差池。

    “老王八蛋!”看着林白和刘老爷子的模样,领头的那醉汉心中愈发愤懑,一把抓起地上的狗皮帽子,兜头就朝刘老爷子扔了过去,口中更是不干不净骂道:“臭老狗,还有你们这几条小狗,老子先把你们弄死,再好好收拾那些小母狗!”

    虽然刚才那一枪把刘老爷子的枪技展现的淋漓尽致,但在这醉汉看来,刘老爷子那一枪不敢要他的命,就说明还是没什么依仗,充其量也不过是个老猎人而已!再者说了,若是今天的事情传出去,自己以后还怎么领着兄弟们厮混,又怎么在外面那些大佬面前抬得起头。

    而且自己带了这么些人,还真就不信,收拾不了眼前的这几老几少。

    “兄弟们,给我上!”领头的那醉汉大手一招,领着身周乌泱泱的人群,向着林白他们便逼近了过来,想要靠着人海战术,狠狠的把林白和刘老爷子一行人收拾一通。

    白净的雪花,黑衣的人群,这截然不同的两色,恰似这世间的公义和邪佞!

    “你们谁敢乱动我老首长(白龙哥)一下!”就在人群冲到近前之时,山间的道路上猛然传来山下村民的大喝声,他们这些人在山下听到枪响,顿时觉得不妙,刚一上山便看到这阵势,只以为林白他们受了欺负,一个个怒不可遏道。

    领头那壮汉刚开始听到这动静,心里还有那么点儿担心,但是转过头一看,却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双拳难敌四手,他原本还有些忌惮这些上山的村民,但这一转头,却是看到这些家伙虽然操着家伙什儿,但都是土里刨食用的工具,无非是镰刀、?头什么的。

    不过是一群土鸡瓦狗而已,领头那醉汉不屑的撇嘴一笑,冷冷道:“不想死的王八羔子就赶紧给我滚,谁要是给他们出头,等会儿磕着碰着,可就别怪我蒋老三不给乡邻们脸面了!”

    “老首长,没想到这么多年,俺们还能有机会跟着你揍恶人……”但话音落下,却是连个鸟他的人都没有,老王头和老李头俩老东西,更是热泪盈眶,望着刘老爷子喃喃不休。

    “白龙哥,你真不仗义……”村里年轻的一辈,则是挺着胸脯子在那埋怨林白,道:“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总算有机会领着俺们干一票!有这种好事儿,竟然还不通知我们!”

    听着这些人的对话,还有那跃跃欲试的表情,领头的醉汉,也即蒋老三有些傻眼了。前几次他上山查看道观的时候,也不是没和这些个村民打交道,但当时这些人一个个老实巴交,话都说不囫囵,可今个儿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有血性,难道是一个个在上山前打了鸡血不成?!

    “就你们这群人还想翻了天?”蒋老三狞笑连连,转头望着老王头和老李头,怒气冲天道:“我告诉你们,今天谁敢拦,我非把他放点血不成!”

    “还放我们的血,老子跟着老首长打鬼子的时候,你这鸡拔玩意儿还在尿炕呢!”老王头和老李头嘴上那是分毫不肯让步,朝前逼近一步,怒声道:“跟我们耍横,你倒是来呀!”

    “来呀,够种的就干啊!”不光是他们,村里那一众后生晚辈闻言,也是冷笑连连,一个个跟在老王头和老李头身后,粗着脖子,梗着脑袋,对蒋老三冷嘲热讽不已。

    一时间山上遍是骂娘之声,各种脏话是层出不绝,而且村里边骂人的花样本就极多,如今更是尽拣着下三路的招呼蒋老三这群人,直听得贺嘉尔和夏小青几女是有些面红耳赤。而且那唾沫星子与嘴唇齐飞,?头与镰刀齐舞的画面,看上去还真是颇有些冲击力。

    还真别说,看着这群山民的架势,那些跟随蒋老三来的醉汉心里还真是有些发憷。

    他们着实搞不明白这群村民到底是出了什么变故,明明一群老实巴交的庄稼汉,怎么着一夜的功夫就变得这般生猛!甚至还敢跟他们顶牛,互相耍横!

    华夏有句俗话,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山下的这些村民往常的确是老实巴交不假,但如今有了刘老爷子这个老首长,还有林白这个当初在村里兴风作浪的小白龙牵头,就算是泥人都能被他们带出三分火气。如今在这些村民心里,就只有一个念头:

    小白龙和老首长都在这,你们这些王八犊子还敢耍横,那咱们就比比谁更横!

第1275章 上山赎人

    如今两方都已经把话撂明了,既然谁都不肯退让半步,那还有什么好说的,自然是拳脚下面见真章,谁的拳头大一些硬一些,谁就掌握话语权。

    “干!”怒吼一声,蒋老三呸的一声,重重的朝地上吐了口唾沫。一捋袖子,向着刘老爷子就冲了过去,想要玩个出奇不意,攻其无备,将老爷子手里的猎枪给抢过来。

    话声一落,跟在他身后的那一众醉汉,顿时便拿出了往昔在街头厮混时候惯用的无赖手段,张牙舞爪,哇哇怪叫着就向着一众村民冲了过去,想要对这群家伙饱以老拳。

    在他们看来,这些庄稼汉就算现在嘴上叫嚣得再厉害,吼得再猛,但毕竟都是些只知道土里刨食的庄稼汉,根本就不是他们这些把打架斗殴当做家常便饭的人的对手。只要揪住一个,揍出了血,其他人就会变得胆寒,就会扔下手里的家伙什儿,哪远跑哪儿去。

    这种事情,他们也干了不是一回两回了。多少次,那些不想拆迁的家伙都是这么硬气,但只要老拳挥过去,搞点儿血出来,再硬气的人都得变成怂蛋。

    但出乎他们意料的是,好像这次的情况和以往有那么一点儿不一样。他们这些把打架斗殴当做家常便饭吃的小混混的确够狠,但是那些庄稼汉却也不像寻常人那样怂蛋,甚至比起他们而言还要更狠一些,手里的镰刀和?头挥舞的那叫一个恣意,挥挥洒洒,恍如行云流水。

    这特么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两者乍一相碰,这群小混混就倒下了两三个,在雪窝子里滚来滚去,浑身上下沾的全是泥巴,那模样看起来比起落水狗都好不到哪儿去。

    听着耳畔响彻的嗷嗷叫喊声,还有那些杀气腾腾的眼神,这群被蒋老三拉起来的队伍着实发了慌!这特么的算个什么事儿,明明自己这些人才是恶狼才对,可是为啥子这些土里刨食的庄稼汉却是要比他们还狠,甚至要比他们看上去更像是一群恶狼。

    众人拾柴火焰高,只是短短一会儿工夫,这群小混混就开始胆寒起来。嘴里的哇哇怪叫声更是小了许多,有那个别胆小些的,更是缩在人群后面,不敢往前。生怕往前多走一步,就会被这群如恶狼般的庄稼汉手里拿着的镰刀和?头给砸中刺伤。

    与此同时,蒋老三也冲到了刘老爷子的身前,就在他的手刚刚要碰触到老人家手里的猎枪时,发现自己面前陡然多了一张笑脸,一张笑得无比璀璨的笑脸。

    还没等他捋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儿,那笑脸瞬间又变作了一团黑影,向着他的面颊就扑了过来。蒋老三知道那是一双大脚的影子,虽说那大脚的速度并不算快,但不管他怎么躲闪,都无法躲开!砰得一声闷响,蒋老三顿时如一条函数里的抛物线般,高高扬起,低低坠落!

    紧接着,跟在蒋老三身后的那小混混紧随其后,也猛然倒飞而起。这时候,林白的脚还没放下来,看上去就像是这小混混自己往上撞的一样,一头把自己撞飞到了一旁的雪窝子里。

    望着这变故,场内众醉汉如没了利爪的老虎,一个个愣愣站在原地,不敢退,更不敢进!

