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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风月     寂静王冠txt下载     寂静王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五十八章 坏消息

    坩埚预热,试管清洗,试验台整理,空气净化。

    这一套流程夏尔已经玩过多少次了,已经熟练到不行。光看他一个人能鼓捣出那么多见鬼的东西知道了,虽然在乐师之路上出了点见鬼的问题,但在机械技术和炼金术上夏尔的天赋同样强到令人发指。

    不过胡来的风险照样很大是了。

    在他整理东西的时候,叶清玄已经掏出针管,将新鲜**的天人之血从身上抽出来了越抽他越心疼。

    天人之血啊,上好的介质啊,假如真的能行的话,每一滴都是远超出同类材料上百倍的精华,简直是流动的青金啊!

    这么多钱,被萝拉那个败家女人当啤酒一样喝!

    叶清玄心如刀绞。

    在旁边,夏尔看着他痛苦的样子,沉默许久之后,忽然怜悯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师弟我看你一脸惨痛地抽血,难道是得了什么难言之隐?

    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已经……哎,这种病要尽早去治疗啊,千万不能讳疾忌医。”

    “师兄你够了。”

    叶清玄白了他一眼,从背包里掏出了自己刚刚买来的实验材料。如果不是动用了萨满的渠道,有那一群天竺走私商人,一时半会他都不知道从哪里去凑齐这些禁售材料。

    这些材料并不珍贵,只是冷门,而且少有人采买。

    按照石心学派的理论,寻常人的身体中也是有以太的,乐师因为常年的接触,以太的融合率甚至会更高,但除非使用作用于身体内部的治疗乐章,否则不论如何都超不过百分之十。

    否则人死了。

    使用大量炼金材料制作介质的原因,是要创作出一个以太能够和人体共存的环境。

    当得到适合的介质时,便首先要测试介质的性质,而且还要弄清楚它和以太的融合率,假如太低的话。算植入体内也是白费功夫。

    对此,叶清玄有些没把握,他尚不清楚自己是不是一厢情愿。

    但天人之血听起来这么厉害的东西,这么多年在自己身上也没什么用。总要发光发热一下?

    在他沉默地等待中,准备已经进入尾声。

    滴答,滴答,滴答……

    经过层层过滤和加工过的材料已经融入了松脂中,粘稠地流淌着。滴落在烧杯中。直至最后,它们在烧杯中凝结成了固态,如同琥珀一般折射着温润的光芒。

    叶清玄深吸了一口气,拧开了阀门,于是他的血顺着滴管缓慢地流进了烧杯中。

    于是,暗红的血液渗入琥珀中,无声无息。

    在琥珀之中,有一片暗红缓缓地晕染开来,到最后,悬停在了正中。如同被包裹在琥珀中的血晶石。

    卡啪一声。

    轻柔的碎裂声响起,叶清玄的眼角跳了一下,定睛看向烧杯之中。

    凝结成固体的血晶碎裂在了,有什么东西流淌出来,充盈在琥珀之中,轻柔地**着,隐隐掀起了涟漪。

    那带着银辉的涟漪折射出令人心醉神迷的彩,稍纵即逝中有一种静谧的美。

    那是月光。

    轻柔的月光如同液体一般从血晶中源源不断地渗透而出,附着在琥珀之上**着,隐隐向着天空升腾。便幻化成了火焰的形状。

    月光之火。

    叶清玄关掉了灯。

    一片黑暗中,月光越发的明显。

    在杯中,琥珀轻柔地**着,尽数褪去彩。融入了那月光中去,化作澄澈的银白。银白的光照亮了少年的面孔,他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成功了……”

    他轻声呢喃:“不愧是天人之血。”

    毫无疑问,自己的的天人之血中,最强的属性是遗传自叶兰舟的月光。而融合率,是令人瞠目结舌的百分之百。不,甚至还隐隐超出……

    他投入的只有标准计量的测试药剂,根本无法测量超出范围。

    事到如今,他只能感叹不愧是天人之血,龙脉九姓的力量根源,和以太的融合率竟然强到了这种程度……

    看来他想得没错,自己的血是践行小源理论最适合的介质。

    它天生在自己的身体中,甚至不需要使用手术植入,也免除了诸多术后的风险和为了消除体内器官排斥而耗费的药剂和资金。

    他可以直接略过最危险的步骤,只要将自己血中的月光再继续强化到一定程度,能够以乐章开辟体内的小源,直接跨入石心学派的核心技术之中。

    对于如何增强介质的属性,石心学派除了提供不少新的配方之外,还有诸多后续繁琐技术。对此,叶清玄反而有更好的办法。

    他自己的事情,自己清楚。

    他血液中的月光来自于叶兰舟,想要增强的话,只要继续研究叶兰舟遗留下来的《月光》好了。

    以他如今距离正式乐师差临门一脚的状态,假借外物的话,勉强演奏一下序段应该问题不大。

    只是,月光的序段明显是一首净化妖魔的乐章,想要增强,要去找妖魔来净化一下……

    “可是在阿瓦隆,从哪里去找那么多妖魔啊。”

    他有些头疼,可还没说完,他愣住了:妖魔……不是还有一个地方的妖魔,多到数不清么?

    他凝视着杯中燃烧的月光,忽然笑了起来。

    看来,有的事情,需要从长计议了……

    经历了昨晚一夜劳碌之后,虽然睡了一整天,但叶清玄在搞定了介质测试之后,还是忍不住犯困了起来。

    议院在阿瓦隆之影的探索受挫,虽然不知道他们想要干什么,但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有再有大动作了。

    也是说,自己接下来可以轻松几天,好好睡个懒觉了。

    而除了那一件保命的宝贝礼装帽子以外,一直困扰着自己的禁绝学派的进阶乐理也在心印传承中得到了解决,甚至还验证了小源理论的可能性,阿瓦隆之影也变成了遍地是宝的地方。

    一下子解决了这么多事情,叶清玄的心头骤然轻松了起来。

    虽然秋天已经快过了,冬天将要到来,但他忽然有一种春光明媚的舒畅感。

    果然,东方那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

    若无闲事在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

    他在床上躺成一个大字,惬意地闭上眼睛:明日无事,且睡个懒觉再说!

    很快,残酷地现实一个耳光打在了他的脸上,将他从睡意昏沉中惊醒老费顶开了门,将一封信丢在了他的脸上。

    那是一封看起来无关紧要的教团银行的账单,只是将隐藏在数字之中的密码解读之后,信中的消息令叶清玄忍不住骂了一句脏话,遍体生寒。

    很快,他匆匆地穿好衣服,飞奔出门。

    信中说:

    萨满遇刺,生死不知。

    半个小时后,封闭的黑暗密室中,叶清玄推开门,看到了病床上的老人。

    萨满半靠在床头,正带着眼镜低头看着手中的最新报纸。看到叶清玄进来,抬起头,示意他随便坐。

    叶清玄拉过了一张椅子,坐在了他的对面,端详着他四肢完整的样子,只觉得虚惊一场。

    “听说你被杀了。”

    “没那么糟糕,但也没那么好。”

    萨满笑了笑,合上手中的报纸,将它丢到了一边:“如你所见的一样,可以说……苟延残喘。”

    在他胸前,白的病号服上,有一个巨大的洞。

    透过那个洞,叶清玄能够看到他背后被血染红的床单,还有其中艰难抽搐的肺部,心脏已经不翼而飞。

    圣咏乐师为他植入了各种辅助内脏,用于续命。

    目前看来,也只能做到续命的程度了。

    叶清玄的眼瞳颤动了一下,收回视线:

    “真惨。”

    “是啊。”萨满点头,深以为然。

    沉默中,叶清玄开口问:“你怎么会沦落到这种程度?”

    “昨天晚上,凌晨,有一个鹰头人身的怪物从天而降。我所有的护卫全都死了,六个乐师舍命想要拦住它,都被像是纸袋一样的撕成粉碎。

    最后,那个东西朝着我的胸口来了一爪子,然后心脏没了。如果不是鬼手带着我逃走,恐怕你现在只能看到一个碎片拼成的萨满了。”

    “……”

    叶清玄陷入沉默:昨天晚上的时候,他在阿瓦隆之影中也看到了那个鹰首人身的怪物。那个百目者的祭祀也蜕变成了那个摸样。

    “鹰头人身,是天灾中鹰翼母的特征。它是百目者的从神之一,于它签订了契约的黑乐师都会蜕变成那种样子。

    看来议院真的已经全盘投靠了百目者。”

    “预料之中,议院幕后的真正控制者一直都和百目者有不清不楚的关系。不过,你来找我,一定是还有其他的事情?”

    萨满问,“好的?坏的?”

    “坏的。”

    叶清玄说,“议院已经开始进入阿瓦隆之影了。”

    萨满并没有惊愕或者是愤怒,只是点头,“我已经知道了。”

    他指了指那一份被丢到了一边的报纸,示意叶清玄去看看。

    叶清玄展开,然后僵硬住了。

    第二版,第一条:皇家乐师团驻地出现了不明破坏,宴会厅一片狼藉,疑似激进分子造成。还附带了几张模糊的照片。

    叶清玄其实根本不需要看照片,照片怎么比得上亲眼所见?

    可是他看到的分明是阿瓦隆之影中的……未完待续。↗本書源自 篮 書 ,更新快,。

第二百五十九章 鸣钟权限

    readx();    “这不奇怪。”

    萨满说,“阿瓦隆和它的影子本身是表里一体。影子被破坏了,也就证明,表面也将破损。

    这并不是值得惊讶的事情,但代表的征兆令人不安。”

    叶清玄沉思片刻,抬头问:“你知道他们想要干什么?”

    “鸣钟权限。”

    萨满说:“他们想要控制阿瓦隆大结界的鸣钟权限。

    这是皇家乐师团的惯例,在几百年前,皇家乐师团负责值守伊丽莎白塔,每日晨昏时刻负责敲响钟声。

    伊丽莎白塔是阿瓦隆大结界的核心,戒备森严——皇家乐师团最重要的工作就是维持它的安全和存在,令安格鲁不堕与天灾之手。

    因此,皇家乐师团被赋予了‘鸣钟权限’,那个权限可以是任何东西,一枚戒指,一张白纸,一把剑,一顶帽子,甚至是一颗眼睛……”

    他的语气意味深长,“凭着权限,他们就可以进入伊丽莎白塔的大门,进入核心,打破阿瓦隆禁制结界的平衡,不论是影子里的,还是影子外的。

    一旦结界失控,天灾的力量能够真正的进入阿瓦隆之影,进入到……影中的皇宫里去。

    到时候,不论是对你我,还是对这个国家,都是最糟糕的结果。”

    萨满凝视着面前的少年,黯淡的眼瞳中像是余烬重新燃起了火焰,说不出的郑重:

    “——所以,有件事情要拜托你。”

    “你说。”

    “拖延他们的探索速度,阻止他们进入伊丽莎白塔。”萨满剧烈的咳嗽起来,胸前的大洞中迸射出碎骨和血浆,内脏痛苦抽搐。

    随从冲进来想要更换仪器,但是却被萨满推开,喝令,迟疑了一下之后乖乖地退了出去。

    寂静中,只有萨满和少年。

    叶清玄看着萨满,萨满也看着他:“你能做得到。我知道。”

    少年摇头,“我一个人,不够。”

    “屠夫会协助你,我手下还有一批秘密招募的乐师。甚至在必要的时候……开膛手也会。”

    “开膛手?你开玩笑?”

    叶清玄忍不住笑了。气极而笑:“他已经两次差点杀了我了!其中一次就在昨晚,就在阿瓦隆之影里!”

    “他……失控了。”

    “好吧,姑且不论百目者想要协助议会干什么。但安格鲁绝对危在旦夕,对吧?”

    萨满点头。

    于是叶清玄忍不住露出荒谬的神情:“一个举国上下一片欢腾的西方国家,不但对自己的危机毫无察觉就算了。现在竟然要靠着一个刽子手、一个疯子杀人魔,还有一个披着马甲的东方小鬼来救,你有没有觉得很好笑?”

    萨满沉默许久,轻声叹息:“你的母亲毕竟是……”

    “她是,我不是!”

    叶清玄暴怒。

    他提高了声音,打断了萨满的话:“因为她是,所以她相信自己的丈夫、自己的家族和自己的国家……然后她信任的一切都背叛了她。

    萨满,她已经死了!假如你还想跟我谈点什么的话,不要拿她来劝诫我,永远不要!”

    萨满不再说话。神情复杂,只是沉默。

    过了许久,椅子上闭目的叶清玄重新睁开眼睛,长出了一口气。

    “好了,我冷静一些了,我们可以继续往下谈。”

    他沉思了片刻,直截了当地问:“阿瓦隆之影的皇宫里究竟有什么?

    萨满,你需要告诉我。阿瓦隆之影究竟是怎么回事,几百年来,安格鲁皇室究竟试图隐藏什么。

    这个城市下面所堆积的骸骨。究竟是因何而来?”

    “皇宫里有什么?”

    萨满露出了古怪的神情,看着他,眼神怜悯:“阿瓦隆之影是亚瑟王时期的倒影,那么阿瓦隆之影的皇宫里。你觉得会有什么呢?”

    一瞬间,叶清玄毛骨悚然。

    皇宫里会有什么呢?这还用问吗……

    为什么自己没有想到?

    为什么一直以来都没有想到呢?

    阿瓦隆之影的皇宫里,当然有亚瑟王!

    只是数百年了,亚瑟王……还活着?他究竟把自己变成了什么鬼东西……

    -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秘密,叶青玄,很多。如同天竺人所说的恒河沙数。”

    萨满闭上眼睛,轻声说:“有些秘密无关紧要,而有些秘密必须永远被掩埋在黑暗中,直至永远——任何针对它的探索都会招致灾难——你的父亲当年也是因此而死。

    你还记得乐师誓约里怎么说的吗?

    谨守界限,叶青玄……谨守界限。”

    叶清玄的肩膀一震,抬头看他,眼神错愕又复杂。许久之后,那些复杂的神情渐渐褪去了,恢复了往日地静谧和冷淡。

    他冷声说,“萨满,我不喜欢你遮遮掩掩的样子。”

    “说实话,我也不喜欢。”

    萨满叹息:“对此,我简直深恶痛绝。”

    叶清玄冷冷地看着他,像是要找出他神情中任何一丝虚伪,许久之后,沉声说道:“事情结束之后,告诉我当年叶兰舟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一次,不准有任何隐瞒——否则,我们一拍两散。不管什么天灾和议会,我会带着我所有的朋友离开这个国家,而你和你的安格鲁,就去见鬼吧。”

    “一言为定。”

    萨满颔首,对这个条件,他没有不接受的可能。

    叶清玄转身离开,重重地为他关上了门。

    -

    嘭!

    室内恢复了寂静。

    萨满凝视着他离去的方向,神情苦涩而无奈,但又能够理解。或者说,深表赞同。当任何一个人发现自己的信任遭到了背叛时,都难免会愤怒。

    这是人之常情。

    过了很久,鬼手推门而入,将一张印着双蛇水印的信笺放进他的手中。

    “先生,这是交易人的鉴定结果,你的运气看来不怎么好。”

    萨满展开信笺,许久之后。缓缓合上,问:“赫尔墨斯他能够确定么?”

    “对此,我反复确认过了。”

    鬼手说道:“昨天晚上袭击你的,并不是人类或者黑乐师。而是近乎所有黑乐师梦寐以求的成果。

    那是经过了天灾完全转化之后,达到了‘歪曲级’的‘大魔’。”

    在那一张信笺之上,是一张潦草的涂鸦,像是手指沾着粘稠的酱汁随手勾勒而出,但是却极为传神和狰狞。

    在一片番茄酱勾勒出的混沌中。漆黑的畸形怪鹰身生百翼,面生三目,邪威煌煌,似是要破画而出。

    ——鹰巢母。

    它已经派出自己的子嗣,进入了阿瓦隆之中……

    -

    -

    在漆黑的夜幕之中,巨鹰从天而降,落地之后,骨骼摩擦,皮毛变化,化作了一个披着黑色大氅的苍老男子。

    他的面目上还残留着鹰隼的阴鸷和狰狞。带着非人的冷漠,看向面前坐在长椅上的男人。

    “初次见面,我是议院的议长。”那个男人说:“你可以叫我知更鸟。”

    鹰身大魔低头凝视着他,似是考量,许久之后,微微点头:“玛帕斯,在人类的世界里,叫我玛帕斯就。”

    知更鸟颔首。

    玛帕斯的声音毫无起伏,平铺直叙中却分明有种不满:“我以为,来见我的人是白鸦。”

    “白鸦?我也很长时间没有见过它了。”

    知更鸟撇了他一眼。指了指自己:“你需要搞明白:现在是我主事,百目圣神的主祭,也只有我一个。

    其他的,你不用多管。”

    “你替代了他?”

    玛帕斯的眼神狐疑:“我看不出你比他更强。”

    “暂代而已。”

    知更鸟皱眉:“假如你找得到白鸦的话。你也可以直接找他。否则就不要再无关紧要的事情上纠缠。”

    玛帕斯思索片刻,微微点头,将一颗水晶眼珠丢进了他的怀里。

    “应百目之神的敕令,这是吾之羽翼所取来的东西。

    按照神意,本次的行动以你为主。但混入阿瓦隆的人不多,你需谨慎使用——昨夜我们已经在开膛手的手里折损了六人。”

    “我知道。”

    知更鸟将眼珠收入袖中。“放心吧,开膛手昨夜杀死的毕竟是圣神的信徒,我已经祈请圣神在它的身上降下了印记。”

    说着,他展开手掌,掌心中有一道殷红如血的纹章——那是一个扭曲的眼睛:“百目之神已将它纳入了眼中——它已然命不久矣。”

    “既然这是圣神的旨意,那我遵从。”

    玛帕斯垂下眼眸,又问道:“还有复仇恶灵,他也很碍事,圣神那里有降下惩戒么?”

    “跳梁小丑而已,我来解决他就好。”知更鸟淡淡地说。

    “我记得,他曾经两次击败了你。”

    “我会解决的。”

    知更鸟的声音阴沉起来:“我有我的考虑,你不需要担心,也无需多管。”

    玛帕斯深深地看着他,许久之后,似是明白了什么,只是点头:“随你吧,反正都是人类的仇恨,太麻烦了……”

    忽然之间,他身影隐隐地有些涣散,鹰首一闪而逝,似乎快要维持不住自己的人形。

    他抬起头,看着夜空中那一片若有若无的虹光——阿瓦隆结界。

    那一缕虹光萦绕在天空之中,周行运转,快要扫了过来。

    届时,玛帕斯身上的天灾力量,便再无可藏。

    “看来,我该走了。”

    玛帕斯叹息,后退了一步,展开畸形的灰色双翼,一根刀锋般粗长锋锐的地羽毛抖落,飘向了知更鸟。

    那羽毛在空中卷曲萎缩,到最后变成变成了一盏黑铁之钟的摸样。拳头大的铁钟落入了知更鸟的手中,触手沉重而冰冷,耳边仿佛响起了鹰唳的声音。

    “若有召唤,敲钟即可。”

    黑影冲天而起,可那阴沉的嗓音仿佛缭绕在每一寸的空气中,嗡嗡作响。

    “——我,无处不在。”(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章 突如其来的幸福

    鹰翼腾空而起,在夜空中消失无踪。

    知更鸟仰望着夜空,许久之后收回视线,冷笑了一声。

    “走了?”

