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娃娃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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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个男子,做it。
我将提到的人,都活不了多长时间了,因此就叫他某男吧。
某男在网上认识了一个女孩,叫衣舞。
两个人很投机,有时候甚至聊到通宵。
很遗憾,衣舞是贵阳的,相距370公里,如果她在重庆,某男早约她见面了。
正巧,某男快过生日了,衣舞给某男发来微信:我要送你个生日礼物,你把地址告诉我。
某男就把地址告诉她了。
然后某男问她:你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衣舞回道:2013年4月27日。
某男说:你才3个月?(笑脸符号)
衣舞说:对不起,我写错了。
某男说:等你过生日的时候,我去贵阳陪你过。
衣舞说:真的?
某男说:必须的。
三天后,某男在单位收到了快递。
里面会是什么呢?
他一直没有拆开。
下班后,他拿着包裹离开单位,在外面吃了点东西,回到家的时候天都黑了。
他拿着剪刀,在灯下轻轻地拆包裹,生怕把里面的礼物弄坏了。
终于,他把包裹打开了,竟然是个塑料娃娃!女孩,脸蛋粉嘟嘟的,一双黑色的眼睛,大得超出了正常比例,小嘴儿红红的。她穿着白色纱裙,下摆缝着黄色蕾丝。
某男有点奇怪,他是个男人,衣舞为什么送他一个塑料娃娃呢?
他马上给衣舞发微信:礼物收到了,我很喜欢。没想到,你会送我一个塑料娃娃。
衣舞说:那是个娃娃新娘呀,你没看见她穿着婚纱吗?
某男以为,衣舞给他寄来一个新娘,也许是一种暗示——她愿意嫁给他。
他就对她说:我很幸福。
过了四五天,某男又收到了一个快递。他打开之后,发现又是一个塑料娃娃!它穿着白色纱裙,下摆缝着黄色蕾丝,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他似乎在微微笑着。
毫无疑问,这是衣舞寄来的。
他立即给衣舞发微信,问:你给我买的生日礼物,是不是在网上订的?
衣舞说:是啊。我找了好多家店呢。
某男说:他们发货发重了……
衣舞说:笨蛋!我又给你买了一个!
某男说:你怎么又给我买了个塑料娃娃?
衣舞说:那是我给你买的礼物啊!你不喜欢?
某男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过了会儿,他给她发了个微信:谢谢你,不要再寄了,我又不想娶三妻四妾(笑脸符号)。
事情就这么过去了。
两个人依然经常在网上聊天。
在生活中,某男是个沉默寡言的人,不太擅长跟人打交道,因此快30岁了还是个单身。不过,他在网上很健谈,他更喜欢用文字交流。
他是个懂得深浅的人,只是聊天,很少问对方的情况。衣舞还是自己说的,她是贵阳人。而且,两个人从来没有用视频对过话。
时间长了,他渐渐知道,衣舞和他同岁,正在读博,音乐美学专业。她4月份的时候,刚刚穿越过罗布泊。
她竟然穿越过罗布泊!
某男是个宅男,他对这个女孩肃然起敬了。他做不到。
某男就问她:你今年的生日就是在罗布泊上过的喽?
衣舞:是啊。
某男:太有意义了。
衣舞:只是没有蛋糕,没有蜡烛,不过,有个队友送了我一把工兵铲,还有个队友送了我一条灰色披巾(笑脸符号)。
又过了几天,某男突然接到衣舞的微信:我到重庆了。
某男惊讶了:你怎么来的?
衣舞:飞来的啊。
某男:你怎么不提前告诉我?我去机场接你!
衣舞:不用那么麻烦,我只是路过,马上就离开了。
某男:你马上就走?
衣舞:嗯。
某男:我们怎么都要见一面啊。
衣舞:下次吧,这次太仓促了。
某男:真遗憾……
衣舞:我想告诉你一个秘密。
某男:什么秘密?
衣舞:我看见你了。
某男:你看见我了?
衣舞:我去了你家。
某男有点发蒙:你怎么知道我住在哪儿?
衣舞:你给过我地址的。我一直坐在你家楼下,等你下班……你是不是寸头,拎个黑色的皮包?
某男:是……
衣舞:直觉告诉我,那就是你。
某男有点不舒服了:你为什么不露面呢?
衣舞:我要看看你什么样,嘿嘿。
某男:这不公平。
衣舞:我是女孩,我有这个权利。
某男:好吧。你看到我了,给个评价吧。
衣舞:你跟我想的不太一样……
某男:不如你想的帅?
衣舞:比我想的帅。
某男:你哄我开心吧?
衣舞:其实,我不露面是因为自卑……
某男:你自卑什么?
衣舞:我们一直用文字聊天,其实我在生活中是个很笨的女孩,不像人家那么伶牙俐齿,说话都吐字不清……
某男:你打动我的是你的善良!
衣舞:善良其实是个弱点。
某男:你来重庆就是为了看我一眼?
衣舞:嗯。
某男:你现在在哪儿?
衣舞:我要飞了……对了,我给你带了个礼物,放在物业了,你去取一下。
某男:好的,谢谢。
某男来到物业公司,果然拿到了一个纸盒。
他问物业的工作人员:“留下这个纸盒的那个人长什么样?”
物业工作人员说:“是个女的,头发挺黑挺长的。”
某男说:“还有呢?”
物业工作人员说:“当时很多业主交费,我没怎么注意。”
某男说:“谢谢……”
他只得到了一个描述:头发挺黑挺长。
回到家之后,某男把纸盒打开了,竟然又是一个穿着白色纱裙的塑料娃娃!它睁着一双大眼睛,面对某男,似看非看,似笑非笑。
这时候,某男感觉这个衣舞有点怪兮兮了。
他没有发微信问她,为什么又要送给他一个塑料娃娃。他决定去贵阳见见这个女孩,如果她真的有什么毛病,他就不会再继续和她交往了。他的业余时间几乎都用来和这个女孩在网上聊天了,投入的时间成本,甚至比找一个同城女孩谈恋爱更高。
几天之后,赶上个周五,下午的时候,某男提前离开了单位,开车奔赴贵阳了。
车程5个多小时,他傍晚就到了。
进了贵阳之后,他把车停在路边,给衣舞发了个微信:我在贵阳了。
衣舞回道:天哪,你来啦?
某男:我来看你。
衣舞:你在哪儿?我去接你。
某男:我开着车,你把你家住址发给我就好了。
很快,衣舞就把住址发给他了。
某男用gps引导,很快就找到了。那是个很旧的小区,树和草很茂盛,似乎好久没有园丁修剪了。
某男来到衣舞的楼下,把车停好,然后爬上9楼,敲响了门。
衣舞把门打开了。
看到某男,她羞怯中带着惊喜。
这是某男第一次见到她。
这个女孩的长相不算漂亮,也不算难看,头发果然又黑又长。
某男注意到,她也穿着白纱裙,下摆缀着俗气的黄色蕾丝,看起来更像个睡衣。他以为他来了,这个女孩会刻意打扮一番,没想到穿得这么随便,真是个书呆子。
她好像不知道该说什么,甚至忘了让某男进屋来。每次见到陌生女孩,某男都很紧张,但是他感觉对方更紧张,于是他就不紧张了。
他跨进门里,说:“你一个人住啊?”
衣舞说:“嗯。你坐你坐,我去给你拿喝的。”
某男以为她去沏茶,或者冲咖啡,她却拿来了两瓶苏打水。
某男很讨厌苏打水,却不能说什么。他在沙发上坐下来,说:“谢谢。”
衣舞问了问路上顺不顺利之类的话,接着,两个人就没什么话了。
过了一会儿,某男说:“我们出去吃饭吧。”
衣舞说:“不用,我们点外卖。”
某男说:“还是出去吧,我请你。”
衣舞说:“你来了贵阳,怎么能让你请我吃饭呢?”接着,她拿起了手机,一边拨号一边说:“我家楼下有一家外卖,味道很不错。”
某男是客,衣舞是东,他觉得有点怪,但是又不好再坚持。
衣舞点了很多吃的,放下手机,她解释说:“这几天家里停水了,不然我给你做,我的厨艺很好的。”
两个人的初次相见,枯燥而无趣。某男想带她出去吃,其实是想喝点酒,也许喝了酒之后,双方都能放松一些。可是,衣舞却点了外卖,她并没有点酒。
等外卖的时候,某男打量了一下这个房间,所有东西都摆放得整整齐齐,只是落了很多灰,好像很长时间没擦过了,他相信在任何一个平面上都能写出字来。
半个钟头之后,有人按门铃,外卖送来了。
衣舞跑过去打开门,付了钱,把几个快餐盒端到餐桌上,很开心地说:“来来来,我们吃饭啦!”
某男只好到餐桌前坐下,开始吃饭。
这家外卖其实很难吃,还不如单位订的盒饭。
……吃完饭,两个人在沙发上坐下来,开始聊天。某男发现,天黑之后衣舞开始变得健谈,她讲起了她的专业,她封闭的生活,她没人理解的内心世界……
她个别发音确实不清楚,有点像唱歌偶尔跑调儿。
某男说:“把灯打开吧?”
衣舞说:“噢,这几天也停电了。需要点蜡烛吗?”
某男说:“噢,没关系。”
于是,衣舞就没有点蜡烛,继续聊起来。
某男心不在焉地听,心里在紧急地思索着——她家怎么又停水又停电?这房子是不是一直没人住?
这不是他思索的重点,重点是,今夜,他是住在这里,还是去外面找宾馆。
如果这房子一直没人住,那么,她为什么把他约到这里来?而且,她并没有离开的意思……
某男的心里渺渺有了一种期待。
他决定不走。
很晚的时候,某男感到疲倦了。一个人如果全神贯注地讲话,那不会困。如果一直不说话,听别人讲话,那一定会困。况且,他开了5个多小时的车。
他试探地问:“你家还有卧室吗?”
衣舞说:“有啊。”
某男说:“那我们睡吧。”
衣舞正在谈她的爱好,她停止了这个话题,说:“好的,今天晚上你睡我的房间,我睡客房。”
然后,她把某男领进了她的卧室,说:“你在这儿。枕头可能有点硬,你睡得惯吗?”
某男说:“没问题。”
洗漱完毕,两个人互道晚安,某男就走进了衣舞的卧室。
衣舞没有半点要和他睡在一起的意思。
他又想了,他是不是该主动点呢?
有风险。
他感觉,两个人根本没有那种暧昧的氛围。如果,聊天的时候,她坐在了他身边,而且两个人摸了手,接了吻,那么现在他突然抱住她,把她扔到床上,那就是水到渠成,而眼下,两个人始终很客气,甚至很生疏,如果他突然做出什么激烈的动作,太生硬了,太唐突了,很可能碰壁。
作为一个男人是不是应该主动一些,承担这种碰壁的风险呢?
在两性关系上,某男确实没什么经验。
他犹豫着。
换了别的男人,他们会怎么做呢?
衣舞也洗漱完了,她走进客房,把门关上了。
某男把耳朵靠在门板上听了一会儿,没任何动静。他觉得没什么希望了。
接下来干什么?
睡觉?
不,他有个计划。
他转过身,掏出手机,按亮了屏幕,打量了一下这个卧室,很小,有个红色立柜。它太高了,太瘦了,不知道为什么,某男想到它很像一口竖起来的棺材。
他走过去,拉起床上的被子抖了抖,很多灰飞起来。
接着,他走到衣柜前,轻轻地打开衣柜门,用手机朝里照了照……
看到里面的衣物,他惊呆了。
第二十六章:监视器
衣舞的衣柜里,挂着十几件衣服,都是白纱裙,下摆都缀着俗气的黄色蕾丝!
他伸手翻了翻,没有一件其他款式的衣服!
某男想不明白了,她只有一种衣服?去上课穿它,去商场购物穿它,去游乐园玩儿穿它?
突然,他听见衣舞在背后说话了:“你在找什么?”
他猛地回过头去,不知道什么时候,衣舞打开了这间卧室的门,正站在门口盯着他。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他很难堪,很紧张,说:“我想找个睡衣……”
衣舞说:“我家里怎么会有男人的睡衣呢?”
某男就说:“噢,那就算了。”
衣舞走过来,把衣柜门关上,然后低头走了出去。
这一夜十分安静,某男躺在床上,怎么都睡不着,一直在想——她为什么只有同一种衣服?
说起来,这没什么恐怖的,只是让人感到奇怪。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女孩只有一件衣服,或者只有同一种衣服。某男忽然意识到,什么是恐怖?那就是你觉得一件事不合乎常理,而且怎么都找不到理由。
第二天一早,衣舞先起了床,买来了早餐。
吃饭的时候,某男说:“一会儿我就要回去了。”
衣舞说:“今天就回去?”
某男说:“晚上有个会。”
衣舞说:“哦。”
不知道是不是衣舞太瘦了,某男总觉得她轻飘飘的,就像半空中的一根羽毛,他要找到她的根。
于是,某男问:“你父母也在贵阳吗?”
衣舞的表情有些淡漠:“我没有父母。”
某男说:“他们……去世了?”
衣舞说:“我4岁的时候他们就离婚了,不知道去了哪儿。我是跟爷爷奶奶长大的。从小到大,我没收到过一次他们的生日礼物,他们还能算是我的父母吗?”
某男说:“对不起……”
衣舞说:“没关系,我和他们没关系。”
吃完早餐,某男一刻都不想再停留了,他说:“那我走了。”
衣舞说:“好的,路上慢点开。”
下楼的时候,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走出楼门之后,衣舞停下了。
某男回过头去,对她说:“我回到重庆之后,我们电话联系。你回去吧。”
衣舞不自信地问:“你还会和我联系吗?”
某男说:“这是什么话!当然了。”
衣舞竟然很感恩地点了点头。
某男上了车,从车窗对她挥了挥手,然后加速离开了。
一路上,某男一直在回想这个女孩,他已经打定主意,跟她一刀两断了。
果然,回到重庆之后,衣舞发来了几次微信,某男并没有给她回。
他不知道,他倒霉的日子不远了。
后来,衣舞不再给他发微信了,某男的生活终于恢复了从前的样子。想想他和这个女孩的相识,以及之后的多次彻夜长聊,再想想他还去贵阳住了一夜,吃了两餐……越想越乌龙。
这天夜里,某男又在网上认识了一个重庆女孩,看照片很漂亮。他非常激动,全神贯注地跟对方聊起来。
他的电脑放在窗前,窗户开着,挡着纱窗。
他“噼里啪啦”打着字,偶尔伸个懒腰,瞟了窗外一眼,脑袋“轰隆”一声就大了——衣舞的脸出现在了12楼的窗外!
她穿着白纱裙,头发乱蓬蓬的,全身都蒙着脏兮兮的尘土,尤其是那张脸,就像刚刚从土里钻出来。
某男的大脑好半天才开始转动——上次她来重庆,她说她是飞来的,难道她真是飞来的?
衣舞在窗外有些腼腆地笑着,说:“我来给你送礼物,这次是我自己……”
她一边说一边伸手撕纱窗,竟然几下就撕烂了,她一边朝里爬一边说:“真不好意思,没找到合适的盒子,礼物有点脏了……”
值班的保安听到一声巨响,循声跑过来,看见某男从12楼的家里坠地身亡。
那天夜里,逗豆的确看到那个周德东出现在了帐篷外,她尖叫了一声。
那个周德东倏地一下就不见了。
后来,艾尼江曾反复追问这个细节:“那个周德东是倏地逃走了,还是倏地不见了?”
逗豆说:“不见了……”
逗豆的尖叫把大家都惊动起来,聚集到了她的帐篷里。
艾尼江说:“你们隔着纱窗,他是不是朝旁边躲开了?或者猛地蹲下去了?”
逗豆说:“不是。”
艾尼江说:“他凭空就不见了?”
逗豆说:“嗯,凭空就不见了。”
艾尼江说:“你要好好回忆一下,这个问题很重要。他逃走了和他不见了,完全是两个性质。”
问的次数多了,逗豆也不敢肯定了。
当时,她万分紧张,完全吓蒙了。后来又一遍遍回忆,最后,动态变成了静态,她只记得那张苍白的脸了。
艾尼江说:“你们不是从摄像机里看到过他们吗?那好,竹子,你把摄像机连到那个……那个小电视叫什么?”
竹子说:“监控器。”
艾尼江说:“嗯,你把摄像机连到监控器上,日夜开机,我们轮流值班,看看他们会不会再出现。如果没电了,把车发动着,充。”
竹子说:“好的。”
艾尼江说:“我们轮流盯着。今天晚上谁值班?”
竹子说:“责无旁贷,我吧。”
艾尼江说:“好,别睡着了。”
竹子说:“不会不会。”
接着,竹子把摄像机支在了帐篷外,开了机,对着漆黑的沙漠拍摄。再把输出线牵进帐篷里,接到监视器上,并打开了监视器电源。
竹子和一个黑黑的向导睡一个帐篷。
那个人没任务,先睡了。
关了应急灯之后,帐篷里就黑了。监视器里同样是黑糊糊一片,只有电源灯亮着,闪着幽幽的绿色。
竹子趴在睡袋里,双手支着下巴,盯着监视器看。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外面刮起了风。
监视器偶尔闪出很多雪花,接着就归于沉寂了。
竹子盯着盯着,眼皮就粘了,他开始打瞌睡。
监视器依然黑着。
打了几十个瞌睡之后,竹子终于沉沉地趴在枕头上,“呼呼”地睡去了。
监视器好像也困了,电源灯似乎越来越暗。
帐篷里两个男人都在打着呼噜,十分香甜。
突然,监视器亮了,里面出现了画面!
画面是白天,似乎是个清早,有个美丽的湖,风平浪静。
两个女孩出现了,她们的手里似乎拿着两盒食物,类似曲奇饼之类的。她们互相说着什么,一齐走了过去。镜头没有跟过去,画面上只剩下了那个湖。
能听见一些人在说话,不过在画外。
明晃晃的画面照亮了竹子的脸,他依然在睡着,手背把脸都压歪了,嘴角甚至流出了口水。
过了会儿,监视器突然一闪,画面不见了,只剩下黑屏。
竹子的睡态也隐藏在了黑暗中。
天亮之后,艾尼江走到了竹子的帐篷外,喊了声:“竹子!”
竹子一下就从睡梦中惊醒了,他赶紧应了声:“到!”然后迅速坐起来,使劲揉了揉眼睛,假装在看监视器。
艾尼江走进来:“怎么样?他们出现了吗?”
竹子说:“没有。”
艾尼江说:“今天我值班,你吃完早饭就补觉吧。”
竹子说:“谢谢领导。”
艾尼江就在监视器前坐下来。
白天,逗豆和小a来到艾尼江旁边,跟他一起等待。
监视器里只有空空的沙漠,就像一张风景照片。偶尔一阵大风刮过摄像机,那张照片才微微晃一晃。
大家实在无聊,就开始聊天了。
逗豆讲起了她做过的一个科学探索节目,内容就是关于平行宇宙的猜想。
艾尼江一直紧紧盯着监视器,似乎充耳不闻。
只有小a听得全神贯注,时不时地问一些问题。
逗豆回答不了,她说:“我又不是霍金,我只是策划过这样一期节目而已,但是那期的收视率并不高。”
大概在上午11点多钟的时候,监视器突然变黑了。
艾尼江说:“逗豆,你看看这是没电了吧?”