    “你们还来不来?”看着那群醉汉面面相觑的模样,林白嘴角微微翘起,淡淡道。

    从开始到现在,林白真是没把这些杂碎放在眼里过。就他们这些人的三脚猫功夫,别说是拿着家伙什儿,就算是别着钢枪,也照样能把他们拾掇得妥妥帖帖。

    一脚下去,顿时飞走两个,而且一头扎进雪窝子后,蒋老三就跟断了气一样,脑袋扎在雪里,再拔不出来。这些小混混虽然是喝了酒壮过胆后上的山,但是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是再借给他们几个胆子,都没人够胆量往前多走半步。

    “你们几个,把他从那里面拉出来。”向着这群已经吓破了胆的小混混扫了眼后,林白缓缓放下脚,下巴朝着蒋老三所在的位置微微一挑,淡淡道。

    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更不用说这群小混混如今已是群龙无首,成了一盘散沙。听得林白的话,那些小混混顿时如乖孙子般,把蒋老三从雪窝子里扯了出来。

    看着这群刚才还在吆五喝六的小混混,如今这副乖顺模样。那群自小就跟着林白兴风作浪的小伙伴们,心里边那叫一个畅快!果然还是跟着白龙哥干事儿畅快,管他们什么神佛,在白龙哥面前,照样得夹着尾巴走路,不然的话,就得顺着脖子捋跪下。

    刚把蒋老三的脑袋从雪窝子里揪出来,这群小混混心里就咯噔一声,不禁倒抽了口冷气。只见在这家伙的面门上,此时正赫然印着一张巨大的脚印,红里面透着青,青里面又透着那么股子红,上下两片嘴唇更是在巨大的冲击力下,变成了四片,简直比兔子还要惨。

    “把他弄醒。”朝蒋老三那张惨不忍睹的面颊扫了眼,林白也是暗暗有些忍俊不禁。

    “三哥!”小混混听得林白这话,急忙微微推了推蒋老三的肩膀,推了半晌,见他没什么反应,也不敢正视林白的双眼,只是低着头,颤声道:“我们喊不醒他……”

    “喊不醒?是你们喊人的法子不对,都仔细想想,平常你们喊人是用什么法子?”向着那群小混混瞄了眼,林白皮笑肉不笑的搓了搓手,把脚下一团雪块踩得粉碎,然后淡淡道:“我看你们这些人办事实在是不够利索,难道是想让我自己把他叫起来?”

    搀着蒋老三的那小混混面色变幻一阵后,缓缓把颤抖着的手抬了起来,朝着蒋老三脸上就抽了下去,啪的一声脆响后,那小混混怯生生道:“是不是这样喊?”

    “你还算聪明,一点就通。”林白微微颔首,然后轻笑道:“不过这力度嘛,还是差了点儿,这跟抓痒痒有什么区别,你们上山前没吃饭么?要不要我帮你们攒点儿力气?”

    那小混混听得这话,身上抖得跟筛糠一样,一咬牙,一狠心,手猛然抬起老高,把吃奶的力气都使了出来,朝着蒋老三的脸,噼里啪啦的就抽了下去。

    噼里啪啦一通巴掌下去之后,蒋老三的脸跟发面馍一样高高鼓了起来,甚至连那小混混的手心都有些发麻,这家伙居然还是没有醒过来。

    “你们几个也别闲着,麻溜的帮帮他!”林白微微皱眉,伸手指着其他小混混,笑道。

    “白龙哥叫你们挪窝,你们听见没有,还是打算让我们哥几个帮你们?”听得林白这话,那一众跟着林白长大的小伙伴,也是狐假虎威,一个大嘴巴就抽在了离他们最近的小混混脸上,这小混混一时没反应过来,刚一愣神,却是又一耳刮子抽在了脸上。

    小混混一吃痛,这才反应过来,当即朝着蒋老三就走了过去,心中更是暗忖不止:娘的,你这王八蛋找什么人欺负不好,偏偏找了这么块铁板,让老子也跟着你遭殃。

    心里这么一想,那小混混心里叫一个狠呐!一耳光抽过去,直把蒋老三抽的差点摔倒在地。果然是上阵父子兵,打虎亲兄弟,总归是这哥几个在那拉开阵势,噼里啪啦一通响。

    就算是钢板做的面皮,也经受不起这种痛啊!一群小混混七手八脚,一会儿的功夫,就把他们老大给捶地是面皮白里透红,不过那红却是红肿,腮帮子鼓起老高。

    一连抽了几分钟之后,蒋老三总算是清醒了过来,一看到正在抽他耳光的那几个小混混的样子,心里那叫一个气,差点儿没一翻白眼又晕过去!自己明明是带着人来收拾道观里抗拒拆迁的几个人的,怎么着现在倒变成了这些王八蛋,帮着那些家伙,合伙抽自己?!

    “你这脸皮还挺厚的,够耐拾掇的!”向着悠悠醒转过来的蒋老三瞄了眼,林白淡淡一笑,缓缓道:“你觉得现在我还能不能拿着道观的主意?”

    大势已去!眼瞅着那些小混混没听到林白让他们停手的指令,仍旧如机器人般向着自己面颊狂抽不止的模样,蒋老三心里一阵慨叹,双眼直勾勾的盯着林白看了半晌,咬牙切齿道:“我不过就是条帮人干活拿钱的狗,你开罪了我不要紧,等等有的是人来收拾你!”

    “谁愿意来就让他来,谁敢动这道观一片瓦,老子就卸他一条胳膊!”林白闻言冷冷发笑,浑然不在意的向着蒋老三瞄了眼,淡淡道:“给我滚!”

    “慢着!”刘老爷子听到这话,猛然抬手,拦下了林白的动作,盯着蒋老三缓缓道:“你刚才说,等等有的是人来收拾我们?你说的是什么人?”

    “什么人?你以为老子是给谁干活的?!”蒋老三怒极反笑,轻蔑无比扫了林白和周遭那些村民一圈,冷笑道:“你们这些王八蛋,就给我等着吃牢饭吧!”

    “好!既然你这么说了,那你就先别着急着走!”刘老爷子冷然一笑,朝蒋老三身后的那群小混混瞄了眼,淡淡道:“你们都给我滚回去,给让你们干活的人带句话,还有哪个想拆这座道观的,还有哪个想留着蒋老三这条狗命的,就让他们上山赎人!”

第1276章 坏掉的果树

    “放肆,还让他们翻了天了!竟然连猎枪都拿出来了,他们难道是想造反不成?!”

    金坛市拆迁办内,一个微胖的中年男人猛然一拍桌子,目光森寒的盯着从茅山回来的一名醉汉,冷笑道:“山上那些王八蛋真的说了,如果我们想拆那座破道观,想要把蒋老三救出来,就要上山把人给赎回来么?”

    “是那些人说的。”那名小混混目光怯懦的向着中年男人望了眼,咽了口唾沫道:“大哥,山上那些家伙扎手得狠,要不咱们就让一步,带钱把三哥赎回来吧。那姓陈的想建什么度假圣地,咱们在茅山另找个地方不就行了,何必一定要针对那破道观!”

    “你懂个屁!陈老板为什么会选在我们这里投资,就是因为看中了破道观那个地方,你以为换了其他地方他愿意?”中年男人冷笑一声,盯着那小混混,淡淡道:“连我的亲兄弟他们都敢绑,也不打听打听我蒋江在金坛的名头,就敢这么蹬鼻子上脸,还反了他们了!”

    小混混听得这话,脸上的神色愈发惶恐,头几乎都要埋到裤裆里,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他们这些人,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蒋江和蒋老三是亲哥俩。这两兄弟一个主管拆迁办,一个开设拆迁公司,兄弟联手,几乎将金坛的拆迁改建工作包揽了下来。在金坛人嘴里,甚至还给这俩兄弟起了个‘蒋门神’的外号,左右门神站着,有理没钱,云霄宝殿都能拆!

    而且就这些小混混而言,蒋江要比蒋老三恐怖的多。蒋老三充其量不过是个打手级别的人物,而蒋江虽然只是个副科级别的干部,但手眼却是通天。说起话来甚至要比金坛建设局的那些领导,还要有几分分量,即便是市里的一二把手,都得卖他个面子。

    之所以如此的原因很简单,一则是因为市里的拆迁工作,就只有他一个人能搞得动,换个人就要歇菜,这就是本事;其二则是因为市里这些年不少头头脑脑都得过他的好处,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把柄被人拿捏在手里,谁敢不掂量掂量拿下这家伙,会不会把自己拉下水!

    打手再牛逼,也不过是以一当十。但是像蒋江这种人,别看脸上带笑,但是肚子里却满是黑水。就办公室里待着的这个小混混,就曾不止一次的见到过,蒋江前一秒还跟笑面佛一样跟那些拆迁户打交道,下一刻就阴沉着脸,让蒋老三领人过去喊打喊杀。

    “那些人既然放这小子回来报信,应该就不会把事情做得太过火,蒋主任你的兄弟暂时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危险。”就在办公室内陷入一片沉寂的时候,一侧沙发上坐着的一名白面男人却是面带笑意,如同漫不经心般对小混混问道:“你刚才说那?说那群人不但拿的有持枪证,而且里面有一位老人家,说他打过鬼子,还说这江山是他打下来的?”

    “三哥说持枪证是假的,不过那位老人的确说过这话,而且他的枪法实在是太准了,一枪就把三哥头上的狗皮帽子给崩下来了,我看是个摸惯枪的主儿。”小混混心有余悸的抽了口冷气,寒声道,即便是到了此时此刻,刘老爷子抬枪的英姿,依旧在他脑中挥之不去。

    “邬局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觉得那群家伙还有什么来头不成?”蒋江听到这话,有些狐疑的向着白面中年人望去,缓缓道:“市里最近接到过什么老干部回来的消息么?”