    在他身后,树下的黑暗中,有一个人影悄无声息地走出。

    那个人煞有介事地凝视着玛帕斯消失的地方:“大魔从凡躯中蜕变,被天灾赋予了以太之身。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无处不在’,也不是空话。现在你拿到这个,倒是方便了许多。你只要敲钟的话,他就会即刻从千万里之外降临,好用又快捷。

    看来您还真是深受圣神信赖和宠爱啊,主祭大人。”

    知更鸟看了他一眼,“纳贝里士,你来晚了。”

    纳贝里士是一个中年人,两鬓斑白,双手拢在袖中,看起来浑身是书卷气,像是个学者,丝毫没有黑乐师的样子。

    听到知更鸟的质问,他只是笑了笑:“其实早来了。但玛帕斯终究是神使,代表天灾意志的大魔化身,在下心生敬畏,不敢接近。

    毕竟,我是那种喜欢在契约上耍花样的那种人,占尽了便宜就算了,还是不要在神目之侧晃来晃去,惹它心烦比较好。”

    “你自作聪明,在和天灾交易的时候钻了空子,能怪得了谁?当年你自做聪明,被神力锁在共鸣级八十年,不得寸进。

    我以为这样的惩罚应该会让你学乖一些。”

    纳贝里士并不生气,只是摇头感叹:“天性如此,奈何奈何?能占了天灾的便宜,已经很不容易了,吃点亏也是应当的。”

    “接下来我会开始筹备探索伊丽莎白塔。”知更鸟将一枚血色的海螺交给他:“复仇恶灵的事情,交给你。”

    “这是小事。不在话下。”

    “小事也值得认真去做,不是么?”知更鸟冷眼看着他,“为了赎罪。苦行了这么多年,你也不想功亏一篑吧?”

    “这是自然。”

    纳贝里士似是无意地扫了一眼知更鸟胸前的圣徽。圣徽之上的眼中之眼仿佛也在看着他。

    一者的眼神带着浅笑,一者则盘踞在黑暗中,漠然冷酷。

    “愿您护佑。”

    纳贝里士恭谨地俯身离去,消融在黑暗里。

    -

    -

    午后,皇家音乐学院,阳光晴朗。

    温暖的阳光穿过窗户,照在窗前的老费身上,为它渡上了一层金光。看上去那么的神圣,那么的伟岸,那么的……威严。

    阳光穿过了他,照在他面前摆着的那一碗散发着浓厚香味的大排上,还有五体投地祈祷状的少年。

    “大哥,这一次就靠你了啊。”

    叶清玄抓着它的前爪,眼神殷殷期待:“你可一定要拉兄弟一把!帮忙带个了路呗~我真的有事儿想要进阿瓦隆之影里去。

    哦,对了,到时候我发个信号你能不能再把我给带出来?”

    “……”

    老费沉默地没有说话,狗当然不会说话。只是那鄙夷的眼神好似在怒斥这这个不成器的渣渣,似有千言万语。

    “是是是,您说的对!”

    叶清玄死皮赖脸地蹭过来。谄媚地给它顺着毛:“我一个弱鸡,哪里能跟大哥你比?对不对?愚蠢的人类嘛,要不您大发慈悲给我这迷途的羔羊指个路?以后大排啊、龙虾啊还有什么东西都好说……”

    老费斜眼看着他,收回视线,一脸冷漠。

    叶清玄尴尬地趴在地上,却听见背后传来疑惑的声音,“表哥你在干什么?”

    “呃……”

    叶清玄僵硬了一下,挤出笑容:“啊哈哈,我看今天天气不错。想要让老费带我出去转转而已。”

    “为什么明明是遛狗,你看起来好像是要被老费遛的样子?”

    白汐撇了撇嘴:“顺带一说。你刚才的样子蠢爆了。”

    “咳咳,这叫大智若愚。”叶清玄汗颜。强撑着面子:“表哥的智商已经返璞归真了,不懂不要乱讲。”

    “呵呵。”

    难得有机会嘲笑叶清玄,白汐当然不会放过,在旁边嗑瓜子看了半天之后,过去揉了揉老费:“难得他这么惨,你就帮帮他吧?等会我们去玩好不好?”

    老费斜眼撇了一眼叶清玄,许久之后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不知为何,叶清玄有种流泪的冲动:时代在变化,老费的头号小弟不知不觉已经变成了白汐,难怪自己说话不管用了……

    那么多年的同甘共苦,比不上一个小姑娘的两句话。叶清玄顿时有种莫名地委屈感。

    眼看叶清玄挫败的样子,白汐得意地哼哼了两声,摸了摸老费:“我上楼点东西,你等我一下。”

    目送着白汐远去之后,老费懒洋洋地起身,用尾巴抽了一下少年,示意他跟自己来。

    一路左拐右拐出了学校后门,走进一个荒僻无人的小巷子里之后,老费蹲到地上,斜眼瞧着叶清玄,就好似流氓车夫在看着自己的客人,汪了一声。

    好似在问去哪儿。

    “只要是阿瓦隆之影里就行。”

    叶清玄搓着手,一脸谄笑:“方便的话,附近最好妖魔多一点。”

    老费点了点头,随意地顶开了身旁的下水道盖子,又汪了一声。这一次的意思简单了许多,就一个字儿。

    ——跳!

    “呃……”

    叶清玄错愕地看着下水道里不知为何氤氲起来地浓厚雾气,还有刺鼻地臭味,总觉得有些不大靠谱:“这能行么?”

    汪!

    老费开始不耐烦了,意思是,爱跳跳,不爱跳别浪费大爷我时间…

    “行行行,我跳!我跳!”

    叶清玄心里叹了口气:老费的脾气越来越大了,这可怎么办?以后不会进来出去都要自己伏低做小吧?以前那个乐善好施的老费已经变了啊……

    他默默无语两行泪,一咬牙一跺脚。闭上眼睛,跳了进去。

    噗通一声。

    井下再无声息。

    老费静静地凝视着那一团吞没少年的浓雾,许久之后点了点头。将下水道盖子顶了回去,甩甩尾巴转身离去。

    小巷中恢复了静谧。

    -

    -

    噗通一声。

    叶清玄觉得自己掉进了什么见鬼的池塘里。周身瞬间充满粘稠物质。就在剧烈挣扎中,浑身骤然一轻,撞在了墙上。

    一片黑暗里,他点亮了灯,看到雾气缓缓散去。

    荒废死寂的小水道里,血路潺潺向前流淌,就好像是血液奔行在血管之中,引领着自己前往不知名的地方。

    “还真进来啦?”

    叶清玄愣了一下。旋即将手中的沉重背包丢在地上,将背包里装好的沉重外衣和种种装备套在自己的身上,再三确认各种装备完好之后,将背包折叠好挂在腰间,弹出手杖,小心谨慎地走向了前方。

    阿瓦隆之影这破地方特别见鬼,谁知道自己这回又能碰上什么?

    就在沉默的前行中,他的脚步一滞,抬头望向四周:那个小男孩儿的稚嫩歌声,又响起了。

    不知是否是因为他带着礼帽的原因。这一次分外清晰,简直像是紧贴在自己耳边清唱。他甚至可以感觉到歌唱者那冰冷的鼻息。

    他悚然回头,在他的身后。空无一物。

    “国王和帮凶掳走了女王,将她囚禁在睡梦中……”

    又来了,又是这一首歌。那歌声像是诅咒一样缠绕在这个城市的阴影之中,每一个角落,每一寸土地里,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怨毒和憎恨。

    许久许久,它都不曾消散,只是萦绕在耳边,缠绕在风声和细碎的声响里。侧耳倾听,便可察觉。

    叶清玄深吸了一口气。不再去细想。

    血路已经消失了。

    他已然重新回到了阿瓦隆之影中。

    -

    当他好不容易推开下水道的盖子,爬出下水道的时候。最先看到的是一层厚厚的棉絮。落满尘埃的棉絮和丝线沾满了整个大厅,纵横交错。

    依稀能够看出这是一座巨大的古宅,但是古宅之中不知为何,都堆满了奇怪的蛋壳。一个个足足有小孩大小的巨蛋堆积在尘埃和棉絮之中,触目所及,成百上千,就像是走进了一家鸡蛋专卖店。

    他本能地后退了一步,脚下如同踩到胶水的粘稠感觉令他终于感觉到了不对……

    这才不是什么见鬼的棉絮,这整个大堂纵横交错落满了每一寸地方的东西,是密密麻麻地蛛网!

    啪!

    半空中一声脆响,有什么东西掉了下来,像是一个巨大的蚕茧。

    叶清玄面无表情地挑开了上面的丝线,然后看到一具被吸到皮包骨头的骸骨,依稀还能分辨出它临死之前的痛苦表情。

    头顶上传来卡啪卡啪的脆响,阴暗中似乎有不少东西苏醒了,挥动着自己的骨质节肢沿着蛛丝爬出来。

    他抬头,看到满天灿烂的碧绿色‘群星’,那是数不清的蜘蛛的一颗颗复眼,它们也在凝视着叶清玄,口器开合,分泌出了代表饥饿的液体。

    “老费你真是我的解语花,知心人!”

    少年有一种泪流满面的冲动。

    记得当时老费问他去哪儿的时候,他说的是妖魔最好多一点。然后老费就开门了……老费果然是老费,没有令他失望:这里妖魔果然不少……

    因为老费就直接将他送进了妖魔的巢穴里啊!

    有这么体贴的朋友,他简直太幸福了。

    妖魔们看来很幸福:沉睡了这么久,一副骨头舔来舔去快要尝不到味儿了,今天忽然有肉送上门了!看起来挺新鲜……

    总之,大家都很幸福,只是这幸福来得太过突然……(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一章 雷电与月光

    很快,黑暗中爬出一个庞然大物,那个巨大的阴影几乎挤破了墙壁,从庞大的裂口中露出一只硕大的复眼——腥臭的风从背后灌来,带来了一声尖锐的嘶鸣。

    啪!啪!啪!啪!啪……

    整个大厅之中的巨蛋纷纷破裂,带着粘稠液体的畸形蜘蛛从其中爬出,在尘埃之中挣扎,甲壳飞快的硬化,显露狰狞。

    “这是要拿我养孩子了?”

    叶清玄恍然大悟,看着头顶和周围从孔洞中飞快爬出的海量蜘蛛,初步计算,不,只用眼睛去看的话,也能看出是相当可怕的数量了吧?

    虽然除了那一只还没有见过面的巨型蛛母无法判定之外,其他的蜘蛛质量都不算高,但加起来的话……也足以形成量变了。

    要跑么?

    他低头看了看脚下的下水道井盖,犹豫了一瞬,紧接着忍不住叹息:

    “——总之,先给你们看个好东西吧!”

    嘭!

    黑铁手杖敲打在地面上,却迸发出宏伟的巨响,代表黎明到来的号角声轰鸣!

    在那紧促的旋律之中,钢铁摩擦的铿锵声音不断的迸发。那如有实质的声音宛如刀斧,绽裂了四周的密集蛛丝,嗡嗡作响,令那一群新生的蜘蛛陷入了短暂地呆滞。

    紧接着,数十枚修长的银钉骤然从虚空中传出,刺向了上下左右。它们略过了那一片黑压压涌上来的幼体蜘蛛,径自刺向了异类气息浓厚的地方。

    瞬息之间,嘶鸣之声此起彼伏的响起。

    就在那一片黑压压的幼体中,骤然有好几个半透明的畸形蜘蛛显露出了形态,巨大的囊尾一阵晃动,喷吐出了刺鼻的毒液,落在地上嗤嗤作响。就连同类都融化了不少。

    看的叶清玄顿时心里一阵发毛:说好的让孩子们先练练手的呢!怎么里面还混了好几个压阵的过来?!

    那十几支细长银钉纵横交错,深深地钉进了隐形蜘蛛的面目之中,紧接着,上面所篆刻的圣典经文亮起。释放出炽热的亮光,瞬息之间喷吐出了炽热的光焰。

    那从内而外爆发的火焰以它们的血肉为燃料,旺盛地燃烧,瞬息间在叶清玄周身布下了一道燃烧的围栏。

    在那急促到令人窒息的旋律中。火焰如同活物一般跳动着,融入节拍之中,顺着叶清玄的引导将四周扑来的蜘蛛源源不断地吞没。

    一时间双方竟然僵持不下。

    燃眉之急暂解,可是在这高强度地负荷之下,叶清玄的额头也隐隐见汗。

    可惜了。还是准备不够,假如在给他一点时间准备《荒山之夜》的耗材,荒山之夜甚至能够直接造成清场式的可怕效果。

    那十几枚银钉就是荒山之夜的吟唱耗材,如果叶清玄能够请炼金术师为自己打造一套相同制式的银钉的话,他甚至有和那一只巨型蛛母正面一战的信心。

    可惜,就是太贵了……太贵了!

    在教团的‘信理部’的名字还叫做宗教裁判所的时候,每年可是号称怪物部门,每年要消耗掉教团总预算地百分之四十以上!

    那时候的惩戒乐师们,正是以这一首乐章作为武器,流水一般地消耗着纯银。那种用钱堆出来的杀伤力比任何力量都可怕。

    不光是从青金和纯银中提炼出来的圣洁金属。还是耗费大量炼金材料配置出的圣水,都是钱啊,钱啊,钱……

    倘若不是教团有整个世界的金融体系作为支撑,恐怕也要被这可怕的消耗给吃穷了。

    以叶清玄目前的积蓄,想要使用这种昂贵至极的耗材来进行增强,还是太过奢侈了。

    轰!

    整个巢**的妖魔蜘蛛被惊醒了,蛛母尖啸的同时,数十只带着金属色彩的蜘蛛已经从空中扑下来,速度快到不可思议。

    而叶清玄已经高举起了手杖。杖首的琥珀色宝石酝酿起了雷电之光:

    “——勿使三界化为灰烬!”

    雷光凭空迸发,缠绕在少年身体的四周,叶清玄眼前一黑,几乎窒息了:同时负担《荒山之夜》和因陀罗之眼的消耗。简直是超负荷运转!

    崩!崩!崩!

    他引导着那一道雷光在自己周身纵横交错,那从血中酝酿而来的光芒如笔,在半空中勾勒出了凌厉的笔划。

    那光芒凝而不散,彼此结合,化作了凛冽到不可直视的复杂图纹,向着四面八方扩散而去。叶清玄感觉到自己的血液在飞速消散。他竭尽全力地引导着雷光。在脚下的大地,周身的半空中留下刻痕。

    弹指之间,雷光稍纵即逝。

    而那复杂的刻痕已经彼此首尾衔接,复杂至极的乐理已经在雷电的引导之下形成了完整的结构。

    宛如纯银铸就的复杂音符彼此交错、重叠,烙印在了石中、空中、和廊柱之上,和四面八方的暴乱以太共鸣,瞬间将方圆数百米之内的以太抽取一空!

    “成功了。”

    在熄灭的火焰之后,脱力的叶清玄撑着手掌,竭力**。

    火焰消失,那一片黑压压的蜘蛛之潮嘶鸣着,向着他迅速的合拢,黑暗席卷,寂静中只有一片口器摩擦的细碎声音,令人不寒而栗。

    可就在这一片令人恐惧的寂静之中,却有人深吸了一口气,抬起手。

    啪!

    清脆的响指声扩散开来。宛如敕令,所过之处,潜伏在音符之中的雷光猛然暴起,彼此勾连交织,牵动了千头万绪的乐理,令显露出它原本的摸样。

    那是以雷光形成的乐章!

    ——《月光序段》!

    在冷落凄清的旋律之中,月光从天而降,虚无缥缈的月光照亮了少年的面孔,也平等地向着四方洒落。

    所过之处,所有蜘蛛都发出了颤栗的嘶鸣,那高亢的尖锐此起彼伏,却无法盖过凄清寥落的琴声。

    一轮纯白之月悄然浮现在叶清玄的头顶,扩散清辉。

    月光之中,一切妖魔都在疯狂地颤动着,被那无形的月光所压制。匍匐在地,颤颤发抖。无孔不入的月光穿过了甲壳和复眼,融入了那一片蜘蛛的身体之中,自内而外。温柔却又不容拒绝地将一切异类气息净化。

    所有的混乱气息都在月光的渗透和融合之下被抚平了,化作了月光,融入了这一片寂静的秩序之中,反而令那一轮清辉越发的闪耀。

    月光汇入了九霄环佩之上,弥补着叶清玄的剧烈消耗。令他瞬息间从脱力中恢复到了全盛状态,甚至和刚刚相比,隐隐更进一筹。

    他能够感觉到,体内天人之血中的力量在缓缓地增强……

    “不愧是月光。”

    叶清玄轻声感叹,也吓出了一身冷汗:

    幸亏这个办法可行,不然恐怕就要重伤跑路了!

    -

    这是看过小源理论之后,他产生的想法:既然自己的血中潜藏着月光的话,那么抽取血液的因陀罗之眼是否也能够代替自己,激发乐章呢?