逗豆看了看监视器,激动地说:“那是画面!”
小a也盯住了监视器。
艾尼江说:“怎么是黑的呢?”
逗豆凑近了监视器,低声说:“对面是黑天!”
艾尼江看了一会儿,终于看到了稀稀拉拉的星星!
逗豆赶紧对小a说:“你快出去,转一转镜头!”
小a立刻跑出去了,她轻轻拎起摄像机的三脚架,开始慢慢转动。
逗豆在帐篷里盯着监视器,画面上出现了两个黑糊糊的东西,呈三角尖顶形状,似乎在微微飘动着。
她突然喊道:“停!”
小a就不再转了,跑进帐篷来。
逗豆大声对艾尼江说:“这是他们的帐篷!”
他们有两顶帐篷!
三个人都不说话了,盯住了那两顶帐篷。
他们多盼望里面赶紧出来一个人啊,可是,他们似乎都在帐篷里睡着,没有一丝光亮,一片死寂。
画面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消失了,三个人心急如焚,却毫无办法。
大约过了半个钟头,逗豆突然喊道:“有人!”
确实有个黑影从帐篷里走出来了,应该是个男的,他朝着一个方向快步走去。
逗豆对小a说:“快!扛着摄像机跟着他!”
小a立刻跑出去了,她扛起摄像机,盯着里面那个男人,在空荡荡的沙漠上迅速朝前移动。
逗豆在帐篷里盯着监视器。
镜头在背后跟着他。
终于,那个男人在一丛芦苇前停下了,开始撒尿,声音很响。
过了会儿,那个男人撒完了,系上腰带,开始朝回走。
他迎着镜头走过来,眼看就撞到镜头上了,小a本能地朝后退着。那个男人朝前走,小a朝后退,那个男人的速度显然比她快,他的身影蒙住了镜头,监视器上黑了一下,接着就露出了稀稀拉拉的星星。
那个男人走过去了。
小a赶紧转身,追着他的背影,喊了一声:“嗨!你看不见我吗!”
那个男人似乎听到了什么,突然停住脚步,慢慢回过头来。
第二十七章:白沙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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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时间。
我一个人在湖边坐着,我需要独处,需要安静,需要思考。
我怀疑我要疯了。
天上惊现一个飞行人,她杀死了类人老c,杀死了米穗子,然后就迅速飞走了,消失在罗布泊的上空。
从始至终,我们都没看清她的面目。
神秘的罗布泊上,非但有不明起源的类人,还有复制人,还有疑似来自地心的古怪婴孩,还有天上的不明物体存在,还有人在飞……
我不认为,那些在屏幕上突然出现的视频和飞行人有什么关系,直觉告诉我,视频属于科技,它们的提供者一直漂浮在空中,只是我们看不到它们,它们是局外人,目击者。而那个飞行人更像某种……僵尸。
我有个问题想不明白,为什么类人有那么一个奇特的规矩,不能杀掉我们?
难道仅仅因为我们有类人的血统,他们想保存种族的血脉,免得数量越来越少,最后彻底消亡?
我们在城市里生活,受着人类社会的教化,老实说,跟他们没有任何关系了。
而且,我从来不承认我不是人。
今天,我还得到一个信息:令狐山可能是类人的头领。
眼下,类人暂时与我们结盟了。
因为出现了恐怖的飞行人。
飞行人消失之后,浆汁儿说了句令人魂飞魄散的话,她觉得那个飞行人很像布布。
我和季风都惊呆了。
飞行人突然出现的时候,我们都吓傻了,根本顾不上去想她是谁。
当她消失之后,我们慢慢回味,真的感觉她就是布布!
布布已经死了,她怎么可能从沙子下爬出来,在天上飞窜?
这种质疑毫无意义,难道一个活人就可以在天上飞窜?
如果她是布布,她可能杀死老c,怎么会杀死无辜的米穗子?
这种质问同样毫无意义,一个人如果真的变成了僵尸,她害人的时候还会有选择吗?
如果布布变成僵尸了,那么,死去的衣舞、号外、徐尔戈、李兆、张回、帕万、魏早、黄夕、周志丹、蒋梦溪、老丁、马然而、鲁三国呢?还有埋在不远处的那两个复制的我,我的父亲,以及另一个浆汁儿,还有昨夜被白沙杀死的那两个类人,还有刚刚被害死的老c,米穗子,会不会统统变成僵尸?
浆汁儿走过来,在我身边坐下了。
她没说话。
我扭头看了看她,她哭了,泪珠儿晶莹。
我假装很不在意地问她:“哭什么?”
她说:“我害怕……”
我说:“你就当是在做噩梦吧。”
她说:“我最怕做噩梦了!”
我说:“不管噩梦多可怕,你会死吗?”
她说:“怎么不会死?我梦见过好几次我被人杀了!”
我说:“我的意思是,你会真死吗?”
她说:“你以为我们能活着离开这个鬼地方?”
我说:“你要学着让内心变得强大。”
她说:“我就不强大怎么了?哪像你家季风,人家是狮子座,我是巨蟹座,给人家吃人家还嫌不好下口呢……”
季风也走过来:“又说我。”
浆汁儿擦了下眼泪,说:“你家周老大在夸你。”
不管怎么说,浆汁儿总归被转移了注意力,不再哭了。
季风在浆汁儿身边坐下来,说:“我告诉你们一件事,我见过这个安春红。”
浆汁儿说:“你在哪儿见的她?”
季风说:“在火车上。当时我去西安,她就坐在我对面,还送了我一瓶喝的。”
浆汁儿说:“为毛我也觉得她眼熟呢?”
我对浆汁儿说:“你想想,你在哪儿见过她?”
浆汁儿想了好半天,突然抬起了脑袋:“我想起来了!”
我和季风都看着她,等下文。
浆汁儿盯着我说:“不对,你和她应该认识啊!”
我说:“什么意思?”
浆汁儿说:“她跟我们谈过你的书!”
我愣了:“你说话不要这么没头没脑的,从头往后说好吗?”
浆汁儿说:“好吧。我不是在一家文化公司上班吗,我们公司做数字阅读,有一天她去了,说她手上有几个作者的版权,希望和我们合作——那几个作者当中就有你!”
我说:“什么时候的事儿?”
浆汁儿说:“就是前不久!我还和她聊了聊,就是她告诉我的,你正在组队要穿越罗布泊!”
我说:“浆汁儿,你这小脑瓜怎么这么迷糊啊!季风几年前见过她,现在都想起来了,你几个月前见过她,怎么能给忘了呢……”
浆汁儿一下就瞪起了眼睛:“大叔,我只是个文员!她找老板谈又不是找我谈,我哪会记得她!”
我说:“当时她就是白头发吗?”
浆汁儿说:“是啊。”
我说:“哦,我没问题了。”
浆汁儿说:“她是白头发我就得记着她?我们公司还有个男的染了白头发呢!”然后,她看了看季风说:“看,又夸你了吧。”
季风说:“这事儿太蹊跷了……你们想想,这个人为什么在我们的生活中都出现过?她为什么也来了罗布泊?而且,她不记得我也就算了,她应该认识浆汁儿啊?”
我突然说:“我也见过她。”
浆汁儿回头朝帐篷看了看,小声说:“这也太他妈吓人了吧……”
我接着说:“我和她聊过,她说她并不知情,而且她告诉我,她经常失忆。”
季风说:“那说明了什么?”
我说:“我怀疑,有一种神秘的力量曾经操控她。也就是说,我们见过的那个她,只是个没有大脑的傀儡。”
季风说:“假如她是在撒谎呢?”
我也回头看了看,帐篷挡着帘子,里面安安静静。帘子四周有缝隙,黑糊糊的,不知道那个安春红是不是正在里面看着我们。
白沙一个人待在另一个帐篷里,不知道他在干什么。
我低声说:“如果她是在撒谎,那你们觉得她……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季风和浆汁儿互相看看,都没说话。
有人走过来了。
我和季风、浆汁儿都回过头去,是白沙。
他走到我们旁边,朝湖里看了看,竟然苦笑了一下:“她怎么一直没浮上来?”
他说的是米穗子。
大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终于,季风说:“如果她永远睡在了水里,那也挺好的。”
白沙说:“嗯,我知道,如果她浮上来,样子会很难看。”
接着,他看了看季风,说:“我的胡子太长了,你把刮胡刀还给我吧。”
季风说:“刮胡刀?让令狐山拿去了。”
白沙有点失望:“哦……”
我说:“白沙,你是不是还想去杀类人?”
白沙把目光转向了我:“你真是料事如神。”
我说:“你不可以再杀他们了,现在我们已经同意和他们结盟,不能出尔反尔。”
白沙说:“你们和他们结盟了,我没有。他们不是人,必杀之。”
我说:“你这是种族歧视!”
白沙说:“不,是种类歧视。我就是歧视他们,怎么办?”
我说:“你要是一意孤行,会拖累我们的!今天早上飞来的那个怪物,说不定接下来会伤害谁,她才是我们的敌人!”
白沙叹了口气,说:“我交过两个女朋友,微微和米穗子,微微被类人杀死了,米穗子被那个怪物杀死了。我人单势孤,能力有限,只能帮她们中的一个报仇,我选择帮微微。”
我说:“如果你再这么顽固,我只能把你赶出团队了。从此以后,你的事跟我们没关系。”
白沙说:“好哇。”
说完,他走向了他的摩托车。
我以为他真的要离开了,忍不住叫了他一声:“嗨!你回来!”
他说:“我不走。”
然后,他把摩托车的反光镜卸下来,在一块石头上敲碎了,蹲下去,选了块三角形的玻璃,拿起来看了看,然后装进了口袋,嘟囔道:“条件有限,只能用个替代品了……”
我忽然觉得,这家伙在微微死了之后就已经疯了。
他走到了我跟前,说:“大咖,我不是你们团队的人了。不过,我想求你一件事,不知道你会不会答应?”
我说:“你说吧。”
他说:“我没有帐篷,你不会看着我睡在沙漠上吧?那些废弃的车上有帐篷,我能拿一个用吗?”
我说:“你可以用。”
他说:“谢谢。”
然后,他果然去卡车上找到了一个很小的旅行帐篷,背到离我们的帐篷大概150米远的地方,一个人搭建起来。
看着他孤零零的样子,浆汁儿说:“太可怜了吧?”
我说:“不管他。”
过了半个多钟头,白沙才笨手笨脚地把帐篷搭起来。
他又走了过来,笑嘻嘻地说:“你们好。你们也在这儿扎营啊?能分点吃的吗?”
浆汁儿说:“待会儿我给你送去。”
我说:“白沙,你别作了啊。”
他说:“我没作啊,我只是为了不给你们添麻烦。”
季风说:“白沙,周老大说的对,你不要再想着杀类人了,不然,下次他们还会放过你吗?”
白沙说:“他们要是把我杀了,我就可以去见微微了。当时我太窝囊了,没能保护得了她,如果我在复仇的时候被对方杀死,见了她总算有个说法。”
这家伙为了爱情,真的疯了。
浆汁儿眨巴着眼睛,看着白沙,眼圈有点湿了。
季风说:“接下来你想杀谁?”
白沙说:“他们的头儿。”
季风说:“谁是他们的头儿?”
白沙说:“令狐山啊。”
季风突然沉默了,过了会儿她说:“你不能杀他。”
白沙说:“为什么?他挂着免死牌?”
季风说:“算我拜托你了,不要杀他。”
白沙说:“噢,我懂了,你爱他。像你这么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妹子,怎么会爱上那么一个怪物呢!”
季风并不反驳,只是说:“跟你没关系。”
白沙说:“我也没办法,你也是为了爱情,我也是为了爱情,我顾不了你了。”
突然,芦苇丛“哗啦哗啦”响起来,我们剑拔弩张地把目光射过去。
芦苇在微微摆动,很显然,里面有人,我们看不到他的脑袋,说明他在里面蹲着,或者在爬。
浆汁儿惊慌地问:“那是谁呀?”
我马上从口袋里掏出了电击器。
不可能是类人,现在,类人暂时和我们不再是敌对的了,如果他们来了,不会这么鬼鬼祟祟。
也不会是那种不明飞行人。要是飞行人来攻击我们,易如反掌,根本不需要这么鼠窃狗偷。
我站起来,朝芦苇慢慢走过去。
季风拽住了我,小声说:“让白沙跟你一起过去吧……”
我把她推开了:“不需要。”
我一步步走到了芦苇跟前,故作很强硬地喝了一声:“出来!”
一个婴孩从芦苇里爬出来,看着我,“咯咯咯”地笑了。就像我在跟他捉迷藏,他被我找到了。
他第一次这么长时间地正视我,而且一直很聪明地笑着。
我蹲下来,观察着他的表情,问:“宝贝,你在这儿干什么?”
他不笑了,朝季风他们走了过去,依然走不稳。他那截短短的尾巴随着身体微微晃动着,沙子上留下了一行歪歪斜斜的小脚印。
白沙第一次见到这个婴孩,他愣住了。
安春红也从帐篷里走出来,看着这个婴孩,满脸困惑。
婴孩转过脑袋朝安春红看去,停下了,脆生生地叫了声:“马麻?”
我愣了下,突然意识到,他说的是“妈妈”!
第二十八章:一个叫徐平的大师
6年前,孟小帅在石家庄一所艺术院校读书,学表演。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她在大学谈过六七次恋爱,对象基本都挺帅,其中一个的父亲甚至是市纪委的一位当权者。
那时候,徐尔戈不叫徐尔戈,叫徐平,他总是理光头。
有那么一段时间,他追求过孟小帅,惨遭拒绝。
徐尔戈始终对孟小帅念念不忘,毕业后,他做了几次整容手术,并且改了名字,趁着穿越罗布泊,再次接近孟小帅,希望重新得到她的芳心。
没想到,当孟小帅发现他就是大学的那个徐平之后,很愤怒,竟然跟他翻了脸……
后来,徐尔戈委委屈屈地死在了罗布泊上。
孟小帅钻进了那条刻着“闷”的地下通道,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
那么,孟小帅过去谈的那些男朋友,如今都怎么样了呢?
天各一方,没人知道。
实际上,那个纪委领导的儿子,那个在大学里就开车横冲直撞的官二代,混得最惨。
现在我们说说他的人生。
跟前面一样,既然提到了他,他也就活不长了,叫他“官二代”好了。
官二代的老爸被抓了。
他在社会上处处不顺,最后迷上了周易,天天宅在家里研究八卦。
这天上午,他在郊区某个寺庙巧遇一个人,自称是他的大学同学。官二代已经不认识对方了,不过,通过聊天,两个人确实是同一个学校的,至少他们都认识孟小帅。
此人正是徐尔戈。
徐尔戈说,他一直在南京工作,刚刚从罗布泊回来,在石家庄录个节目。
他问起了官二代的情况,官二代也不隐瞒,都说了。
接着,官二代要请徐尔戈吃中饭,徐尔戈说:“你现在混得还不如我呢,还是我请你吧。”
两个人回到市区,徐尔戈走进了一家饭店,要了个包厢,一边吃喝一边聊。
徐尔戈问官二代:“你经常去寺庙上香吗?”
官二代叹口气,说:“不瞒你说,徐尔戈,我可能活不长了。”
徐尔戈说:“为什么呢?”
官二代说:“最近,我在网上遇到了一个大师,西安的,他叫徐平,他说我最近有断头之祸,让我去烧烧香……”
徐尔戈说:“别信这个!”
官二代无助地看着徐尔戈,说:“我很信这个!”
徐尔戈有点嘲讽地说:“烧烧香就没事了?”
官二代说:“不,今天我还要去西安见他,跟他面谈。”
徐尔戈说:“不是骗钱的吧?”
官二代说:“他是大师,他根本不要钱。之前,他给我算过一卦,说我去年有个坎儿,脑袋受过伤。去年6月份,我真的出过一次车祸,脑袋缝了12针!”
徐尔戈说:“真是不一样了,在大学,只有你开车撞别人,谁敢开车撞你啊!”
官二代一点锐气都没有了,完全变成了一个可怜虫,他说:“老同学,你就别嘲讽我了。”
徐尔戈说:“你什么时候走?”
官二代说:“下午。”
徐尔戈说:“反正我没事儿,我跟你一起去吧。”
官二代说:“真的?那太好了,我一个人去见大师,正好有点胆怯……”
徐尔戈真的跟官二代去了西安。
两个人坐了4个多钟头的火车,晃晃悠悠到了西安。
对于官二代和徐尔戈,西安是一座完全陌生的城市,青色的墙,青色的天,青色的雨……显得十分阴郁。
两个人先找了家宾馆,登记了一个房间。徐尔戈花的钱。安顿下来之后,他们出去吃了肉夹馍和臊子面,已经是黄昏了。
徐尔戈问:“你有那个大师的电话吧?”
官二代说:“没有,他只给我留了个住址。”
徐尔戈说:“太离谱了,万一有诈怎么办?”
官二代说:“他是想救我,不是想害我。”
徐尔戈说:“你把那个地址拿来,我看看。”
官二代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递给了徐尔戈。上面写着:纸村14号。
两个人走出小饭馆,拦住了一辆出租车。
徐尔戈:“师傅,你知道去纸村怎么走吗?”
司机:“没听过。”说完一踩油门就走了。
官二代看了看徐尔戈。徐尔戈说:“怎么样?连出租车司机都不知道!”
官二代说:“他说了,在北郊,我们到了北郊再打听吧。”
徐尔戈说:“肯定找不到。”
两个人来到北郊的时候,天已经黑下来。
一路询问,他们终于在一条安静的小街上,找到了纸村14号。
这是一个临街的平房,挂个门牌,写着:男寝303。
徐尔戈说:“这个门牌有创意。”
官二代走上前,敲了敲门。
没人应。
官二代又使劲敲了敲,里面终于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谁呀?”
官二代说:“徐平在吗?”
里面说:“不在。”
官二代说:“我是他的朋友,从石家庄来的。”
里面静默了半晌,说:“进来吧。”
官二代和徐尔戈就走进去了。
里面摆着四张床,真像个寝室。有个很瘦的光头男子,正坐在桌子前上网,他回过头,戒备地打量了一下官二代,又盯住徐尔戈看了一会儿,接着就继续上网了,很冷漠地扔出一句:“什么事儿?”
官二代说:“我和徐平是在网上认识的。他住在这儿吗?”
光头男子头也不抬地说:“她是我老婆。”
官二代一下就卡了壳。徐尔戈也愣住了。他顶了顶官二代的腰,小声问:“你说的徐平到底是男的还是女的啊?”
官二代看了看徐尔戈,又看了看这个光头男子,说:“男的啊。”
徐尔戈说:“你连男女都没搞清楚,就千里迢迢来见面?”
