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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案专家全文阅读

作者:命运陷阱     鬼案专家txt下载     鬼案专家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六章 死亡舞蹈

    从医院的监控画面上看,凌晨一点,值班的护士正趴在桌子上打瞌睡。一个人穿着病号服匆匆离开。看身形应该就是胡二钱,不过他那来去如风的动作可并不像个快死了的病人。早上护士查房时发现本该锁着的病房门大敞四开着,各类管子扔了一地。等李某赶到时,就只剩下拍着大腿骂娘了。

    凶手就在眼皮子底下溜了,李某的大功还没捂热乎就直接改成了大过。我问他是不是要通缉胡二钱。他摇摇头,“如果发布通缉令,很多事是没办法解释的。而且这样一个变态杀人犯在逃,会引起不小的社会恐慌。反正还有一窝子死鬼盗墓贼顶缸,这件事就此打住吧。其实我来找你,是为了一件……额……私事。”

    我看到李某吞吞吐吐的德行,就觉得不会是啥好事。马上一本正经的说道:“找我的没有私事儿,有的就是生意。先谈价钱。”

    “行!你小子还和我唠上资本主义了!敢在我面前大搞封建迷信骗钱,看来你又得和我回局里谈谈了。”李某一副要公事公办的丑恶嘴脸。

    可他没想到我根本就不吃他这套。“好,我没话说。我跟你进去呆几天,就不知道你的‘私事’还能等多久了?”

    他一听我这话,立马改了口,“闹着玩!你咋还急眼了。价钱你说了算。其实这事吧,也不能说是我的私事。你记得那个冷新月吗?”

    “谁?”我记性一向不好。

    李某突然露出了他那个标志性的贱笑,提高音量说道:“她就是上次你救的那个妹子啊!你说人家漂亮!尤其是胸,特别大!比……”

    我脸都吓绿了,马上服了软。不情愿的说:“你小声点……我知道了,你就说事吧。咱们这关系,提钱太见外。”

    李某得意的拿出烟,分了我根。说道:“好像是什么索命,反正已经死了两个人了。”

    我挑起一条眉毛,表示让他说清楚些。李某说再具体的他也不清楚,等见了冷新月再问她吧。不过,我看李某吞吞吐吐的样子,就知道他还是瞒了我什么。“什么时候见面?”

    李某怂了下肩膀,说道:“那就得看你了。其实冷新月一直在外面车里等着呢。”这孙子,过来前就已经算计好了。

    冷新月绝对是个凶器,当她坐到我对面时,我突然觉得晚餐吃顿肉包子也不错,就不知道小凝会不会做。不过我很快打消了念头。小凝把菜单往桌子上一摔,冷冰冰的问:“要点什么?”

    冷新月并没不知道其中缘故,认真的查看了菜单,犹豫良久才点了杯摩卡咖啡。小凝哼了一声,然后瞥了李某一眼,“你呢?”李某很机智的指指我,“和他一样。”

    小凝扬了一下眉毛,说道:“好的,请稍等。哦,对。本店消费不满一个亿,加收百分之五十服务费,百分之五十餐位费。望顾客周知。”

    不多时,小凝端来了咖啡。冷新月的摩卡还算正常,只是在表面勾画了两个大胸。而我俩的冰咖啡,则是彻头彻底的黑暗料理。李某瞪着我使劲摇头,我则一再做抹脖子手势提醒他——如果不喝光会死的很惨。李某极为不满的抱怨道:“咖啡里加的是盐,你让我怎么喝啊?”

    我用茶匙小心的挑着浮在杯子表面的辣椒和麻椒,不温不火的问:“那你和我换?”

    互相介绍后,冷新月犹豫的说起了找到我们的原因。“那是七八天前,我参加了一个去长白山的驴友团,刚开始还没什么事。直到第三天,我们玩过头了,误入了一个小村子。由于时间晚了,返回镇上不安全,所以就在那个村子里借宿一夜。可是……”她提高些声音,像是在给自己壮胆,“可是当天午夜,我看到村子里有几个‘人形’……”

    “哦?”我饶有兴趣的问道:“是不是正经的人形啊?”

    冷新月有些焦急的辩解道:“我说的是真的!一定要相信我。在那之后就开始死人了!”

    “嗯。你别急。我的意思是,你看到的是哪一种人形?能清晰看到手脚的?还就是模糊的一团影子。或者干脆是半虚无的魅影。”

    “你信我说的!”冷新月如同看到救星一般。

    “那有什么不信的?”我反问道,“既然你约我们见面说这事,那一定就是很严重的问题。主要是你,信的着我吗?”

    “嗯。”冷新月使劲的点点头,欣喜的拉住李某的手,“你真的很可靠!太谢谢你们了。”

    我其实很想让她拿些实际点的感谢,比如让我试下手感,验验真假。不过我还是很理智的,色字头上一把刀,况且小凝现在正在磨刀!李某这个家伙美得都有些飘飘然了!拍着胸脯打保票道:“你就放心吧!我可是大队长。没有什么是我搞不定的!”

    我瞥了他一眼,不满的嘀咕道:“你行还来找我干嘛?”

    “因为你是专家啊!”李某又露出了贱笑。

    接下来的时间里,冷新月讲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她很认真,尽量回忆着每一个细节。我们都没有再插话,就连小凝也沉着脸坐了下来。冷新月参加的这个驴友团是在网上自行联络的,都是和她差不多大的年轻人。组织活动的是个健身教练,一起的还有他的两个朋友。然后是一对情侣,他们还是在校的学生,剩下的就是冷月新。他们一行六人,三男三女,在延边找了个旅店,打算在这里玩上一周。

    然而第三天,他们误了下山的时间,就在山中一个小村子借宿。村子只有十来户的样子,位置很偏,近些年才通上电。没有网也没有信号,几乎是个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虽然村里人不怎么和外人接触,但都很热情。村西头的一家人家接待了他们,还给他们安排了三间屋子。那天玩的很累,冷新月就早早躺下了。

    午夜时,她一觉醒来,觉得没什么睡意,就趴在窗台上看夜空。她本以为山村的夜会很美,可惜她错了。屋外黑漆漆一片,那是真正的伸手不见五指。阴沉的天空如同奥巴马的脑门,没有星也没有月,有的只有失明般的黑暗。就在她百般聊赖的打算继续睡觉时,屋里突然映进了一片红光。光亮很暗,仅够她低头看到自己大胸的亮度。而且忽明忽暗,如同摇曳的烛火。

    冷新月以为是屋主人点着油灯在屋前路过,毕竟这种黑暗的环境下,一点香烛的红心也是格外的耀眼。可是想想又不对,因为她没听见有一点响动,连狗都没叫一声。就在她瞎捉摸的时候,恐怖的一幕上演了。数个人形的黑影悄悄爬上了墙,样子模糊,张牙舞爪,好似地狱爬出来的影魔。

    开始冷新月还觉得这是谁的恶作剧,可她找了一圈,外面并没有人,那这些影子是从哪里来的?冷新月很害怕,却不敢声张。面对怪异最好的办法就是无视它们,任何的慌乱都会给它们害你留下可乘之机。冷新月躺在床上,恐惧的盯着墙上的影子。那些人形好像很喜欢这个“观众”,开始扭动着身子跳起了怪异的舞蹈。大约持续了一个小时,屋子又回到了彻底的黑暗,一切如一场梦魇,来去无踪。

    这场人形怪异的舞蹈,却成了死亡之旅的开始。第二天,所有人都起的很早,如同冷新月一样,这一夜睡得并不安稳。没有人想说话,沉默如同是葬礼的默哀。直到冷新月发现那个男学生不见时,气氛变得异常紧张。他的女友开始抽泣,却什么都不愿说。

    之后他们询问村民,也没有人见过这个男孩。在山里走失是件很危险的事,村民很朴实,一起出动帮忙寻找。结果他们在村子边的一个小山丘上发现了男孩的尸体,吊在一棵老树上,身子都僵了……

    随着一个生命的消逝,阴郁的天空降下了冰凉的雨水。即使如此也没有人愿意再多留在这个村子里一分一刻。他们冒着雨回到了延边的旅店。打算暖和一下就去报案。然而,当所有人都换完衣服,却发现死了男友的女孩始终没有出来。他们有些不放心,冷新月就和另一个女孩去她房间看看。

    结果,还是晚了一步。女孩房间门大开着,她就直挺挺的吊在玄关处,身上的衣服被大雨浸透了,滴滴答答的雨水在她裸露的脚板下留下了一滩积水……

    我点了根烟,眯起眼睛分析道:“两起自杀吗?的确有些诡异。最麻烦的应该是小新月看到的那晚怪异的舞蹈。我怀疑这是‘死亡舞蹈’,又叫‘骷髅舞’。是夜间从坟墓中爬出来的亡灵,引诱人们组成走向地狱的送丧行列。传说看到舞蹈的人,都不能逃脱死亡的厄运。不过这种怪异多出现于中世纪的欧洲,后来随着猎杀女巫的进行,近乎绝尽了,你们根本不该在一个山村中遇到的,除非是……那个村子的问题!”

    “这么说你愿意帮忙了?”李某问道。

    “废话,你以为我在这是在听故事吗?”我吐出一口烟,继续问道:“冷新月,那个村子在哪?你还能找到吗?”

    冷新月点点头,她刚想开口,却被李某拦住了。

    这次李某出奇的低调,他斟酌了许久才开口说道:“其实一早她就和我提过那个村子,我来之前也简单的查了一下。它就在布库里山沟子里,叫鬼门口子。而且,那个村子……你也是去过的吧?”

    我闻言夹烟的手不自觉的抖了一下。好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李某,我还以为咱们是朋友……”

第十七章 不愿回忆的往事(上)

    “既然你已经知道问题出在哪了。就不能和我们一起去处理吗?”李某急切的说道。

    “那个村子我是不会再去的。这个案子我也不打算接。”我一口拒绝了李某的请求。

    “抱歉。我之前看过你的资料,知道四年前的那起事故……”

    “不!你什么都不知道!那件事我不想再提了,和鬼门口子有关的案子我也不会再管!”

    “可你是鬼案专家啊。你也不想再看到有人因那里死去吧。已经有两个人没命了。可能还会有其他人!可能下一个就是新月了!”李某激动的说道。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你说过的。我是鬼,不会顾及别人的死活。”

    “可是你也不能……”李某瞪着眼睛还想与我争辩,却被冷新月打断了。

    “谢谢你和我聊了这么久。我会再想办法的,你不必为难。放心,我不会再来了。”她冷冰冰的说完又补充道:“就算你不帮忙,我也死不了。”

    她眼神中却没有一丝恐惧或是悲伤。乌黑的眸子里全是倔强,那是对死亡的藐视和对命运的对抗。这让我想起一个同样不认命的女孩,我大学时的女友常梦夜。如果是梦梦遇到了种事一定也是如此吧。

    我嘴唇不自觉的颤抖一下,缓缓合上眼睛,仰靠在沙发上不在说话。冷新月也没在说什么,径直离开了咖啡店。李某不满的冷哼一声,和小凝道了别,也随她走了。

    听到李某车子的轰鸣声,一言不发的小凝才问道:“鬼……那个村子是怎么回事?”

    我微微睁开眼,视线有些模糊,那些记忆如同杀不死的蟑螂,又从我脑袋的角落里爬了出来。我点了棵烟,尽量用一种平淡的语气说道:“那村子下面埋了一座庙,里面有一道阴阳界。并不是胡二钱在八甲冢里见到的那种仿制的机关。那里的是一扇真正连接着阴阳的大门。”

    “四年前的事和那阴阳界有关?四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轻轻点点头,随后又使劲的摇摇头。“抱歉,丫头。我想以后在说这件事。”

    “那好,就等你想说的时候再说吧。我去弄点晚饭。”小凝温柔的说道。

    我把烟灰缸拿到桌边,然后仰躺下身子。满脑子都是四年前的那场毕业旅行。

    同样是一个酷热的夏天,我刚刚结束了四年颓毁荒废的大学生活。那时我并没有找工作,就和我现在一样,生活无聊透顶。刚好我大学毕业时的指导老师王冰放暑假,打算和她的学生们去长白山自驾游,就喊上我和她们一起去玩,当然,同行的永远少不了我那时的女友常梦夜和好兄弟爷子。大家都是年轻人,又是建筑学校的学生,都不喜欢中规中矩的旅行,一个劲的往荒山沟子钻。然后我们就发现了这个古香古色的小山村——鬼门口子。

    村子很小,也就只有十几户的样子,全木制的房屋。村中没有信号,也还未通电。入夜十分,整个古村显得死气沉沉。和外面那个钢筋水泥诡异世界相比,这里如同沉睡百年美人。就算是十年浩劫都未成触及此地,这里的一切都是历史的珍宝,躲过了半个世纪的动荡洗礼。村民很淳朴也很热情,知道我们是“大城市”里的“高级知识分子”,盛情邀请我们留宿几日。

    我们完全被这一片世外桃源迷住了,山村完全保留着渔采耕猎的生活方式,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夜黑后每家都会点上一盏油灯,而全村的小孩子都会跑到年龄最大的长者那里听他讲故事。他们就是这样一代又一代的生活着。我们的到来无意是对他们世界观的一种冲击。我和梦梦,爷子借住在最西边的一户人家,家里六个孩子,老大十九岁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了。老三也已经十六了,家里正忙着给她找婆家。不过老三并不想嫁人,她一直都想去大山外面看看。她是个十分活泼的小姑娘,每天小脸都是泥花花的。她也野人无调惯了,整日都围着梦梦听她讲我们那边的生活。

    我当时想不明白,这里并不算偏远,离长白山脉脚下的镇子只有一两日的山路,为什么没有一个人离开过村子。古怪激起了我强烈的好奇心,拉着梦梦和爷子四处打探,通过村民们的只言片语,我们拼凑出了一个“可笑”的原因:他们受到了这个村子的诅咒。

    这个山村之所以叫“鬼门口子”是因为在村子下面埋着一座阎王庙,里面有道通往阴间的大门。而整个村子里的居民都是这道门的守门人。他们从出生开始,就已经被另一个世界纪录下来,只要离开这里便会死去。所以他们就这样老死不敢迈出深山半步。

    这无疑是最无稽的谎言,无知与迷信死死套住了这里的十几代人。更可笑的是,为了让这谎言更加真实而可怕,这个诅咒竟然还给出了明确的解决方法。如同所有野蛮文化中的遗毒一样,就是活祭。大开地下的那道大门,把二十六个年轻的生命送给地狱,诅咒就可以解除。可是淳朴善良的村民怎么会做如此残忍的事呢?慢慢的,他们习惯了山里的生活,并且一代又一代的生活下去。

    “不能这样!我要救他们出去!”知道真相的我再也淡定不了了。

    “你要怎么做?这种想法已经深入他们脑子里了!我们谁都改变不了。你还是别搞事情了,这样对他们是最好的。快点洗洗睡吧,别耽误明天出去玩。”爷子抠着牙花子,翘着二郎腿说道。

    “我可和你这纨绔子弟不一样。我小时候就生活在大山里,我知道那日子是咋过的,我十二岁之前都没吃过口香糖!”我白了爷子一眼。

    “你想怎么做?”梦梦有些担心的问道。

    “嘿嘿!破除迷信就要从根干起……”年轻的我摆出了一个自认为酷酷的姿势说道。

    “你要去打开那道鬼门关?”梦梦瞪大了眼睛,“你还记得鬼圈的规矩吗?绝对不能窥视另一个世界!你竟然要去打开阴阳界!”

    “梦梦,你怎么真把那群老迷信的话当真了?这个世界哪来的鬼怪?有的都在这儿和这儿。”我趁机戳了戳她的额头和小胸。

    她出奇的没有生气,而是忧虑的说道:“那也很危险!冰姐好心好意的带我们出来玩,你就不能少给她找点麻烦吗?”

