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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风弄     凤于九天txt下载     凤于九天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章

    凤鸣死了。

    连他也没有想到,自己的生命如此短暂。十九岁,是生命的开始,而不应该是结束。

    可是,他在回家的路上看见那部卡车撞向横过马路的小男孩,当他从上去把小男孩拉开的瞬间,感觉自己在刹那升上高空,象天使一样飞翔在空中仰望着四处围拢过来的人群。

    他知道,他已经死了。

    死去的人,该何去何从?凤鸣茫然地跟在自己的尸体后,进了太平间。

    没有人看见他,也没有听见他的叫喊。一切象在冰冷的梦中。

    正在不知所措的时候,他听见声音。

    “你还在,对吗?” 和其他不知道凤鸣存在的活人的声音不同,这个声音一点也不含糊,它在清晰地和凤鸣对话。

    “我?” 凤鸣吓了一跳: “你在和我说话?你是谁?神吗?还是另一只鬼?”

    声音发出笑声: “我不是神,也不是鬼。我就站在太平间的门口。”

    凤鸣转头,看见一个中年男人,抱着自己刚刚从车轮下救的小男孩。

    男人嘴巴一张一合,象在对空气说话: “我是一个灵学者,而且有一定的超能力。为了答谢你,我可以帮助你重新得到生命。”

    凤鸣惊讶道: “真的可以吗?”

    “可以。” 男人点点头: “今天正是时空之门打开的时候,我可以在另一个时空为你找一副刚刚死去的躯体,当然,这躯体不能象你的身体一样受到严重的不能弥补的创伤。”

    “那么说,我要到另一个时空去?”

    “不错,而且机会难得。你运气真好,不但碰上我,而且遇到时空之门打开。否则,你的灵魂失去身躯只可以存在十二个时辰,随后就会消散。”

    “那我运气还真的不错。我还以为每个死人都可以复活呢。”

    “即使同样死在时空之门打开日子的人,也要遇到有我这样能力的人肯帮忙才能得到新的躯体。如果不是因为你救了我儿子,我也不会出手的。你考虑好了吗?”

    “这有什么好考虑的?”

    “那我们就开始了。”

    “等等!”

    “还有什么问题吗?”

    “如果是找躯体,我可以选择吗?”

    “你想选择什么样的?”

    凤鸣做个鬼脸: “当然要个好人家,最好是大少爷什么的,千万不能把我的灵魂弄到一个女人身上去哦。还有,要长得帅点,我不要五短身材。”

    男人叹气: “我尽量。”

    “什么叫尽量?”

    “凡事不能强求。” 男人忽然着急起来: “糟糕,时空之门已经打开,我要开始了……”

    闪电忽然迸射在凤鸣的眼眸中,全身象陷入强大的暴风中心一般,被拉扯成四分五裂。

    “啊啊啊!啊!啊啊啊!” 凤鸣尖叫着,被卷入眼前突如其来的旋涡中。

    -。

    西雷国,王宫。

    最豪华的太子殿内,所有的内侍宫女都脸色苍白。

    太子出事了。

    一群太医来来去去,脸色都难看得吓死人。

    每个人的手都在微微颤抖。太子死了,所有侍侯的人都要陪葬的。

    “太子!太子殿下!” 一声让人心悸的哀号从殿里传了出来。

    所有人的心都立即悬得老高。

    “快!派人通知摄政王,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已经……” 紧张地牙齿打颤的老太医垛着脚令人快马报信,话音未落,哭声已经震天。

    陪葬,这里所有的人都要陪葬。几个胆小的宫女,已经跪在地上昏了过去。

    正一团糟,忽然殿里又传来惊呼: “太子…..太子醒了!太医!太医!”

    殿门前正担忧摄政王责难的太医们脸色一变,虽然心里知道这不可能,还是抱着希望一涌而入。

    希望,出现在跪在殿前所有内侍宫女的脸上。

    不一会,一个近身侍侯的内侍手舞足蹈地冲出来,高叫道: “太子醒了!太子醒了!”

    一阵安静过后,疯狂的欢呼震动天地。

    太子没有死,他醒了。

    凤鸣按捺着强烈的头痛,微微睁开眼睛。

    “太子?太子?”

    周围急切呼唤的人很多,第一个印入眼帘的,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子。

    我到了什么地方?

    眼珠微动,转到老头子身后两个漂亮的小姑娘处。

    古代的服饰?

    凤鸣大致记得开始的事情,有所准备地问: “这是什么地方?”

    周围的人惊呼起来,面面相觑。

    “太子殿下?” 老头子小心翼翼地问: “你问什么?”

    凤鸣眨眨眼睛。

    不错,他到了别人的身躯,按照那男人的话说,应该是个刚死去的人的身体内。可不能什么都直说,铁定会被当疯子的。

    “我说….” 凤鸣缓缓转头,看看四周: “我是太子?哪个国的太子?” 唐宋元明清?

    不管哪个都好,当太子肯定比当平民要爽。

    “西雷国啊。”

    西雷?这是什么东西?

    凤鸣皱皱眉头,装做了解的点头: “哦,西雷。我知道了。” 闭上眼睛片刻,发现床前的人还聚在一起,象看珍稀动物一样看着自己,满心不耐,又半睁着眼睛说: “我要休息了,你们走吧。”

    “是,是……” 众人这才唯唯诺诺地退下,只剩两三个衣饰出众的宫女在床边看顾。

    凤鸣经过时空之门,全身酸痛难忍,叫众人退下,居然睡不着。左右翻了几个身,再次睁开眼睛,对着恰好站在眼前的宫女问: “你叫什么名字?” 想了想,连忙解释道: “我刚睡醒,脑子晕乎乎的。”

    那宫女笑道: “就算太子没睡,也不会记得奴婢叫什么名字。奴婢叫秋篮。”

    “没病也不知道?为什么?”

    秋篮抿嘴道: “太子不喜欢说话,奴婢在这里侍侯两年了,头一遭见您问别人的名字呢。”

    原来如此。凤鸣暗松一口气,如果这样的话,那他不认识其他人也是理所当然,露出马脚的时候就少。

    不过,当太子当得如此沉默,也不是好事。历史书上,内向的太子大多数是个倒霉亡国的命。

    “我不喜欢说话吗?” 凤鸣笑了笑: “我大病一场,可能以后都会爱上说话呢。”

    秋篮诧异地看着他。

    “怎么了?” 凤鸣觉得不妥,不自在地问。

    “太子,你没有大病。你掉到河里去了,捞上来的时候,可把我们都吓坏了。太医开始还说不能救呢。”

    “掉到河里?” 凤鸣尴尬地嘿嘿笑: “对啊对啊,我见天气不错,就到河边走走,结果不小心掉进去了,幸亏你们发现得早。”

    秋篮仔细地打量凤鸣,水银一样的眼珠转着,把凤鸣看得极不舒服。

    “怎么了?”

    “太子,你今天好奇怪。”

    怎么可能不奇怪?凤鸣心中哀叹,我也不想好端端跑过来当你的太子。谁叫你们的太子和我一样,是个短命鬼?

    独自掉落到这另一个时空,连基本的常识都不知道,偏偏又要冒充一个身份贵重的太子。

    唉……..

    凤鸣躺在床上长吁短叹,终于决定当个假太子比十九岁就烟消云散要好,勉强振作起精神。

    “秋篮,我想喝水。” 懒洋洋从床上坐起来,全身的骨头象互相撞击似的传来痛楚。

    不是凤鸣现在就开始摆太子架子,不过他对这个国家朝代任何东西都不熟悉,也不知道他们是用什么器皿喝水的。万一他自动下床拿了个梳妆盒盛水喝,只怕要立即被人当疯子一样关起来。

    秋篮娉婷走来,手里持着一个银瓶,倒了一大杯水递到凤鸣手中。

    凤鸣仔细看她的动作和使用的器皿,大松一口气,和凤鸣想象中八九不离十。从理论上讲,把这里当成唐朝来对待就差不多了。

    嗓子干得厉害,凤鸣接过秋篮手里的杯子,一饮而尽。

    立即,一股可怕的辛辣从鼻尖冲撞到喉头,不断延伸燃烧到胃部。凤鸣立即捂着胸口拼命将刚倒进去的东西尽量吐出来,眼泪鼻涕一起流。

    这是什么东西?不要告诉我是西雷国的日常饮料。

    “咳咳…..咳……” 狼狈不堪地抬眼,生气地盯一下秋篮。

    这小丫头,竟然作弄太子。虽然凤鸣是冒牌的,可是也不应该受到这种待遇。

    好不容易停止咳嗽。

    “这是什么东西?”

    秋篮一脸惊讶地看着凤鸣: “这是酒啊。”

    酒?凤鸣看看她手里的银瓶。凤鸣才十九,还没有到合法喝酒的年龄。

    凤鸣摇头,决定宽宏大量原谅她的疏忽: “我要喝水,你拿酒给我干嘛?” 尽可能婉转的语气。不知道这个国家是否与历史中其他国家一样,将王室成员的话当不可违抗的圣命,如果凤鸣大发脾气,说不定会把眼前这小丫头给吓得立即晕倒。

    激怒太子啊。

    秋篮娇憨地提着酒瓶,歪着头露出满脸狐疑: “可是,太子从来都不喝水的,这太子殿里只准备酒。”

    “啊?” 凤鸣眨眨眼睛。

    从来都只喝酒不喝水。难道这太子是个酒鬼,说不定他掉到河里,就是喝醉了掉进去的。

    “咳咳….医生说,不不,是大夫说喝酒对身体不好,从今天开始,我要戒酒。” 凤鸣直起腰板对秋篮说: “以后我口渴,送水来就好了。”

    “戒酒?” 秋篮来来回回打量凤鸣,象见了鬼似的,抿着唇行礼: “是,奴婢知道了。”

第二章

    凤鸣喝了一大口秋篮重新端来的水,就着宫女们送上来的银盆漱了口,本来该吃饭的,不知道是否刚刚那口酒的影响,倦意却忽然冒上头来。他懒懒打个哈欠,又躺倒在床上。

    秋篮在床边轻说: “太子,该进膳了。”

    凤鸣正逐渐进入睡眠状态,感觉全身酸痛的身体象得到催眠一样舒服,根本懒得回答,沉沉睡去。

    再醒来时,窗外的天已经阴暗下来。

    凤鸣嘀咕着不知道这里按什么计算时间,看这个模样,应该已经睡了三四个小时了吧。他才刚醒,浑身上下还沉浸在让人舒服的放松状态,眼睛也只是半睁着。平日在家醒来起码要赖一个小时的床,常被室友责骂,现在神使鬼差到这个时空做了太子,自然要多多利用这身份好好对待自己。

    迷糊中,听见一个声音道: “哼,我还道真的死了呢,原来吓唬我们来着。”

    凤鸣感觉此人象在议论自己,立即精神一震。他独自一人到这崭新世界,知道冒充他人必定有满身破绽,不能轻举妄动,暂且竖直耳朵,听周围的动静。

    说话的人其实就站在床前不远处,声音很清晰地传过来,充满对太子的不敬和鄙视: “下次再这样,干脆送一杯酒给他了事得了,免得闹得王宫动荡。”

    秋篮道: “瞳少爷,太子还没有醒呢。” 语气中,居然隐隐带着几分顾忌忍让。

    凤鸣听在耳里,心中大惊。既然他冒充的这人贵为太子,理应是王宫中极尊贵的人,这瞳少爷是何人,居然敢在太子殿内公然对太子不敬。听他的音量和语气,丝毫不怕太子醒来听见。而侍侯在太子身边的宫女,居然不敢对他的话加以驳斥。

    那瞳少爷冷冷道: “我且回去,你要他老实一点,不要再惹事。”

    刚要转身便走,忽然听见一声冷冽的命令。

    “站住。” 凤鸣从床上撑着双手坐了起来。

    此言一出,整个太子殿内的人心里都泛起怪异的感觉。太子那把声音虽然熟悉,但说出的话向来是唯唯诺诺,今天这两个字却说得强硬非常。

    瞳少爷“咦”了一声,转过身来,直挺挺对着凤鸣,挑眉道: “鬼门关绕了一圈,胆子倒大了不少。”

    他一转过身来,凤鸣立即看见他的模样。原来此人不过十八九岁,唇红牙白,居然是个少见的美少年。

    但他跋扈的语言神态,却让凤鸣心生不满: “胆子大的,恐怕是你吧。” 凤鸣不肯示弱,学他的样子冷哼一声,靠在床头环起双手: “秋篮,你告诉他,当着太子的面对太子不敬,该当何罪?” 说完,便用眼去瞟身前的秋篮。

    凤鸣其实也不知道这国家是否和历史上其他王朝一样对冒犯王族尊严的人判罪,问的时候虽然语气森严,心里却是七上八下,只盼秋篮给点提示,好把这戏给做下去。

    秋篮见太子今时不同往日,特别地显出气势,眼睛横着要她作答。另一个瞳少爷黑着脸站在面前。两人都是身份特殊,她这小宫女万万得罪不起,心里不由叫苦,犹豫半天,冒了一身冷汗,心虚地说: “对太子不敬,按照国律,应当处环首之刑。”

    那就是处死了。

    这国家还是维护王族尊严的。凤鸣心头大定,带笑问: “那这个人,不是应该拿去环首吗?”

    瞳少爷历来视这太子如无物,不加尊重,从没有受到任何责难。太子对他,只有躲得远远受欺负的份。不知道为何今天忽然硬气起来,居然敢计较起他的错处来。

    本想象平日一样怒斥一番,将太子气势打压下去,抬头一看,居然对上凤鸣乌黑的眼睛,想到面前的毕竟是王族名正言顺的太子,不敬太子,确实要处环首之刑。

    即使现在太子大喝一声,命人将他当场处死,外人也不可多言。

    多年不曾感觉到的身份区别,忽然活生生摆在眼前,让瞳少爷赫然惊心地低下头去,居然铁青着脸吐了一句: “臣失礼,望太子恕罪。”

    此句一出,全殿的侍从宫女都不由惊讶。难道今天太子发威?

    凤鸣不知究竟,倒不觉得什么,他也不能真的将瞳少爷处死,略略点头道: “算了,今天就饶恕你吧。”

    瞳少爷服了一下软,心里带气。听凤鸣懒洋洋的口气,霍然抬头狠狠瞪了凤鸣一眼。竟然对软弱无能的历来被人欺负的太子低头,他感觉所有的人都在笑话自己,又狠自己一时糊涂失了威风,一言不发,转身就走,怒气冲冲出了太子殿。

    凤鸣见瞳少爷冲出殿门,招手对秋篮道: “我饿了,你刚才不是说进膳吗?”

    秋篮望着门外,眼睛转到凤鸣处,不安地说: “太子,瞳少爷很生气呢。”

    “那又如何?冲撞太子,我还没有跟他生气呢。” 按照目前的身份来说,该生气的应该是自己吧。

    “可…..” 秋篮知道太子一向被人欺压,虽然今天发起威风,明天不知道要为这莽撞付出多少代价。侍侯两年,毕竟还有感情,脸露虑色: “瞳少爷万一回去对容王说什么话,那可怎么好?”

    “容王?容王是谁?”

    凤鸣见秋篮脸露异色,知道自己又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只好掩饰道: “我掉到水里,好象脑子进了水一样,把好多事都忘了。”

    秋篮呆呆看凤鸣半晌,说: “唉,我看太子象把什么事都忘了。容王是西雷国现在的摄政王,掌着军政大权的人啊。”

    原来如此,竟然还有个什么摄政王。

    冒充真不是象电视中演戏般容易,何况是冒充一个如此重要的人物。凤鸣不想讲多错多,只好装出无聊的模样掉过头去四处打量。

    不多时,晚饭送了上来。

    满以为是想象中铺满一桌的大鱼大肉山珍海味,其实也不过是十一二道不同的菜式,做工倒挺精致,每个盘子里的边上都刻着好些细致的装饰水果。

    凤鸣忐忑不安地拿起筷子。

    早知道有今日,就应该多看一点古代王家进膳礼仪的书了。此刻后悔已经无用,只好硬着头皮随意吃起来,安慰自己道:反正我是太子,就算礼仪不周也无人敢随便骂。

    刚吃了一片鲜笋,感觉秋篮站在身边,视线一直在自己身上打转,凤鸣不自在地抬头,问: “秋篮,你吃了吗?”

    “太子快吃吧,怎么倒问起奴婢的事来了?”

    凤鸣想叫她一起坐下来吃,又担心这个举动引人怀疑,笑道: “一个人吃没有胃口,你和我说说话吧。” 然后拍拍身边的椅子,示意她坐下。

    秋篮哪里敢和太子平起平坐,规规矩矩行礼道: “太子要奴婢说话解闷,奴婢遵命。” 眨着眼睛问: “太子要听奴婢说什么呢?”

    真是大好机会。

    凤鸣忙道: “反正有空,你将关于我的事情,好好说一遍给我听听如何?”

    “太子的事情,自己不知道吗?反而问我?” 秋篮只觉得今天的太子特别怪异,她到底年纪小,掩着嘴儿就笑了起来。

    “这个….” 凤鸣眼珠子一转,解释道: “我就想知道,下面人心里都是怎么看我的,都知道些什么?”

    “好,我就说。” 秋篮入宫两年,一般只负责倒水递衣,从没有和身份尊贵的太子这么贴近过,不由得意,渐渐多话起来,将西雷王宫中所知道的事情渐渐讲来。

    原来当今各国纷争,是个弱肉强食的时代。整片大地上,正式建国的政权就有十二个。凤鸣一听,暗暗咋舌,那岂不比春秋七国更乱?

    太子是西雷王唯一儿子,早在出身时候就被册封。西雷王在七年前忽然患上头疾,中风昏迷,一直不曾醒来。如今朝政,由摄政王-容王一手把持。

    秋篮说起容王时,神色又是畏惧又带几分少女的羞涩,如同现代少女想起偶像巨星,不过秋篮的表现当然含蓄多了。凤鸣原本把容王猜想成肥肥胖胖的大奸臣,见了秋篮模样,不禁暗想:难道容王是个俊美男人不成?

    “那个瞳少爷,又是何人?”

    秋篮正讲得高兴,听凤鸣发问,脸色忽然一怔,眼色变得有几分奇怪,吞吞吐吐道: “瞳少爷么……是西雷国名门之后,和容王……..” 随后的话似乎有点耻于出口, “和容王交情甚好。”

    凤鸣奇道: “和容王交情甚好?和容王交情甚好……” 瞳少爷今天这么嚣张的态度,还道他是容王的宝贝弟弟或其他什么亲戚。

    “这些都是奴婢听人家乱传的,其实奴婢什么也不知道。” 不知出于何故,秋篮慌张地推搪,又催凤鸣道: “太子进膳多时,夜也黑了,还是快点沐浴休息吧。”

    凤鸣被她一催,只好匆匆扒饭,让宫女们收了饭菜。

    站起来伸个懒腰,忽然皱着眉头撑着桌子。好可恶的时空旅行,全身酸痛居然还不散退。

    “太子,请太子沐浴。” 两个模样俊俏的宫女迎了上来,用清脆的声音对凤鸣说道。

    凤鸣神气地点点头,却站在原地没有动。

    心里乱糟糟一团,说要沐浴,是到什么地方去沐?要换的衣服在哪里?还有,是否真象电视里所看一般,太子沐浴有一大群宫女在旁侍侯?那岂非要吃了大亏?

    唉,秋篮收拾了饭菜,却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被两个宫女睁大眼睛等着,凤鸣只好没话找话,拖延时间: “啊,你们两个,叫什么名字?”

    太子今天倒喜欢和人寒暄起来。两个宫女怪异地对望一眼。

    “奴婢叫秋月。”

    “奴婢叫秋星。”

    凤鸣装模做样摇脑袋: “秋月?秋星?好名字,好名字。”

    秋月见凤鸣举止有趣,低头悄悄偷笑一阵,抬头道: “时间不早了,请太子沐浴吧,不然,水都要冷了呢。” 太子平日就很和善,从不发脾气,今日更是性情大改,与人有说有笑。秋月秋星不过是半大的宫女,童心尚在,见凤鸣温和,便轻轻拉起凤鸣的衣袖,领他到沐浴之地。

    凤鸣正愁不知道如何是好,秋月等肯指引当然最好。当即笑嘻嘻跟着她们去了。

    原来太子寝宫转过去一道石墙就是浴池。浮起一丝一丝蒸汽的浴池,仿佛一个小型的游泳池大小。四周除了严实的墙壁,还系了不少彩色的丝幔,分外透出悠闲。

    高高一叠衣服就摆在浴池旁的白玉桌上。凤鸣暗猜那是准备给自己沐浴后更换的新衣。

    “请太子沐浴。” 秋月两人乖巧地行了个礼,轻笑着退下。

    凤鸣见她们离开浴池,大大松了一口气。幸亏不是真象电视上一样有人旁观。

    望着浴池,心里泛起痛快洗个澡的想法。

    这可是到这时代的第一个澡,要彻底点洗干净才好。算是把以前的一切都洗去吧。

    从小就是孤儿的凤鸣,此刻分外感激自己在原本的时代并没有太多牵挂。读书用去他太多的精力,连女朋友都打算等将来毕业再找。

    耐心地琢磨着身上繁复的服装。凤鸣将身上缠绕的衣服一件一件褐下。

    如果西雷国每个人都这么穿衣服的话,那他们每天要把一半的时间花在浴池旁边。凤鸣发着牢骚,终于把最后一件罩在里面的长衫脱下。

    终于脱完了!开始洗澡!

    好不容易松一口气,凤鸣低头,下一刻立即瞪圆眼睛,倒吸一口清凉气。

    赫然发现,自己的腿上、胸上,班班驳驳,居然到处是青紫的痕迹。

    有细长的象皮鞭抽打出的痕迹,也有明显的牙齿印记,另外的一些,形状奇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弄出的伤痕。

    这些伤痕满布在身躯上,简直是无处不在。

    触目惊心的虐待痕迹,在自己的身体上发现,更是让人胆战心惊。

    凤鸣屏住呼吸分开双腿,连忙吐着舌头重新合上。不出所料,大腿间也是青紫一片。

    难道说,有人虐待自己身体的前主人?堂堂西雷国的太子?

    还是说,这位太子殿下,本来就是有受虐癖好的人?

    怪不得全身酸痛个没完,原来不是时空旅行的问题,而是………

    “在等我?”

    百思不得其解之际,身后忽然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

    凤鸣吃了一惊,随即想起自己正带着一身见不得人的伤赤裸着,连忙手忙脚乱把脚边一堆衣服抓起往头上套,不料脚下一软,竟直接往浴池里掉去。

    飞溅的水花中,凤鸣连同那堆奋战多时才脱下的衣服,栽到池底。

    “咳咳咳…….”

    真是乱七八糟!

    很快,凤鸣从齐胸的热水中站直身子,终于有空去看把自己吓到水中的祸首。

    “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偷看太子洗澡!” 底气不足地训斥,凤鸣一边用湿漉漉的衣服遮挡赤裸的身体。

    但人在水中,布料受浮力不断飘动,到底不能完全遮挡。

    来人有一张桀骜不驯地英俊脸蛋,和一双闪烁着邪恶的眼睛。此刻,这双眼睛正居高临下地用锐利的光芒穿透水中的凤鸣。

    “哼,你的胆子也不小,居然敢用这样的语气和我说话。” 男人微微扬起戏谑的眉: “听说你掉进河救起来后神智不清,连瞳儿也敢骂。我猜你是不是患了失心疯,把我是谁都给忘了。”

    他是谁?如此大胆,如此不遵王家之礼?

    凤鸣心思急转,忽然灵光一闪,喝道: “你是容王!”