官二代说:“噢,徐平约我来见面,说有事儿对我说。”
光头男子说:“她有事外出了,今天不会回来了。你们明天再来吧。”
官二代问:“她有手机吗?”
光头男子似乎有些恼怒,他冷冷地说:“我会把我老婆的手机告诉你吗?”
离开的时候,官二代把他住的宾馆电话写在了纸条上,对那个光头男子说:“她回来的话,请把这个转交给她。谢谢。”
离开纸村14号,街上已经没什么人了。
官二代和徐尔戈没有坐车,慢慢朝前走,似乎心情都不怎么好。
徐尔戈说:“这个徐平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官二代说:“她竟然是个女的……我也感觉她有问题了。”
徐尔戈说:“换了我,压根就不会来!你早该想到,她连个电话都不告诉你,很可能放你鸽子!”
官二代说:“我觉得事情不是这么简单……”
徐尔戈说:“难道她还有其他阴谋?”
官二代说:“好了,我们不谈她了。”
徐尔戈说:“我们去看城墙吧。”
官二代说:“没心情。”
徐尔戈说:“那我们就回宾馆睡觉。”
官二代慢慢回过头,朝那条黑糊糊的小街望了望,忽然说:“要不,我们再回去看看?也许她已经回来了……”
徐尔戈说:“我们离开不到10分钟,不可能那么巧!”
官二代说:“试试,如果她还不在,我们明天就回石家庄。”
徐尔戈看了官二代一眼,说:“我看你是被她施了催眠术了。”
两个人回到纸村14号,里面依然亮着幽暗的灯。官二代蹑手蹑脚地走过去,趴在窗子上朝里看了看,那个光头男子竟然不见了,出现了一个女子,她坐在桌子前,也在上网。
官二代轻声说:“她回来了!……”
徐尔戈站在挺远的地方,紧张地望着。
官二代敲了敲门,里面的女人说:“进来。”
他走过去拽着徐尔戈,又一次走了进去。
女人站了起来,探询地看着面前的两个人。她的长发很长,戴着近视镜,透过镜片看,两个眼珠鼓鼓的。她穿着一件t恤,很白很白。
官二代:“请问,你是徐平吗?”
女人说:“我不是。你们是谁?”
官二代说:“我是徐平的网友,她约我来的。”
女人说:“哦,徐平是我老公,他出去了。”
官二代一下就傻了。
过了半天他才说:“刚才那个男人……就是徐平?”
长发女子眯着眼睛问:“哪个男人?”
官二代说:“光头,刚才,他还坐在这儿上网。”
长发女子有点不高兴了,说:“我不是告诉你了吗,他不在家!”
官二代想了想,说:“抱歉,打扰了……”
这时候徐尔戈已经走出了门,官二代随后也走了出来。
徐尔戈嘟囔道:“这算什么事儿!”
官二代说:“骗子……”
徐尔戈说:“这个人肯定有问题!”
官二代回过头,不安地朝14号那扇窗子看了一眼,说:“走,我们赶紧回宾馆。”
接着,两个人四处张望,寻找出租车。这条小街很偏僻,没有一辆车驶过。其他的店铺都黑着,只有那家寿衣店亮着幽暗的灯光。
徐尔戈说:“这鬼地方,怎么连辆车都没有……”
官二代似乎想到了什么问题,低头在思考。
徐尔戈把头扭向他,说:“你想什么呢?”
官二代慢慢抬起头来,看着徐尔戈,突然冒出一句令人毛骨悚然的话:“你有没有觉得,先前那个光头男人和后来这个长发女人是同一个人?”
第二十九章:穿越
官二代说,先前那个光头男子和后来这个长发女子是同一个人!
徐尔戈说:“不会吧?”
官二代说:“你好好回想一下……”
徐尔戈想着想着,眼睛一点点瞪大了,过了半晌,她终于挤出一句话:“没错,他们就是同一个人!”
是的,光头男子和长发女子就是同一个人。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官二代并不知道另一个秘密,否则他会当场吓死——这个披上长发装女人的男子,这个叫徐平的男子,就是大学时代的徐尔戈。
回到宾馆,两个人躺在床上,继续谈论这件怪事。
官二代似乎百思不得其解:“我就想不明白了,如果光头男子和长发女子是同一个人,那么,他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他为什么要在那么短的时间里转换装扮,一会儿变男一会儿变女?他为什么神神叨叨,不承认自己就是徐平?”
徐尔戈说:“总之你不要再搭理这个人了。”
官二代说:“我很后悔把电话留给了他……”
徐尔戈说:“那怎么了?”
官二代说:“万一……”
就在这个时候,电话突然响起来。官二代看了看徐尔戈,满脸恐惧。
徐尔戈朝电话扬了扬下巴,示意他接起来。
官二代迟疑了一下,接起来。
里面无声。
官二代问了一声:“谁?”
对方说话了,声音很轻:“我是徐平——你别叫——你今天见了我两次……”
官二代:“你……什么意思?”
对方:“我告诉你个秘密,你旁边那个人就是我。”
官二代:“你到底想说什么!”
对方:“他是多年之后的我。”
官二代:“你是说你穿越了?”
对方:“我还要告诉你,他已经死了。”
徐尔戈在旁边警觉地问:“谁啊?”
官二代伸出手指,示意他别插话。
对方:“你相信我,他死在了罗布泊。”
官二代的大脑似乎不会转弯了。
对方:“今天我看到他跟着你一起来见我,很担心他发现我是谁,所以在你们离开之后,我马上戴上了假发和眼镜,扮成了女人……”
官二代:“你是……男的?”
对方:“你没听见我的话吗?我就是几年前的你旁边那个人!你看看,他的脸色是不是很不正常?”
官二代转过身来看了看徐尔戈,徐尔戈正在背后盯着他,眼珠一动不动。他的脸色黑黑的,不过并不健康,好像某种风干了的黑。
对方在电话里低低地说:“你再看看他的眼睛,是不是没有一点水分?就像白纸上画了两个黑点?”
官二代看了看徐尔戈的眼睛,果然很干。他甚至看到了一粒沙子,就粘在瞳孔上,他却好像感觉不到。
徐尔戈小声问:“你总看我干什么?”
官二代再一次避开他的眼睛,转过身。
对方继续说:“他死了,被施了某种魔法,变成了精怪,非常狡猾。他不但要害你,还要害很多很多人……”
官二代颤巍巍地问:“我该怎么办?”
对方:“找个机会,跑啊……”
官二代木木地放下电话,房间里房间外一片死寂,这个宾馆似乎只住了他和徐尔戈两个人。
徐尔戈说话了:“是那个徐平吗?”
官二代坐在床的另一边,说:“……是。”
徐尔戈又问:“那个光头男人?还是那个长发女人?”
官二代说:“他们是一个人。”
徐尔戈走到官二代旁边,轻轻坐下来,问:“他对你说什么了?”
官二代犹豫着,不知道该说什么。
徐尔戈紧追不舍:“他到底对你说什么了啊?”
官二代终于说:“他告诉我,要到华山的道观烧四十八炷香……”
徐尔戈静默了一会儿,说:“真是这样吗?”
官二代说:“是啊。”
徐尔戈笑着问:“你说‘穿越’是什么意思啊?”
官二代愣了愣,说:“他说他是穿越时空来帮我的。”
徐尔戈又问:“那他说没说,到底是……什么东西要害你?”
官二代说:“好了,他就是个骗子,我们睡吧。”
徐尔戈说:“你有事儿瞒着我。接完电话之后,你就像变了一个人,他到底跟你说什么了?”
官二代说:“我累了。”
徐尔戈说:“那好吧。”
两个人分别在床上躺下来,官二代并没有脱衣服。
安静了一会儿,徐尔戈突然说:“孟小帅就在西安。”
官二代说:“那是个狐狸精。”
徐尔戈说:“哎哎哎,注意措辞啊。这次去罗布泊,她成了我的女朋友。”
官二代说:“噢……当然了,她长得很漂亮。”
徐尔戈说:“我知道,在大学的时候她和你好过。”
官二代又紧张又尴尬:“那个青葱岁月,我们只是拉过手……”
徐尔戈说:“当时很多男生跟她谈过恋爱,你知道他们现在都在哪儿吗?”
官二代说:“我跟同班同学都没有联系,更不知道哪些人和她谈过恋爱。”
徐尔戈得意地说:“我有个校友通讯录,上面有成千上百人的联系方式。”
官二代说:“你要搞校友会吗?”
徐尔戈说:“不,我要一一拜访。都是男生。”
官二代说:“这个通讯录现在在你手机上吗?”
徐尔戈说:“你要干什么?”
官二代说:“我复制一份。”
徐尔戈说:“不在手机上,在我大脑里。”
官二代再次惊愕了,他讪讪地笑了笑,说:“这记性太赞了……”
徐尔戈说:“去关灯了啊?”
官二代坐了起来:“这一晚上把我折腾的……饿了。我下去买包方便面,你吃吗?”
徐尔戈说:“深更半夜,吃什么方便面啊?睡吧。”
官二代说:“不行,挺不住了。”
徐尔戈说:“我跟你去。”
官二代愣了愣,说:“算了,听你的,睡。”
徐尔戈就关了灯。
静静地躺了会儿,徐尔戈又说话了:“你怕吗?”
官二代警惕地问:“怕什么?”
徐尔戈说:“那个大师不是说你最近有断头之祸吗?”
官二代想了想说:“是祸躲不过。”
徐尔戈说:“你知道死是什么感觉吗?”
官二代说:“这话问的,我怎么可能知道。”
徐尔戈说:“我知道。”
官二代转头朝徐尔戈的方向看了看,什么都看不见,一片黑糊糊,他说:“嗯?”
徐尔戈说:“在罗布泊我们被困住了,我已经摸到了阎王爷的鼻子……”
官二代都不敢喘粗气了:“……然后呢?”
徐尔戈接着说:“其实,死挺舒服的。那感觉很难描述,就像……就像你的身上被拴着无数根绳子,你的五脏六腑都被拴着无数根绳子,而那些绳子突然全部脱落了,非常愉悦。”
官二代等了一会儿,徐尔戈却不再说了。
官二代又问:“然后呢?”
徐尔戈说:“然后被救了啊,所有的绳子又重新拴上了。”
沉默了好半天,官二代突然说:“徐尔戈,我跟孟小帅谈恋爱的时候,真的只是拉过手!”
徐尔戈似乎没想到他会再次提起这个话题,说:“过去的事了,还说它干什么!睡了。”
接下来,他就没声了。
官二代躺在床上的姿势极不舒服,他很想动一动,但是他忍着。
他在等。
他在等徐尔戈睡熟,然后逃走。
现在他已经不能确定,徐尔戈,这个变成精怪的老同学,到底睡不睡觉?
过了午夜,徐尔戈一直无声无息,似乎真的睡着了。官二代慢慢坐起来,盯着他那张床,慢慢下了地,悄悄朝门口走去。
突然,徐尔戈在黑暗中问了一句:“深更半夜,你要去哪儿?”
官二代抖了一下:“我还是饿……”
徐尔戈翻了个身,并没有阻止他。
官二代轻轻打开门,走出去,撒腿就跑,到了走廊尽头,朝旁边一拐,来到了电梯前。电梯门开了,里面竟然站着一个人——正是那个光头男子!
他的脸色在电梯的灯光下显得有些古怪。
官二代呆住了:“徐平?”
对方说:“快上来!”
这时候,走廊里已经有了脚步声,徐尔戈在喊:“你在哪儿!……”
官二代一头钻进电梯,急忙关门。可是,电梯门却像卡住了似的,一点反应都没有。
徐尔戈跑过来,看见了官二代和徐平,大声问:“你要跟他去哪儿!”
官二代的手哆嗦着,拼命地按那个关门钮。
徐尔戈大声喊着:“你被他迷惑了,快醒醒!”一边喊一边冲过来,想拽住官二代的胳膊。
就在这个时候,电梯门关上了,把他挡在了外面。
电梯快速朝下降去。官二代松了一口气,差点坐在地上。
徐平说:“他会从步行梯追下来,一出电梯我们就跑!”
电梯停了,官二代朝步行梯看了看——他们的房间在4楼。果然,徐尔戈从步行梯跑下来:“你回来!回来!……”
官二代和徐平撒腿就跑,门口停着几辆夜班出租车,但是徐尔戈紧紧追在后面,相距只有几米远,他们根本没机会上车,只有拼命朝前跑。
两个人冲进了一个黑糊糊的巷子。官二代一边跑一边回头看,徐尔戈似乎被甩掉了。
不知道跑出了多远,还是一条黑糊糊的巷子。情况不那么紧急了,官二代这才把脚步慢下来。
他靠在了墙上。
路灯昏黄。
他气喘吁吁地说:“你真是几年前的他?你们长得为什么不一样呢?”
徐平说:“大学毕业之后,我做了几次整容。我把时间快进一下,你就会看得很清楚了。”
官二代盯着徐平说:“怎么……快进?”
徐平笑了,接着,他的脸部肌肉开始变化,突然出血了,很快又止住了,然后迅速变肿,又迅速消肿,再然后又一次出血了,又一次止住了……
官二代吓得两条腿都不会走了。
徐平的脸变化了几次,官二代终于看见,徐尔戈站在了他的面前,扑哧一声笑了,笑着说:“我把你身上的绳子都解开吧?”
第三十章:玄妙的时间。感谢季风。
前面说,那个婴孩在湖边出现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他看到了安春红,突然叫了声:“马麻?”
她暴露了!
她是这些古怪婴孩的母亲!
在场几个人都呆住了,齐刷刷地盯住了安春红。
湖边总共6个人,我、季风和浆汁儿算是正常的,另外三个都有点怪异:一个无处不在的白发女人,一个在沙漠上神出鬼没的婴孩,一个执迷不悟想杀类人的在逃犯……
6双眼睛互相交织。
安春红满脸诧异,走近婴孩,蹲下来,双眼充满慈爱地说:“宝贝,你叫我什么?”
婴孩好像发现认错了人,转身又朝浆汁儿走过去了。
安春红跟着他,说:“宝贝,你告诉我,为什么叫我妈妈啊?”
婴孩再不理她,他走到浆汁儿身边坐下来,嘴里“咿咿呀呀”说着什么,抓起沙子朝湖里扬,他扔得还挺远,沙子纷纷落在湖面上,“刷”一下就不见了。
安春红走过来,惊奇地问我:“周先生,这是谁家的孩子?”
我说:“当地特产。”
安春红说:“他一直在罗布泊?他家长呢?”
我说:“他没有家长。”
婴孩看了浆汁儿一眼,又嘀咕了一句:“马麻!”
浆汁儿戒备地看着他,敷衍道:“嗯,马麻。”
安春红说:“他长着小尾巴哎!”
我说:“他不是正常的小孩,他是湖里的一种生命。”
安春红说:“他没有危险吗?”
我说:“尚不明确。”
白沙说话了:“如果我们揍他一顿呢?”
我说:“你最好打消这个念头。”
白沙说:“我试试。”
他一边说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了那块三角形玻璃,无声地走到婴孩背后,放在了他的脖子下。
婴孩察觉到了,他回过头来看了看那块玻璃,似乎觉得很好玩儿,伸出小手去抓。
白沙立刻把手举起来。
就在这时候,湖里传来了一个奇怪的声音,那是铃声,很像学校上课的铃声。婴孩竖起耳朵听了听,那铃声似乎是一种神圣的召唤,他立即站起来,歪歪斜斜地爬到湖边,“刺溜”一下就不见了。
过了半天,安春红才说出一句:“我的天哪,太神奇了……”
我说:“罗布泊布满了秘密,在我眼里,你也很神奇。”
安春红也在湖边坐下来:“嗯,我从那个营救团队一下掉进你们这个团队之后,也觉得自己很神奇。”
我又说:“还有,我们这些人能坚持到现在,同样是神奇的。”
安春红很感慨地点了点头,说:“是伟大。”
白沙把那块玻璃装起来,对我说:“大咖,我和你商量点事呗?”
我说:“你说吧。”
白沙说:“你是不是该把金子还给我自己保管了?”
我说:“白沙,我们不是谈过了吗?不可能。”
白沙说:“我们还得再谈谈。你看哈,如果我是你团队的一员,那么,我抢了人家的金子,你作为领队,好像有理由没收它们。但是现在不同了,我离开了你的团队了,我们都算是来罗布泊的探险者,只是碰巧遇到了,你有什么权利拿走我那些金子?”
我说:“你那是赃物。”
白沙说:“可是你不是警察,你拿走我的金子,那是又一次抢劫,属于黑吃黑。”
我说:“我才不要那些东西,出去之后,如果我们能出去,我会交给警察。”
白沙说:“我说了,你没有权利。我自己拿着,出去之后我交给警察。”
我说:“我不信任你。”
白沙说:“那好吧,我交不交给警察跟你没任何关系,ok?”
我把脸转向了他:“不管怎么说,我已经没收了这些金子,不可能再还给你的。”
白沙说:“你必须还给我。”
我说:“小兄弟,不然呢?”
他和我静静地对视。
安春红很悲观地叹了口气,说:“现在是患难与共的时候,你们就不要有什么分歧了……”
白沙竟然笑了:“我不一定打得过你。但是你知道,打架从来都不是我的强项。”
我说:“没事儿,我等着你来暗杀我。”
白沙说:“等我杀了令狐山之后吧。”
浆汁儿说:“白沙,你他妈是人吗!”
白沙看了看浆汁儿:“请指教?”
浆汁儿说:“周老大收留了你,给你住的吃的喝的,你反过来还要杀他?我们出都出不去,那些金子和地上的沙子有什么区别?”
白沙说:“没区别。”
浆汁儿说:“那你叽歪什么!”
白沙说:“可是,我去装一袋沙子,然后来换我那袋金子,你们会同意吗?”
浆汁儿说:“白沙,你放弃治疗吧……”
白沙不再跟浆汁儿斗嘴,他看了看我,说:“大咖,既然你不同意,我去睡觉了。你也别太累了。”
说完,他摇摇晃晃就走了。
浆汁儿说:“周老大,你把金子给他吧,不然他说不定会干出什么事儿。”
我说:“季风,天黑之后,你找个地方把那袋金子藏起来。”
天很快热起来。
我们又退回了帐篷内。
安春红去另一个帐篷休息了。
季风说:“不知道那些救援人员还在不在这里了……”
浆汁儿说:“估计走了吧,他们的时间应该是7月份了,7月份的罗布泊根本没法停留。”
季风说:“7月……7月快来了。”
浆汁儿说:“问题是,我们的食物挺不到那么久。周老大,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我说:“再等两天。对了,你们的手机都没电了吧?”
她们都掏出来看了看,季风说:“我的关机了。”
浆汁儿说:“我还有一点点。”
我说:“我去把车发动着,给手机充电,然后看看,还能不能找到他们。”
浆汁儿说:“如果找不到呢?”