    假如由它承受那种庞大压力的话,以目前自己的能力。未必不能发动《月光》的‘小序’部分。

    从理论上说是可行的,但最困难的便是其中的转化环节。

    他和萝拉研究了一夜之后,结合了刚刚入手的禁绝学派乐理,还有他从天人感应之中获得的感悟,勉强推导出了这个方法。

    《翠玉录》号称是现世一切炼金术之源头,其内容之精深,实非常人所能揣测。叶清玄虽然不是炼金术师,但也在天人感应时,触类旁通,也从其中获得了诸多感悟。

    这里的感悟。也可以称之为‘脑洞’,反正不知道为什么,任何方法到了叶清玄手里,都会变成剑走偏锋的邪门办法。否则他也不可能从短短的几个月里。从一个普通人成长到这种程度。

    凭借着九霄环佩和因陀罗之眼的契合,结合‘解译法’,以雷电之力将乐章铭刻在周围,便制作成一件‘一次性的炼金物品’。如此,便将月光序段的效果变成了一个炼金仪式,他自己做不到的效果。便由外物进行补完。

    因此,才得以完成《月光》的‘小序’。

    可想到这里,叶清玄更加的头疼:要知道,月光可不止一个序段。整个乐章庞大到有四十五段之多,其中小序有三段,大序四段、正声二十段、乱声九段……

    除了乐段本身的效果之外,各自组合起来还有不同的效果。

    当年月吟作为这个世界上首屈一指的邪神猎人,净化妖魔简直玩出了经验,玩出了花样,玩出了境界来了。其中不但附带了海量的乐理,还包括了现在世界上大部分妖魔的完整资料、弱点、注意事项和处理方法,方便后来人能够继承自己的衣钵,继续大杀特杀……

    对此,叶清玄只能说:无聊到一定境界了。

    嘎嘣。

    一声脆响传来。

    叶清玄不假思索,猛然想前翻滚而出,只看到头顶的月光一黯,竟然不知何时已经被惨白的蛛丝所缠绕。

    而自己原本所站的地方,已经被一只无形的刀足戳出了一个巨大的豁口。原本那是要朝着他的天灵盖灌顶而入的……

    丝丝缕缕极细的蛛丝萦绕在空气里,不知从而来,只是缠绕在风中,悄无声息地遍布了整个空间。

    叶清玄猛然抬头,只看到原本就在墙壁裂缝之后的巨大蛛母已经消失无踪了。只有丝丝缕缕的蛛丝纷纷扬扬地落下,像是轻薄地雪。

    可是轻薄的雪中却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凶恶气息。

    月光照不到的影子如活物一般蠕动起来了,源源不断的细碎蜘蛛从其中爬行而出。像是潺潺小溪,向前流淌……

    而就在空空如也的墙壁上,不知何时,已经出现了一个硕大的畸形黑影。明明前方空无一物,可是月光照耀过去,却留下了狰狞又黯淡的影子。

    有什么东西,在那里!(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二章 乌鸦挽歌

    像是有什么巨大的怪物在悄无声息的从墙壁之后‘渗’出。

    察觉到叶清玄的目光,它便低下头,两侧的复眼中有一颗亮起。

    于是,那视线扫过的地方,石膏的材质和色彩便缓缓地扩散开来——石化视线!这一只蛛母,竟然有稀薄的石像鬼的血统!

    月光竭力地和那视线向抗衡着,两者交接之处,不断有纷纷扬扬地细碎石粉落下来,那是被石化之后膨胀的尘埃。

    在那蜘蛛源源不断涌现的细碎声响中,少年隐隐看到那狰狞蛛母的投影缓缓地抬起对着自己抬起两只刀足……

    “这下有些难搞了啊。”

    叶清玄扭了扭僵硬地脖颈,握紧手杖:“满有挑战性的啊!”

    轰!

    -

    -

    三分钟,死寂的大街上,只有叶清玄在亡命奔逃。

    在他背后,整个一栋巨大的建筑已经布满了蛛丝,无数蜘蛛如同潮水一般向着四面八方卷去,一时间不知道穿过了什么妖魔的巢**,引起了诺大的骚乱。

    而罪魁祸首的家伙,已经蹲在了犄角旮旯里擦着冷汗,看着远处一乱混乱的场景,悄悄地松了口气。

    ——果然,打不过啊!

    他叹了口气,再一次坚定了‘能打闷棍打闷棍,能敲边鼓就敲边鼓,绝不正面硬上’的决心!名震阿瓦隆的复仇恶灵从出道以来,就没跟人光明正大的硬撼过,一直都是靠着卑鄙下流吃饭的。

    没办法,实力差距太大,谁撼谁傻叉……

    而且打闷棍多爽啊,省心又省力,一棍子下去,什么都有了!

    他叹了口气摸了摸自己的手杖,九霄环佩,宝剑蒙尘啊……落在自己手里算是糟蹋了。何时能够成为正式乐师。恐怕才能唤醒它的完整力量。

    一顶帽子里面都藏了那么多乐理,叶清玄就不信,叶氏近千年的积累,就没往里面放过什么好东西?

    不求《广陵止息》、《胡笳十八拍》等等强力乐章。《长门怨》好歹来一首吧?一夕往返三千里的《归去来辞》起码也要有吧?《风雷吟》之类的标志性变化学派的乐章也附带个两三份儿啊……

    畅想着并不存在的美好未来,于是叶清玄心情便好了许多。

    可是很快,呱噪的声音便重新响起来,打破了寂静。

    叶清玄皱起眉,缓缓抬头。看向头顶。

    在他头顶的干枯树木之上,一只硕大的漆黑乌鸦正在狠狠地盯着他,高声尖叫着,吸引周围的妖魔过来。

    这是它们的谋生之道,妖魔杀死他之后,它也能够啄食到骨架上的腐肉。可惜,周围民居中寄生的妖魔不是被远处的蛛母引起的骚乱吸引过去了,就是畏惧那种骚乱,躲在藏身处,一动不动。

    “——嘎!嘎!”

    眼看叫人没用。乌鸦愣了一下,顿时有些慌了,放声大叫:“嘎嘎!!!!”

    依旧没有人来,寂静中,只有少年怜悯地吹了声口哨,缓缓起身,走了过来,嘴角的笑意阴沉。

    “嘎嘎嘎!!!!”

    乌鸦想要展翅飞走,却被叶清玄随手一道强效霜结射线给冻住了翅膀,滚落在地。蜷缩在角落里放出了凄厉的声音:“嘎嘎嘎嘎!!!”

    可惜,再怎么求救也依旧没什么卵用。少年的黑影已经将它,微笑带着寒意。

    “你喜欢叫是吧?”

    叶清玄计上心来,从腰后面摘下一捆绳子。在手里扯了扯,笑容就变得满意起来:“那我就让你叫个痛快吧……”

    五分钟后,饱受摧残、遭受血虐的乌鸦已经被绳子捆了起来,挂在少年的手杖上,晃晃悠悠地颤栗着。

    一片凄风冷雨中,两个紊乱地羽毛落在地上。看上去毫不凄惨。不过明显已经乖巧了许多,知道什么时候该叫,什么时候该闭嘴了。

    “报丧之鸟,欺软怕硬的名头果然不是吹的。”叶清玄冷笑,手里提着他,晃晃悠悠地走进小巷深处。

    等他找到了一个满意的死巷子之后,就将乌鸦挂在了墙上,一番周密布置完毕之后,从背包里有掏出了好几个捕兽夹放在周围。

    最后,他满意地擦了擦头上的汗水,抬头看着开始颤栗的乌鸦,抬起手杖奋力地抽打起来:“快叫呀!快叫呀!叫破喉咙也没有人会来救你的!”

    于是,乌鸦确实在惨无人道的折磨之下放声尖叫起来。

    虽然它没有叫‘破喉咙!破喉咙!’这种见鬼的烂话,但起码还是有那么点效果的。

    听到远处传来的悉悉索索的细碎脚步声,叶清玄便悄悄地藏进了阴影之中,握紧了手中的‘闷棍’九霄环佩,开始了愉快地守株待兔起来……

    -

    -

    今天绝对是阿瓦隆之影中的乌鸦受难日,往日这一群广受欢迎的妖魔在今天遭到了惨无人道的捕杀。

    有一个无耻的黑影到处寻找着这群‘可怜’的小家伙,然后一个个地将它们抓起来捆住,引诱路过的妖魔走进自己的圈套里去,然后大敲闷棍。

    一只乌鸦被他抽死了,他就再换一只,第二只死了,就换第三只……

    短短几个小时,南巴克区的乌鸦就遭了秧,几乎在这个小丧门星的手里断了根,妖魔们也见了鬼,听到讯号之后扑上去之后,却只能找到一只被捆得十足诱惑的乌鸦。

    紧接着,脑后就是一闷棍。

    嘭!

    又是一只猿鬼被敲蒙了,倒在地上。

    叶清玄当着那只颤栗乌鸦的面,娴熟地拔出刀来,将猿鬼割皮放血,采集了最值钱的材料之后,就毫不可惜的一只脚将它踹进了旁边的下水道里,攒够一堆之后一次性的用月光全部净化掉!

    猿鬼身上最珍贵的那两段脊椎骨节被泡进了炼金溶液中,塞进背包里。背包里已经鼓鼓囊囊,快要装不下了。

    眼看自己短短几个小时就赚取了数万磅,叶清玄顿时感觉阿瓦隆之影真是发家致富的好地方。只要抓几只乌鸦来就可以闷棍敲到爽,而且吸引到的妖魔太过强力的话。他可以掉头就跑,然后再去抓一只乌鸦来另起炉灶……

    简直是无本万利!

    只可惜自己的背包已经装不下了……

    最后一次将那些堆在一块的妖魔集体净化之后,叶清玄已经累地坐在了地上。一下午连着好几次使用月光序段,虽然压力由因陀罗之眼承担。但毕竟也会心神疲惫,所以,暂时先休息一下吧,等老费来联系自己。

    只是当他再一次抬起头的时候,却发现远处的隐隐有雾气氤氲而来。

    在仿佛万古不变的死寂夜色中。惨白的雾气渐渐地从每一个角落中涌现开来。那浓厚的白雾所过之处,吞没了一切喧嚣,令万物都陷入沉寂之中。

    明明没有感应到丝毫的水汽,可是雾气却来的如此突兀,像是每日晨昏萦绕在阿瓦隆之上的雾气一样,却带着一丝丝腐烂地恶臭,淹没了每一个地方。

    浓雾之中,简直伸手不见五指。

    远处,有雷声阵阵,隐约轰鸣。

    叶清玄停住脚步。仔细查探着那白雾,随着雾气的涌现,自始至终萦绕在耳边的歌声已经消失不见了。

    像是被扼死了一样。

    这一联想令少年不寒而栗。

    歌声虽然消失了,但他感觉到这一座阴影之城中的敌意却在十倍百倍的提升,每一寸的空气和土地中都充满了对外来者的厌恶和敌视,令人就连呼吸都不畅快了起来。

    “叛徒……”

    迷雾中,有人咬牙切齿地发出声音,“叛徒……”

    那个嗓音苍老又沙哑,仿佛从极远处传来的咆哮,发自内心地充满了痛恨。一遍遍地重复着:“叛徒……叛徒……叛徒……”

    叶清玄一愣,下意识地压了压自己的礼帽,可礼帽上中沉睡的力量像是被唤醒了,令他耳中的飘忽声音清晰了起来。

    也得以听清了那模糊又怨毒的呢喃。那是历数着篡逆者的清单,满带愤恨的宣告。

    “格尼薇儿、高文、帕西瓦尔……还有梅林、梅林……你这个小丑、鸡奸者、魔鬼……”那个声音里充满了刻骨的癫狂和愤怒:

    “叛徒……都是叛徒……他们都是叛徒!”

    叶清玄听着,只觉得从骨子里发冷:说实话,他完全不想知道这个迷雾中的嘶哑声音究竟是来自于谁。但脑中的联想却令他不由自主地将怀疑的目标指向了沉睡在皇宫中不知生死的国王……

    “亚瑟,当年你们究竟做了什么?”

    他低声自言自语,不敢再想。或许萨满说的是对的。有些秘密太过肮脏,就应该永远地沉睡在黑暗里。任何鲁莽地追溯都会祸及自身……

    短短几个小时的时间,他曾经一度觉得自己开始渐渐熟悉阿瓦隆之影这个鬼地方,可是这个鬼地方现在却令他觉得无比的陌生。

    不能坐以待毙了,光是在这里,他就能够感觉到一阵阵危险的气息掠过。很明显,越是接近核心和上城区的地方,现在就越是危险。

    起雾之后的阿瓦隆之影,已经完全变成了另一个地方。

    他立刻开始收拾行装,丢掉一切不必要的东西之后,轻装简行,快速地向着城门的方向走去。

    在躲过了几个擦肩而过的危险气息之后,他忍不住松了口气,加快脚步走向城门的方向,只是忽然之间,脚步戛然而止。

    寂静之中,一片氤氲的白雾里,只有一片模糊。不论加持了多少启示派系的乐章,叶清玄也顶多只能看清数米之外的情况,看来已经是极限了。

    他环顾着四周,看着迷雾中静谧的城市阴影。悄无声息的城市一如既往,冷漠又阴沉,没有任何异常。

    但不知为何,他却油然有一种危机感从心中生出。

    “是错觉么?”(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三章 坦诚相待

    “是错觉么?”

    他犹豫了片刻,从伸手从口袋里掏出几枚硬币——纯银制的硬币上铭刻着细小的音符,是他连夜制作出来的小东西,准备这个危机四伏的地方探路用,但一直都没有用上。

    他握着硬币,向前投出。

    硬币在空中亮起一道柔和的光,像是一盏灯火,划过了微小的弧度之后落在地上,在破碎的石板上翻滚着,最后不动了。

    银币上的光芒熄灭。

    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又丢出一枚,落在了刚才那一枚的前方。银币滚落,亮起熄灭,依旧静寂。再丢一枚,依旧悄无声息。

    叶清玄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扭头就走,绝不留恋。

    他早该想明白了,既然这里让自己觉得不安全的话,不论是疑心病,还是潜意识察觉到什么,与其费心思探查半天提心吊胆,为什么不换一条自己觉得安全的路走呢?

    只是,他转身才走了三步,背后便传来了一声叹息。

    紧接着,有什么东西呼啸而来。

    叶清玄头也不回的猛然前扑,翻滚,就感觉到有一只仿佛金铁铸就的手掌和自己擦身而过,砸在地上,扫平了一大片石板和残骸。

    就在翻滚之中,他回头,看到了在那几枚银币旁边,正渐渐显露出一个诡异的身影。

    看上去就像是普通的邪神扈从‘迷途者’,如同他在剑栏地宫里见过的一样:面生骨质,手脚细长,如同铁丝一层层地缠绕在骨架上。

    但是这一只见鬼的家伙却不可思议的长,只是如狗一般地蹲坐在地上,便有两米多高。除了细长的双臂之外,周身还生长着七支长短不等、样貌各异的手臂……

    看清楚它的样子之后,少年只觉得浑身发毛。

    这个混蛋坐在地上,就等着自己浑然不觉地走上前来,然后给自己一个‘热情的’拥抱。

    届时自己就会粉身碎骨……

    只是。将它隐藏起来的究竟是谁呢?

    接连试探了三次都没有发觉任何异常,这一份造诣太过恐怖了。哪怕是幻术派系专精的正式乐师,在有所怀疑的针对探测之下,至少也会露出一点异常。

    没有时间再去细想,骤然之间,他在翻滚中,却听见身下石板传来了声音。

    像是隔着石板有一锅浓汤在沸腾,不断地冒出了诡异的气泡。那一串沉闷的声音令他不假思索地抬起手,种种地按下去。

    轰!

    叹息震荡。

    石板瞬息间寸寸碎裂,那一份恐怖的震荡将周围的石板也接连掀起,更将叶清玄反震到了空中。

    就在空中,他就察觉到石板之下飞迸出的污血——正在被召唤出来的妖魔在成型的那最脆弱的一瞬间被自己隔着石板拍死了。

    可紧接着,破空声呼啸而来。

    哭号癫狂的旋律凭空响起,小提琴的声音如泣如诉,将空气都隐隐冻结了,刻骨阴寒扩散——先是幻术派系,紧接着是召唤。现在又是变化派系?

    关键时刻,叶清玄来不及细想,猛然安向心口,解开了封锁在自己外套上的乐章,轻柔的旋律凭空响起!

    ——几个月前当他刚刚决定跳进下城区的泥潭中时,亚伯拉罕因为担忧他的安全,将一份‘宁静’乐章化作封印,封在了这一份外套之上。

    时隔日久,如果不是生死关头,叶清玄都忘记自己身上还有这种好东西

    那是堪称禁绝派系在共鸣级的招牌乐章之一的‘宁静’。也是禁绝派系克制其他六大派系的证明。

    一旦激发之后,十米之内都会变成以太静默区,持续半分钟的时间。在此期间,以太会保持沉默。抗拒任何乐章的呼唤,一切没有超过共鸣级的乐章都无法奏效。

    宁静乐章刚刚激发,就有尖啸声接连不断的传来。

    天空中接连不断的有冰霜之色扩散,冰棱凭空凝结出现,三角的尖棱上还铭刻着变化派系的公式,带着不可思议的森冷气息。

    一看即知。那是专门为了防御和护甲量身定做的穿透型的冲击。

    瞬息之间,成百上千,足以将叶清玄射成筛子的冰冷便尖啸着攒射而来。可一旦进入宁静领域之中,便会迅速分崩离析,寒气流失,最后变成雪粉落在他身上,纷纷扬扬撒了一地。

    原本致命的攒射变成现在这样雪仗一样的可笑状况,可叶清玄却丝毫不敢放松,因为他已经听到那一只九手的异变‘迷途者’已经狂奔而来。

    就像是巨石一般冲击而来,在狂奔之中,它便张开了九只畸形的手掌,想要将叶清玄撕扯成粉碎。

    叶清玄猛然抬起手杖,眼瞳眯起,等待这个家伙进入最佳距离之后猛然撤销宁静的效果,然后让它见识一下因陀罗之眼的威力。

    可是就在那一瞬间,迷途者像是听到了什么命令,脚步戛然而止,竟然停顿在了原地,紧接着九只手掌连滚带爬地回到了原本的地方。

    邪神制造的妖魔、追随者……竟然像是一条狗一样。

    叶清玄眯起眼睛,终于看清了迷雾中从它身后缓缓走来的那个身影。

    那个人影像是驼着背,脚部缓慢,似是伸手,拦住了狂躁的迷途者,紧接着,抬头望向了叶清玄的方向。

    隔着迷雾,叶清玄看不清他的脸,但是却能够感觉到他戏虐的笑容。

    “阿瓦隆的传说人物,果然名不虚传。”

    来者抬起手,轻轻地鼓起掌来:“刚刚真是漂亮的反击,当机立断、毫不犹豫,谨慎又能够看出非凡的决断力。看来我不会白跑一趟。”

    叶清玄冷冷地看着他,心中不断思索着对方的来历。

    能够驾驭邪魔的黑乐师,而且精通这么多派系的乐章,虽然不知道他是蓄意在这里埋伏自己,还是像自己那样守株待兔……但不论如何,议院都招募了一个相当棘手、不,相当让他头疼的敌人。

    从位阶上来看,应该至少是共鸣级,但是共鸣级能够精通这么多派系的乐章也实属罕见……

    打不过。

    用脚后跟去想都知道,自己打不过……

    那么,自己的胜算究竟在何处?

    他开始迅速地思索。

    “福尔摩斯先生,你不爱说话么?”

    像是等待着他的回应,那个人影歪头看着他,问:“是在下的礼数不周惹你心生厌恶,还是说,你喜欢被人称为‘复仇恶灵’呢?”

    “承蒙大家错爱,不如你挑一个喜欢的来叫吧。”叶清玄故作轻松地摊手:“我不介意。”

    “哦?那我就叫你的简称‘’怎么样?、、……”

    他嘴里来回地嘟哝咀嚼着这个名字,眼神便期待了起来:“这个昵称真是可爱又迷人呀,我们的关系是不是亲近了一些?”

    “呵呵。”

    叶清玄的笑容毫无热度,心里却开始搞不懂这个家伙的来意:他是想要聊天?还是向来干架杀人?这种不干不脆黏糊糊的态度,真是有够见鬼!