    男人的唇边,带上一抹微笑,居然显得格外帅气: “你还记得嘛。我还以为你要开始装疯卖傻了呢。”

    下一秒,他矫健地跳下浴池,将根本没有时间闪躲的凤鸣抓在手中。

    强大的气势扑面而来,象眼睁睁看着高山压到身上一样的无力感让凤鸣窒息。

    手中用来遮挡身躯的衣物,被容王随手抢过,扔到一边。

    “太子殿下长进不少,居然敢寻死?” 揶揄的语气流露说不出的阴森,令凤鸣不自觉悄悄一缩。

    但容王长而有力的手指立即捏住了凤鸣的喉咙: “我可从来没有说过你可以寻死。”

    “呜…….” 气管仿佛被捏碎般的痛苦让凤鸣深深蹙眉,他勉强伸手覆在容王的手上,想扳开空气流通的阻碍。

    可是无论如何努力,都是徒劳,遏止呼吸的手象由钢铁铸造般,根本无法撼动半分。

    肺开始强烈地痛楚起来,眼前的景物也开始模糊。

    凤鸣的心中掀起一阵恐慌,难道这容王真的要把他活活掐死?

    何其可笑,刚刚转到新的身体,原来不过是为了接受另一次死亡。

第三章

    窒息的痛苦延续到最后,变成近似于麻木的感觉。一切逐渐缓慢下来,凤鸣瞪大眼睛,可以清楚地感觉血液被禁锢在脑内的声音。

    就在几乎听到死神欢迎之声的时候,容王松开了手。

    慢慢地,毫不在意地将手从凤鸣的脖子上收了回来。

    他没有表情地看着凤鸣摇摇晃晃倒入水中,终于因为求生的本能,从水里摸索着浴池边缘站了起来。

    水珠在凤鸣头上身上不断滴落,衬托这位太子殿下的迷茫神色。

    这样的小手段早在太子身上用了无数次,也听过他卑微的哭泣,甚至于,用男人最不能接受的办法在他身上证明了自己绝对的控制权。

    静静看着水中茫然的凤鸣,那双熟悉的眼睛里,居然有着容王从来没有察觉到的晶莹,使他无端悸动。

    怎么搞的?

    那愚蠢、内向、毫无远见,背着太子身份简直有辱国誉的太子眼里,为什么会出现这样奇怪的神色?他不是会立即丑态毕露,哭泣着求饶吗?

    仿佛感到有趣般,容王抛开冷眼旁观的想法,靠近凤鸣。挑起面前人的下巴,让自己看清楚他的脸。

    不错,确实是太子那张熟悉的脸。对着这张堪称英俊的脸,想到太子的无能,只能叹息着用绣花枕头的形容词套在他身上。赤裸的身躯上,布满了前几日留下的蹂躏痕迹,容王还可以记得当时太子畏缩着求饶的模样。

    此人虽然无用,不过确实有着一副好身体。容王抓着凤鸣的手腕,将他修长匀称的身体尽收眼底。拥有的女人无数,可压在顶着太子桂冠的男人身上,那种满足感是不同的。

    压着他,就象压着西雷的大地,所有被夺去的东西,都可以想象已经取回。

    无能的太子啊……………..

    无法否认这身体散发的诱惑力,如果他不是即将主宰国家的太子,而是西雷靠出卖肉体为生的男妓,应该更有显示价值的机会吧?

    心里对面前的人鄙视不已,但又深知这身体的甜美,容王顺应自己的欲望,抱起发呆的凤鸣,将他放在浴池旁的大理砖地上。

    “淹一下水就吓傻了?” 容王单膝跪在地上,冷漠地打量着眼皮下毫无防备的躯体,习惯性用鄙夷的语气责怪: “不要在我面前装模做样,你可引不起我什么慈悲心肠。” 他伸手,捏捏凤鸣的脸蛋。

    让凤鸣清醒过来的,并不是容王的手,而是背上大理石冰冷的触感。

    刚刚被容王松开栽入水的刹那,也许是因为刚刚经历了时空旅行的缘故,魂魄忽然无法控制着新接收的身体。骤然无法感觉无法听见任何东西,就象思想到了另一个时空。

    幸好,在短暂的迷失后,又重新有了知觉。容王那些伤人的话,凤鸣根本没有听见,也不知道自己如何离开浴池躺到了地板上。

    赤裸着身体,从温热的水中被放到冰冷的地上,滋味真不好受,凤鸣知觉渐渐恢复,低声呻吟着,迷茫的眼睛也开始有了焦距。

    “你在干嘛?” 终于发现自己现在的情况,凤鸣按捺全身的不适,勉强开口。

    容王的手,正不断在他起伏的肌肉上宣告所有权。细致的揉搓按捏,如果不是容王眼中流露的邪气,凤鸣几乎要以为他正在为自己酸痛的身体进行按摩。

    凤鸣举起手,按住容王继续肆虐的指: “住手!”

    “呵?” 容王低沉地笑着,反手轻易地将凤鸣试图阻挡的双手按在头顶。伏身凑近,用牙齿轻轻噬咬凤鸣的唇: “太子殿下今日发威啊。” 转眼间脸色一变,话中寒气渗入人心: “你再惹我?难道想尝点苦头?”

    纵然被禁锢在头顶的双手疼得几乎象被捏断一样,凤鸣还是不屈地瞪大眼睛与容王对视: “你胆敢对太子如此?”

    “不是向来如此吗?何以今天忽然觉得委屈?” 容王戏谑地扬眉。

    “你…….” 凤鸣眼睛一转,倒吸一口清凉气。

    事情不是清楚得很吗?虽然自己重新“投胎”,做了一个高高在上的太子,而且不是五短身材,长得也算不错。

    可是,王宫中乱七八糟,不但那个瞳少爷可以胡乱冲撞太子,眼前这个真正掌握国家大权所谓的摄政王-容王,居然还把太子当成一道可口美餐。

    而且-看看自己身上的累累痕迹和容王的态度,这美餐已经不是第一次吃了。

    弄来弄去,这原本以为可以威风享受一次的时空旅行,居然当一个被男人发泄欲望的男人?

    不不,这太荒谬了!

    “混蛋!放开我!” 凤鸣脸上换了十七八种神色,最后意识到危机就在眼前,打个冷战,立即对着容王大喝起来。

    “胆敢骂我?” 容王竖起眉毛,蓦然靠近凤鸣的脸,张开嘴,居然狠狠咬了有着优美弧形的红唇一口。

    “呜…..” 唇上一阵刺痛,凤鸣没有防备地哼了出来。隐隐有血腥味传到喉咙,也许是被容王咬出血来了。

    绝对不能真的被男人吃掉!凤鸣竭力避开容王的啃咬,口齿不清地叫着: “….放开….不要…..该死…….”

    痛楚不断从唇上传来,这粗鲁的容王似乎并不喜欢深入的吻。相反,他对不断折磨凤鸣的两片红唇很有兴趣。

    不久,感觉到口中越来越浓血腥味的凤鸣就意识到,靠这样左右晃动头断断续续说一两个反对的单字是没有任何用处的。

    以其人之道,反治其人之身。

    想到这里,凤鸣不再逃避容王唇对唇的噬咬,他猛然张口,在措手不及间将容王的唇咬住。

    看看谁狠?

    洁白的牙齿不断用力,用仿佛要咬下一块肉的决心合上牙关。

    容王吃了一惊,骤然退开已经太晚。唇上被咬的力度在电光火石间传递给他一个信息,这太子今天是来真的。

    从小习武养成的瞬间反应,使容王迅速举手,毫不犹豫在凤鸣后颈处狠狠一按。

    “啊!” 颈后忽遭一击,凤鸣反射性地松口。容王趁着那一刹,立即抽身而起,凤鸣身上立即压力大减,双手也恢复自由。

    一切的对抗和演变,不过用了短短数秒。

    凤鸣还不曾挣扎着从地板上坐起来,容王再度扑了上来,用强壮的身体将凤鸣压在身下。

    一双深邃的眼睛已经燃起怒火,狠狠瞪着凤鸣。容王磨牙道: “你竟敢咬我?” 常带着冷冷笑意的薄唇,如今满是不断外渗的鲜血。

    出乎容王意料,双手控制下的人,没有被愤怒的他吓得全身发抖泣不成声。相反,太子一向躲避他人目光的眼睛,此刻居然毫不躲闪地对视容王。在那双似乎明亮不少的眼睛里,居然还闪烁着一些可以称为愤怒的光芒。

    凤鸣自认无力推开看来强壮,而且绝对属于暴力分子的容王,他用最有警告意味的眼光对视容王: “我告诉你,虽然现在我手足无力,全身酸痛。不过,如果你对我做什么事情的话,明天,明天我一定……..” 心脏一阵衰弱,眼前开始昏黑。

    混蛋!我还没有威胁完呢!

    该死的时空旅行,该死的前太子被虐得不象话的身体,害我连把话说完的机会都没有。带着无数的牢骚和别扭,凤鸣闭上眼睛,沉沉掉入黑暗。

    .

    醒来的时候头脑昏沉,凤鸣望着古色古香又豪华的屋顶,好半天才想起自己的遭遇。

    悲惨…….

    但更悲惨的事情,似乎还在后面。

    当容王那张帅气的脸出现在头顶上时,凤鸣明显意识到这点。其实容王并不老,应该与太子年纪相仿,但是可怕的气势,却无时不在,让人想打寒战。

    很适合去演电视里的反派吧?那种英俊但是恶毒的男人………

    “太子殿下,在想什么?” 讥讽的语气,让凤鸣知道容王对太子极度不恭的态度。凤鸣放眼看看周围,太子殿中的宫女侍从都静静垂手站在一旁,连秋篮在内,无人对容王的这种态度敢提出异议。

    看来容王,确实已经是西雷国中的真正主人了。

    原来王宫中被人奉养的太子,不过是个玩物。而且,太子之所以跳河而让凤鸣得到这个重生的机会,八成是被残暴的容王逼的。

    “我在问你的话!” 下巴忽然被轻佻地挑高。容王象对下人一样高傲地问凤鸣。

    凤鸣火大,恼怒地一摔头: “哼,曹操!”

    “草草?草草是什么?” 很明显,眼前的奸臣并没有读过三国演义。

    根本懒得对他解释何为曹操,凤鸣忽然想起一个重要的问题,他蓦然转头,盯着容王: “我问你,你昨天,有没有对我……..” 房中侍从很多,实在不能问出那个词来。

    今日的太子特别有趣,不再言语无味,也不再唯唯诺诺事事胆战心惊只求自己平安。容王看着凤鸣紧张的表情,忽然觉得好玩,凑近凤鸣的脖子,学着凤鸣语气说: “啧啧,有没有….有没有…..”

    “混蛋!” 凤鸣一拳袭去,虎虎生风。

    从小跟着孤儿院看门大叔练的南拳还算发挥了作用,迅雷不及掩耳间,正中容王的脸。

    英俊又嚣张的脸上,眨眼多了一块淤青。

    这是没有人会预想到的发展。

    而大家在瞬间的反应都是没有反应。

    随着容王满脸的惊讶,全殿顿时鸦雀无声。所有人脸无血色,立即小心翼翼地退下,仿佛预料到将发生什么事情般走得干干净净,连殿门也无声无息掩上。

    一拳得功,打在容王脸上,凤鸣也知道大大不妥。但他虽然不是暴力分子,却天生倔强,小时候为了争一口气,常不顾自己被打得伤痕累累,也要找欺负他的小朋友报仇,一定要将对方打得比自己更惨才算数。今天对上宛如再世曹操般的容王,自己偏偏又不讨好的被迫当了献帝这个角色,当然不肯忍气吞声。

    “你打我?” 容王不可思议地对打量凤鸣: “昨天咬我,还没有跟你算帐。今天居然敢打我?” 这个是平日伸手取一杯茶也慢腾腾,见到他人都吓得脚软的太子吗?

    凤鸣一甩头: “少废话,说!你昨天到底有没有把我…..把我给强迫了?”

    “又不是第一次,何必如此在意?”

    难道已经被………

    凤鸣瞳孔骤缩,拳头再次攥紧。在挥拳前,容王懒洋洋继续说道: “不过我对死鱼一样昏迷的人从来没有兴趣。”

    差点又挥出去的拳终于收了回来,凤鸣松了一口气,悻悻道; “哼,算你聪明。”

    不知为何,容王居然没有生气,甚至笑了起来: “还有什么问题,不妨一起问。”

    凤鸣对这样突兀的改变一点好感也没有。他当然还有许多许多问题要问,但当前,他只想离这可恶的“曹操”越远越好。

    “没有什么要问的,你走吧。” 凤鸣很自觉地替自己选择了太子应该使用的语气和用词。

    容王悠然道: “你问完了,该到我问了。” 儿戏般的词调下仿佛隐藏了叵测的机关。

    “问我?有什么好问的?”

    “第一,你到底是谁?” 忽然变得森寒的语气。

    凤鸣愕然: “我?” 来不及做出反应,容王在下一秒凶狠地扑了过来。凤鸣的双手,立即被抓到头顶无法动弹。

    容王的气息,喷在凤鸣耳边: “你绝对不是太子,你到底是谁?”

    “我是太子。” 这个时候,只能当死鸭子嘴硬到底。如果说自己是鬼魂到了太子身体里,只怕会立即被烧死。

    “你是太子?” 容王冷笑: “你显然对太子一点也不熟悉,处处破绽。太子怎么可能有胆子咬我?又怎么敢对我动手?不要说你跳了跳河个性大改,没有人的本性能变得那样彻底,我很清楚太子是个什么料子。说!谁派你来的?”

第四章

    “没有人派我过来。” 凤鸣艰难地在容王的掌下喘气,双手护着自己的喉咙。

    “还嘴硬?” 容王的手劲加重,几乎把凤鸣卡得背过气去: “说!太子到哪里去了?你是怎么混进来的?宫里还有那些同伙?”

    凤鸣刚刚醒转,身体虚弱,被容王这么一掐,别说申冤,连呼吸都难以办到,只能轻轻哼哼几声。

    容王警惕地看看凤鸣,暗想不能就这么把他弄死,冷笑一声,缓缓收回手掌,看着凤鸣如离开水的鱼一样按着胸膛大口喘气。

    才舒服地呼吸几口新鲜空气,凤鸣的领口又被狠狠勒起。

    “乖乖招供,可以少吃点苦头。”

    凤鸣愤怒地抬头: “你要我招供什么?” 你这个奸臣,竟然这么对待太子。而我,居然这么倒霉的当了个替死鬼。

    “说,太子到哪里去了?被你们抓了?”

    “我就是太子!” 凤鸣实在受不了地大叫。

    如果可以,真想再给容王可恶的脸一拳。

    容王阴沉地打量凤鸣片刻,终于放下凤鸣的领口: “你说你就是太子,有何证据?”

    凤鸣没好气地回瞪: “你说我不是太子,又有何证据?”

    “太子绝对不敢象你一样说话。” 容王想了一想,忽然问: “上月皇后生日,你送了什么礼物?”

    凤鸣顿时一呆。

    上个月的事情,自己怎么可能知道?他眼睛乱转,开口狡辩道: “本太子事务繁忙,天天有这么多事情,怎么记得上个月的事?”

    容王诡异地眼睛盯得凤鸣心头发毛,又问: “太子前日和林将军聊天,聊了些什么?”

    “既然是和将军聊天,不是军事就是国事,天南地北都谈了一点。”

    “哈哈哈…….” 容王忽然仰头大笑。

    凤鸣心知不妙。

    容王停下笑容,低头对凤鸣道: “太子前日根本没有和林将军见面,前天的事情,难道太子忘记了?”

    居然中了一个如此简单的圈套!凤鸣暗骂自己太笨。

    “还有一事….” 容王眼中闪烁,高大的身躯渐渐靠近凤鸣,形成极大的压迫感。他轻声在凤鸣耳边说: “今天太子殿下一直用本太子称呼自己,和平日用名字自称的习惯完全不同。难道…..” 湿润的舌头蓦然一伸,触碰凤鸣的耳廓。

    凤鸣猛然一震。

    “难道太子连自己的名字都忘记了?”

    凤鸣受不住容王的靠近,挣扎着退后,被容王双臂一搂,禁锢在怀中。

    “乖乖告诉我太子在哪里,把我想知道的一切好好招供。否则….你这么漂亮的身子,可受不住我的大刑。” 亲密的上身贴合在一起的姿态,容王用温柔的语气说出森冷的威胁。

    凤鸣把头一甩: “忘记名字有什么奇怪?我掉到河里,吓得什么都忘了。” 想到要被人扔到古代的监狱里受刑,心里不是不害怕的。凤鸣强撑着质问容王: “我全身上下,哪一个地方不是太子?”

    容王嘿嘿阴笑,伸手掀开凤鸣的衣服,点头道: “不错,连这些伤痕都仿制得如此相似,确实令人佩服。” 修长的手指,受到细致肌肤的诱惑,居然开始肆无忌惮地摩挲。

    “放开!” 感觉到自己的危险处境,凤鸣立即紧张起来,扭动着身体逃避容王的侵犯。

    身后紧紧禁锢着凤鸣的人的喘气声,却忽然加重起来。

    “想诱惑我么?” 容王的声音有点沙哑,气息吹在凤鸣耳内,痒痒的。

    “不不!绝对不是!” 乖乖,这样的误会可千万不能让它发生。

    凤鸣是现在年轻人,再纯情也不可能对性爱一无所知。发现自己的扭动使事情朝一个糟糕的方向发展,他立即停下所有的动作,象僵直的木头一样呆在容王怀里。

    凤鸣忽然的安静,令容王诧异地低头,审视怀里原本应该熟悉非常,此刻却处处透出异样吸引力的男人。

    十七岁,这年龄在西雷国已经是一个成年的男人了。

    一直以来,太子就象个空有其表的泥偶,可是在这个时候,容王惊讶的发现,这个泥偶仿佛遇上了天上万能的神仙,被赐予了崭新的灵魂。

    即使这是个下等的刺客,还是比原来那无能迂腐的太子要讨人喜欢吧?

    “如果扔到大牢,那里的酷刑一个晚上就能把你给毁了。” 容王的目光忽然变得深邃,他抓住凤鸣的手,喃喃道: “一只只剥去指甲,再用针扎得血肉模糊,如果不肯招供,就会用火红的铁水浇在上面。”

    凤鸣被容王的描述吓得心惊肉跳,打个冷战道: “不要恐吓我!”

    容王却不象在吓唬凤鸣,他似乎只是在独自考虑一个重要的问题,扫视着凤鸣颀长的身躯: “那个时候,就算招供也已经不成人形了。反正是傀儡,倒不如找一个比较有趣的养着。” 说到这里,仿佛决定了某件事情般,微笑起来。

    凤鸣用力擂容王一下: “喂,我就是太子,你不能把我扔到牢里去受刑。”

    容王优美的唇边泛起一抹淡笑: “你是太子?想做太子也可以。太子是我养在宫里的一只小鸟,要对我必恭必敬,凡事遵从。对了,太子的名字叫安荷,你记住了。”

    凤鸣惊讶地望着容王。这个可怕的男人,分明是知道自己来历不正,却为什么依然认同自己的身份?

    不过不管这么多,面前的难关算是暂时过去了。

    凤鸣松了一口气,念道: “安荷,安荷,我知道了。喂,快点把我放开。” 既然连容王都亲口承认了自己太子的身份,那么太子架子当然要摆个够。

    “放开?” 容王看着被自己困在怀里,随时有被扔进大牢危险的凤鸣,居然还敢一本正经地发命令,不由好笑: “你不要忘记了,这里我说了算。就算是真正的太子,也要乖乖听我的话。”

    “你这个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挟天子以逞色欲!” 象蛇一样不断在肌肤上游走的指尖忽然停在胸膛的小巧突起上,凤鸣浑身起了鸡皮疙瘩,顿时破口大骂。

    “呵呵,挟天子以令诸侯?你这个小子倒真有点学识,这么好的文才,难得,难得。”

    霸道的吻,从天而降。凤鸣的头发被拉扯着,被迫后仰脖子看着容王的脸越来越近。

    “呜呜…….”

    唇上被男人的热气覆盖,牙关更在不能违抗的外力下被撬开。

    凤鸣乌黑的眼睛顿时瞪得比猫还圆。

    天啊,这个男人,这个男人他……..

    口腔里的一场混战,在凤鸣的目瞪口呆下结束。无法描述牙床遭到如何彻底的侵犯,也无法说出舌头被追逐缠绕上时传递到大脑的酥麻感觉。

    一切都是混乱的。

    在容王好心地放开他片刻后,凤鸣才意识到,自己居然被一个男人强吻了。

    虽然这并不是自己的初吻,但至少是第一次和男人的吻。凤鸣决定把这吻的震撼归咎于此。

    “不用这么一副被蹂躏的模样吧?” 容王挑起凤鸣的下巴。

    这个小东西的生涩反应,让他欣喜不已。在很多国家,刺客都经过严格的训练,其中也包括了床第间的技巧。

    他并不希望凤鸣在这方面有过多的经验。

    如果只是一个吻,对于男人来说也不算什么。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凤鸣安慰着自己,抬头恨恨盯容王一眼,却立即否定自己的想法。

    一个吻确实不算什么,但是如果刚刚强吻你的人还一脸意犹未尽的样子,那就糟糕了。再加上这身体上叫人脸红的班驳痕迹,不难想象接下去会发生什么。

    凤鸣看着容王眼睛渐渐流露出来的欲火,心里大叫不妙,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猛然挣脱容王的臂膀,一个后翻滚到大床的另一头。

    “不要过来!” 凤鸣一边大声喝止容王,一边左右张望,希望可以找到一把保卫贞操的利器。

    很遗憾,太子殿里居然连剪刀都没有一把。

    容王有趣地看着凤鸣将一个银酒壶抓在手上。

    “敢过来就敲破你的脑袋!”

    凤鸣抓着手里的酒壶作势恐吓,却在下一秒手里一松,整个人被容王掀翻在软软的床垫上。而酒壶,也被容王随手扔到窗外。

    “好一个烈男…..” 容王居高临下地揶揄。

    凤鸣豁出去了,瞪着容王,咬牙道: “你敢乱来,我立即咬舌自尽。” 笑话,被男人强暴,还不如死了算了。

    多丢脸啊!

    “不要怕,我的好太子。” 容王轻轻抚摸凤鸣的下颚内侧,缓解他的激动。他磁性的嗓音听起来象诱惑的歌声: “告诉我,你的真正名字。”

    “什么?”

    “告诉我,今天就放过你。”

    是这样吗?

    凤鸣闭上眼睛盘算盘算。反正容王已经知道自己是个冒牌货,告诉他名字也无妨。虽然这样做有点不够威风,但至少比被强暴好。

    打定主意,凤鸣睁开眼睛: “我叫凤鸣。”

    “凤鸣?凤鸣…..” 容王默念数遍,低头在凤鸣耳边道: “我叫容恬,你记住了。”

    又一轮狂热的吻缠绕过来,从耳边延伸到唇上,再渐渐深入。

    温柔又不由拒绝的坚决,消耗了凤鸣仅剩可以抵抗的体力。

    知道这个男人虽然答应今天放过自己,却不吻个痛快是不会走的。凤鸣悲哀自己的命运,又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体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只好闭上眼睛求他快点满意。

    就把容王当个女人好了。

    凤鸣闭着眼睛,全心全意把正深吻自己的人当成想象中的热情女友。

    火热的感觉在口腔内此起彼伏,酥麻和快感交织起来。

    说实在的,这家伙技术不错…….

第五章

    对凤鸣来说,完全一团乱麻的宫廷生活,正式开始。

    必须遵守烦琐的宫廷礼仪,身为太子却没有得到期待的尊重和追捧。相反,每个人都把他当成一个重要的囚犯。

    从人们的嘴里,凤鸣知道这个太子实在一无是处,除了喝酒就是玩乐,而见到容王之类有势力的权贵时就象被抽了骨头般软弱。

    所以即使太子被容王侵犯是宫廷中公开的秘密,却鲜有同情凤鸣的眼光出现。

    “真是混帐啊。”无聊地坐在太子殿里,凤鸣再度仰头叹息。

    秋篮站在凤鸣的身边,困惑地盯着凤鸣瞧。

    “秋篮,你说容王今天会来吗?”

    “这个…容王的行踪,奴婢不敢胡乱猜测。”

    “哼!”

    凤鸣不服气地扭头。所有的宫女,谈起容王时都带着敬佩和畏惧,与对凤鸣的态度截然不同。

    这个曹操有什么好?历史上最阴险的大白脸。

    猛然站起来,大步朝门口走去。秋篮连忙拦住:“太子!太子要到哪里去?”