我说:“那我们就离开这儿,自己去找通道。”
季风说:“那个太阳墓塌了,我们去哪儿找?”
我说:“换个方向。”
浆汁儿说:“带他们吗?安和白。”
我说:“看他们自己的意愿。”
浆汁儿说:“带着白沙很危险。”
我说:“那也不能把他扔在这儿啊。”
说完,我拿上所有的手机,去了碧碧的车上。我把车发动着之后,看见白沙从帐篷里探出脑袋,朝我望过来,他可能以为我们要离开了。
我跳下来,锁上车门,没有再看他,回了帐篷。
浆汁儿说:“周老大,季风有个想法!”
我看了看季风,说:“什么想法?”
季风说:“如果我们看到他们,问清他们的时间,然后我们把手机调到那个时间,会不会就到了他们那个空间?”
我愣了半天,惊讶地说:“对啊!安春红就是这么来到我们身边的!”
三个人都激动起来。
浆汁儿说:“可是,每次他们刚刚在视频中出现,很快就不见了。而且,他们找到我们的时候,我们可能正在干别的。我们找到他们的时候,他们也可能正在干别的,总是对不上……”
季风说:“我们也许可以换个方式……”
我说:“什么方式?”
季风说:“写字。”
我说:“写字?”
季风说:“我们在沙漠上写字啊。就算他们找到我们的时候,我们并不知道,但是他们可以看到地上的字。反过来,他们也会这么做。”
我说:“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平时玩脑筋急转弯我从来都赢不了你……”
浆汁儿说:“写什么呢?”
我说:“我知道。”
说完我就出去了,拿起一把工兵铲,在湖边的沙子上写下了两行字——
安春红在我们这里!
我们需要知道你们的时间!
然后,我在旁边插上了一面小红旗,作为提示。
三部手机充满电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天气太热,我们只能躲在帐篷里午睡。
我醒来的时候,天气还是那么热。
我轻轻爬起来,快步去了安春红的帐篷。
为了通风,帐篷门敞开着。安春红躺在睡袋上,并没有睡,正在写着什么。
她听见我来了,一下坐起来,把本子合上了。
我靠在帐篷门口,急速思考着。
她清醒的时候,不应该写日记。只有在失忆的时候,看到了口袋里的备忘,才会写日记。而只要她开始写日记了,就说明她已经不再是她了……
我盯着她问:“你在写日记?”
她说:“没有哇。”
我说:“那你在……干什么?”
她说:“随便写点东西。”
我说:“安春红,不管你写什么,那是你的秘密,我不该多问,但现在是特殊情况,我必须得问清楚,你在写什么?坦白说,我想确定一下,现在的你是不是你?”
她沉默了一会儿,终于说:“我想,你们也都写了我刚才写的东西。”
我说:“明确点。”
她说:“我在写遗书。”
我回味了一下,然后说:“我们没你那么悲观。刚才,季风想了个办法,说不定我们马上就能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她的眼睛里露出了一丝希望的光:“哦?”
我说:“你是怎么来的,我们就怎么出去。明白了吗?”
她说:“时间?”
我说:“对,时间。”
接着我又说:“季风还想了个办法,你出来看,我给他们留了字条。”
她立马站起身,跟我走了出来:“字条?”
我说:“很大的字条。”
我带着她走到小红旗旁边,朝沙地上看了看,顿时说不出话了——
沙地上光溜溜的,那些字不见了!
我迅速转了一圈,四周的沙地上平平整整,只有我自己的脚印。
第三十一章:天上的糖果店
鲁三国的老婆其实刚去美国半年就回来了,她一直生活在深圳。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她最清楚鲁三国整天干着什么勾当,早晚得翻把。因此,她和他过日子,每天都如履薄冰。
实际上,那个化妆品公司一直是鲁三国的老婆在经营,鲁三国只热衷于他的老本行——倒卖文物。
两个人经常争吵,但是鲁三国就是不肯悬崖勒马。
在公安局找上门之前,他老婆已经把资产转移走了,那全是她一个人赚的。
她在美国并不顺利,被一个长相酷似小布什的老外给玩了,最后带着儿子的的回到了中国。她一直没有再嫁,一边做化妆品生意一边供养儿子读书。
娘俩挺幸福的。
她从来不跟儿子提起他的父亲,儿子偶尔问起来,她就说:我们离婚了,他在美国。
这女人很有正事儿,但是心也挺硬。
这天是周末,她带着8岁的儿子去东门老街买玩具,路过一个公共厕所,她突然尿急,就对儿子说:“的的,你站在这儿等妈妈,我去趟厕所,马上就出来。”
的的说:“我跟你去。”
她说:“你都8岁了,其他阿姨会生气的。”
的的说:“麻烦!谁想看啊。”
她说:“我不出来,你哪里都不许去,听见了吗?”
的的说:“知道了。”
她就快步去了公共厕所,走到门口,她不放心地回头看了一眼,的的在路边的长椅上坐下来,看过往的车。
她就进去了。
没想到,里面有很多人排队,她急得直跺脚。
的的正在东张西望,有个男人朝他走过来,叫了声:“的的?”
的的看了看他,这个人已经来到了他身边,朝他微微地笑着。
他感觉这个人有点面熟,就问:“你是谁呀?”
对方说:“傻小子,我是你老爸!”
的的瞪大了眼睛,审视了这个人一会儿,说:“你不是在美国吗?”
对方说:“我来深圳看你们了啊。”
的的很腼腆地打量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老爸,说:“她去厕所了。”
对方说:“我知道。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刚才她和我商量好了,她故意去厕所的,想看看你能不能把我认出来。一会儿她回来,你就说是你先把我认出来的,好不?”
的的点了点头。
对方又说:“要不,咱们先回车上,看看她能不能找到咱们?怎么样?”
的的说:“你有我家车钥匙吗?”
对方说:“在我这儿。”
的的笑了:“她很笨的,她经常分不清东南西北。”
对方说:“过一会儿我们再给她打电话。快走,她要出来了!”
的的紧张地朝公共厕所里看了看,说:“那不是她。”
对方把的的抱起来,快步朝前走去,的的朝他背后指了指,说:“车在那边!”
对方说:“我们绕过去。”
走出一段路之后,的的说:“我们回去吧,她会着急的。”
对方说:“我们去买糖。她不让你吃糖吧?”
的的说:“过生日的时候让。”
对方说:“咱们今天就过生日!”
的的说:“万一被她知道了,她会骂你的。”
对方说:“她怎么会知道呢?”
的的说:“她会闻味儿。有一次我偷吃了一颗,就被她骂了。”
对方说:“咱们晚点再见她,让她闻不着味儿!”
的的说:“好,你给我多买点。”
父子俩朝前走出了几条街,的的说:“爸爸,美国是不是有很多沙子呀?”
父亲愣了愣:“为什么这么问呢?”
的的用手拨了拨父亲的头发,说:“要不,你头发里怎么有这么多沙子。”
父亲说:“爸爸坐飞机回来的,天上飞沙大。”
的的说:“你没关窗户呀?”
父亲说:“睡着了,忘了关了。”
的的又说:“你有钱吗?”
父亲说:“你要干什么?”
的的说:“没钱你怎么给我买糖?”
父亲说:“有哇,口袋里都装满啦。”
的的说:“我觉得妈妈更有钱。”
父亲说:“不管是爸爸的钱还是妈妈的钱,以后都是你的,宝贝。”
的的说:“你给我看看你的钱。”
父亲就把的的放下来,从口袋掏出了一捆冥币,说:“看看,多不多?”
的的眨巴眨巴眼睛,笑了:“你骗我!”
父亲说:“我怎么骗你了?”
的的说:“这不是钱。”
父亲说:“你认识钱?”
的的说:“当然了,妈妈总给我零花钱,就是不让我买糖。”
父亲说:“这也是钱。我告诉你吧,这是我爸爸给我的,就是你的爷爷,你只见过几面。”
的的思考了一下,问:“噢,这是美元吧?”
父亲说:“没错儿,一捆等于妈妈的钱6捆。”
的的接过冥币,指了指上面画的玉皇大帝,问:“这是美国总统吗?”
父亲说:“儿子你真聪明。”
说完,他就掏出手机,给老婆发了个短信:我把儿子带到罗布泊去了,你想见他,来罗布泊。爱你的老鲁。
然后,他把手机关了,对的的说:“还要爸爸抱吗?”
的的有些犹豫:“我怕看到我同学……”
父亲笑了,说:“是不是最怕见到你班女生啊?”
的的说:“我都不搭理她们!”
父亲说:“有志气!我们走吧。”
的的说:“前面有个商场,我们去那儿买糖吧。”
父亲说:“其实,天上也有糖果店,那里卖的糖特别甜。”
的的说:“我们能去吗?”
父亲说:“我们需要走到没人的地方,然后爸爸施展法术,你才能飞上去。”
的的仰起脑袋看了看:“我怎么看不到?”
父亲说:“要穿过几层云彩呢。”
的的说:“好吧。”
父子俩一边聊天一边朝前走,的的扭过头去看了看,大声说:“妈妈来了!”
父亲猛地转过身去。
的的撒腿就跑向了马路对面,马路对面走着两个巡警。
父亲发现他跑了,喊起来:“的的!你干什么去!小心车!”
的的没停下,他一直跑到巡警跟前,说:“警察叔叔,帮帮我!我爸爸疯了!”一边说一边朝父亲指了指。
一个巡警问:“小朋友,你为什么这么说?”
的的说:“他一路都在胡言乱语!他说他坐飞机忘了关窗户,他拿着给死人烧的纸钱,说那是美元,他还说要带我去天上买糖果吃!”
巡警朝的的指的方向看去,马路对面,站着一名中年男子,脸色黑黝黝的,头发有点乱,他也朝他们看着,并没有走过来。
巡警拉着的的,朝这名男子走过去。
没想到,他一步步后退,竟然钻进商场,不见了。
巡警找了半天,并没有找到他,就问的的:“你有他的电话吗?”
的的说:“我有妈妈的电话。”
鲁三国的老婆从公共厕所出来之后,不见了的的,差点急疯了。
她四处疾走,呼喊着:“的的!的的!——”
怎么都找不到他。
东门老街人来人往,没人关注一个母亲的惊恐和绝望。
她不知道该继续找,还是该马上报警,在原地不知所措地乱转。
突然,她的手机响了,赶紧掏出来,竟然是鲁三国发来的短信!他把儿子绑架走了!
她松了一口气,毕竟儿子没丢,接着又紧张起来——他把儿子带到罗布泊干什么?
她对鲁三国的近况一无所知。
她给刚才发短信的那个号码打电话,关机。
最后,她找到鲁三国父母家里的电话,拨到了昆明。接电话的正是鲁父。她说:“你儿子是不是来深圳了?”
鲁父说:“你说鲁三国?”
她说:“你不就那一个儿子吗!”
鲁父说:“他怎么可能去深圳,他去了罗布泊,遇难了……”
她听了这话,如同五雷轰顶。
又有电话进来,她颤巍巍地接起来,竟然听到了儿子的声音:“妈妈,我是的的!我和警察叔叔在一起呢!”
她一下就瘫在了地上。
鲁三国的老婆接到了的的之后,她并没有告诉他,他爸爸已经死了。
她只是说:“他想把你接到美国去。”
的的说:“我才不会跟他走。”
她亲了亲儿子的额头,眼泪掉下来:“的的,今天我们就离开深圳,去北京。”
的的说:“还回来吗?”
她说:“不回来了。”
的的说:“太好了!我再也看不着讨厌的李老师啦!”
鲁三国的老婆匆匆收拾了一下衣物,然后带着儿子就去了机场。
坐在出租车上,的的很兴奋,说个没完没了。她应付着儿子一连串的问题,有些心不在焉,一直警觉地看着车窗外。
到了机场,她紧紧拽着的的,买了最近的航班机票,过了安检,一直来到登机口,在长椅上坐下来,依然不放松,不停地打量四周的乘客。
鲁三国没有出现。
终于,她和儿子登机了,直到关闭舱门,她才彻底放下心来。
飞机起飞之后,的的很快就睡着了。
她靠在舷窗上,闭着眼睛,皱着眉头,大脑里总是恍恍惚惚地出现鲁三国的影子。
突然,她睁开了眼睛,朝旁边看了看,儿子盖着毯子,睡得正酣。
她转过头去,想看看外面的云海,舷窗外竟然写着一行字,字是反的,她看了半天才看明白,写的是——我提前降落啊,等你。爱你的老鲁。
她“哗”一下就把舷窗拉板拽了下来。
第三十二章:军事禁地
我在沙地上给那些营救人员写了字啊!
谁把这些字给我抹掉了?
我朝白沙那个帐篷看了看,他拿去的是个紫色帐篷,矮趴趴的,像个坟包一样,随着风在微微抖动。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门帘挡了一半,里面黑糊糊的,不知道白沙是不是在看我。
是他干的?
不可能。
我跟章回和碧碧多少学了点足迹学,在这么软的沙子上,任何人都会留下足迹。可是,沙子上并没有任何脚印。
除非这个人的身体悬空,是飘来的……
我猛地仰起头,朝天上看了看,没有任何飞行物,天蓝蓝的,像个锅盖,严严实实地扣着罗布泊。
不明飞行人?
他们为什么阻止我和营救人员对话?
安春红察觉到了情况异常,小声问我:“你带我来看什么?”
我说:“我在沙地上写的字不见了。”
安春红说:“是不是被风吹掉了?”
我朝小红旗四周指了指,说:“你看,那些脚印是我写字的时候踩出来的,它们怎么没被吹掉?”
安春红就不说话了。
我再查看,小红旗到湖边之间,有爬行的痕迹!
难道是那些婴孩干的?
他们为什么这么做?
淘气?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
在第一季里,我们有个向导叫帕万,罗布人后代,我们被困罗布泊之后,他突然变成痴呆了。我和他单独聊天的时候,他突然说:他是天外人,他是通过帕万在跟我对话。他还说,罗布泊上有一种可怕的力量,删除了他们的航线,因此他们和我们一样,也回不去了……
他们的航线被删除了,这和眼下的情况很像,背后那只看不见的手,一直在阻断我们出去的各种可能……
他,她,它,到底是谁!
我又朝白沙的帐篷看了看,依然无声无息。
我对安春红说:“叫醒那两个睡货,开始用手机找人。”
季风和浆汁儿起来了,我们顶着炎炎烈日,分别走向四个方向,打开手机,搜寻那些看不见的同类。浆汁儿的手机响着音乐。
我一边慢慢朝前走一边想,如果现在我突然死掉,日后有人在罗布泊上捡到我的手机,一定以为我临死之前疯了,因为手机中录制了大量的沙子画面。
两三个钟头之后,天刚刚不那么热了,浆汁儿跑到了我身边。
我说:“怎么了?”
她沮丧地说:“我手机没电了。你的呢?”
我说:“还有四分之一。”
她说:“这不是欺负人吗!”
我说:“你一边放音乐一边录视频,当然费电了。”
她说:“听听音乐,能推迟我疯掉的时间。”
我突然说:“你觉得安春红的精神正常吗?”
浆汁儿说:“不正常。”
我说:“为什么?”
浆汁儿说:“你看她那双眼睛,一个眼睛写着‘悲’,一个眼睛写着‘剧’。”
我回头看了看,安春红已经走到了很远的地方,举着手机,好像在认真观察每一粒沙子。
浆汁儿说:“你用你的手机给我放放音乐吧。”
我说:“不行,要节省电量。”
浆汁儿说:“那你给我唱。”
我直起腰来,瞪了她一眼:“你觉得我有那种闲情逸致吗?”
浆汁儿说:“你是队长啊,你有责任保证我们有吃的有喝的,还要给我们提供精神食粮。就让你唱。”
我说:“队长把任务交给你了。”
停了停,浆汁儿真的唱起来:“多情是一种疼,敏感是一种累,痴心是一种毁,善良是一种罪。高傲是一种逃,幻想是一种飞,坚强是一种撑,沉默是一种美……”
我说:“不许唱我写的歌。”
她说:“在罗布泊不存在版权问题。”
半个钟头之后,季风也走过来了,她的手机也挂了。
她说:“周老大,出去之后你该给你的手机做个广告。”
我说:“应该的,而且不收代言费。”
其实,我的手机也只剩下一点点电了,呈现着危险的红色。
我关了机,亲了它一口,说:“回帐篷吧。”
我们三个人朝回走的时候,安春红依然在沙漠上寻找着。
没想到,天黑之前,令狐山来了。
他突然出现在我们的帐篷门口,让我们几个人都吃了一惊。
他背着一个帆布口袋,很重的样子,他把它放下来,说:“给你们送点吃的。”
我说:“谢谢。令狐山,你坐。”
令狐山就坐下来,说:“那个飞行人没出现吧?”
我说:“不知道。”
令狐山看了看我,显然没有明白。
我说:“我们没看见她出现。不过,我在沙子上写了一些字,神奇地不见了,四周并没有发现脚印……”
浆汁儿忍不住打开了那个帆布口袋,令狐山竟然给我们带来了很多罐头,肉的,水果的,蔬菜的……罐头上贴着商标,毫无疑问,它们来自外界。
浆汁儿说:“季风,我跟你蹭点儿啊。”
季风说:“你是蹭周老大的。”
我说:“我们都是蹭令狐山的。”
令狐山说:“你写什么字?求救信号?”
我想告诉他那些营救人员的事,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我说:“算是求救信号吧。”
令狐山说:“她为什么要抹掉你们的求救信号呢?”
我说:“不知道。”
浆汁儿已经打开了一瓶黄太平罐头,用纸碟分成了4份,递给每个人。我和令狐山都拒绝了,她就和季风吃起来。
天黑下来,季风打开了应急灯。
我对令狐山说:“那个白沙,他还有可能伤害你们,你们小心点儿。”
令狐山从帐篷门口朝外看了看,对我说:“我们不是讲和了吗?”
我说:“他不是我们团队的,我们和他只是萍水相逢,我们也时刻警惕着这个人。”
令狐山叹了口气说:“你们……很麻烦。”
我知道,他本来想说的是:你们人类很麻烦。后来,他又把“人类”两个字略去了。眼下双方是合作关系,他不想再强调种族的不同。
接着,他脸色凝重地说:“只要有所防备,我们并不怕他。我们只担心那种会飞的东西。”
我观察着他,他脸上呈现出来的神情,绝对是作为头领的那种全局性忧虑。
我说:“令狐山,我还是想知道,你到底是不是类人的头领?”
令狐山看了看我,很痛快地说:“是。”
我愣住了。
季风和浆汁儿都不再吃了,都朝令狐山看过来。
我说:“就是说,你知道太阳墓下面哪条通道是对的?”
他摇了摇头,说:“只有最老的类人才知道。”
我说:“为什么?”
他说:“我们的结构有点像你们人类的政教分离,我负责大家的行动和纪律,最老的类人负责祭祀和世传的秘密。”
我的心情有些灰暗。
过了会儿,我又问:“你还能告诉我们一些什么,关于罗布泊的。”
令狐山说:“我们的人在沙漠深处发现过一个秘密军事禁地,它大概位于西南方向,有军人守卫,我们曾经试着靠近,结果死了两个类人……”
听了这个信息,我有点激动:“有军方的基地?太好了!”