    “亲近?”叶清玄问,“你亲近的方式还真是有够特别啊。”

    那个人笑起来了,语气温和:“刚刚只是打个招呼而已,毕竟,我与先生神交已久,招呼打得热情了一些请不要见怪。

    我相信先生也不会在意的,对不对?”

    叶清玄冷笑,“我要说我挺在意的,你难道还会道歉?”

    嗤!

    像是水囊破碎的声音传来。

    叶清玄错愕地看着前方的人影,陷入呆滞。

    就在刚才,他的话音未落,那个黑乐师便抬起了手,五指并起如刀,向着身旁斩落。于是恶臭的血浆便喷涌而出,那一只畸形迷途者的脑袋飞上了天空。

    随着一声脑袋落地的闷响,那一具硕大的尸体还在如同喷泉一般地喷着鲜血,染红了一片雾气,也映衬地那个狰狞身影越发的清晰。

    “这一头迷途者是来之前百目圣神赐予我的扈从,黑暗地母孕育出来的最新品种,名字叫做‘赞颂者’。

    它的九只手掌可御使神力,无坚不摧,其他诸多用处暂且不说……难得的好货,材料珍贵,对于黑乐师来说,其中蕴藏的技术也是真正的宝物,用在自己的改造物和用来改造自身,都是不错的选择。”

    那个黑乐师不知为何,忽然解说了起来。他看着叶清玄,面色似乎是诚挚的:“就当做我跟先生的见面礼吧。

    我的诚意,先生可领会到了?”

    叶清玄眼角抽搐了一下,心里发毛:这个家伙,究竟想干什么?

    “你是议院的人?”他忽然问。

    “正是。”来者抚胸。

    叶清玄沉默片刻,忽然笑了:“你们有在杀人之前送礼物的习惯么?”

    “一般来说是没有的,其实我也没有。”黑乐师笑了,摊开手:“如果我说,我很看重你,你会相信么?”

    叶清玄认真点头,“理所当然,像我这样出色的人,走到哪里都醒目的像是黑夜里的太阳一样。你看重我不奇怪。”

    “……”

    黑乐师的声音一滞,咳嗽了起来:没办法,这话茬他没法儿接。这么多年来,天才他见了不少。但这么不要脸的人,老实说他也是第一次见到……

    “说实话,最近像你一样说话飘来飘去的人太多了,大家好像都得了‘不好好说人话’的病。”

    叶清玄说,“所以,不要让我再费脑筋了。我们不如彼此坦诚一些,如何?”(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四章 六十年的代价

    “坦诚相待,我很喜欢。”

    黑乐师赞同点头,“我只是奉命来帮助议会而已,比如,帮助知更鸟解决一些问题。不过,我觉得解决问题并不是只有杀人一种办法。

    杀戮是最后的解决方法,但永远不是最好的。对此,你能理解么?”

    “我深表赞同。”

    叶清玄点头,忽然有一种认同感油然而生,“不过,假如你想要招揽我的话,那就抱歉了。我不准备效忠百目者。”

    “黑乐师的出路又不是只有百目者一家。

    天灾那么多,相比之下,我家那位圣神算是最吝啬的那么几个了。活多钱少,契约时间还长,稍微不注意就要把命陪进去。主要业务还是放高利贷这种没有技术含量的事情。

    说实话,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很难认同。”

    黑乐师笑了:“所以,你不愿意成为圣神的信徒也没关系。只要你愿意加入黑乐师就可以了,怎么样?”

    “嘿,把自己的性命和未来交给一个鬼东西……”叶清玄也笑了,“我为什么要平白无故跳进深渊里?”

    “有句话怎么老说来着?——深渊之中,也有远大前程。”

    黑乐师的语气意味深长:“假如你愿意与某位天灾签订契约的话,我可以帮忙。但像你这样心怀大志的人,想要和天灾签订契约,恐怕目标也不会小吧?

    让我猜猜看,最顶端的几位存在中……是三柱神?三贤人?还是四活物?我相信,像你这样的人,不论对哪位来说都是很不错的信徒吧?”

    “我拒绝。”

    叶清玄轻声叹息:“我拒绝,这位不愿意透露真实姓名的黑乐师先生,不论是哪个天灾,我都不接受。”

    “……那么,又要用最野蛮的办法来解决问题了啊。”黑乐师苦恼地挠着头发,轻声叹息:“我明明不想这样的。”

    “有一个问题,我想要问你。”叶清玄忽然正色说道。

    黑乐师颔首:“请讲。”

    “成为黑乐师这么多年。你曾经因自己的所作所为而愧疚过么?”

    黑乐师沉默了,许久之后,微微颔首:“福尔摩斯先生,人的一生。注定要因为自己的无能为力而产生诸多愧疚。这是人类的原罪,除了神明,谁都无法避免。”

    “是么?”

    叶清玄笑了:“那我就放心了。”

    “嗯?”黑乐师一愣,却看到他举起手杖,向着面前的地上敲落!

    崩!

    落音低沉又清冷。紧接着凄厉狂乱的旋律奏响,绝望之音充斥了四面八方。

    ——黑色洪流,决堤而来!

    目不能视、耳弗能听,身无所感,五蕴炽盛……几乎心音都有些隐隐地动摇。

    黑色的河流吞没了黑乐师的理智,可是瞬息间,心中层出不穷的负面情绪却骤然被强力镇压而下。

    只是迷惑了一瞬,他便已经从混乱中清醒而就在他感觉不对的一瞬间,双手就已经本能的合拢。

    啪!

    只是一声脆响,虚空中却传来轰然回应!

    万吨重压凭空而降。砸在叶清玄的立足之处,将岩石都砸成了粉末,地面上顿时出现了深坑……

    可早在动手的一瞬间,少年已经将铁骨调至最高输出,身影如箭向后弹出,夺路狂奔而去!

    那个说动手就动手,没有丝毫的犹豫,而且竟然比自己下手更快,也比他预料的更会逃跑,只是瞬息间就不见了踪影……

    “嘿嘿嘿。遇到有意思的对手了啊。”

    黑乐师凝视着少年远去的方向,并不急着追赶,只是站在叶清玄原本所在的位置上,看着地上的缝隙。许久之后,尾指探出,从抹在了那一点微不足道的血迹上。

    那一滴血迹如同活了一般,游走起来,盘绕着他的手指蜿蜒向上,最后游到了他的掌心。遥遥指向了远方。

    “逃吧,逃吧,快快逃吧。”

    黑乐师纳贝里士凝视着浓雾笼罩的城市,轻声笑了:“野蛮的杀戮太过无聊了,倘若是你的话,至少会让这一场苦行变得有趣起来吧?”

    -

    -

    迷雾之中,叶清玄亡命奔逃,气喘吁吁。

    练马拉松、练马拉松、练马拉松……叶清玄你为什么就是不去连马拉松呢?现在好了吧?跑路都跑不远……

    他自己心里嘲弄着自己,脚下跑的飞快,一瞬间掠过了数十米,冲向黑暗的更深处。他的念线能够感觉到,那个诡异的黑乐师正在缓慢而又笃定地向自己追来。

    偏偏这个最需要老费的时候……老费已经不知道跑到了哪里去。

    那么,自己的命只能自己逃了。

    轰!

    又是一声低沉的闷响,瞬息间,他刚刚所处的位置出现了一个黑暗的风洞。狂烈的风洞瞬息间将方圆数十米之内吸成近乎真空,紧接着又猛然爆发,气压飙升至数百倍之上。

    叶清玄倘若慢上一分,恐怕就会被卷入那炼狱一般的剧烈变化中。没有在真空中自爆,就在庞大压力中被挤压成泥。

    变化派系……

    紧接着,数值不清的蝇蚊从砖石的裂隙中冲出,扑向了叶清玄。叶清玄的脸色一变,再次拔腿狂奔。他可不敢试着看看被那群召唤来的见鬼毒物咬一口的话会怎么样……

    召唤派系……

    紧接着,前方的土地又如同沸腾一般,从其中源源不断地爬出了浑身淤泥的水鬼。叶清玄愣了一下,又旋即冷笑,径直冲了过去。

    涟漪从水鬼和泥潭的幻影上扩散开来,幻象崩溃。

    这是幻术派系……

    平白之间叶清玄忽然感觉到一阵眩晕,恶心欲呕,心脏如同擂鼓一般跳了起来,血中的月光不鸣则发,瞬间闪现又自发的消失了。

    叶清玄只觉得喉咙中呼吸不畅,咳出一大口污黑的东西,污黑的东西被吐在地上,如同活物一般地蠕动着。

    圣咏派系的诅咒!

    隔着一层层迷雾依旧能够紧缀自己不放,仿佛对自己一切动向都掌握在手中。这是启示派系的探测。

    而自己心中越来越无法遏制的慌乱、恐惧还有不应该有的绝望和发疯的冲动……

    叶清玄忽然想要骂一句脏话:那个王八蛋,什么时候对自己下了暗示的?

    这是心相派系……

    变化、召唤、幻术、圣咏、启示、心相……

    短短几分钟之内,叶清玄就遭受了来自六大派系的攻击,而且只是仓促之间的发动。便令他几乎被坑死在其中。

    那个该死的家伙,究竟学了多杂的东西!除了禁绝派系的乐理不曾见过之外,那个家伙竟然精通六系……

    简直无聊到了极点!

    “福尔摩斯先生,难不成,你被吓到了?”

    迷雾中。隐隐有调侃的声音传来:“你现在是不是在想,为什么会有这么无聊的人会在共鸣级的时候就硬顶着派系之间的克制和乐理的反噬,强行钻研六个派系?”

    叶清玄靠在墙后面,竭力地喘息着,并没有回应。

    “其实很简单,确实是因为‘无聊’。”

    纳贝里士的声音忽左忽右,飘忽如幽灵,这是幻音术:“实不相瞒,在六十多年前,我还年轻的时候……那时候。真是天纵英才。毫不自夸的说,就像是现在的你。”

    “呵呵。”

    叶清玄弹出一枚硬币,刚刚印刻在银币上的音符启动,激发了幻音术,发出一阵冷笑。旋即,硬币便被迷雾中伸出的一只巨蛇给吞入腹中。

    他额角顿时渗出一丝冷汗:这王八蛋果然没安好心!

    -

    “看来是惹人发笑啦。”

    迷雾中,纳贝里士叹息:“我也曾经像如今的你那样渴求力量,为此,不惜堕入魔道。

    所以,我就成为了黑乐师。没有丝毫犹豫。也没有任何良心上的折磨,这是深思熟虑之后的选择。

    对于天才来说,寻常人类所坚持的那些常规和道理,都只不过是笑话而已。

    相比。对此,福尔摩斯先生你能理解吧?”

    叶清玄弹出硬币,会以冷哼。

    “可惜,我实在太骄傲了——我以为自己能够愚弄神明,所以在契约的条款里上动了一点手脚。”纳贝里士的叹息声传来:“我成功了,获得了更进一步的力量。又避免了性命被神灵掌握,渐渐异化变成妖魔的下场。

    可惜,我也失败了……”

    他猛然挥手,在尖锐的乐声中,狂风平地而起,擦着叶清玄身旁掠过,所过之处,一切都如同被刀斧劈斩,分崩离析。

    “——这就是百目者对我的惩戒,我永远都要被桎梏在共鸣级,不得寸进。到现在,已经六十年了!六十年!

    六十年,太长了……长到我穷极无聊,将六个派系的乐理提升到了共鸣,长到那个远不如我的哥哥已经崛起为黑乐师之王,最后又陨落在了圣徒的手中……

    而我,还在为我的冒犯苦行,赎罪……”他停顿了一下,沉声说道:“实不相瞒,解决了你,我最后的一桩任务就完成了,可以重获自由。”

    在迷雾里,又翻滚出一枚硬币,硬币中传来嘲弄的声音:

    “所以,你刚刚只是在瞎扯咯?”

    “不不不,我刚才说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纳贝里士的神情郑重,可嘴角却露出一丝癫狂的笑容:“我想要再耍他一次!福尔摩斯先生,再玩一次!

    输了一次并不可怕,但可怕的是,你没有再去挑战它的勇气……

    最后一项任务,我要以我自己的方式完成。我要赌上这六十年来的愤怒,再次去欺骗一位神明!

    它要为我六十年的苦行付出代价!”(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五 把你的心我的心串一串

    readx();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眼神便狂热起来:“想想吧!福尔摩斯先生,欺骗一位货真价实的神灵,这是多有挑战的事情?

    阿瓦隆之影对它来说是一个盲区,在这里发生什么它都不得而知。假如你愿意和我合作的话,那么我们必然会获得胜利!我会赢得自由,你也会获得力量!

    双赢,不是吗?”

    “你已经疯了啊……”迷雾中,少年轻声叹息:“抱歉,虽然我认同你的骄傲和动机,但请恕我拒绝。”

    这一次,他没有用幻音术,而是亲自回答。

    或许,这是某种程度上的尊敬。

    “无需抱歉。”

    纳贝里士眼眸低垂:“抱歉的应该是我,我要用你这一份尊重杀死你了。”

    他周身的以太一阵鼓动,正待催动力量,将敌人彻底绞杀。可手中那一滴为他指引方向的鲜血却骤然炽热起来。

    其中渗透出一丝清冷又死寂的光芒。

    瞬息之间,那一滴血仿佛化作了灼热的熔岩,月光烧灼着他的手掌,嗤嗤作响。穿透了他的掌心落在地上。

    而他的掌心,赫然出现了一个贯穿的孔洞。

    纳贝里士本能地试图接续断绝的乐理联系,却发现自己的一切感应都被那光芒切断了!

    他错愕低头,看着自己的掌心,在孔洞的旁边,肉芽飞快地蠕动着,却无法弥合伤痕。他抬起手掌,凑到眼前,端详着那个贯穿的伤痕。

    竟然被他扳回了一局?

    透过手背上的孔洞,依稀能够看到他嘴角勾起的惊喜笑容:看来,这一场猎杀,开始变得越发有趣了!

    最后一场任务,有这样一个敌人,真是太好了!

    -

    -

    寂静的迷雾像是一个黑暗的丛林,三步之外,再难分辨。

    一切都变得模糊而阴冷。充满杀机。就像是这个世上最好的猎场。

    猎人和猎物仿佛又回到了平等的起跑线之上,在黑暗中磨砺着牙齿,寻觅着敌人的破绽,然后……一击制敌!

    “希朗曾经说过。漫长的苦行中有苦果等待。我特别喜欢这一句话。”纳贝里士忽然扬声问,“福尔摩斯先生,你读诗么?”

    “从不。”

    迷雾中的回应短暂又飘忽。

    于是,纳贝里士怅然地点头,“看来你不是喜欢文学的人。那么对生命呢?对生命你怎么看待?”

    “真诚可贵。”

    “说的真好。生命可贵!为了生命,一切都不算委屈。”

    纳贝里士笑了,仿佛击节赞叹:“那么,福尔摩斯先生,我愿意后退一步:而你,愿意离开阿瓦隆之影,再也不会来么?”

    “抱歉,不能。”

    “没什么可抱歉的,没什么。我早知道你会这个回答。”

    纳贝里士弯腰,从腰间摘下铁盒子。将里面的配件一个一个地挑出来,摆在手中,仔细端详筛选着,口中如同闲谈一般地说道:“你知道么,你很有名。很多黑乐师都知道你。”

    “哦?”

    “正常人觉得你像是黑乐师,黑乐师觉得你不像是一个正常人。但毫无疑问,你是有理智的那种。有理智的人太少了,我很喜欢这样的人,因为一切都可以谈。”

    他沉默了片刻,突兀地问:“说实话。你很合我的胃口,你有兴趣做我的学生么?加入我这一边来。三十年之后,我保证,你的力量。至少可以上前十名的通缉榜……”

    迷雾中,少年似是错愕,许久之后轻声笑起来:

    “我有老师。”

    “是么?那太可惜了。”

    纳贝里士长叹,看着手中拼装完成的配件:“你的老师,一定没有教过你——通缉榜单上的家伙,究竟有什么绝活。”

    嘭!

    叶清玄忽然感觉到眼前一黑。血气上头,险些踉跄栽倒在地。

    嘭!

    又是一身低沉的闷响,叶清玄的面色涨红,艰难喘息,几乎发不出声音来。因为他的心脏在狂跳,如同要从胸腔里跳了出来。

    而在远处,纳贝里士的手中,赫然是一颗金属心脏!

    由柔软而坚韧的金属膜瓣拼凑而成的心脏生着七窍,如同笛的按孔。被纳贝里士捧在手中,便像是乐器一样被吹响了。

    那声音低沉而细微,带着悠扬的旋律,仿佛演奏着生命之歌。可这歌是绝望的,它是生命即将凋零的的歌。

    只是短短的几个弹指,便已经令叶清玄的气血混乱,心脏狂跳欲裂。

    “你一定没有亲自体会过共鸣级乐师的战斗吧?”

    纳贝里士轻声叹息:“假如在共鸣级一下,乐师之间的战斗是针对派系进行克制,如同象棋一般的博弈的话。

    那么在共鸣级之上,便是乐师心音的对抗和碰撞。一旦你的心音频率被对手所掌握,所击溃,那么,你便再无还手的余地。”

    叶清玄委顿地靠在地上,嘴角渗出血丝,闻言一愣,嘶哑地问:“你……只是听人说话,就能倾听出心音?”

    “不不,那就太想当然了。要有周密的计算和一系列推导、及众多的经验。这大概便是我的独门绝技了吧?正因如此,我才被圣城称为‘狩心者’。

    所以,放弃吧,福尔摩斯先生。”

    他低头端详着手中的金属心脏,凝视着其中搏动的心房:“谢谢你陪我聊了那么长时间,能够让我从容地准备。

    现在,你的心,已经在我的手中。”

    “嘿嘿……”

    迷雾中,少年有气无力的声音传来:“难道你对我有非分之想?”

    “说实话,我并不排斥男性和男性之间的亲密关系。”

    纳贝里士严肃思索了片刻,点头说道:“具体等我看到您的样子之后再做决定如何?毕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嘿嘿,你还想得挺美。”

    叶清玄剧烈地咳嗽着:“那行,你过来,我给你看个好东西。”

    “好啊。”

    纳贝里士说,可他的脚步却停在三十米外不动了。三十米,三十米……一个关键的距离。

    “你是想给我看你那一件可以释放雷电效果的炼金装备吧?”

    他的神情谨慎。“请恕我胆小,根据我搜集的情报,那种绝强炼金装备应该是圣徒的遗物吧?还是免了吧……那种等级的力量,近距离来一发的话。我虽然经过了改造,但还是有些吃不消。”

    “……”

    叶清玄低声骂了一句脏话,举起的手杖有气无力地顿在地上:果然,同一招用多了就不灵了。这一次的敌人早有准备,恐怕议院已经开始防备自己的因陀罗之眼了。

    “你费尽心思把我弄倒了。又不敢过来,你不觉得很可笑么?”