    “我快闷死了!”凤鸣高吼着,以慷慨的气势步出殿门。

    三秒钟后,被守卫在殿门的侍卫恭恭敬敬架了回来。侍卫对这几天转了性子鼓足尽想跑出去的太子行礼:“请太子见谅,容王说最近各国间谍纷纷潜入西雷,为保护太子安全,您不能在没有容王允许的情况下出太子殿。”

    “我又不是囚犯!”纵使凤鸣暴跳如雷,侍卫还是有礼地退下了,并且关上太子殿的大门。

    几天来,这样的一幕都在不断上演。

    凤鸣确实无聊,古代的宫廷,虽然装饰华丽,但如果天天对着,也就没有什么意思了。本来王宫中应该有许多秘而不传的玩乐,可是没有人敢冒着教坏太子的罪名为凤鸣提供娱乐。没有势力的人,即使是顶着太子的虚名,也是没有人来奉承的。

    凤鸣恨恨踢了大床一脚:“好闷。唉,怎么那个什么瞳少爷不来了?”

    唯一有意思的,反而是前天瞳少爷闯进来无礼,被正憋气的凤鸣大振“太子”纲的狠K一顿。太子和瞳少爷的扭打相当野蛮,两个都是没有正式学过武艺的人。

    面面相觑的侍从不敢插手,每个人都知道瞳少爷的后台。然而除了容王和瞳少爷,也没有人敢对堂堂西雷国的王位继承人动手。

    只能选择两不相帮。

    瞳少爷也不知道这怯弱的太子到底吃了什么药,居然转眼间不怕死到这个地步,捂着发青的眼角,骂骂咧咧逃了出太子殿。

    他找一向不把太子放在眼里的容王哭诉,却反而遭到训斥,在容王的警告下,再不敢出现在太子殿内。

    “难道要在这太子殿困一辈子?”凤鸣看着秋篮将今夜的饭菜送上来,开始愁眉苦脸。

    即使是再看见那个讨厌的容王也好,赏他两记老拳,总比闷在这里强。

    自从那个炽热的吻后,容王就认可了凤鸣的身份,将他扔在太子殿中自生自灭。

    正在唉声叹气,忽然听见外面内侍谄媚的声音:“容王安康!”

    居然真的说曹操,曹操到。

    凤鸣立即把嘴巴一抹,抖擞精神振作起来。

    容王推门而入时,看见的就是斗志激昂的凤鸣。

    精神熠熠,站在殿门前的太子,用他比容王略矮一点点的身材和闪亮的眼睛挑战。

    “呵呵,很有精神嘛。”容王缓缓靠近凤鸣,看见凤鸣眼中的警戒,在凤鸣身前一步处停下脚步。

    目视左右,容王沉声道:“都退下。”

    所有的人,包括秋篮,都无声无息地退下,掩上殿门。

    四周安静一片,形式立即诡异起来。凤鸣被气氛影响,不由微微胆怯。

    这个容王,不会又想对我干什么吧?上次说个名字逃过一关,这一次就告诉他三围尺寸好了。

    容王深邃的眼睛盯着凤鸣,挟巨大的压迫感靠近,挨在凤鸣身旁,玩笑似的假惺惺道:“太子殿下,微臣给你请安了。”

    被容王喷在耳边的气息弄得很不自在,凤鸣移动双脚,却在下一刻发现自己已经落入容王掌握之中。

    练过武艺,习惯执缰开弓的手,毫不费力地将凤鸣反剪。

    “喂!你敢对太子无礼!”凤鸣猛瞪着他,容王如此强壮。打他两拳解闷的打算,只好抛之脑后。

    “嘿嘿,太子….”容王挑起凤鸣的下巴,仔细打量。

    太子在身边多年,他甚至曾经在这身体上发泄欲望。可是,却从来没有认真的观察过太子的容貌。第一次带着鄙夷以外的感情打量手里的人,忽然觉得这张脸不但英俊,而且充满了惊人的吸引力,诱惑着自己深深吻去。

    自从那个刻骨铭心的热吻后,容王就无法把这个冒牌太子遗忘在深宫。他查遍所有可疑的人,还是无法确定凤鸣的来历身份。

    凤鸣,动人的名字。

    “凤鸣…”容王磁性的嗓音直接传入凤鸣的耳膜,他命令着:“叫我的名字。”

    名字?凤鸣惊愕地抬头,望着容王。他也记得容王曾经将自己的名字说出来,但当时打击一个接一个,后来又是狂热的强吻,哪里还记得那该死的名字。

    容王看凤鸣半天不吭声,表情开始变得怪异,危险地问:“怎么?你忘记了,还是根本没有记住?”

    想到自己的名字忽然会被这男人忘记,心头的怒火立即窜了起来。

    从来没有人敢如此忽视自己。容恬这两个字,能让十一国的人都颤抖,即使敌国的君王也不敢轻视。

    “忘记了又有什么大不了?”凤鸣不服气地顶嘴,却不知道他在容王强自按捺的怒火上加了一勺油。

    立即,优美的薄唇被粗暴地占有了。

    几乎要将凤鸣吻到窒息般,容王将这种展示权利的方式寄于享受,尽情蹂躏凤鸣的唇舌。

    太甜美了。

    上次的热吻,有着不同寻常的感觉,这几天来,容王都压抑着渴望,查找凤鸣的资料。此刻,才光明正大地再次重温。

    酥麻和酸痒在口腔中泛滥,触动容王胯下的神经。男人的欲望,立即高昂起来。

    侵犯太子并不是第一次的事,只不过这次更充满激情而已。

    强吻后,容王将凤鸣摔到床上,蕴藏着危险的眼睛注视着即将承受自己的健美身躯。

    “你知道太子的职责是什么吗?”容王不紧不慢地脱下自己的衣服:“最重要的一项,就是取悦我。”

    刚被强吻得七荤八素,从床上勉强坐起来的凤鸣,一转头看见容王强健的体魄,立即倒吸一口气。

    “你想干什么?”其实不用问,也知道容王下一步行动。凤鸣勉强苦笑:“不记得你的名字,也不用这么激动吧?”看来告诉容王自己的三围,以逃过今天这关的机会并不大。

    脱完衣服的容王,骄傲地展示自己的身材,一步一步向凤鸣靠近。

    脸上的轻笑,仿佛猎人看着已经无处可逃的猎物。眼中的冲动,令凤鸣心惊。

    眼看容王即将触到自己,凤鸣猛打手势:“停!停下来!”

    似乎在正式开始前,先来点猫抓耗子的游戏,会比较有兴趣。容王在凤鸣畏惧的目光下停住脚步。

    “怎么?”容王扬眉。

    难道今天要失身?还要失给一个男人?凤鸣知道凭体力无法斗赢容王,万一反抗不成,被男人按着强暴了,明天全太子殿的人八成还把这当笑话看。

    我是现代人,现代人就应该比古代人聪明,有本事。可是这样的时候有什么本事可以用上?

    凤鸣密切注意容王的举动,以防他忽然扑过来,一边快速开动脑筋,将以前看过的所有斗智斗勇,以弱胜强的例子全部从尘堆里掏出来。

    什么是在男人要上的时候最好的智计?

    这一边,容王却已经不想等了。这样赤裸站在凤鸣面前显示身材,不如把面前人也剥个精光一同摩挲更好。

    “来,我们亲热亲热。”容王跨前一步,打算把凤鸣身上碍眼的重重衣服脱去。

    手触碰凤鸣肌肤的瞬间,凤鸣仿佛被烫着一样大叫起来。

    “我想到了!我想到了!”大叫的人满脸喜色,几乎手舞足蹈。

    连容王也惊讶于凤鸣的举动,停下手里的动作,问:“想到什么?”

    “不能说不能说。”凤鸣傻笑一会,忽然想起这个计谋不能让容王知道,立即绷着脸,严肃地望着容王:“你说我的职责就是取悦你,对不对?”

    “对,用你的身体….”

    “不不不,用身体取悦人实在太普遍了,我用别的行不行?”

    “用别的?”容王觊觎凤鸣:“用嘴?”

    “不不!”暗骂容王色欲攻心,凤鸣笑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千零一夜?”

    “没有。”

    “那就好。我是王妃,你就是那个每天要娶一个新娘,然后第二天把新娘杀掉的邪恶国王。从现在开始,我要每天给你讲个故事,在我讲完之前,你不能……”

    兴高采烈的凤鸣,忽然说不下去了。

    因为,容王已经忍耐不住地猛扑上来,压在他身上,狠狠吻上他不断开合的嘴。

第六章

    压人的气势覆盖在凤鸣上空,夺去说话的能力。

    被动地唇齿相碰,舌头交缠起来。

    周围的空气,当即变得黏湿而蕴涵激动。

    “好几天没有碰你了….”容王充满情欲的低沉话语,让凤鸣在瞬间知道他的意图。

    凤鸣原本就瞪得老大的眼睛,震惊地望着面前放到最大的脸。

    那是一张势在必得的,没有丝毫不确定的脸。

    在他手下的东西,只要想得到,就可以到手。

    “呜呜….你…..喂…….”

    难道今天真真正正要失身?

    凤鸣顿时大惊,拼命挣扎起来。

    容王的舌头,却宣告似的加紧了侵犯,进一步调戏起凤鸣的舌头来。

    怎么办?

    脑子里乱哄哄一团。

    在手脚身子被压制情况下,只能本能地在柔软的口腔里进行反抗。几乎是没有任何思索过程而下的决定,凤鸣的牙关,以咬断容王的舌头为目标,猛然合上。

    在这样激烈的长吻中,要提防舌头忽然被咬是很困难的。何况是在有心算无心的情况下?

    可是,容王显然是个相当有经验的老手。凤鸣牙关一动的时候,他深邃的眼睛就已经微微闪过亮光。

    千钧一发中,灵活的舌头骤然从凤鸣的口里缩了回去。

    “想咬我?”

    容王刚扬眉责问,忽然看见凤鸣被吻得发肿的唇边忽然涌出大量鲜血,顿时大惊失色,抓起凤鸣的前襟,吼道:“你居然寻死?”

    与以前那位太子相比,这位长相一模一样的凤鸣,真是倔强死板到极点。

    “来人啊!传御医!”

    鲜血还在涌出来,容王拽着凤鸣的衣服,恶狠狠地命令:“你不许寻死!听到没有?我还没有允许你死。”

    舌头好疼,没有断吧?

    凤鸣担忧地想,又为容王退离自己身上而欣慰。

    一千零一夜的计策虽然运用失败,这个咬舌头的计策倒真是错有错着,他有点洋洋得意。

    不过,绝对不能告诉容王,他不过是因为容王的舌头退出太快而误伤了自己的舌头。

    御医在容王的怒吼中匆匆到来,简单的包扎后,容王也没了寻欢的兴致。

    今夜,终于又过一劫。

    凤鸣含着被包起来的舌头,乖乖地闭上眼睛。

    次日,太子殿下舌头被严重咬伤的事情,传遍整个王宫。

    明里说是吃东西时顾着说话不小心伤到。

    私底下,人人都眉飞色舞地谈论着太子如何吃错了药般断然拒绝容王的求欢,被容王狠狠惩罚性地咬得眼泪直掉,其中精彩详尽之处,简直与亲眼所见般无异。

    容王对于王宫中最新的传言,暂时还不知道。

    凤鸣昨晚的举动,令他失了往常的镇定。

    无论男女,从没有因为他的宠幸而寻死的。拥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和非凡的外表文采,谁会不肯在他身下辗转承欢?有的是畏于他的权势,更多的是贪慕虚荣,自动送了上门。

    昨夜,这明明是刺客的冒牌货却居然毫不犹豫地咬舌自尽。

    看见凤鸣的鲜血,容王确实大怒。本该立即严刑拷打,百般蹂躏,以偿自己的心愿,也让凤鸣知道自己的命令不可违抗。

    但那双有主见的眼睛,在舌头几乎被咬断的情况下还无畏地盯着自己,让他联想起尚未成长的小豹。

    坚毅和脆弱的美,不可思议地融合在一身。而他知道,凤鸣还在雏形,他能变出更多的美态。

    想了半夜,终于决定不用对待原太子的方法对待这小小的刺客。

    何等人,便应该有何等对待,这才是上位者的用人智慧所在。

    带着新的想法,容王次日一早就往太子殿来了。

    太子殿中,凤鸣在众侍女怪异的关怀眼光下醒了过来。

    敢于和容王抗争而受到惩罚的太子,比起只会哭泣着在容王身下讨好的太子,要得人尊敬多了。

    “太子殿下,该起来了。”秋篮走上来,将凤鸣扶起。

    “啊?”舌头还肿得厉害,凤鸣只能懵懂地发出一些单字。

    “御医说现在不能吃东西,只能喝点白粥,过两天好一点,再进一些果菜。”

    温热的白粥,呈了上来。

    每个人的眼睛都在凤鸣身上溜溜打转,象要弄明白平日对容王畏如小鼠的太子,最近怎么性情大变。

    凤鸣含一口白粥,被打搅的伤口立即叫嚣着疼痛起来。他皱着眉,忙将嘴里的东西咽下喉咙,不断吸气试图缓和舌头的痛楚。

    都是那个该死的容王的错!

    他忿忿不平地想着。

    “容王安康!”侍从拖长了声调的请安,却在这个时候传进了耳朵。

    果真是一说曹操,曹操就到。

    精神奕奕的容王,非常少见的一早就来到太子殿。

    笔挺的朝服,厚重方正的朝靴,把容王高大修长的身材衬托出来。好一个神采飞扬的英俊男人。如果生在现代,在电视上一现风光,不知道要迷死多少痴男怨女。

    凤鸣看着容王靠近,心里有一种酸溜溜的滋味忽然涌了上来。

    什么狗运气?遇到曹操也就算了,还要遇到一个可以当超级明星的曹操。

    容王在凤鸣身前停下,本想伸手把他搂到怀里亲上一亲,忽然想到他昨晚誓死不从的坚决,便转而把玩床边的摆设,随意地问:“舌头好点没有?还疼吗?”

    凤鸣不作声,这个时候,他想说话也说不出来。

    容王转头,看着凤鸣闭紧嘴巴坐着,和昨晚不按住他就兴高采烈讲个不停的德行完全不同,心中一热。

    在日光下打量这冒牌货,越看越觉得比原来的太子要俊俏上百倍,不说别的,仅仅那双灵动的眼睛,就已经无人可比的美丽。

    将他和那低下的原太子相比较,简直是一种亵渎。

    一时间,居然想坐在太子殿里,花一整天时间来望着凤鸣的眼睛,看看他还能做出什么叫人吃惊的事来。

    可惜,西雷国中的重要事务,都等着他去处理。

    “我要去议事,你好好呆着,不要再添乱子。”容王坐在凤鸣对面瞧了他半天,终于站了起来,居然有点依依不舍的意思:“我晚上再来看你。”

    什么?又来一次?

    一听这话,凤鸣立即又瞪大眼睛,怒气冲冲地望着容王。

    第一次逼问我的名字,第二次害我咬伤舌头,第三次…不会要我挥刀自宫才能保住贞操吧?

    想到这里,凤鸣打个寒战。

    容王看出凤鸣心里所想,呵呵笑了起来。打定主意将凤鸣与原太子分开对待,本来强加在凤鸣身上的恶感顿时全消。

    他心情甚好,声音居然也温柔许多,安慰道:“不要害怕,今晚我不逼你。”

    说完,对凤鸣略略点头去了。

    莫说凤鸣,连一屋子的侍女,也对容王忽然天差地别的态度摸不着头脑。

    今天的容王好生奇怪。开始是太子怪怪的,现在连容王也奇怪起来。

    纵使万般不欢迎容王的造访,凤鸣也自知没有办法阻止。

    没办法,谁叫容王是西雷真正的掌权者?

    夜幕降临的时候,容王果然如时到来。

    “刚刚议事完毕,还没有来得及用餐,就在这里一起用吧。”一入太子殿,容王就转身吩咐侍从。

    要和这家伙一起用餐?

    顿时,凤鸣胃口全无,无精打采的垂头。

    容王好笑地看着凤鸣全不掩饰自己心中所想,暗叹这样的人怎么能当上刺客,或只是因为这和太子相象的样貌,才会被人选中吧。

    “怎么?不想和我一同用餐?”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凤鸣在面前,容王觉得心情畅快之极,仿佛整天为国事劳碌伤神,却忽然找到一个解乏的好法子。

    硬拉着凤鸣坐在饭桌前,容王好兴致地品尝御厨的手艺。

    “这道葱花酥骨鸭,是用刚长了两个月的鸭子做的。头两天把鸭子困在干净的笼中,什么也不喂,只放一碗酱料在里面。鸭子饿极就吃酱料,结果味道均匀入骨,然后杀了油炸,再配葱花,味道真是一绝。”明知道凤鸣伤了舌头只能喝点白粥,容王却玩心忽起地将菜肴制作详细解说起来。

    凤鸣肚子里满是白粥,鼻尖闻到鸭子的香味,忍不住转头去看,偏偏又不能吃,只能扭动脖子咽一下口水。

    容王看在眼里,只觉得眼前人可爱得实在有趣,猛然哈哈大笑起来。

    殿内殿外的侍从,听见这平日严肃的容王忽然放声大笑,都不由惊讶。

    听见容王的嘲笑,凤鸣生气地把眼睛一瞪。这个动作自从来了这个时空他就经常使用,每天练习不下十次,现在一瞪眼睛,居然瞪出一点子半怨半嗔的风情来。

第七章

    刹那间的风情,令容王的心脏如受重击,骤然停下爽朗的笑声。

    赞叹和欣赏,从容王狭长的黑色眼睛里闪烁出来。

    虽然凤鸣身为男子,但被如此英俊的权贵用这样的眼光注视,也不免有点脸红心跳起来。

    想起亲眼看到自己身上的处处情欲痕迹,心更是急速跳动起来。

    “凤鸣。”

    “啊!”听见容王的声音,才骤然发觉他已经靠近到身边,凤鸣几乎吓得跳了起来。“什…..什….”他拍拍胸口,惊魂未定地问。

    “你记得我的名字吗?”

    “啊?”真是个不好的问题,凤鸣还记得上次就是忘记了他的名字才惹出后面的倒霉事来。凤鸣咬着唇,搜肠刮肚:“恩…..容……….”

    凤鸣偷偷看容王的脸色。

    上天保佑,千万不要逼我上演挥刀自宫。

    果然,他还是没有记住我的名字。

    容王修长的眉皱了起来。

    “再说一遍,我的名字叫容恬。”他冷冷道:“如果你再忘记,我就治你的罪。”

    容恬,容恬,不能再忘记了,否则这家伙会抓狂的。

    凤鸣立即把这两个字在心里默默念了几遍。

    他的举动,无疑令容王高兴。冰冷的脸出现一丝温暖的笑容,象冰川忽然开出牡丹一样。凤鸣目不转睛,贪婪地看着容王的笑容。

    笑起来还真不赖,如果在现代可以抓去当小白脸,午夜牛郎,按秒来收钱。

    “凤鸣,我们聊聊。”容王坐在凤鸣身旁,眼睛一直盯着凤鸣。

    要怎么对待这个小刺客?

    他明明是个刺客,早该放到大牢里狠狠拷问。

    可是看他的样子,纯真可爱,别有灵性,真毁了太可惜。

    不过他如此吸引人,莫非也是身为刺客的一项专长?或此人其实深不可测?

    看样子,还是旁敲侧击,看看有什么办法可以套出敌情又把他招揽到身边的好。

    “聊….什…..”凤鸣打个哈欠,口齿不清地问。舌头伤了,他的发音非常可笑,象刚刚学语的孩子一样。

    要不要赶这个家伙走呢?凤鸣心里也是拿不定主意。

    太子殿太闷了,这个家伙还算能带来一点新鲜感觉。

    不过他带来的刺激也太大了点,我不知道能不能招架得了。

    是闷死划算,还是刺激划算?算了,他这么厉害,我要赶也赶不跑的,只有见招拆招。

    两人各自心中打定主意,目光相碰,居然齐齐冷笑一声。

    凤鸣觉得容王此笑高深莫测,仿佛不安好心,要警惕为上。

    容王却觉得这小刺客果然有趣,连笑容也特别有意思。

    “凤鸣,你出生在什么地方?”

    “这…..。”凤鸣怕容王听不清楚,用脚点点地板。

    “到现在,你还不承认自己是刺客?”

    “我….其实…..本……啊子……”大舌头乱成一团,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

    容王看着凤鸣指手画脚解释的样子,苦笑着点头:“好好,我明白,你说你就是太子,不是冒充的,对不对?”

    凤鸣点头。

    “你说你掉进水里,忘记了所有的东西,帮自己起个新名字,叫凤鸣,对不对?”

    凤鸣重重点头,对容王竖个大拇指。

    虽然不知道竖个大拇指是什么意思,不过容王知道凤鸣在夸自己。

    “可是,我从头到尾,根本就不信你的鬼话。我决定你是一个奸细!在西雷,奸细要被火烧死的。”一反刚才的随和,容王脸色骤变。

    什么?

    凤鸣的眼睛,顿时又瞪大了,一眨不眨地望着容王。

    容王一语忽出,又呵呵笑了起来:“不要怕,你回答我几个问题,点头摇头,我自然会分辨你是否奸细。”

    凤鸣的眼睛,这才反应过来地眨了两下。

    “你会不会剑术?”

    凤鸣摇头。

    容王冷冷道:“太子从小有宫中高手传授剑术,你如果是太子本人,怎么不会剑术?”

    “呜……啊……没…..呜…..”岂有此理,简直是弄个套子骗我往里钻!凤鸣神情愤怒,又开始指天划地。

    “哦,你是说,你忘了以前的一切,连剑术也忘记了。”

    凤鸣立即连续点头。

    “那你可记得,自己有没有深爱的人?”

    凤鸣挠挠脑袋,点点头,又连连摇头。

    “有还是没有?”

    凤鸣犹豫一下,忽然眼睛一亮,大点其头。

    “有?那我问你,你深爱的人是谁?”

    “啊….王…..呜….啦啦…..”

    容王盯着他,忽然笑了起来:“你倒也不笨,知道取巧。不错,天下人都爱父母。”

    又过一关,凤鸣得意洋洋哼了两声。

    “不过….”容王话音一转,眼里闪过狡诈的光:“你父王母后的名字是什么?”

    凤鸣顿时傻了眼。

    他连太子的名字都不知道,又怎么知道太子的父母的名字。太子殿众侍女即使提起他们,也绝对不敢直称其名。

    容王早知道凤鸣答不出来,他也不过是恶意地想看看他的窘态,开口道:“我知道,我知道,你掉进河,连这个也忘记了,对不对?”

    凤鸣又连连点头。

    一番问话下来,凤鸣答得一塌糊涂。不是胡乱回答就是装疯卖傻。

    容王也不理会,暗暗整理答案,得出两个结论:第一,凤鸣绝对不是太子本人;第二,他也不会是什么敌国的奸细,因为任何一个奸细,都不会对潜入的国家基本知识这么贫乏。

    这怪小子到底从何而来?

    两人一问一答,已到深夜。

    凤鸣精灵活泼,模样俊俏,容王越看越爱,不由起了亲近之心。笑道:“既然你忘记了西雷所有的礼节,我身为摄政王,有必要负起教导之责,今天开始,由我好好教导你忘记的一切宫廷礼仪和其他。”

    教导?礼仪?还有其他?

    顿时,容王执着铁作的尺子打手板的镜头立即浮现在凤鸣脑海里。英俊的脸皱成一团,堪称美男子的脸上立即现出小孩的神情。

    “不服管教,是要受到惩罚的,你要记住了。”

    果然如此。

    凤鸣低头,大着舌头嘀嘀咕咕,就知道做这个太子会倒霉。

    “今晚教导你的第一个礼仪,是晚间告别的礼节。太子和朝廷重臣晚间告别时,为了表示对臣子的信任和倚重,要碰唇。”

    有没有搞错!你占我便宜?

    大大的黑眼睛,立即又瞪上容王的脸。

    容王见了凤鸣的招牌动作,忍着一肚子好笑,严肃地说:“礼仪是身为太子最需要重视的东西,如果你连礼仪都接受不了,那就证明你不是真正的太子,而是奸细。”

    而奸细要被火烧死。凤鸣在肚子里帮容王加上这一句。

    说到底,这自大狂是在依仗强权,威胁着要求一个晚安吻。

    要不要暂时屈服一次?