令狐山看着我,一字一顿地更正:“不是基地,是禁地。”
我说:“不管是不是军事禁地,只要有人,我们就可以获救!”
令狐山说:“慢着。”
我说:“怎么了?”
令狐山说:“你们最好离他们远点儿。”
我说:“为什么!”
令狐山说:“我们了解你们的军队,我们甚至知道大校军衔比少将低,比上校高。但是那些人穿的军服,和你们的军人并不一样……”
我说:“不可能吧?兄弟,罗布泊在中国!哪个国家的军队敢来到中国的土地上建立基地?那是侵略!”
令狐山安安静静地说:“有一天晚上,我们的人看见,有个酷似月亮的飞行物落在了那个军事禁地里,然后又飞走了。”
有一天夜里,我和浆汁儿曾经看见天上惊现两个月亮,很快其中一个就消失了……
过了会儿,我说:“你是说……那是天外人的基地?”
令狐山说:“不知道。我们只有一个法则,躲避危险,苟且偷生。自从死了两个类人之后,我们再没敢靠近过那个地方。”
我朝外看了看,星际浩瀚,夜空深邃,宇宙无边。我身上一阵阵发冷。
聊着聊着,已经很晚了。
我说:“令狐山,你明天再回去吧。像过去一样,假装你又成了我们中的一员。”
令狐山说:“好。”
其实我是希望令狐山能和季风再聊聊。
我说:“浆汁儿,走,你跟我挖字儿去。”
浆汁儿说:“还挖啊?”
我说:“他破坏一次我们就挖一次。”
然后我看了看季风,试探地说:“季风,你别去了。”
季风很大方地说:“嗯,我和令狐山说说话。”
我带着浆汁儿走出了帐篷。
只有我们这个帐篷亮着灯,白沙和安春红的帐篷都黑着。
我们拎着工兵铲,走到那个小红旗附近,我挖了一行字——
安春红在我们这里!
浆汁儿挖了一行字——
我们需要知道你们的时间!
她的字写得难看极了。
挖完之后,我对浆汁儿说:“我去安春红那个帐篷睡觉了。你呢?”
浆汁儿说:“我也跟你去。我才不想当灯泡。”
我说:“好吧。”
我们轻轻走进安春红的帐篷,摸黑躺下来。
直到我迷迷糊糊快睡着的时候,依然隐隐听见季风和令狐山在说话。
这一夜,我做了一个梦,我梦见我在一片沙漠上走着。
前面有一双直直的脚印,好像刚刚踩出来的,很深,我就踩着这双脚印走。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好像这双脚印就是我的向导,它会领着我回家。
我很累,很怕。
但是我必须朝前走,生怕这双脚印不见了,生怕我被留在这片空旷的沙漠上……
走着走着,我看见前面出现了几顶帐篷,还有几辆车!
我喜出望外!
我慢慢走近这个营地,又担忧起来,所有的帐篷,所有的车,全都黑糊糊的,好像没有一丝人气。
不会是个陷阱吧?
我悄悄走到一个帐篷前,从纱窗朝里看去,什么都看不清。
我把耳朵靠上去听,隐隐听见有人在“嘁嘁喳喳”低语。
他们是什么人?
我正犹豫着该不该暴露自己,突然一道强光朝我射过来,我眼前一花,“忽悠”一下就醒了……
我发现,我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沙漠上,已经离营地100多米远了。
荒漠上的风无遮无挡,浩浩荡荡地吹过来,我打了个冷战。
是的,我小时候曾经梦游过,后来,进入罗布泊之后,我又犯过一次病,去挖了浆汁儿的坟。此时此刻,我正在梦游!
我原地站着,一动不敢动。
我开始冷静地思考——我刚才看到的那些帐篷,那些车,会不会是营救人员的营地呢?
天,我在梦游状态中,能够看见他们!
也许,他们也看见了我,于是打开了手电筒。而我醒了,我醒了他们就不见了……
他们的一个帐篷就在我面前!
我赶紧蹲下身,凭着记忆,用两只手在沙子上画出了一个方方正正的形状,记下了他们那个帐篷的位置……
第三十三章:荒漠上走来了一个大个子
我并不知道,那些营救人员也把摄像机支在了我们的帐篷附近……
你们可能会感到奇怪——这些我是怎么知道的?
我是失踪的一员,我不是神,甚至不是那些藏匿在天上的不明物种。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所有这些,包括那些死而复活的队友在人类社会的所作所为,甚至包括相关人的梦境,都是后来车载视频呈现给我的,如果我早些时候看到,情况会大不一样。
艾尼江下令,天天打开摄像机,随时观察那些失踪者的踪影。
电视台这次带的,是一台新闻采访摄像机,体积较小,体重较轻,对恶劣环境,非标准照明环境,都具有很强适应性,高度自动化。尽管它比演播室摄像机便宜,但是怎么说也是广播级的。
可是,在罗布泊的烈日下,这台专业摄像机也罢工了,竹子说:线材被晒化了。
逗豆带了备用摄像机,但是,上午中午下午三个时间段,已经不敢再开机。大家只能躲在帐篷里,等待天凉之后再搜寻。
天黑之后,他们把摄像机支在了外面,开了机,监视器放在艾尼江的帐篷里。
这天晚上,刮起了风,不过月亮很大,从监视器中,隐约能看见起伏的沙漠。
艾尼江坐在睡袋上,紧紧盯着那个监视器。始终没人。
医生小杜和艾尼江睡在一个帐篷里。小杜刚刚在医学院毕业,进入医院工作,就参加了这场救援。
小杜说:“领导,昨天晚上你就没睡,我来值班吧。”
艾尼江说:“你没听说过吗?年龄越大,尿越长,觉越少。你们年轻人要保证睡眠,尤其是你,大家的健康都系在你身上呢。”
小杜说:“不忍心啊。”
艾尼江说:“不忍心是吧?那允许我抽支烟吧!”
小杜笑了:“抽吧。”
艾尼江说:“谢谢。”
然后,他点着一支烟,猛吸一口,很享受地吐出来,又全部吸进了嘴里,再次吐出来,烟已经淡了。
小杜突然说:“领导,有人!”
艾尼江猛地转头朝外看了看:“在哪儿?”
小杜指了指监视器:“这儿!”
艾尼江赶紧盯住了监视器,果然!有个黑影隐隐约约地朝摄像机走过来……
艾尼江喃喃地说:“又看见他们了!”
镜头中的这个人似乎走了很远的路,极度疲惫,步履踉踉跄跄。他在摄像机跟前停下来了,弯下腰,看着镜头,监视器上只剩下一张黑糊糊的脸。接着,这个人伸出手来摸了摸,摄像机就晃动起来。
艾尼江激动地说:“他看见摄像机了!”
说完,他“噌”一下站起来,拔腿就冲出去了。
他顺着连接线跑到摄像机附近,同样也看到了那个人!那个人离开了摄像机,朝帐篷走过来……
艾尼江喊道:“嗨!”
那个人突然重重地摔倒在了沙子上,一动不动了。
小杜也跑了出来,他和艾尼江一起,把这个来历不明的人抱进了帐篷里。
大家都跑过来了。
此人严重脱水,已经昏迷。
他的个子很高,大概1.90米,穿着一件酱色格子衬衫,军绿色长裤,头发和胡子都乱蓬蓬的,不知道怎么搞的,他全身上下沾满了沙子。
再看监视器,一片黑糊糊的沙子,并没有出现其他的失踪者以及他们的帐篷。
看来,此人并不是来自另一个空间。
艾尼江说:“需要输液吗?”
小杜说:“等等看。”
小杜用湿毛巾敷在了这个人的额头上,又拿来一瓶淡盐水,举在他干裂的嘴唇边,一点点流进去。
小a不放心地问:“他没有知觉,这样不会呛着他吗?”
小杜说:“一个人即使在意识丧失的情况下,也有吞咽反射,除非他延脑都损坏了。刚刚他才昏倒,应该没问题。”
大个子依然昏迷着,并没有睁开眼睛。
小杜抓起他的手腕,给他号脉。
小杜的眉头越皱越紧。
艾尼江问:“怎么了?”
小杜说:“没有脉搏。”
小a突然说:“他手里有东西!”
小杜放开这个人的手腕,轻轻掰开他的手指,发现里面攥着一些纸条,小杜把那些纸条拿出来,大家围着看,纸条上分别写着不同的字体——
一口接一口喝水。
在湖里。
深夜。
老丁。
小a说:“应该是老丁深夜在湖里一口接一口喝水……什么意思?”
没人说话。
小杜扒开这个人的眼皮,用手电筒照了照,瞳孔并没有扩散,那只眼珠子非常亮,悬在眼白中,直直地盯着他。
小杜合上了眼皮,说:“给他输液吧。”
接着,他去车上兑了药,拿来简易的支架,开始为这个人输液。
这个人的静脉很明显,高高地凸起着,好像快爆裂了。刺入针头之后,小杜看了看输液管,滴斗里的药静静悬挂,并不滴落。
艾尼江也发现了,他说:“是不是没扎到静脉里?”
小杜嘀咕道:“不会啊……”
他把针头上的胶布揭开,仔细看了看,突然有一只手伸过来,把针头拔掉了。
小a喊道:“他醒了!”
这个人挣扎着坐起来,看了看帐篷里的每个人,虚弱地说:“你们是什么人?”
大家把目光都转向了他。
艾尼江说:“我们在给你输液!”
这个人说:“不需要,我没事了。”
艾尼江凑近他,问:“师傅,是干什么的?”
这个人揉了揉针眼儿,说:“我叫老丁,我是矿业协会的……”
艾尼江问:“你来罗布泊多少天了?其他人呢?”
老丁说:“我来找队友。两个月以前,我们进入罗布泊找钾矿,结果走散了……”
艾尼江问:“你们总共几个人?”
老丁说:“7个。”
艾尼江问:“你们走散之前,有伤亡吗?”
老丁的表情有些难过:“有一个队友脱水死了……”
艾尼江问:“那个人叫什么?”
老丁说:“他叫郑太原。”
搜寻4队来寻找两个失踪的旅行团队,结果遇到了一个落单的科考队员。
小a说:“你手里拿的这些纸条是什么意思?”
老丁四下看了看,最后在睡袋上看到了那些纸条,他立即捡起来,小心地装进了口袋。
大家都在看着他,等他解释。
他有些悲戚地说:“我们走散之前,曾经在帐篷里一起玩游戏,这是他们写的……我要把它们带出去,交给他们的家人,这是他们最后留下的字迹了。”
停了停,老丁又问艾尼江:“你们是来旅行的?”
艾尼江说:“我们是来救援的。”
老丁说:“找我们吗?”
艾尼江犹豫了一下说:“我们希望救出每一个被困的人。”
吃了东西,老丁恢复了许多。
这天晚上,艾尼江、小杜和老丁睡在了一个帐篷里。其他人都回到各自的帐篷了。
临睡前,老丁问艾尼江:“天这么黑,你们开着摄像机在录什么?”
艾尼江对他简单介绍了一下最近发生的事,然后说:“你好好睡一觉吧。”
老丁就钻进睡袋里,不再说什么了。
监视器上始终呈现着模糊的沙漠和没完没了的风。
夜里,不知道几点钟了,小杜爬了起来,艾尼江两眼通红地看了看他,小杜轻声说:“我去厕所。”
艾尼江也小声说:“多穿点儿。”
小杜走出帐篷,用手电筒朝摄像机对准的方向照了照,快步朝厕所走过去。厕所搭建在100米之外。
有人跟上来。
小杜回头看了看,是那个老丁。
老丁追上他,说:“搭个伴儿。”
小杜是个敏感的人,他不喜欢解大手的时候旁边有人,也算是一种洁癖了。不过,他不好说什么。
他把脚步慢下来,希望老丁先去解决。
老丁并没有先走,竟然跟他聊起来:“你是医生?”
小杜说:“是。”
老丁说:“当时我们如果带着医生,也许郑太原不会死……唉。”
小杜说:“医生也不是万能的。”
老丁说:“你说,如果一个人没有脉了,那算是怎么回事儿?”
小杜说:“有一种病叫无脉症。”
老丁说:“怎么引起的呢?”
小杜说:“可能是手掌动脉供血不足吧。”
老丁说:“我还有个问题,为什么有人输液输不进去呢?”
小杜说:“你问这个干什么?”
老丁说:“其实,你给我号脉和输液的时候,我已经有一点意识了。”
小杜说:“任何人输液都不会输不进去,我可能没扎到静脉里。”
老丁说:“你是医生,怎么可能找不到静脉呢!”
小杜说:“那都是护士干的活儿。”
老丁突然笑了,他说:“医生,其实我问的是个脑筋急转弯。”
小杜说:“你什么意思?”
老丁说:“很简单啊,一个人死了,还会有脉吗?血不流了,输液还能输进去吗?”
小杜停下来,看了看对方,半天才说:“老丁,你不像爱开玩笑的人啊。”
老丁说:“其实我很喜欢开玩笑。快走吧。”
两个人就继续朝前走了。
不过,小杜对这个老丁却有点警惕起来。
走着走着,老丁又说:“医生,你知道吗?”他朝远处指了指:“那个方向,大约3里远吧,有个沙包,上面摆着几块石头,那下面埋着一个人。”
老丁死的时候,正是被埋在了离湖1.5公里的地方,坟上还摆了几块石头。
小杜说:“你怎么知道?”
老丁说:“遇到你们之前,我一直在这片沙漠上转悠。”
小杜说:“你怎么知道下面埋着人?你把它扒开了?”
老丁说:“风把沙子刮走了,下面那个人自己露出来了。”
小杜说:“是个什么样的人?”
老丁说:“男的,个子很高,看样子至少1.90。”
小杜目测了一下老丁的身高,心里又不舒服了。
他不想再说什么,快步朝前走。
沙漠无边,黑暗无边。
老丁紧紧跟在他身后,继续说:“我还知道,你们要找的那些人现在在哪儿。”
小杜再次停下来,回头看他。
老丁说:“他们只剩下三个人了,一个叫周德东,一个叫季风,一个叫浆汁儿。他们以为他们能走出去,其实,最后他们会飞出去。”
小杜说:“飞?”
老丁说:“是啊,他们很快就会飞了。”
第三十四章:**地,丧胆坡以及吴城的秘密
我梦游的时候,看到了营救人员的帐篷。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然后,我在沙子上画出了那个帐篷的位置。
此时此刻,我的内心又恐惧又激动。
恐惧是因为我又一次梦游了,而且我在梦游中看到了他们,我不明白这是什么逻辑,也许1000年之后的物理才能解释得了。
激动是因为那些营救人员依然在此,并没有离开。我顿时感觉不孤独了。
我快步走回了帐篷。
我要先睡下,等天亮之后,我会告诉大家这个消息。接下来,我们用手机寻找他们影像的时候,就有了准确范围。
当我走近帐篷的时候,突然停住了脚步,我看见了一个黑影,他无声地一闪,立即藏在了季风那个帐篷的黑影里。
我轻轻走进帐篷,摸到了手电筒,然后突然朝季风那个帐篷照过去。
没人。
我又朝白沙的帐篷照了照,太远了,看不清楚。
我慢慢朝季风那个帐篷走过去。帐篷有纱窗,为了不惊扰季风和令狐山休息,我的手电筒一直垂直照着地面。我围着帐篷找,转了一圈,还是没看到人。
白沙在跟我捉猫猫。
尽管他可以做到无声无息,可惜他不会飞。
我看到了脚印,也围着帐篷在转圈,虽然比我的脚印浅,但十分清晰。
我停了停,突然朝相反方向走去,依然看不到人,不过,地上那行浅浅的脚印也掉转了方向。
我担忧起来,他是不是把令狐山杀掉了?
季风会睡得那么死吗?
他会不会把季风也杀掉了?
我再次停下来,对着帐篷另一面低声说道:“白沙,你出来。”
没人回话。
令狐山在帐篷里说话了:“谁!”
我说:“令狐山,是我。”
几秒钟之后,令狐山也打开了手电筒,走了出来,朝我照了照。
季风也醒了,她说:“怎么了?”
我说:“没事儿,我巡视一下。”
季风说:“天都快亮了,你也睡吧。”
我说:“既然你们都醒了,我睡你们帐篷里吧,免得把那两个人弄醒。”
季风说:“你来吧。”
我就走进了季风他们的帐篷。我注意到,帐篷里铺着三个睡袋,季风和令狐山分别睡在两旁的睡袋里,中间那个空着。
我扣上门帘,然后钻进中间那个睡袋,躺下来,关闭了手电筒。
季风小声问:“周老大,你是不是看见什么了?”
我说:“没有,只是睡不着,四处看看。”
季风继续小声说:“我把那袋金子藏起来了。”
我说:“好了,隔墙有耳。”
季风就不再说什么了。
我知道,白沙应该还在帐篷外。
我在黑暗中睁着眼睛,一直不敢睡。
外面,除了风声,没有任何声音。
天亮之后,我第一个爬起来的。
我走出帐篷,查看帐篷四周,发现那双浅浅的脚印离开了,不过并没有走向白沙的帐篷,而是朝荒漠上走去了。
他在跟我绕圈圈。
接着,我去看了看我和浆汁儿在沙子上写下的字,沙子上平平展展,那些字又不见了!只剩下那个小红旗,蔫头耷脑地垂着。
观察四周,依然没有多余的脚印。
我再次朝天上看了看,一无所有。
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很想笑。
我没敢笑,我怕我突然疯了。
我去了车上,拿来一把工兵铲,然后回到小红旗旁边,又在沙子上写字了。
这次我写的是——你是谁?
三个女性弄早餐的时候,我把车发动着,继续给手机充电。
我走到安春红旁边,对她说:“你的手机也需要充电了吧?”
安春红说:“不用,还有电呢。”
我说:“你都用多长时间了,还有电?”
安春红说:“我的手机待电时间长。”
我说:“待电是指手机充满电之后,开着机,不进行任何操作,直到自动关机。你不是一直在用吗?”
安春红说:“反正我的意思就是省电。”
我说:“你给我看看。”
安春红就把手机掏出来,递给了我,我看了看,电量竟然是满格。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想起了那个飞行人,如果她是布布,那么她活着的时候,生命就像手机的电量,肯定会一天天减少。可是,她死了,突然变成了另一种东西,她的电量就永远爆满了……
安春红很敏感地看着我,问:“你怎么了?”