    “傻妞,我的身手你还不知道吗?不会有什么问题的。”我得意的说道。

    “可是……”梦梦刚要开口就被我打断了。

    “据我分析,这个村子之所以会有这个传说,多半是因为那道门后藏着什么。嗯,应该是些值钱的宝贝。所以这些村民并不是什么守门人,而是一代一代的看宝人。他们完全没意识到发财致富奔小康的捷径就埋在地下的庙里。我这一去不仅能解决他们的吃饭问题,而且,咱们的房子车子也都有了!这样我也能安安稳稳的,全心全意的来疼我的小宝贝儿啊!”我用手刮了刮梦梦的鼻子说道。

    “那你以后就不会再追着案子乱跑了?”梦梦咬着嘴唇问道。

    “那是当然了。我也是正常人,谁不喜欢过着‘卫生巾’一样的生活啊?”我看到梦梦鄙夷的眼神解释道,“就是长着翅膀的吸血鬼……”

    就这样,我说服了女友和好友帮我打掩护,而我收拾整齐,只准备天黑动身。

    夜晚的山沟子里总会弥漫着一层淡淡的薄雾,如同蚕丝般朦朦胧胧。即使是夏日,这里的夜也是清凉的。我小时一直在山里野,逗兽爬树都是轻车熟路。所以很快就在村子北边找到了村民所说的那个阎王庙的入口。

    那是一个露天的天坑,周围用木桩拦着。里面有一溜一直向下的石阶,延伸进了地底深不见底的黑暗之中。看着上面厚厚的青苔就知道它的年岁够给我祖宗当祖宗的了。我微微眯起眼睛,打开手电,迅速钻了下去。我要更速度些,我可不想错过明天的早饭。

    向下的地道很宽敞,足可以五六个人并肩而行。下面很深,半个小时的疾行看见的还是密密麻麻的石阶。这里本来就是布库里山的山坳处,又走了这么深,都该到了山基了。我心里有点发虚,自己该不会走进那传说中通往地狱的悬魂梯了吧?

    可是来都来了,灰头土脸的跑回去,一定会成为爷子这半年来的消遣话题。出来混,肉可以掉,面子绝对不能丢!下面越走越冷。虽然我准备了长袖的外衣,却挡不住那刺骨的寒冷。我只能通过小跑来御寒。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地洞深处传来了隐隐的亮光!可是,这么深的地方怎么会有光呢?

第十七章 不愿回忆的往事(下)

    我不觉又加快了些,直奔着亮光而下。很快,我就发现了光亮的来源,那是一座石庙,就和最普通的龙王庙一样,甚至还不如人家气派呢。庙顶挂着一块木牌,写的并不是阎王殿,而是“半步多”!

    “踏入此地,半步都多。果然是去往阴间的服务区啊。”我嗤笑的自言自语,不得不承认,这也是在给自己壮胆。

    庙前摆着四个巨大的石坛,不知里面是什么,在坛口出长出了一大丛很像兰花般的红色花卉,散发着荧光。刚才看到的亮光就是来源于此。我不禁有些感叹,这便是大自然的奇迹,在地底的黑夜之中竟有如此美丽的奇迹。我盯着花有些着迷,不禁想要摘下一朵。可刚触碰到花瓣,就觉得指端血液一热,如同被烫了一般。我微皱下眉头,未知的东西还是少碰的好。

    石庙里果然如村民们口耳相传的一般,最里面的石墙并不是墙,而是一扇巨大的石门。十几米高的门板上雕满了各样人脸,有男人有女人,也有老人和孩子,不过无一例外的都是表情扭曲,痛苦至极。

    我心下大喜,这绝对是个藏宝洞的大门。可是看这门的体型,可不是个我一个人就能推动的家伙。藏在这么隐蔽的地方,应该也不是光要用蛮力来开的。该不会有秘诀吧!“芝麻开门?”

    当然,我不是阿里巴巴,也不干批发销售。根本就没打算一句话把这扇可能是我这辈子能见到的最沉的门感动。然而,门竟然自己动了!

    “靠!真他妈是芝麻开……”我心中的惊喜不到一秒钟就被理智打散了。我又不是在拍无厘头电影,这种事在现实中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如果发生了,那就只能说——太他妈惊悚了!

    随着石门的缓缓打开,从门里从来一阵如丝如诉的戏腔,只是那唱戏的韵腔很怪,根本听不出唱的到底是京评梆曲昆哪种曲种。只闻得一个女声唱到:

    “ 九阴山,幽冥河,黑山死水怎奈何;

    刀剑岭,血池泊,十八地狱无人脱;

    青芯灯,赤火月,阴市鬼域半步多;

    墨纸门,素纸人,亡市斜街莫多说;

    避封屏,鬼门关,巴山妖地洞花落;

    黄沙海,黑水洞,鬼方异族诸神祸;

    鬼面虫,死人花,尊心莫食魔禁果;

    城不断,夜不明,活人切莫入鬼国。”

    女人唱罢,另有中年男人接着喝到:

    “何人点起百夜烛,

    预罢阴火玉檀除;

    冷烟火,腹碎人,难交欢;

    北人入拜家仙属,

    南人养使五鬼诛,

    马家仙,育小鬼,祸心乱;

    人活欲求长生术,

    灯灭方知三世图

    长生草、不老泉,还魂丹;

    未勘三尸朦心目,

    莫知来路枉添寿。”

    然后是一童声咿咿呀呀的叫着:

    “何所惧?何所忧?看破尘世无所求!

    为谁愤?为谁愁?贪嗔痴怒无由头!

    莫回首!莫回头!红粉前程皆为空!

    踏过来!踏过去!庸人何苦自讨扰!”

    戏声如怨如慕,如泣如诉,戚戚然不觉于耳。这戏声太过诡异,每一句都好似跳脱开我的耳膜,直接灌入我的脑子里。我整个身子都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那是一种由心底然生而来的恐惧。突然,一只冰冷的手按在我肩上,就听见身后一老者的声音传来:

    “路漫漫,心悠悠,少年你为何急着走?

    黄泉水,奈何桥,生人你半身入鬼道。

    鬼域门,阴人戏,阳世你再无容身地!”

    我没有动,不是不想动,而是根本动不了,整个身子都如同被钉在地上一般。那一刻,所有的科学知识都被耳边的戏文声拖到了坦桑尼亚去了。撞鬼了!寒意从指尖爬到了牙根,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二次害怕,上一次还是十二岁那年,在白山上遇到了传说中的白毛狼王!

    四面漫起了白雾,将我吞没其中,如同扎进了翻滚的云海。我只觉得身边无数黑影在翻滚跳跃,咿咿呀呀的唱腔在我四面起伏。身体完全失去了控制,跟着那些黑影舞动起来。就听见我口中也发出喔喔嗷嗷的游音,“哦,莫忧愁;哦,不回头;喔,放开手;喔,一起走……”

    撞邪了!当我意识到自己的无知和莽撞时,一切已经为时已晚。黄泉道上无回路,阴阳交界半步多。我打开了通往阴间的大门,死亡在所难免。耳边的戏腔丧鼓声渐渐变小,眼前迷雾也开始散去。那些飘忽的黑影露出了自己的容貌。这些人影我都认识,都是这次和我一起来的朋友和同学,里面有冰姐,也有梦梦!她们个个都是眼神木讷,脸上五官扭曲,露出了各样的诡异神情。缓缓走近那道已经敞开了的石门……

    后来我就失去了意识,醒来后发现自己躺在地面上,身边多了一把乌黑的短刀。身旁的好友爷子安然无事,只是两眼空洞的望着前方。之前下去的地洞完全塌了,巨大的石块掩埋着破碎的木桩。我的表情和爷子如出一辙,空洞如同失去了思考能力……

    往事亦如云烟,却还是萦绕不散。我掐灭了烟头,缸子里已经是满满一下子烟蒂了。屋子里被我搞得跟雾霾了似的。我赶紧打开门放烟,免得一会儿小凝做好了饭出来看到再发飙。

    就在我开门一转身的时候,一道黑影从我眼皮子底下溜了进来。我还以为是狗,大喝道:“店里不能进宠物!出去出去!”

    谁知身后那个黑影却极为不满的抱怨道:“谁是宠物啊?谁是宠物啦?这么个大活人站在这儿,你瞎啊!”

    我扭头,一看就见一个满脸皱纹的中年男人正站在我身后,虽然脸上一副怒不可遏的神情,却藏不住骨子里的猥琐。我看着他一愣,赶忙道歉道:“真不好意思,没看到您。您别见怪啊!快里面坐。您稍等,我叫老板来招呼您?”

    然后我急匆匆跑去后厨,惊喜交加的叫到:“丫头,丫头。快出去招呼客人!你这个月要发财了。已经超过了同期最高峰。从我这一个客人的流水直线提升了到了两个!”

    小凝拎着把菜刀向外瞟了一眼,然后看都不看我,用菜刀背往我身上一搥,没好气的说道:“去!那东西是找你的!”

    “我的?不会吧。除了李某应该没人知道我住在你店里的。”我有些诧异。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从不透露自己的栖身之所。平常的主顾都是通过做外围的朋友介绍来的,很少有人能够自己找上我。

    “哼!你认为哪个进店喝咖啡的会一直带着麋鹿皮手套的?那是地佛爷的习惯,身上有地下货时不摘手套,免得一时不慎徒手摸了下面的东西,沾上麻烦。”小凝用菜刀剁着空案板,发出“哐哐哐”的骇人响声。

    我微皱起眉头,刚跑了胡二钱怎么又来了个挖坟的。看来自己早晚要载到他们这行手里了。既然都是五阴行的,那就没必要藏着掖着浪费空气了。我拔出腰上的黑刀,一屁股坐到了那人的对面。

    “哟,好一把黑玉刀,不知有何来历啊?”

    “传说阿育王就是用它杀死了他的九十九个兄弟姐妹的。但由于它怨气太重,一直都被视为不祥之物。怎么能说是好刀呢?”我当然是在瞎掰,说真的,我连阿育王是哪个山头的大王都不知道!

    “呵!对于‘鬼案专家’,不就是难得一见的宝贝吗?”他猥琐一笑道,“上次可没见你带着它。要不就要它当报酬了。”

    “上次?我们之前见过?”我惊讶的问道。

    “哟,专家果然是贵人多忘事啊!就是几天前,在北边的荒坟头里,我救了你一命,然后你为了报答我,就躺进在空棺材里等着我……”

    听他这么一说,我猛然想起那晚的事,他不就是那个变态擦屁股纸妖怪吗?一想到这儿,我就气不打一处来,骂道:“你大爷的!你还好意思说那是救我?你把我一个人扔到个死坟里,是想活埋我啊?”

    “那你这么说可太亏心了,第二天下午我还回去找你呢。结果发现你走了。”擦屁股纸妖怪装可怜道。可他这表情就跟宋小宝卖萌似的,除了想踹他一脚外,根本没有其他感受。

    “别绕圈子了。说吧,你找我什么事?”我开门见山的说道:“我的规矩你肯定听说过,先谈价钱。”大家都是吃死人饭的,生活目的都是:赚钱——活着——花钱。所以没必要假惺惺的。况且,对待工作,我是不怎么喜欢闲聊的,弄清自己能赚多少才是头等大事。

    “哈哈!鬼案专家果如传言。十万。”擦屁股纸妖怪眉头都没皱一下。我心里这个气啊!他们这些挖祖坟的来钱是容易。一开口就出十万。我干了这么多年都没见过这个数了。上次那条三个脑袋的笨狗也才值个五位数啊。

    不过,他能开出这个价格,也必定不会是件容易的买卖。说真的,最近的案子都很棘手,我可不能贪小便宜吃大亏啊!脑袋里一个声音在不断低语着,这可能就是所谓的上帝的警告吧。

    这警告深深触动了我,我微眯起眼睛,平和地说道:“你说吧!什么案子?你什么时候打钱过来!”好吧,那可是十万块啊!谁会和钱过意不去呢?

    擦屁股纸妖怪猥琐一笑,幽幽的说道:“我这事吧。其实和你弄来的那颗不死的女人脑袋有关……”

第十八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你怎么知道那颗人头的事?”我脸色一下子阴沉下来,小凝也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哟,别这么紧张吗?”擦屁股纸妖怪阴阳怪气的说道:“你以为胡二钱哪来的脑子打开那个装人头袋的八角锁乌匣。鬼案专家果然名不虚传,被四个极怨的女鬼追杀还能健全的把整件事都解决完,看来我这个案子非你来接了。”

    “原来你就是胡二钱找到的那个出主意的变态。怪不得那晚我会遇到你。那批八甲冢里出来的地下货也被你收了去吧。你害死了四个无辜的女孩,你竟然一点都不愧疚?”我厌恶的说道。

    “哈哈!要说害死的人,你一点都不比我少吧。你的事在关外五行里都是无人不知。现在我出的起钱,你接案子不只是看价钱的吗?”

    他说的我没话说,瞪着他使劲咬了咬牙。小凝已经在我身边坐下,语气平静的问道:“好吧。你就说说案子吧。”

    擦屁股纸妖怪抠着牙花子说:“是这样的,十天前,有个会点寻金术的朋友来找我一起去憋宝,我就本着助人为乐的原则跟他一起去了一趟大青山。”

    大青山实属燕山山脉的余脉,海拔一千二百多米,与长白山相比就是姚明身边的郭德纲。不过这是辽宁省为数不多的几座过千米的山峰,山中密林覆盖,还有大量的天然洞。相传这里是东北保家仙的集会之所,是离月亮最近的地方。月圆之夜,青山之巅,常有狐狼之辈拜月修行。

    在来找擦屁股纸妖怪之前,他那朋友已经踩了好几趟点。他发现密林中的一个山窑子里有隐隐的“宝气”,不过那洞极深,透着阴寒。他自己也没什么把握,才找到擦屁股纸妖股一起发财。山洞洞口很小,只能容得一个人勉强爬入,里面七拐八扭的如同是在爬进了某种怪异生物的肠子里。擦屁股纸妖怪嘴里叼着手电,不停的哼哼。他朋友在后面一个劲的顶他屁股……

    爬了一个多小时,洞道陡然变大。擦屁股纸妖股揉着发僵的水蛇腰抱怨道:“你不会看走眼了吧?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不见日不近水的,能找到个毛啊。”

    他朋友说:“憋宝不同盗墓,宝贝不是认埋的,葬经上的那一套不管用。宝贝是天赐的,是地气精华所成。越是是这种天然的喇叭口深洞,越会出宝贝。要是在大道边上,哪还轮得到咱俩。”

    他们不知道又探了多深,擦屁股纸妖股鼻息间味道一股恶臭。他不耐烦的说:“你出门前就不知道洗个澡?这味道太影响工作环境了。”

    朋友没好气的指着前面说:“你瞎啊?拿手电照照,看看那些是什么?”

    “你绝对想想不到的!”擦屁股纸妖怪对我神秘一笑,“我们看到了大片大片的死耗子。足有上千只,黑压压的一片,散发着恶臭。就好像这里是片老鼠的公墓。有些都不知道死了多久了,已经烂剩了骨头渣滓。有些一眼就知道是刚死的,就连那皮毛上的耗子血还没有干透呢!更奇怪的是,这些耗子好像是在这里发了狂,不少只都是死在了同伴的嘴里。而咬死它的又被其他耗子要死了,一个咬着一个,死成了一溜子。”

    他朋友兴奋的说:“这是老鼠们在争夺宝贝呢!这种月精地华的物件是动物修仙的圣物。看来今天是该着我们爷们转运了!”他俩当即加快了脚步,踏着成片的死尸,往里面走去。

    可是里面情形,却让他们俩都傻了眼,那洞的更深不处竟然有座城!一座老鼠城!

    那是个一人来高的石洞,洞壁上密密麻麻的都是老鼠洞。洞底是黄草铺满的整个地面。洞口有用石头和断木垒成的半米高的城墙和城门。城中也是,用粘土碎石造出来的格式房屋,都只有十几公分的高度。就好像是博物馆中那些供游客观赏的城市复原模型,毫不逊色于任何一座人类文明的城池。

    当时擦屁股纸妖股就劝他朋友:”这里的老鼠都他妈的成精了,咱们惹不起。赶快回去吧。”

    可是他朋友被财迷了心窍,死活不听。“你怂什么?这些耗子精不都死在门口了吗?还他妈有啥可怕的?这是老天爷给咱俩留的,等着咱们拿回去换钱呢。里面的东西,可能都够在北京买套房了!”

    他说完就踹倒了那道城门。“轰隆”一声巨响,在洞中回荡开来,如同是空袭的警报。就算如此,城中也没有半只耗子的影子,看来这里的确成了一片“死城”!他朋友拍拍擦屁股纸妖怪的肩膀,说道:“嘿嘿,你看人家都把房子腾出来了,咱们爷们也就别客气了!动手吧。”

    既然只是座空城,那就没什么可怕的了。两个家伙毫无顾忌的在横行开来。这座地下城市里面的屋子都是用粘土粘合的石头和树枝,稍加力气,便是屋倒房塌。他们如同是杀进村的强拆队,一路下来便只剩下满地碎石和望眼的狼藉。可是他们却什么值钱的东西都没有找到。急了眼的两个人,一声声的骂着“贼耗子!”、“偷爷宝贝!”