    “这倒是没有。”白面中年人缓缓摇头,然后对蒋江道:“不过对付这种老家伙,最好还是小心一些。他们这种老骨头,盘根错节,谁也不知道认识哪路神仙,万一弄点儿什么动静出来,惊动了大神仙,到时候可就没人能保得住我们。”

    蒋江闻言顿时沉默下来,诚如这白面中年人所说,如果情况真的如山上那老家伙说的一样,说不好真的会弄出来什么麻烦。思忖半晌后,蒋江盯着白面中年人,缓缓道:“邬局长,那要按你说的,咱们该怎么办,才能把事情处置得滴水不漏?”

    “简单。他们不是已经给咱们指了一条路了么?”听到这话,白面中年人微微一笑,神秘兮兮道:“既然他们拿的有枪,又说要咱们上山赎人,蒋主任你还不知道怎么做么?”

    “高!实在是高!”蒋江闻言一愣,然后开怀大笑,伸手冲白面中年人比了个大拇指,然后道:“我这就给市公安局的谷局长打电话,给他报告这一起恶性持枪劫持人质事件!”

    听着这俩人的对话,坐在一旁沙发上的那小混混已经完全说不出话来。他们这些小混混,虽然嘴上说着喊打喊杀,但终究只是旁门,可自己身前这俩家伙,只是磨磨嘴皮子,竟然就想出来这么个阴损的招数,而且这一招下去,可是要把山上那群家伙往死路上逼!

    “谷局长果然是个利落的人,这就准备带人上山了。邬局长,果然还是你高明,这一手我还真是想不出来?”一通电话拨出去后,蒋江喜上眉梢,望着白面中年人道。

    “蒋主任你这是关心则乱,这种事情不过是雕虫小技,算得了什么。”白面中年人闻言暗暗腹诽不已,心中暗道,以你蒋江的心智怎么可能会想不出来这种法子,不过是想假借着老子的嘴,扯杆大旗罢了,如果不是看在陈老板给的钱的份上,谁愿意搀和这趟浑水。

    “高明就是高明。”蒋江恍若没听出来白面中年人言语中的哂笑涵义,依旧是眉飞色舞,热情无比的拉着他的手,道:“要不咱们也上山凑凑热闹,去看看谷局长他们怎么抓获歹徒?”

    “那就去看看。”白面中年人微笑点头,但望向蒋江的眼神却是多了丝防备。看起来这家伙是铁了心要把自己扯进这趟浑水里,和他同舟共济。但如今面子已经卖出去了,没有收回的可能,就只能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不过按照现在这布局,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变数。

    …………………………

    不得不说,蒋老三虽然被抽的脸皮大厚,一张脸肿的跟猪头一样,但是从苏醒到现在,不仅没有喊半声疼,而且还以一种看向死人般的目光,盯着林白一行人。

    这倒不是蒋老三有多硬气,而是他觉得自己有底气!只要是在金坛刨食的人,哪个没听说过蒋门神的大名,这些人如今把他收拾成这样,自己的哥哥,也就是蒋江怎么会放过他们!

    而且自己兄长的手段,他更是比谁都清楚,就算是十个自己,都不够在他面前玩心眼的。而且他又是公门的身份,就算这些家伙是有三头六臂,不信还能玩的过蒋江!

    不过在山上待得这半晌,也着实叫他有些目瞪口呆,心里开始怀疑起这一家子究竟是什么人起来!不但刚才那那些收拾自己的男人,到了现在,还是一幅漫不经心的表情;就连那些小娘们,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谈笑自若,更是开始生火做饭,开始准备午餐。

    看着这家人的态度,他现在真是有些吃不准这群人是真的有什么厉害的依仗,所以才能如此淡然相待;还是说他们就是一群粗枝大叶的人,根本不把小命当回事儿?

    但在蒋江看来,这群人恐怕是不知死活居多,在金坛这地方,既然惹上了自己兄弟俩,就算他是龙,也得像条蛇一样,乖乖地盘着,不然就要连七寸被斩断!

    “像这些王八羔子这样搞怎么行?”向着蒋老三泰然自若的模样看了眼,摘下老花镜,揉了揉眉心,语气沉重道:“这不是在搞建设,这是在草菅人命!这样的事情,难道就没人管管么,就没有人认真查查么?这江山,不是这么糟践的!”

    “下面的情况比燕京要复杂一些,所以才会这样。虽然不少部门滥用公权的事情时有发生,但是像他们这种令人发指的,应该也只是少数而已。”林白从口袋摸出两根烟,先给老爷子点上一颗,然后语气缓和道,他是真怕老爷子急火攻心,出什么事儿。

    “你不用替他们开脱,就算真是以偏概全,也要好好刹刹这股风气才行。”刘老爷子重重的抽了口烟,然后摆了摆手,道:“我们从来都不缺乏自净能力,当初我们在两万五千里长征的时候是这样,在延安的时候也是这样,现在也一样有!”

    看着老爷子义愤填膺的模样,林白连连点头,更是伸手轻轻拍了拍老人家的后背,生怕老爷子再这么愤怒一会儿,再闹出来什么情况,到时候就是仇者快,亲者痛了。

    “你看看他那个模样,干出这种混账事,还是一幅有恃无恐的样子,可想而知,他们往常是有多飞扬跋扈!”向着一幅无所谓表情的蒋老三瞄了眼,老爷子愈发愤怒,脸涨得通红,夹着烟的手挥了挥,怒声道:“我看金坛现在就是棵坏掉的果树!”

    “把那王八蛋弄远点,别让他污了老爷子的眼。”眼瞅老爷子的情绪好容易被自己安慰的平复了一些,却又被蒋老三给弄得把怒火激了出来,林白不禁苦笑着摇了摇头,向刘经天使了个眼色,示意让他给蒋老三找个眼不见心不烦的地方呆着,别再搞的老爷子如此愤怒。

    但林白明白,老爷子如今怕是已铁了心,要看看金坛这棵果树,到底是坏到了什么地步!

第1277章 围山

    “你通知人过来了吧?”好容易把老爷子劝回道馆里面之后,林白揽着刘经天的肩膀,寻了个僻静的地方,兄弟俩点上烟抽了几口后,林白笑吟吟道:“不然的话,咱们这一大家子说不好就真要交代在我这破道观里面了,要变成无名的枉死鬼。”

    “少说这些风凉话,就你小子的本事,我还不清楚,山下那些家伙就算是有三头六臂,还能从你手里讨得了好?”刘经天抽了口烟,苦笑着摇了摇头,道:“我已经给省军区打过电话了,由我家那位经得手,没通知地方上,估计这会子人已经在高速上了。”

    “那就行。”林白闻言缓缓松了口气,道。虽然说他不畏惧山下那些想要营救蒋老三的人,但是也不能由着刘老爷子的性子,扎根在这里,来一波捉一波,不然事情就要闹得更大,不好收场,“金坛这次怕是要来次地震了,老爷子铁了心要看看这棵果树坏到了什么地步。”

    “来之前我就跟老爷子说了,不让他搞这种白龙鱼服的事情,不然的话,哪有这么多的麻烦。”刘经天听得这话,也是苦笑着摇了摇头,缓缓道。

    “老表,你这是个什么意思,难道还是你觉得老爷子这做的不对了,我记得你可不是这样的人啊?”林白闻言,觉得刘经天话语里颇有些埋怨的意思,不禁有些好奇的问道。

    “你当我这段时间是白在部队里面待的?”刘经天自嘲的笑了一句,缓缓道:“不是我埋怨老爷子要插手这些事情,而是这里面的情况现在有些复杂。老表你经常在下面转悠,肯定知道,现在各地像这边的情况,已经是屡见不鲜。但是这件事情谁都可以管,惟独我们不能管,如果贺老在这的话,我绝对不会有二话,拿着猎枪就上去跟他们对着干!”

    “这是个什么说法?”林白闻言眉头顿时拧成了个疙瘩,他着实没想到,只是这么段时间没见,自己这以前唯恐天下不乱的老表,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

    “还是那句话,情况很复杂,不光是下面,上面也一样。”刘经天把烟头踩熄之后,向四下望了望,压低声音道:“你别忘了,咱们老刘家一直是在军部这一亩三分地里转悠,上面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咱们,老爷子插手地方上的事儿,难免会让人以为我们别有用心。”

    “那难道就这么看着,默不作声,任由发展下去?”听着这话,林白着实有些郁结,道:“什么能破,但是公理不能破,这些人这样蛮干,迟早要坏到根子去!要我看来,就要像老爷子说的那样,大刀阔斧的来一次整顿,刹刹这股风气!”