    “安全第一,被嘲笑几句而已,并不值得在意。”

    纳贝里士低头捧着手中的金属心脏,轻声呢喃:“依我看来,现在的程度都还不太够。对付您这样的对手,需要再谨慎一些。”

    叶清玄哭笑不得:“你还想要多谨慎?”

    “至少……先把你弄到没力气说话再说。”

    纳贝里士的手掌猛然攥紧,嘭,叶清玄面色一阵青红,恶心欲呕。喷出一口粘稠的血,甚至混乱。

    “你看,心脏受制于人就是这么的悲惨。”

    纳贝里士的声音传来:“心音,代表的是自我的生命。一旦被敌人所掌握,那就代表生命被别人握在手中。”

    “对,就像是你和你家那位邪神大人的关系一样……”

    叶清玄的话还没说完,就感觉到眼前一黑:眼压太强了,眼球已经快爆了。在心脏疯狂跳动的引导之下,五脏六腑开始造反,连带着浑身的血液。静脉动脉,淋巴脊髓都受到了影响……

    纳贝里士想要杀死他很容易,只要抓着那一颗心脏来演奏几个三全音的音程,没过几个八拍。他就死到不能再死了。

    可现在那个王八蛋基佬分明是想要抓活的……夭寿的是,他真得办得到!因为叶清玄发现,再这样下去,他就真的快要连说话的声音都没有了。

    他低下头,艰难地扯开了袖子里的暗扣,强心针注入。局部麻醉注入,兴奋剂注入……针头刺入血管带来了钝痛。

    抽搐地肺腑鼓动,他发出嘶哑的声音: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想做黑乐师么?”

    “不清楚,但正常人谁想做黑乐师啊,对不对?”

    纳贝里士忍不住吹了声口哨:“让我猜猜看,大概是因为偏见?”

    “……不对。”

    叶清玄艰难摇头,可身体却忍不住匍匐到了地上,撑不住了。

    纳贝里士沉思片刻,再问:“难道是因为理念?你不会像是那群革命军一样,想着推翻掉一切统治吧?”

    “嘿嘿。”少年发出嘶哑地嘲笑,孱弱又沙哑。

    “唔,难道是因为利益不足么?这么说你应该是某个学派的核心弟子吧,确实,想必投靠天灾,与圣灵签订的契约更加宽松……”

    这一次,迷雾中的少年甚至懒得回答他了。

    纳贝里士轻声笑了笑,思索片刻之后,忍不住轻声感叹:“不是因为利益,不是因为偏见,也不是因为理念……喂,你这个家伙,难道是为了遵守乐师誓言么?”

    无人回应,迷雾中,少年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就连呼吸声都已经断断续续。

    几秒钟一次。

    等等,几秒钟一次?

    纳贝里士愣了一下,心中默数:五、四、三、二、一,呼,五、四、三、二、一,吸……很快,他面色大变,径直打破了迷雾,冲向少年所在的地方。

    在那里,空无一物。

    只有一枚施加了幻音术的硬币在闪耀着亮光,每个五秒钟释放一次呼吸的声音。而就在地上,依稀可以看到少年吐出的鲜血。

    还有他艰难爬行,一点一点地向着远方爬出的痕迹……

    而就在硬币旁边,还有少年用手指沾着血,写下来的答案。

    为什么不愿意去做黑乐师呢?原因很简单……

    ——因为你们太蠢。

    纳贝里士的脸色一阵变化,到最后,却忍不住大笑起来,开怀大笑,就像是听到了一个绝好的笑话。

    并没有大怒,也没有茫然,反而发自内心地充满了赞赏。

    “竟然跑掉了?福尔摩斯先生,不论从哪个角度来讲,您都是值得我敬佩的敌人啊!”他凝视着少年爬行而去的方向,兴奋地搓着手:

    “就让我来看看,您究竟能逃多远吧!”(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六章 最危险的地方一定不是最安全的地方

    能逃多远?

    当然能逃多远逃多远!

    在逃出了纳贝里士的干涉区域之后,叶清玄的心脏已经恢复了正常,不再发疯一样地跳动,但的状况依旧没有好多少。

    可以说,惨不忍睹。

    黑乐师中有一部流传极广的乐章,叫做恶魔呢喃。能够令以太震动,释放出人类听不见的恐怖声音。在那声音之中,一切生物的皮下的毛细血管都会爆裂。内脏也会被声波所干扰,紊乱运行,到最后内部爆炸,整个人外表因为血管爆裂肿胀成一个巨人,可内部已经烂成了一团浆糊。

    纳贝里士这一招丝毫不逊色于它的效果,甚至比那更具有针对性——直接作用于心音之上,不达到共鸣级,甚至连抵抗的方法都没有。

    现在自己恐怕已经内出血了。

    除了加强体力的兴奋剂,止血药剂之外,他不要钱地将萝拉给的治疗药剂灌了下去,如同喝水一般。

    大量药剂产生的副作用是神智模糊,他现在完全像是喝醉了酒一样,已经无法维持他为之骄傲的理智。

    实际上,他能够逃走,和自己理智并没有什么关系。

    靠得反而是被他忽略许久之后,最近已经渐渐派不上用场的外套——地牢绅士。这一件夏尔精心打造的装备并不是炼金装备,甚至质量只能说一般,只能为关键部位提供防御力。

    但它的精华,是夏尔在机械动力学上的杰作,贴身的简化金属骨骼——铁骨。在融合了链锯修士的技术之后,它能够为叶清玄提供超出常人数十倍的力量辅助,弥补了他致命的体能缺陷。

    也在这里,救了他一命。

    他是没有力气了,但万幸的是,纳贝里士的心音干涉对钢铁并不起效。靠着‘铁骨’的辅助,他才艰难地爬出了上心音干涉的范围。

    别看贱货师兄平时不靠谱,关键的时候真的是能够救命的啊……

    叶清玄从没有如此发自内心地感谢夏尔。在他的心中,夏尔简直变成了一个头顶光环、背后插着两个鸡翅膀的小天使。

    小天使夏尔……嘿,这么一想,还挺带感的呢。

    思维迟钝、飘忽。难以集中,这也是副作用之一,叶清玄感觉自己像是磕了‘曼荼罗’一样,脑子里不受控制地已经开始出现各种幻象。

    在浓厚的迷雾里,他脚步蹒跚地行走在街头。靠着尽有地理智躲避开街头游荡地妖魔,本能地想要寻找一个安全的地方。

    一路之上,险象环生,步步惊心。好几次和令人颤栗的气息擦肩而过。他躲在黑暗里,不敢看街道上游荡的究竟是什么妖魔。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的脚步终于停了下来。

    直到现在,他才发现,自己竟然在阿瓦隆之影里见了鬼的跑到了中城区的河岸区,跑到了他潜意识里觉得最安全的地方。

    ——皇家音乐学院。

    -

    “只不过,这里究竟是他妈什么鬼地方啊?”

    在浓厚的迷雾中。少年仰起头,看着面前这个隐隐绰绰的庞大建筑,建筑带着狰狞的阴影,隐藏在迷雾中,如同一只蹲伏的巨兽。

    大门已经被某种力量所推开,周围似是经历过一场战斗,遍地都是妖魔的尸首。其中不乏叶清玄看到之后都心惊肉跳的怪物。

    一行血的脚印走进了本该是学院的地方之中……

    而那个本来应该是皇家音乐学院的地方,高墙之后,只有一层层火刑架如林一般升起,伸向天空。

    在惨淡的迷雾中。宛如一个个幽暗的鬼影,束缚着魂灵。

    如果叶清玄没有猜错的话,自己看到的并非是皇家音乐学院,而是数百年前。亚瑟王时期,皇家音乐学院尚未建立时候的地方。

    可是从来没有人说过,原本以前这里究竟是什么。

    叶清玄现在知道了。

    ——这里分明是一座监狱!

    惨淡浓雾之中,黑暗渐渐地氤氲开来。

    在一片寂静里,叶青玄走进门后,看到了那一栋栋沉睡在浓雾之中的阴森建筑。还有地上干涸的鲜血,拷打之后被丢弃的残骸,遍地的杂草和一片片荒败的场景。

    身着制服的狱警们早已经老死,变成一堆枯骨,躺倒在地上,腰佩的长剑遍生铜锈,像是歪曲的死蛇。

    不久之前这里还是妖魔的巢**。

    现在不是了……

    因为它们现在都已经死到不能再死,零零碎碎地遍布各处,血色铺满了每一寸地面和墙壁。

    就像是经历了什么惨烈的厮杀……

    这又是什么鬼东西?

    叶青玄的心里已经彻底凉透了,忍不住想要仰天长叹:这算是什么?才出虎**,又入狼窝?

    虽然知道自己运气向来很糟,但糟到这种程度……恐怕已经前无古人了吧?

    他的心脏猛然抽搐了一下,阵痛扩散开来。愕然回头,他听到极远处渐渐接近的脚步声。

    那个见鬼的黑乐师,竟然又追上来了……

    这次又是用的什么办法?他既然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在自己心里种下暗示,未必就不能留下追索的痕迹。

    碰上这种卡在共鸣级六十年,积累雄厚到不讲道理的老怪物,饶是叶青玄手自诩手段百出,智计超群,顿时也有种无可奈何的茫然。

    没时间犹豫了。

    他咬了咬牙,冲进了这一片废墟中。

    既然他逃跑也是死,留在原地也是死,为什么不选个更慢的死法?

    -

    -

    在尖锐的声音中,古旧的大门轰然开启,尘埃纷纷扬扬地飞起,洒在少年的白发上。叶青玄竭力地关上那一扇铁门,疲惫地倚靠在门上,抬头看着空空荡荡的大厅。

    在黯淡地诡异灯火之下,遍地残骸。

    半是尘埃,半是血色。

    一半是破败了千百年之后的颓唐景象,一半是妖魔厮杀所泼洒出的血污。

    那些早已经死去的狱警骸骨还坐在自己原本的位置上,干枯的尸首端坐着,依稀可以看到往日的严肃和端庄。

    妖魔的残骸和血泼洒在它们的身上,便为这一层庄严蒙上了血色,分外狰狞。

    那些枯萎的面目上,漆黑的眼洞似乎在凝视着突如其来的少年。

    像是下一瞬间,就会起身拔剑。

    “怎么了?你们这是打算搞圣诞联欢?”

    叶青玄和它们大眼瞪着小眼:“要不要加我一个?我这里还有几幅阿瓦隆新出的扑克可以玩呢。”

    无人回应。

    那群早就死掉的尸首当然不可能开口反驳他,只是维持着原本的姿势。

    稍微一碰,就碎了一地。

    叶青玄眼看着这一幕,紧绷的身体微微放松了下来,忍不住苦笑:自己在瞎想什么?难道真的是方寸大乱了么?

    死掉的东西难道还会重新复活来弄死自己么?

    倘若是这样的话,他不应该恐惧,反倒是应该欣喜若狂才对

    死者复生,这是圣咏学派追求了千百年的奇迹。仅次于变化学派‘瓶中小人’的伟大命题。

    他摇了摇头,驱逐掉了荒诞的想法,抓紧时间,循着开膛手留下的惨烈气息,悄然跟上。

    一路之上,到处都是荒败的场景,根本没有任何生气。这一座应该已经变成学院的监狱里,只有一片狼藉。

    他环顾着四周颓败的场景,心中却忍不住越来越忧虑:倘若这里是监狱的话……那么究竟是什么东西被关在这里?

    千百年之后,曾经关押在这里的那些……鬼东西,是否还活着呢?

    怀着浓厚的戒备,叶青玄推开了通往地下的大门。

    尘埃簌簌落下,穿过了他骤然稀薄起来的身影,落在地上。

    他小心翼翼地举起了灯,照亮了那一片黑暗。在黑暗中,地牢一片寂静,只有滴水的声音。

    他踩着阶梯走进那一片黑暗里。

    在门口,狱警干枯的尸首从台阶上滚落,头颅在石板上弹跳着,最后破碎成三瓣。面目上,那两个空空荡荡的眼洞翻滚着,随着骨骼的残片滚进了牢笼的黑暗中。

    一切重归寂然无声。

    两侧的牢笼里,依旧悄无声息——除了落满尘埃的镣铐和早已经腐烂成灰的床铺,那里什么都没有。

    不知为何,叶青玄忽然松了口气。可是在黑暗的渗出,忽然有依稀的笑声传来。

    笑声……

    那笑声从身旁的牢笼之中传来。

    叶青玄猛然回头。

    然后看到了自己。(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七章 有病就得治

    “大人,我有罪。”

    牢笼之中,带着镣铐的白发孩子凝视着来者,肮脏地脸上满是谄媚:“我背叛了母亲的期待,重新回到了阿瓦隆里。”

    “大人,不要听他胡说!有罪的是我!”

    另一个牢笼中,白发男人恐惧的尖叫:“我才是有罪的!我背叛了神父的训导,行了诸多不义的事情!”

    “大人,我也有罪!”

    在前方,牢笼中,憔悴的白发老人探出头,面容依稀带着自己的摸样。他凝视着年轻的自己,留下两行泪水:“我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理由,错过了那么多机会,浪费了自己一生,无所成就,亦无所得。”

    “我生来有罪,大人!”

    愤怒的白发青年捶打着栏杆,尖叫:“我一出生就被囚禁在这个宿命的牢笼里!我注定悲惨,一生苦难!”

    “我也有罪!我为了回到阿瓦隆,蓄意接近利用狼笛,博取了他的信任……”

    “我有罪!我为了自己的想法,令神父伤透了心!”

    “不,有罪的是我!我心怀叵测,瞒着我的老师和师兄,从来没有告诉过他们我究竟想做什么……”

    “我还利用了一个小女孩儿!那个女孩儿视我为兄长!”

    “我……有罪!”

    “有罪!”

    “有罪!!”

    “有罪!!!”

    寂静的监狱中充满了此起彼伏的声音,牢笼之后的孩童、少年、男子、老人嘶哑地叫喊着,谄媚的祈求着,不忿地控诉着,哭泣、嚎啕、尖叫、狂笑……

    那声音此起彼伏的响起,钻进了叶青玄的心中,占据了他的心神,压得他喘不过气来,整个人仿佛分裂成了千百个,不断地控诉、痛斥着自己所犯下的罪孽。

    有罪、有罪、有罪、有罪……

    罪孽深重!

    恶果累累!

    叶青玄汗流浃背。呼吸粗重,整个世界只剩下了那愤怒喧嚣的指控,直到最后——崩!

    清脆的声音骤然迸发,起于琴端的袅袅余音不断地在脑中回荡。到最后化作滚滚雷鸣,将那些杂乱的声音尽数驱散。

    一切都恢复了寂静。

    两侧的牢笼依旧寂静,空空荡荡,而叶青玄不知何时已经跪在地上,原本靴筒中的匕首已经顶在了胸口。微微刺破了皮肉,带来了冰冷的刺痛。

    叶青玄像是见了鬼一样将匕首丢了出去,低头看着心口的微微创伤,仿佛能够感觉心脏被刺穿之后的痛楚。

    “这究竟是什么……”

    这一次,他看向两侧空空荡荡的牢笼时,只觉得浑身发毛。这里无处不在的氤氲着异质的气息,每一寸空气中都被浓厚到极点的负罪感所充斥。

    黑暗泉涌。

    燃烧。

    在黑暗的最深处,有嘶哑的**传来。

    叶青玄悚然抬头,燃烧的黑暗之中,层层镣铐和枷锁囚禁着一个人影。

    那个人影浑身散发着狂乱的气息。扭曲如妖魔一般的侧脸隐藏在面纱之后,金发染血,白裙蒙尘。

    隔着染红的面纱,依稀可以看到她的眼瞳。眼瞳之中是无尽的阴暗与癫狂,带着硫磺和熔岩的火光。

    宛如将死的恶龙。

    ——开膛手。

    -

    瞬息间,叶清玄浑身紧绷。

    他总算明白外面那一群妖魔究竟是怎么死的了……恐怕就像是自己一样,收到了开膛手周身混乱的气息侵染,陷入了疯狂吧?

    他又失控了?

    叶清玄被脑中忽然闪现的念头吓了一跳,可是他屏息等待了片刻之后,始终没有察觉到开膛手的眼神又任何变化。

    依旧是空空洞洞的。充满混乱和癫狂,却没有任何焦点。哪怕是落在自己的身上,也像是看着什么草芥一样,丝毫没有任何的察觉。

    叶清玄沉默地凝视着开膛手。许久之后视线落在那一层层枷锁之上,终于恍然大悟——恐怕那么多的枷锁,那么多的镣铐,都是开膛手自己戴上去的吧?

    开膛手知道自己要失控了,因此来到了这里,关上一层层的门。用那么多的枷锁和镣铐将自己囚禁在了这里。

    一路之上,所有受到浸染的妖魔,都无法承受那种疯狂,发疯的互相杀戮,自我毁灭了。

    都因为她身上下意识散发出来的那种恐怖气场。

    倘若不是九霄环佩,恐怕自己已经亲手挖出自己的心脏,死在这个黑暗地牢之中。

    可相比如此恐怖的气息,开膛手本身的力量却太弱了……弱得像是风中残烛,就像是在拼命的燃烧着自己,在宣泄着这种力量一样。

    瞬息间,叶清玄像是想到了什么,屏住呼吸,抬头看向那一片模糊的黑暗。

    少年的眼瞳中亮起了月光。

    在月光的映照之下,那一片模糊的黑暗终于渐渐清晰起来了,他终于看清了隐藏在黑暗最深处的东西。

    ——眼中之眼,恶中之恶。

    那是一道邪眼纹章!

    仿佛如血绘就的邪眼纹章就铭刻在开膛手的胸口,像是渗入了血肉中一样,死死地占据了那个地方,源源不断地散发出阴暗癫狂的气息,侵蚀着开膛手的躯壳。

    这是百目者的诅咒。

    邪眼纹章所在之处,便是百目者目光所及的地方。

    百目者已经将开膛手纳入眼中,将自己的力量从深渊中投影而出,灌注在了它的身上。

    也就是说,每时每刻,开膛手都在向着妖魔转化。而他本身所拥有的狂乱力量却又在抗拒着这个过程。

    两种力量将开膛手的身体作为战场,正在疯狂的绞杀着。

    所过之处,像是有无形的刀斧破绽,血液迸射而出,而伤口又在飞速地愈合着,紧接着,又在错乱力量之下被撕裂。

    叶清玄弯下腰,看着地上汇聚成溪流的泊泊血水——恐怕开膛手已经在这种煎熬之中持续了好几天了吧?

    他缓慢地走上前去。

    “放肆!”