我说:“哦,没什么,出去之后我也换一款你这种手机。”
吃早餐的时候,我看到了白沙的身影,他在他的“营地”走动着,也在吃东西。
很快,他就躲进了帐篷。
吃完早餐之后,我把大家带到了我昨夜梦游惊醒的地方,指着沙子上那个方方正正的标记,对大家说了昨天晚上的经历。
大家都惊愕了。
我说:“从此以后,我们不需要那么多手机了,一部就行,就在这个地方观察,把电用光之后,再换另一部。”
安春红说:“我的手机有电,我先来。”
我说:“不用你。万一看到他们了,你说不清楚我们的情况。你负责一日两餐吧。”
安春红似乎有点不理解,她看着我想了想,然后说:“好吧。”
接着,我们走回了帐篷里。
令狐山说:“周老大,那我回去了。”
我说:“好吧,路上……”
季风打断了我:“等等。”
令狐山看了看她,说:“你还有事儿?”
我说:“我想和你再聊聊。”
令狐山说:“比如?”
季风说:“关于**地,丧胆坡,还有那个吴城,你知道些什么?”
令狐山摇了摇头,说:“不多。”
季风说:“有多少说多少。”
手机在充电。
回到帐篷之后,令狐山对我们讲起了他所知道的一切。
实际上,**地是我们的叫法。
类人叫它屏障。
正是这道屏障,把类人们更好地隐藏起来,就算有人发现了他们的存在,也不可能走得出去。
类人祖祖辈辈在这里生活,见证了它怎样从一片广袤的湖泊变成了光秃秃的不毛之地。自从所有绿色生命绝迹之后,这个地方开始变得诡事连连。
比如说**地。
类人的祖上第一次发现罗布泊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迷宫之后,也吓坏了,如果走不出去,预示着他们这个种族将面临灭顶之灾。
更早的时候,他们偶尔会走出罗布泊,接近城市或者村庄。他们就像人类的一个邻居,永远躲在暗处,时刻关注并掌握着人类的一举一动。
有一天,类人的祖上正打算离开罗布泊,他们突然发现自己迷路了。
类人辨别方向,一直依赖于那个最古老的方法——参照北斗星,可是,他们明明一直朝着北斗星走,却三番五次地回到原点。
他们渐渐发现,北斗星在移动!
如果,北斗星跑到了南面,那么,它依然可以作为路标,只要朝它相反方向走就对了。类人的祖上渐渐发现,并不是这样,天空和大地就像两个圆盘,时不时就发生逆时针转动,而且没有规律。
后来,经过一代代的摸索,他们发现了太阳墓底下的神秘通道。
又通过一次次摸索,他们知道了只有一条通道通往外界。
令狐山讲完**地,我对他说:“假如我们能离开,关于你们,我保证会守口如瓶。”
令狐山说:“不,你是个作家,你一定会写进小说里。”
我说:“好吧,我保证不了……不过我能保证,大家并不会当真,只会当成小说来看。”
令狐山说:“也许吧。”
接着,令狐山又讲起了丧胆坡。
清代末叶,罗布泊由一个20万平方公里的大湖,变成了仅有“东西长**十里,南北宽二三里或一二里不等”的小湖。不过,那时候罗布泊地区依然有很多居民,多为维吾尔族,他们生活在塔里木河畔的小海子边,“不种五谷,不牧牲畜,唯一小舟捕鱼为食”。他们喝罗布麻茶,穿罗布麻衣,大都长命百岁。
那时候,丧胆坡一带已经变成了荒漠。
偶尔有人发现,夜深人静的时候,或者雷雨交加的时候,那个地带会传出可怕的声音,还有人看见过骇人的怪影。
他们到底听到了什么声音?看到了什么景象?
说法不一,有人听见的是无数马蹄的踩踏声,战马受惊的嘶鸣声;有人听见的是士兵的撕杀、惨叫声,还有冷兵器的撞击声;有人听见的是喜庆的锣鼓声;有人听见的是送葬的哭号声……
一般说来,身体瘦弱者听见的声音大,而身体强壮者听见的声音小。
更奇的是,只要有人牵着牲口走过那个地带,牲口必定受惊,回家不久就会死掉。
渐渐的,当地人轻易不从那里走了,并给它取名“丧胆坡”。它变得更加荒凉,更加阴森。
又有一天半夜,刮起了沙尘暴,一个回族老大爷连夜赶路,迷失了方向,闯到了那个诡怪的丧胆坡。寸草不生的荒漠上,飞沙走石,影影绰绰出现了一队兵马,大约有五六个人,他们穿戴金盔金甲,手持寒光闪闪的长矛,远远走过来,很像焉耆古国的胜兵(士兵),古欧洲人种。其中一个似乎是将领,骑着阿哈尔捷金马。风太大,那些马走得十分艰难。
回族老大爷惊呆了:“安拉……”
那些胜兵越来越近,老大爷甚至看到其中一个士兵好像在拼杀中受了伤,脸上流着红红的血水。同时,他还听到了战马喷鼻的声音,铃铛摇晃的声音……
那些人似乎也看见了他,那些马突然高高扬起了前蹄,长长地嘶鸣。转眼间,那些士兵就在风沙中一点点消隐了……
那场景持续有半分钟。
我说:“我看过一个报道,讲的是云南有个地方,当地人叫它‘血战沟’,和丧胆坡的情况极其相似。地质人员对那个地方的土质做过检测,发现含有大量硅和磁铁矿石。专家认为,某些土壤和岩石就像录音机和录像机,可以把一些久远的声音和场景再次播放出来。因此,排除了海市蜃楼、集体幻觉、次声波、还有其他自然声响的可能,得出结论——大自然全息录音录像机。”
季风说:“就是说,那是地质和大气的因素造成的?”
我说:“理论上是这样的,但是具体是什么机理,很深奥。古代的时候,就有大量声异、影异事件的记载。按照这个说法,那么,那个回族老大爷看到的就是一群死了的古代士兵,千百年前,他曾经从这个山谷里走过,也许是奔赴沙场,也许是刚刚溃败退下来。他看见的不过是一个古代的幻象,双方处在相同的空间里、不同的时间里。”
季风反问我:“可是,为什么人们一到了丧胆坡就会自相残杀呢?”
我说:“基因吧,世代永相传。”
季风说:“周老大,你这个解释太文学了。”
接着,令狐山又讲到了吴城。
当时,他真以为我们走出去了,不然他也不会躲到地下。
后来,我们又回到了罗布泊,他才知道,吴城只是个假象。
他说:罗布泊上确实不止一座太阳墓,每座太阳墓底下都有通道。他们的祖上在探索那些通道的时候,发生过很多奇遇……
我和季风选了那条刻着“间”字的通道,我们又回到了太阳墓。碧碧选了那条刻着“闻”字的通道,结果他到了复活节岛。小5和父亲选了那条刻着“问”字的通道,结果他们到了百慕大……
我马上问令狐山:“那条刻着‘闷’字的通道会通到哪里?”
令狐山说:“前生前世。”
我一惊:“那条刻着‘闽’的通道呢?”
令狐山说:“童话世界。”
第三十五章:罪恶的奔驰车
魏早喜气洋洋地回家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不过,他并没有告诉他的家人他回来了。
他整天在大街上喜气洋洋地游荡。
有一天,魏早在商场门口遇到了一个人,这个人看到魏早之后愣了愣,然后叫了他一声:“魏早?”
魏早看了看对方,说:“你认错人了吧?”
对方说:“你不是魏早吗?我是你高中同学,忘了?”
魏早说:“我不是魏早。”
然后,他转身就走开了。
对方追了上来,一边四处看一边小声说:“你丫是不是当上便衣了,正在执行任务呢?”
魏早说:“滚开。”
对方的脸色变得难看了,终于不再追赶。
魏早走出一段路,回头看了看,他依然在看着魏早的背影,满脸困惑。
走着走着,魏早又变得喜气洋洋了。
有个局长,跟前面一样,既然提到了他,他的寿命就不长了,因此,叫他局长就好了。
这天晚上,局长在一个高档会所喝了酒,走出来,开着一辆黑色奔驰sls amg轿车,离开了。
他有司机,不过,他晚上出来活动,从来不带司机。
他直接去了郊区的一家酒店,停好车,走进去。
门口的服务生鞠躬:“您好。”
局长不予理睬,直接走进了电梯。
14楼,1412房间。
他敲了敲门,门开了,里面是个二十**岁的女人,满脸堆笑:“您来了。”
局长说:“人呢?”
女人说:“在里面等着呢。”
局长走进房间,看见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女孩坐在床边,紧张地看着他。小女孩穿得很简朴,一看就是穷人家的孩子。
局长站在她面前,慈祥地问:“你叫什么名字呀?”
小女孩怯怯地说:“文文。”
局长说:“噢,文文。你读几年级呢?”
小女孩说:“初二。”
局长摸了摸她的脸蛋,感慨道:“真干净,像个小羊羔似的。”
女人站在一旁,说:“您喜欢就好!”
局长看了看她:“你还有事吗?”
女人赶紧说:“噢噢,那我走啦。文文,好好和伯伯聊聊,明天早上我来接你。”
然后,女人就走出去,把门轻轻关上了。
落地窗帘挡着,不过中间露着一个缝隙,窗外有一张喜气洋洋的脸,正看着房内的一老一少。
那是魏早。
这是14楼,局长根本想不到有人在偷窥,他在小女孩旁边坐下来,一只胖乎乎的手搭在了小女孩的肩上,来回抚摸,并不说话。
小女孩很害怕,朝旁边躲了躲。
魏早在窗外掏出了电话,拨通了110,说:“长青酒店,1412房间,有人嫖宿未成年少女。他开着一辆黑色奔驰车。”
说完他就挂断了电话。
局长再次凑到小女孩跟前,继续抚摸。小女孩的肩那么瘦小。
局长说:“你要乖,不然我会打你屁屁。”
小女孩紧咬下唇,默默忍受。
几分钟之后,局长的手渐渐移动,伸进了小女孩的衣领。
小女孩受惊了,她奋力推开他,说:“伯伯,求求您,别这样!”然后紧紧靠在床头上,抖成了一团,哭起来。
局长有些扫兴,他凑到小女孩面前,说:“你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吗?我现在打电话,说你卖,马上叫公安把你抓走,你信不信?”
小女孩说:“她只说让我来陪您说说话……”
局长掏出了电话,开始拨号。
小女孩吓得不敢哭了,抓住他的胳膊,说:“求求你,别抓我!”
局长把她甩开了。
他拨给了那个女人,很生气地说:“你不说都安排好了吗!”
女人说:“是啊,没问题!孩子年龄小,肯定有点放不开,您得多*啊……”
局长“啪”地挂了电话。
他看了看小女孩,冷冰冰地说:“躺到床上去。”
小女孩突然说:“我要回家!”
局长拦腰抱起她,把她扔到了床上:“你这样的小女孩,我玩过无数个!你出来不就为了挣钱吗!我给你!装什么清高!”
小女孩又蹬又踹,还是被拽光了衣服。
局长把她压在身下,手忙脚乱地解自己的裤带,外面传来了警笛的声音,他愣了愣,赶紧系好裤带,跳到了地上,竖起耳朵听。
警笛越来越近,终于来到了楼下。
他瞪着小女孩说:“你要是敢胡说,我要你命!”
然后,他匆匆离开了房间,朝电梯跑过去。跑到一半,他又转身跑向了步行梯。
警察乘电梯很快上到了14楼,冲进1412房间,看见那个小女孩衣不遮体,正在哭。警察让她穿好了衣服,开始做笔录……
局长肚子很大,里面装满了晚上的山珍海味。他从步行梯朝下走了几层楼之后,已经累得气喘吁吁,靠在扶手上大口喘气。
接着,他又朝下走了几层楼,再次停下来,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药瓶,吞下了两片速效救心丸,然后接着朝下走……
他来到1楼的时候,看到警车还在酒店门口停着。
他快步走向他那辆奔驰轿车。
这时候,正巧警察乘电梯下来。
他回头看了看,大惊失色,赶紧打开车门钻进去,手忙脚乱地发动着,开着就跑。
警察已经看到他了,他们冲上警车,很快就追上来。
出了酒店,局长一路狂奔。
警察响着警笛,在后面穷追不舍。
大街上没有什么人,也没有什么车。两辆车一前一后,都在全速行驶。
前面没有路灯了,两旁是黑糊糊的旷野。
警车只是普通的依维柯,根本追不上奔驰,渐渐的,两辆车拉开了距离。
局长从反光镜朝后看了看,心中暗喜。装备压制,没办法。
他不怕警察记住他的车号,只要不被抓到现形,他就有余地斡旋。顶多找个替罪羊。
警察的车越来越远了,局长依然不敢放松,继续狂奔。
突然,车轮好像碾到石子了,崩到了车窗上,“嘭”一声。
他顾不上停车查看,继续朝前疾驰。
过了会儿,那个声音又响起来:“嘭!嘭!”
什么东西?
他转头看了看,倒吸一口冷气——透过旁边那个车窗,他看见有个人正在和他的车并驾齐驱!那个人的脸上喜气洋洋的,刚才就是他在敲车窗!
最初的一瞬间,局长认为那个人抓着车门,贴在车外。可是,车身那么光滑,速度又这么快,他怎么可能不掉下去呢?
看着看着局长就发现,那个人并不在他的车上!他在飞!
局长的脑袋“轰隆”一声就大了。
他惊恐至极,本能地把油门踩到了底,没想到,他并没有甩开那个人,那个人反而飞到前面去了。
在明亮的车灯下,局长看得更清楚了,那个人离地面大约1.5米,直挺挺地浮在空中,就像一根筷子。
他飞出不远,一下掉转了身体,朝着奔驰飞过来。
这时候,局长看不到他的脸了,只看到他的头顶。
局长想紧急刹车,已经来不及了,那个人已经快撞进他的前风挡玻璃了!
他惶恐万分地猛转方向盘,直接就冲下了公路……
十几分钟之后,警车才开过来,它竟然开锅了,冒着热腾腾的白气。
他们发现奔驰车出了事故,它冲下公路之后,撞到了一棵杨树上,前半截都瘪了。
警车停下来,几个警察爬下公路,来到奔驰前,他们发现,奔驰车主人的身体被挤扁,伏在方向盘上,一动不动,警察赶紧呼叫救护车。
第一季说,魏早有个妹妹,14岁,在聋哑学校读书。
聋哑女孩平时很少出门,更喜欢宅在家里上网。邻居们甚至都不认识她。
这天晚上,聋哑女孩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屋外刮着风,梦里也刮着风,她梦见自己走向小区池塘,去看鱼。
有个人沿着甬道走过来,朝她挥舞着手臂。她停下来,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这个人竟是哥哥!
哥哥站在她面前,笑吟吟地看着她。
聋哑女孩很淡定,打着手势问:你去哪里了?
哥哥比划了半天,并没有说明白。他掏出了手机,在备忘录上给她写字:我去罗布泊了。
聋哑女孩:为什么这么久不回来?爸妈都急死了。
哥哥:我不是回来了吗!
聋哑女孩:走,我们回家。
哥哥:我不能回家。
聋哑女孩:为什么?
哥哥:这是个秘密。
聋哑女孩:你是回来看我的?
哥哥:嗯。你记得小时候我带你放风筝吗?总是放不起来,旁边有个小胖子笑话你,你还哭了。
聋哑女孩:早忘了。
哥哥:我记着。我们再放一次风筝吧!
聋哑女孩:没有风筝。
哥哥:我就是风筝。
聋哑女孩笑了:你能飞起来吗?
哥哥:能。
聋哑女孩:可是没有绳子啊。
哥哥从背包里掏出了一捆尼龙绳,小指那么粗。
聋哑女孩又笑了:这是绑小偷的。
哥哥用尼龙绳系在腰上:你抓住了。
然后,他一步步后退,走到很远的地方,真的飞了起来。
聋哑女孩惊奇而兴奋,抓紧了绳子,仰着脑袋看哥哥。
哥哥越飞越高,还在天上忽左忽右地画着“z”字形。
聋哑女孩开心得不得了。
突然,天上好像有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拽着哥哥,绳子猛地绷直了,接着就挣脱了聋哑女孩的手,天上的哥哥就像断了线的风筝,越飞越高。
她跑着去追。
一栋楼房挡住了去路,她绕过去,继续追。又一栋楼房挡住了去路,她再次绕过去……终于,她被小区的栏杆挡住了。
哥哥就像夜空中的鸟,渐渐飞远,不见了。
她站在栏杆前,嚎啕大哭。
在妹妹做这个梦的时候,魏早真的回到了他家那个小区。
他想看父母和妹妹一眼。
他正慢慢走向家门,突然被一种力量拽起来,飞过楼房,飞过小区栏杆,飞过一条条街道,飞过一座座山峰,朝着西方,不由自主地归去。
罗布泊的那个东西召他回去了!
第三十六章:吹纸条的女人
令狐山对我们讲了他所知道的**地、丧胆坡和吴城之后,离开了,回古墓去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我和季风、浆汁儿在帐篷里坐着,都在发呆。
如果真像令狐山说的那样,孟小帅和吴珉就应该去了前世,而白欣欣、章回和郭美就应该进入了童话世界……
我反倒有点放心了。
只要他们还活着,或者说,只要他们的灵魂还存在于这个世界上。我最不希望的是,他们在太阳墓下被活埋了,多年以后化为尘土,什么都没有了。
但愿罗布泊上的那种神秘力量——不管它是正的还是邪的——赐予他们永恒。
发了会儿呆,浆汁儿忍不住又开始八卦了:“你们说,孟小帅和吴珉前世是不是一对儿?”
我说:“很可能。你是他们的媒婆。”
浆汁儿说:“我要当也当个公主,才不做媒婆呢!”
过了会儿,她又看了看季风:“季风,你和令狐山呢?”
季风说:“怎么了?”
浆汁儿说:“你俩前世会不会是一对儿?”
季风说:“我不关注那么远的事儿,我只关注眼前。”
浆汁儿说:“我觉得,上辈子你和周老大是一对儿。”
我说:“我说你适合当媒婆你还不承认。”
白沙从帐篷门口闪出身子来,微笑着问:“你们在谈什么呢?”
我说:“你听得一清二楚,装什么糊涂。”
白沙坐下来,说:“好吧……我觉得我上辈子是独身。”
浆汁儿说:“为什么?”
白沙说:“我肯定生生世世都爱着一个人,而这个人和我永远没有夫妻缘分。”
浆汁儿说:“微微?”
白沙说:“这辈子她叫微微。”
浆汁儿说:“唉,可怜的米穗子。”
我转变了话题:“你们知道吗?有个人闲得蛋疼,搞了个调查——假如僵尸来了,大家身处绝境,空间有限,会选择留下哪几种职业,驱逐哪几种职业?”
浆汁儿说:“没看过。”
我说:“我记得,大家最需要的职业是警察和医生,第一批赶走的职业就有作家……”
浆汁儿说:“为什么呀?”
我说:“调查中描述的那个环境和我们现在有点像,作家只会讲故事,最没用了。”
浆汁儿说:“的确哈……”
我看了看季风,说:“我没用了,你是作家的助理,你就更没用了。”
季风说:“嗯,我更没用。”
我又看了看浆汁儿,说:“你在文化公司当文员,相当于季风的助理,你就更更没用了。”
浆汁儿说:“我凭什么相当于季风的助理啊!”