    “老表你还是在燕京待的时间短了,不知道里面的弯弯绕绕。上面现在有很多的约束力,不管是咱们?咱们刘家,还是贺家,都有很多的牵绊,有时候只能通过妥协来实现各自的主张。在这种情况下,想要通过快刀斩乱麻的手段来解决这些事情,实在是不是一件好办的事情。”

    刘经天轻叹了口气,缓缓道:“不过今天这事儿,也不能怨老爷子什么,这些人做的实在是太过火了。而且上面现在不少人,对这种事情也颇有微词,应该不会出什么变故。”

    “我看你是越活越回去了,以前的你可不是这样……”听着刘经天的话,林白也不知道是该庆幸自己这位老表变得成熟了许多,还是该苦恼他世故了许多,狠吸了几口烟后,道:

    “反正我是觉得,不管是什么时候,只要我遇到这种事情,就一定要伸手管一管。总不能眼瞅着这棵果树要坏掉,上面没有打药,咱们就不动手去捉虫吧?虽然手捉的慢一点,甚至有可能会被虫子反咬一口,但是总比什么都不做要来得好。”

    “所以说咱们家就数你和老爷子最像。”刘经天闻言哈哈大笑,拍了拍林白的肩膀,不无感慨道:“有时候我也真是羡慕你小子,不在其位,自然就能随心所欲。而且有你这份本事在,就算是谁想做什么,也得掂量掂量几分斤两,不能乱来。”

    一时间,林白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伸手想要摸烟,却是听到山下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警笛爆鸣声,便又伸手把烟塞回口袋,轻笑道:“不管上面到底是打算什么时候打药,但是这伙虫既然已经来咱们这了,我也不能让他们再继续这么活蹦乱跳下去。”

    刘经天轻轻一笑,没有言语,跟在林白的身后,就朝山路口走去。诚如林白所言,不管怎样,事情已经发生,注定已成定局,不捉去这些虫子,心里也着实无法通达。

    “王八蛋,听听这是什么声音,你们马上就要去蹲大狱,吃枪子了,想想肯定就觉得有些激动吧?”听到山下尖锐的警笛声,蒋老三脸上顿时露出欣喜若狂之色,狂笑不止,那肿胀的面颊此时完全被挤在一处,看上去无比的狰狞可笑。

    听到蒋老三的话,那些守在山路口的村民,心中顿时一沉。这些年林白不在茅山,自然不知道蒋老三和蒋江的名头,但是他们如何不知道这两尊蒋门神的大名。如果这些警察上山,说不定真是要把人拉到警局里去蹲些日子,就算林白是小白龙,怕也没法子拦阻。

    而且警察和这些小混混可不一样,他们能对小混混动手,可总不能向那些警察下手吧?

    想到此节,一众人心里不禁有些发憷,齐刷刷的转头向林白看去。

    “谁去蹲大狱,谁去吃枪子这种事情,现在就下定论,怕是有些早吧。”林白似笑非笑的向着蒋老三瞄了眼,向着一名儿时的玩伴使了个眼色,淡淡道:“既然这家伙笑的这么开心,那就让他更开心些,再赏他两耳光。”

    “好嘞!”听到林白这话,他那名儿时的玩伴顿时怒从胆边生,一捋衣袖,猛然抬手,一耳刮子就朝蒋老三脸上抽了下去。

    这小子从小就出了名的力气大,还跟着林白学过一段时间的功夫,而且这些年又经常出去干力气活,气力就更足了。这一巴掌下去,蒋老三只觉得自己耳边响起了一声炸雷,耳畔满是嗡鸣之声,嘴里不但满是血腥味道,甚至连牙床都变得有些松动。

    “王八蛋,你们干什么呢?”这一耳光刚下去,警车恰好冲到山道口,这一幕恰好落入蒋江的眼中,兄弟连心,看着蒋老三那张脸已经肿成猪头三模样,蒋江一把推开车门,向场内诸人扫视了一眼,颐指气使道:“你们还有没有王法了,竟然敢持枪绑架,是想造反不成?”

    “哥……”看到蒋江的模样,蒋老三的眼泪顿时滔滔滚落,先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了一声后,咬牙切齿道:“哥,你看看他们把你兄弟给糟践成什么样子了,你赶紧让谷局长带人把这群渣滓都给突突了,让他们这群王八羔子还嚣张!”

    “你们既然绑架了人质,那就说吧,究竟是想提出什么要求?”蒋江没有理会他的哭诉,转头向着林白上下扫视了几眼后,皮笑肉不笑道。

    这王八蛋果然一肚子坏水,听到这话,林白心里顿时一阵冷笑。他怎么会听不出来蒋江的弦外之音,从这货下车开始,就把事情定为持枪绑架,显然是打算把自己这些人灭在山上。

    “我们的要求的很简单,只是想替金坛的老百姓捉一次虫,把你们这些臭虫、寄生虫一网捞了。”如果换做旁人,想通此节后,肯定是胆寒无比,但可惜蒋江遇到的是林白这块铁板,他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识过,又岂会在意这种威胁。

    “捉虫?”蒋江冷冷一笑,沉声道:“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到底谁才是人,谁才是虫!”

    “蒋主任,和这些人废这些话做什么,这大冷天的,兄弟们跑来跑去多麻烦。”领队的谷局长闻言呵呵一笑,冷眼朝林白扫了眼,淡淡道:“山上现在已经被我们的人围了,我再给你一个选择,把人交出来,乖乖跟我们去警局,还能留你的命!不然的话,呵呵……”

    听着谷局长的话,跟在他身边的两名警察更是故意把腰间别着的枪给露了出来。言下之意再清楚不过,如果林白敢不合作的话,等待着他的就是负隅顽抗,被击毙这一条路!

    “连警察都来了,还把山都围了,你们真是好大的威风,真是给我们执政党人脸上增光。”就在此时,刘老爷子扛着猎枪缓缓走来,恨铁不成钢的向着这群人瞄了眼,道。

    “老东西,你又是哪颗葱?还扛着猎枪,你以为我们没见过枪么,吓唬谁呢?”谷局长闻言冷冷一笑,阴沉道:“刚才持枪劫持人质的主谋就是你吧?我告诉你,你最好别在这跟我倚老卖老,想要得个周全的话,就老老实实的配合我们!”

    “周全?”刘老爷子猛然拉动枪栓,咔嚓一声脆响后,望着这一众人,淡淡道:“山都围了,你们竟然还要周全,你们以为到了我刘玉成手里,还能有周全么?!”

    说着话,老爷子猛然抬起枪管,陡然扣下扳机,一声清脆的枪响猛然冲向云霄。

    与此同时,山下陡然传来一声悠长的鸣笛声,数量搭着迷彩车布的军车缓缓从山间赶来!

第1278章 白龙鱼服

    惊慌,惶恐!

    望着满头白发迎风飘扬,手中猎枪往外冒着袅袅青烟的刘老爷子,以及那些陡然开车驶来,犹如神兵天降的军车。除却这些词汇之外,华夏语言中再没有任何词语来形容蒋江、谷局长以及那位邬局长此时的心情。

    “这是怎么回事儿?”饶是蒋江往常无比镇定,此时都不禁有些慌神,就像忘了刘老爷子刚才放了一枪的事情一样,转头看着谷局长,急声道:“老谷,这是怎么回事儿?他们这些人是从哪来的,是不是你通知过来的?”

    “没有,我没有往上边汇报这件事情啊。而且这些人也不是武警,而是部队的人。”谷局长额头上如今也满是大汗,慌乱的伸手抹了把后,朝刘老爷子扫了眼,然后碰了碰邬局长的胳膊,缓声道:“老邬,你有没有收到什么风声,有什么老首长来咱们这里视察?”

    “没有……”邬局长脸色也是铁青一片,连连摇头不止,他现在真是后悔自己跟蒋江来蹚这档子浑水,不管这些军人是不是为眼前这些人上山的,但是事情到这地步,势必会宣扬出去,若是一旦被人得知今天他们的所作所为,即便是他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没有就好,应该还有一搏的机会。”谷局长一咬牙,向着蒋江碰了碰,沉声道:“估计这些人是碰巧来这里的,等会儿咱们跟他们好好说道说道,看能不能把今天的事情捂下来。”

    说着话,这三人便向着那几辆军车之前领头的一辆越野吉普赶去,想要在最快的时间内见到车内的人,和他们说和一番,看能不能把这些军人调走,或者是和他们合作行事。

    他们前脚到,后脚车门便被一把推开,而后从车里走出来一名肩上扛着大校军衔的清瘦中年人。不等他们三人说话,这名大校便闪身躲开三人,疾步向着刘老爷子所在的位置赶去,一边走,一边整理风纪扣,面上更是带着股说不出的严肃。

    这他妈是怎么回事儿?!虽说现如今是军政分家,但是部队里的人和地方相处的一向也还算融洽。这名叫乐亮的清瘦大校,虽然是毗陵军分区的一把手,但一向是出了名的和气佬,往常他们也不是没见过面,怎么着今天突然变得这么严肃,甚至连多一个字都不愿和他们说。

    就在他们惊疑不定的时候,顺着那些搭着迷彩搭棚的军车上,如同下饺子一样,开始不断往下跳人。这些士兵清一色的迷彩装扮,面容也是如乐亮一般严肃,而且怀里抱着钢枪,警惕无比的向着四下扫视不停,一幅如临大敌模样。

    甚至他们都有些怀疑这些士兵是不是走错了地方,他们要去的是战场,而不是茅山。

    与此同时,这名大校在疾步冲到刘老爷子面前后,猛然抬手,向着刘老爷子毕恭毕敬的敬了个军礼,朗声道:“毗陵军分区司令员乐亮,代表毗陵军分区官兵,见过首长!”