    当他距离她只差一步之遥的时候,脚下忽然凭空出现一道尖锐的刻痕,碎石飞迸,溅射在叶清玄的脸上,生疼。

    像是从混乱中清醒了,但又沉浸在噩梦之中。开膛手尖叫着,她抬起了眼瞳,眼瞳之中有种种情绪闪过,满是癫狂。

    明明看着叶清玄,可她却像是在看什么阴魂不散的东西,只是在错乱呢喃:“脏了,脏了……都脏了……”

    叶清玄看着她的眼瞳,却仿佛看到了一只只隐藏在黑暗中的面孔,只觉得抓不住重点,像是面前有千百个人。

    而且,古代通用语……

    这个家伙,不会真的被亚瑟王附体了吧?亚瑟王附体之后变成杀人魔……真是一个笑不出来的冷笑话。

    “冷静一些。”

    叶清玄举起双手:“我没有敌意,或许我可以帮你……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是你!莫德雷德……”

    在枷锁之中,开膛手死死地盯着他,眼神飘忽,口中的声音沙哑又疯狂:“前来觐见,为何不跪?阴魂不散,阴魂不散……你这个孽种,阴魂不散,我知道!我知道!

    我早该杀了你!不对,你已经死了……莫德雷德,你早已经死了……梅林?梅林又做了什么?!”

    开膛手的身体一阵抽搐,发狂地嘶吼:“叛徒!你们这群背叛者!格尼薇儿、帕西瓦尔还有梅林那个怪物,都想要背叛我!”

    猛然之间,一阵钢铁摩擦的声音,枷锁之中的开膛手猛然扑上来,想要将他撕碎,却被牢笼所桎梏,卡在了半空。

    迸发的力量擦破了叶清玄的脸颊,留下一道惨烈的血痕,血从脸上缓缓地流了下来。

    落在地上,融入了那一道血色的溪流中。

    寂静中,他的身体踉跄了一下,心脏抽搐地痛苦重新泛起。他错愕回头,听到地牢铁门之外,那渐渐接近的脚步声。

    那个见鬼的黑乐师,又追上来了……

    “你在哪里?我的朋友!”

    纳贝里士的声音回荡在废墟之中,缓缓接近,语调充满期待:“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你还要躲到什么时候?

    难道您在考验我的真心么?请放心,我的热情一定会融化您心中的冰霜!”

    你有病么?!

    如果可以的话,叶清玄真想把这句话摔在他的脸上:这个混账看来真得铁了心里要拉自己一起做黑乐师,搞个大新闻。

    图什么!

    这年头怎么所有人都跟得了病一样!门外有个有病的黑乐师,门里还有一个有病的开膛手。

    整个阿瓦隆之影都跟见了鬼一样……

    “这是病,得治。”

    叶清玄咬着牙,擦干嘴角渗出的鲜血,终于下定决心,嘶哑地说道:

    “——朋友,你们需要治疗!”

    -

    -

    “福尔摩斯先生?您何苦躲着我的热情?难道您还看不到我的诚意么?”

    在大雾之中,地牢之外一片狼藉的广场之上,纳贝里士缓缓地踱着步子,环顾着四周,微笑充满热情。

    每隔几米,废墟之中的泥土便会沸腾一般地滚动,从其中爬出一个尸骨一般地小人为他指引着叶清玄逃离的方向,令他缓慢笔直地接近叶清玄所在方位。

    直到最后,他在地牢之外的废墟中站定,凝视着叶清玄藏身的地牢,眼神愉悦:“难道是因为我的热情领您害羞了么?可以理解,可以理解!我如此鲁莽的追逐实在太过失礼了,一定是领您感觉到了难堪吧?”(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八章 血色多瑙河

    迷雾中一片寂静,无人回应。

    纳贝里士似乎听到了少年的脏话,越发愉悦地展开了双手:“看来您已经无路可逃了么?为何还执迷于自己的偏见呢?我们何不携手共进,迈向美好的未来?

    来吧,让我为您演奏一首圆舞曲,让我们在这旋律之中起舞!”

    在他的手中,那心脏一般跳动的乐器渐渐膨胀,扭曲,化作了圆号一般地摸样。他手捧着那诡异地乐器,热情洋溢地宣告道:

    “下面请欣赏,由纳贝里士为您带来的乐章。

    ——《血色多瑙河》!”

    一片寂静之中,阴风骤然一。圆号被奋力吹响,那号声响起了,初时袅袅,带着一丝丝猩红的气息扩散向四面八方。

    就在轻柔又诡异,如同亡魂低语一般的旋律中。号角声骤然一震,拔升,紧接着,如同河流一般的悠扬曲调从虚空中响起。

    那是音符的激荡,数不清的音符彼此重叠,迸发,化作了优雅而温柔的旋律。

    这是一首需要数十名乐师同调才能演奏的乐章,可现在,他凭借着百目者赋予自己的力量,宛如身有百手,手有百指,演奏出那层次分明的悠扬曲调,令人忍不住想要走入其中,随着那旋律起舞。

    可这旋律此刻却无比阴森,如同骸骨们在墓**中相拥、舞蹈,与死亡拥抱。

    这已然不再是原本那一首共鸣级乐章,而是是由黑乐师改造过的黑暗旋律。

    在祭典上,女巫和信徒们会在这一首旋律中彼此拥抱、交姌,捧着骸骨狂舞,将自己的一切都奉献给伟大的圣神。

    就在这拔高的旋律之中,无时不刻充斥在周围的雾气被强行驱除了,紧接着,一条血色的河流自虚空中蜿蜒而来。

    那不是血路,而是饱食骸骨、被死亡和尸首所染成血色的多瑙河!河水所覆盖的地方,一切都于外界隔离。此地已经化作了深渊魔土!

    那旋律蹂躏着一切活物的心神,掠夺着他们的意志,强行将一切魂灵都扯入黑暗的领域之中。

    而就在旋律之中,血河沸腾。数不清的虚幻身影从其中走出,随着旋律起舞。

    纳贝里士微微弯腰,伸手虚引,一只带着白色蕾丝手套的手掌便从血色的多瑙河中伸出,搭在了他的手上。

    随着他的后退。那披着纯白色婚纱的少女身影被他从血河中引出,姿态妖娆而纯净,好似在参加婚礼的少女。

    可那少女分明是一具腐烂地骸骨,哪怕头戴着枯萎花冠也无法令那丑陋面容回复青春。

    她分明带着幸福而诡异的笑容,投入纳贝里士的怀抱中,握着他的手,随着他一起翩翩起舞。

    这便是蕴藏在这一首乐章中的灵性,黑暗乐章的魂灵。

    随着她的出现,序曲终于结束,那澎湃的血色多瑙河向着四周席卷。冲进了地牢,吞没了所过之处的一切。

    无数披着婚纱的骸骨少女从其中爬出,热情而温柔地‘邀请’着一切活物加入它们的死亡之舞!

    “到现在还躲着不出来么?”

    在阴森地舞蹈之中,纳贝里士沙哑地问:“福尔摩斯先生,您就这么容许我为所欲为么?您真是善良到令我心生惭愧。”

    旋律骤然拔升,再度拔升,纳贝里士扬声大笑,随着那旋律热情地歌唱起来:

    “啊啊,你多愁善感,你年轻。美丽,温柔好心肠,犹如矿中的金子闪闪发光,真情就在那儿苏醒。在多瑙河旁,在美丽的血色多瑙河旁!”

    嘭!

    血河骤然一震,打断了纳贝里士的歌声,令他面色骤然一边,看向震荡的血河。那血色的河流中出现了一道裂隙。

    裂隙如同一道爪痕,疯狂地抓痕撕裂了血河。血河涌动着,却不论如何都无法弥合那一道惨烈的抓痕。

    那是如同刀锋一般锐利、近乎千锤百炼到无以形容的纯粹杀意,如同垂死的巨龙暴怒咆哮。

    龙威?!

    纳贝里士愣住了:是谁……

    紧接着,在黑暗中,传来了少年嘶哑的声音。

    “谢你的舞曲,朋友。”

    他笑了,说不出的畅快:“可惜,我已经有舞伴了。”

    黑暗中,凌厉的杀气挥洒而来,隔空而至,那一只只从血河中爬出的婚纱少女都撕裂成粉碎。

    一片狼藉!

    “开膛手……”

    -

    -

    在黑暗的地牢之中,鲜血流淌。

    层层镣铐之中,遍体鳞伤的少年与层层镣铐之中的开膛手相拥。

    那无形有质的杀意凝结成刀斧劈斩在他的身上,却被一层层护盾所抗拒,并没有将他撕碎,只是留下一道道皮肉翻卷的惨烈伤痕。

    惨烈的痛楚此起彼伏,直至此刻,他终于能够体会到开膛手每时每刻所忍受的痛苦。

    一直以来,从那几个黑乐师陆陆续续抢到的几件防御装备完全无法抵抗开膛手身上那浓厚的杀意。

    哪怕没有激发,便胜似千刀万剐。

    倘若不是头上那一顶礼帽本能地护主,‘圣哉’乐章维持住了最低限度的存活,否则他现在早就死到不能再死了。

    他强忍着痛苦,低头看向面前的开膛手。

    看不清她的面容,在那一层被染红的面纱之后,只有一双混乱而空洞的眼瞳,像是深陷在噩梦之中。

    “虽然不知道你究竟是谁,但不论是被亚瑟王还是百目者控制的滋味都不好受,对不对?”

    叶清玄轻声呢喃:“面对暴虐,只是忍受是没用的,只有反抗才能为自己争取到自由!”

    在诡异阴森地舞曲中,他停顿了一下,痛苦抽搐地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舞曲已经开始了,不要让客人久等。”

    叶清玄伸手,握紧了她冰冷的手腕,在她耳边轻声呢喃:

    “——与我起舞吧,杀人狂小姐!”

    -

    -

    在那波光**的血色多瑙河之上,层层的镣铐和枷锁之中。叶清玄握紧她的手,拉扯着她迈出了第一步。

    沸腾的杀意向着四面迸射,扰乱了席卷的河流,将四周的鲜血新娘撕扯成了粉碎。

    首当其冲。叶清玄半身都布满了伤口,脸上鲜血淋漓。

    可他的动作不停,在阴冷诡异的旋律中,叶清玄引导着她踏着节拍,轻柔回旋。眼瞳之中。月光却亮起了:

    “让我来看看,你的心里,究竟藏了些什么!”

    瞬息间,月光如桥,同调开始!

    倘若萝拉在这里,定然一巴掌打过去,痛斥他不知死活。在所有派系的同调技法中,心相派系的同调是最为危险的。

    那代表着两个理智之间的碰撞和融合,倘若彼此力量差距过大,稍不注意就是其中一个彻底被碾碎。而且和开膛手这种疯狂到极点的意志进行同调。百分之百会被那种恐怖的情绪所感染。

    也就是说,疯子从一个变成两个。

    可惜,叶清玄作死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而且,疯狂的话……他似乎从决定回到阿瓦隆之后就没怎么冷静过。

    试图给人类天字第一号大叛徒翻案的家伙,怎么可能是正常人?

    只是一瞬间,他便穿过了开膛手那堪称千疮百孔的心防,进入了她的意志之中。只是瞬间,他就险些被那无处不在宛如海潮的负面情绪冲垮。

    不行,没救了。

    饶是坚定如他。也瞬间有种放弃的冲动:因为开膛手真得彻底没救了。

    月光护持着他的意志,令他洞若观火地看清楚了开膛手此刻的情况:在开膛手的心中,此刻有一股庞大的意志正在迅速的蔓延着。

    那是如同海洋一般无穷无尽的负面情绪,那是来自百目者诅咒的力量。愤怒、恐惧、嫉妒、贪婪、鲁莽、怯懦……人类心中所能包藏的负面情绪此起彼伏地不断出现。

    而开膛手已经无力反击。

    他的意志原本就处于分裂的边缘。此刻在负面情绪的侵蚀之下,已经彻底失控。

    在负面情绪的激发之下,力量正源源不断地苏醒、出现……只是那种力量太过庞大了,庞大到自身都无法控制,只是徒劳地宣泄怒火。

    叶清玄一阵牙疼:这个家伙该不会真的被亚瑟王附身了吧?你究竟做了什么神憎鬼厌的事情才沦落到这种地步?

    这种膨胀到极限的东西哪里是力量?

    分明是诅咒吧!

    现在,它们纠缠在了同一处。分都分不开!就好比一个原本就处于分裂边缘的精神病人忽然之间又得了更严重的精神病……

    疯上加疯,病上加病!

    百目者的力量并不强大,可以说哪怕是叶清玄也能随意扑灭其中的任意一部分。但那诅咒最可怕的是,它随灭随生。

    它并没有本体,也没有什么可以令人扑灭的核心。千百种负面情绪此起彼伏,交织成了一片黑暗混沌。

    它就是这一片混沌。

    哪怕只剩下一丝丝残留,都能够瞬息间死灰复燃。

    此时此刻,混沌已经侵染了百分之六十以上的意志,可以说已经快要大获全胜。

    病入膏肓!

    眼看这种情况,叶清玄只觉得脑仁疼:没办法了,到这个阶段,简直是回天乏术了,下什么药都救不好了。

    况且自己的意志力气然冲进去,只会遭受两面夹击,最好的结果是被同化成其中的一部分。

    到时候恐怕比变成黑乐师还惨,只能尸骨无存!

    他的躯壳上,表情抽搐起来,复杂又难看:不是他不想救,到现在这个阶段,下什么药都救不好了。

    除非开膛手自己重新苏醒,真正地掌握了身上的力量……但那可能么?要是可能的话,她就不会因此失控发狂,跑到白教堂区杀人了。

    那么,只剩下唯一一个办法了。

    “真抱歉呐。”

    叶清玄叹气:“我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心理医生,只学了一堆半吊子心相学派的乐理。沦落到我手里,算你倒霉。”

    稍纵即逝之间,只过去弹指一瞬,少年便已经重新睁开了眼睛。

    “咬紧牙关!”

    他看着面前眼神空洞的少女,猛然将额头撞在她的脑门上:“来试试我这一道以毒攻毒的偏方!”

    嘭!(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九章

    瞬息间,叶清玄眼前一黑。

    紧接着,阴暗癫狂的旋律从两人的脑中奏响,宛如成百上千人哀鸣合唱。‘黑色河流’的意相从叶清玄的心中井喷涌现,决堤一般地灌入了她的脑中。

    那是一直以来汲取了无数人愧疚和负面情绪的黑暗之河,此时此刻,宛如瀑布一般轰然流淌,带着哀鸣的旋律和节奏,冲进了两股情绪交战的战场中。

    ‘不是邪魔,胜似邪魔’的诡异乐章——《黑色星期五》。

    许久未曾全力演奏这一道乐章,黑色的叹息之河已经酝酿到叶清玄都想象不到的庞大规模。

    瞬息之间,那河流轰然席卷而至,紧接着,并没有去帮助开膛手本身的意志,而是……融入了百目者的诅咒之中!

    那本身就包含着无数黑暗的河流,此刻骤然加入了此起彼伏的负面情绪中,令原本还缓慢侵蚀的诅咒顿时一阵,力量大增!

    不,岂止是大增,在叶清玄这个二五仔外援之下,它的力量简直暴涨。就像是火上浇油一般,瞬息间就隐隐压下了开膛手本身那凛然龙威,将邪威炽盛!

    转瞬之间,开膛手的意志就岌岌可危起来……

    很好,很好!

    叶清玄像是忘记了自己的立场,几乎手舞足蹈,感知着暴涨的负面情绪,恨不得它再暴涨一些。

    瞬息之间,百目者的诅咒全盘占据了上风。

    可紧接着,那诅咒之中所包藏的邪眼纹章,却传来了一种隐隐地狂怒:这狂怒针对着叶清玄这个不速之客,丝毫不欢迎他的到来。

    换成人话的话,大概是:你瞎搀和什么劲儿啊混账!

    确实,它的力量暴涨了,但是由负面情绪所组织成的混沌却被打破了!那千头万绪,随灭随生的负面情绪此刻已经脱离了乐理的掌控……

    倘若它们是原本是战场上一支法度严谨、军令如山的队伍的话,那么此时此刻,虽然最前排的力量增强了千百倍。队形却被破坏到一塌糊涂。

    不复原本的精妙和复杂,而变成了畸形的怪胎。

    叶清玄一股脑地将黑色的河流融入了‘愤怒’之中,瞬息间,开膛手本身就被这种狂怒所侵染。浑身的力量暴涨了数倍。

    幸好,这里还有一个无比良好的发泄渠道:血色多瑙河。

    在叶清玄的巧妙引导之下,所有的杀意都被投向了远在地牢之外的纳贝里士。就在舞曲的轻柔回旋中,眼神空洞的开膛手猛然抬头,发出嘶哑地咆哮。。

    在咆哮声中。周身燃烧的黑暗中有无数爪牙挥舞,将血色的多瑙河撕扯得寸寸断裂,一片狼藉。

    平静的血色河流之上掀起了风暴。

    不等失控的诅咒做出反应,就在开膛手的脑中,叶清玄控制着黑色河流,调转了方向。

    这一次,是厌恶……

    原本便强烈到无以言喻的‘厌恶’骤然占据了诅咒的主题,紧接着,开膛手的眼中浮现出血色,血色的眼瞳看着叶清玄。

    叶清玄的周身炸出一团血雾。可他微笑不改。只是拥抱着她,在这凄厉的舞曲中回旋,回旋,回旋……

    来吧,起舞吧,在这血色的多瑙河之上!

    地牢之外,纳贝里士手中的乐器猛然炸裂,就连他半身的也被爆炸所笼罩,血肉模糊。瞬息间,血肉重新弥合。可是他怀中温顺无比的骸骨新娘却发狂一样地攻击着他。

    灵性失控了。

    原本的爱意和甜蜜。此刻已经被厌恶所替代。那如有实质的厌恶侵蚀着周围每一个召唤物,令血河上那互相拥抱起舞的虚影们疯狂地厮杀了起来。

    乐理反噬,纳贝里士的眼睛猛然炸裂了,只剩下两个黑洞洞的眼眶。

    可紧接着。那眼球重新生长出来,这一次,他的眼神满是郑重。

    “你永远让人出乎预料啊,福尔摩斯先生。”

    他轻声叹息:“既然是这样的……抱歉,接下来,我可没办法留手啦。”

    癫狂地舞曲中。骨骼增殖的声音响起。在他的肩膀上平白隆起一个巨大的肉瘤,紧接着肉瘤炸裂,腥臭的粘液飞溅中,他头上已经多了一个新的头颅!

    两颗头颅!

    一颗头颅高歌着血色多瑙河的旋律,而另一颗新生的头颅却面带诡异微笑,迅速开始吟唱另一首乐章。

    这已经不是百目者的力量了!

    而是另一个臭名昭著的邪神的恩赐——东方的天灾邪神宿傩!

    “幸好,七十年来我还是攒了一点压箱底的东西的啊……”纳贝里士大笑。

    这七十年来,他闲着也是闲着,悄悄地把该做的死几乎全都做了。其中包括:分别用六个名字和分身和六个天灾签订了契约……

    从无知无识的白银之潮,到双面双体的宿傩……倘若接下来还没有办法突破等级的话,他几乎打算改头换面,去和一个人类的圣灵签订一个契约试试了。

    反正是卖自己对不对?