我说:“就算你是我的助理,一样没用。”
浆汁儿说:“对了,我和季风是美女啊!有个桌游,也是关于僵尸的,叫‘僵尸商场’,里面有三种角色——武士,废物和美女。武士战斗力1,废物战斗力0,充数的,美女战斗力也是0,但是,只要一个美女站在武士旁边,武士的战斗力就变成+1,两个美女就变成+2!”
我说:“要是美女站在废物旁边呢?”
浆汁儿说:“依然是0。”
我说:“作家就是那个废物,你们站在我旁边也一样。”
白沙说:“你们站在我旁边吧,我是武士。”
浆汁儿说:“切!”
时间差不多了,我去车上拿手机。
走出帐篷,我朝湖边看了看,那三个字依然存在——你是谁?
没人回答我。
路过安春红那个帐篷的时候,我看见她挡着门帘。
我停下来,慢慢走过去,绕到纱窗前,朝里看了看。
安春红正在做着一个古怪的动作——她蹲在帐篷里,像青蛙一样仰着脑袋,鼓着腮帮子,使劲朝上吹气儿。半空中飞舞着几张纸条,她追着那些纸条吹,似乎不想让它们掉下来。
我轻轻问了一句:“安春红,你在干什么呢?”
她有些惊慌,赶紧把那几张纸条抓在了手里,她抓得十分准确,没有一张掉在地上,然后,她朝纱窗看过来,有些不好意思地朝我笑了笑,说:“打发时间而已。”
我看了她一会儿,没有再说什么,离开了。
那仅仅是她闲极无聊发明的玩法?不像,我倒觉得更像是在施展某种巫术……
我的心里留下了重重的阴影。
手机充好了电。
我拿回了帐篷,把季风和浆汁儿的手机交给了她们,说:“你们待着,我先去。”
季风说:“我们和你一起去吧。”
我说:“天已经热起来了,你们在帐篷里歇着,我们轮流来。”
我离开营地,来到那个帐篷的标记前,打开手机,删除了所有的视频文件,节省空间,然后继续拍摄。
我不需要再到处走了,我和满地的沙子静静对峙。
过了会儿,我又朝安春红的帐篷看了一眼,她在干什么?是不是又开始吹纸条了?
我还是不相信那是什么游戏。
如果她是个3岁小孩,喜欢这么玩儿,那我不会怀疑什么。可是她毕竟已经30岁了啊,沙漠上这么热,呼吸都困难,她为什么要浪费大量氧气,吹那些纸条?
如果不是游戏,那她在干什么?
我在沙漠上站了将近一个钟头,快中午了,我全身汗流浃背,吸进肺部的空气就像火似的,实在挺不住了,踉踉跄跄地退回了帐篷。
白沙已经回去了。
季风递给我一瓶兑了盐的水,我“咕嘟咕嘟”喝下去。
浆汁儿用块纸壳给我扇风,风也是烫的。
我说:“你们都不要出去了,会热死人的,天凉一点儿再说。”
中午的时候,大家都没吃饭,在帐篷里静静地躺着。
太阳就像吃人的僵尸,它站在帐篷外,等我们出去。我们藏在帐篷里,一秒一秒熬着时间,等待它离开。
我、季风和浆汁儿都没有睡着。
季风终于说:“我们下水吧。”
浆汁儿说:“好啊!”
季风问我:“周老大,一起去吗?”
我说:“我不去。”
平时,大家睡觉都穿着衣服,现在她们要去游泳,肯定得脱衣服,我必须回避一下,于是我爬了起来,说:“我去给白沙送点罐头。”
季风说:“好。”
我拿起一盒午餐肉罐头,一盒山楂罐头,看了看,是河南产的,保质期刚刚过去半年。我走到门口,突然回头说:“定个暗号。”
浆汁儿说:“暗号?”
我说:“万一你们被复制呢!”
浆汁儿说:“哦……”
我说:“令,狐,山。”
季风说:“知道了,令,狐,山。”
我来到白沙的帐篷,这家伙正在睡袋上躺着,同样满头大汗。
我把罐头放在他旁边,说:“给。”
白沙看了看那些罐头,说:“谢谢你。”
我说:“别谢我,令狐山给你的。”
白沙说:“他?他应该帮我把这些罐头带给微微。”
我说:“白沙,雪山上的类人杀了微微,你要报仇就找那个人去。”
白沙说:“我找不到。”
我说:“那你也不能抓个无辜的人垫背啊。”
白沙看了看我,问:“这些类人杀没杀过你们的人?”
我一时无语,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杀过。”
白沙说:“几个?”
我说:“至少5个。”
白沙说:“你作为领队,你做什么了?”
我说:“我们没有能力报仇,我只希望大家活下来,走出去。”
白沙说:“苟延残喘。”
我说:“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不会意气用事。”
白沙说:“当然了,如果我是你,我也不会惹麻烦,只要自己能出去就好了。可是,他们杀了我的微微。”
我说:“那你能怎么样?把自己的命也搭上?”
白沙说:“你看过一个新闻吗?有个母亲,她唯一的儿子在沙漠上遇难了,这个母亲来到那个地方,开始种树,用了很多年,慢慢把那片沙漠变成了绿洲。在儿子死去的地方,不停地种树,那是她唯一的寄托。”
我说:“可是你已经准备结婚了。”
白沙说:“那只是为了更好地隐藏自己。”
我说:“米穗子活着的时候,如果知道你是这么想的,她会杀了你。”
白沙反问我:“我始终想不通一个事儿——你们和类人也是在罗布泊上偶然遇到的,为什么他们有个规矩,不杀你们?你们和我有什么不一样吗?”
我肯定不能提起血统,这家伙复仇心切,说不定会对我们下手。
我说:“我们救过一个最老的类人。”
白沙追问:“什么时候?怎么救的?”
我说:“我只想说,规矩是可以破坏的,要是你连累了我们,我肯定不会放过你。”
白沙笑了:“谢谢你的罐头。”
季风和浆汁儿果然下水了。
她们只是泡在湖边,露着两个肩膀,一边玩水一边聊着什么。这个湖看上去太美了,呈现着孔雀蓝色。
太阳偏西的时候,我和季风、浆汁儿一起去了沙漠上。
我们来到营救人员那个帐篷的位置,我打开了手机,继续录制。
浆汁儿说:“这罗布泊到底有多大啊?”
我说:“这片荒漠有10万平方公里。”
浆汁儿说:“相当于200个长沙……”
我说:“过去,塔里木盆地的大小河流都汇聚到罗布泊,比如塔里木河,孔雀河,车尔臣河,后来一条接一条地枯干了。很多地方,一年都不降一滴水,蒸发量却在30000mm以上。”
浆汁儿说:“我来之前查资料,看到一个新闻,2005年的时候,罗布泊还发过一次洪水呢,当时,有个勘路小组被困在这里了……”
我说:“只能说,这个地方天象异常。”
直到天黑下来,我们在手机上并没有看到任何人影。
回到帐篷,我们叫来安春红一起吃东西。
浆汁儿说:“安春红,你真的不记得我是谁吗?”
安春红说:“你是浆汁儿啊。”
浆汁儿说:“我是说,几个月之前,你不是去湖南一家文化公司谈过版权吗?我接待的你。想想。”
安春红说:“我做慈善,从来没做过版权。”
浆汁儿吐了口气:“好吧,我长得没特点。”
接着,她又指了指季风:“她呢?有一年,在火车上,去西安,你们曾经聊过天。”
季风说:“她不可能记得了。”
安春红说:“老实说,你们越这么说我越害怕。就算我失忆了,也不可能变成另一个人啊!你们说我谈版权,我的版权从哪儿来的?你们说我去过西安,我去西安干什么?天……”
我看着安春红说:“如果说有个东西借用了你的身体,我真希望你现在就是那个东西。”
安春红说:“我才不想!”
我说:“我很希望跟它对话。”
这天夜里,我和季风、浆汁儿睡在一个帐篷里,她们在听歌,我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我一觉睡到天亮,并不知道半夜的时候出了事。
我是第一个醒来的,想出去给手机充电,走出帐篷之后,我呆若木桩——目前,碧碧那辆车是我们唯一的交通工具,它不见了!
第三十七章:弹尽粮绝
碧碧那辆车不见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我以为谁移动过它,赶紧四下寻找,除了那几辆废弃的车,根本不见它的影子!
我们的物资,我们的食物,我们的水,我们的汽油,统统装在那辆车上!
我发现,白沙的帐篷也不见了!
我一下明白了,这家伙半夜的时候收起了帐篷,然后开着我们的车,逃跑了。
他切断了我们所有的活路。
我在沙漠上呆呆地坐下来。
不知道坐了多久,我听见季风和浆汁儿在帐篷里“嘁嘁喳喳”地说起话来。
她们醒了。
她们尚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我又恐惧又悲伤又后悔。
白沙和宫本忍是我招来的,是我害了她们……
我不知道该怎么对她们说。
两个女孩一直聊,过了半个多钟头,她们才穿好衣服走出来。浆汁儿说:“周老大,今天早晨,你是吃饼干呢?还是吃饼干呢?还是吃饼干呢?”
我没看她,也没说话。
她走到了我跟前,季风也过来了,她们发现了我的表情有些异常,季风问:“怎么了,这么严肃?”
我说:“车没了。”
两个女孩同时朝碧碧那辆车的位置看去,都不说话了。
季风说:“白沙?”
我说:“是他。”
浆汁儿突然骂了起来:“这**丝怎么这么王八蛋啊!”
我说:“季风,你去看看那袋金首饰还在吗?”
季风木木地说:“现在找它们还有什么用……”
我说:“你去看看。”
季风说:“他不可能找到的。”
然后,她就朝湖边的芦苇丛走过去了。
浆汁儿小声问我:“车钥匙在你手里吗?”
我说:“在啊。”
浆汁儿说:“他会不会像电影里演的那样,拆开点火开关,用两根电线打火?”
我说:“那是过去的车。现在的车不可能,车门、方向盘、发动机,全部由车载电脑控制,插进钥匙才能启动电脑,接线是没用的。”
浆汁儿说:“那他是怎么开走的啊!”
我说:“鬼知道。”
浆汁儿又问我:“其他车里还有油吗?”
我说:“我们差不多都带走了。”
季风快步走回来,她远远地说:“那些金首饰也被他挖走了!”
我没有说什么。
我知道,我真的小看白沙这个人了。我没想到,他的手法这么高,他的心思这么狠。他把我们的车偷走了,连同金子,连同毒品……
季风走过来,说:“怎么办?”
我说:“只剩下一个指望了,那就是调整时间,看看能不能和那些营救人员会和……”
说完,我站起来,朝那几辆废弃的车走过去。
浆汁儿说:“你去干什么?”
我说:“看看有没有油。”
季风和浆汁儿都跟我过来了。
我检查了所有车辆,每个油箱里都剩了一点油,不过并不多。我意外地发现,在三菱帕杰罗的驾驶室里,堆放着很多食物和矿泉水。
毫无疑问,这是白沙留给我们的。
季风说:“他带走的并不多,大概五分之一。”
我们总共5个人。
浆汁儿说:“还算他有点良心。”
我没说话。
实际上,白沙把碧碧的车开走了,这是最要命的。
哪里还有汽油?
那个坍塌的太阳墓。
我们在那儿总共扔了6辆车,有一些汽油。可是,把这些废弃车辆里的汽油加起来,估计都跑不到那里……
我们吃了点饼干和罐头,赶紧来到沙漠上,停在我画的那个标记前,继续寻找营救人员的踪影。
他们始终没在手机画面中出现。
天气热起来之后,我们退回了帐篷。
浆汁儿的手机发出了电量警示音,“嘟嘟……嘟嘟……嘟嘟……”
她嘀咕了一句:“真他妈不给力。”
我说:“关了吧。”
浆汁儿就把手机关了,节省最后一点电量。
我对季风说:“下午用你的。”
季风说:“嗯。”
浆汁儿说:“都没电了怎么办?”
我说:“充啊。”
浆汁儿说:“怎么充?”
我说:“那不是还有几辆车吗?”
浆汁儿说:“你有车钥匙吗?”
我摸了摸口袋,沮丧地说:“我自己的车钥匙都扔掉了……”
浆汁儿说:“那完了!”
我沉默了一会儿说:“现在我承认了,身陷绝境,作家是最没用的。要是有个电脑工程师或者修车工就好了……”
午睡醒了之后,熬到太阳偏西,我们再次来到沙漠上,寻找营救人员。
茫茫黄沙,那些人无影无踪。
没过多少时间,季风的手机也响起了电量警报声。
我说:“你昨天夜里没关机?”
季风说:“抱歉,我忘了。”
我喊起来:“这地方又没有信号,你开着机干什么!”
浆汁儿打圆场:“凶什么凶!昨天晚上我用她的手机听歌了,我又不知道白沙会开跑我们的车!”
现在,只剩下安春红那个手机了。
我说:“走吧,回去。我去叫安春红。”
三个人慢慢走回营地,季风和浆汁儿回了她们那个帐篷,我去找安春红了。
沙子被晒熟了,踩在上面,“刷刷”地响。
安春红听到了我的脚步声,我走进她那个帐篷的时候,她正往口袋里装着什么。我怀疑刚才她又在吹纸条。
我靠在帐篷门口,问她:“你的手机还剩多少电?”
她掏出手机看了看,说:“一点点了。”
我说:“昨天早上不是满的吗?”
她说:“是啊,昨天早上是满的。”
我说:“走吧,趁着天没黑,我们去沙漠上找找他们。”
安春红说:“好。”
我带着安春红来到我画的那个标记前,她打开了手机。这次我带上了望远镜。
我朝天上看了看,西边横着几块火烧云。不见可疑飞行物。
我又举起望远镜看了看四面八方,天边略有起伏,那是沙坡和沟坎,不见一个人影。地平线之上,天空是白色的,再往上,越来越蓝……
现在,我有点不信任手机里的那个画面了,甚至感觉它还不如望远镜靠谱。
放下望远镜,我说:“安春红,你结婚了吗?”
她说:“结过,他死了。”
我说:“抱歉。”
她笑了笑,说:“用老话说,我就是个寡妇。”
寡妇,我很不喜欢这个名字。
记得在《魔兽世界》里有一个任务,叫“军情七处报告:敌对土著”——
我来到一个孤独的房子前,门口立着很多小孩的青玉雕像,栩栩如生。接着,从房子里走出一个女人,她主动与我聊天,声音黯哑地说:再近点,宝贝。你是来祭扫我丈夫神龛的吗?你喜欢我的雕像吗?只有最精良的作品,才能留下来陪伴和保护我的丈夫……
聊着聊着,她突然凶相毕露,接着我就不能动了,也被她变成了雕像……
原来,这个npc是个老妖婆,名叫寡妇绿爪,本来,她丈夫是个英雄,他们很恩爱,但是没有小孩。后来她丈夫不幸死了,这个女人变得疯狂,喜欢诱拐小孩,然后用魔法把他们变成雕像,放在丈夫的雕像四周陪伴他……
安春红说:“你结婚了吗?”
我说:“离了。”
安春红说:“浆汁儿是你现在的女朋友?”
我说:“为什么这么说?”
安春红说:“直觉。”
我说:“我是来罗布泊才认识她的。”
安春红说:“哦。”
她一点点走进了我画的那个方框内。
我说:“说不定,你正踩着他们的肚子呢。”
安春红好像不怎么会开玩笑,她说:“他们明明在这儿,我们也明明在这儿,怎么就相互看不见呢!奇怪……”
我也走进了那个方框,坐下来。
我可能坐在他们某个人的脑袋上。
过了会儿,我说:“安春红,你来到我们这个营地之后,从来没有失忆过吗?”
她直起腰来想了想,说:“从来没有。”
我突然问:“吹纸条的时候,你是你吗?”
她愣了愣,说:“是我啊。很无聊是吗?”
我说:“不,很有创意。”
她说:“你无聊的时候喜欢干什么?”
我想了想,说:“思考。”
她说:“思考?多累啊,我最不喜欢思考了。”
我说:“思考着怎么才能变得不无聊。”
她说:“嗯,很精彩。”
这时候,她的手机也响起了电量警报声,“嘟嘟……”接着就不客气地关机了。
她说:“我的手机没电了。你们的呢?”
我的心里一阵黑暗,说:“都没电了……”
她说:“那怎么办?”
我笑了,竟然笑得很轻松,真的像切断了身上所有的绳子,我说:“现在,我们只剩下一件事儿了。”
她说:“嗯?”
我说:“等着你失忆。”
她说:“为什么!”
我说:“你一失忆,就说明那个东西出现了,那时候,一切该了断的都了断了。”
她也在沙漠上坐下来,望着远处,一言不发了。
荒漠如此寂静,就像回到了史前。
我慢慢转动脑袋,四下看了看,也许,我该选个地方了。我不可能躺在沙漠上,那会被晒成干尸,多年之后,有人进入罗布泊,看到我,会吓着他们。
那么,只剩下那个湖了。
我喜欢水。
沉入水底,就像钻进了女人的怀中。
可是,我会浮上来吧?肿胀的尸体会破坏了这里的景致。
也许,跳湖之前,我该在身上系上一块石头。这是个好主意。
死前,是不是该在沙漠上留点遗言呢?
也许,那些营救人员会看到它,并把它传达给爱我的人以及我爱的人。说点什么?想了半天我终于想起了这么一句——你们玩儿,我先睡了。
太矫情了,写点有用的吧,告诉那些营救人员——我们走了,你们离开吧!
安春红突然说:“什么声音!”
我四下看了看,说:“你听见什么了?”
她说:“车声!”
我骨碌一下爬起来,抓起望远镜朝远方眺望,荒漠,荒漠,荒漠……
突然,我看到了一道高高的沙尘,下面是一辆白色越野车,像个蜗牛一样正朝我们爬过来。
我认出来了,那是碧碧的车!
白沙回来了!
第三十八章:去过去,来未来……来不了未来
白沙回来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他驾车接近营地之后,季风和浆汁儿也跑了出来。
我们站在一起,等着他。
终于,越野车开到了我们面前,停下来,熄了火。白沙从车上跳下来,朝我们挥了挥手:“嗨……”
我低声问他:“你去哪儿了?”
他说:“我去探探路。”
我说:“为什么不告诉我们一声?”
他说:“我不想打扰你们睡觉啊。”
我说:“你怎么开走的?”
他说:“打火,踩离合,挂档,松离合,给油……你不这么开吗?”
我说:“你他妈少废话,说,你是怎么开走的!”
他说:“啊哈,你问到一个敏感话题了。我有个*。”
我说:“什么*?”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东西,晃了晃,说:“就这个。现在的偷车贼都用这个,高科技工具,可以代替车钥匙,直接启动汽车。”
我说:“给我。”
他就把那个东西扔给我了。
我看都没看,装进了口袋。
我说:“你出去探路,给我们留下那些吃的喝的是什么意思?”
他说:“我伟大呗,万一我在沙漠上遇难了,回不来了,总不能让你们断顿啊。”
我说:“那些金首饰在哪儿?”