    疯了!完全疯了!听到这句话,不管是蒋江,还是邬局长,抑或是谷局长,都如被一道亿万伏特的电流击过身体一样,浑身颤栗不停!他们不可置信的望着乐亮,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乐亮怎么会称呼那位老人为首长?!

    一名军分区的司令员,在见到这名老人的时候,竟然要如此毕恭毕敬的称为首长,难道这位看起来其貌不扬,端着猎枪犹如一名猎人模样的老人,还是位将军不成?!

    “他们到底是什么人?”谷局长这时候只觉得天都要塌了,他不明白,怎么着自己会如此的糊涂,竟然会带着这么多警察,把一位老将军和他的家人围在这里。

    “刘……刘玉成……”就在这个时候,邬局长脑中突然闪过刚才刘老爷子的话,恍若身体被一把利剑刺穿了一样,瘫软着坐在地上,颤声道:“他是刘玉成……”

    刘玉成?!听到邬局长这话,蒋江和谷局长瞳孔骤然收缩,他们突然想到了早在那段战火纷飞的岁月,领着队伍,在这片山脉中,杀得那些小鬼子屁滚尿流的老人!

    而且他们也终于明白,他们这次惹到的并不是一位将军,而是将军的爹!

    “首长,这些人过来是做什么的?”向着刘老爷子行了一礼后,乐亮恭声道。

    如今年关将至,军分区那边刚刚放假,乐亮也是趁着这短暂的假期,跟妻小团圆待在一起,享受少有的安宁。但让他没想到的是,自己前脚坐到饭桌,后脚省军区就打来了电话,让他带着军分区的戍卫部队尽快赶往茅山,保卫一名老首长的安全。

    而且在电话中,省军区的一把手言辞更是少有的严厉,直截了当的告诉乐亮,若是赶到茅山之后,若是有人敢对老首长的人身安全造成威胁,可以就地正法!

    话都说到这份上,乐亮哪里还敢多打听半个字,没有任何犹豫,换好衣服,召集戍卫部队,做了一番简单的战斗动员,带着人便荷枪实弹的一路从高速赶往茅山。

    “他们来干什么,你问问他们自然就知道了。”见到乐亮带来的一众英姿勃勃的士兵后,刘老爷子心中的怒火这才稍稍减弱了一些,缓声道:“通知下去,给我查清楚这些人!”

    “你干的好事,你干的好事……”谷局长面如死灰,也顾不得那么多,抬手朝着蒋江猛抽了一耳光,带着哭腔道:“你他妈把我害死了,我他妈这回算是被你害死了!”

    蒋江捂着面颊,任由血腥味充斥口腔,却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觉得自己的面颊如今已经彻底麻木了,根本感觉不到任何痛苦,而且他知道,他的死期怕是已经不远了。

    白龙鱼服,但就算是换了鱼的衣衫,那始终也是龙!而他们这些连杂鱼爬蟹都算不上的小水草,竟然当着龙的面,干出这种荒唐事,甚至还想要给他们玩一出杀人灭口的把戏,又怎么可能会有半点儿活路可言?!

第1281章 再遇陈其灵

    “首长,谷利民向您报到!”惊慌失措之下,谷局长挣扎着从地上爬起,连连踹了一旁的蒋江几脚后,疾步冲到刘老爷子身前,带着哭腔道:“我不知道是首长您在这里,才被蒋江利用,让首长您受惊了,我该死,我该死!”

    一边说着话,谷利民一边猛抽着自己耳光。耳刮子响声震天,甚至打得嘴角带血,那模样看着就叫一旁围观的一众村民心惊,但谷利民却像是感受不到疼痛一样,仍然自顾自的猛抽不止,似乎是打算用巴掌把自己的脸给抽烂。

    “你是该死,但是你该死的不是带着人来围我,而是因为你根本不问青红皂白,就为虎作伥!记住,你身上的黑衣不是一张老虎皮,而是民众的保护伞!老百姓们养你,不是让你骑在他们头上胡作非为,不是让你们胡乱欺压,而是守护公理,保卫他们的安全!”

    刘老爷子重重的把猎枪摔在地上,双眸死死地盯着谷利民,怒气冲天道:“听听你自己的名字,你的父母在给你起这个名字的时候,想的是什么,想的是让你做些利于人民的事情,可是你干了些什么,你对得起你这个名字么?你对得起给你起这个名字的人么?”

    “对不起,对不起……”听着这话,谷利民一时间竟然大失方寸,突然嚎啕大哭起来,颤声道:“都是我该死,都是因为蒋江,如果不是因为他,我不会这么干的!”

    “现在还想推卸责任,如果没有你站在他背后,用你这身老虎皮给他撑腰,守好自己的本分,他能利用得了你么?”刘老爷怒极反笑,伸手指着谷利民的鼻子,冷声呵斥道:“你放心,这件事情我会彻底查清楚,如果你是清白的,自然不用担心!”

    谷利民一时之间,根本无言以对,尤其是听到刘老爷子要彻查这件事情之后,更是明白大势已去,双膝一软,瘫坐在地,吓得屁滚尿流。他这些年跟着蒋江做了多少腌臜事,只有他自己最清楚,且不说别的,单单是他家里的那个小金库,就够他买颗枪子吃了。

    “老爷子,您消消气,为这种人气坏了身子,不值得。”眼瞅着老爷子太阳穴的青筋都高高暴起,林白心里着实替老爷子捏了把汗,轻轻拍了拍老人家的后背,温声劝慰道。

    说着话,林白更是悄悄向乐亮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赶快让人把谷利民给弄到一边去。且不说这家伙身上的这股子屎尿臭味,就叫人闻之欲呕;单是看着他这幅丑恶的嘴脸,就可以想到往昔他和蒋江究竟是干了多少龌龊事,这才是最叫人恶心的地方。

    山下的那些村民,此时已经完全看傻了。这些往常在他们看起来,根本高不可攀的官老爷,如今在他们看起来,似乎连村里?村里的那些丧家犬都不如。

    一旁脸已经肿成猪头三模样的蒋老三,浑身战栗的望着眼前的这一幕,已经彻底失声,而且一股浊臭味也开始顺着他的下身,缓缓弥散开来。

    他实在是没想到,这次的事情竟然会变成这模样!明明蒋江带着人是要上山为他出头的,可最后不但这头没出来,甚至很有可能要连脑袋都保不住了!

    “王八蛋,我被你毁了,我一辈子都被你毁了!”就在此时,地上的蒋江如同疯了一般,猛然起身,朝着蒋老三就扑了过去。

    看着扑来的哥哥,蒋老三还有些愣神,但就是这会子功夫,蒋江那蒲扇大小的耳刮子却是已经抽到了他的脸上;再一愣神,又是一记比刚才还狠的耳光抽来!

    “我把你毁了,我看是你把毁了!我的生意明明做得好好的,你非得让我干这拆迁的活,要不然的话,我会变成这样?”眼瞅蒋江已经跟疯了一样,蒋老三这才反应过来,当即就是一耳光向着蒋江回了过去,这一记耳光端的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直抽的蒋江踉踉跄跄。

    哥打兄弟,天经地义;兄弟打哥,天打雷劈!你小子竟然敢还手,还反了你了,也不怕被雷劈了!蒋江咬牙切齿,一伸手便又是劈头盖脸的耳光朝着蒋江回去。

    果然是打虎亲兄弟,这兄弟俩那是拉开架势,一个个疯狂的抽个没完没了,噼里啪啦一阵爆响后,两人都是已成了猪头三模样,再难分得出彼此!

    事情到了这份上,完全已经成了一出闹剧。望着眼前的场景,林白嘴角不禁漾起一抹苦笑。恐怕直至此时,不管是蒋老三,抑或是蒋江,再或者是谷利民,都没把事情想清楚。

    他们哪怕现在,恐怕都只以为自己落得这个下场,惹到的是刘老爷子这座不动不摇的铁山!但是他们没想通的是,他们惹到的不是刘老爷子,而是刘老爷子身后站着的民众!