    最后,他那朋友发了狠。拿出腰间的水壶,把里面的烧酒一滴不留的倒在了干草上。咬牙切齿的说道:“建国后还他妈敢成精,我让你们偷宝贝,我让你们装人样,我让你们住房子!”他边说边点燃了草甸子。那些干草铺的厚实,浇上酒后,转瞬成为火球,蔓延开来。烈焰如同无数狂舞的赤蛇,钻入城中的每一个角落,一座鼠城眨眼间湮没在了火海之中……

    那些干草好像是烧不完一般,火势丝毫不减,反而越烧越旺。伴随着浓烈的黑烟,火焰中传出了若有若无的嘶叫声。这是两个地佛爷万万没想到的,这场大火不仅烧光了鼠城,还唤醒了那座城下的怪物!

    随着一声巨响,整座鼠城塌落到了地底。原来那城下还有另一方洞天!擦屁股纸妖怪正在惊诧之际,身边的朋友大叫一声。“闯祸了!快跑!”

    然后他就看到那片还在燃烧的废墟之中窜出了数十只硕鼠,每只都有野兔般大小。在火中时,身体呈赤红色,一离开火焰,皮毛历时就变成灰白色。它们如同烈火炼狱中的火鬼,直接将他朋友扑倒在地。在这种生死时刻,道义就是一个响屁。擦屁股纸妖怪就只顾得拼了拉屎的力气逃命,头都没回一次……

    他说完还不知廉耻的笑笑,补充道:“那之后我就再没见过他。我们遇到的应该是传说中的火光兽,他们的皮毛可以做成火鼠裘,的确是百世难遇的宝贝。朋友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我极度厌恶的“哼”了一声,问道:“你到底找我什么事?难道是想让我帮你消灭那些火光兽?”

    “专家只说对了一半。”擦屁股纸妖怪继续扣着牙花子说:“我想让你和我一起再去一趟大青山,看看那鼠城底下藏着什么秘密。”

    “那你是找错人了。你们地佛爷的勾当我可不感兴趣。”我抬手表示送客。

    擦屁股纸妖怪意味深长的笑道:“我想专家你会感兴趣的。我想那个火光兽守着的地洞应该和那颗不死的人头有所关联。既然你得了那颗人头,你也想弄清它的底细吧。况且,我还愿意出佣金。”

    然后他又从怀里拿出了两打子“土豪金”,推到我面前继续说:“这是两万,先给专家零花,不会算在报酬里……”

    我盯着钱有些犹豫。不料小凝却伸手拿走了钱,收入自己的包中。她幽幽的说道:“我们要二十万报酬,我想你的命应该比这点钱贵多了吧。而且你这次要把下地的装备准备齐全,谁也不知道除了火光兽,我们还能会遇到什么。”

    擦屁股纸妖怪爽朗一笑,“好!价钱很公道。做事也爽快。我们就这么定了。三天后,我们出发!”他说完向我一抬手坐了个请的手势,我同样还礼,这笔生意也就这么订完了。君子协议,就是我们这行的交易方式。就算如此也不会有哪一方会违规,只收钱不干活就是在砸自己招牌。可如果你想事情结了不给钱,那你这辈子就甭想太平了。

    他走后,我有些抱怨的对小凝说道:“丫头啊!这比生意可不好做呐。”

    “是不是有个大胸小妞你就好做呐?”小凝嘟着嘴向上吹了吹自己前额的头帘,醋溜溜的说道:“胡二钱跑了,不死人头丢了,杀死红宝的真凶另有其人……这件事根本就还没完!我看你就算不接他的案子,最后麻烦也要找上来。倒不如多赚一点来得实际,最近一直都是在做义工,不挣钱准备喝西北风啊?你知道上次你住院花了多少钱吗?医药费,营养费,本宫的护工费都得从这次收入里扣。再不挣钱,家里连牛奶都买不起了!”

    和女人讲道理是不会赢得,既然木已成舟,就只能多做些准备了。我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整理着脑袋里杂乱的思绪。短短两天里,本来急速衰老到死亡边缘的胡二钱跑了,一个不明身份的女人是残害四个女学生的真凶,一个穿着黑风衣带着鬼面的怪咖莫名帮了我一把,捧在怀里的不死人头转瞬消失了。现在又来了一个长了张像擦屁股纸脸的变态让我陪他去探寻一个诡异的老鼠国……他们之间似乎都没什么关系,却又莫名其妙的联系到了一起。

    然而,事情我还是算落了一件,也使这个刚入手的案子拖了好几天。晚上陪小凝看韩剧看到了两点多,让我身心俱疲,起来时已经是中午了。本打算吃了饭就去找爷子的,结果一看手机,里面有近十个未接电话,都是李某打来的。

    我皱着眉头打了回去,那头很乱,好像是他又出现场了。好一会儿,李某才找了个安静的角落,他声音很急,“老鬼,另一个女孩也死了。而且……死法很古怪。你能不能过来一趟?”

    我听后无声的叹了口气,看来事件簿上还要加上一条“死亡舞蹈”了。我看了眼时间,说道:“你在哪?半个小时后见面。”

第十九章 裸死的女孩

    林跃小区处于浑南新区,位置有些偏。小凝跟着导航的指示开了近四十分钟才到。小区门口停了三辆警车,一个警察正在对进出小区的车辆进行核查登记。我探出头好事的假装路人问道:“警官,里面出什么事了?”

    他看着我“嘿嘿”一笑,说道:“鬼先生,别明知故问了。老大特意嘱咐我,如果遇到蓝色保罗的车主搭话,一定不能让他跑喽。案子情况我不方便说,还请您到现场亲自去看吧。”

    我尴尬的点点头,心里想着李某带出来的怎么都和他一个德行,比清仓大减价还“贱”啊。五栋三单元,楼梯口的警戒线还没撤,有警察在门口向居民说明情况并进行调查。看小凝和我都自来熟的点头招呼。我俩钻过警戒线,寻着乱哄哄的声音上了三楼。

    302户门口站着七八个人,挤得满满登登。李某和冷新月都在,还有上次救冷新月时遇到的那两个魁梧的男人。一个大娘正拉着李某提供线索:“谁能想到?谁能想到呢。我一早就听到楼上漏水声了,我还怕他家水龙头没关把咱家给淹喽呢。哎,这大姑娘,年级轻轻的,咋就……”

    “你可来了!现场我们什么都没敢碰,就等你来看看了。”李某看到我后,再也无心倾听群众汇报情况了,直接把大娘推给一旁的笔录。

    我接过李某递过来的鞋套问:“他们怎么都在这?”

    “最先发现死者就是他们。”李某跟我一起进了屋,告诉勘察的同事先把执法记录关上。“案发时,屋门紧锁,屋里除了死者别无他人。基本排除他杀。很难想象,她就一个人把自己活活淹死了……”

    我没吭声,扫视了一圈现场。房子面积不小,一百五十平以上。不过装修很一般,客厅里摆着电脑和一部摄像机。而角落里放着各类情趣用品,其中还包括一套情趣束缚固定支架。我撇撇嘴,心想城里人真会玩。屋子里潮气很重,从主卧浴室里溢出的水都漫进了客厅,案发就是在那里的。

    死者是个年轻的女孩,面容姣好,应该还不到二十岁,浑身*,平躺在浴缸里。浴缸里的水很满,女孩浸没其中如同标养室里的标本。身体由于长时间的浸泡,皮肤已经没了血色,伴随着略微的浮肿。头发散乱,眼珠圆睁,又是一个死不瞑目。

    我只是瞟了一眼,便出了浴室,皱着眉问李某:“你有什么想法?”

    李某也是一脸阴沉的说:“你想听我心里话?这个案子应该归你管。”

    我没有反对,犹豫地分析道:“看情况的确很像水鬼害人。死者浑身*,溺死在浴缸里,明显死亡时还在洗浴。屋子在三楼,案发时门窗紧锁,只可能是水鬼通过水管潜入,将死者头部拖入水中淹死。可是说不通啊?鬼不会无故害人,难道她生前害死过……一个水鬼?”

    “是张雪梅!一定是她来报复我们了!”和冷新月一起的一个黑大个恐惧的说道。

    “张雪梅?”我疑惑的看向李某。

    “是和我们一起出去玩,后来在旅店里自杀了的那个女孩。”冷新月冷着脸对我解释道。

    我轻“哦”了一声,昨天下午新接手的案子让我早把冷新月她们的事抛到了脑后,她说的我似乎还有点印象。那个女孩是在发现男友死后,在旅馆吊死的。不应该成为水鬼啊……

    冷新月好像看穿我心思一般说道:“她死前淋了场大雨,死时浑身都湿透了,脚底下有一大滩水。”

    我略略的点点头,而后又摇头说道:“可她并没有理由杀人。她完全是自杀的。”

    “一定是她不甘心我们都没死了,想拉我们陪葬。”那个另一个大个子说道。真想不到他个子这么大胆子竟然这么小。

    我有些疑惑的问道:“你们三个人怎么到一起了?他俩不是那天的那俩臭流氓吗?”

    冷新月一笑说:“是你误会了。他俩都是我驴友团的旅伴。张雪梅死后,我们做完笔录,都没有继续玩下去的……勇气了。所以便互留了联系方式回了家。结果小芳——就是……死者,她晚上总是听到女孩哭的声音。他俩认为我们都被鬼给缠上了,必须再去一趟那个山村才行。我当时害怕就拒绝了,他俩不依不饶。结果就被你们撞见了。幸亏是这样,我才认识了某哥,愿意帮我们的忙。”

    她满眼感激的看着李某,李某也不忘还以色眯眯的贱笑。哎,这一幕真是太和谐了,可是她没发现吗?出力的一直都是我!我不为察觉的撇了下嘴,继续问道:“那你昨天约李某见面,难道是你也听到了哭声?”

    “那倒没有。”冷新月说道:“我是因为前天晚上回家时,遇到了一个穿着黑风衣带着面具的怪人,他对我说‘想活命,就去找那个警察!’所以,我才给某哥打了电话。”

    “你在哪遇到的那个人?”我心下一惊,没想到这件事还会扯上那个怪咖。

    “就在那个死了很多人的大宅子前面。”

    冷新月住在霍家村,我是很早就知道的。那她说的那个大宅子应该就是胡二钱他们的那个贼窝。黑衣鬼面为什么会在那里呢?而且,他为什么要告诉冷新月来找李某,他到底都知道些什么?冷新月的事难道和不死人头有关?看来,她的这个麻烦事我要管到底了……

    李某并不知道黑衣鬼面的事,问我和这案子有关吗?我说不确定,让他先着手调查一下这次案子的具体情况。我和小凝要马上去一趟霍家村。李某下楼送我俩时,我又让他帮忙调查下冷月新他们三个人的基本信息,因为鬼是不会平白无故的害人,这其中肯定还有什么问题。

    从盛京的大南边杀回大北边,足足让小凝抱怨了一路。我问她觉得会不会是那个黑衣鬼面暗地里做了什么。她的回答很气人。她说:“给你发个面具披件大衣就能害人吗?你要是行,那指定是他没跑了。”

    胡二钱的老窝外面依旧拉了警戒线,不过铁门上的封条已经被扯掉了。屋子里没有人,当然我也没指望能碰见谁。西屋里扔了一地的食品包装袋和矿泉水瓶,应该是那个怪咖在这里生活过一段时间。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住在阴怨这么重的地方,也不怕得上早泄。

    回到店里时已经很晚了,李某买了夜宵,就等在店门口。吃过后,他便递过来一大叠子资料,说:“你看看吧,除了现场周边走访的笔录和现场指纹采集报告外,都在这儿了。”

    我随意的翻着那堆a4纸,问道:“他们三个你调查了吗?”

    “嗯,并没什么古怪的地方,反正比你正常多了。”李某咧咧嘴,看我并没回应,无趣的继续说道:“新月,她是职业摄影师,每月都要给杂志社交稿子,这次去长白山,一方面就是为了找些素材。那个黑大个叫李刚,是个健身教练,也是这回去长白山的领队。另外那个男的叫杨辛羊,是个富二代,没有工作。家里有的是子儿,也没人管他一天天都在干嘛。死者陈苏苏,职业网络主播,是杨辛羊的同居女友。他们三个很早就认识了,这次纯粹就是出去玩的。”

    “此外,法医鉴定,案发在上午九点到十点之间,死者溺毙,死前剧烈挣扎,肺部大量积水。死者肩胛、膝盖等多处有红肿伤痕,像是外力束缚所致,具体是什么造成的没有查明。”

    “在案发时间段里,只有陈苏苏一人在家。他们四人本来约好今天去调查‘死亡舞蹈’的事情。陈苏苏晚上开了直播,早上还没睡醒,她起床后还有泡澡的习惯,而且时间很长。杨辛羊怕李刚他俩久等,就先与他们会和,顺便再给陈苏苏买些早餐。杨辛羊大约是八点半左右离开屋子,与李刚和冷新月碰了头。之后三人就在附近的快餐店吃早点,商量后面的行动。等杨辛羊买了早点回到家时,发现陈苏苏躺在浴缸里,已经死亡。”

    “而在此期间,房屋所有门窗都是紧锁的,而且也没有外人入室的痕迹。所以就只有陈苏苏自杀这一种可能了。另外,我也问了法医死者是自杀的可能性。他表示很怀疑。他说,人体有自我保护机制,就像人不能捏着鼻子把自己憋死一样,正常人是无法以这种溺毙方式自杀的。”李某说明了完情况,眼巴巴的望着我,如同一只等待咸鱼的懒猫。

    “你是想告诉我,鬼害人不归你管吗?”我白了他一眼说道:“我今天可没什么收获,案发现场潮气太重,又刚死了一个少女,阴气聚而不散。这种情况,就算躲了一屋子的鬼,我也找不出来。”

    “咦,好奇怪啊?”小凝翻看着案发现场采集的照片突然说道。

    “怎么了?”我敏感的凑过去一看,立马觉得丫头的思路开始跑偏了。

    她指着浴缸旁的小桌,傲娇的说:“她洗澡怎么不用精油啊?最差也要搞瓶沐浴液的。也没有护发素和补水霜。洁面乳还是夜用的。而且泡热水澡一定要喝热牛奶的嘛!真是不懂生活。”

    我和李某相视苦笑,我心里暗骂: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欲壑难填啊?

    “现在也没什么办法。”我叹了口气,对李某说道:“看来我还是得去一趟鬼门口子,调查一下冷新月看见的‘死亡舞蹈’。最多三天,我就赶回来,在此期间,你一定要看好他们三个,免得在发生这种意外。”

    李某严肃的向我保证说:“这个你放心,这几天,由我亲自保护他们三个。”

    可谁成想,我刚离开盛京,李某就把自己的保证当放屁了……

第二十章 未断的斩首

    傍晚,久林居的一户住宅里,李某举着酒杯对杨辛羊说:“你小子真会玩,这酒在一般地方可是喝不到的啊!”

    “嘿嘿,李队果然识货,这是我老爹从澳大利亚弄回来的私货。哎呀!你不能因为这个把我逮走吧?”杨辛羊装作很害怕的调侃道。

    “你小子真他妈没正型,我又不是海关,你就走私来一船我也只管把它造光!”

    “李队果然酒量!来,在满上!”杨辛羊说道。“李队这几天也是辛苦了,为了我们的事费了不少心啊。”

    “什么话!我是人民警察。你俩就放心吧!老鬼明天就回来了!你小子可能不知道,他可是神棍中的老流氓!不管是人是鬼,都能坑到你没脾气。我一开始还以为他就是个骗子呢。要不是和他共过事,真不敢相信,那手段,好几十厉鬼见他都跟见瘟神似的。”李某有些微醉,开始满嘴跑火车。

    “他那么厉害呢!可真看不出来。”杨辛羊讪笑道。

    “可别小看他,三个脑袋的大狗你见过没?发起疯连枪子都不怕。他就一刀,完蛋了!”李某点了根烟,抱怨道:“就是这回的结案报告又要费脑筋了。喂!黑小子,别睡觉啊!”

    李刚趴在桌子上,不住的哼哼。杨辛羊嘲笑道:“我草,看你这熊样,两杯就跟阳痿了似的。起来啊!哎我靠!你可别趴我身上睡啊!我扶你上床去睡!”

    杨辛羊晃了晃迷迷糊糊的李刚,又骂了句“熊包”,一把搀起李刚,连拖带拽的给他扔到了床上。回到客厅,又用从冰酒的桶中捡了块大*进了屋子,完事一屁股坐到李刚刚才的位置上,笑道:“好酒给他喝都糟尽了。来李队,咱哥俩喝!”

    一瓶洋酒下肚,李某还有些意犹未尽。杨辛羊晃晃空空的酒瓶,无奈道:“没了!李哥,咱俩出去再整点吧。有家不错的点,咱们哥俩潇洒潇洒!”