    卖给谁不是卖呢?

    现在,他的两个头,一个头在维持着血色多瑙河的疆域,另一个头却开始源源不断地吟唱着变化派系的乐章,向着地牢中投入了毁灭的风与火。

    一瞬间,毁灭的乐章化作浩荡洪流,向着地牢之中的两人扑面而来!

    与此同时,百目者的诅咒也骤然反击。

    一瞬间,内外攻伐……

    叶清玄闭上眼睛,控制着黑色的河流源源不断地在各种负面情绪之间跳跃,一次次地打破其中的平衡。

    或许是本能地察觉到了危在旦夕,开膛手的本能好歹有了一点反应,开始下意识地配合其叶清玄的动作。

    一直以来怀中僵硬的身体渐渐柔软,甚至还在舞曲的韵律中有所配合,叶清玄凝视着那一双面纱之后的空洞眼瞳,她像是游离在噩梦和现实的间隙。

    握着叶清玄手,下意识地,握紧了。

    “妈妈……“

    似是梦呓。

    叶清玄愣了一下,在她耳边轻声说:“不要怕,噩梦就要结束了。“

    同调之中。黑色的河流轰然逆袭。

    瞬息间,压下了诅咒的反击之后,叶清玄引导着骤然爆发的‘痛苦’和‘软弱’,将其牢牢锁定在了纳贝里士身上。

    狂乱的力量再次涌现。

    紧接着。数十米外便令人觉得五内俱焚的青色火焰被抓裂了,简直完全不讲道理。凝结成实质的龙威达到了‘歪曲级’的效果,颠覆了定律,将虚无的火焰撕扯成了粉末,紧接着又吹灭了狂风。

    暴风、骤雪、烈火和金铁一旦冲入了地牢之中。便被歇斯底里的粉碎,杀意地余波冲向了地牢之外,沿着彼此之间的乐理联系,将纳贝里士的右臂咬成粉碎。

    纳贝里士甩了甩手,可手臂依旧支离破碎,骨骼从伤痕中胡乱插出……他愣了一下,“哦,龙威。”旋即并指如刀,将整条手臂斩了下来。

    一层粘稠的介质很快就从断臂的地方浮现,紧接着骨骼、血肉迅速地增殖——断肢重生的超恢复。这又是另一名邪神的手段。

    六种邪神的力量被他封印在身体的六个部分里,第次出现,多而不乱,六套混乱的乐理被在手中梳理得井井有条,丝毫没有乐理冲突引发暴乱的迹象。

    “如今看来,百目圣神的你诅咒未免太水了啊……”

    他低声嘟哝着,毫不在意地讽刺着自己的神明,自言自语:“假如您再不发力的话,那可就别怪我逃之夭夭咯?”

    若是百目者听到他的话,定然勃然大怒。劈个雷下来将这个狂徒给劈死,然而他的悖逆之言并没有上达天听。

    实际上,百目者的诅咒并没有在划水,实际上。斗争早就进入了白热化。

    在叶清玄的刺激之下,百目者的诅咒再次出现诡异变化,像是异变的病毒。

    眼中之眼的邪眼符文分裂成了数十个,分别操控着不同的负面情绪,彼此呼应着,在开膛手的躯壳中掀起一场邪魔交响。

    瞬息间。一扫颓势,在濒临崩溃的边缘站稳了脚步,重新掀起反攻。而争斗,已经悄然从力量的比拼进入了乐理本质的层面。

    诅咒中所蕴藏的乐理已经悄然拓展开来,看似千头万绪、杂乱无章,但隐隐有着莫名的联系,此起彼伏的同时,有一种微妙的韵律感。

    那宛如野草一般春风吹又生的细微力量,或消或涨或快或慢,像是千百个恶意在同心协力,竟然将开膛手的意志牢牢地压制下去了!

    叶清玄一愣,控制着黑色河流的‘意相’展开,和诅咒纠缠在同一处。

    一瞬间,叶清玄的意志穿过了层层乐理,查探到了诅咒的核心——那是一只仿佛沉睡在深渊中的眼瞳。

    眼瞳也似是看了他一眼,包含恶意。只是余光,便摧枯拉朽的击溃了黑色的河流。

    乐理纠缠,瞬间的接触,结果是叶清玄一败涂地。

    理所当然。

    要赢了才有鬼了呢。

    不论是从心相乐理上的造诣,还是从负面情绪的掌控之中,和比起来,叶清玄都完全不够看。

    作为世间一切恶意恶行恶灵的统治者,百目者这么多年已经侵蚀转化了多少黑乐师。不论是乐理对抗还是情绪对冲,叶清玄都绝对不是他的对手。

    一瞬间,叶清玄节节败退……

    不过没关系!

    不会,可以学啊。

    作为门门满分、笔试全学院第一的变态学魔,叶清玄最喜欢‘学习’了!

    反正主战场不是在自己身体里,不行就推倒重来。

    虎死不倒架,破船也有三磅钉,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类似的形容词有很多,现在就是这个道理。

    现在,诅咒不但要全力侵蚀开膛手,而且还要提防叶清玄这跟搅屎棍分分秒秒冲过来捣乱。

    瞬息间,叶清玄重整旗鼓,黑色的河流再次泉涌而出,紧接着又一次的一触即溃。

    叶清玄的脑门像是被砸了一棍,眼前一黑,鼻孔里渗出血丝。

    他咬了咬头,咬牙重新投入其中:

    “再来!”

    这一次,他好歹找到了一点手感和章法了。

    于是,就在这一次次溃败和重整旗鼓之中,死皮赖脸的歌声从双方的交战中响起:“找呀找呀找朋友,找到一个好朋友,行个礼,握握手,你是我的好朋友……”(未完待续。)

    ps: 为什么没有章节名呢……因为我不是风月,是悟道,因为家中有事,这个家伙未来几天的更新应该都不这么稳定,但存稿呢我是有的……所以还是可以安心订阅跟进的诸位,那么就这样再见吧……

第二百七十章 洗尽黑河

    弹指之间,叶清玄已经输到昏天暗地。

    天竺的僧人说‘一弹指含二十瞬,一瞬含二十念,一念含九十刹那,一刹那含九百万生灭’。

    在一刹那的九百万生灭之中,多少念头和情绪此起彼伏,乐理交错之中,叶清玄被击溃了上百次。往往每次重整旗鼓,就干脆利落地被诅咒中所彻底扫灭。

    而就在这过程之中,他已经渐渐地从黑色河流之中梳理出了大概,种种负面情绪层次分明,彼此结合了起来。

    那成千上万的负面情绪渐渐地被锤炼为一体,而那一道黑色的河流,竟然在数不清的破灭和重生中渐渐地清澈起来。

    多余的音符和不适应的乐理尽数被从其中剔出,又在九次生灭之后,那一道黑色河流的意相竟然变得清澈无比,无色无相,近乎无迹可寻。

    在东方,心相乐师所种入他人心中的魔念,有一种高妙境界叫做‘他化自在’,这样的暗示来去毫无征兆,如同春风化雨,了无痕迹,潜移默化之中就能将人化作自己的傀儡。

    现在,在乐理的争斗和纠缠中,叶清玄已经能够维持几秒钟不溃败了。

    邪眼纹章似乎明白了什么,震怒!

    这个混账,竟然在偷师!从没有任何一个心相学派的乐师敢这么玩!

    哪怕它只是一个代表神力的音符,也毕竟是百目之神的造物。寻常人不是在侵染中痛苦挣扎,最后被转化成妖魔,要么就是为了避免痛苦,自行了断了。哪里有这种胆大妄为的事情?

    叶清玄的一次次挑衅已经令邪眼符文中沉睡的意志陷入狂怒,骤然一震,分裂成了九个,竟然放弃了对开膛手的纠缠,沿着叶清玄溃散颓败的痕迹逆冲而上!

    “终于来了!”

    叶清玄咧嘴一笑,心中的无色之河再次迸发。

    这一次,又是理所应当的被击溃。但在溃散之后,并没有撤退,反而纠缠不休,它和诅咒的乐理纠缠在一处。

    下一步就是诅咒以此为跳板。进入叶清玄的躯壳之中。

    可是没有下一步了。

    瞬息间,那一道无色无痕的河流骤然向内坍塌,其中被击溃的乐理重新接续了起来,却俨然变成了另外一种形态。

    那新生的乐理吞没了百目者的乐理,覆盖了那九枚邪眼符文。终于显露出了摸样——月光!

    那是月光!

    一道遮天蔽日的庞大月轮从开膛手的心中升起,照破了无穷黑暗,所过之处,一切与以平等而慈悲的净化!

    洗尽黑河,心生明月!

    它终于真正的蜕变成了月光!

    这才是黑色星期五在洗去一切杂念之后,成长到最巅峰之后所孕育出的东西——当初叶兰舟所种下的一点《月光》的‘意相’!

    虽然还没有达到‘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的可怕程度,但已经展露出一丝雏形。

    从某个角度来说,叶清玄真得好好感谢一下百目者的诅咒。它不仅给一直以来专注歪门邪道的自己好好地恶补了一番基础课,而且还附带了无数心念对决的应用技巧。简直就像冒险小说中的传功老爷爷一般。

    而现在,‘老爷爷’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就在月光之下,邪眼符文瞬息间被洗刷无数次,一切邪念恶意尽数消融在着月光中。

    隔着千万里,仿佛有一个意志感应到了什么,震怒地从深渊中升腾而起,带着刻骨地仇恨和恶毒咆哮,嘶吼着,那声音沿着乐理联系传来。

    “——叶兰舟,你在这里!!!”

    紧接着。狂乱的神力运转,沿着乐理之间的纠缠,从几千万里之外席卷而来,要将一切都毁灭殆尽。

    可就在那一瞬。月光如刀,将残留的邪眼纹章彻底切裂。

    扭曲的邪眼纹章碎裂,层出不穷的负面情绪消散无踪,诅咒彻底分崩离析。随着乐理联系被切断,破空而来的神力也消散无踪。

    虚空之中,隐隐传来了暴怒的咆哮。还有无数怨毒刻骨的气息散落四方。瞬息间,整个大陆,不知有多少人突如其来的噩梦中惊醒,汗流浃背。

    与此同时,地牢之外,观望的纳贝里士感觉到百目者的气息彻底消散,动作一顿,两颗头颅上显露出了同样的错愕。

    “诅咒真的被解除了?”

    紧接着,一直以来被压抑着的黑暗气息宛如喷泉一般迸发,燃烧地黑暗席卷而出,冲垮了纳贝里士的血色多瑙河的领域,令他眼前一黑,踉跄后退。

    如有实质的杀意化作了风暴,吹得他面目生疼。

    开膛手的力量,正在苏醒……

    “看来福尔摩斯先生您宁愿和开膛手在一起,也不愿意接受我的情意么?”纳贝里士凝视着黑暗的地牢,缓缓摇头:

    “真是令人失望啊,您伤透了我的心……”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他毫不犹豫地拍屁股走人了……

    他停留在这里已经太久了,再纠缠下去,打不成目的就算了,万一再来引来一只同等级的怪物……恐怕结果就会很惨烈。

    只是替百目者跑个腿而已,又不是拼命!这一次解决不了福尔摩斯,还等不到他落单的时候么?

    何必跟开膛手那个正体不明的怪物硬撼?

    “下次再见吧,福尔摩斯先生。”他嘿嘿轻笑了两声,脚下土地一阵沸腾,一只巨蛇从其中张吻而出,将他吞入腹中。巨蛇重新潜入泥浆之中,消失不见。

    在远处,伊丽莎白塔依旧伫立,当三根指针在最上方并拢时,便发出阴暗钟声,钟声回荡在重归寂静的城市里。

    午夜已至。

    -

    地牢之中,宛如沸腾一般迸发的黑暗气息在很快便消失无踪。

    纳贝里士以为开膛手已经恢复原状,却没有想到,在叶清玄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偏方治疗之下,她已经是强弩之末。

    当感应到敌意消散之后,她便闭上了眼睛,陷入了晕厥。

    在地牢中,叶清玄坐在地上,只觉得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的。幸好身上保命的药还很多,全都是从萝拉那里搜刮来的好东西。反正萝拉有钱,他嗑药时候简直如同萝拉喝他的血一般理直气壮……

    只是,接下来……该怎样?

    他低下头,看着身旁沉睡的少女。

    开膛手……他一直都无法将那个雾夜杀人的精神病人和面前这个少女联系起来,或许是差异过大了吧?

    被失控的力量所主宰,内心的黑暗面源源不断的放大,迄今为止,恐怕她每一次入睡,醒来之后都会发现自己长裙之上遍染了血污吧?

    一觉醒来,被无辜者的鲜血所染红。

    这样的噩梦,日日夜夜地缠绕在她身上……此时此刻的她,是否也还沉浸在噩梦之中呢?

    他伸手拂开了她额前紊乱的发丝,指尖无意地触碰到她的额头,耳边便隐约听到了软弱哭泣的声音。

    心念同调的后遗症……

    他叹了口气,将外套脱下来盖在她的身上。

    透过破碎的面纱,隐隐可以看到那一张似曾相识的秀丽面容,眼角还残留着泪水。不复往日一般冰冷和傲慢,只剩下脆弱和孤单。

    叶清玄愣了一下,轻轻地将那一滴泪水拭去。

    “真是软弱啊,玛丽殿下……”

    他轻声呢喃,“诅咒已经解除了,做个好梦吧。”

    许久之后,少年从地牢中走出,为沉睡的公主关上了门,身影渐渐地消失在迷雾里。

    -

    -

    当午夜的钟声响起时,钟表店里的各色钟表顿时齐鸣。

    在窗前,开怀大吃的男人终于停下了手,吮着手指上的酱汁回味着刚才的炖猪手,发出了畅快地**。

    似乎又胖了十斤。

    但无所谓,谁在乎呢?

    反正赫尔墨斯不在乎。

    现在的他已经全然不再像是几个月前那个消瘦阴柔的美少年,身高拔升了十几厘米之后,体重起码增加了三十斤以上。

    看起来……似乎又成长了好几岁,已经变成了二十多岁的成年男子……哦,成年男胖子。

    以前的衣服都不能穿了其实不是问题,反正每天都有最好的裁缝上门丈量尺码,为他量身定制。

    他低头给自己的腰带松了一格之后,感觉到似乎还能吃,便畅快地拿起了身旁的铃铛摇了摇铃。

    很快,门外的侍者便以百米冲刺的速度狂奔而去,十分钟后便有热气腾腾的大餐送上门来。

    又能吃一顿,真好!

    “白汐,要不要吃夜宵?”他回头看向柜台之后的女孩儿,白汐抬头,斜眼撇了他一眼:“不需要,老师您慢慢吃吧,祝你早日胖死。”

    “年轻人不要挑食嘛!”赫尔墨斯露出了肥胖之后看起来有些憨厚的笑容:“你现在还在长身体的时候,万一缺乏营养,长大了还跟芦柴棒一样怎么办?嫁都嫁……”

    凭空出现的一把刀钉在了桌子上,打断了他的话,令他的神情顿时无奈起来。他拍了拍脑门,点头说:“既然难得有时间,不如来给你上一趟历史课好了!”

    不等白汐回应,他便自顾自地开口说道:

    “白汐,你知道么?当年亚瑟王是有血脉遗留下来的……”(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一章 那些不能告诉你的秘密

    “当年亚瑟王是有血脉遗留下来的……”

    “废话。”

    白汐瞪了他一眼:“要不然现在的皇室难道是他捡来养的么?”

    “我所说得不是人之血的传承,是那些更加危险的玩意——比东方的天人之血更危险,更畸形的东西。”

    赫尔墨斯回头看着她:“你不会以为血脉传承,只有东方乐师才有吧?

    西方乐师所追求的可不是虚幻的经验、灵感和天赋,而是更直接的东西,更直接的力量……包括我们那位亚瑟王陛下。”

    白汐愣了一下,问:“他不是传说中的半神么?”

    “‘半神’?唔,这么说倒是没错呐。”

    赫尔墨斯点头,“当年,他为了以人身登临神明之位,强行将超越极限的力量融入自己的身体中,终于让自己变成了……不人不鬼的‘半神’。

    安格鲁人说他生来有赤龙的血,因为他的血是灼热的,沸腾的,疯狂的,非同与人类。

    那是湖中仙女的恩赐,万能的许愿圣杯!他想要力量,那血就给了他力量。他想要更多,那血就给了他更多,同时,也给了他诅咒,令他终生受制于狂乱之症。

    在他晚年之时,变本加厉地饮鸠止渴,源源不断地想拥有更多的力量,可更多的力量带来了更多的诅咒,诅咒需要越发强大的力量去镇压……

    这是一个因为贪婪而导致的恶性循环。结果是他理智的崩溃和疯狂地开始。”

    他咀嚼着残留在口中的香甜,缅怀地眯起眼睛:

    “短短十年的时间,盛世不再,阿瓦隆流的血汇聚成了河,斩下来的头颅堆成了塔,死去的人将怨恨汇聚进以太中,以太缠绕在疯王的‘权杖’之上。

    整个阿瓦隆,已经变成了妖魔之城。

    十年之前,一切美好得简直就像是天国降临到了人间,十年之后。这一座天国便坠落进了地狱里……这就是阿瓦隆之影的由来。

    千年之前的贪婪所造成的恶果,遗祸无穷。”

    “可亚瑟王已经死了”

    “但愿吧,但他的子子孙孙,不依旧繁荣昌盛么?”

    赫尔墨斯看了一眼窗外的夜色。夜色中,皇宫之下的伊丽莎白塔高耸,指向天空,宛如一只伸向天空的手掌。

    “这就是诅咒之血。”

    他垂下眼眸:“力量与诅咒尽在血中,代代传承……这是他们生来的原罪。注定永世沉沦。

    不得解脱。”

    -

    -

    深夜,阿瓦隆最高处。

    皇宫之外悄然有一辆没有任何标志的马车行进而来,驾车的是一名全身笼罩在甲胄之中的骑士,由他引路,马车隐秘无声地穿过了戍卫的关卡,没有惊动任何人。

    戍卫的关卡之后是一架饱经风霜的升降机,黄铜铸就的升降机在漫长的摩擦之后已经变得圆润而光滑,折射着柔和的铜光。

    马车停留在上面,升降机便悄然启动,托着马车升起。这是通往阿瓦隆最上层的唯一道路。

    当马车停在皇宫前方的广场上时,骑士走下马车,拉开车门,苍老的修士从其中走出。

    “梅菲斯特大人,请跟我来。”

    骑士摘下了头盔,露出了少女焦急的面容:“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梅菲斯特颔首,跟在她身后:“公主殿下的情况怎么样?确定是百目者的诅咒?”