    好没有想好,容王已经凑了过来。温热的气息喷在脸上,痒痒的。

    舌头扫过凤鸣敏感的唇瓣,细致地挑逗着,没有前两次的霸道,甚至顾及凤鸣的伤口,根本没有把舌头深入口腔。

    被独特的男人味包围,凤鸣被吻得晕晕乎乎。比起教导礼仪的老师来,容王倒更适合当一个教导接吻的老师。

    与容王的晚间会面,就在一个对容王来说非常克制的吻里,甜美的结束了。

第八章

    自此,容王成了太子殿的常客。

    比起以前兴之所至在夜晚前来折辱太子,容王对在日光下看着古灵精怪的凤鸣更感兴趣。

    胡乱教导的宫廷的礼仪,私心地搀杂了许多不应该在君臣间出现的动作,尤以亲吻为多。

    “见面要亲,离开要亲,说话前要亲,同台吃饭要亲,睡觉前要亲….”凤鸣皱着眉头,数着手指。

    他的舌头已经渐渐好了,口齿伶俐后,少不了处处和容王顶嘴。他自然知道这些东一个西一个的亲吻完全是容王胡扯,不过为了避免激怒容王,酿造出新的“流血”事件,只好让容王占点便宜。反正两个都是男人,说不上谁比较吃亏。

    容王当然不会仅仅满足于简单的亲吻,但想起凤鸣刚烈,上次差点送了小命,心存顾忌。

    两人都有各自的心思,反而合得来了。

    “这么亲下去,恐怕嘴都要肿起来,唉….”凤鸣狠狠瞪旁边的容王一眼,开始装模作样地叹气。

    容王正在书桌旁写字,听了凤鸣的叹息,放下笔说:“不用装了,你拖了多少天,今天一定写。”不管如何,要凤鸣继续以太子的身份生活下去,至少要会模仿原太子的字迹。

    可是这几天,凤鸣根本就不肯拿笔。

    容王把蘸了墨的毛笔递到凤鸣面前。

    他古怪地看着眼前的毛笔,抬头望着容王,认真地说:“这样吧,我再给你讲一个有趣的故事,叫做阿里巴巴和….”

    根本没有理睬他的话,容王把笔强硬地塞入凤鸣手中,给他一个警告的眼神。

    凤鸣看着手里的毛笔,继续认真地商量:“这样吧,你写给我看,你写一个字我亲你一下。”这也算牺牲色相了。

    容王对这平常也可以得到的待遇并不以为然,脸色又黑几分。

    凤鸣瞪着容王,好半天,终于咬牙道:“好!我写!”他一字一顿道:“不过你看了不要惭愧!”

    他慷慨激昂地走到书桌前,刷刷刷,开始奋笔疾书,干净利落,一气呵成,而后把笔往后一摔,示意容王过来观赏。

    容王见他忽然发威,也觉得奇怪,当即上前。

    凤鸣所写的东西,立入眼帘,顿时令他震惊地站在当地。

    “如何?是不是令你很惭愧?”凤鸣颇得意地问。

    “为什么?”

    “你身为西雷的摄政王,西雷太子的字写得比狗写的还不如,你难道一点也不惭愧!”凤鸣勃然大吼,方停了下来,冷冷道:“反正我失去记忆,一切与我无关。对了,以后不要逼我写毛笔,我只会用圆珠笔。”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端起茶。

    容王终于上前,一把拽起凤鸣。

    “你这个不知死活的小子,竟然敢戏弄我?”

    “放手!我喘不过气了!”

    “我要教训你。”

    “你…呜呜…”

    身体的纠缠,随后变为唇舌的纠缠,由狂野激烈,在冗长的时间里,渐渐化为甜蜜甘美的吮吸。

    唇分。两人的胸膛都微微起伏。

    凤鸣红着脸转头。混帐,再这样下去,我这个大帅哥非变同性恋不可,如果变了同性恋,八成是当接受的一方,那太不划算了。与其这样发展下去,不过我先下手为强,上了容王。想罢,抿唇一笑。

    他脸红了,呵呵,这小子脸红了,很快,他就会乖乖在我身下求欢。想到这里,容王不禁偷笑。

    四目相碰,彼此都见到对方脸上怪异的笑容。

    凤鸣对我的笑容,越来越甜美了,想来是渐渐对我生了爱意。

    容王这混蛋又在阴笑,我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能被他给上了。

    接下来的日子,过得不能说不好。大家都带着甜蜜地期待着自己的胜利。容王已经不敢再叫凤鸣显示他惨不忍睹的书法,凤鸣也找不到什么机会实现自己“上”容王的计划。

    “太子殿下,这是新送上来的瓜果,容王命人送来的。”

    养在深宫的美人,应该就是这个样子的吧?

    无聊,无聊,无聊….然后就老了。

    “秋篮,我想出去走走。”

    秋篮为难地转头看看太子殿门的侍卫:“可是,没有容王的命令,太子是不能出太子殿的。”

    “哼!”凤鸣瞪秋篮一眼。

    他哪里知道,他的那个招牌动作,唯一的作用就是使那小侍女脸红心跳,没有一点恐吓作用。

    “啊!闷死了!”凤鸣忽然大吼一声,吓了所有的人一跳,守卫在殿门的侍卫,紧张地拔刀四处张望。

    “在吼什么?王宫外的人都能听见了。”容王的声音,忽然从背后传了过来。

    凤鸣立即转身,指着容王的鼻子说:“我告诉你,你再这样闷着我,我会死的!肯定会死的!那样,你想左亲右亲就要去找别人,知道吗?”

    容王轻笑起来,刀削一样的轮廓立即柔和起来:“原来你闷坏里,那样,我带你出去骑马,好不好?”

    “骑马?”凤鸣眼睛一亮,随即警惕起来:“有什么条件?”

    “你有什么可以交换的?”

    “这样吧,我给你讲个故事,人鱼公主….”

    凤鸣的故事,被容王的吻卡在喉咙里。

    “知道吗?你每次接吻,都喜欢睁着大眼睛,近距离看我的脸。”容王吸吮着凤鸣的甜美,在呼吸的空隙时沉声说。

    那是为了时刻监视你的欲火是否烧到脑子,好做好抗争的准备。凤鸣的眼睛还是瞪得老大。

    “好吧,带你去骑马。”容王放开凤鸣,让他畅快地呼吸。“条件是…..让小臣为太子殿下亲自换上马服。”他在凤鸣耳边,用富有磁性的嗓音说。

    “色狼!”凤鸣低声回了一句:“交易达成。”

    里室里,容王挥退众人,为凤鸣褪下身上的衣物。颀长的身躯,展现在容王面前。他从来没有发现,眼前的身躯能让他如此胸口一紧,口舌尽干。

    “喂,不要光看!”凤鸣被他的眼光吓得心惊胆战,生怕他会立即把行动升级。

    如果论力气,当然是凤鸣吃亏。

    容王脸色古怪地挣扎半天,才磨磨蹭蹭,为凤鸣换上马服。

    “不要乱摸。”

    “凤鸣,你皮肤真好,光滑如丝。”

    “当然,哼。…..可是你也不能乱摸!”

    太子殿下和容王入内换衣,用了几乎半个时辰,出来的时候,太子殿下脸红耳赤。太子殿的最新消息,又传遍整个王宫。

第一章(上)

    全场皆静。

    夕阳已下,夜幕降临。

    无数彩灯从殿上方垂照下来,印照各色奢糜华贵的衣饰,还有一张张神态各异,却都有些动容的脸。

    偌大同国正殿上,里三层外三层,上百坐席,连同那些陪伴各自主人而来,在旁边侍奉的侍女侍从并宠姬美人,在凤鸣开口后,都不约而同安静下来。

    一种古怪的气氛笼罩了整个正殿,却又使人充满叵测的期待。

    谁都知道,萧家少主的一番话,现在已可视为对目前西雷之主将容恬赶下王位的做法的置疑。在王权至上的世界,这种问题永远是最危险的政治性问题,不到万不得已,或有充满准备,绝不可轻易触及。

    这样一来,本来意义平常的同国宫廷宴会,极有可能会成为涉及他国大政的历史性会议了!

    果然,苏锦超立即犹如准备战斗的狮子一样回到殿中央的空地处,仔细打量了凤鸣一番,鄙夷一笑,「你刚才在问,容恬的均恩令是否背叛西雷?」

    「不错。」

    苏锦超奇怪地看了他一下,蓦然哈哈大笑。

    凤鸣知道在场人多数是王公贵族,这种场合绝不可以输了气势,从容自若的等着苏锦超笑得差不多,才很有礼貌地问,「这个问题有这么好笑吗?」

    「不好笑,是可笑。」苏锦超收起笑容,环视四周嘉宾,侃侃道,「均恩令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想必各位都知道一二吧?」

    他这么一问,在场的人,十之八九都点了点头。

    也不奇怪,容恬在审问瞳剑悯之后,清楚表示绝对不会放弃均恩令的推行,甚至下令将拟定的均恩令抄写多份,以各种方式散发张贴到各国。

    连离国的大街小巷都络绎出现均恩令的踪迹,何况同国就在西雷旁边?这种有关政治性的隐秘流言,内容又匪夷所思,有哪个权贵会不加以注意?

    所有人中,大概只有贺狄一直远在海的另一头,对此不太了解,暗中把空流招近一点,听空流附耳说了几句,眼眸深处闪了闪,笑着静待事态发展。

    苏锦超对凤鸣的提问其实相当欢迎。

    这可是难得的表现机会。

    大笑一轮赢得了所有人的注意后,苏锦超面带春风,斗志昂扬,清了清嗓子,「我西雷自开国之时,先王就制定了世袭官爵制和贵族挑选制,代代传承,才有一代又一代的良臣勇将出现。而均恩令,却弃西雷有尊贵血统和高雅风范的世家于不顾,竟要实行什么选拔制,甚至让下等贱民和贵族一起参加考试,从考试的人里选择出新的官吏。在座各位都是读书明理之人,请各位想想,这样的王令,谁可以接受?」最后一句,说得痛心疾首,可圈可点。

    其实,关于均恩令的讨论,西雷宫廷里面不知已经举行了多少次。

    为了证明自己继承西雷王位的合法性,巩固自己的王权地位,瞳儿每隔几天就要在朝堂上把均恩令的问题抛出来一次,让所有大臣都来痛骂驳斥均恩令,以求逐渐削弱容恬在西雷政局的影响。

    苏锦超要投容瞳所好,当然也要跟着一起狠骂。

    所以对如何痛骂均恩令,苏锦超可算做过强化练习,如同大考时碰上一道做过很多次的题目,当然信手捏来,轻松自如。

    「所谓的均恩令,说来说去,就是要把尊贵的人应该享有的权利和财富,都拿给那些下等的贱民,让那些贱民把贵族世家的东西都夺走。西雷立国百年,历代大王对世家贵族们一向恩德厚重,世家贵族们也一直对王族忠心耿耿,靠着王族和贵族的精诚团结,西雷才有今日。而如今,容恬却心志昏聩,自己坐在王宫里,一边享受着忠臣们的侍奉,一边居然谋划着把那些忠诚之人赶出殿堂,让贱民们占据高位。要不是我们现在的大王容瞳发现这个阴谋,恐怕我西雷国,如今已经上下颠倒,尊卑难分了。」抑扬顿挫的说完前面的这番话后,苏锦超容色一整,站在坐在矮几旁的凤鸣面前,居高临下,直接向凤鸣发难,「此令动摇西雷国本,伤害对西雷王族最忠诚的众多贵族世家,足可令我西雷崩溃分裂。请问萧家少主,打算颁布此令者,难道还不算背叛西雷?」

    他的这些话,其实在场人中不少人是赞成的。

    这里在座的多半本身就出身贵族,生下来就享受奢华生活,高人一等,做官对于他们是必然的事情,一辈子不用为饱暖忧心,谁会希望自己的大王宣布这样一个和自己过不去的王令呢?

    凤鸣自从苏锦超应战,开口痛骂均恩令和容恬以来,就回到了自己的座位,装出一副乖学生的样子,好脾气地听着苏锦超表现口才。

    看着苏锦超站到自己面前,气势汹汹的向自己「请问」,才抬起头,眨了眨眼睛,半晌,从容地问,「苏副使认为,人生来有就分三五九等,有贵贱之分,对吗?」

    「当然。」

    「请问何为贵,何为贱?」

    苏锦超不以为然地笑道,「最尊贵者,当然就是王族,贵族世家次之,下等百姓,自然都是贱民。」

    子岩跪在凤鸣身后,听得暗中恼火。

    他出身平民,从小被抓入军中服役,干最苦的活吃最糟的饭食,受尽贵族的气。同样为西雷军队效力,平民不管战功多高,杀敌多勇敢,永远都只能做最低等的士兵,被长官呼来喝去,还要受到肆意鞭打。而贵族子弟不管多怕死怯战,一入军队就至少是个中级将领,遇到敌人就逃,平日却在军营中嚣张跋扈,虐待平民士兵。

    要不是大王容恬看重他,将他从军营里特意挑出来加以调教,恐怕他现在仍被那些猪狗不如的贵族子弟鞭打糟蹋着。

    眼前这个洋洋得意,嘴里放狗屁的家伙,一看就知道是个娇生惯养的贵族子弟,居然在他面前一口一个贱民,真该死!

    虽然很生气,但子岩生性内敛,并不露怒色,抬头看着苏锦超在鸣王面前摇头晃脑,只将握着剑柄的五指暗中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贺狄眼力极好,看似漫不经心地调戏着身边美人,其实子岩一举一动,甚至最轻微的举动,都没逃过他的眼睛。

    「我却不这么觉得。」凤鸣以柔和的音调,微笑着道,「我觉得,每个人都是上天耗费心血而成就的生命,人是生而平等的,并无贵贱之分。」

    此言一出,全殿大哗。

    人无贵贱之分,生而平等,这话在现代平常到了极点,随便哪个小学生都能够明白。

    但在等级森严的古代,却可算是破天荒的发言。

    子岩正恨苏锦超口口声声辱骂贱民,没想到凤鸣一开口却说出这两句,彷佛心窝上被人用手温暖的抚摸了一下,刹那愕然之后,竟觉得眼眶有些发热起来。

    凤鸣不理会周围的哗然,继续斯条慢理地道,「一个婴孩降生,眼神澄清,如白纸一样,有无限发展的可能,怎么可以单凭他的出身,而断定他的贵贱呢?」

    苏锦超显然觉得凤鸣的说法非常可笑,不可思议地瞪着他,「怎么不能断定?他是贵族之后,就必会受到贵族的礼仪教育,长大后品德高尚,睿智可靠。他若是贱民之后,从小跟随粗鄙贱民生活,不识诗书,长大后只会行为粗鲁愚蠢。」

    「如果一个贵族之后,生下来被不慎拐卖,流落到民间,长大了会如何呢?睿智可靠,还是粗鲁愚蠢。」

    苏锦超哪猜到凤鸣反应这么快,顿时愣了一下。

    他能当上西雷的文书副使,全靠自己的出身还有和现任西雷大王的交情,其实他本来并不是辩论高手,关于均恩令的很多批评都是在西雷朝堂上鹦鹉学舌一样的学来的,现在和凤鸣一对阵,难免就缺少急智。

    凤鸣则刚好相反。

    没吃过猪肉,多少也见过猪跑。他再单纯,毕竟也曾和博陵、三公主、鹿丹、祭师院一干老巫婆,甚至若言打过交道。这些人,哪个不比苏锦超厉害?

    「如果一个贱民之后,因为某种原因,被人当成贵族之后来抚养,长大后又会如何呢?」凤鸣又问了第二个问题。

    苏锦超脸色又开始一阵青一阵紫,「这个……当然……」

    「当然什么?」

    郝垣绦心知要糟,暗中叹气。

    这件事他本来不想管,但他身为西雷文书正使,副使在他国当众窘迫受辱,自己绝不能袖手旁观。

    「萧家少主,」苏锦超还在迟疑中,郝垣绦端坐在自己席座上,咳了一声,「你刚才说的那两种情况,都非正常的情况,不可和一般贵贱齐论。本使反而觉得,萧家少主所问的问题,也并不能解释你提出的观点。天下是有秩序的,尊卑有分,所以上天才会指派王族来管理贵族,又指派贵族管理平民。若没有贵贱,怎么会有现在的一切呢?」

    凤鸣偷偷咋舌。

    姜果然是老的辣,这老家伙看着好像昏昏欲睡,一脸懵懂,说话居然一针见血,比苏小子厉害多了。

    凤鸣也知道自己的观点和在场的大部分人观念抵触,要论辩成功非常不容易。

    没办法,他毕竟不是苏秦张仪之流嘛,只盼望苏锦超比较好糊弄。

    可没想到把文书正使给招惹出来了……

    唉,事到如今,不行也要硬着头皮上了。

    「哈哈,」凤鸣也来个仰天大笑,笑得大家都莫名其妙后,才收敛笑容,认真地看着郝垣绦,「请问文书正使,贵族是否比平民尊贵?」

    「是。」

    「王族又是否比贵族尊贵呢?」

    「是。」

    「你们之所以反对均恩令,是因为均恩令破坏了尊卑,使平民和贵族居于同等地位,对吧?」

    郝垣绦点头,「不错。」

    「所以,你们认为,世间万物一定要尊卑有度,不可以有丝毫逾越,是吗?」

    「是。」

    「那么请问,文书使你和同国庆彰王叔比起来,谁尊谁卑?」

    凤鸣忽然把同国王叔扯进来,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郝垣绦更是瞪大了眼睛。

    这可是同国王宫夜宴,稍一回答错误,会立即影响两国邦交。而且,自己也绝不能让西雷丢脸。

    「这……」惟一的回答也只有,「本使和同国庆彰王叔同为国家重臣,也是贵族,地位相当,是平等的。」

    「哦,原来是平等的。」凤鸣纯洁的看着他,「那么,同国大王和西雷大王,谁尊谁卑呢?」

    全场又是一惊。

    把两国大王拉进论战里,后果更不堪想像。

    庆离听凤鸣提起自己父王,更是大怒,手掌往矮几上猛拍。他身边的美人裳衣唯恐坏了庆彰的计划,赶紧双手抱住庆离的手掌,妩媚地一笑,柔声道,「殿下息怒,横竖西雷的文书正使会教训他,何必动气呢?」

    丰满的胸脯暧昧地擦过庆离手臂,哄得庆离转怒为喜,低笑道,「小宝贝,只有你会讨我欢心。」

    长柳领着贴身侍女独自坐了一席,隔着庆离这席并不远,瞥见他们两人无耻的当众低语调笑,心生恼怒,偏偏又不能发作。

    「同国大王和我西雷大王,都是一国之君主,当然也是极尊贵之人。」

    「那么也就是说,是平等的了?」

    「呃……不错。」

    「请问文书使,如果是平等的,那么应该就是互相尊重的,对吧?」

    「当然。」郝垣绦咳嗽一声,道,「我西雷大王一向尊重同国大王,所以这次才会派本使过来。」

    苏锦超不耐地插话道,「萧家少主说了半天,都没有说出点真正有意义的话来。反而问了许多无聊的问题。我看你对于自己所说的不分尊卑,只是一派胡言吧。」冷笑地看着凤鸣。

    这个时候,凤鸣除了刚才爆发出来的「生而平等」外,还没有其他实质性足以震撼众人的发言。

    西雷鸣王睿智之名威震天下,在座的人人不管是否赞同他的观点,但对他可以大发神威都充满看好戏一样的期待。可听到现在都没能听出什么,反而十足象在拖延时间,对凤鸣的印象不免开始扣分了。

    子岩也开始凝神,悄悄探指,在容虎掌中写道,是否相助?

    容虎盯着大有兴师问罪之态的苏锦超,缓缓摇头。

    凭他对鸣王的认识,鸣王通常在看似最可能丢脸的时候,反而最能奇兵制胜。

    不管怎样,众目睽睽的压力下,凤鸣至少一直都保持着不卑不亢的良好风度。

    「苏副使真的要听我说吗?」

    苏锦超咄咄逼人地冷笑,「那是当然,难道这里有谁不允许萧家少主开口不成?」

    「那我就大胆说说我的看法了。」凤鸣向四周微微一颌首。

    这长身而起的姿势经过容虎和秋蓝一众侍女静心调教,加上和容恬长期在一起养成的天然气质,衬以继承了摇曳夫人容貌的俊美脸颊,直如风度翩翩的佳公子,浑身上下都充满引人好感的优雅。

    而这优雅之中,又有另一种普通的王族权贵难以呈现的淡泊自如。

    外形果然是重要的!

    西雷鸣王在众人心中的分数,凭藉这么一个潇洒的动作,还有柔和淡然的表情,顿时又往上小窜一下。

    「上天造万物,并非希望它们分出尊卑贵贱,而是希望它们可以自由自在的生活,享受上天的赠与,利用自己的天赋,快乐的度过一生。」

    人人都一愣。

    以为西雷鸣王,萧家少主面对西雷文书正副使咄咄逼人的诘难,长时间的忍耐后奋起反击,至少也应该有个硬朗的开端。

    谁知道凤鸣开头第一句,完全是诗人般充满感情的语调,而且脸上还浮现一丝纯真的赞叹感激。

    猝不及防下,本来怀着各种心思打算看好戏的听众们,不由自主随着凤鸣唇角浮现的一丝憧憬的微笑,开始接受凤鸣的洗脑。

    「猴子和鱼,谁贵谁贱呢?猴子善攀山爬树,所以采摘野果,在山上自由玩耍,鱼有腮可以在水里呼吸,所以可以随着波浪闯荡江湖。」

    「农夫和士兵,谁贵谁贱呢?」

    「农夫耕种粮食,所以天下的王族、贵族、平民,才有饭可吃。士兵保护国家,所以国中的所有人才可以安逸的生活。」

    「平民和贵族,真的有贵贱之分吗?」

    凤鸣的目光,缓缓从眼前这些权臣贵族脸上扫过。

    他的眼睛澄清乌黑,并无一丝愤怒不满,象一个天真的孩子寻求一个简单公平的答案,竟让不少人心中微动。

    「贵族中,确实有不少人才,他们中有骁勇的将领,可以保卫疆土,保护百姓不受敌国侵害,也有不少管理国家的人才,使国家运行顺畅,司法严明,百姓的冤苦纠纷可以得到解决。」

    他侃侃赞美了贵族阶级一番,忽然转到了另一方面,清朗地问,「可是如果一个国家,只有贵族而无平民,又会如何呢?」

    大殿更加安静。

    针落可闻。

    白痴都知道,一个没有普通百姓的国家,是不可想像的。

    「没有农民耕种粮食,贵族们就会饿死;没有士兵,再勇敢的将领可以独身抵挡敌国的千军万马吗?没有工匠,宴会上呈酒水和菜肴的碗碟从何而来?没有渔夫,我们吃不到鲜美的鱼虾;没有织匠,我们能穿上这么漂亮舒服的衣服吗?」

    对凤鸣缓缓问出的一连串问题,惟一的答案只有沉默。

    大部分权贵脸上都显得有些不自在,但许多跟随在权贵之后的侍从侍女,包括跪在大殿门外等候传唤侍候的乐师舞女等,脸上都掠过不敢过于明显的赞同之色。

    他们之中的许多人,本来就来自民间。

    虽然被挑选出来侍奉贵人,比一般平民得到更多的赏赐,吃穿也比一般百姓好得多,可从前受到的欺凌压迫,许多人并未忘记。

    许久,开始顾盼生辉,现在僵木头一段般站在空地中心处的苏锦超才想起要驳斥对方的话,色厉内荏的哼了一声,「你刚才说的只是贱民们应该干的事情罢了,耕种服役等等,本来就是他们分内之事,又怎能就此抹去贵贱之分?」

    凤鸣用一种令人不敢直视的清澈眼神打量着他。

    苏锦超被他上上下下看得非常不自在,不屑地问,「你在看什么?」

    就等他这句!