    “把他一个人扔这没事吧?”李某指指卧室里已经打呼噜了的李刚不放心的问。

    “没事!让他睡吧。在自己家睡觉还能出人命咋的?”杨辛羊耸耸肩,“李哥,你车在楼下?我叫个代驾……”

    “兄弟,用不着!听哥的,你指路,我开。”李某一拍胸脯。

    两人勾肩搭背下了楼,李某上车起火,杨辛羊就在车后面尿了一泡。随着李某猛踹的一脚油门,两个不靠谱的男人消失在夜幕中……

    等我风尘仆仆的从那蹩脚的破村子回来时,一眼就看到接站的小凝身边还有两个人。李某和冷新月满脸阴郁,周身散发的阴霾气息逼得路人纷纷躲闪。而他们俩看我的眼神,也跟审罪犯一般。

    “李刚昨晚死了。”自认识李某起,他就从没给我带来过什么好消息。

    “今早我和他们去找他时,发现人死在家里。”李某分了我根烟,然后给我点着。“而且他的死状很……惨。”他说完递过来一沓子照片。

    我和小凝凝视着这些照片。李刚就死在自家的卧室里,半间屋子都溅满了细碎的血点,雪白的墙壁上凝着污秽的血斑,天花板,地板,床上,柜子上也是如此,如同是一张恐怖主题的喷画。李刚如同一个破布娃娃,斜倚在窗户边,身下是一大片干涸的水痕。一颗脑袋就像秋天树上熟透了柿子,耷拉在肩膀上摇摇欲坠。脖子上一道极深的伤口,都能看到里面白森森的骨头。很显然,李刚在被割喉之前,人还是活着的。

    “这一刀砍得很深,力量也很大。直接切断了喉管和动脉血管,就连颈骨上都留下了伤痕。”李某指着照片说道。“李刚家在二楼,屋里依旧没有其他人进入的痕迹,在发现前门窗都是锁的好好的,只有他身后的窗户留了一条不到一指宽的细缝。”

    我深吸了一口烟,仔细端详着那道特写的颈部伤痕。伤口平齐,并没有被反复切砍的痕迹,应该是一刀致命。可如果这样,那房间四壁喷射的血滴就应该有被犯罪嫌疑人遮挡的部分。可是看四面以及天花板和地板上的血滴均匀,并没有出现喷溅消失的现象。

    它就像有一个无形的凶手将死者拖拽到窗边,以行刑的方式割断死者的脖子,造成一场血液喷泉。然后血雾喷洒开来,穿过凶手的身体,毫无保留的染在四面的墙壁上。

    李刚死前极度痛苦,表情狰狞,嘴巴大张着,舌头吐出了半条,眼珠突出,死死瞪着前方。这是虐杀,让死者在死前品尝到从未有过的恐惧和痛苦。不管是什么东西想要李刚的命,那它为什么不把整颗脑袋都砍下来,而是只割掉一半,造成如此恐怖死亡现场?

    我皱了皱眉,顿感心里很累。叹口气道:“我们车上说吧。”

    靠在后车座上,脑子里乱哄哄的。小凝关心的问:“鬼,你累了。要不要歇一会?”

    我勉强一笑,说道:“我没事,李队,直接去案发现场吧。我要看看情况。”

    李某没多言,起车就是猛的一脚油门。这次见面,冷新月对我的态度比以前好很多,她递给我一瓶水,然后问道:“老鬼,你查出什么了吗?”

    “嗯,基本上知道怎么回事了。只是还有需要了解些东西,需要李队帮忙。”

    “你想知道什么?”李某偏着脑袋问道。

    “第一,帮我弄到张雪梅和他男友的尸检报告。第二,帮我调查一下杨辛羊和李刚、陈苏苏是怎么认识的。第三,给我弄一份这个月长白山的气候记录。”

    “嗯,明天给你。”李某办事效率那是没得说。

    久林居并不像林跃小区那样的中高档小区,敞开的大门连个门卫都没有,小区里也没有监控,住在这的都是老户,所以这场诡异的案子已经被传得走了样,说是小区下面是个妖魔洞,住在这的人都会被吃掉。弄得小区里大下午连个人影都没有。

    穿过警戒线,进到现场,还能闻到浓重的血腥味。李刚家不大,一室一厅结构,卧室在西侧,下面就是一排停车位,位置并不好。不过,只凭他做健身教练的工作能在盛京弄了这样一个家已经是个很大的成功了。

    李刚的遗体已经移交法医科进行尸检了,我随意的四下看了看,发现柜子里的一排汽车模型少了一个。我问李某:“这个你们没动吧?”

    李某白了我一眼,“我们是人民公职人员,又不是土匪。死者家里的东西如果与案件无关,我们是不会乱动的。”

    “谁知道你警察干久了,会不会有转行当贼的想法。”我边调侃他,边顺手从柜子里拿出一辆法拉利红色跑车塞进口袋里。随口问道:“对了,杨辛羊呢?”

    “他可吓的不轻,现在在警局里,不敢出来了。我派了两个人二十四小时跟着他,绝对不会再出意外了。”李某说道。

    我“哦”了一声,总觉得李某的保证还不顶两条警犬好使呢。我打了个哈欠,说道:“今天我累了,在这里傻呆着也没什么用,我们明天再说吧。”

    李某看着地板上血水干涸的痕迹,骂道:“他大爷的,一个女孩,变成鬼后怎么会这么狠呢?”

    我拍拍他肩膀,说:“更狠的你还没看到呢。算了,你也回去好好休息下吧。明天还有的忙呢!”

    “我哪里闲的了啊?杨辛羊他老爹托人找了一个什么达摩祖师转世,要把杨辛羊接走。我好说歹说,才同意在警局里‘做法’。我这就得回去看着点,在出点什么事,我就要成了干的时间最短的大队长了。”李某愁眉苦脸的说道。

    “那样也好,你可把他看住了。那个……冷新月,你也别回家了,住在我们店里吧。这样更安全点。”我小心翼翼的建议道,眼睛不住的瞟向小凝。

    晚上,冷新月和小凝住在了一起,两人有说有笑,却谁都不搭理我。时不时还用一种异样的眼光审视我。我还听到冷新月小声对小凝说:“听说这毛病可以治,男人都好面子,你可以偷偷给他弄点药啊。”小凝一脸不屑的说:“吃多少都没用,你还能指望把一个太监补成一头大象吗?”

    一夜无话——我真的是一句话都没机会说。清晨,我陪着第一缕阳光醒来。讨好的做了早饭。冷新月用一种极度可惜都口气对小凝感叹道:“这么好的人,可惜了……”

    李某在饭做好后准时赶到,还递给我一份纸质资料。“这是你要的。这和抓鬼有啥关系?那个大师可挺唬人的,你的饭碗要被人抢喽。”

    我翻看着资料怂怂肩,说道:“那顶多是个耍花招的活宝,走,今天让你见识见识,我‘老鬼’是怎么捉鬼的!”

第二十一章 极恶之鬼(上)

    警察局里,那个自称达摩祖师转世的老道正在往会客厅的墙上钉十字架,几个年轻的警察想阻止又不知道怎么办。我看着这个好笑,这老兄还什么都有,真不知道他自己是哪个门派的。他倒是很有理的解释,死亡舞蹈是外国的邪术,对付外国鬼必须用十字架。

    我说:“得得得,大师您也别忙乎了,解决这畜生根本用不着这么麻烦。”

    “你小子懂什么,老夫捉鬼时,你撒尿还尿鞋上呢!”

    我翻翻眼睛,有些庆幸自己坚持念完大学是多么明智,省的出来丢人还感觉自己挺有深度的呢。我看看李某,“李队,让他消停消停吧,别耽误工夫了。我估计你一会还有的忙。”

    李某对付他还是蛮有办法的,他眼睛一立,怒喝道:“都搞什么呢!这里是警局,你们想让老百姓说咱们警察不办案,只会求神拜佛吗?”

    几个警察一听,立马神会队长的意思,三下五除二就把那个祖师按到了椅子上。

    我满意的点点头,一屁股坐到缩在角落里的杨辛羊旁边,对他一笑说道:“用不着这么紧张,我可是带着脑子捉鬼的,绝对药到病除。你下午就能放宽心陪李队聊天了。”

    达摩祖师牛鼻子一哼,“小子,好大的口气,那就露露手段吧。不过我丑话说在前面,人命关天的事,你别误了自己害了别人。杨家小公子的命可你精贵,没本事可别装大肚汉,拉出来的屎你可坐不回去……”

    这次所有人都无视了他,冷新月急切的说:“老鬼,我信你的。你说吧,我要怎么做?”

    “你坐稳喽就行。”我朝她温柔一笑,立马变得严肃起来。我看到小凝在揉拳头了。“那我先说下这次去……鬼门口子,调查‘死亡舞蹈’的经过。”

    两天前我找到了鬼门口子,村子比我四年前见到的样子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虽然还是在山沟子里,不过由于这几年的旅游开发,路相对好走很多。村子盖起了砖瓦房,而且还装了发电机,通了电。村民也不再像以前那般局促。很多人还记得我,没有过多的麻烦,我找到了冷新月借宿的那家农户,很巧,和我当年住的是同一家。

    晚饭后,我和主人攀谈了一会儿。自那件事之后,村子里的年轻人陆续去外面的世界打工,日子也变了样子。他家三娃也去了城里,再也没回来过。我问他你们为什么还住在这里。他笑笑说已经习惯了,太闹的地方他们睡不安稳。他叹口气,问我的朋友找到了吗?我摇摇头,然后我们都陷入了沉默。后来我向他打听村中有没有关于鬼影人形,死亡舞蹈之类的传说,他表示没听人提过。我就要求在冷新月她住的那间屋子睡一夜。

    午夜时,屋外果然映进淡淡的红光。我一下子紧张起来,对即将出现的东西也没什么把握应付。可是墙上并未出现什么人形的影子。我皱皱眉头,仔细观察墙面,才勉强辨认出上面有两道很浅的淡灰色影子,好像一个十字。我回头看看窗户,这个屋子的窗子不大,只是把原本纸糊的窗子换成了一整块玻璃,那痕迹应该不是由于窗户造成的。也正是我往窗外瞟了这一眼,才发现,不知何时,院子里多了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

    “是谁在那儿装神弄鬼!”我断喝一句,拽出枕头下的黑刀就追了出去。

    那人身法很快,至少和我不相上下,我直追出村子,跑上就近的一个山头,然后看到那个身穿黑色风衣,带着面具的怪咖站在树影之中。山头上还点着一堆跳动摇曳的篝火,火烧的很旺,如同狂舞的恶魔。而在火堆前,立着一个用树枝绑成的十字架,就和我在屋里看到的那两道虚影一般无二。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帮我?”我盯着阴影里的黑衣鬼面。

    他没有说话,将手伸向面具。我本以为他要将那东西摘掉,谁成想,他手停在半空,然后向我竖起了一根中指。

    “你大爷的!”我骂了一句,一个箭步冲了过去,而他则一侧身,在不见人影。

    冷新月听完,已经抑制不住不可思议的表情,“老鬼,你是说,我看到的并不是什么鬼怪作祟?那不可能,那些都是人影,很真实,而且都在跳舞!如果是死物或者是风影,我还是能分出来的!我……”

    “新月你别急,听我慢慢说。”我微笑着抬手打断她,“我在那个山丘上做了点实验,用石头,树枝摆出了各种形状,然后回到屋子里。墙上的确能现象出很淡的影子,不过这种肉眼辨别多很困难的虚影,是不该引起你那么大的恐慌的。所以我就坐在窗边望月亮,思考着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然后我就想到了!是月亮!你说过,那晚漫天的乌云,几乎要压了下来,没有月光的干扰,就算稍远处的一团篝火,映出的影子也会跟电影院一般。为了保险起见,我让李队查了过去的天气情况。那天晚上,不仅阴天,而且有雾霾……”我“嘻嘻”一笑,“雾霾在山区影响很小,所以你并没感觉到。不过,鬼门口子在山沟子里,地势低,而那那个山丘地势要高一些。这样,雾霾的颗粒物下沉使得村中的空气密度略大于山上的空气密度,这使光线在传播中产生了折射现象。只能说这一切都是一场巧合,你刚好在不凑巧的时间,不凑巧的地方,不凑巧的天气里看到了一场悲剧开始的皮影戏。”

    “你的意思是?”冷新月瞪大了眼睛。

    “嗯,你那晚看到的是那山顶确实正在发生的一幕,那山上不仅有人在,还点起了篝火。”

    “那些人是谁?那可是午夜,去哪里干什么?”冷新月觉得自己好像还没睡醒。

    “刚开始去的目的我并不清楚,可能是篝火晚会,或者是感受下山里的黑夜。现代人的想法中是让人摸不到头脑。不过后来发生了什么,我却能猜到。”我拿出了李某给我的一份资料,继续说:“这份是张雪梅的尸检报告,上面明确写明死者阴……咳……是被强奸过。不过应该是使用了安全措施,并未残留dna。延边警方认为是他的男友强行与她发生了关系,然后两学生发生了争吵,导致男生上吊自杀,而后张雪梅也在旅店自杀了。不过,现在看来并没这么简单。因为新月那晚看到了很多人形,两个不能算很多吧!我想想,五个是不是刚刚好!”

    “抱歉了,新月。你那晚看到的并不是什么舞蹈,而是一场恐怖的兽性,还有丑恶的人性最真实的写照!张雪梅被人欺辱,他的男友不可能无动于衷,可他并没做什么实质性的举动,只能说,他无能为力,因为有一个比他强壮几倍的男人控制住了他,嗯,比如一个健身教练。而张雪梅被一个她认为是偶像的女孩按在地上,让另外的一个男人施暴……”我边说边握紧了拳头。而李某已经骂出了声,“真他妈的畜生!”

    “是啊!两个未经世事的学生,受了这般欺侮,可他们无能为力。特别是他们得知施暴者有钱有势,根本不在乎他们报警。他们无力反抗,也没人保护,他们是误入狼群的绵羊。所以,两个年轻的生命就这样在痛苦和无奈中选择了自杀……”我也叹了口气,这件事不是故事,不是小说,更不是新闻上那空洞的报道。它就如此真实而突然的展现在我面前,我感慨,我愤怒,我却改变不了结果。现在我能做的,只有把它说出来。

    “不过这些都是我的推断,我并没什么证据。你们还是先当一个故事听吧。”我说了这么多,感觉有些累,也有些口渴,笑嘻嘻的看向李某,“李队,你是不是忘了,我在你们警察局有待遇的!”

    李某错愕的瞪了我一分钟,然后突然想起来什么般一拍脑袋,对屋里的一个小警察说:“小李,去给大家弄点喝的。专家要喝冰咖啡,不要糖的。那个小姑奶奶喝牛奶,记得要热的!”

    他说完,又递给我一根烟,问:“就是因为这些原因,那个张雪梅才化成的水鬼,她回来是要报仇?”

    我抽了口烟,把身子窝进椅子里,让自己更舒服些,然后缓缓的摇摇头。“我好像说过的,只有淹死在水中的鬼才会变成水鬼。如果不是被人故意害死的水鬼,也不会害人的。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水鬼会找替死鬼那只是一种误传,会把人诱骗拉入水中的其实是水猴子,在日本也叫河童。所以,我想说的是,杀害陈苏苏和李刚的根本不是张雪梅的鬼魂,或者说,这个案子根本就不是灵异案件!”

    “你是说……”李某的脸阴的就跟放烂了的紫茄子然后又被人给了一脚。他用秃鹫盯上死肉般的恶毒眼神扫向角落里的杨辛羊。与此同时,除了我以外的所有人也都看向了这个长得五大三粗却又胆小如鼠的杨辛羊。

    他脸色惨白,不只是吓的还是亏了心。看到所有人怀疑的眼神,有些激动的吼道:“都看我干什么?我也是受害者!我的女友和朋友都死了!”