    如果说拆迁道观的事情,真的是有情有理,而且他们一上来就讲清楚道理,不搞强拆这一出。以刘老爷子的性子,不但不会帮着林白拉偏架,甚至可能会帮他们劝说林白。

    可这些人一上来就怒不可遏,一幅天王老子都不如自己的模样,可想而知,往昔他们干的事情是有多张狂!刘老爷子是什么人,如今这江山,是他和他那些同伴们,一刀一枪,抛头颅洒热血,用命换来的,他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些人如此糟践?!

    得民心者得天下,从战火中走来的刘老爷子,比谁都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更加清楚,不能由着这些人这样胡作非为下去,哪怕是背上滥用私权的骂名,他都要杀鸡儆猴,让那些和这群人一样沆瀣一气的家伙看看,事情到底该怎么办,人到底该怎么做!

    与此同时,山下缓缓传来一阵阵汽车鸣笛的声响。数量军车突然出现在金坛境内,又如出一辙的奔赴茅山,而在之前,警察局长又带着大批民警上山!

    只要是任何有着一点儿政治嗅觉的人,都能感受到在茅山上,此时必然是有极大的事情发生。那些金坛市的头头脑脑,又如何能安之若素,不动如山,怎敢不闻讯赶来?!

    这场闹剧终究是要收场了!听着那阵阵直冲云霄的鸣笛声,林白轻轻叹了口气,抬头向着阴霾密布的天穹望了眼,心中暗暗感慨,不知何时这片寰宇才能重归清明!

第1280章 一怒澄寰宇(下)

    这一年的冬天,金坛下了一场大雪,积雪及尺,端的是亘古少有。

    大雪过后,艳阳高照。冬雪乍晴,年关又将至,端的是喜庆无比,怎能不叫人高兴!

    但高兴的只是金坛的民众,而金坛的官场,却是仍旧停留在极度的深寒之中!

    一场巨大的恐慌陡然笼罩在金坛官场之上,所有人都如履薄冰,战战兢兢,任是他们哪个人都没想到,在临近年关的时候,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一场大地震!甚至说成是此事之后,直接影响到整个金坛,乃至苏省的格局,都毫不夸张!

    金坛市委办公楼内,更是完全没有了往昔的热闹,各部门之间也少了许多走动。甚至连一年一度的团拜会,都像是完全没了踪影一样。而且从这座大楼内走出的那些人脸上,更皆是带着侥幸和担忧之色,仿佛生怕自己走进那座大楼,就再也没机会走出。

    这倒不是他们这些人在杞人忧天,而是在这座大楼内已经在不断出现这种事情。先是大楼内陡然多了许多陌生的面孔,而且无一例外的都是挂着纪委的牌子,甚至还有从中纪委那几大科室里面走出来的,拿着天子令箭,代为执掌刑狱的大吏!

    每一天都有无数的人在接受问询,每一天都有无数的会议在召开,每一天都有人垂头丧气、如丧考妣般灰溜溜的夹着尾巴,被人从这座大楼内带走。

    多年过去后,甚至有人戏称这是金坛官场享受过的史无前例的高规格待遇!中纪委几大科室的人直接插手,部分事宜甚至连省里都不能碰,这是这个县级市什么时候有过的‘礼遇’!

    这种不安的气氛,刚开始的时候,还只是在那座大楼内蔓延。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很快这些事情便通过各种渠道渗透到了民间。直至此时,那些正沉浸于年尾欢庆中的民众才发现,已经有好久没有在金坛见过蒋家的那两个混账门神!

    而一切到这一步还没有结束,数天之后,电视新闻里面陡然播报了一条叫人震惊的消息。

    拆迁公司经理蒋老三,以私存枪支、嫌组织、领导黑社会性质组织、故意杀人等案,判处死刑;拆迁办主任蒋江被巨额受贿,包庇黑社会的罪名双规,投入大狱,被判死刑,缓期一年执行;而跟他作伴的,还有警局局长谷利民、城建局局长邬安邦。

    利民、安邦,起着这样的名字,最后不但锒铛入狱,而且一个被判处终生监禁,一个被判处三十年徒刑,这是何等讽刺的笑话!

    在看到这则新闻之后,金坛民众只觉得喜不自胜,更有甚者还拿了鞭炮到街道燃放,以庆祝这一盛事!

    但也不是没有狐疑在他们心里,蒋江和蒋老三兄弟,在金坛猖狂已久,??久,怎么着突然间就被投入大狱,甚至还被判处死刑这种严重的罪名,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无数流言在金坛纷飞,甚至有说蒋江和蒋老三这俩兄弟冲撞了领导人座驾,所以才会被上级大领导重点批示,依法查处的不靠谱流言传出。

    但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这件事情的一手操办者,正是林白和刘老爷子!而且从头至尾,所有的审讯,刘老爷子都从旁参与,甚至有那么几次,把老爷子都气得拍桌子骂娘。

    也正是因为老爷子的坚持,所以这件事情才没有被拖到年后处理,而是一改惯例,选择在年前的时候,陡然收网,将这一干蛀虫尽数网起。而且如今透露在民众面前的还只是冰山一角,在年后,苏省更是有一场巨大的风暴在悄悄酝酿。

    “臭小子,这次我跟你来的不值。临到老了,跟你走这一遭,都把我给弄得心寒了!”

    将一应事情处理完毕后,刘老爷子重归茅山,但老人家却是时常慨叹不止,而且神情更是变得萧索了许多,不过这事儿也不难理解,老人家流血流了半辈子,最后却是发现自己还有那些老伙计们,一手缔造的新社会,竟然被部分人弄成这样子,如何不感到心寒。

    “老爷子,您这话可就不对了,这一趟您来的怎么不值!要不是有您老人家坐镇,那些王八蛋怎么可能会被绳之以法,这金坛的天又怎么会恢复清明!要我说,您这一趟不但来得值,而且是您来晚了,要是早点儿来,就能早些发现这些弊端!”

    林白嬉皮笑脸的恭维了老爷子一句后,温声宽慰老人道:“而且这次查下来,也不是所有人都跟那群渣滓同流合污的,里面还是有不少人能兢兢业业,尽心尽力办事的。找出他们这些国家的中流砥柱,找出他们这些继承您老人家光伟使命的接班人,怎么会不值得。”

    “就你这小猴子会说话。”被林白这几记马屁一拍,刘老爷子也是觉得心里畅快了许多。

    “老表可不是猴子,要我说,贺老那才是真正的猴子!”刘经天给老爷子和林白分了根烟后,有些不忿的撇了撇嘴,嘟囔道:“咱们这些人辛辛苦苦把事情查出来,可最后他老人家却是把果子给摘了,顺势还往苏省插了些人。您说他不是猴子,是什么?”

    “那老家伙鸡贼惯了,当初打仗的时候就是这样,我们在前面冲杀,他在后面捡便宜。不过现在都是一家人了,也不计较那么多了。不过这老猴子的外号起得真是不错,等回了燕京,我以后就这么称呼他了。”刘老爷子闻言哈哈大笑,敲了敲刘经天的脑袋,道。

    不得不说,这次事件的最大受益者,的确不是保住道观的林白,也不是一手经办此事的刘家,而是坐镇于燕京城的贺老爷子。他老人家在得知事情后,第一时间派出在纪委的得力干将,不但把那些杂碎一锅端了,更是私底下把脚踩进了苏省的地面。

    不过虽然贺老爷子这事情办的有些不地道,但是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别的虽然不敢说,但是从贺老爷子手底下出来的人,没有一个风评不佳的,能让那些人来苏省,也算是造福一方百姓。而且终归大家都是一家人,资源在谁手里,最后也要共享。

    见老爷子经过自己表兄弟俩一番插科打诨后,心情变得愉悦了许多,林白心里的大石也算是落下,给老爷子捏了捏腿后,缓缓道:“老爷子,我去后山一趟。”

    听得林白这话,刘经天不禁有些不解,“你去后山干什么?”

    “去见个人。”林白微微一笑,眼中一抹精光缓缓散出。

第1282章 惊天之秘

    慕^残^士最快的阅站。“道不同,不相为谋。”看着陈其灵那癫狂的神色,林白心中不禁微微有些慨叹,淡淡道:“我只想问你两件事,你当年说的传承秘宝中的秘密,和那千年隐秘到底是什么?还有最重要的一个问题,你究竟是不是真师?”

    “只要你答应我的合作,咱们自然资源共享,所有的秘密我都告诉你。至于那什么真师,假师的,我连听都没有听过。”陈其灵眼神热切的向林白说了句后,眼珠子一转,轻笑道:“那什么真师,不会是你的死对头吧?要我说,等你跟我合作之后,咱们把他也拉过来。”

    陈其灵不是真师?!听到陈其灵的话,林白心头大石落下,但旋即又被迷雾覆盖。对于陈其灵不是真师这件事情,林白并不觉得太诧异,因为就眼下自己从陈其灵身上感触到的术法气息而言,他现在不过还停留在勘天境初期,根本不可能搞出那么多大动静。

    如果陈其灵不是真师的话,那到底所谓的真师是什么人?而且他实在是想不出除却陈其灵外,自己还有什么仇敌,让那人值得如此费尽心机的针对自己?!