    凤鸣暗中表扬,苏小哥你真配合啊,我还担心你不问呢,你要是不问这一句,我这场戏就演得不够精彩了。历史证明唱双簧永远比独角戏受欢迎啊……

    虽然心里对着大场面还是会有点手脚发软,担心说话声线颤抖,让人看出破绽。不过这次他可是卯足了劲要帮容恬扳回一城,说什么也要做到最好,博一个满堂红。

    嘿嘿,说不定表现好了,回去可以向容恬请功,顺便提个今晚要压在上面的小小要求……

    想到这里,心情顿时大好。

    「我在看你。」凤鸣又展露一个很有魅力的和蔼笑容。他还真的看得很认真,围着苏锦超,缓缓绕了一个圈,表情清冷地叹了一声,然后才油然道,「你身上穿着平民织造的衣裳,佩戴着平民在深山中辛苦开凿出来的美玉,脚上穿着的平民缝制的靴子,每天喝着平民酿造的美酒,吃着平民耕种出来的粮食,住在平民一砖一瓦一木辛苦建造的房子里。苏副使,你所有的吃穿用度,均来自平民,没有平民,你会没有房子住,没有车子坐,没有饭吃,没有衣穿……」

    他感慨了一大段,列举苏锦超的世界里失去平民这一族群的种种悲惨状况,最后提了一句问题,「平民们辛辛苦苦为苏副使提供了这么多好东西,有他们,苏副使才能象现在这样舒服度日。请问,他们到底贱在何处?」

    这一问紧紧跟随在一大段诉说平民功绩的陈词之后,问得一针见血,痛快淋漓。

    子岩听得心头大快,抬头看那苏锦超目瞪口呆,被问到发傻的样子,又觉得好笑,忍不住唇角轻轻弯起一点,刚毅硬朗的脸顿时增添了一分阳光般耀目的神采。

    那个男人的笑容!

    贺狄心中重温过万次的笑容终于瞬间出现在眼前,豺狼般犀利的占有眼神一时忘了掩饰,直直投在跪坐着的修长身影上。

    子岩顿时察觉,警告般的挑眉,对贺狄不满一瞥后,目光又似不在意地转向了鸣王的方向。

    唇边那抹笑意,如梦境一样刹那闪现,刹那消失。

    彷佛从未出现过。

    贺狄眯起细长的眼睛。

    这男人,真是……诱人的倔强……

第一章(下)

    没人注意这一对之间的暗流激荡。大部分仍被凤鸣风格迥异的辩论吸引着,虽然贵族们对于「无分尊卑」并不赞成,不过看见西雷副使被西雷鸣王几句话问到结结巴巴,脸色灰白,倒也不失为一件解闷的趣事。

    「平民贱在出身。」闷了半天,苏锦超总算挤出一句话,「就算他们对贵族有些小功劳,但这并不能改变他们的出身。」

    这个回答,凤鸣早就猜到。

    不过就算早就猜到,凤鸣也很想直接给他雪白的脸蛋来上一拳,顺便送他一字评语──猪!

    虽然到了这个阶级分明的世界很久,不过还是第一次直接面对这么冥顽不灵又自命高贵的混蛋。

    你这种只知道吃喝玩乐的猪才贱!

    可惜,宫廷宴会之上,要是来这么一下,不但西雷鸣王,萧家少主的形象全毁,连容恬的形象都会被连带破坏。

    凤鸣只好保持脸部快抽搐的微笑。

    「那么,请问苏副使,你认为贵族的贵,又来自哪里呢?」

    苏锦超见凤鸣对自己的答案没有异议,想来这小子一定是没话挤兑我了,信心恢复不少。听见凤鸣的新问题,神情镇定了许多,把鼻孔朝天一扬,「出身。」

    果然,就知道是这个没营养的答案。

    凤鸣笑着继续问,「出身决定了人的贵贱,也决定了人的将来,也决定了人的子孙的将来,对吗?」

    「确实如此。」

    「如果一切都早已被决定,那么人生还剩下什么乐趣呢?一切只不过是按照从前人划分好的路子去走,奋斗和努力还有什么意义?」

    凤鸣语风一转,论辩的主题顿时又抬高到另一层次。

    尊卑问题,转变为人生问题。

    这是即使容恬在场,也会深为惊叹的高深辩论了。

    这是一个尖锐又不得不面对的问题,如果说开始的尊卑问题仍让权贵们以看热闹的心态旁观,这一次,却足以让参与宴会的有识之士认真思索起来。

    庆彰王叔露出聆听的专注表情,长柳公主更是神色一动,连一直只把心神放在子岩处的贺狄,也稍露诧色,以一种全新认识的眼神扫了场中央的凤鸣一下。

    苏锦超对这样高深的命题显然难以招架,又是重重一哼,「你这样夹缠不清,到底要搅和到什么时候?本来应该说均恩令,你却去说尊卑之分,尊卑之分没有说清楚,又去说什么人生乐趣。哈,这样说下去,恐怕到天亮都说不出个结果来,我看你还是闭嘴吧。」

    不等凤鸣开口,贺狄歪在高枕上打个哈欠,居然学着苏锦超的语调开口,「哈,本王子还以为同国风气开放,宫廷论辩可以畅快直言呢,原来还有可以不让人说话的。」

    他懒洋洋的一句,已经表明立场支持凤鸣。

    毕竟是一国的王子,代表着单林王族的势力,这个面子可是非常大的。

    郝垣绦是聪明人,不象苏锦超那样冲动没脑子,知道无端开罪单林王族,后果难以预料,赶紧在苏锦超未有回答之前,轻轻笑道,「这里是同国宫殿,我们也只是客人,萧家少主所说所做是否应被制止,只有宫殿的主人才能做主。」

    庆彰为了以后对凤鸣下手时方便行事,这段时期一定要和凤鸣保持良好关系,当然力挺凤鸣,当即响起他招牌式的哈哈笑声,挥手道,「萧家少主是有名的睿智之人,有幸聆听大言,我高兴还来不及呢。萧家少主,请,请继续往下说。」

    又一声「哼」在大殿响起来。

    这次不是苏锦超,而是一脸不高兴的庆离。

    不过他也只能哼一下就算。没办法,谁叫他拥有举世无双锋利兵刃的「好盟友」贺狄已经发言支持凤鸣那个混蛋了呢?

    就算服食了许多令思考混乱的药物,但现在,他至少还知道不能失去贺狄这个强大的靠山。

    得到这么多人支持,凤鸣真是有点喜出盼外。

    庆彰也就算了,毕竟大家现在交情不错。但连郝垣绦也出来打圆场,而单林王子那个看起来颇诡异的家伙也三番四次力挺他,这就比较让人感动了。

    他哪里知道,贺狄这种千年难得一遇的「好心」,完全是针对他身后那个浑身散发着生人莫近气息的下属所发的。

    上百双眼睛的注视下,凤鸣以从容无比的优美姿态,缓缓含笑道,「生命是珍贵的。」

    不再和这些立场完全不同的权贵们讨论绝对不可能讨论出个结果的尊卑问题,那和劝一群狼改吃素一样不可能。

    所以凤鸣第一句开章,就聪明的挑了一个让大部分都会认同的观点。

    「一个人要长大,需要经历多少风险?母亲十月怀胎时,一刻也不能疏忽,也许摔一跤,一个婴孩就再也无缘这个世界,即使出生,那么脆弱的生命,要经过多少人守护哺育,才可以平安的成长。这样经过无数心血浇灌才能养成的生命,难道不珍贵吗?难道不应该珍惜?难道要一辈子墨守成规,被限制在祖先们已经规定好的种种桎梏中?」

    这种非常感性的演讲,恰好符合凤鸣天马行空又纤细敏感的天性。

    开始的时候还带着点忐忑不安,慢慢说下来,竟越来越进入状态。凤鸣不知道,他的语调,玉树临风般挺立的身姿,还有脸上笼罩的淡淡光芒,都正渐渐把所有人吸引进属于他的世界。

    「生命如此珍贵,每一秒都应该好好珍惜,因为时间有限,人生最长也不过百年,而在我们谈话、叹息、饮食、观看歌舞的时候,时间就一点一滴从我们指尖流淌过去了。不管在座各位怎么想,至少我是不愿意墨守成规的过一生,死板的按照自己的出身,过自己出身才能过的日子。出身好,我就吃喝玩乐,出身不好,我就低头受苦。」

    「在我眼里,人生并不是一副早就由血统出身描绘好一切的老图,而应该是一张白纸。上面要画些什么,应该由我自己决定。」

    「不管将来生活是好是苦,吃穿用度是否奢华,其实都不要紧。」

    「我若只想享受,大可留在萧家大屋,足不出户,每天赏玩珍宝就好了。可这样的日子,又有什么意思?既然生而为人,就该善用自己珍贵的生命,不要浪费,好好活出自己的样子,纵横天下,快意江湖,做自己爱做的事情,一直朝自己的梦想飞奔,就算梦想远不可及,就算今生无法到达,会为此耗尽生命,至少死的时候,也能含笑而终。」

    「人生最可怕的不是经历磨难,而是当你临死前回头反思,懊恼今生碌碌无为,如蝼蚁一般逝去无痕。」

    最后一个「痕」字落地无声。

    凤鸣的谈吐用词和说话时的憧憬表情,呈现一种无法形容的透明感,奇异地渗入听众心房。

    一时之间,宽敞的大殿沉浸在深深的寂静中。

    这是难以想像的场景。

    凤鸣选择了一项最有利的武器展开他温柔的攻击,那就是天下权贵们都视入猛虎的──枯燥的人生。

    虽然奢华、富贵、享乐不尽,但醉生梦死中,仍能感到单调、荒芜、没有生机的人生。

    「说得好。」

    寂静之中,一人忽然如鹤立鸡群的长身而起,双手高持酒杯,穿越席间,大步走到凤鸣面前,审视凤鸣片刻,露出一个俊朗笑容,「昔日曾听博间太子谈及萧家少主,在博间王宫中,萧家少主说庄周梦蝶的故事,韵意深远,令人回味不已。没想到今日,武谦居然有幸亲耳听到萧家少主博论人生。」

    赫然就是宴会开始前引起凤鸣注意的那个男人。

    他自称武谦,可见容虎的猜测果然是对的。

    「请萧家少主满饮此杯。」武谦庄重地把酒杯双手举到凤鸣面前,黑亮深邃的瞳子深深看入凤鸣的眼底,「谨以此酒,敬萧家少主最后那一句,人生最可怕的不是经历磨难,而是当你临死前回头反思,懊恼今生碌碌无为,如蝼蚁一般逝去无痕。每个人都应该珍惜自己的生命,去做自己爱做的事情,对吗?」

    凤鸣对他的风度气质也很满意,暗忖道,这人眼神充满正气,一看就和庆离那种家伙合不来,怪不得虽然是王族,却不受重用。

    对武谦展颜一笑,刚要接过他酒杯,洛云却不知何时早就过来了,「恭敬」地跟在他身后,无声无息就抢先把酒杯给接了过去。

    不会是要验毒吧?

    这样在国宴上当众验毒,验的还是当地王族亲手敬上的酒水!太丢脸了……

    凤鸣偏过头,瞠目结舌地看着他俐落地把鼻子凑到酒杯旁嗅了嗅,又伸出舌头在杯子里沾了一下,才「恭敬」的双手把酒杯奉还给凤鸣,「少主请放心饮用。」

    凤鸣知道自己拿他没办法,只能保持大度,转回来朝武谦不好意思地笑笑,「抱歉,家母严命,任何入口饮食都必须经过洛云,让人见笑了。」

    武谦颇有风度,只道,「爱子心切,天下母亲都是一样的,哪里可笑了?」

    敬上的一杯烈酒当众下喉。

    两人同时归席。

    凤鸣坐回自己的矮几前,立即靠近洛云压低声音道,「下次不许这样。这可是国宴,你知道你这样做对方会多尴尬吗?」

    「生命可贵,一丝疏忽都不能有。」洛云脸色千年不变的冷冰冰,同样压低声音,「属下的人生乐趣就是不让自己保护的人出任何差错。」

    凤鸣一窒。

    这小子,没想到口才还不错,居然懂得抓字眼。

    「萧家少主的一番话,听起来似乎很有道理,却经不起推敲。」对面忽然传来斗意高昂的声音。

    苏锦超刚才已经回到自己席位上,和郝垣绦并排而坐。

    这混小子也不是个全然的笨蛋,借着武谦敬酒,凤鸣回座这么一会功夫,稍微整理了一下思路,又开始伺机挑凤鸣的破绽。

    「哦?请问苏副使,我的话如何经不起推敲?」

    苏锦超悻悻道,「你刚才不是说,人生而平等吗?」

    凤鸣暗道,你倒也不是完全把我的话当耳边风嘛,这么重要的一句都被你记住了。点头,「不错。」

    「那么,在萧家少主的眼里,那些贱民也有什么珍贵的生命和梦想了?」

    「当然。」凤鸣正色道,「但他们只是平民,而不是什么贱民。能决定一个人是高尚还是下贱的,只能是这个人自己的行为,而不应该是这个人的出身。」

    象抓到凤鸣的纰漏,苏锦超嘴角抽起,浮现一丝狡黠得意,「按你的说法,如果天下所有人,包括那些贱民,都去追求什么人生乐趣,那么耕种织造等下等事情,谁去做呢?哈哈哈,可见你刚才说的,不过是个空想罢了。难道人能饿着肚子找乐趣?」

    这姓苏的小子……

    如果不是在宴会之上,众目睽睽,凤鸣简直想抱住他傻得可爱的脸狠狠亲上几下以表感谢。

    真是天衣无缝的配合啊。

    他正愁刚才一堆感慨不能和均恩令拉到一块,结果上天立即就把「见义勇为」的苏锦超给派来了。

    借着苏锦超的话题,凤鸣精神更加抖擞,倚着矮几,舒展一下跪坐的长腿,改为惬意的斜坐,绣工精美的长裳拖曳展开在坐席上,惬意地摆出一个心平气和畅谈的模样,微笑道,「耕种织造,怎么是下等的事情?苏副使难免把世间人想得太单一了。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理想,有不同的爱好,有不同的天赋。有的人善于管理,适合做调节纠纷的官吏;有的人善于从大局思考问题,适合做管理国家的朝臣……」

    苏锦超冷笑道,「那自然有人善于种地了?」

    「对。」凤鸣才不会被他的态度激怒,他正要大展拳脚推广容恬的均恩令呢。

    这可是丞相交给他的重要任务之一。

    凤鸣侃侃道,「有人善于种植,掌握天时和土壤的知识,适合从事耕种;有的人天生一双巧手,可以制造种种令人惊叹的碗具杯碟,就成为了杰出的工匠。各有专长,各有专工,只要可以发挥所长,不管在那一行,都可以做到最好,活出自己的精彩人生。」

    「哼,那是把耕种等下等活计,拿来和朝廷大臣等职并论了。」

    凤鸣夷然不惧,淡淡道,「不错。职业无分贵贱,在我眼里,一个种地种得好的农民,至少比一个看见敌人就吓得落荒而逃的将军要值得尊敬。人只要有一技之长,能够把自己的事情做好,就是尊贵的。岂不闻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

    众人都是一愕。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确实没听过。

    眼看苏锦超又开始脸红脖子粗,老成的郝垣绦心里暗暗叹气。

    他当年跟随容恬任职国家税长,对鸣王的本事也知道一点,这鸣王平日看起来天真单纯,但每论及国家大政,总有惊人之言,其言谈深骇,有时候连大王都大为赞赏,苏锦超怎么能斗得过他?

    可他们两人身为西雷文书正副使,不能让西雷在他国王宫中失掉颜面,郝垣绦虽然不愿意和鸣王当面冲突,也不得不再次无奈地开口。

    「恕本使横插一句,」郝垣绦轻咳一声,「若按萧家少主的说法,各有专长的人,才可以做适合的事情。有管理国家才能的人,才能做国家大臣。那么请问,是否大王这个位置,也要按照你的说法,有专长才能坐?」

    当!

    这一记可是如晨钟暮鼓的重锤,砸得在场人士耳膜乱震。

    老姜果然不可小看,郝垣绦这一招,立即把凤鸣小心开展的论辩拉到了一个可怕的陷阱前。

    王权归属,是这个世代最最不可触及的东西。

    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凤鸣脸上,看他怎么反应。

    凤鸣也一阵发慌,他本来打算循序渐进,通过各司其职的论调,向大家解释一下均恩令里面选拔法的正确性。

    现在?

    他表面镇定微笑着,其实心里七上八下,这个问题稍一不慎,恐怕立即会被以藐视同国王权的罪名砍成十七八块,但到了这个关键时刻,也绝不能退缩,否则前功尽弃,日后传扬开去,容恬辛苦推行的均恩令就毁了。

    该死的!要是容恬在就好了……

    不行!应该自力更生。不可以象以前那样什么都靠容恬!

    暗地里帮自己打气,凤鸣眼眸深处又浮现阿曼江水战时那种豁出去般不顾生死的泠洌,做了一下深呼吸,昂起头,清晰答道,「不错。」

    顿时,殿中低呼声此起彼伏。

    长柳公主担忧地看着凤鸣。

    凤鸣逐字逐字从容地道,「做大王是天下最艰难的一份工作,做了大王,就要日夜为国家操劳,稍有松懈,或者下错一个决定,也许就要承受国家衰败的苦果。」

    郝垣绦还待开口。

    长柳公主和西雷使者的坐席靠得很近,一眼瞥到,暗呼不好。她和鸣王已有秘密结盟,当然不愿意凤鸣出事,虽然极不愿意在公众场合暴露双方的关系,一直小心翼翼不表明立场,但现在情况不妙,只能冒险一试,帮帮鸣王了。

    希望不会被人看出蹊跷。

    「那么,」长柳在郝垣绦之前,抢先一步,朱唇轻启,矜持地道,「要做这份艰苦的工作,需要有怎样的专长呢?」

    凤鸣现在又想抱住长柳公主狠亲一顿了!

    真是佳人,果然知情识趣,不枉「不要帝王」杜风爱她爱到骨子里,还为了求得安神石和文兰专程登船拜访自己。

    他也正担心郝垣绦那块老姜继续死缠烂打,扯到可能冒犯同国王权的论题上去面。

    「当然是善观大局,善于用人!」凤鸣重重答了一句,接着道,「善于用人,犹为重要。如果国家是一盘大棋,大王就是棋手。将,要放在将的位置,相,放在相的位置,马卒等等,也需放在马卒的位置。将各有专长的人,安置在合适的位置,使他们共同为国家出力。」

    「如果把不适合的人,放在不适合的位置,那么国家就无法强大,大王就成了失败的棋手。嗯,这个倒和我们海船上安排水手们的道理差不多,方向感最好的才选来掌舵,善攀的人才能专派做登帆了望,腕力大的,适合上下重锚。」贺狄懒洋洋地插了进来,助凤鸣一臂之力。

    一边说着,细长的眸子一边朝子岩若有若无斜去。

    本王子就不信,你这男人能忍着不把眼睛看向这边。

    凤鸣对贺狄的相助非常感激,道,「确实如此。」

    「所以,容恬推行均恩令,弃用世袭制,改用选拔制,」这些都是刚才空流给贺狄提供的情报,贺狄顺手捏来,「并非是要动摇西雷国本,而是为了寻找最适合的人选。只有这样,西雷才可以继续保持强大。」

    看见子岩如黑宝石的瞳孔终于正面对着自己,贺狄撇唇而笑,手按在身边美人的酥胸上,指尖隔着薄薄衣料围着乳头打转。

    邪气四溢。

    子岩果然如他所愿,顿时想起当日在船上被贺狄剥去上衣,用剑尖轻薄肌肤的事,脖子一梗,不屑地瞪视贺狄一眼,把脸转了开去。

    「正是!」

    和身后的属下恨得贺狄咬牙切齿正相反。贺狄是今晚第三个凤鸣想抱着好好亲一口的乖宝贝,虽然这家伙在阿曼江上把他萧家船队打得落花流水,不过这些过错似乎都可以弥补了。

    借着贺狄这股西北风,凤鸣趁势而起,挥洒自如,「容恬拟定均恩令,并非是背叛西雷,而是要让西雷继续强大。选拔制会让国家寻找到更多的人才,让真正有才能的人发挥专长,也会让更多的西雷人找到自己的天赋,让百姓生活得更充实。」

    他越说越动人,顾盼生辉,「想像一下,出身和尊卑不再能禁锢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天赋,让有画才的人成为一流的画家,让双手灵巧的人成为一代巧匠,让懂建筑的大师建造出人间最美的宫殿,让怀有诗才的人成为千古风流的诗人,让真正的勇士带领军队保卫疆土,这样不是很好吗?」

    「这就是均恩令的目的,选拔人才,强大西雷。要让西雷的所有人安家乐业,这难道有错吗?」

    「容恬身为大王,不但爱怜对王族百年来忠诚的贵族世家,也爱怜自己的普通百姓,难道有错吗?」

    「尊重上天给予每个人的天赋,采用选拔的方法找到有杰出天赋的人,让他们为国家效力,这难道是一种罪过?」

    「容恬绝没有背叛西雷,他永远不会背叛西雷。」

    改变开始温婉和致的风格,凤鸣一连串慷慨激昂的发言,以令人热血沸腾的语调接连提出问题,最后一锤定音。

    说到一句话落地,才感觉到自己心跳得异常快,需要默默深呼吸几次能安抚急促起伏的胸膛。

    不过,真是太爽了!

    容恬,我终于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你受的冤气狠狠出了一口。

    真希望瞳儿那个小混蛋也在,看他怎么驳斥你的均恩令,包管他除了那套什么祖制尊卑之类的陈腔滥调,说不出别的。

    环视殿内,不少人脸上动容。

    更有人在低头默默思索。

    「精彩!」贺狄懒洋洋的声音,在大殿空旷的上方回荡。

    要把那个男人弄到手,就需要先下点功夫在这言辞大胆的鸣王身上。

    贺狄是王族和海盗的结合体。

    不问就抢是海盗的作风,阿曼江上已经让鸣王见识过了。

    先施恩后勒索报酬,则是王族权贵的做法,贺狄打算今晚在宴会上好好使用一下。

    「有开明的君主,国家才能富强。只有人民充满生机,国家才会充满生机。」贺狄不再歪着,从高枕上坐起来。他本来不正经的歪靠着,显得几分流氓气,如今跪坐起来挺起腰板,身形顿显,骨骼刚劲挺拔,而且颇有令人不敢小觑的气势。

    他正在发言,就算西雷的人还有庆离要说什么,基于礼貌,也只好暂时忍着了。

    贺狄笑道,「我也出身王族,从小享受荣华富贵,却越来越觉得无趣,人生要是每日都是吃喝玩乐,那真的太单调了。萧家少主说得对,最重要的不是吃穿,也不是享乐还是受苦,而是要过得精彩。」

    庆彰身为主人,有让宾客感觉快乐,调节宴会气氛的义务,于是摆出好奇的样子,问道,「王子所说的精彩,到底是怎样的呢?」

    贺狄神秘地笑道,「我身上,有一个最精彩的伤口。」

    「哦?」

    当着众人之面,贺狄随手把衣裳前襟打开,露出肩上一道已经愈合的伤痕,坦然道,「不敢相瞒,本王子对自己的剑术,一向自视颇高。剑术有成后,还不曾试过受伤,没想到某一天,让本王子撞上了一个剑术也不错的男人,竟中了对方一剑。」

    蜷挨在庆离身边的裳衣一脸媚态,娇声道,「哎呀,那一定很疼。」

    「疼只是其中一种感觉。但剑尖刺入身体的瞬间,我忽然觉得很快意,刺激得很。」

    「咦?」

    「那是一种我没有经历过的精彩感,就好像找到了一个目标,沉闷的生活忽然变得新鲜。就如萧家少主所言,人生充满了乐趣。」

    庆彰打哈哈道,「看来贺狄王子的目标,是不断找人比试剑法,再尝尝受伤的滋味了。」

    贺狄狂傲地仰天大笑,摇头道,「不,我的目标是要把这股让我热血澎湃的感觉留住,永远留在我身边。到今天我还记得斗剑时的那一幕,别人都说美女的滋味是天下最美的滋味,我却觉得,那一刻的滋味,比抱着美女的滋味更好。」说到后面,语气渐渐诡异的低沉下去,啧啧动着唇,彷佛真在回味某种佳肴似的。

    容虎一直和子岩并肩跪坐,见子岩不断握紧自己的剑柄,奇怪起来,低声道,「哪里不对劲吗?」警惕地看看四周。

    子岩脸色黑如锅底,咬牙道,「没事。」

    咚!