    我吐了一口烟,淡淡的说道:“如果你是这样想的,那就不会有接下来的悲剧发生了……”

第二十二章 极恶之鬼(下)

    咖啡端到了我的手边,我迫不及待的喝了一大口,满嘴都是那种浓重的奶精味,根本喝不出咖啡本身的醇香。就算加了冰块,也挡不掉那种油腻的口感。不过在这里,能喝到这种二合一的咖啡已经是最高待遇,也是够难为那位充当服务生的警官了。

    “本来所有的事情都应该随着陈苏苏的自杀而完结的,可是人心这种东西真是可怕。新月所见的场景彻底吓到施暴的三个人,他们误以为冷新月是不是看到了什么,在试探他们。他们害怕自己的恶行暴露,然后就想着要害她灭口。所以就顺水推舟的找上她并提出要再去小山村一探究竟的想法。不想冷新月断然拒绝了,这正使他们认定新月看到了那晚发生的事情。所以那天在街上,两个大男人不顾影响的要把新月强行带走。不巧的是我和李某刚好经过,还救了新月,也使得这件事变的更加麻烦。”

    “新月找到李某帮忙,估计李某的刑警队长身份彻底吓傻了三个人。他们之间出现了分歧。陈苏苏觉得这事再也瞒不下去了,就想自首。我想她一定没想过自己当时的助纣为虐会害死那两个无辜的年轻人,内心一定也很愧疚。所以当冷新月找他们去调查‘死亡舞蹈’时,她迷茫了,她不想再害人了。那天晚上她和自己同居的男友吵了一架。可能也说出了自己要去自首的想法,这使得她遭来了杀身之祸。”

    “陈苏苏的死看似一场自杀,不过李某说过,人体有自我保护机能,不可能把自己溺死在浴缸里。我想,这一点就连凶手自己也并不了解。所以这绝对是一场恶意的谋杀。”

    “小凝说的对,一个女孩想洗澡,不可能不准备洗浴的用品,或者说不把需要的护肤品准备齐全的。特别陈苏苏还是个网红主播,平时应该很注意保养。那么这场洗浴应该就是有人故意伪造的,还是一个不懂得女孩洗澡麻烦的大男人制造的假象。可是我一直想不明白凶手是怎么把陈苏苏杀死在扔到浴缸里,而自己又能有那么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后来我听李某提到走访的笔录时,突然想起我刚到凶案现场时,楼下大妈的唠叨。她说听到很长一段时间的‘哗哗’声,好像是水龙头忘关了。我才明白,凶手并不是直接溺死的陈苏苏,而是让她躺在浴缸里,静静的等待着死亡。所以陈苏苏的遗容才会那般绝望。凶手先把陈苏苏固定在浴缸里,然后往浴缸里满满注水。自己则外出制造不在场的证明。等到浴缸中的水漫过陈苏苏的口鼻,她也就溺死了。所以陈苏苏身上才会有多出红肿伤痕,那是因为长时间的束缚和挣扎而造成的。我猜想,绑住她的可能就是放在客厅里的那副sm全身固定支架。”

    “凶手的算盘打的很好,等到他回到杀人现场后,关掉水龙头,并拆掉陈苏苏身上的固定支架,那样就成了一场极为完美的自杀。再因为之前的两起自杀案,我们一定会认为是‘死亡舞蹈’做怪,而不会考虑其它原因。可是,凶手有一个败笔,他没有算好要把水龙头开多大才合适!也许是怕太小无法淹死陈苏苏,或者害怕自己出去的时间太短不足以成为不在场证明,他把水流开的过快了,而使得水漫出了浴缸,流得满屋都是。”

    “不过,当时我们都被李刚的那句话‘是张雪梅’给吸引了,没有注意这些异常的地方。凶手的表演才能也是可见一斑,他成功把我们引到了水鬼杀人的方向上,就在没去查看其他的细节。”我说完,笑眯眯的看向杨辛羊,“怎么样?没太大出入吧?”

    “哈哈哈。你真应该去写小说,挣得一定比捉鬼多。”杨辛羊嘲笑道,“你捉不住水鬼,就想把一切都往我身上推吗?你这么说,我没话讲,不过你得有证据,你说我杀了陈苏苏,你拿什么证明?”

    我怂怂肩,“别激动,我只是分析出一种谋杀的可能。我的确没有对你不利的证据。说真的,如果不是那个黑衣怪咖给我的提示,我还真的以为这是场鬼案呢。否则我也不会再跑到那个村子去了。”

    “不过,我在路上还有一个疑问,虽然动机有了,手法有了,却不合理。真的有人会因为一场情绪化的争吵就杀了自己的女朋友的吗?所以我让李某帮我侧面调查了一下你们三个。”我朝着李某竖起了拇指,“李队,这点我佩服你。八卦的确是一流的。不去当狗仔队都屈才了。”

    “不到四个小时,李大队长就兴冲冲的给我打来了语音。他说你们三个是他见过的最奇葩的朋友关系,陈苏苏在认识你之前,一直都是李刚的女朋友,而你去找李刚做健身教练完全是因为看上了他的网红女友。可这并没有影响你们之间的关系,反而更加亲密了。李刚很早就想甩了他这个既败家又风骚的女友了,而你刚好想和她‘玩一玩’。你虽然一直和陈苏苏同居,却从没满足过,一直让李刚给你介绍漂亮的女孩。而李刚也靠着他的工作之便,干上了拉皮条的买卖。我想他住的地方应该就是靠你给的好处费买的吧?”

    “这样也就证明了我的假想,你和陈苏苏之间就是一种你情我愿的人肉买卖,根本就没有所谓的爱情!可我想不到的是,你连李刚也不放过。他应该很听你的。可你为什么要杀他呢?他怕了,要把强奸张雪梅的事说出来?还是你想斩草除根,让所有知道你丑行的人都闭嘴?”

    “好吧。你的确是个好演员。那我就客观的说一下李刚这个案子吧。虽说李刚的确做了错事,可是他的死也太……残忍了。我想这是凶手得知我去调查水鬼杀人后想出来的方法。他害怕事情拖久了会败露,想借李刚的可怕死法让警方赶快结案。估计也是李某这个开裆裤的破嘴,告诉过凶手,如果是灵异案件,他们基本都会躲,或者尽快结案了事。其实凶手并不相信鬼神之说,当然,如果他信,也不敢这么做了。他认为我是个江湖骗子,耍些手段,他在配合一下,就可以让李某认为恶鬼已经祛除,他们都安全了,就会不再理会他和这件案子了。所以他才计划在我回来的前一天杀死李刚。”

    “他想杀死李刚的确费了些心思,也更为灭绝人性。李刚是健身教练,身材魁梧,如果想来硬的,最终没命的可能是凶手自己。可能他看过电影或者小说的一些桥段,有了启发,用钢琴弦来做犯案的工具。首先,他知道李刚不会喝酒,所以特意拿了高度数的洋酒,将他灌醉。我怀疑他还偷偷给李刚下了安眠药,以确保之后的行动不出意外,不过这要等法医科的报告了。”

    “然后他假借扶李刚睡觉为名,将他放到卧室的床边。用事先打磨过的钢琴弦打了一个水手结,套在了李刚的脑袋上,然后将另一头系上一个重物,顺着敞开的窗缝扔了下去。不过你还不能马上实行计划,害怕窗外的长琴弦引发麻烦,你就拿了冰块压住屋里的钢琴弦,不让挂在另一头的重物掉落下去。犯罪现场的大片水痕应该就是冰块融化后形成的。然后凶手回来继续喝酒,等到他感觉冰块差不多已经融化到压不住重物时,他就提议开车出去。而他在上车前趁机将挂着重物的钢琴弦拴在汽车后面。”

    “只待汽车一启动,强大的拉力会将睡在床上的李刚直接拽到了窗边,而水手结越拉越紧,一瞬间的力量加上磨得锋利的钢琴弦,如同一把猛烈挥舞的鬼头刀,直接将李刚的脑袋切下来。然后钢琴弦也会随着车子离开犯罪现场。之后凶手只要拿准机会除去起车尾部的钢琴弦和重物,就成了一起完美的不可能杀人案件。”

    “可惜,完美都只是存于脑子里的想法。现实总有些不尽人意的地方,比如他没料到李某开车时油门会那么猛,以至于超过了钢琴弦的承重能力。凶手应该准备的是高级的钢琴弦,承受的重量略大,一般在120到150公斤范围内。这也足够把李刚扯到墙边。可凶手没想到,李某起车时油门会给的那么足!过于巨大的拉力远超过钢琴弦本身的承拉力。这使钢琴弦在切断李刚颈动脉后,没能继续把他的颈骨切断,就自己绷断了。这才出现了李刚那斩首被进行一半的惨状。”

    “精彩!你说的就好像是亲身在现场看到的一样!”杨辛羊嘴角抽动着,“可这些依旧是你的假设!你说我杀了李刚!杀了陈苏苏!你的证据呢!”

    “你耐心点,我还没有说完。其实凶手在作案时犯了个致命的错误。可能是他太过自信了,并没有好好准备,或则是临时出了差错。他竟然忘了带上一个绑钢琴弦的重物。当时他很紧张,也没想太多。直接就从柜子中的那排汽车模型中拿了一个当做重物使用!”

    我说完,朝着杨辛羊诡谲一笑,说道:“可能凶手自认为那个汽车模型处理的很安全,万无一失。可他没想过,他的对手是真正的鬼案专家!其实,鬼还是会做好事的,而且更方便。比如,帮忙收集证据。呵呵,你来看看,当做重物的汽车模型是不是这个?”我从兜里拿出了一个红色的跑车模型来,在杨辛羊面前晃了晃,同时欣赏着他脸上惊骇的表情……

第二十三章 山村鬼事(上)

    “一派胡言!我根本没杀过人!你这是诬陷!”杨辛羊从椅子跳了起来,右手下意识的伸向了裤兜。

    这一切都被我看在眼里,就在他伸出手的一刹那,我也行动起来。左手化作鹰爪死死扣住他的右腕神门穴,然后就势向后一拧将他压在椅子上。另一只手伸向他的裤兜,然后从里面摸出了一辆奔驰小跑的模型来,上面还缠着几圈纤细的钢线。

    我放开他,仔细端详着那个车模,说道:“人真是一种多疑的动物,重要的东西不放在身边就不会觉得安全。其实你要是把它扔在路边,我就算是有再大的本事也无从找起。不过,我相信,以你谨慎的作案手法来看,你绝不放心那样做。”

    “我给你看的其实只是我从李刚家柜子里随手顺来的车模。你不开车,以你的品行和家境不可能弄不到好车,因此你应该只是单纯的不喜欢车而已,你应该和我一样,也对车标车型没多大印象。所以,在我的恫吓后,你潜意识的行为就会去验证罪证是不是还在身上。这办法虽然是个老梗了,不过屡试不爽。”

    我说完将汽车模型扔个李某,说道:“其实今天这些事都该你来做的,只是你太惧怕鬼怪了,才被假象蒙蔽了判断。恶灵虽然可怕,却抵不过人心。剩下的就该你忙了,我俩还有另外的案子,也就不打扰了。”

    “早就该走哩。”小凝伸了个懒腰,嘴里抱怨着:“鬼,你太墨迹了,这点破事还能水出两章来,老娘一句话不说的看戏,都要睡着了。”

    我耸耸肩,表示人艰不拆。忙忙活活中,一周的时间都快过完了。要不是我从窗口瞥见了蹲在小凝保罗旁边的擦屁股纸妖怪,我早已经把刚接到手的案子丢到西伯利亚去了。不过小凝已经把那两万零花钱换成了手里的那个爱玛仕,也彻底断了我推掉这次案子的念想……

    擦屁股纸妖怪依如往日般猥琐,剔着门牙说道:“哟,专家,你回来了。我还以为你后悔跑路了呢。”

    “哼哼,我接下来的案子是不会撂下不管的。”我冷哼一声,“你准备的怎么样了?”

    “有的没的都备好了。剩下的就看专家的意思了。”擦屁股纸妖怪摊手道。

    “那好,明天一早出发。我们也要收拾一下。”小凝最后一锤定音。

    这次案子,小凝少有的认真起来。回到店里,她便开始准备行装连饭都没有做。看着她帐篷相机的预备了一大堆,却没什么真正能派上用场的。我躺在沙发上擦着刀,无奈的说道:“你就别折腾了,没什么大不了的。还是想点正事吧。晚上吃什么?”

    “泡面!”小凝没好气的说道:“我可好久没爬过山了,不准备怎么行?这么好的公费旅游,可要把握好机会。”

    看她满脑子想的都是出去玩,我顿感心累,悻悻的蹭进厨房打蛋煮面。一个晚上,她都在往那个半人高的登山包里塞东西,光是看着我都觉得腰酸背痛,可又不想打扰她的兴致,只好早早休息,毕竟那么大一包东西最后一定是落到我肩上的。

    我把黑刀压到枕头下,听着小凝哼着欢快的曲调,脑子里却满是古怪的念头。两年前,我接手了一个关于“candyboy”的案子,它的恐怖和危险超过了以往所有的案子,我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雇主化作了人形蜜糖,被吃掉了半边身子。没错,那个案子我彻底失败了,而那个咒灵也纠缠上了我。几次死里逃生后,我进了这家门可罗雀的咖啡店里。走投无路的我已生恶念,想用小凝的死换来自己的活路。而后的事便是一场意料之外的闹剧,小凝不仅好好的把握修理了一顿还顺带着解决了我的案子。她就是一本行走的暗黑**,对一切阴邪异怪都有了解和研究,而我也凭着城墙厚的脸皮黏上了她。

    平时的小凝和那些“追剧逛街花钱吃”的脑残少女无二,享受是她生活的核心。咖啡店一个月得有半数的时间都在关门,就算开门也基本没有客人上门,有时我都在怀疑,这家店是不是特意给我开的。可是一旦我接到了案子,小凝就会变成另一个样子,表现出的热情和专注远胜于我,而这也给她生活增添了新的乐趣——收报酬、点钱。

    我其实是个极度邋遢的人,生活的琐碎都由小凝处理。我俩一直就是这般相处,熟悉对方的每个小习惯,小脾气,我们却又像路人般陌生,对对方的一切都一无所知。向我之前所讲的一样,我们其实都是披着皮囊的幻影,生活在一场虚幻的梦里,不知何时梦就会醒来,然后今生再无缘相见,只留下脑中的一段回忆而已。只是我没想到,这场梦已经做了两年……

    所以我很珍惜现在的小凝,享受着她的小性子和突如其来的恶作剧,也不会打扰她的兴致,不论接到的案子如何凶险,只要她高兴,陪着她胡闹也无妨。只是这次案子不同,没头没脑的不说,还透尽了令人胆寒的算计。我想不出是谁要设计我,亦或是在设计小凝?

    本以为省内旅行会轻松些,可是从动车到大巴,叫了出租,最后坐上了一辆三个轮子的篷车。村子里的土路崎岖不平,晃的我都要吐了。擦屁股纸妖怪一路都在嘲讽我,说我还没等遇到火光兽就先自己玩完了。我懒得理他,打量着外面连篇的农耕地和不远处的大青山。

    小凝边摆弄着手机,边随口问擦屁股纸妖怪:“今天又进不了山,你怎么把我们带进村了?你是不是还有别的事情?我们可不提供额外的服务项目。”

    擦屁股纸妖怪猥琐一笑,“大小姐,什么都瞒不过你。还真有件小事麻烦两位。嘿嘿,也算不得什么额外的案子,只是村长找我们帮个忙,毕竟咱们还得从村子里弄些进山的物件嘛。”

    “那是你的事,和我们无关。”小凝才不管这一套。

    “就不能通融一下,我也算是你们的vip了吧?提过点售后服务呗。”

    “手纸君,我们可是明码标价童叟无欺。”小凝板起脸来,一字一顿的说道:“额外的项目,额外的报酬。”

    “好好好,我的亲姑奶奶。你先帮个忙,完事报酬一起算。”擦屁股纸妖怪泄气的说完,又补充道:“不是手纸,是老霍!”