    “师侄,你放心,只要咱们联手,你的敌人就是我的敌人,你要是不想和他合作,大不了咱们叔侄俩联手,把他从这世上抹杀就是。”见林白沉吟不断,陈其灵只以为林白对自己开出的提议动了心,在一旁焦灼的敲边鼓不停,试图说动林白。

    “你不要再说了,此事没有任何商议的可能。”林白断然挥手,打断了陈其灵的话,冷笑道:“当着师父他老人家的面,我再把你当长辈看一回,再叫你一声师叔!我想问问你,你到底是打算疯癫到什么时候,你心里到底还有没有咱们天相派的门规家法?”

    虽然之前一见到陈其灵,林白就问他想要个什么死法,但实际上,在林白内心深处,并不愿意真对他痛下杀手!不管怎么说,陈其灵都是天相派的弟子,也是李天元在这世间唯一的师弟,也是他和张三疯的师叔。林白可以对旁人痛下杀手,对他,却狠不下这个心。

    而且这恐怕也是在当年发生了那么多事情之后,李天元只是将陈其灵赶下茅山,没有将他逐出师门的原因所在。陈其灵可以不惦念师门情谊,但是李天元和林白却是不能不惦念。

    天相派从开创至今,也就这么几名传人,陈其灵再癫狂,做的事情再出格,也是其中一个。只要他能真心悔过,不再去想那么多,林白也不会不给他机会。

    只要有一线能让他改换心念的可能,慕^残^争取,因为他知道,不管是李天元,还是天相派历代的祖师,在地底下,都不愿看到同门自相残杀这个画面。

    “你师父是蠢材,你也是蠢材!当年我在得知传承秘宝的秘辛之后,第一时间就告知了他,希望我们师兄弟两人能够联手,成就一番经天纬地的大事业,轰轰烈烈一场,却是被他一通怒骂给赶下山去!如今连你也是这样,你们为什么这么蠢?”

    听到林白的话后,陈其灵怒极反笑,指着林白斥骂道:“门规家法,是个什么东西?记着那些老东西留下来的规矩,难道就能吃饱饭,能让咱们过上好日子么?林白,你扪心自问一下,你入奇门江湖这么多年,干没干过什么昧良心的事情?”

    林白闻言沉默,诚如陈其灵所言,如今在华夏奇门江湖中,还记挂着旧时门规家法的奇门中人,的确是越来越少。为了那一口饭,为了锦衣玉食,无数奇门中人都将过往的规矩抛在了脑后,随心所欲,单凭一己喜好做事,而这也正是奇门之所以没落的一个重要原因。

    世间万物,无规矩不以成方圆,没有了规矩的束缚,一切便要乱了套!这些年在奇门中行走的越久,见过的奇门中人越多,林白便越是明白这个道理。

    “别的我不敢说,但我扪心自问,这些年,我所做的一切事情,都没有违背我的良心!”沉吟良久之后,林白平静的望着陈其灵,缓缓道:“师叔,如果你能改过自新,道观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你也永远是我们的师叔,我想师父在天有灵,也一定希望看到这一幕。”

    “改过自新?你让我改过自新?”陈其灵闻言笑得愈发大声,双眸紧盯着林白,沉声道:

    “你不愧是师兄的徒弟,你们师徒俩倒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都只想着让我改过自新,可是我何错之有,又凭什么去改过?你不是想知道我所说的秘辛么,我也不妨告诉你,看看你到底是不是跟你那个木头师父一样,都能把持的住你们所谓的真心!”

    话一出口,林白眼角顿时狂跳不止,他不知道究竟是怎样的秘辛,才会让陈其灵变得如此癫狂,甚至不惜反叛于代师授艺的师兄,在山下苦心经营这么多年。

    “我天相派从传承至今,最为惊采绝艳的是何人?你师父固然在奇门有烁烁威名,但还不够;你小子虽然也算马马虎虎,但也当不起此名!唯一能当得起这一称呼的,就只有六代祖师刘伯温一人!而我所说的秘辛,便是六代祖师发现的!”

    陈其灵盯着林白冷笑半晌后,淡淡道:“六代祖师浸银相术半生,但却未曾在天相派留下只字片语的术法传承记,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林白微微摇头,沉默不语。诚如陈其灵所言,六代祖师的确当得上华夏奇门最为惊采绝艳之人这一名头,而且在天相派门中,的确是找不到任何有关六代祖师传下的术法传承。

    “你不知道,我当初问你师父的时候,他也不知道!但是你们只想着天机不能泄露六代祖师这么做,定然有他的原因在。但我受不了这种折磨,我就是要找出来原因,就是要查出来为什么会这样!”陈其灵面上的癫狂之色越来越深重,拎起手中酒瓶,猛灌一口后,道:

    “皇天不负有心人,我纠结一帮土夫子,总算是在一明朝古墓内,找到了六代祖师亲手书就的笔记!而看了那本笔记之后,我终于明白了他为什么会不留下传承记!”

    听到这话,林白心中骤然一沉,想到了自己在港岛之时,看过的那几页薄薄典籍,缓缓道:“知天文,辩地理,明星相,观人气,可测天命!若天命为虚,化神之上,更进一步,九霄天外,又有何物?!神佛漫天,幸哉?!人人如龙,祸乎?!”

    “原来你也看到那本笔记了,但是你有没有发现,那本笔记里面少了几页!因为那几张笔记就是从我的手里流出去的,少了的那几页,便是被我亲手撕下来的!”陈其灵闻言略一错愕,而后仰头大笑,那笑容带着一股子说不出的邪门,仿佛是在嘲笑什么。

    林白默然以对,当初在港岛他翻阅那几页笔记的时候,感觉其中的确是少了些许内容,但当时他只以为是因为朝代更替,残卷散佚的原因,却是没想到其中竟然还有这样的缘由。更是没想到,那几页笔记竟然是由陈其灵寻得,然后售于吴清风。

    “少了的那几页,记的是什么内容?”沉默许久之后,林白缓缓开腔。

    “少了的那几页记的是什么,记的是六代祖师他有多畏惧,他有多害怕,他有多怯懦!”陈其灵狂笑不止,笑的连滴下,盯着林白的眼神更是有些同情和悲哀,一字一顿道:“你以为他为什么不肯留下传承,因为他害怕,害怕让自己的传承变成祸根!”

    “笔记里到底记了什么?”林白心中猛然一沉,一把揪住陈其灵的领口,怒声道。

    “记了什么?”陈其灵放声大笑,略带嘲弄道:“记的东西很简单,在那笔记里,记了这世上白日飞升,羽化升仙的可能,记了现在想完成这一目的的唯一契机!”

    “你说什么?”听到这话,林白只觉得浑身上下如坠冰窖,揪着陈其灵领口的大手不禁一松,颤声道:“不可能,这不可能,奇门传承至今,根本就没有这样的记!”

    白日飞升、羽化升仙,虽然说是历代奇门中人追寻的唯一目的,但从古至今,虽然民间传说之中,的确流传了不少白日飞升的神异传说,但在奇门江湖的传承中,却是根本没有这样的记!林白不相信陈其灵的话,也愿不相信世间真有这样的事情!

    “没有这样的记,便是没有过的事情么?你果然和你师父一样,都是愚不可及!”陈其灵冷笑连连,盯着林白,淡淡道:“那你觉得那些上古先民都去了哪里,那些相术记之中的大神通人物都去了哪里,难道你觉得他们都化作了一抨飞灰么?”

    “那你以为六代祖师他为什么发出那样的感慨,以他当时的修为,以他惊采绝艳的手段,他为什么还要徘徊纠结,为什么还要那样苦闷郁结?!因为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该不该迈出那一步,打破那个桎梏,他害怕那不可知的一切,畏惧那不可知的一切!”

    陈其灵狂笑不止,声音在山麓之间徘徊不止,回声轰隆,久久不绝。直震得山上山下,万树簌簌颤栗,积雪纷舞,仿佛一切生灵,都被这惊天之秘所震慑!

第1283章 斩断的仙路,唯一的契机

    若天命为虚,化神之上,更进一步,九霄天外,又有何物?,

    九霄天外还有什么,自然是无人知晓的境界,自然是亘古流传的传说,所谓的仙!