    一记响亮的鼓音从殿门传来,再次震动所有人耳膜。

    余音渺渺。

    庆彰早就猜到似的,施施然站起来,举杯朝四周一让,「亥时已到,不敢让各位贵宾太过劳累,饮宴过甚。今日聆听众家高论,不胜欣喜。庆彰谨以此酒,谢过各位。」

    大家都知道亥时是同国宫廷宴会例行的结束时间,见庆彰站起,纷纷举杯站起来。

    同饮一杯。

    凤鸣和身后三大侍卫都松了一口气。

    这危机四伏的同国宫廷夜宴,总算结束了。

    而且成绩还不错。

第二章

    凤鸣喝了一大口秋篮重新端来的水,就着宫女们送上来的银盆漱了口,本来该吃饭的,不知道是否刚刚那口酒的影响,倦意却忽然冒上头来。他懒懒打个哈欠,又躺倒在床上。

    秋篮在床边轻说: “太子,该进膳了。”

    凤鸣正逐渐进入睡眠状态,感觉全身酸痛的身体象得到催眠一样舒服,根本懒得回答,沉沉睡去。

    再醒来时,窗外的天已经阴暗下来。

    凤鸣嘀咕着不知道这里按什么计算时间,看这个模样,应该已经睡了三四个小时了吧。他才刚醒,浑身上下还沉浸在让人舒服的放松状态,眼睛也只是半睁着。平日在家醒来起码要赖一个小时的床,常被室友责骂,现在神使鬼差到这个时空做了太子,自然要多多利用这身份好好对待自己。

    迷糊中,听见一个声音道: “哼,我还道真的死了呢,原来吓唬我们来着。”

    凤鸣感觉此人象在议论自己,立即精神一震。他独自一人到这崭新世界,知道冒充他人必定有满身破绽,不能轻举妄动,暂且竖直耳朵,听周围的动静。

    说话的人其实就站在床前不远处,声音很清晰地传过来,充满对太子的不敬和鄙视: “下次再这样,干脆送一杯酒给他了事得了,免得闹得王宫动荡。”

    秋篮道: “瞳少爷,太子还没有醒呢。” 语气中,居然隐隐带着几分顾忌忍让。

    凤鸣听在耳里,心中大惊。既然他冒充的这人贵为太子,理应是王宫中极尊贵的人,这瞳少爷是何人,居然敢在太子殿内公然对太子不敬。听他的音量和语气,丝毫不怕太子醒来听见。而侍侯在太子身边的宫女,居然不敢对他的话加以驳斥。

    那瞳少爷冷冷道: “我且回去,你要他老实一点,不要再惹事。”

    刚要转身便走,忽然听见一声冷冽的命令。

    “站住。” 凤鸣从床上撑着双手坐了起来。

    此言一出,整个太子殿内的人心里都泛起怪异的感觉。太子那把声音虽然熟悉,但说出的话向来是唯唯诺诺,今天这两个字却说得强硬非常。

    瞳少爷“咦”了一声,转过身来,直挺挺对着凤鸣,挑眉道: “鬼门关绕了一圈,胆子倒大了不少。”

    他一转过身来,凤鸣立即看见他的模样。原来此人不过十八九岁,唇红牙白,居然是个少见的美少年。

    但他跋扈的语言神态,却让凤鸣心生不满: “胆子大的,恐怕是你吧。” 凤鸣不肯示弱,学他的样子冷哼一声,靠在床头环起双手: “秋篮,你告诉他,当着太子的面对太子不敬,该当何罪?” 说完,便用眼去瞟身前的秋篮。

    凤鸣其实也不知道这国家是否和历史上其他王朝一样对冒犯王族尊严的人判罪,问的时候虽然语气森严,心里却是七上八下,只盼秋篮给点提示,好把这戏给做下去。

    秋篮见太子今时不同往日,特别地显出气势,眼睛横着要她作答。另一个瞳少爷黑着脸站在面前。两人都是身份特殊,她这小宫女万万得罪不起,心里不由叫苦,犹豫半天,冒了一身冷汗,心虚地说: “对太子不敬,按照国律,应当处环首之刑。”

    那就是处死了。

    这国家还是维护王族尊严的。凤鸣心头大定,带笑问: “那这个人,不是应该拿去环首吗?”

    瞳少爷历来视这太子如无物,不加尊重,从没有受到任何责难。太子对他,只有躲得远远受欺负的份。不知道为何今天忽然硬气起来,居然敢计较起他的错处来。

    本想象平日一样怒斥一番,将太子气势打压下去,抬头一看,居然对上凤鸣乌黑的眼睛,想到面前的毕竟是王族名正言顺的太子,不敬太子,确实要处环首之刑。

    即使现在太子大喝一声,命人将他当场处死,外人也不可多言。

    多年不曾感觉到的身份区别,忽然活生生摆在眼前,让瞳少爷赫然惊心地低下头去,居然铁青着脸吐了一句: “臣失礼,望太子恕罪。”

    此句一出,全殿的侍从宫女都不由惊讶。难道今天太子发威?

    凤鸣不知究竟,倒不觉得什么,他也不能真的将瞳少爷处死,略略点头道: “算了,今天就饶恕你吧。”

    瞳少爷服了一下软,心里带气。听凤鸣懒洋洋的口气,霍然抬头狠狠瞪了凤鸣一眼。竟然对软弱无能的历来被人欺负的太子低头,他感觉所有的人都在笑话自己,又狠自己一时糊涂失了威风,一言不发,转身就走,怒气冲冲出了太子殿。

    凤鸣见瞳少爷冲出殿门,招手对秋篮道: “我饿了,你刚才不是说进膳吗?”

    秋篮望着门外,眼睛转到凤鸣处,不安地说: “太子,瞳少爷很生气呢。”

    “那又如何?冲撞太子,我还没有跟他生气呢。” 按照目前的身份来说,该生气的应该是自己吧。

    “可…..” 秋篮知道太子一向被人欺压,虽然今天发起威风,明天不知道要为这莽撞付出多少代价。侍侯两年,毕竟还有感情,脸露虑色: “瞳少爷万一回去对容王说什么话,那可怎么好?”

    “容王?容王是谁?”

    凤鸣见秋篮脸露异色,知道自己又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只好掩饰道: “我掉到水里,好象脑子进了水一样,把好多事都忘了。”

    秋篮呆呆看凤鸣半晌,说: “唉,我看太子象把什么事都忘了。容王是西雷国现在的摄政王,掌着军政大权的人啊。”

    原来如此,竟然还有个什么摄政王。

    冒充真不是象电视中演戏般容易,何况是冒充一个如此重要的人物。凤鸣不想讲多错多,只好装出无聊的模样掉过头去四处打量。

    不多时,晚饭送了上来。

    满以为是想象中铺满一桌的大鱼大肉山珍海味,其实也不过是十一二道不同的菜式,做工倒挺精致,每个盘子里的边上都刻着好些细致的装饰水果。

    凤鸣忐忑不安地拿起筷子。

    早知道有今日,就应该多看一点古代王家进膳礼仪的书了。此刻后悔已经无用,只好硬着头皮随意吃起来,安慰自己道:反正我是太子,就算礼仪不周也无人敢随便骂。

    刚吃了一片鲜笋,感觉秋篮站在身边,视线一直在自己身上打转,凤鸣不自在地抬头,问: “秋篮,你吃了吗?”

    “太子快吃吧,怎么倒问起奴婢的事来了?”

    凤鸣想叫她一起坐下来吃,又担心这个举动引人怀疑,笑道: “一个人吃没有胃口,你和我说说话吧。” 然后拍拍身边的椅子,示意她坐下。

    秋篮哪里敢和太子平起平坐,规规矩矩行礼道: “太子要奴婢说话解闷,奴婢遵命。” 眨着眼睛问: “太子要听奴婢说什么呢?”

    真是大好机会。

    凤鸣忙道: “反正有空,你将关于我的事情,好好说一遍给我听听如何?”

    “太子的事情,自己不知道吗?反而问我?” 秋篮只觉得今天的太子特别怪异,她到底年纪小,掩着嘴儿就笑了起来。

    “这个….” 凤鸣眼珠子一转,解释道: “我就想知道,下面人心里都是怎么看我的,都知道些什么?”

    “好,我就说。” 秋篮入宫两年,一般只负责倒水递衣,从没有和身份尊贵的太子这么贴近过,不由得意,渐渐多话起来,将西雷王宫中所知道的事情渐渐讲来。

    原来当今各国纷争,是个弱肉强食的时代。整片大地上,正式建国的政权就有十二个。凤鸣一听,暗暗咋舌,那岂不比春秋七国更乱?

    太子是西雷王唯一儿子,早在出身时候就被册封。西雷王在七年前忽然患上头疾,中风昏迷,一直不曾醒来。如今朝政,由摄政王-容王一手把持。

    秋篮说起容王时,神色又是畏惧又带几分少女的羞涩,如同现代少女想起偶像巨星,不过秋篮的表现当然含蓄多了。凤鸣原本把容王猜想成肥肥胖胖的大奸臣,见了秋篮模样,不禁暗想:难道容王是个俊美男人不成?

    “那个瞳少爷,又是何人?”

    秋篮正讲得高兴,听凤鸣发问,脸色忽然一怔,眼色变得有几分奇怪,吞吞吐吐道: “瞳少爷么……是西雷国名门之后,和容王……..” 随后的话似乎有点耻于出口, “和容王交情甚好。”

    凤鸣奇道: “和容王交情甚好?和容王交情甚好……” 瞳少爷今天这么嚣张的态度,还道他是容王的宝贝弟弟或其他什么亲戚。

    “这些都是奴婢听人家乱传的,其实奴婢什么也不知道。” 不知出于何故,秋篮慌张地推搪,又催凤鸣道: “太子进膳多时,夜也黑了,还是快点沐浴休息吧。”

    凤鸣被她一催,只好匆匆扒饭,让宫女们收了饭菜。

    站起来伸个懒腰,忽然皱着眉头撑着桌子。好可恶的时空旅行,全身酸痛居然还不散退。

    “太子,请太子沐浴。” 两个模样俊俏的宫女迎了上来,用清脆的声音对凤鸣说道。

    凤鸣神气地点点头,却站在原地没有动。

    心里乱糟糟一团,说要沐浴,是到什么地方去沐?要换的衣服在哪里?还有,是否真象电视里所看一般,太子沐浴有一大群宫女在旁侍侯?那岂非要吃了大亏?

    唉,秋篮收拾了饭菜,却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被两个宫女睁大眼睛等着,凤鸣只好没话找话,拖延时间: “啊,你们两个,叫什么名字?”

    太子今天倒喜欢和人寒暄起来。两个宫女怪异地对望一眼。

    “奴婢叫秋月。”

    “奴婢叫秋星。”

    凤鸣装模做样摇脑袋: “秋月?秋星?好名字,好名字。”

    秋月见凤鸣举止有趣,低头悄悄偷笑一阵,抬头道: “时间不早了,请太子沐浴吧,不然,水都要冷了呢。” 太子平日就很和善,从不发脾气,今日更是性情大改,与人有说有笑。秋月秋星不过是半大的宫女,童心尚在,见凤鸣温和,便轻轻拉起凤鸣的衣袖,领他到沐浴之地。

    凤鸣正愁不知道如何是好,秋月等肯指引当然最好。当即笑嘻嘻跟着她们去了。

    原来太子寝宫转过去一道石墙就是浴池。浮起一丝一丝蒸汽的浴池,仿佛一个小型的游泳池大小。四周除了严实的墙壁,还系了不少彩色的丝幔,分外透出悠闲。

    高高一叠衣服就摆在浴池旁的白玉桌上。凤鸣暗猜那是准备给自己沐浴后更换的新衣。

    “请太子沐浴。” 秋月两人乖巧地行了个礼,轻笑着退下。

    凤鸣见她们离开浴池,大大松了一口气。幸亏不是真象电视上一样有人旁观。

    望着浴池,心里泛起痛快洗个澡的想法。

    这可是到这时代的第一个澡,要彻底点洗干净才好。算是把以前的一切都洗去吧。

    从小就是孤儿的凤鸣,此刻分外感激自己在原本的时代并没有太多牵挂。读书用去他太多的精力,连女朋友都打算等将来毕业再找。

    耐心地琢磨着身上繁复的服装。凤鸣将身上缠绕的衣服一件一件褐下。

    如果西雷国每个人都这么穿衣服的话,那他们每天要把一半的时间花在浴池旁边。凤鸣发着牢骚,终于把最后一件罩在里面的长衫脱下。

    终于脱完了!开始洗澡!

    好不容易松一口气,凤鸣低头,下一刻立即瞪圆眼睛,倒吸一口清凉气。

    赫然发现,自己的腿上、胸上,班班驳驳,居然到处是青紫的痕迹。

    有细长的象皮鞭抽打出的痕迹,也有明显的牙齿印记,另外的一些,形状奇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弄出的伤痕。

    这些伤痕满布在身躯上,简直是无处不在。

    触目惊心的虐待痕迹,在自己的身体上发现,更是让人胆战心惊。

    凤鸣屏住呼吸分开双腿,连忙吐着舌头重新合上。不出所料,大腿间也是青紫一片。

    难道说,有人虐待自己身体的前主人?堂堂西雷国的太子?

    还是说,这位太子殿下,本来就是有受虐癖好的人?

    怪不得全身酸痛个没完,原来不是时空旅行的问题,而是………

    “在等我?”

    百思不得其解之际,身后忽然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

    凤鸣吃了一惊,随即想起自己正带着一身见不得人的伤赤裸着,连忙手忙脚乱把脚边一堆衣服抓起往头上套,不料脚下一软,竟直接往浴池里掉去。

    飞溅的水花中,凤鸣连同那堆奋战多时才脱下的衣服,栽到池底。

    “咳咳咳…….”

    真是乱七八糟!

    很快,凤鸣从齐胸的热水中站直身子,终于有空去看把自己吓到水中的祸首。

    “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偷看太子洗澡!” 底气不足地训斥,凤鸣一边用湿漉漉的衣服遮挡赤裸的身体。

    但人在水中,布料受浮力不断飘动,到底不能完全遮挡。

    来人有一张桀骜不驯地英俊脸蛋,和一双闪烁着邪恶的眼睛。此刻,这双眼睛正居高临下地用锐利的光芒穿透水中的凤鸣。

    “哼,你的胆子也不小,居然敢用这样的语气和我说话。” 男人微微扬起戏谑的眉: “听说你掉进河救起来后神智不清,连瞳儿也敢骂。我猜你是不是患了失心疯,把我是谁都给忘了。”

    他是谁?如此大胆,如此不遵王家之礼?

    凤鸣心思急转,忽然灵光一闪,喝道: “你是容王!”

    男人的唇边,带上一抹微笑,居然显得格外帅气: “你还记得嘛。我还以为你要开始装疯卖傻了呢。”

    下一秒,他矫健地跳下浴池,将根本没有时间闪躲的凤鸣抓在手中。

    强大的气势扑面而来,象眼睁睁看着高山压到身上一样的无力感让凤鸣窒息。

    手中用来遮挡身躯的衣物,被容王随手抢过,扔到一边。

    “太子殿下长进不少,居然敢寻死?” 揶揄的语气流露说不出的阴森,令凤鸣不自觉悄悄一缩。

    但容王长而有力的手指立即捏住了凤鸣的喉咙: “我可从来没有说过你可以寻死。”

    “呜…….” 气管仿佛被捏碎般的痛苦让凤鸣深深蹙眉,他勉强伸手覆在容王的手上,想扳开空气流通的阻碍。

    可是无论如何努力,都是徒劳,遏止呼吸的手象由钢铁铸造般,根本无法撼动半分。

    肺开始强烈地痛楚起来,眼前的景物也开始模糊。

    凤鸣的心中掀起一阵恐慌,难道这容王真的要把他活活掐死?

    何其可笑,刚刚转到新的身体,原来不过是为了接受另一次死亡。

第三章

    窒息的痛苦延续到最后,变成近似于麻木的感觉。一切逐渐缓慢下来,凤鸣瞪大眼睛,可以清楚地感觉血液被禁锢在脑内的声音。

    就在几乎听到死神欢迎之声的时候,容王松开了手。

    慢慢地,毫不在意地将手从凤鸣的脖子上收了回来。

    他没有表情地看着凤鸣摇摇晃晃倒入水中,终于因为求生的本能,从水里摸索着浴池边缘站了起来。

    水珠在凤鸣头上身上不断滴落,衬托这位太子殿下的迷茫神色。

    这样的小手段早在太子身上用了无数次,也听过他卑微的哭泣,甚至于,用男人最不能接受的办法在他身上证明了自己绝对的控制权。

    静静看着水中茫然的凤鸣,那双熟悉的眼睛里,居然有着容王从来没有察觉到的晶莹,使他无端悸动。

    怎么搞的?

    那愚蠢、内向、毫无远见,背着太子身份简直有辱国誉的太子眼里,为什么会出现这样奇怪的神色?他不是会立即丑态毕露,哭泣着求饶吗?

    仿佛感到有趣般,容王抛开冷眼旁观的想法,靠近凤鸣。挑起面前人的下巴,让自己看清楚他的脸。

    不错,确实是太子那张熟悉的脸。对着这张堪称英俊的脸,想到太子的无能,只能叹息着用绣花枕头的形容词套在他身上。赤裸的身躯上,布满了前几日留下的蹂躏痕迹,容王还可以记得当时太子畏缩着求饶的模样。

    此人虽然无用,不过确实有着一副好身体。容王抓着凤鸣的手腕,将他修长匀称的身体尽收眼底。拥有的女人无数,可压在顶着太子桂冠的男人身上,那种满足感是不同的。

    压着他,就象压着西雷的大地,所有被夺去的东西,都可以想象已经取回。

    无能的太子啊……………..

    无法否认这身体散发的诱惑力,如果他不是即将主宰国家的太子,而是西雷靠出卖肉体为生的男妓,应该更有显示价值的机会吧?

    心里对面前的人鄙视不已,但又深知这身体的甜美,容王顺应自己的欲望,抱起发呆的凤鸣,将他放在浴池旁的大理砖地上。

    “淹一下水就吓傻了?” 容王单膝跪在地上,冷漠地打量着眼皮下毫无防备的躯体,习惯性用鄙夷的语气责怪: “不要在我面前装模做样,你可引不起我什么慈悲心肠。” 他伸手,捏捏凤鸣的脸蛋。

    让凤鸣清醒过来的,并不是容王的手,而是背上大理石冰冷的触感。

    刚刚被容王松开栽入水的刹那,也许是因为刚刚经历了时空旅行的缘故,魂魄忽然无法控制着新接收的身体。骤然无法感觉无法听见任何东西,就象思想到了另一个时空。

    幸好,在短暂的迷失后,又重新有了知觉。容王那些伤人的话,凤鸣根本没有听见,也不知道自己如何离开浴池躺到了地板上。

    赤裸着身体,从温热的水中被放到冰冷的地上,滋味真不好受,凤鸣知觉渐渐恢复,低声呻吟着,迷茫的眼睛也开始有了焦距。

    “你在干嘛?” 终于发现自己现在的情况,凤鸣按捺全身的不适,勉强开口。

    容王的手,正不断在他起伏的肌肉上宣告所有权。细致的揉搓按捏,如果不是容王眼中流露的邪气,凤鸣几乎要以为他正在为自己酸痛的身体进行按摩。

    凤鸣举起手,按住容王继续肆虐的指: “住手!”

    “呵?” 容王低沉地笑着,反手轻易地将凤鸣试图阻挡的双手按在头顶。伏身凑近,用牙齿轻轻噬咬凤鸣的唇: “太子殿下今日发威啊。” 转眼间脸色一变,话中寒气渗入人心: “你再惹我?难道想尝点苦头?”

    纵然被禁锢在头顶的双手疼得几乎象被捏断一样,凤鸣还是不屈地瞪大眼睛与容王对视: “你胆敢对太子如此?”

    “不是向来如此吗?何以今天忽然觉得委屈?” 容王戏谑地扬眉。

    “你…….” 凤鸣眼睛一转,倒吸一口清凉气。

    事情不是清楚得很吗?虽然自己重新“投胎”,做了一个高高在上的太子,而且不是五短身材,长得也算不错。

    可是,王宫中乱七八糟,不但那个瞳少爷可以胡乱冲撞太子,眼前这个真正掌握国家大权所谓的摄政王-容王,居然还把太子当成一道可口美餐。

    而且-看看自己身上的累累痕迹和容王的态度,这美餐已经不是第一次吃了。

    弄来弄去,这原本以为可以威风享受一次的时空旅行,居然当一个被男人发泄欲望的男人?

    不不,这太荒谬了!

    “混蛋!放开我!” 凤鸣脸上换了十七八种神色,最后意识到危机就在眼前,打个冷战,立即对着容王大喝起来。

    “胆敢骂我?” 容王竖起眉毛,蓦然靠近凤鸣的脸,张开嘴,居然狠狠咬了有着优美弧形的红唇一口。

    “呜…..” 唇上一阵刺痛,凤鸣没有防备地哼了出来。隐隐有血腥味传到喉咙,也许是被容王咬出血来了。

    绝对不能真的被男人吃掉!凤鸣竭力避开容王的啃咬,口齿不清地叫着: “….放开….不要…..该死…….”

    痛楚不断从唇上传来,这粗鲁的容王似乎并不喜欢深入的吻。相反,他对不断折磨凤鸣的两片红唇很有兴趣。

    不久,感觉到口中越来越浓血腥味的凤鸣就意识到,靠这样左右晃动头断断续续说一两个反对的单字是没有任何用处的。

    以其人之道,反治其人之身。

    想到这里,凤鸣不再逃避容王唇对唇的噬咬,他猛然张口,在措手不及间将容王的唇咬住。

    看看谁狠?

    洁白的牙齿不断用力,用仿佛要咬下一块肉的决心合上牙关。

    容王吃了一惊,骤然退开已经太晚。唇上被咬的力度在电光火石间传递给他一个信息,这太子今天是来真的。

    从小习武养成的瞬间反应,使容王迅速举手,毫不犹豫在凤鸣后颈处狠狠一按。

    “啊!” 颈后忽遭一击,凤鸣反射性地松口。容王趁着那一刹,立即抽身而起,凤鸣身上立即压力大减,双手也恢复自由。

    一切的对抗和演变,不过用了短短数秒。

    凤鸣还不曾挣扎着从地板上坐起来,容王再度扑了上来,用强壮的身体将凤鸣压在身下。

    一双深邃的眼睛已经燃起怒火,狠狠瞪着凤鸣。容王磨牙道: “你竟敢咬我?” 常带着冷冷笑意的薄唇,如今满是不断外渗的鲜血。

    出乎容王意料,双手控制下的人,没有被愤怒的他吓得全身发抖泣不成声。相反,太子一向躲避他人目光的眼睛,此刻居然毫不躲闪地对视容王。在那双似乎明亮不少的眼睛里,居然还闪烁着一些可以称为愤怒的光芒。

    凤鸣自认无力推开看来强壮,而且绝对属于暴力分子的容王,他用最有警告意味的眼光对视容王: “我告诉你,虽然现在我手足无力,全身酸痛。不过,如果你对我做什么事情的话,明天,明天我一定……..” 心脏一阵衰弱,眼前开始昏黑。

    混蛋!我还没有威胁完呢!

    该死的时空旅行,该死的前太子被虐得不象话的身体,害我连把话说完的机会都没有。带着无数的牢骚和别扭,凤鸣闭上眼睛,沉沉掉入黑暗。

    .

    醒来的时候头脑昏沉,凤鸣望着古色古香又豪华的屋顶,好半天才想起自己的遭遇。

    悲惨…….