    “那就这么定了,霍手纸君。”小凝甜甜一笑,脸上挂起了浅浅的酒窝。

    和大多的东北农村一样,各家都是自盖的砖瓦房,而村长家是一栋二层的小楼。虽然说不上气派,但也算是直奔小康了。村长是个四十来岁的淳朴农民,在这个还没有普及大学生下乡当村官的地方,绝对是个务实的好干部。

    他一见擦屁股纸妖怪便一把抓住他的手,一个劲的摇。“大仙啊。你可算来了。可了不得了,那东西又来了。”

    “没事了,慢慢说。上次来得急,没什么准备。这回我就是专程来解决这孽障的。”擦屁股纸妖怪一脸高深莫测,让人想上去给他一拳。

    然后我们被村长请进屋子,摆上了茶水水果。擦屁股纸妖怪小声和我们讲道:“是这样,那天从你们店回来,我到这村子做些进山的准备。然后听他说起,村子里进了脏东西。每晚都有家畜被咬死,吸干血液。警察来了两趟,也备了案,然后就没信了。后来找了两个出马仙,都说这事他们管不了。弄得全村人心惶惶的。现在只是死些鸡鸭,说不好以后会不会害人。村里小孩子多,村民都怕自家的娃有个闪失。”

    “该不会是山上的黄皮子吧?”小凝拿起一块西瓜,口齿不清的说道。

    “可不是哩!小姑娘,我看过那些死鸡死鸭,是人咬死的!两排牙印可清楚哩!”说话的是村子的媳妇,进屋给我们拿瓜子,碰巧听见了我们的话。

    “人?!”小凝兴致更高了,两眼都弯成了月牙。左手伸出两个指头,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

    跟着媳妇进屋的村长接着说:“是啊。大家都说这是闹吸血僵尸了。要是不尽早解决,全村都得跟着完蛋。”

    “嗯,的确不好处理。”小凝学着擦屁股纸妖怪,也是一脸高深莫测。不过她的表情却完全暴露了心理活动,那明明是个强忍回去的笑容。她的左手也极为配合的变成了三根指头,击打桌面的节奏也明快很多,一听就是“嘻唰唰”啊。

    “是呐!之前两个大仙都说,看样子是成气候了,除不掉是会招到报复的。”村长媳妇还用手做了一个咬脖子的动作。

    “嗯嗯,危险性确实不小!”小凝已经要把左手小指伸出来了。

    擦屁股纸妖怪见状赶忙举起双手,投降般说道:“成成成,姑奶奶,别敲了。我认了。我还以为你是专家的贤内助,现在我是看懂了,你是他请来的会计啊!”

    村长两口子一脸懵逼的看着擦屁股纸妖怪,他立马又变回了世外高人的嘴脸,拉着腔调说道:“你们就放心吧。除此孽障也是吾辈的功德。只是之前说的那些物件还请你都费费心。”

    村长闻言顿是喜上眉梢,“好说好说。东西都备好了。大师,麻烦你快给想想办法吧。那东西昨晚跑到我家里来了!”

    “怎么说?”我眯起眼睛问道。

    “昨天晚上,我家大黑一直在乱叫,说它几遍都不听,我就把它撵到院子里去了。今早一看,就死在大门口,胆都被吓破了!”

    我和小凝相视无言。黑狗是避煞凶兽,黑狗血更能克制阴尸。能把一条成年的黑狗吓破了胆,绝非是一般行僵,难不成是个魃?我下意识的去摸黑刀,为了过安检,我把它绑在了小腿上。而小凝脸上写满了郁闷,看样子是价钱要低了……

第二十四章 山村鬼事(下)

    “事情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我向来都是:对待工作一丝不苟,对待客户不够意思。

    “大概是十多天前吧。开始是老方头家死了两只鸡,不过他原本就不是什么老实人,整天偷鸡摸狗的,谁也没当回事。接着周围几家也开始死鸡死鸭的。大家还怀疑是老方头干的呢。可是后来死的多了,就王老五家,一晚上死了八只下蛋的母鸡,两窝小鸡崽也都吓死了。大家才觉得不对劲,就报了案。派出所的同志来看了,说是山里的土狼干的。可是狼哪能张两排那么小的牙啊!分明是就是被人咬死的!”

    “这么说的确是吸血僵尸了,村里最近有刚死还没火化的吗?”擦屁股纸妖怪舔着大板牙问。

    “没有!”村长立刻否定说:“就是李老八都死了一个来月了,骨灰盒早就埋进祖坟了。”

    “那不对啊。难道是哪块地里的老尸起僵了?这可难办了。咱们也不能挨家挨户的扒人家祖坟啊!”擦屁股纸妖怪满脸皱纹都挤在了一起,活脱脱一个“囧”字。

    “十几天前啊?也不是没死过人吧?”小凝寒着脸说道。

    我疑惑的扬起眉毛,然后立马就明白了她的意思,阴沉的补充说:“是啊!比如有人出了山难,死在某个山窑子里?”

    村子出事的日子和擦屁股纸妖怪朋友死在大青山里的时间差不多。他的朋友又是死于火光兽的撕咬,极有可能发生尸变,而这里是离大青山最近的村子,自然会最先受到侵扰。

    村长倒是个淳朴的老实人,摇头说:“那俺们就不清楚了。”

    “这样看,那孽障一定是藏在山里!这事让我们遇上,一定会帮村子处理稳妥。只是今天时间不早,恐不能进山与它撕斗。还烦劳村长给我们安排下食宿,我们明天即刻进山。”擦屁股纸妖怪顺水推舟道。

    “那感情好。几位要是不嫌弃,就住我家吧。”村长闻言大喜,“只是……今晚那东西再来可咋办啊?”

    “这你倒不用担心,我们自然会处理妥当。”我已经抽出了黑刀,就势往桌子上一插,寒光熠熠的乌刃直接刺穿了那一指厚的三合板桌面,如同插进了一块豆腐。

    村长两口子都惊得是张口结舌,老半天才磕磕巴巴的说道:“大仙果然……好……好神通!”这话好像是用来夸猴子的……

    我很装逼的摆摆手说:“雕虫小技,让您见笑了。您看我们走了一天,能否给弄点吃的?饿着肚子干活也没力气啊。”

    “是是是……晚饭马上就好。也没什么菜,几位别介意啊。”

    等着屋里就剩下我们三人后,我一脸尴尬的对小凝说:“丫头,帮帮我。劲使大了,插的太深拔不出来了……”

    小凝鄙夷的啐了一口,“呸,谁要管你。干正经事没本事,就能弄用不着的。”

    擦屁股纸妖怪闻言猥琐笑了起来,然后贴到我耳边小声说道:“哟,专家,力不从心了?去天桥中医院啊!就找王医生……”

    “你信不信我一刀下去就能让你无力回天……”擦屁股纸妖怪听到我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话,立马闭嘴了。

    这顿农家菜极为丰盛,自家晾晒的干蘑菇炖的一锅走地鸡,血肠五花肉做的杀猪菜,苦苣呛拌的木耳,排骨配上玉米面饼子,还有一份河鲜黑鱼汤。和主人家到了谢,便也顾不上什么风度,甩开腮帮子打开后槽牙,席卷了桌子上的每个盘子。而小凝的食量也是技压全场,震惊四座。她的胃口一向很好,特别是在开工之前,绝对是巾帼不让须眉。

    村子里总是藏不住秘密的,来来回回已经来了好几拨串门子的老乡。他们都极为热情的和我们聊天攀谈,大多都是来参观我砍开的桌子的,顺带着询问些运势。看样子已经把我们定位成住在大城市里的算命的了。老霍倒是对此乐此不疲,也当成了饭后消食,把那些老乡虎的一愣一愣的。

    天色晚些,擦屁股纸妖怪的茶话会散了场,我斜躺在床上擦刀,村长提进屋里几个*袋,说道:“霍大仙,这都些都是你要的东西。土枪是没有的。咱们村一向相应国家号召,那些玩应早就交给政府了。你看看,还要准备些啥?”

    擦屁股纸妖怪高兴的翻看东西,说道:“好好,这些就行。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明天就太平了。”

    村长离开后,老霍把他要来的物件一一递给我俩。“现在安检太严,咱们用的东西都不好往远带,还是就近弄的方便。给,柴刀,一人一把。磨得还挺快,这不比排障刀差。手电,头灯,矿灯,备用电池。蜡烛,荧光棒。这个是小孩的玩具吧,凑合下也行。”

    “对讲机,收好了。gps我带来了。你们也备了吧?”

    我点下头,装备都是小凝收拾的,肯定不会差的。

    “墨斗,墨线。本来是以防万一的,这回真得用上了,也不知道对付那家伙的尸变能起几分作用。额……防尘口罩,活性炭,改造下就是防毒面罩。不过我上次下去时,感觉气体质量很好,应该用不上。来,专家,帮我搭把手。好东西都在这呢。”

    我和他将最大的麻袋搬倒,小心的把里面的东西捡了出来。三个挂臂的弹弓。两大盒钢珠。我斜眼说道:“你以为我们要去打兔子?这玩应能有都大劲啊?”

    小凝拿在手里试了试,说:“还可以,三搭的牛筋,应该够对付那些大耗子的。我看村长家里还有两个*,明天走时也一并借来,要是遇到大家伙,这东西还是疲软。”

    “这老太太的拐棍干嘛用的?”我拎出三条木棍疑惑的问道。

    “探路杖,这是实心杨木做的,很结实,能打蛇的。”擦屁股纸妖怪满意的掂了掂。

    “这瓶是……黑狗血?”小凝拿起一个朔料瓶,晃了晃塞到自己包里,“朱砂呢?”

    “在里面。还有*和碳粉。这村里没有*,如果想用就得搓棉线了。”擦屁股纸妖股说道。“对了,登山的户外装备我也准备了。明天再拿吧。”

    “陆羊蹄子!”小凝从麻袋底下翻出了半截羊小腿问道:“又不是倒斗,你要这个干嘛?”

    擦屁股纸妖怪眨眨眼说:“嘿!习惯了。不过要是遇到个棺椁,咱们也可以顺便‘升棺发财’嘛。”

    小凝也翻翻眼睛,然后严肃的说:“额外的案子,额外的报酬!”

    “行行,要是有意外‘收获’,肯定加钱。”擦屁股纸妖怪这回是没脾气了。

    “剩下的就是干粮和水了。应急食品我备了一些,明天进山前再管村长要点玉米饼子和食盐。还有就是……”

    “嘘”我抬手打断擦屁股纸妖怪的说。

    “叮呤呤……”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

    小凝紧张的将腰间的铜铃解了下来,递给我。没错,就是它在响。这个铃铛是没有芯的,所以根本不会发出声音,除非是……

    “那东西进村了!”小凝咽了口唾沫说。

    “嗯,来的正是时候。出去看看。今晚就把它解决喽,省的进了山还给咱们捣乱。”我拿起黑刀。

    “等我一下。”小凝说着从我背了一天的大包里翻出了一盒向飞镖一样的东西,然后把手伸进衣服里面,摸出了一把像儿童玩具一样的方头手枪,手柄处还贴着动漫少女的贴纸。

    “泰瑟x26?”我惊讶的说不出来话。这是澳大利亚警方标配的远程*。可以发射电极弹,就是小凝手里那种像飞镖一般的电极勾标。有效射程可达五米,实际会更远。这款*的威力远超过国内的那些仿造的电击器,瞬间电压在五万伏特以上,甚至可以放倒一头公牛。这款枪造价相当高,而且在澳大利亚服役期间,曾经造成了一名外籍学生的死亡,现已经被停用了。小凝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丫头,你……”我看着小凝熟练的将勾标装弹,更是错愕不已,看样子她曾多次使用。

    小凝不等我说完,冷冰冰的回敬我道:“鬼,你今天话好多!你觉得我会问你:你那把黑刀是怎么来的吗?”

    这句话干净利落的让我闭上了嘴,只剩下微眯着眼睛盯着她。擦屁股纸妖怪并不了解这种高科技武器的底细,打圆场道:“行了专家,这不挺好的。你不打算用弹弓子打僵尸吧?”

    而后越来越大的铃声让我再没心情理这事,只是不阴不阳的问道:“好了吗?我们走!”

    当我们跑出村长家大门时,铃声戛然而止。

    “妈的,让它给跑了。”我不悦的骂道。

    “专家,你的结论下得有点早吧……”擦屁股纸妖怪声音发颤的指着村头的方向。隐约一个黑影正朝着我们迟缓的走来。

    “那拒阴铃怎么会不响呢?”我看向一旁的小凝。她已经将铃铛摘了下来,放在手心里,托递过来。我接过一看,不由得周身一震。他大爷的,铜铃竟然裂了……

第二十五章 魃(上)

    远处的影子已经感受到了我们三个人的存在,扭动着并不平衡的身子径直向我们走来。它无疑是我遇见过的最为阴厉的邪物。两年里我和小凝接手了几十起鬼案,哪怕是那头将我咬伤的地狱三头犬,都只能让小凝的铜铃发出挂钟般的响动。而这次的东西,竟直接将铜铃振裂了……

    我扬了扬手里的黑刀,给自己壮壮胆。瞪着那个越走越近的人影,低吼一句。“你大爷的。”然后拉起身边惊魂不定的小凝,叫道:“还看个什么劲,等着给人家加餐呢?快跑!”

    幸好那东西速度不快,跟个碰瓷的老太太似的,否则我们连跑的机会都没有。擦屁股纸妖怪反应略慢些,回过神来时,我们都跑没影了。他恼怒的大骂道:“专家,你奶奶个腿的!你他妈跑路也不吱一声?想要老子的命吗?”

    “吵什么吵?想把全村人都喊起来啊!快进来。”我在村长家的院子里冲他招手道。

    “怎么办?它好像盯上咱们了,这破门能挡住吗?”擦屁股纸妖怪紧张的问。现在的我们如同三只哆哆嗦嗦小鸡仔,紧靠在村长家院子的大铁门上。门是铁皮包的,并不结实,普通人拎把斧头就能给劈开。

    “挡住个屁啊!要是门有用,那些鸡就死不了了!”我吐了口唾沫,把脑袋凑近门缝,向外面望去。与此同时一只猩红的眼睛也正在向院子里张望……

    我们四目相对,都呆愣了一下,然后门外就想起了一阵暴怒的砸击声。

    “哐、哐、哐”一声高于一声,两米半的铁门抖如筛糠。大门没有锁,中间用一根铁棍划住。卡住铁棍的两个门鼻子是用电焊粗劣的点上的,根本受不了这般冲击,“咔嘣”一下,崩落下来。那道铁门也应声而开!

    这一阵喧闹早已把这安静的夜晚搅成了一锅粥,全村的土狗都在狂吠,如同大战的边鼓。尽管如此,村民们却都像中了沉睡魔咒的睡美人,任它天翻地覆,都没有一人出来看看。甚至连一户一灯都没有亮,就是身后村长家的二层小楼也是如此……

    看来村民们是铁定心思不来给我们“添乱”了。我紧咬着后槽牙,心里极度后悔下午的装逼行为。眼前的这具行尸浑身破烂,找不到一块完好的皮肉,肚子上破了一个大口子,肠子都流没了,如同一块泡烂了掏空了的朽木。枯草般的乱发长及腰背。半边脸皮撕了下来,半搭在鼻翼一侧,露出白森森的齿骨,就好像蝙蝠侠里的双面人。血红色的眼珠在眼眶里滴溜溜的乱转,如同是一只不停息的陀螺。

    “这不是我那朋友!”擦屁股纸妖怪笃定的说道。

    “都成这鸟样了,你能认出个屁来啊?”我微弓下身子,死死盯住那家伙的行动。

    “鬼,他说得对,那是个女人。”小凝冷静的分析说,“就算它的长发和指甲是死后继续生长的,可是胸不会变大。”

    “它到底是什么就那么重要吗?你俩就那么想死个明白?”我恼怒的抱怨道。

    就在我分神的一刹那,那行尸也有了行动,它并未像生化危机里的丧尸,踩着导演给的一二一的点子向我们扑来。而是直接奔向一旁的鸡舍。它撞开了木门,熟练的扑向鸡窝,抓起一只老母鸡就啃了起来。看来比起我们,它更喜欢吃鸡……

    我犹豫的盯着那个正咬着鸡脖子的背影,拿不准要不要趁机去给它一刀。这行尸的举动很诡异,与其说是僵尸,不如说是一个有思想的死人。以往遭遇过的僵尸都是靠本能咬人的野兽,从没听说会趴门缝专吃鸡血的僵尸。

    “鬼,这有点不对劲啊。”小凝扣上了手中*的保险,将枪插入腰带的枪套里。说道:“先别动手,再看看。”

    看着这样一团恶心巴拉的烂肉啃食活鸡并不是什么良好的视觉体验,至少我是后悔晚上吃了那么多炖山鸡了。它吸光了鸡血,将破布般干瘪的死鸡往地上一扔,摇晃着身体往来时的方向走去,全程都把我们当成了空气。

    “走,跟过去看看。”小凝轻轻推了我一把,继续说:“她不是魃。至少没有传说中的魃那般凶煞。”

    “就算它不是魃,也是不该存在的东西,也得除了它。它现在不害人,以后呢?谁也弄不清僵尸的菜谱,没准哪天它想换换口味呢。”我提醒道。

    “我不是想放过它。只是觉得它这样的行僵是不可能把铃铛弄裂的。肯定还有别的什么原因,弄坏了我的铃铛。”小凝咬着嘴唇说。

    “故奶奶,我们不是走近科学,没必要把什么都弄清楚吧。”擦屁股纸妖怪牢骚道,他和我一样,也不想节外生枝。

    “喏。你们看,它是往山里走的。明天咱们就要进山了,你们也不想在办正事的时候,遇上什么了不得的麻烦吧。”

    “我什么麻烦都不想遇上……”我撇着嘴嘀咕道。擦屁股纸妖怪则耸耸肩,表示跟过去看看也无妨,反正他已经为这件案子出了额外的报酬。

    我们尾随这那个古怪的女尸一路而上。吸过鸡血之后,那女尸的动作快了不少,怪不得都看见闹腾的家伙都说跟打了鸡血似的。我们并没有在山中走多久,就看到了一个山洞,而那女尸就藏在这山洞里。

    “没听说尸体自己还会造窝的?该不会是黄皮子借尸还魂的把戏吧?”我伫足问道。

    “不,这里是她自己弄的。这里是它的……家。”小凝若有所思的走向洞口,毫不顾忌我口中“危险”的警告。

    这个洞穴原本应该是个狼窝,洞口不远处,散落着着一大堆野狼的骨头架子,看样子也是死于那女尸口中的受害者。我打开手电,走在最前面,后面跟着小凝。擦屁股纸妖怪举着一把柴刀走在最后,说是要给我们断后,其实是找了一个最便于逃命的位置。

    山洞不大,我也不敢走的太深,只是站在距离洞口不远的地方,观察着山洞的全貌。里面满是被咬断脖子的动物腐蚀,散发着难闻的恶臭。随着手电光向深处移动,光圈越来越大,最后定格在角落里的一团黑影上。

    我的手晃了一下,另一只握着黑刀的手缓缓的垂了下去。

    小凝无声的叹了口气,说道:“果然是这样……她……只是个妈妈……”

    那个女尸蜷缩在石洞一角,怀里抱着一个刚出生不几日的婴儿。孩子面皮粉嫩,一张小嘴紧紧叼着女尸的*,安详的睡着。“那是她的孩子?”