他说:“在车上。”
我说:“拿来。”
他乖乖地从车里拎下了那个袋子,放在了我面前。
没等他直起腰,我飞起一脚,踢在了他的脸上,安春红一声尖叫。他一下就用双手捂住了脸。
我不该用脚尖踢他,大脚趾被戳了,很疼。我应该踹。
他把手移开,看了看,鼻子出血了。
我说:“你不是有凶器吗!来!”
他摇摇头,说:“我不怕你,但是我不会跟你打。”
我说:“你以为你不打就完了?”
我一边说一边跳起来,朝着他的小腹狠狠踹了过去。感谢小时候的我,初中时代天天踢树。他后退了几步,终于站稳了。
他说:“好了,姓周的,你再动手就突破我的限度了。”
我冲过去一拳都砸在了他的太阳穴上,他的身体晃了晃。我骂道:“我们收留你!我们供你吃供你喝!你他妈恩将仇报!”
他蹲下去,朝我抱了抱拳:“大咖,住手!我头晕!”
季风和浆汁儿拽住了我。
我气喘吁吁地站在他面前,说:“别装怂!说,你怎么回来了?”
白沙抱着脑袋,好半天才说:“我迷路了。”
我说:“你为什么要偷车离开?”
白沙说:“我是个逃犯。那些营救人员就在附近,万一我们获救了,我也就被抓了。”
我说:“我在湖边写的那些字是你抹掉的?”
白沙很痛快地坦白了:“是。”
我说:“你的脚印呢?”
白沙说:“我是从湖里游过来的。我头晕。”
安春红走近他,轻轻地问:“恶心不?”
我说:“得了,难道我还能打出脑震荡?”
安春红对白沙说:“我扶你回帐篷躺会儿吧。”
白沙说:“谢谢。”
我说:“你把手机留下来。有电吗?”
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看了看,说:“快没了。”
我说:“废物。”
他犹豫了一下,又从另一个口袋里掏出一个手机,说:“这个有,你用这个吧。”
他把手机开了机,递给了我。
我看了看,满格电。
他突然说:“别看我的短信啊。”
我说:“由不得你了。”
他没有再说什么,跟随安春红走回了营地。
我打开他的手机,对着沙漠上的那个方框,开始录制。
再说营救人员的那个营地。
这天夜里,突然冒出一个老丁,他昏倒在了摄像机前。
经过救治,他苏醒过来。
营救人员收留了他。
夜里,小杜去上厕所,老丁跟着去了。实际上,这时候已经是凌晨4点多钟了。
艾尼江一边盯着监视器一边等,过了好久,始终不见那两个人回来。
艾尼江拿起手电筒走出了帐篷,大声喊道:“小杜!——”
没人回话。
厕所不过100米,沙漠上空空荡荡,小杜不可能听不到。
艾尼江警惕起来,他拎着一把工兵铲,顺着脚印朝前找。
走着走着,他发现那两双脚印同时不见了。艾尼江朝天上看了看,夜空昏暗,他打了个冷战。
他快步回到营地,把所有人都叫起来,说了这个情况。
接着,大家拿着手电筒,两个人一组,分头去找,找遍了营地附近每一个沙丘,都不见他们的踪迹。
回到帐篷,大家都有些惊恐。
安春红莫名其妙地失踪了,现在,小杜又失踪了!
接下来,他们会不会一个接一个地失踪呢?
那个老丁突然出现,突然消失,他究竟是干什么的?营地里蒙上了一种诡异的气氛。
接下来,大家开始商量去留问题。
这一夜,他们基本没睡,一直争论到天亮。
总共11个人,分成了两派,队长艾尼江、电视台制片人逗豆、记者小a等5个人坚持留下来继续等待那些失踪者的消息。摄像竹子、那个黑黑的向导等5个人建议立即撤离。
只剩下最后一票了。
她是个女性志愿者,残疾人,她的两只手是硅胶做的,大家都看她。
她举起了一只假手,说:“我同意继续。”
营救人员那里的天一点点亮了,我们这里的天却快黑了。
我和季风、浆汁儿正在沙漠上苦苦寻觅他们的踪影。
浆汁儿说:“周老大,你打的真过瘾。”
我说:“有活血药吗?”
浆汁儿说:“有。怎么了?”
我说:“我大脚趾戳了。”
浆汁儿突然哈哈大笑。
我说:“你笑什么!”
她说:“对了,你不是钢铁侠。”
我说:“要是钢铁侠受损了,那更麻烦,我们有活血药,但是没有电焊工。”
我们三个人正在说着话,突然,手机的拍摄框闪了一下,接着就出现了画面!一顶深蓝色帐篷就立在手机前!
浆汁儿叫起来:“看到他们了!”
我的心“哐哐哐”地跳起来,在心里急切地祈祷着:上帝保佑!佛祖保佑!真主保佑!此时此刻,他们一定要有人盯着摄像机!
我屏住呼吸,慢慢移动手机,
手机里的那个空间,好像是大清早,没人走出帐篷!我发现了一条黑色的电线,它从其中一顶帐篷里伸出来,在沙子上一直伸向我们的营地。我赶紧顺藤摸瓜朝前走,最后,我看到了那个摄像机,它的镜头正对着我们的帐篷!
我立刻站到了镜头前,对他们喊道:“嗨嗨嗨!你们在吗!”
几秒钟之后,一个红脸汉子冲出了帐篷,他来到摄像机前,大声说:“我们在!”
我激动得有点语无伦次了:“赶快!赶快告诉我们你们现在的时间!”
红脸汉子愣了愣,立刻掏出手机,说:“2013年7月10号早上9点零7分!”
季风和浆汁儿手忙脚乱地调整手机时间,我转过头,紧紧盯着她们。
如果真像季风判断的那样,那么,她们把时间调整到对方的时间之后,会在我旁边立马消失,然后出现在我的手机画面中。
季风抬起头来,说:“我调过来了……”
浆汁儿说:“我也调过来了……”
她们依然在我身边,并没有进入另一个空间!
我的心里一阵沮丧。
这时候,我发现很多营救人员都从帐篷里跑出来,来到了摄像机跟前。
我大声说:“你手机上的时间对吗!”
红脸汉子也大声说:“你要告诉我,你们问时间干什么!”
我说:“我们的时间不一样,所以互相才看不见!上次,我们看到了那个志愿者安春红,她把手机调到了我们的时间,然后就到了我们这儿!”
红脸汉子说:“安春红在你们那儿?”
我说:“她在!”
红脸汉子又问:“小杜呢?”
我说:“什么小杜?”
红脸汉子说:“医生小杜啊!”
我说:“不知道!”
红脸汉子说:“你们还剩下多少人?”
我说:“我叫周德东,旁边这两个是季风和浆汁儿!我们还遇到了一个人,叫白沙,从吴城来的!还有一个安春红!总共5个人!”
红脸汉子说:“你们还剩下多少吃的?”
我说:“够吃十几天!快点核对下你们的时间!”
红脸汉子急躁地对旁边的人喊道:“赶快看看你们手机上的时间!”
大家七嘴八舌地说,时间基本一致:2013年7月10日9点零9分。
季风和浆汁儿再次调整手机时间。
她们始终没有消失!
我听见对面有人喊:“你们的时间是什么时候啊!”
季风说:“2013年5月17号下午7点零3分!”
手机画面突然闪起了雪花,我知道,对话又要结束了。
红脸汉子喊起来:“坚持!我们不会抛弃你们!……”
我绝望地喊道:“我们很危险!我们这个地方出现了飞行人!……”
浆汁儿“哇”一声哭出来。
就在画面消失的一刹那,突然有个女孩在手机前现身了。
我放下手机,面对这个凭空出现的女孩,呆住了。
浆汁儿抹了把眼泪,和季风一起看着这个女孩,也呆住了。
毫无疑问,她来自救援团队。
毫无疑问,她把时间调到了我们的时间。
白沙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我们身后,他说话了,声音在剧烈颤抖:“微微?……”
第三十九章:武术PK巫术
第一季里讲过,我们有个队友叫黄夕,25岁,山东菏泽人,身高1.82米,体重85公斤,曾获全国散打亚军,工作是体育老师。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我们团队原定所有人必须在4月19日赶到库尔勒,结果,每个人都迟到了一天。
黄夕是因为什么呢?
他弟弟也练散打,不过,那家伙好勇斗狠,总惹事儿。黄夕出发那天,他跟人发生群殴,被派出所抓了。幸好后果不是很严重,黄夕把他保释出来,天已经快黑了,只好推迟一天再走……
还没等进入罗布泊,黄夕突然提出他决定退出。
离开的时候,他告诫我说,他预感这次穿越罗布泊,大家会遇难,最后只有一个人能走出来……
没想到,他在返回的半路上,遇到一个小美女的车抛锚,向他求援,他赶紧停车帮忙,他拖着小美女的车,开了整整一天,才找到最近的维修站,第二天下午才修好。那个小美女就是郭美,她也是来穿越罗布泊的,黄夕劝她劝不住,又陪她进来了……
结果,黄夕死了,郭美下落不明。
菏泽有个酒吧,晚上10点多钟,几个小哥们带着一个美女,正在喝酒。
黄夕在门口出现了,他穿着一件蓝色白条纹运动衫,显得有点怪兮兮的。他走到那几个小哥们的桌子前,双手支在桌边上,说:“我能和你们一起喝喝酒吗?”
一个金链男很敌意地看了看他,问:“大哥,你是谁啊?”
黄夕说:“你们不认识我。”
金链男说:“那你来起什么哄?”
黄夕说:“你们认识我弟弟,4月份的时候,你们不是交过手吗?后来一起进了派出所。”
金链男想了想,说:“我知道,你是散打冠军,你是不是想给你弟弟报仇啊?”
黄夕说:“是亚军。我没想给他报仇,那天,你们打了他们,他们也打了你们,谁都没占着便宜。我只想跟你们一起喝喝酒,渴。”
一个棕发男很社会,他赶紧说:“大哥,我们已经和你弟弟讲和了,过去了。”一边说一边掏出一沓人民币,递给了黄夕:“拿去,就当我们请您喝杯酒了。”
黄夕把那沓钱推开了,靠着那个美女一屁股坐下来,说:“我怎么能要你们的钱呢?我只想跟你们一起喝喝酒而已。”
美女立刻朝旁边挪了挪,靠在了金链男身上。
金链男站起来,说:“我数三个数,你马上滚开。”
黄夕说:“你怎么这么不友好啊?”
金链男说:“一!”
其他几个小哥们纷纷站起来。
黄夕看着他,没动。
金链男说:“二!”
黄夕还是看着他,没动。
那个美女惊慌地离开了桌子,站到了很远的地方。
金链男突然抄起一个很重的啤酒杯,砸在了黄夕的头上。另外几个小哥们都跟着动手了。酒吧里的人仓皇四散。
黄夕竟然没有还手,很快他就被打趴在了地上。
几个小哥们拳打脚踢,揍了他大概七八分钟,然后都跑掉了。他们没有给酒吧结账。
黄夕爬起来,摇摇晃晃去了酒吧厕所,照了照镜子。那是个单人厕所,很小,洗手池上有个很小的镜子,灯也不怎么亮,镜子中的黄夕,脸色苍白,双眼血红,他的脑袋上被啤酒杯砸了一个大口子,肉朝外翻着,却没有流血。
他走出厕所,酒吧服务生小心地问了句:“先生,你要不要报警?”
他说:“不用。”
接着,他很难过地说:“我被困在罗布泊刚出来,那些日子,天天望眼欲穿,盼着能见着同类……现在,终于见着了同类,他们却对我拳打脚踢!”
服务生又说:“需要我们给您叫救护车吗?”
黄夕摸了摸头上的伤口,说:“我没事儿。添麻烦了。”
然后,他就走出了酒吧,很快消失在了夜幕中。
那几个小哥们离开酒吧之后,就分开了,各自跑回了家。
棕发男家住得最远,他打车回到他家小区大门口的时候,路上已经没什么人了。
他下了出租车,走进了小区。
出租车掉个头,开走了。
棕发男走在水泥道上,心依然“怦怦”狂跳,他不知道那个散打亚军是不是被他们打死了。他们离开的时候,那个人躺在地上,基本不怎么动了。如果他死了,警察很快就会顺藤摸瓜,找上门来。
路灯昏暗,有风,两旁的草丛慌乱地摆动着,不知道里面藏了多少条虫子。
“啪啦啦!”头上有什么东西在飞。
他仰起脑袋看了看,是几只蝙蝠。
他脱下一只皮鞋,朝它们扔上去,皮鞋垂直掉下来,那几只蝙蝠追着皮鞋,垂直冲向了地面,快撞在水泥道上的时候,它们又灵敏地飞起来。
这是棕发男小时候他爸爸教给他的玩法。
玩了一会儿,他不那么害怕了,穿上皮鞋,继续朝家走。
走着走着,后面来了一辆车,车灯很亮。
他紧张地回头看了看,不是警车,只是一辆白色私家车。棕发男站在了水泥道边上,它开过去了。
这辆车拐个弯儿,尾灯消失了。
“啪啦啦!”头上又有什么东西在飞。
他仰起脑袋看,突然停住了脚,他没看到蝙蝠,有个很大的黑影,悬浮在半空中,一动不动!那是什么?看了一会儿,他差点瘫在地上——那是个人!风刮着他的衣服“噼里啪啦”响,他直挺挺地飘在棕发男头上,正在看着棕发男!
棕发男双腿发软,就那么看着那个半空中的人,大脑似乎死机了。
那个人缓缓下降,棕发男看清了,他就是那个散打亚军。
棕发男说话了,声音在哆嗦,他竟然问了一句:“你是……空军?”
黄夕说:“你上来吗?”
棕发男后退了几步,快哭了:“大哥!你该去找那个戴金链子的人啊!当时我还给你钱了,是你不要,你忘了吗!”
黄夕说:“那个戴金链子的已经到家了,明天我再找他玩儿。”
棕发男说:“大哥,我错了,我错了行吗?”
黄夕说:“我只想带你飞,你紧张什么!”
棕发男撒腿就跑。
没跑出几步,黄夕已经俯冲下来,像老鹰抓小鸡一样把他拎起来了。
几只蝙蝠追着他们飞,他们越来越高,那些蝙蝠终于放弃了。
济南。
一名健壮男子和女朋友约会之后,把她送回了家,然后,他一个人回住处。
女朋友住得很近,步行,一路健步如飞。
他很幸福,因为他觉得他的女朋友全济南最漂亮,其实不是这个样子。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吧。
这时候已经快午夜了。
健壮男曾获全国散打冠军,一个人可以对付两个半人,因此,他不怕有人劫他。即使不知道他的根底,那身腱子肉,一般人也不太敢靠近。
他走着走着,听见背后有脚步声。
艺高人胆大,他都没有回头。
那双脚步越来越近了。
他走得挺快,这说明对方比他走得更快。
终于,他回头看了一眼。
背后有个男人,同样很结实,他离健壮男只剩下七八步远了。夜里也很热,可是这个人却穿着蓝色白条纹运动衫,脑袋上刚刚长出黑茸茸的头发,看来过去是个光头。
健壮男继续朝前走。
背后那个人说话了:“嗨!”
健壮男停住脚步,转过身去。
这个人走到了健壮男跟前,健壮男愣了愣,一下认出来,对方是菏泽的黄夕。健壮男获得冠军那一年,黄夕正好是亚军。比赛之前,他们曾经在一起训练过两个礼拜。
健壮男说:“黄夕,你怎么在这儿?”
黄夕说:“我来看看你啊。”
健壮男说:“我是问,你怎么在这条路上冒出来了?”
黄夕说:“我专门等你呢。”
健壮男说:“等我?”
黄夕四下看了看,旁边是一个小公园的栅栏,有个乞丐在栅栏下搭起了一个脏兮兮的窝,佝偻在里面睡着。除了这个乞丐,再没看到其他人。
黄夕低声说:“我想和你再打一次。”
健壮男愣了:“打?”
黄夕说:“上次打分不公平。”
健壮男笑了:“黄夕,你是不是喝了啊!”
黄夕说:“你该知道的,我从不喝酒。”
健壮男笑了:“你怎么跟小孩似的,你想要的话,我把那个金腰带送给你!”
黄夕说:“那是你的,我不要,我就想跟你打一次。”
健壮男发现黄夕并不是在开玩笑,他也不笑了,说:“好吧,等下次。”
黄夕说:“就现在。”
健壮男看着黄夕,半天才说:“你什么意思?”
黄夕说:“很清楚啊,重新分个胜负。”
健壮男说:“我们在场上打,那是比赛;在这里打,那就成了打架。我不会跟你打架的,从小到大,我没打过一次架。”
黄夕说:“你打也得打,不打也得打。”然后他指了指那个佝偻的乞丐,又说:“就让他给我们当裁判。就一个标准,谁趴下谁就输了,我想他会很公平。”
健壮男的口气也变冷了,他说:“你以为你现在就能赢得了我?”
黄夕说:“我刚从罗布泊回来。”
健壮男说:“那怎么了?”
黄夕的表情变得神秘起来:“你会武术,但是我会巫术……”
健壮男哈哈大笑:“黄夕,你脑子是不是有问题了?”
黄夕很认真地说:“你还笑。如果我告诉你我经历了什么,我保证结果是这样的——最后知道真相的你眼泪掉下来。”
健壮男笑得更厉害了,点着头说:“嗯嗯,出卖你的爱,我背了良心债。”
黄夕盯着健壮男的笑脸,不再说话了。
他开始慢慢上升。
健壮男一下就不笑了,他呆呆地盯着黄夕,似乎瞬间就变成了雕像。
黄夕在他头顶盘旋了一圈,凑近他的耳边轻声说:“比赛开始啦……”
在酒吧打架之后,金链男躲在家里,一直没敢出门。
这期间,他给几个小哥们打过电话,没什么情况。只是他一直没打通棕发男的电话。看来,这小子怕事儿,把手机关了。
第三天晚上,金链男实在憋得不行,很晚的时候,他偷偷出门了,打算去理个发。
他走出小区,吹着口哨,寻找有美女招手的发廊。
他不知道,漆黑的夜空上,有个黑影正在慢慢地飞,跟着他。
那正是黄夕。
路旁是个写字楼,9层高,黄夕飞在写字楼顶的边缘。在他眼中,金链男就像一只黑黢黢的耗子。
他打算下去了。
就在这时候发生了意外——黄夕突然不会飞了,他像一只中弹的鸟,突然从9层楼的高空垂直掉了下去,短短几秒钟,他就摔在了地面上,“嘭”一声巨响。
他掉落的地点就在金链男背后,大概两米远。
金链男被那声巨响吓得一缩脑袋,然后猛地朝前跑了几步,这才回头看去,一个人脸朝下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毫无疑问,他摔死了。
这个人穿着一件蓝色白条纹运动衫,就是那个散打亚军!
金链男朝上看了看,写字楼的窗子都黑着。
他呆住了——这哥们为什么要跳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