    “……没错。”

    克里斯汀低下头:“是在下的失职,没有察觉到公主殿下竟然被降咒。”

    “龙血在发狂失控期间,你们也无法靠近,这不是你们的错。”

    梅菲斯特轻叹:“龙血之症和百目者的诅咒一起发作的话……殿下恐怕已经深受煎熬。可惜。圣乔治之枪多年前失落了,否则断然不至于如此。”

    克里斯汀的眼神沉痛,沉默地引路。

    可是很快,一名脸色惨白的侍女疾步走了上来:“加、加拉哈德大人。殿下她,殿下她……”

    她说了一半愣住了,凑到克里斯汀耳边,低声说了几个词。克里斯汀面色大变:“你们为什么不拦住她!”

    “殿下她……她说自己又要失控了,害怕自己又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情。”

    “混账!”

    克里斯汀怒视着她:“以殿下她如今的情况,怎么能让她进入那种地方里去!况且这一次的情况非同往日。你们拦不住,难道不知道来通知我么!殿下什么时候走的?”

    “您刚刚离去,殿下就将我打晕了……”侍女低着头,肩膀颤抖着。

    “恕我失礼。”

    克里斯汀来不及行礼,向老人道别,“在下立刻去将公主找回来。”

    说罢,她为自己戴上头盔,按着腰间的长剑冲向皇宫的深处。可是在她身后,梅菲斯特却忽然叫住了她。

    “加拉哈德大人。”

    他抬起浑浊黯淡的眼眸,“请不要急躁,我还能感觉到公主殿下的心音,她……她已经回来了。”

    “回来了?”

    克里斯汀像是想到了什么,握紧长剑,神情郑重起来。梅菲斯特似是察觉到了她的想法,微微摇头:“并非是您想象的那样,殿下并没有失控……依照感应,殿下的诅咒已经解除了。”

    “解除了?”克里斯汀一愣。

    梅菲斯特沉默,似是感应着什么,片刻之后微微颔首:“没错,能够感觉得到殿下还很虚弱,但是百目者的诅咒毫无疑问是被消除了,就连狂躁的龙血也再次沉静下去了。

    看来殿下是神明眷顾的孩子啊,用不着我来多事了。”

    他笑了笑,示意克里斯汀放松一些。

    很快,克里斯汀反应过来,不顾上道别,冲向了公主所在的宫殿。脚步声打破了深夜的寂静。

    顾不上失礼,她径直推开了卧室的大门:

    “殿下!”

    门后的卧室中并没有她想象的一片狼藉,依旧井井有条,毫无破败的地方。听到她推门而入的声音,那个窗前伫立的少女便回过头来。

    她身上还穿着被灰尘染黑的长裙。脸上还残留着一些泥土的痕迹,看起来丝毫不像是公主。尤其是她身上还披着一件破破烂烂的皮衣,遍布破口和焦痕,看起来像是个拾荒的小姑娘。

    只是这一次。她并没有失去理智。

    看到她进来,少女便露出笑容。

    “克里斯汀。”

    克里斯汀呆滞地看着玛丽脸上的笑容,许久之后才回过神来。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公主殿下的样子不像是深受诅咒折磨。

    而且,自从殿下的血脉苏醒之后。她已经许久未曾见过这样的轻松的笑容。

    “殿下……你还好么?”克里斯汀捏了捏剑柄,感觉自己在做梦。

    “我很好啊。”?

    玛丽披着那一件对她来说太过古怪和宽大的皮衣,却像是披着华贵的羽翼,神情安宁而静谧,不见疯狂。

    “大概是做了一个好梦吧?”她说,“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

    克里斯汀端详了许久,终于放下心来,“诅咒已经被解除了么?”

    玛丽点头,伸出手掌给她看掌心的伤口。她刚刚切出了一道口子,温热的血从伤口上滴落下来。并不炽热,也不疯狂,再无任何异状。

    “你看,就连龙血都重新沉睡了。这一次,或许我又能清醒几个月。”

    察觉到玛丽话语中的苦涩,克里斯汀低下头,无法回应。只是娴熟地从卧室中翻出绷带和伤药,为她包扎伤口。

    就在那一支纤细修长的手臂上,已经遍布了隐约的疤痕,那是一次次她在一次次痛苦中崩溃。想要了结人生时残留下来的伤痕。

    可惜,却求死不能。

    这样的残酷循环,还要持续了多久?

    她垂下眼眸,不敢再看。只是低头轻声祈祷:“是神佑殿下。”

    “不,神应该是恨我的吧?”

    她听见了玛丽的轻声呢喃,错愕抬头,看到了凝视着窗外月光的少女。

    “不是吗?”

    玛丽轻声说,“我生来便继承了龙血,被那种力量所控制。发疯,变成一个杀人狂。每一夜醒来都从无辜者的血里惊醒,日复一日,被自己的罪孽染黑。

    克莉丝汀,我生来有罪。

    有时候我会憎恨詹姆,憎恨自己的哥哥,憎恨他如此平凡,憎恨他无法承担这一份原本应该由他来继承的恶果。疯狂的时候,我觉得整个世界都被不洁的人所玷污,肮脏至极。可醒了之后,却发现,最肮脏的是自己……

    克莉丝汀,你是我唯一的朋友,可有时候看着你,我便觉得愧疚。

    像我这样的人,哪里值得你为我牺牲时光?你已经十八岁了吧?因为我,连玩伴都不曾有过……”

    “不论殿下变成什么人,我都会陪在殿下身边的。如果殿下的宿命是继承王位的话,那么在下生来的使命就是成为您的剑与盾。”

    克里斯汀神情郑重:“本代的兰斯洛特家族并没有男丁,父亲只有我一个孩子。就像是殿下一样,从我出生时候,我将来的道路就已经注定,我曾经有过不甘,但是现在我却觉得:遇到的人是殿下,真是太好了。

    我成为您的侍卫长,并非是因为家族的使命,而是出自我的意志和心愿。对此,我心甘情愿。

    所以,请殿下无需自责。”

    玛丽愣住了。

    许久之后,她握紧了克里斯汀的手掌,“那就,辛苦你啦。”

    克里斯汀颔首。

    -

    夜已经深了,克里斯汀陪着困倦的玛丽聊着一些最近阿瓦隆里流行的音乐和新闻之后,玛丽便困倦地靠在她的身上,昏昏欲睡。

    克里斯汀看着蜷缩在沙发上的少女,还有她不再恐惧的睡脸,轻轻地抱起她,将她放到了床上去。

    只是在昏沉之中,玛丽也像是不愿意脱下那一件破烂的皮衣,死死地抓着。克里斯汀尝试了两次之后,便无奈地放弃了。

    不知道殿下究竟从哪里捡来了这一件奇怪的皮衣,但……令克里斯汀心里隐隐不安的是,这件皮衣看得出来,原本是男人的款式!难道有什么人在自己没注意的时候悄悄接近了公主殿下?

    或许和诅咒的接触有关,但倘若是真的得话,那么那个男人究竟有何图谋!

    克里斯汀沉思着,可心里不知为何却有一种酸味儿:殿下看起来这么轻松,也一定和那个男人有关吧!

    自己陪伴了殿下这么多年,竟然顶不上一个凭空出现的男人,那个男人接近殿下一定别有用心!

    她用力地握紧剑,眼神闪过一丝寒意:倘若让她找到那个居心叵测的男人,定然要令他领教一下‘加拉哈德’的厉害!

    “克里斯汀。”她背后传来了一个呢喃的声音。

    “嗯?”她一愣,回头看向床上半睡半醒的玛丽。公主殿下抱着那一件皮衣,正在看着自己。她下意识地有些慌乱,有种心思被窥破的紧张感。

    “殿、殿下还有什么吩咐吗?”

    “过一段时间,教我宫廷舞吧。”玛丽看着她,眼神祈请:“我想学圆舞曲的步子。”

    “呃……殿下不是对这些事情一直都不感兴趣的么?”克里斯汀不知为何越发地紧张了。

    “忽然想学了,教教我嘛,克里斯汀。”

    克里斯汀一愣,犹豫半天之后,惭愧地低下头:“这个……在下从出生开始,就学着如何继承加拉哈德大人遗留的力量。宫廷舞这种软弱的东西,终究不是骑士所长,在下也未曾学过。”

    “哦?”

    玛丽神情隐隐有些失望:“原来克里斯汀也有不会做的事情啊。”

    克里斯汀沉默片刻,下定决心,咬牙说道:“在下、明天立刻去学!”

    “嘿嘿。”

    玛丽看着她窘迫的样子,便得意地笑起来,不再纠缠了,只是将脸半埋在枕头里,忽然说:

    “克里斯汀,我刚刚……梦见了王子殿下。”

    “王子!?”

    克里斯汀失声,眼前一黑,简直晴天霹雳:看来没错了,殿下果然是遇到了居心叵测的匪徒!

    很快她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强行挤出一丝笑容:

    “咳咳,是么?那一位……王子,长得很好看么?”她已经恨不得把那个狗屁王子剁碎了喂狗了。

    “我记不清楚了,只记得他拉着我的手……唔,剩下的不告诉你。”玛丽狡黠地眨着眼睛:

    “那个梦是我的秘密,王子殿下也是我的秘密……”

    她微笑着,困倦地闭上眼睛,进入了久违地宁静梦乡。

    梦中似是有月光。(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二章 巨人的肩膀上 上

    同样的月光之下,一片寂静中亮着昏黄的灯。

    在一排排巨大的书架之间,一名披着白色长衣的老人神情严肃地从一排排厚重的书脊上扫过。

    他看起来大概四十多岁,头发已经快要掉光了,残存不多的斑白头发蓬乱的散开,白色的研究服上沾满了污垢和尘埃,似乎已经许久没有清洗了,浑身散发着一股诡异的酸味儿,像是放了时间太长的酸黄瓜和酒糟的味道。

    像是个乞丐一样,可凝视着书目沉思时,眼神便幽深地看不见底。

    “夏尔,我一直认为:我之所以成功,是因为我站在巨人的肩膀上而已,你觉得呢?”他忽然说。

    “嗤!”金发年轻人冷哼一声,嗤之以鼻:“你愿意怎么想怎么想吧。”

    “不,我是问……”老人奋力地蹦跶了一下,然后脚下用力地踩了踩,神情兴高采烈,好似要跳一曲欢快地踢踏舞:

    “——你成为这个‘巨人’的感觉如何?”

    在他的脚下,夏尔屈辱地扛着这个见鬼的老头:“……我可以骂人么?”

    “可以啊,反正你又骂不过我。”

    名为牛顿地老头儿踩着他的肩膀,吹了一声口哨,从第六层书架的最高处取下一本古旧的典籍,兴奋地不可自已:“啊哈哈哈哈,终于找到了!夏尔,你作为一名‘坐骑’,立下了巨大的功劳!我代表研究院要表彰你!”

    “……表彰个鬼咧!”夏尔的表情抽搐,牙齿摩擦的声音像是菜刀在栈板摩擦,恨不得把这个老头儿生吞活剥。

    正所谓,人外有人,贱外有贱,人外有人。夏尔这贱人纵横阿瓦隆这么多年。却没有想到,有这么大一个坑在等着自己。

    一不小心签了皇家研究院的工作协议就算了,兴高采烈来上班之后。就被这个见鬼的老头儿给一脚踹进了阴沟里。

    名义上他一步登天,成为了全世界首屈一指的机械工程学大师、皇家研究院院长的试验助手外加贴身秘书。

    可上班之后才发现。所有同事向自己投来的,都是怜悯的目光。

    “不要妄想跟得上我的步调。”

    牛顿当时这么说:“平庸如你们是无法理解天才的领域的,所以乖乖地做好分内之事,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默默地发光发热吧。

    我并不需要你能在实验和研究中做出多么枯燥的贡献,反正你们的脑子有和没有差不多……唔,具体工作内容的话,只要乖乖地表演一下钻火圈,供我减压取乐就好了。”

    简而言之。夏尔的工作是负责被这个老头儿花式折腾……比如为了满足他一边泡澡一边俯瞰阿瓦隆美景的愿望,跑遍全城找齐施工队和材料在研究院最顶层加了一个游泳池。

    恩,私人的,还配了一整套各色美酒和最好的调酒师。

    然后在盖好当天的剪彩仪式上,那位全世界最顶尖的调酒师跋涉千里而来,用充满贵族矜持和亲切的语调报道的时候,牛顿这个王八蛋……当着他的面把那个游泳池炸了!

    “好了,没你的事儿了,你可以回去了。”

    他看着所有人目瞪口呆样子,捧腹大笑。乐不可支。

    全研究院这个月三分之一的预算就被他给这么花式折腾没了!

    所以说,人神经病不可怕,可怕的是。这个人神经病了之后,还有各路傻叉费尽心思上门送钱给他烧着玩。

    对此,夏尔只能说:这种人有毛病!

    幸好,在用各种匪夷所思的办法烧光整个研究院当月的预算之后,安格鲁第一部门的预算审核机关送来了一封措辞委婉的书信,表示您已经玩了六个月了也该玩完了,赶快开始干活儿,否则您今年在阿瓦隆所有妓院和私人俱乐部的账单我们就没办法报销了。

    ——之所以措辞很委婉,是因为这货以前曾经担任过一个月的安格鲁国家银行的金融顾问。吃喝玩乐一个月的时间,顺带搞定了上一任用几十年都搞不定的问题。

    实际上那一份解决问题的建议书他在上班第一天就搞定了。剩下二十九天都在狂嫖烂赌,假如不是秘书发现的早。他还能这么玩半年!

    总而言之,既然给钱大爷的耐心消磨地差不多了,那么牛顿用自己的下半身考虑了一下之后,决定为了保住自己的贵宾会籍,对工作还是上一点心好了。

    于是,夏尔备受折磨的生涯便这么开始了……短短几天之内,和这个老头儿斗智斗勇,为了保住自己的‘体面工作’,不断开始血泪生涯。

    在充当坐骑扛着这老头儿好几个小时之后,他终于从堆积如山的档案库里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

    只是对此,他却分外好奇。

    究竟是什么研究资料值得牛顿这个眼高于顶的混账放弃即将开始的重要秘密演示,放了整个项目组好几个小时的鸽子来寻找呢?

    而且还是存放在极密档案馆里……

    “怎么,你想看?”

    一脸专注翻阅地牛顿察觉到他的好奇,沉思了片刻之后,颔首:“也行,你为这个项目付出了这么多,确实有与我一同分享这一份伟大杰作的资格。”

    夏尔一愣,没有想到这个老货竟然这么慷慨,犹豫了片刻之后,凑了过去。那一本古老的点击已经泛黄卷曲了,好多页数已经粘连在一起,关键的部分像是被泼洒过什么东西上去,分外模糊。

    “啊,我伟大的骑士,快将您屠龙的宝剑出鞘,我已经迫不及待……啊,多么雄伟的圣枪,我已经被您的勇武所折服……啊啊啊啊……快来吧,我的小狼狗,凶暴的对待我……”

    夏尔越是看下去,表情就越是难看,直到最后将整本书都摔在了地上:“这他妈不就是黄书么!

    你放了那么多人的鸽子,还把皇家乐师团的代表晾在一遍,踩着我的肩膀翻了三个小时,耽搁了试验最后启动的步骤,就是为了在极密档案馆找一本黄书!?”

    “你这么什么话!这可是我很久之前的珍藏呢。”

    牛顿一脸心疼地将它从地上捡起来,一脸认真的时说:“你不觉得越是到这个时候,越是需要来一本小黄书助助兴么?”

    说着,他指着上面的黄斑:“你看,我都用过这么多次了!本来看在你这么努力的份儿上,我还想把它奖励给你的。”

    “请千万别!”

    夏尔像是见了鬼一样,义愤填膺:“黄书就算了,但怎么都是大妈?!连个年轻点的都没有!而且动不动就扯破丝袜,动不动就舔鞋……你就不能有点品味么!”

    “年轻人你还挺挑啊。

    ”牛顿的笑容顿时神秘起来,凑过来,压低声音:“小一点的我也有,百年前萨德侯爵的手稿:《圣土》!十九名小女孩儿在乐园中堕落的故事……”

    夏尔的眼神一亮:“真的?”

    “当然!”

    牛顿越发地神秘起来:“还有三章未公开的剧情,绝对会令你目瞪口呆……”

    在幽暗地灯光下,两个人低声细语着,表情不断地变化。

    不知为何,原本庄严隐秘气氛当然无存,只有弄到化不开的猥琐气氛。

    -

    寂静的走廊中有急促的脚步声,已经快要绝望的负责人终于盼到了牛顿出现,跟在他身旁,低声报告着试验场的情况。

    “所有人早就到齐了,您怎么又失踪了四个小时了?”

    “才四个小时你们怎么就跟要死了一样。那我下一次出门玩个五六天再回来,岂不是要发现你们死了一地?”

    “可、可是皇家乐师团的代表已经等到不耐烦了。”

    “不耐烦有什么用?如果我不高兴,还不是要继续等?”

    牛顿撇了他一眼,大步流星地走在前面。

    眼看他信心满满的样子,心里没底的负责人已经快疯了:“关键是在这之前我们完全没有进行过调试和修整,匆忙赶工完成‘原型’之后就开始进行生产,假如您的计算错误的话……”

    “蠢货,这还用问么?那一定是这个世界错了啊。”

    牛顿甩开他,大步流星的走了,留下傻眼的负责人在原地。

    在他旁边,夏尔幸灾乐祸地吹了声口哨,拍了拍他的肩膀:

    “嘿,兄弟,要黄书么……”

    “……”

    -

    -

    就在一片寂静的地下实验场中,充斥着一片焦躁的气氛,所有前来参观实测结果的专员们都黑着脸坐在那几把为他们专门准备的简陋椅子上,一杯又一杯地喝着劣质地柠檬水。可心中的焦躁没有熄灭,膀胱却备受折磨。

    任谁被放了四个小时的鸽子恐怕都不会很开心,更何况这几位在各个机密部门中都起码是实权派的专员?

    虽然皇家研究院最近几十年的作风一贯操蛋,但操蛋到这种程度……简直天怒人怨!可他们还偏偏得继续等,跟条狗一样……

    最起码,皇家乐师团负责镇守阿瓦隆的那位副团长至今都没有露出任何意思不耐烦的神情。

    从一开始,安德烈先生就一直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双目低垂,神情冷肃,全无任何焦躁。

    就像是石雕一样。

    而现在,石雕低垂的双目终于缓缓抬起。

    “来了。”

    他说。(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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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1879/ 第一时间欣赏寂静王冠最新章节! 作者:风月所写的《寂静王冠》为转载作品,寂静王冠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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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静王冠介绍:
吾等生于以太,成于以太,逝于以太。
敬畏以太!(feartheether!)
——圣典。
当音乐拥有改变世界的力量,当乐师们的圣灵高踞于闪耀的群星之上。
黑暗中的世界就被文明的辉光照亮。
当天灾的阴影笼罩在人类的头顶,当大源将至。
人类的黄金时代便悄然踏向终结。
火和暗的深渊里,孕育的是新时代之光。
当曾经的荣耀被抛弃,当罪人洗去手上的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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