    但更悲惨的事情,似乎还在后面。

    当容王那张帅气的脸出现在头顶上时,凤鸣明显意识到这点。其实容王并不老,应该与太子年纪相仿,但是可怕的气势,却无时不在,让人想打寒战。

    很适合去演电视里的反派吧?那种英俊但是恶毒的男人………

    “太子殿下,在想什么?” 讥讽的语气,让凤鸣知道容王对太子极度不恭的态度。凤鸣放眼看看周围,太子殿中的宫女侍从都静静垂手站在一旁,连秋篮在内,无人对容王的这种态度敢提出异议。

    看来容王,确实已经是西雷国中的真正主人了。

    原来王宫中被人奉养的太子,不过是个玩物。而且,太子之所以跳河而让凤鸣得到这个重生的机会,八成是被残暴的容王逼的。

    “我在问你的话!” 下巴忽然被轻佻地挑高。容王象对下人一样高傲地问凤鸣。

    凤鸣火大,恼怒地一摔头: “哼,曹操!”

    “草草?草草是什么?” 很明显,眼前的奸臣并没有读过三国演义。

    根本懒得对他解释何为曹操,凤鸣忽然想起一个重要的问题,他蓦然转头,盯着容王: “我问你,你昨天,有没有对我……..” 房中侍从很多,实在不能问出那个词来。

    今日的太子特别有趣,不再言语无味,也不再唯唯诺诺事事胆战心惊只求自己平安。容王看着凤鸣紧张的表情,忽然觉得好玩,凑近凤鸣的脖子,学着凤鸣语气说: “啧啧,有没有….有没有…..”

    “混蛋!” 凤鸣一拳袭去,虎虎生风。

    从小跟着孤儿院看门大叔练的南拳还算发挥了作用,迅雷不及掩耳间,正中容王的脸。

    英俊又嚣张的脸上,眨眼多了一块淤青。

    这是没有人会预想到的发展。

    而大家在瞬间的反应都是没有反应。

    随着容王满脸的惊讶,全殿顿时鸦雀无声。所有人脸无血色,立即小心翼翼地退下,仿佛预料到将发生什么事情般走得干干净净,连殿门也无声无息掩上。

    一拳得功,打在容王脸上,凤鸣也知道大大不妥。但他虽然不是暴力分子,却天生倔强,小时候为了争一口气,常不顾自己被打得伤痕累累,也要找欺负他的小朋友报仇,一定要将对方打得比自己更惨才算数。今天对上宛如再世曹操般的容王,自己偏偏又不讨好的被迫当了献帝这个角色,当然不肯忍气吞声。

    “你打我?” 容王不可思议地对打量凤鸣: “昨天咬我,还没有跟你算帐。今天居然敢打我?” 这个是平日伸手取一杯茶也慢腾腾,见到他人都吓得脚软的太子吗?

    凤鸣一甩头: “少废话,说!你昨天到底有没有把我…..把我给强迫了?”

    “又不是第一次,何必如此在意?”

    难道已经被………

    凤鸣瞳孔骤缩,拳头再次攥紧。在挥拳前,容王懒洋洋继续说道: “不过我对死鱼一样昏迷的人从来没有兴趣。”

    差点又挥出去的拳终于收了回来,凤鸣松了一口气,悻悻道; “哼,算你聪明。”

    不知为何,容王居然没有生气,甚至笑了起来: “还有什么问题,不妨一起问。”

    凤鸣对这样突兀的改变一点好感也没有。他当然还有许多许多问题要问,但当前,他只想离这可恶的“曹操”越远越好。

    “没有什么要问的,你走吧。” 凤鸣很自觉地替自己选择了太子应该使用的语气和用词。

    容王悠然道: “你问完了,该到我问了。” 儿戏般的词调下仿佛隐藏了叵测的机关。

    “问我?有什么好问的?”

    “第一,你到底是谁?” 忽然变得森寒的语气。

    凤鸣愕然: “我?” 来不及做出反应,容王在下一秒凶狠地扑了过来。凤鸣的双手,立即被抓到头顶无法动弹。

    容王的气息,喷在凤鸣耳边: “你绝对不是太子,你到底是谁?”

    “我是太子。” 这个时候,只能当死鸭子嘴硬到底。如果说自己是鬼魂到了太子身体里,只怕会立即被烧死。

    “你是太子?” 容王冷笑: “你显然对太子一点也不熟悉,处处破绽。太子怎么可能有胆子咬我?又怎么敢对我动手?不要说你跳了跳河个性大改,没有人的本性能变得那样彻底,我很清楚太子是个什么料子。说!谁派你来的?”

第四章

    “没有人派我过来。” 凤鸣艰难地在容王的掌下喘气,双手护着自己的喉咙。

    “还嘴硬?” 容王的手劲加重,几乎把凤鸣卡得背过气去: “说!太子到哪里去了?你是怎么混进来的?宫里还有那些同伙?”

    凤鸣刚刚醒转,身体虚弱,被容王这么一掐,别说申冤,连呼吸都难以办到,只能轻轻哼哼几声。

    容王警惕地看看凤鸣,暗想不能就这么把他弄死,冷笑一声,缓缓收回手掌,看着凤鸣如离开水的鱼一样按着胸膛大口喘气。

    才舒服地呼吸几口新鲜空气,凤鸣的领口又被狠狠勒起。

    “乖乖招供,可以少吃点苦头。”

    凤鸣愤怒地抬头: “你要我招供什么?” 你这个奸臣,竟然这么对待太子。而我,居然这么倒霉的当了个替死鬼。

    “说,太子到哪里去了?被你们抓了?”

    “我就是太子!” 凤鸣实在受不了地大叫。

    如果可以,真想再给容王可恶的脸一拳。

    容王阴沉地打量凤鸣片刻,终于放下凤鸣的领口: “你说你就是太子,有何证据?”

    凤鸣没好气地回瞪: “你说我不是太子,又有何证据?”

    “太子绝对不敢象你一样说话。” 容王想了一想,忽然问: “上月皇后生日,你送了什么礼物?”

    凤鸣顿时一呆。

    上个月的事情,自己怎么可能知道?他眼睛乱转,开口狡辩道: “本太子事务繁忙,天天有这么多事情,怎么记得上个月的事?”

    容王诡异地眼睛盯得凤鸣心头发毛,又问: “太子前日和林将军聊天,聊了些什么?”

    “既然是和将军聊天,不是军事就是国事,天南地北都谈了一点。”

    “哈哈哈…….” 容王忽然仰头大笑。

    凤鸣心知不妙。

    容王停下笑容,低头对凤鸣道: “太子前日根本没有和林将军见面,前天的事情,难道太子忘记了?”

    居然中了一个如此简单的圈套!凤鸣暗骂自己太笨。

    “还有一事….” 容王眼中闪烁,高大的身躯渐渐靠近凤鸣,形成极大的压迫感。他轻声在凤鸣耳边说: “今天太子殿下一直用本太子称呼自己,和平日用名字自称的习惯完全不同。难道…..” 湿润的舌头蓦然一伸,触碰凤鸣的耳廓。

    凤鸣猛然一震。

    “难道太子连自己的名字都忘记了?”

    凤鸣受不住容王的靠近,挣扎着退后,被容王双臂一搂,禁锢在怀中。

    “乖乖告诉我太子在哪里,把我想知道的一切好好招供。否则….你这么漂亮的身子,可受不住我的大刑。” 亲密的上身贴合在一起的姿态,容王用温柔的语气说出森冷的威胁。

    凤鸣把头一甩: “忘记名字有什么奇怪?我掉到河里,吓得什么都忘了。” 想到要被人扔到古代的监狱里受刑,心里不是不害怕的。凤鸣强撑着质问容王: “我全身上下,哪一个地方不是太子?”

    容王嘿嘿阴笑,伸手掀开凤鸣的衣服,点头道: “不错,连这些伤痕都仿制得如此相似,确实令人佩服。” 修长的手指,受到细致肌肤的诱惑,居然开始肆无忌惮地摩挲。

    “放开!” 感觉到自己的危险处境,凤鸣立即紧张起来,扭动着身体逃避容王的侵犯。

    身后紧紧禁锢着凤鸣的人的喘气声,却忽然加重起来。

    “想诱惑我么?” 容王的声音有点沙哑,气息吹在凤鸣耳内,痒痒的。

    “不不!绝对不是!” 乖乖,这样的误会可千万不能让它发生。

    凤鸣是现在年轻人,再纯情也不可能对性爱一无所知。发现自己的扭动使事情朝一个糟糕的方向发展,他立即停下所有的动作,象僵直的木头一样呆在容王怀里。

    凤鸣忽然的安静,令容王诧异地低头,审视怀里原本应该熟悉非常,此刻却处处透出异样吸引力的男人。

    十七岁,这年龄在西雷国已经是一个成年的男人了。

    一直以来,太子就象个空有其表的泥偶,可是在这个时候,容王惊讶的发现,这个泥偶仿佛遇上了天上万能的神仙,被赐予了崭新的灵魂。

    即使这是个下等的刺客,还是比原来那无能迂腐的太子要讨人喜欢吧?

    “如果扔到大牢,那里的酷刑一个晚上就能把你给毁了。” 容王的目光忽然变得深邃,他抓住凤鸣的手,喃喃道: “一只只剥去指甲,再用针扎得血肉模糊,如果不肯招供,就会用火红的铁水浇在上面。”

    凤鸣被容王的描述吓得心惊肉跳,打个冷战道: “不要恐吓我!”

    容王却不象在吓唬凤鸣,他似乎只是在独自考虑一个重要的问题,扫视着凤鸣颀长的身躯: “那个时候,就算招供也已经不成人形了。反正是傀儡,倒不如找一个比较有趣的养着。” 说到这里,仿佛决定了某件事情般,微笑起来。

    凤鸣用力擂容王一下: “喂,我就是太子,你不能把我扔到牢里去受刑。”

    容王优美的唇边泛起一抹淡笑: “你是太子?想做太子也可以。太子是我养在宫里的一只小鸟,要对我必恭必敬,凡事遵从。对了,太子的名字叫安荷,你记住了。”

    凤鸣惊讶地望着容王。这个可怕的男人,分明是知道自己来历不正,却为什么依然认同自己的身份?

    不过不管这么多,面前的难关算是暂时过去了。

    凤鸣松了一口气,念道: “安荷,安荷,我知道了。喂,快点把我放开。” 既然连容王都亲口承认了自己太子的身份,那么太子架子当然要摆个够。

    “放开?” 容王看着被自己困在怀里,随时有被扔进大牢危险的凤鸣,居然还敢一本正经地发命令,不由好笑: “你不要忘记了,这里我说了算。就算是真正的太子,也要乖乖听我的话。”

    “你这个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挟天子以逞色欲!” 象蛇一样不断在肌肤上游走的指尖忽然停在胸膛的小巧突起上,凤鸣浑身起了鸡皮疙瘩,顿时破口大骂。

    “呵呵,挟天子以令诸侯?你这个小子倒真有点学识,这么好的文才,难得,难得。”

    霸道的吻,从天而降。凤鸣的头发被拉扯着,被迫后仰脖子看着容王的脸越来越近。

    “呜呜…….”

    唇上被男人的热气覆盖,牙关更在不能违抗的外力下被撬开。

    凤鸣乌黑的眼睛顿时瞪得比猫还圆。

    天啊,这个男人,这个男人他……..

    口腔里的一场混战,在凤鸣的目瞪口呆下结束。无法描述牙床遭到如何彻底的侵犯,也无法说出舌头被追逐缠绕上时传递到大脑的酥麻感觉。

    一切都是混乱的。

    在容王好心地放开他片刻后,凤鸣才意识到,自己居然被一个男人强吻了。

    虽然这并不是自己的初吻,但至少是第一次和男人的吻。凤鸣决定把这吻的震撼归咎于此。

    “不用这么一副被蹂躏的模样吧?” 容王挑起凤鸣的下巴。

    这个小东西的生涩反应,让他欣喜不已。在很多国家,刺客都经过严格的训练,其中也包括了床第间的技巧。

    他并不希望凤鸣在这方面有过多的经验。

    如果只是一个吻,对于男人来说也不算什么。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凤鸣安慰着自己,抬头恨恨盯容王一眼,却立即否定自己的想法。

    一个吻确实不算什么,但是如果刚刚强吻你的人还一脸意犹未尽的样子,那就糟糕了。再加上这身体上叫人脸红的班驳痕迹,不难想象接下去会发生什么。

    凤鸣看着容王眼睛渐渐流露出来的欲火,心里大叫不妙,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猛然挣脱容王的臂膀,一个后翻滚到大床的另一头。

    “不要过来!” 凤鸣一边大声喝止容王,一边左右张望,希望可以找到一把保卫贞操的利器。

    很遗憾,太子殿里居然连剪刀都没有一把。

    容王有趣地看着凤鸣将一个银酒壶抓在手上。

    “敢过来就敲破你的脑袋!”

    凤鸣抓着手里的酒壶作势恐吓,却在下一秒手里一松,整个人被容王掀翻在软软的床垫上。而酒壶,也被容王随手扔到窗外。

    “好一个烈男…..” 容王居高临下地揶揄。

    凤鸣豁出去了,瞪着容王,咬牙道: “你敢乱来,我立即咬舌自尽。” 笑话,被男人强暴,还不如死了算了。

    多丢脸啊!

    “不要怕,我的好太子。” 容王轻轻抚摸凤鸣的下颚内侧,缓解他的激动。他磁性的嗓音听起来象诱惑的歌声: “告诉我,你的真正名字。”

    “什么?”

    “告诉我,今天就放过你。”

    是这样吗?

    凤鸣闭上眼睛盘算盘算。反正容王已经知道自己是个冒牌货,告诉他名字也无妨。虽然这样做有点不够威风,但至少比被强暴好。

    打定主意,凤鸣睁开眼睛: “我叫凤鸣。”

    “凤鸣?凤鸣…..” 容王默念数遍,低头在凤鸣耳边道: “我叫容恬,你记住了。”

    又一轮狂热的吻缠绕过来,从耳边延伸到唇上,再渐渐深入。

    温柔又不由拒绝的坚决,消耗了凤鸣仅剩可以抵抗的体力。

    知道这个男人虽然答应今天放过自己,却不吻个痛快是不会走的。凤鸣悲哀自己的命运,又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体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只好闭上眼睛求他快点满意。

    就把容王当个女人好了。

    凤鸣闭着眼睛,全心全意把正深吻自己的人当成想象中的热情女友。

    火热的感觉在口腔内此起彼伏,酥麻和快感交织起来。

    说实在的,这家伙技术不错…….

第五章

    对凤鸣来说,完全一团乱麻的宫廷生活,正式开始。

    必须遵守烦琐的宫廷礼仪,身为太子却没有得到期待的尊重和追捧。相反,每个人都把他当成一个重要的囚犯。

    从人们的嘴里,凤鸣知道这个太子实在一无是处,除了喝酒就是玩乐,而见到容王之类有势力的权贵时就象被抽了骨头般软弱。

    所以即使太子被容王侵犯是宫廷中公开的秘密,却鲜有同情凤鸣的眼光出现。

    “真是混帐啊。”无聊地坐在太子殿里,凤鸣再度仰头叹息。

    秋篮站在凤鸣的身边,困惑地盯着凤鸣瞧。

    “秋篮,你说容王今天会来吗?”

    “这个…容王的行踪,奴婢不敢胡乱猜测。”

    “哼!”

    凤鸣不服气地扭头。所有的宫女,谈起容王时都带着敬佩和畏惧,与对凤鸣的态度截然不同。

    这个曹操有什么好?历史上最阴险的大白脸。

    猛然站起来,大步朝门口走去。秋篮连忙拦住:“太子!太子要到哪里去?”

    “我快闷死了!”凤鸣高吼着,以慷慨的气势步出殿门。

    三秒钟后,被守卫在殿门的侍卫恭恭敬敬架了回来。侍卫对这几天转了性子鼓足尽想跑出去的太子行礼:“请太子见谅,容王说最近各国间谍纷纷潜入西雷,为保护太子安全,您不能在没有容王允许的情况下出太子殿。”

    “我又不是囚犯!”纵使凤鸣暴跳如雷,侍卫还是有礼地退下了,并且关上太子殿的大门。

    几天来,这样的一幕都在不断上演。

    凤鸣确实无聊,古代的宫廷,虽然装饰华丽,但如果天天对着,也就没有什么意思了。本来王宫中应该有许多秘而不传的玩乐,可是没有人敢冒着教坏太子的罪名为凤鸣提供娱乐。没有势力的人,即使是顶着太子的虚名,也是没有人来奉承的。

    凤鸣恨恨踢了大床一脚:“好闷。唉,怎么那个什么瞳少爷不来了?”

    唯一有意思的,反而是前天瞳少爷闯进来无礼,被正憋气的凤鸣大振“太子”纲的狠K一顿。太子和瞳少爷的扭打相当野蛮,两个都是没有正式学过武艺的人。

    面面相觑的侍从不敢插手,每个人都知道瞳少爷的后台。然而除了容王和瞳少爷,也没有人敢对堂堂西雷国的王位继承人动手。

    只能选择两不相帮。

    瞳少爷也不知道这怯弱的太子到底吃了什么药,居然转眼间不怕死到这个地步,捂着发青的眼角,骂骂咧咧逃了出太子殿。

    他找一向不把太子放在眼里的容王哭诉,却反而遭到训斥,在容王的警告下,再不敢出现在太子殿内。

    “难道要在这太子殿困一辈子?”凤鸣看着秋篮将今夜的饭菜送上来,开始愁眉苦脸。

    即使是再看见那个讨厌的容王也好,赏他两记老拳,总比闷在这里强。

    自从那个炽热的吻后,容王就认可了凤鸣的身份,将他扔在太子殿中自生自灭。

    正在唉声叹气,忽然听见外面内侍谄媚的声音:“容王安康!”

    居然真的说曹操,曹操到。

    凤鸣立即把嘴巴一抹,抖擞精神振作起来。

    容王推门而入时,看见的就是斗志激昂的凤鸣。

    精神熠熠,站在殿门前的太子,用他比容王略矮一点点的身材和闪亮的眼睛挑战。

    “呵呵,很有精神嘛。”容王缓缓靠近凤鸣,看见凤鸣眼中的警戒,在凤鸣身前一步处停下脚步。

    目视左右,容王沉声道:“都退下。”

    所有的人,包括秋篮,都无声无息地退下,掩上殿门。

    四周安静一片,形式立即诡异起来。凤鸣被气氛影响,不由微微胆怯。

    这个容王,不会又想对我干什么吧?上次说个名字逃过一关,这一次就告诉他三围尺寸好了。

    容王深邃的眼睛盯着凤鸣,挟巨大的压迫感靠近,挨在凤鸣身旁,玩笑似的假惺惺道:“太子殿下,微臣给你请安了。”

    被容王喷在耳边的气息弄得很不自在,凤鸣移动双脚,却在下一刻发现自己已经落入容王掌握之中。

    练过武艺,习惯执缰开弓的手,毫不费力地将凤鸣反剪。

    “喂!你敢对太子无礼!”凤鸣猛瞪着他,容王如此强壮。打他两拳解闷的打算,只好抛之脑后。

    “嘿嘿,太子….”容王挑起凤鸣的下巴,仔细打量。

    太子在身边多年,他甚至曾经在这身体上发泄欲望。可是,却从来没有认真的观察过太子的容貌。第一次带着鄙夷以外的感情打量手里的人,忽然觉得这张脸不但英俊,而且充满了惊人的吸引力,诱惑着自己深深吻去。

    自从那个刻骨铭心的热吻后,容王就无法把这个冒牌太子遗忘在深宫。他查遍所有可疑的人,还是无法确定凤鸣的来历身份。

    凤鸣,动人的名字。

    “凤鸣…”容王磁性的嗓音直接传入凤鸣的耳膜,他命令着:“叫我的名字。”

    名字?凤鸣惊愕地抬头,望着容王。他也记得容王曾经将自己的名字说出来,但当时打击一个接一个,后来又是狂热的强吻,哪里还记得那该死的名字。

    容王看凤鸣半天不吭声,表情开始变得怪异,危险地问:“怎么?你忘记了,还是根本没有记住?”

    想到自己的名字忽然会被这男人忘记,心头的怒火立即窜了起来。

    从来没有人敢如此忽视自己。容恬这两个字,能让十一国的人都颤抖,即使敌国的君王也不敢轻视。

    “忘记了又有什么大不了?”凤鸣不服气地顶嘴,却不知道他在容王强自按捺的怒火上加了一勺油。

    立即,优美的薄唇被粗暴地占有了。

    几乎要将凤鸣吻到窒息般,容王将这种展示权利的方式寄于享受,尽情蹂躏凤鸣的唇舌。

    太甜美了。

    上次的热吻,有着不同寻常的感觉,这几天来,容王都压抑着渴望,查找凤鸣的资料。此刻,才光明正大地再次重温。

    酥麻和酸痒在口腔中泛滥,触动容王胯下的神经。男人的欲望,立即高昂起来。

    侵犯太子并不是第一次的事,只不过这次更充满激情而已。

    强吻后,容王将凤鸣摔到床上,蕴藏着危险的眼睛注视着即将承受自己的健美身躯。

    “你知道太子的职责是什么吗?”容王不紧不慢地脱下自己的衣服:“最重要的一项,就是取悦我。”

    刚被强吻得七荤八素,从床上勉强坐起来的凤鸣,一转头看见容王强健的体魄,立即倒吸一口气。

    “你想干什么?”其实不用问,也知道容王下一步行动。凤鸣勉强苦笑:“不记得你的名字,也不用这么激动吧?”看来告诉容王自己的三围,以逃过今天这关的机会并不大。

    脱完衣服的容王,骄傲地展示自己的身材,一步一步向凤鸣靠近。

    脸上的轻笑,仿佛猎人看着已经无处可逃的猎物。眼中的冲动,令凤鸣心惊。

    眼看容王即将触到自己,凤鸣猛打手势:“停!停下来!”

    似乎在正式开始前,先来点猫抓耗子的游戏,会比较有兴趣。容王在凤鸣畏惧的目光下停住脚步。

    “怎么?”容王扬眉。

    难道今天要失身?还要失给一个男人?凤鸣知道凭体力无法斗赢容王,万一反抗不成,被男人按着强暴了,明天全太子殿的人八成还把这当笑话看。

    我是现代人,现代人就应该比古代人聪明,有本事。可是这样的时候有什么本事可以用上?

    凤鸣密切注意容王的举动,以防他忽然扑过来,一边快速开动脑筋,将以前看过的所有斗智斗勇,以弱胜强的例子全部从尘堆里掏出来。

    什么是在男人要上的时候最好的智计?

    这一边,容王却已经不想等了。这样赤裸站在凤鸣面前显示身材,不如把面前人也剥个精光一同摩挲更好。

    “来,我们亲热亲热。”容王跨前一步,打算把凤鸣身上碍眼的重重衣服脱去。

    手触碰凤鸣肌肤的瞬间,凤鸣仿佛被烫着一样大叫起来。

    “我想到了!我想到了!”大叫的人满脸喜色,几乎手舞足蹈。

    连容王也惊讶于凤鸣的举动,停下手里的动作,问:“想到什么?”

    “不能说不能说。”凤鸣傻笑一会,忽然想起这个计谋不能让容王知道,立即绷着脸,严肃地望着容王:“你说我的职责就是取悦你,对不对?”

    “对,用你的身体….”

    “不不不,用身体取悦人实在太普遍了,我用别的行不行?”

    “用别的?”容王觊觎凤鸣:“用嘴?”

    “不不!”暗骂容王色欲攻心,凤鸣笑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千零一夜?”