    “就是这样。我第一眼看到她时就发觉到了。她浑身皮肉都被咬烂了,容貌也毁了,唯有胸部很……完美。那应该是特意保护过的。而她这样做,很可能是还有一个正在哺乳期的孩子。”小凝说道。“她在死时,应该已经快要临产了。她不甘心孩子死在腹中,所以才起尸的。她去村子里也不是真想作恶,只是想引人过来发现她的孩子。”

    “我们把孩子带回去吧。”我收起黑刀。科学上讲,人刚死时,腹腔会收缩,母体会将*里的孩子挤出来。只要是足月的孩子,暂时是死不了的。不过在我们圈子里,普遍认为这是鬼母养子。枉死之人都会带有执念,而作为母亲,绝不忍自己的孩子就这样死去。她会想方设法的挽救自己的孩子。

    小凝走上前去,轻轻抱起那个熟睡的孩子。然后脱掉外衣,将孩子裹好。她朝着女尸点下头,说道:“现在你的孩子安全了,她会健健康康的长大的。你就放心的去吧!明天我们会告诉村里人,让他们给你收尸入葬。黄泉路远,时候不早,上路吧!”小凝说完,转过身子示意我往回走。

    “丫头,小心!”

    就在小凝转身走向我时,那具蜷缩在墙角的女尸,腾地一下爬了起来!她的喉咙发出含糊不清的嘶吼,如同一只困斗的恶兽。

    “诈尸!”我早该想到,和僵尸讲道理就跟和李某谈女人一样,狗屁不通。“咱们不能和她在这里斗,快跑!”

    也就是这个时候,躲在最后面断后的擦屁股纸妖怪发出一声怪叫。“吧噔”一声,他手里的柴刀掉到了地上,人也连退数步直接撞到我身上,差点把我撞倒。

    “你大爷的,我叫你往外跑!”我使劲推了他一把。然后就发现洞口多了一个影子。将近两米的个头,如同一座铁塔。

    “专家,这才是我那朋友……”擦屁股纸妖怪牙齿都在打颤。

    奶奶的,这僵尸还喜欢窜门子啊!现在前有来敌后有追兵,我们夹在中间,进退两难。

    我眯起眼睛,抽出黑刀,小声对小凝说道:“丫头,外面的那个已经盯上了擦屁股纸,这个女尸我还能应付。找着机会,抱着孩子快跑!”

第二十六章 魃(下)

    小凝摇摇头,单手抽出腰间的亚瑟x26,坚毅的说道:“不行,我们得帮她。”

    我稍愣了一下,马上就知道小凝口中的“她”是谁了,那具女尸一反往常的迟缓,如同一只发了狂的豹子,直扑向洞口的不速之客。而那高过两米的尸僵只扬起了一只手,就把扑过来的女尸掀倒在地。

    这便是擦屁股纸妖怪的那个朋友了。他的尸身保持完好,只是皮肤青黑,好像是刚才煤窑子里爬出来的矿工。那应该是被火光兽的温度焦化的结果吧。

    “他才是震裂铜铃的真凶!”小凝忧心的说道:“他已经成魃了。今晚一定要把他解决掉,否则就是个大祸害。”

    “就凭咱们三个?”我不置可否。面对这两米高的铁汉子,就算是他生前,我们也未必是他对手,何况他已经变成了魃……

    “我们得靠她。”小凝朝着缓缓爬起的女尸扬了扬枪。“他们已经打过很多次了,她的皮肉和内脏,都是被那魃给扯掉的。她想保护自己的孩子,她还不会倒下。至少我们要在她再爬不起来之前,除掉那个魃。”

    女尸又一次扑向魃,并将它撞到了洞外,而她自己直接被抛了出去,狠狠的砸到了树上。树枝猛烈的摇晃着,叶子摇了一地。

    “快想办法。今晚她的执念已经散了大半,恐怕再坚持不了多久了。”

    相传尸僵拜月,久而成妖,既魃也。自古以来,成了魃的僵尸都被视为是大害。诗经就有:“旱魃为虐,赤地千里”的记载。而《神异经》更有“遇者得之,投溷中乃死,旱灾消。”的除魃记载。我挠着脑袋问:“丫头,你今天来例假了吗?贡献下姨妈巾吧。”

    “滚蛋!”小凝红着脸骂道:“魃就是厉害点的粽子,邪门歪道没有用,咱们得来硬的。”

    此时女尸已经被那只魃按倒在地上,一只胳膊被硬生生拽了下来。女尸也毫不示弱,用没断的胳膊死死扼住了魃的脑袋,想直接把他的头骨给掰下来。僵尸的死斗可不是mma,看着花销,洗个澡又能没事人似的和女粉丝约炮了。它们每一击都要拆掉对方某个器官才算罢休。“咔嘣”女尸的颈骨也被那魃给打断了,残破的脑袋轱辘到了一侧,如同一个漏了气的皮球。她的尸身如同章鱼般缠在魃,将它锁在地上,不过这也只是大象的麻绳,用不了多久就只会剩下一堆支离破碎的尸块。

    “老霍,把碳粉给我。”我对着还在发傻的擦屁股纸妖怪喊道。

    “接着。”擦屁股纸妖怪没有怠慢。

    我盯着正在把女尸从身体上扯下的魃,摸出弹弓,心里默默祈祷,这招一定要见效啊。小凝说的对,这弹弓的确有些力道。我将用塑料包裹的碳粉押在扼托上,拉倒最大,然后瞄着魃的脑袋就打了出去。

    那魃反应极为迅速,感到有东西飞向自己,抬起一只手一抓,一把就将碳粉袋子抓的粉碎。一袋碳粉飞洒开来直接把那只魃照进了黑沙之中。

    没有任何交流,我甚至都没回头看上一眼。小凝手中的枪已经响了,两枚勾标直接打中了那尸魃的前胸。射出的勾标就是两个不断放电的电极,几万伏的高压瞬间电离了空中的碳粉。飘散在空中还没落下的碳粉早已达到了爆炸极限。

    “嘭”的一声,一团巨大的火球爆裂开来,一股气浪将离得最近的擦屁股纸妖怪掀了个跟头。而他朋友变成的尸魃已经烧成了火人。它怪叫着,胡乱的挥舞着手臂。粉尘爆炸的威力不小,却还不足以将一个脾气暴躁的尸魃消灭。被彻底激怒的尸魃扭转身体,直接向我们三个冲了过来。大火掩盖中的尸身,如同一头耕犁地狱的火牛!

    “哇!”小凝怀里的婴儿被巨大的爆炸声吓醒了,发出了撕扯心肺的啼哭。也就是这个时候,那尸魃绊上了那女尸几乎烧成焦炭的手臂。“扑通”一声栽倒在地,他这一倒下,就再没有爬起来。

    熊熊的大火如同狂舞的恶魔,吞没了周围的一草一木。那尸魃在火海中不断的打着滚,却只让身上的火焰越来越旺。我们躲在山洞里,静静的看着眼前的山火。小凝轻轻哼着小曲,摇晃着怀里的宝宝。孩子哭累了,又发出了甜美的呼噜声。最后,我们还是被她他的妈妈给救了……

    “不好了!着火了。”浓烟中传来村长的声音。然后他带着两个男人进了山洞,见到我们三人抱了个婴孩,都是大骇。不过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山火已经烧了起来,赶快救火才行。

    “老方,赶快带你儿子回村叫人灭火!”村长对着身边那个比自己年岁稍大的男人说道。那男人“哦”了一声,喊上另一个年轻人——那应该就是他的儿子,一起跑了出去。

    村长看着外面的山火,疲惫的抱怨道:“这么大的火啊。可真要命……”他看到我们三人尴尬的表情后,似乎领悟到了什么,摆摆手说:“也没那么糟,夏天露水大,烧不了多久的。”

    我并没有扑救山火的经验,还以为会看到村民们推着水车,提着水桶奋战的场景。没想到他们只拿了撬镐。擦屁股纸妖怪讥讽我说:“这下开眼了吧。灭山火,你那救法情等着烧光喽呢。看好了风向火势,挑一片没烧到的地方挖条隔离沟,等它自己烧完了,火自然就灭了。”

    大家一直折腾到天边泛了白。山丘被烧的光秃秃的,空气中弥漫的焦糊味道挥之不去。两具行尸已经烧成了黑糊糊一堆骨渣。我们和村长说了晚上的经过后,又是一阵千恩万谢。我问村长大晚上的进山来干嘛。他含糊的说是不放心我们,就喊了帮手来看看。孩子睡醒了,一直在哭闹。村长两口子很喜欢这个孩子,在乡下,两人也到了抱孙子的年纪。只是儿子在外打工,还没有媳妇,他们也只能盼着了。现在这么个大胖小子,让两人都是喜出望外,答应一定会好好照顾孩子。

    我们回到村长家稍作休息,便清点行装再次进山。这次还带上了村长家的两副*,四包弩箭以备不时之需。路上小凝一直在讨论那具女尸的身份,不过我和擦屁股纸妖怪都是兴趣平平。最后她只能拿出相机,摆出一副本小姐开始旅游了的架势,对着山喇子和老树一顿猛拍。傻子都看得出来,这妞心情又不美丽了。之后的时间里,小凝一句话都没和我们讲过,包括我和擦屁股纸妖怪激烈的讨论着结算附加费的时候。我不安的想,这小祖宗一定是在算计什么捉弄我的方法。

    去那个老鼠城的洞口果如老霍所说,狭小到如果我早上再多吃点就会卡在洞口。真搞不懂他那五大三粗的朋友是怎么进去的。我们三个对进洞的顺序进行了激烈的争论,小凝坚决不要在擦屁股纸妖怪后面进去。而我看到他那猥琐的表情后,一把把小凝藏在身后,表示自己一定要将他俩隔开。擦屁股纸妖怪打死都不愿意再殿后了。让他打头阵,他又磨磨唧唧不肯下去。

    直到小凝要求结账走人后,他才不情不愿的带上头灯,爬了下去。我再跟下去前,真心真意的跟小凝道了歉,并表示该给她添两件新大衣后,才胆战心惊的跟了进去。我的策略还是很成功的,至少身后的小凝并没对我做出什么恶劣的报复。

    下面的鼠尸比想象中的还要多,就算带着简易的防毒口罩,还是能闻到那阵阵的腥臭。小凝戴上手套,随手也扔给我一副。那是米黄色的真皮手套,质地柔软。

    “哟,麋鹿皮手套。不愧是专家。我做憋宝这么久,才弄了双灰的二等货。你竟然有避克尸毒的上品‘地下金’。”

    我对盗墓憋宝没什么造诣,听他这么说,这手套应该也是件稀罕物件。我狐疑的看向小凝时,她已经蹲下身子翻看着一只土狗大小的白毛耗子了。

    “是被魃咬死的。看来那家伙还是做了些好事的。”她边说边用柴刀在那只白毛大耗子身上划了两下,竟然没有划破,只留下几刀灰白色的印子。她继续说道:“这应该就是《山海经》中记载的火光兽了。它们其实是一种地底大负鼠,大多是生活在地下河或者溶洞之中。长期的盐碱环境让这种老鼠在皮毛外生成了一种类似石棉一样的保护外壳,坚硬如铠,能抵御高温。这种物质灼烧时会变的赤红,离开火焰就会立马褪色如初。”

    然后她撇下死耗子,站起身继续说道:“这种大老鼠可是食肉的,成群结队出现,捕食野兔,山鸡,甚至是野狼。有时也会袭击人类。下去时一定要小心,尽量不要惊动鼠群。一旦遭遇就要立即射杀。”

第二十七章 鼠神楼

    后半程我们都很小心,洞道里随处可见被咬死打死的地下大负鼠尸体,看来这些大耗子和尸魃发生过很多次惨烈的战斗,最终鼠群不敌,而尸魃也没了食物来源,才跑到了洞外面。这给我们消减了不少的麻烦,至少不用再为“除四害”闹心了。

    之前的老鼠城已经被擦屁股纸妖怪烧成了庞贝古城,塌陷到了地下。望着幽暗的深坑,我踢了一块石头下去,很快就有了落地的声音,应该并不深。“怎么样?下去。”我询问身旁的同伴。

    擦屁股纸妖怪拿出荧光棒摇亮,扔了下去,不过这种儿童玩具也就只能当个装饰,用来做光源还不如山里的萤火虫。小凝鄙夷的哼了一声,从行李中找出了几根像电焊条一样的东西,点燃扔了下去。这玩应在东北叫“呲花”,无烟无味,点燃后会闪耀炫目的亮光。其实就是利用低燃点的金属粉燃烧制成的冷焰火。

    在惨白的冷光下,下面的情景映的恍恍惚惚。石头瓦砾间,隐约可以看到青石铺成的地面,这显然不是天然形成的洞穴。小凝不再多说,翻出登山锁,固定在石壁上。她扽了扽绳子,很牢靠,便轻盈的一番,蹬着洞壁翻了下去。我推了一把还在犹豫的擦屁股纸妖怪,让他跟上。然后自己将装备用另一根登山锁放了下去,也翻了下去。

    下面的情景着实吓了我一跳。我们正站在一条笔直的石板路的尽头,身后有半截断了的石阶,它原本应该是直通到上面的。道路两侧都用两人合抱的石柱撑起,直达洞顶。道路的另一头,是一座亭楼,成“凸”字型。三重檐歇山顶结构,前面四根通柱直撑起顶梁支架,四角八根楔形横木完美的卡在石洞的四壁上。就好像它原本就是这里的一部分。

    “走吧,再看也没有用。”小凝斜着眼睛对我和擦屁股纸妖怪说道。

    脚下的青石板路起伏不平,我们每一步都很小心,生怕有什么暗藏的机关。走近那座木结构的地下古代建筑后,我才注意到,上面竟然有块木匾。上面的字形很古怪,枝枝丫丫的笔画,好像是一排参差不齐的羊肉串。

    小凝叹口气说:“这是满语,意思大概是‘百鼠之神的神殿’。”

    “这里也是清朝的建筑?”我有些发懵,搞不懂爱新觉罗这家子人,怎么都喜欢跑到山窝子里修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看样子是这样,不过具体情况还要进去才知道。”小凝皱着眉头说,“问题在如此之深的山腹里建造这样一座神殿无疑是个消耗不小的工程,特别是在清朝的时期,关外是皇家的龙兴之地,汉人都是不准出关的。若不是国家组织,绝非常人能够完成的。可是清庭并没有对老鼠的崇拜文化,究竟为什么要建这样一座鼠神楼呢?”