    林白的心神,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一刻这样惊惶过,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一刻一样,觉得自己是生活在一个巨大的阴谋之中!他不想去相信陈其灵的话,但却又不能不相信,因为这一路走来,他的确是见过了太多太多不可思议的事情,而这些事情无一不是在指向这些可能。

    如化形的阴灵小黑猫,如寻得太岁那个山洞里的阴灵,还有药娃娃那个化形的不死药。虽说这些天生地养的灵物世所罕见,但从文明出现至今,已经过了多少岁月,它们这些灵物,又怎么可能只是个例?而且小黑猫和药娃娃更是亲口承认过,它们拥有传承记忆。

    没有先例,又怎会有传承,又怎会有记忆?!而那些在他们之前出现过的生灵,它们去了何处?而最让林白觉得仙路并非不存在这一可能的事情,当属他在尘封之地的见闻莫属。

    且不说无支祁上古遗种的身份,但说他能够修习到先天之境这一事实,就足够让无数人大跌眼镜!而且尘封之地洞府周遭的那些药材和异兽,更无一不是世所罕见!

    最重要的是,尘封之地洞府的风水布局,更是林白前所未见的精妙,而且那种风水布局,并非天成,而是以人力为之。即便是林白自忖在相术一道修习颇深,自持甚高,但也知道,仅仅凭借他现在的修为,根本做不到那样的事情!

    能布置出这样的洞府,能教导出无支祁那种灵物,那洞府的主人又岂是凡俗?!修为又岂会紧紧停留在化神境界,甚至在观摩洞府那精妙到天衣无缝的风水布局时,林白觉得洞府主人的修为绝对是在化神境界之上,而从化神之境再踏出一脚,除却仙,又能是何境?!

    “说不出话了吧,你师父当初听到这些事情的时候,也是跟你一样的表情。恐怕你们都没想到六代祖师会这么窝囊吧,仙路近在咫尺,他却不敢往前多踏半步,不敢凌驾于众生之上!”望着林白的

    表情,陈其灵冷笑连连,淡淡道:“怎么样,动心了没有?”

    “为什么没有记?为什么没有任何讯息传承下来?”没回答陈其灵的问题,林白则是接二连三的将自己心中的疑惑,倾巢道出,他知道到了此时,陈其灵绝不会再隐瞒什么。

    “为什么没有记,为什么没有传承,因为仙路已被斩断!”陈其灵冷笑了一声,缓缓道:“因为那些人高高在上,不愿再让人能够跻身他们之间!

    只可惜六代祖师曾经有过这样一次机会,一次重续仙路的机会,可他却不愿意把握这次机会,只是畏惧不敢往前。”

    “你所说的六代祖师把握的那次契机,拥有的机会,就是我手里的河图洛书?”沉默片刻之后,林白缓缓抬手,唤出河图洛书,放于手中,缓缓道。

    “不错,此物便是成就仙路的唯一契机!”望着河图洛书变幻不定的黑白二色,陈其灵眼中光华愈发炽热,双手更是不自禁的颤动不止,似乎极为渴望将此物持在手中,“按六代祖师所言,这便是仙路斩断之时,留在人间的唯一一粒种子!”

    林白闻言默然,此时此刻,他终于明白为何河图洛书会如此神异,其中为何又记了海量的术法,甚至还有吞噬阴煞气息和气运这种逆天的功效!

    因为这是一颗种子,一颗唯一的种子,正是因为它是这样一颗至关重要的种子,所以才会如此神异!

    “六代祖师不敢做,你师父不敢做,但是我不一样,你也不一样!你如今拥有这么大的助力,只要我们叔侄俩联手,一定能够重续仙路!”陈其灵眼中神光熠熠,热切无比道:“林白,你仔细想一想,凌驾于万物凡俗之上,那该是何等逍遥自在的存在!”

    山中寂静一片,只剩下陈其灵这极具蛊惑性声音传递出的回响。

    “师叔,你疯了。”良久之后,林白缓缓开腔,苦笑着望着陈其灵,道:“你不懂六代祖师,你也不懂我。你想要走上那条路,但我们不想走,这条路永远不会重续!”

    此时此刻,林白比任何时候都要明白六代祖师为何会那般谨小慎微,甚至情愿自身的传承断绝,都不愿在天相派里留下记。原因很简单,因为他不想拿这唯一的契机,来续上这条仙路,因为他不知道那条仙路的尽头,究竟是有什么!

    世俗之间,有善恶之分:奇门之中,也有正邪两道。又有谁能保证,仙路的彼岸,便只有正,没有邪。而身为化神之境的相师,便已是如此的强大,几乎能凌驾苍生之上!更不用说,仙路彼岸的那些人,又该是强大到何等地步!

    万一,哪怕只是万一,在仙路的彼岸有一名强大的邪恶仙人!在仙路重续之后,来到这世间,那这世间的一切,岂不是悉数都要被破坏殆尽。

    要知道在那样强大的存在面前,他们这些人又能做怎样的抗争?!在那些已经习惯于凌驾在一切之上的人眼中,他们这些人又和命运都掌握在旁人脚下的蝼蚁有什么区别?

    六代祖师刘伯温承担不起万物崩坏这个责任,他林白也一样承担不起!即便仙路茫茫,乃是无数相师毕生的追求,他都必须把这个秘密沉在心底,永世不吐露半字!

    恐怕这也是六代祖师当时心中的想法,而他之所以还要留下这段记,就是不愿让自己这毕生的追溯真的不留下任何波澜,也是想让天相派的后世之人,在找到这一笔记后,看到上面记的内容,可以延续他未竟的使命,让这个秘密继续尘封下去。

    “你不想走这条路,你不想走这条路,你为什么还要做那么多?”听到林白的胡,陈其灵一脸错愕,半晌之后,突然露出一抹嘲讽笑容,盯着林白,哂笑道:“你不要告诉我,你以为六代祖师布置下的八门锁龙局,就仅仅只有牵制赵宋后裔那些不入流玩意儿的功效吧!”

    “你说什么?!”听到这话,林白心中猛然一颤,双眼不自禁的圆睁。

    “八门锁龙局,锁住的不仅仅是华夏的国运,也不仅仅是斩断了龙脉的关联!它更重要的功效就是斩断这世间与仙路的呼应,让世人永远无法感知到它的存在!”陈其灵放声大笑不止,嘲讽道:“我以为你是想走上那一条道路,所以才会破开八门锁龙局,释放出其中积攒的龙运,原来你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道……”

    听着陈其灵嘲讽的话语,看着他哂笑的表情,林白心中苦涩一片。当初在收拾八门锁龙局的时候,他的确是感觉到了其中似乎还另有隐情,但依照他当时的修为,却是根本揣摩不出任何内里,却是没想到八门锁龙局竟然还有斩断仙路与凡尘牵连,这样的功效。

    也亏得自己当初每破开八门锁龙局其中一局,便决定快活无比,却是没想到,自己竟然是将六代祖师费尽心机在这世间布置下的后手彻底抹灭,让一切重现天日。

    但林白更明白的是,当时的情形严峻无比,八门锁龙局完全掌控在赵宋后裔手中!如果自己不那么去做的话,即便是能够继续保证八门锁龙局与凡尘之间的牵连,但却会让华夏苍生陷于不见天日的苦难之中,甚至连纷飞的战火都会重新在这片大地燃烧。

    而且随着时代的变迁,八门锁龙局已经成为华夏腾飞的桎梏。在当时的那种情形之下,林白选择去动八门锁龙局是一个不得已的选择,也是一个必定要去做的决定。

    他现在懊恼的只有一件事情,就是自己没有早点得知这些讯息。不然的话,便可以早做准备,穷尽心力,去完善八门锁龙局,在释放龙运的同时,能够尽可能的斩断仙路与凡尘之间的牵连,尽一切力量,去抹灭仙路重续的可能。

    但林白也知道,以自己当时的修为,以当时的情形。恐怕就算是知道这些秘辛,也根本不可能改变什么,也找不出什么改良的手段,至多不过是在纠结之中,继续做一样的选择。

    “可笑,真是可笑!我原以为你和我那木头师兄不一样,所以才会做这些事情,现在看来,原来你们师徒俩,还真是惊人的相似!”陈其灵冷笑连连,盯着林白,道:

    “八门锁龙局已开,即便现在凡尘和仙路未起感应,但以后势必会被其他人发现!与其让那些人做这些事情,让他们来抢夺咱们手中的秘宝,最后凌驾于我们之上。为什么不能是我们天相派的人,最早洞悉这一切的门派提前出手,去掌控这一切!”

    “我可以退一步,继续以你为尊!你去走那仙路,我做凌驾于你之下,或者在你亲人之下的存在,让这苍生匍匐在我的脚下。林白,你满不满意?

    陈其灵面上的癫狂之色越来越深重,双眸紧紧盯着林白,不断以语言对林白蛊惑不止,试图让林白接受他的条件,能够重续仙路,走出那断绝了许久的一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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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才相士介绍:
铁口直断,一卦千金,快意恩仇某神棍传承的天才相士,在都市行走时是相当吓人的……相士在此,恭候大驾光临。天才相士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天才相士,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天才相士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