    “没有。”

    “那就好。我是王妃,你就是那个每天要娶一个新娘,然后第二天把新娘杀掉的邪恶国王。从现在开始,我要每天给你讲个故事,在我讲完之前,你不能……”

    兴高采烈的凤鸣,忽然说不下去了。

    因为,容王已经忍耐不住地猛扑上来,压在他身上,狠狠吻上他不断开合的嘴。

第六章(上)

    同国。

    庆离大王子的同安院中。

    「呕……」一阵恶酸涌上心口,长柳忍不住又一次弯起腰,狠狠呕吐起来。

    侍女们赶紧捧着青铜盆接着酸物,师敏焦急地一遍遍抚着公主的背,往外问道,「御医到底来了没有?」

    「不要急,也许只是吃错了东西。」长柳把胃里的东西吐个干净,虚弱地仰起苍白的脸。

    「公主不要大意,奴婢看不像吃错东西。」师敏不满地摇头,一边取过锦巾为她细心地擦汗,一边唠叨道,「不是奴婢胆敢说公主的不是,但公主也太不爱惜自己了。前些天懒怠吃东西,当时就该找御医,偏偏公主说是夜里喝了凉水,嫌麻烦,不许声张,昨天呕了一次,还说是吃坏了肚子,现在好了,一下子又呕得脸都白了……」

    「好了,」长柳苦笑道,「你要数落到什么时候?我已经这样子了,你还要来教训我。」神色忽地一凝。

    师敏知道不好,赶紧转头喝道,「快把青铜盆拿来,还有干净的软巾……」还未说完,长柳已经猛然伏下腰,纤掌按着胸口,痛苦地把中午吃的东西全呕了出来。

    屋里充斥一股呕吐物的酸味。

    师敏越看越不多,暗中起疑,等侍女们打扫干净,命她们全退下,亲自捧了一杯温水伺候长柳漱口,悄悄压低声音道,「公主……」

    「嗯?」

    「奴婢瞧公主吐成这个样子,该不是……」师敏欲言又止。

    「该不是什么?」

    「该不是……有孕了?」

    长柳自己也是一征,惊疑地瞥了师敏一眼,半响,眸中蒙上落寞,苦笑道,「怎么可能?庆离自从那狐狸精入府,三个月来天天和那狐狸精腻在一起。这事……难道我一个人就能成……」

    师敏想想也是,叹了一口气,脑海里猛然惊过一事。

    「未必。」她骤抬起头来,神色紧张道,「公主忘了上个月的事?庆离殿下喝了酒,半夜过来,醉得人都认不清了。公主那晚已经睡下,还被庆离殿下吓了一跳,那天晚上,不是……」

    长柳露出惊疑不定的表情,脸颊却微微一红,细若蚊声道,「怎会?起初新婚那阵,我们倒有一段日子常在一处,当时大王急切地盼着报孙子,庆离夜夜温存,几番都是白高兴。这次只是一夜偶然,就……」神色一黯,「他现在心里只有那个裳衣,日后即使他能登上王位,恐怕第一件事就是把我这个王妃废了。这个变得和从前完全不同,我就算是为他生下孩子,恐怕这孩子将来也是命苦。」

    想到伤心处,不禁抹泪。

    师敏知道她说的也是,这样凑巧的事也太少了,何况裳衣那只狐狸现在把庆离迷得失去理智,有孕又如何?陪着长柳无声无息抹了一阵眼泪。

    默默垂了一会泪,长柳强露出笑颜道,「别哭了,这已无可救药,为他哭也是白费眼泪。倒是昨晚的王宫宴会,让我见识了鸣王的风采才干。果然是个出色人物,仅那份气势见识,就非一般权贵可比。现在最让我心里踏实的,就是已经和他结成联盟。对了,他有派人来和我们联系吗?」

    「目前还没有。」师敏毕竟并非毫无见识的女子,见公主不再伤心,也收敛了悲色,表情变得谨慎细致,到窗外看看四周无人偷听,答道,「奴婢已经在院子小门处安排了信得过的人手,随时等待鸣王的人。」

    「不会让人发现吧?」

    「公主尽管放心,负责此事的萧家总管是个办事极为细心的人,我们已经约定好了,若鸣王派人过来联系,只在小门那里通报是我的表哥师岳派来找我的,我得了消息,自会去福和门等。我的表哥师岳在永殷权贵那里做谋士,去年也曾经来过同泽一趟,报出他的名字,不会有人起疑的。」

    长柳这才放心,缓缓点头,叹道,「希望鸣王快点和我们联系,我好把庆离最近的东西好好报上。苍天啊,请你保佑鸣王一定要平安离开同国,万万不能在同国遭遇不测。否则不但同国王族有难,容恬和萧家恐怕连无辜的昭北都不会放过。」双掌合十,优美的颈项向上仰起,闭目默默向上天乞求。所有人中师敏最了解长柳处境的难堪。身为昭北的公主,庆离失宠的妻子,同国王族和昭北王族的利益都和她深深挂钩,一旦庆离有所过错,她势必受到牵连。

    可如今这样秘密和庆离的敌人鸣王联盟,若让庆离知道,必然也是不可原谅的背叛。

    她站在了最难以容身的位置,惟一的指望,就是成功联合凤鸣,挫败庆离的刺杀计划,却不被庆离知道自己的妻子和敌人曾经互通情报。

    这样完美而不露破绽的结局,真的需要老天庇佑才可能出现。

    师敏安慰道,「公主放心,我们已经尽力保全鸣王。而且贺狄王子目前住在同安院,他也是鸣王的盟友,一定会帮助鸣王的。再说,庆离殿下现在只是一时被那个狐狸精所迷惑,等鸣王平安离开同泽,我们再对付那只狐狸精。日后庆离殿下定会明白公主的苦心,为没有铸成大错而感激公主。」

    长柳轻轻道,「但愿如此。」

    门外传来动静。侍女的声音传来,「王妃殿下,御医来了。」

    师敏是长柳从昭北带来的侍女,所以习惯称长柳为公主,她在同国最主要的身份,却是庆离的王妃。

    「进来吧。」长柳乞天完毕,放下合在胸前的双手。在御医恭敬进门,并且小心翼翼地向她请安前,长柳已经掩去脸上的忧色,淡雅地点头命他免礼,道,「没什么大的不舒服,只是有些懒怠进食,侍女们白操心罢了。你稍微看看,省得她们唠叨我。」

    御医点头应到,「是,请容我先给王妃把把脉。」

    侍女们取来看病的小枕,御医凑上去细心听脉,别人也就算了,长柳和师敏因为刚才提到「是否有孕」心里对这个小小的不舒服都看得挺重。

    看着御医一边把脉,一边把眉头紧紧锁起,仿佛遇到了什么天大的难题,本来不担心的毛病被他皱眉的样子吊起心来。

    师敏憋了半天,在一旁小声问,「御医,我们公主哪里不舒服?」

    御医闭嘴不答,表情专注,偏着头又听了一会,在像确定了似的抬起头,对着目光充满询问之意的长柳和师敏。

    「到底怎样?」连长柳也忍不住开口。

    「恭喜王妃,王妃是怀了身孕啊。」御医吐出一口气,认真的脸绽开一个激动的笑容,「庆离殿下大喜!王妃大喜!同国大喜啊!」

    师敏和长柳禁不住面面向视。

    竟真的猜中了。

    在这种被冷落的时候,居然意外怀上同国储君的骨肉。

    真不知是惊是喜……

    周围的侍女们哗一声炸开了,个个惊喜交集。

    「王妃有孕了!」

    「恭喜王妃!王妃大喜啦!」

    「快快!派人通知庆离殿下这个大好消息……」

    「对对!奴婢这就去。」

    立即有几个侍女受了指派,拖着轻纱长裙小跑着出了门。

    庆离却不在自己的厢房那头。

    响午吃过饭,他似乎有些焦躁,便去拜访目前住在他家的贵客。万想不到,就在自己的家里,居然也被贺狄手下的侍卫挡了驾。

    「抱歉,庆离殿下,我家王子此刻无法见客。」

    「无法见客?」庆离一脸诧异,「难道……贺狄王子病了?」他虽然对凤鸣满怀恶意,对贺狄这个盟友,却怎么也算有点诚意,脸色上挂了一分关切。

    从今天早上就隐隐开始的头疼,庆离一边皱眉,一边问,「是否昨日宫廷宴会劳累了?听说贺狄王子操劳公务,昨天深夜还见了凤鸣那……什么专使。别是……那个……生病了。」简单的几句话,却奇怪地说到断断续续。

    瞧那脸色和表情,身体不适的应该是庆离才对。

    挡在他身前的空流也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很快恢复平静无痕的面孔,「庆离殿下放心,我家王子身体康健。只是王子目前正在向海神祈愿期间,需要静养。」

    庆离过了一会,才「哦」了一声,他似乎很不再状态,迟钝地问「向海神祈愿?」

    「这是我们海……哦,我们单林的祈神仪式,十分庄严灵验。」

    「贺狄王子他……」

    「王子他为了某件重要的事情,需要祈愿得到海神祝福,此时实在不能和庆离殿下长谈,实在抱歉。另外,」空流不卑不亢道,「敝国风俗,祈愿者为表对神灵的诚意,祈愿期间不可有交合之事,也不可进食酒荤。这些,」他指着庆离带来的大坛美酒,还有新选来的几个打扮得美貌可爱的同国少女,微笑道,「还是请殿下先带回去吧。」

    「哦……」庆离被自己的三两个侍从簇拥着,站在台阶前迷惑地往里看。头很疼,像要裂开一样。似乎只要略想一些事情,就会疼得两耳嗡嗡作响。

    庆离抬起头看看天上的太阳,刺眼的光让眼睛一阵混沌的白。今天真是诸事不顺,他恨恨地皱眉,裳衣身子娇弱,昨夜参加酒宴,回来就病倒了,他已经习惯了每日吃裳衣个的安神药,现在一日不吃,头就疼得厉害。

    本想早点和贺狄商量,把那批兵器买到手,结果……

    「殿下在这里!」

    「找到了。」

    嗡嗡作响的耳道里,不知何时掺入了女人腻人的叫声。

    「吵什么?」庆离瞪着牛眼,回身一吼。

    赶着通报好消息,好不容易找到这里来的侍女们顿时吓了一跳,满面的笑容变得苍白,统统畏缩了一下,「殿下恕罪,奴婢是……」

    「是什么?」看清楚面前侍女的面孔,庆离更没有好脸色,「你不是长柳的侍女吗?平白无事过来这里干什么?看见你们就烦,长柳又闹出什么事了?我就知道她一天不给我找麻烦就不自在,哼。」

    热腾腾的欢天喜地,被他几句积累了怨恨和不耐烦的恶言全部打散。

    侍女怯生生道,「禀殿下,王妃有孕了。」

    瞬间,院前一片沉默。

    庆离也呆了片刻,不相信似的问,「你说谁有孕了?」

    「王妃……」

    庆离怔了一怔,眼神竟起了一点点变化。若在往日,他一早起来就会服食裳衣送上的药丸,恐怕也不会有多大反应。偏偏天可怜见,裳衣恰好昨晚病了,凌晨前才昏沉睡去。她的药向来收藏隐秘,连庆离都不知道放哪,虽然习惯了每日要吃,却又不忍心把心爱的美人吵醒。

    这一刻,他虽然头痛,神志却比往日清醒了点。

    「长柳……有孕了?」他小声问了一句,不确定地,眼神游离看着院门外。

    侍女们本来想他宠爱新来的美人,但王妃有孕,怎么也该表现出一些欣喜,毕竟是自己的骨血。现在瞧他的模样,侍女面面向虚,低声地小心回答,「是的,殿下。王妃最近身体不适,时常呕吐,御医瞧过了,确实是身孕,已经确诊。恭喜殿下。」

    身孕?

    恭喜!

    庆离脑里模模糊糊,好像里面藏了一个巨大的黑影,把什么都覆盖起来了。他努力想了想,脑壳蓦然好像燃烧起来似的一阵剧痛。

    「呜……」庆离抱住脑袋。

    「殿下!殿下!」侍从们大惊,连忙扶住庆离。

    庆离喘息半天,皱眉睁开眼睛,脸上一片惊疑不定,「头真疼……」他喃喃道,「蜀犬吠日,我要去看裳衣。」

    他身边伺候的人,自从裳衣来后已经更换了不少,毕竟还有一两个跟随他多年的老侍从,看他眼神迷惘,不像最近那样暴戾自负,生出一丝希望,忍不住劝道,「殿下,王妃有孕了,大喜事啊,您是不是……去看看王妃。?」

    「看王妃?」仿佛被催眠了一样,庆离喃喃地跟着说。

    「殿下,您去看看王妃吧。你要有儿子了。」

    「有儿子……」

    「对啊,殿下,王妃正等着您呢。您要当父亲了。」还在懵懂皱眉,长柳的侍女们已经看出这是让自己主人重新得到殿下欢心的大好机会,趁着庆离此刻似乎并不抗拒,殷勤地引导着庆离向长柳公主的小院行去。

    有儿子?

    要当父亲了?

    庆离慢慢挪着脚下目光,脑子里仿佛多了几十块有棱角的石头,扎得好痛,裳衣呢?他蓦地一惊,觉得面前通往长柳公主小院的道路陌生到可怕,转头去寻别的路子。

    一犹豫,身边娇媚柔和的声音就传进耳里。

    「殿下,请移步啊,王妃在等着呢。」

    「哦……」头,好疼。

    子岩手脚都被束缚着。

    生怕寻常绳子绑不牢他,贺狄的人特意挑了油浸过的牛筋,将他严严实实捆了十几道,门外随时都有人看守。

    这样森严的监视,看来那个卑鄙阴险的海盗对他恨意已久,不把他折磨到心满意足,恐怕不会让他痛快死去。

    那个人飘忽暧昧的视线,像蛇一样黏答答,子岩每每想起,就觉得脊梁骨一阵厌恶的恶寒。这种人,就算报复,也不会像男子汉大丈夫一样光明正大,不知道会使出怎样卑劣的手段。

    思潮起伏的时候,门打开了。「一夜没睡好吧?」走进来的男人,还是眯着眼,用叫人讨厌的眼神扫着他。「专使大人。」

    子岩冷哼一声,把脸别到一旁。

    贺狄穿着松垮的单林王族服饰,腰带镶金嵌玉,将身体分出上下两段,越发突显出他的长腿。这人站着的时候,其实非常高大。只是脸上仿佛永远不羁倨傲的玩味,总使人看了不喜欢。

    「这个,专使大人见过吗?」

    贺狄拿出一把剑,在子岩面前若无其事地晃了晃。

    剑的形状是十一国常见的随身长剑,不同的是剑的材质似乎和普通剑有很大区别,剑身特别冷亮,上面布着罕见的黑色花纹,寒光逼人。

    好剑。

    「好剑,是吗?」贺狄把剑贴近子岩的项颈。

    项颈处的肌肤感觉到迫近的极寒之气,威逼之意非常明显。看见子岩并没露出胆怯,反而一直昂着脖子,一副随时慷慨就义也不眨眼的倔强,无情的嘴角扬得更高了。

    「这是我单林天下独有的宝剑,其中掺入了双亮沙,并且使用了只有单林王族才知道的特殊制作方法,锋利无比。」贺狄话语中隐有自豪,「它是这世界上最锋利的兵器,硬度非其他兵器可比,可以斩断任何和它对碰的兵器。」

    一边说着,手腕轻动,剑尖从子岩项颈缓缓往下,滑过性感的锁骨,再一次,隔着单薄的紧身衣,抵在左胸的乳尖上。

    子岩脸上浮现被羞辱的恨意。

    「专使大人,你不是打算把从前的花招再用一次,又主动用胸膛去撞剑尖吧?」贺狄刻薄地笑着,「本王子只说一次,你听清楚了,什么狗屁协议,还有什么鸣王容恬,在本王子眼里通通一钱不值。从一开始,这个协议就是为了你才定的,你如果不能让我满意,或者胆敢寻死,本王子就立即撕毁协议。」

    他没有忽略子岩眼里一掠而过的惊讶,玩味地打量他,「不相信?」

    子岩沉声道,「原来单林人的心胸如此狭窄,竟为了报仇小事,连庞大的双亮沙利润也不顾,真是公私不分,不智之辈。」

    贺狄对他的职责给予讥讽一笑,「本王子的心胸一向狭窄,而且喜欢找无辜者泄愤。我要的东西,要是从你身上得不到,你猜我会找谁的麻烦呢?」

    子岩脑里第一个闪过的人就是凤鸣。

    凭贺狄在单林王族的地位和在海盗中的权力,要给打算开拓双亮沙航线的凤鸣找麻烦,真是易如反掌的事。子岩不能允许自己反而成为大王和鸣王的绊脚石。

    他抿着唇不言语。

    贺狄又悠悠道,「专使大人,如果你肯乖乖合作,本王子保证双亮沙航线可以及时开通,而且,」剑尖淫邪地轻触衣料下敏感的乳头,他低声笑道,「说不定本王子被你哄得高兴了,会答应容恬提供一批这样的宝剑。」

    不出所料,那双漆黑如星的眼眸,瞬间如被风吹过的火焰一样猛地一闪。

    贺狄心中,再次感受到当日船上那种仿佛心脏被揉捏一样的期待。他像一把罕见的宝石握在了掌里,忍不住一次一次收拢掌心,压迫着那宝石,感觉上面铿锵的硬度,感觉那分拥有的确定。

    他喜欢看这个男人在他面前被迫打破平静。

    他讨厌这个男人总是一副不把别人放在心上,仿佛永远都只有公事,一丝不苟的澄净模样。

    「请问贺狄殿下,本专使要怎么做,才能让殿下觉得够合作?」子岩终于出声道。

    「当然是我说什么,你就怎么做。」剑尖往上移去,森寒的锋刃挑起子岩坚毅的下巴,贺狄道,「先给你一些简单的吩咐吧。从今天起,你必须时刻待在本王子的身边。」

    子岩蹙眉。

    「而且,你必须接受本王子对你做的一切事情。」

    子岩被剑尖挑得不得不抬起下巴,忽然强悍地往下压,丝毫不惧贺狄生气起来刺穿他的喉咙。

    贺狄暗自吃惊,赶紧把剑撇回一点,这才没有伤到他的肌肤,低喝着威胁,「要寻死之前,好好想一下会连累到多少人。」

    子岩冷冷问,「一切事情,指的是什么?」

    他这样一问,反而让贺狄消去怒气,嗤一声笑起来,毫不掩饰暧昧的眼神,「你觉得指的是什么呢?」他收回宝剑,侵前一步,捏住子岩的下巴。

    手脚都被束缚住的男人,健美如一头落入陷阱的年轻雌豹。

    蜂蜜般颜色的脸庞,触感好极了。

    子岩从没被人这样情色地扶过脸庞,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但只是一步,脊背已经抵到了冰冷的石墙。

    「嗯?吓到专使大人了?专使大人,你不会想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去了吧?」贺狄紧随不舍,也踏前一步,手掌贪婪掌着子岩轮廓刚毅的脸。贺狄高深莫测的微笑。

    「别担心,本王子可是很有诚意的君子。」

    君子?子岩的眼神表明他打死也不会相信。

    「本王子所说的对你做的一切事情,指的是,你必须接受本王子的贴身伺候。」

    子岩的眼神从打死也不相信,变成你一定在开玩笑。

    「从今天开始,专使大人你的贴身事情,都要由本王子亲手经手,包括帮你穿衣,照顾你饮食,安抚你入睡……」贺狄温情脉脉地抚着他的脸,滔滔说了一轮所谓贴身伺候到底包括哪些内容。

    子岩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专使大人,本王子的诚意,可是天地可表,神明可证的。」

    「我看你是疯了。」

    「本王子很清醒。」

    「我一点也不想……」

    「这一点本王子和你一样,也是一点也不想。」贺狄微笑的脸,隐藏着仿佛咬牙切齿般的痛恨,邪气地咧嘴,「所以,早完成早了事,大家都比较好过,专使大人你,本王子伺候定了。」

    扫视子岩的视线,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即将吞噬美食的笃定。

    三十天后,我的「诚意」已经向海神表达够了,你这个干净可爱的处子之身,也该正式尝尝男人的强势和勇猛了。

    「不如……就从伺候专使大人更衣开始,好不好?」

    低沉淫靡地吐出询问的话,贺狄还没动手,门外忽然传来有节奏的敲门声。

    贺狄皱起眉,暂时放开子岩。

    「进来。」看清楚进门的自己的心腹侍卫,贺狄问,「什么事?」

    侍卫警惕地看被五花大绑的子岩一眼。

    「有什么就直说,他不碍事的。」

    「是。」侍卫这才靠前一步,低声禀报道,「属下遵照王子的吩咐,一直监视庆离的宠姬裳衣,发现她果然有和外面的人秘密通信。」

    贺狄一点也不意外,「约定地点时间,互相碰头吗?」

    「没有碰头,看来是约定了互递信件的秘密地点,那女人昨夜明明生病了,可今天趁着庆离不在,晌午之后就勉强爬起来,借口到同安院后门不远处的一个花圃散心,属下一直都悄悄在远处跟着,发现她遣退左右,趁着无人注意,翻开一块石头,在下面放了一封信。」侍卫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来,递给贺狄,「属下生怕打草惊蛇,没有将她的信直接带回来,只是抄写了上面的内容。原信还压在那块砖下,拆开封印和放回原信时属下都非常小心,不会让收信人看出破绽。」

    贺狄接过那纸,往上面随意一扫,抬头去看,恰好瞧见子岩暗中集中注意力的表情,狡诈地眯起细长眼睛,懒洋洋地问,「专使大人是不是对这上面的内容很有兴趣?」

    子岩瞥他一眼,把脸重现转开。

    那侍卫又问,「王子,如果有人前来取信,属下是否要命人暗中把他抓住?」

    「这里面又没我的事,抓他干什么?」

    「那属下……」

    「你继续监视那女人,她送去的信,你还是抄写过来让我瞧,还有,如果有人在石头下面压信给她,也抄来给我过目。」

    「是,属下遵命。」

    贺狄细长的眼睛又眯得更厉害了一点,仿佛有些睡意,偏偏里面闪烁的光芒清醒无比,悠悠道,「我看庆离那个模样,八成吃了不少影响神志的药,这种东西在外面不易买到,那女人也不可能公然在同安院中用太过惹人怀疑的药材炼药。既然有人和她通密信,说不定药也是通过这种方式传递进来,你好好监视,如果发现除了信件,还有药丸一类的东西,就……」

    他忽然停下来,回过头,邪恶的目光扫过落在他手里的鸣王专使。

    「……就把那些药调包,弄些模样差不多的换上,至于真药,带回来给我,我正好弄几颗喂人试吃一下,啧,专使大人何必露出这副表情,本王子也没说是要喂你。」贺狄把纸张递还给侍卫,慵懒地打个哈欠,「去吧,希望这场热闹更有趣些。」

    遣走了侍卫,贺狄静静挨在墙边,像似寐未寐的野豹一样眯着眼睛,用视线舔舐跑也跑不掉的猎物。

    良久,轻轻笑起来,「我们刚刚聊到哪儿了?哦想起来了,先伺候专使大人更衣开始。」

    贺狄危险地微笑,「我先帮你解开身上的绳索,让你麻痹的四肢放松一下,再帮你换干净衣裳。但是先说明白,本王子一辈子没伺候过别人,耐性也不好,如果专使大人不合作,我会竭尽所能找鸣王麻烦的。」

    子岩迎上他的目光,不禁脊梁一阵发冷。这个变态混蛋海盗王族!卑鄙无耻的下流小人!什么贴身伺候,更衣喂食。这样令人头皮发麻的眼神……看来……他是来真的……

    同泽的日子过得非常充实,充实到令萧家少主欲哭无泪。

    回想在大船上沿着阿曼江前进的日子,是何等悠闲,现在好不容易可以和容恬相处,却每天都是忙不完的事。

    西雷的文书使者团来得真不是时候,容恬似乎真的想把苏锦超那小子抓来打屁股,每日昼伏夜出进行和西雷有关的秘密事务,几乎每次都要子夜之后才回来。

    晚上相处的时间骤减,偏偏大白天,来找萧家少主的人络绎不绝,凤鸣想缩在房间里和容恬腻一会都不大容易。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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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于九天介绍:
祭师院的势力遭铲除之后,东凡国权力结构产生遽变,为能率先掌握大局,鹿丹与凤鸣立下协定。
为了能在东凡国取得立足之地避免人身安危,凤鸣答应鹿丹的请求,与掌管东凡军权的军家设下赌局,摇摆在东凡两大势力之间。
正当他为西雷的状况暗自此神伤之时,却收到容恬传来的秘密讯息。
“兵不刃血以豆胜”
容恬捎来的消息,令凤鸣丈二金刚摸不著脑,不过,能知道爱人安危无虑,已经能令他放心下来……
凤于九天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凤于九天,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凤于九天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