    “古代人的想法总是千奇百怪的。”擦屁股纸妖怪不以为然的说。

    小凝不置可否的点点头,率先走进了神庙的朱红木门。

    说实话,这是我见过最凑合事的神殿了。没有灯盏,没有香烛,没有供桌,没有神龛,没有神像,甚至连幅画都没有。空荡荡的大殿,如同是刚买到手的毛坯房,或者说连个毛坯房都不如。只是在大殿正中的地上,倒放着一块石碑,上面的字用不着小凝翻译我也猜到了含义——“鼠神”。而在那石碑近旁,露出一口直三米见方的枯井。井口用四块木板围住,似乎那块石碑原来就是立在这口枯井上面的。

    “下面还有路。”我趴在井边,历时闻到一股扑鼻的芳香。我用手电向下照了照。井深不过五米,就算不用冷焰火也能看清楚下面的东西。那是一大片白森森的骸骨,视野所及之处,都被骨头铺满了。有牛羊牲畜的也有人骨。

    “这座鼠神楼的正殿应该就在这口井下面了。”擦屁股纸妖怪指着那些骨头继续说:“那些应该是祭祀鼠神的祭品。”

    “这有些奇怪啊!一般的祭祀都会把祭品奉在神位的前或者是祭坛上,怎么会这么随意的扔到井下就了事了?”我疑惑的说道。

    “可能这位鼠神是个活神吧。”小凝言辞烁烁。

    “活神?”

    “嗯。我一直就在怀疑,老鼠怎么可能会自己建出一座城来呢?看到这座楼我才肯定。刚才下来的那个洞口是用龙油蜡和碎石封起来的地面,然后在上面人造了那片老鼠城。所以,那场大火才会将整座鼠城都烧塌下去。这里所谓的鼠神,无疑就是那些大负鼠。这口枯井下面应该是个大鼠窝。不知道出于何种崇拜,建造这里的人将牛羊和奴隶投入井下,喂养这些所谓的鼠神。”

    小凝说着把灼人的目光落到了擦屁股纸妖怪身上,“老霍,其实我很好奇。你是怎么知道这里和不死人头有关的?你又为什么要花大价钱找我们帮忙?”

    擦屁股纸妖怪咂咂嘴巴,阴阳怪气的说道:“我听说专家接案子的原则,只问价钱,不会问客户的目的意图的吧?”

    “一般是这样,不过在玩命的时候,我还是希望知道自己马上是要为什么献身的。”我咧嘴笑了笑。“你最好还是先和我们说清楚,免得下去后变成遗言。”

    “这也没必要瞒着你们。这口井其实就是汗王井。”

    “少和我扯淡,汗王井在赫图阿拉呢。”我没好气的说道。

    “你说的那口水井是罕王神木井,我说的是努尔哈赤的藏宝井。”擦屁股纸妖怪一屁股坐到古井边,“给我根烟。”

    “据清代野史记载,努尔哈赤在进入中原的过程中,曾掠夺了数以千万计的黄金、白银以及大量的珍宝财物。由于满族当时是游牧民族,对财物有着强烈的储备意识,所以这笔数额巨大的宝藏被秘密地藏在这口名叫汗王井的古井内。”擦屁股纸妖怪吐了口烟说。

    “努尔哈赤病逝以后,汗王之印落到了皇太极之手。而当时呼声极高的多尔衮却位止人臣。皇太极继位后,十分忌惮多尔衮,就打起了汗王井宝藏的心思。他先后派了两批寻宝者探寻汗王井,两批被派下去寻宝的人却都是杳无音信,被用来传递信息的绳子也不知被什么动物撕咬断了。

    恼羞成怒的皇太极,下令掘地三尺,不挖出宝藏绝不罢休。谁料军士们刚抡起锹镐准备挖掘时,原本睛空万里的天空骤然间黑云蔽日,同时,一股浓烟从汗王井中滚滚而出。一条黑龙从井中腾空而出,皇太极吓得魂飞魄散。当即跪地叩拜,并发誓不再寻找宝藏。才使得黑龙沉回井中。而这口汗王井也随着黑龙的没入消失得无影无踪。从此,大清宝藏的真实位置便不再有人知道,宝藏的下落也就越发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那大清的宝藏不是埋在八甲冢里吗?”我插话问道。

    “这就是问题所在。皇太极若是没有得到汗王井里的抱着,那八甲冢中的金山银海又是哪里来的?其实皇太极掏空了努尔哈赤留下了的满清宝藏,除了一部分开销使用外,其余的便收入了八甲冢的宝藏之中。而那个关于汗王井的传说这是皇太极在欲盖弥彰。”

    “可是汗王井内的财宝都已经被他搬空了,他这样做不是在画蛇添足吗?”我狠命的吸了口烟,然后吐了个烟球。一团青烟下落到一半时,被小凝不耐烦的打散了。

    “这就是说明汗王井下面除了巨额宝藏外,还有其他皇太极没法子弄走的秘密。”

    “而且还是一个不能被人知道的秘密。哪怕是自己的后代子孙也不行。”擦屁股纸妖怪补充道。

    “可是你还没有说明,你又在打什么算盘?既然这口老井下面已经没有宝藏了……”我接着快灭的烟头上的火头又点了一根。

    “当然只是出于好奇……”擦屁股纸妖怪看到我阴冷的目光后,无奈的打住了话头。耸耸肩,掐灭了烟屁股。尴尬的笑着说:“其实我就是个二道贩子。一个月前,有个京都的老爷出了笔让我没办法拒绝的价钱,让我帮他这个忙的。”

    我早就发现这个地佛爷慷慨的过了头,估计给我们开的价钱还不到他赚的一半呢!小凝扬起一条眉毛。我知道她是最讨厌这种投机倒把的行为的,估计下去前还得狠宰他一刀。

    “帮什么忙?”小凝毫不含糊。

    “这个嘛……就是……”擦屁股纸妖怪少有的踌躇起来。

    “你想瞒也没有用。下去了就都清楚了。还是现在说明白喽,后面省些不必要的麻烦。”

    “据说下面藏着萨满教的狼皮阴卷……就是那位老爷想要的东西。”擦屁股纸妖怪古怪的笑了一下,“专家,如果传言不假,那也是你想要的东西吧。”

    我也咧嘴笑了一下,难以掩盖眼中的阴骘神情。他说的没错,那也正是一件我想弄到手的东西。

第二十八章 人体蒸发

    萨满教与其说是一种宗教,不如说是纯粹的民俗信仰。萨满教本身是没有组织和教规的,也没有寺庙,专职,甚至没有留下什么经典。萨满教本身并非是人为创造的,而是自然现象的衍生。根基是万物之灵——也就是平时说的灵魂,不只是人类有灵魂,世间万物皆有灵心,无论林木走兽,哪怕是山中的一块石头,也是有灵魂的。而这种意象的体现就是附身,萨满祭司靠着召唤灵魂附身来表达神祗。如果说现在萨满文化还留下了什么的话,可能就是那些乡村神婆们口中所唱的神调,和招魂跳神时的神舞了。

    在清兵入关以前,清朝还是敬奉萨满的,据说努尔哈赤举兵之初就赐予当时萨满大祭司青哈达“巴图鲁”的称号。“巴图鲁”在满语中意为“勇士”,是对女真战士的至高荣誉。这无疑是对萨满祭司的无上尊敬。而青哈达——更为人知的名字是“青巴图噜”,也不负努尔哈赤之托,凭一人之能点醒东北黑龙脉,成就了爱新觉罗百年江山。

    而狼皮阴卷就是青巴图噜所绘,记录了杂乱的萨满传说和秘术。萨满教基本是通灵,而青巴图噜本人就是个召魂通阴的高手。这本阴卷上极可能记载了带回阴间之人的方法。如果能把死人从另一个世界找回人间,那么误入地狱的活人呢?

    四年前,我那该死的好奇心害的冰姐,梦梦他们二十六人被拖入了死亡世界的大门。虽然这件事我绝口不提,却是一块抹不掉的烙印。知道眼下就有救回他们的办法,我怎么能不心动呢?

    “还有什么问题吗?”擦屁股纸妖怪说。

    “嗯,能带我引荐下你说的那个京都的老爷吗?”我说。

    “这恐怕不行。因为我也没见过这个人。”他为难地说。

    “你也没见过,那你……”

    “是这样的,我们都是通过中间人联系的。就是本地的贼王——王大拿。条件都是他转达的,定金是转账的。估计完活后,还要找他帮忙约见才行。这样没办法,这家伙挣得就是中间人的钱嘛。”

    “可是王大拿已经跑了。他的店都关门了。”

    “哦,估计是他被官家给弄烦了,躲两天清净。没事,我知道他老窝。如果专家你有兴趣,到时我可以带你一起去。”

    “那就这样吧。”

    “那咱们之前谈好的价格?”擦屁股纸妖怪终于露出了奸商的嘴脸来。

    “算我们吃亏。加量不加价。”小凝看到我恳求的眼神后,网开一面道。

    我们简单的吃了些干粮。小凝自己准备了面饼和肉干,给我的却是一种硬的出奇的咸饼干,差点崩掉老子的后槽牙。

    擦屁股纸妖怪惊奇的问我:“哟,专家,你还好狗饼干啊!”

    我尴尬的咳嗽两声,含着眼泪说道:“补钙……”

    到现在为止,除了我们三个还没有一个活物,可谁也不能保证,下面会遇到什么。就我们现在的装备来看,如果遇上的东西数量超过十或者体型超过解决掉的那个尸魃,那肯定是要留下点零件了。

    所以最保险的方法,还是留一个人在上面接应。自然没什么可讨论的,我和擦屁股纸妖怪甩下了两根登山绳。下去前,我还把*和*留给了小凝,并嘱咐她用对讲机做联络,如果情况有变就立即联系,就对不可逞强。

    井下的空间比我想象中的还大,十米余宽的石路,延伸而下一眼看不见头。刚一下来,就有一股子幽香钻进鼻息,那味道就和小凝用的洗发水一般。除了洞口成堆的白骨外,这下面到比上面还要令人安心些,连一只老鼠的尸体都没看到。擦屁股纸妖怪倒是很小心,一直端着*,就像《无主之地》里的变态巴哈。

    “专家,看那个……”

    我顺着他头灯照着的方向看去,那是一件布棉铁片甲,应该是八旗兵丁所穿。甲胄已经破烂不堪,就连内置的铁板都锈蚀成了铁渣。既然皇太极搬空了这里的宝藏,留下一两件清兵的甲胄也不足为奇——搬金子搬累了还不准人家脱光膀子凉快凉快啊?

    越往前走,看到的东西越多。不只是甲胄,单刀、重弓,断箭,火器应有尽有。我捡起一个三眼手铳。这基本就是明朝单膛火统的改良品,这东西射程有限,准度也很差,清朝定鼎中原后,基本就已经在战场上消失了,只有礼部当做鸣炮使用。

    这玩应虽然在战场上没什么价值,不过构造简单,不易损坏,装上铁砂和钢珠,打些野狼之类的畜生却是威力不小。眼下我手中只有一把弹弓子,实在不让人安心。虽说是世纪的火器,也比手里原始人的玩应好使些。

    擦屁股纸妖怪踢开一个铁盔,砸吧砸吧嘴说道:“没有尸骨,清一色的满洲八旗装备。这帮孙子就像是到了澡堂子,脱得这叫一个一丝不挂……”

    “没准前面有需要涉水的地方吧?”我假精明的分析道。

    “妈的,他们是丘八,不是小媳妇,非要脱光喽过河才行啊?”擦屁股纸妖怪没好气的骂道。

    再走下去,有四排车道宽的路面几乎都被这些兵械甲胄堆满了。满清八旗是牛录制的,看这些装备的数量足以武装一牛录的正规军队了。要知道,就算是皇太极自己的正白旗也不过只有二十五牛录人马。这些军备对于当时的清军绝对不是一个小数目,怎么会舍得就这样白白扔在山里烂掉呢?

    “专家,你说……有没有可能这些甲胄不是鞑子兵自己脱下来的,而是自己就那么的……掉到地下了……”

    “扯淡,这么严实的盔甲,就算脱卸都很费劲,还会自己掉下来?除非是穿着他们的人突然蒸发了……”我猛的一顿,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弄不好是青巴图噜做了什么手脚。”擦屁股纸妖怪说。

    “萨满巫术吗?的确很麻烦。他一定没想到会让自己的人中招吧。”我撇了眼满地的清兵甲胄,心里直感惋惜。

    “你发现没?那种香气的味道变淡了?”又往里走了一阵,我问擦屁股纸妖怪。

    “什么香气?”

    “就是这种……”类似于小凝洗澡的香味,这样的话我是说不出口的。哼唧了半天,我才说:“就这种是特别的花香味道啊。”

    “专家,你发癔症呢?哪有什么花香?”

    “就是这里的花香啊?你闻不到吗?从下井开始一直都有啊!”

    “你是狗鼻子吧?我可什么都没闻到。”擦屁股纸妖怪倒不像是开玩笑。

    我使劲的抽了抽鼻子,不是错觉,的确有那么一种幽香。可是他为什么没闻到呢?我隐隐觉得不妙。

    “*烦……”擦屁股纸妖怪狠命的拍了我一下,让我挺住了脚步。

    我瞪着前面的那个东西不知道该如何评价。

    那是一个硕大无比的“心脏”,足有五层楼那么高,从地面一直向上直至没入视野之外。那东西就如同真正的心脏一样,一直都在做规律性的收缩和舒张,每一次都力道十足。在视线不可及的顶上隐隐有东西散发着红光,随着每一下的跳动,红光也变得忽明忽暗,如同闪烁的信号灯。由于离得有些远,我也看不清具体情况,只觉得是一阵反胃。

    “这鬼东西是什么?大青山的心脏吗?”擦屁股纸妖怪说道。

    “不清楚,都说天地有意,万物生灵。石头砬子都能变成孙悟空。这山怕是要变成金刚了。”

    “他要是金刚,那咱们是从哪进来的。肚脐眼吗?”

    “那还算好的,他要是撅着屁股变得,咱们可就把它爆菊了。一会他还得给咱们拉出去。”

    “那还是别让他成精了,我直接给他一箭得了。”

    “你可别胡来,暂时咱俩还死不了。别上去找死。我可不想跟这一地烂铁皮一样,就剩身衣服从这扔着了。”我立马拦住他说。

    “你是专家,你说怎么办吧。”

    “走,先过去瞧瞧清楚再说。”我抽出短刀说道。

第二十九章 尸肉木

    当我看清楚那颗“心脏的那一刻,我才算是想明白那些清兵都去哪里了。

    这绝不是大青山的心脏,而是大青山中的墓场!

    那颗心脏一样的东西其实是一个由数百具尸体组成的巨大肉瘤。所有尸体都挤在一起,一个连着一个,就像挤在罐头里的沙丁鱼。他们的身体成一种古怪的透明状态。只有最外面的一层极薄的人皮完好,身体里的内脏骨骼肌肉都化成了一种淡绿色的透明液体。而这些尸体之间的表皮好像融合在了一起,严丝合缝。随着整体肉瘤的收缩舒张,所有尸体都在规律性的前后摆动,就像是晚会的观众们组成的人浪。

    而在肉瘤的顶端,伸出一根人腿粗细的翠绿花茎,上面支着一朵红的能滴出血来的巨大花盘。花中无芯,却躺着一个人,像是一个大块磁铁上面吸的一根钉子。

    “靠!胡二钱!”我仰着头,和那躺尸的家伙正好来了个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原来这货从医院跑这来了。如果没猜错,准是王大拿指的道儿。他知道八甲冢里的东西是从这里倒出去的,又听说了狼皮阴卷的事。打定了注意来找治疗他那早衰症的法子。也不知道这老小子是天生好演员还是回光返照,在医院里都老成那个鸟样了,跑出来还能拔山下井呢。

    我看好歹也算是个难友,不能不管他。就四下寻找得手的物件,想把他给弄下来。

    “他没救了,肠子都化没了。”擦屁股纸妖怪瞥了我一眼。

    我这才注意到,那厮都变神农了,肚皮是透明的,淡绿色溶液里漂浮着几段肠子。

    “他大爷的,真他妈衰。遇到的这鬼玩应,吃人都不吐骨头。”

    “专家,您再往那里面看看。*烦,真正的*烦。”

    “那里面是屎。”我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通胡二钱的新肚子。

    “谁让你看那死人了?往下,看那堆肉浆糊里面。”

    我有看是打量面前的肉瘤子,就在密密麻麻的尸泡之间,裹着一具硕大的老鼠。身长近三米长,足有一头成年的公牛那么大。巨鼠一身青黄色的皮毛,头上带着一张纯金打着的面具。鼠头并不像普通的耗子般尖嘴长须,更像土拨鼠或是松鼠,两颗门牙足有十厘米长,足可媲美我手中的黑刀。巨鼠背部有一条一尺长的大口子,皮毛外翻,而那根花茎就是从他背上长出来的。在那花茎根部还抽丝般散拔出无数细线,每一根连接着一个尸泡……

    “那就是鼠神!”

    “这还他妈能叫老鼠吗?都能刚上头黑瞎子了。”

    “这是史前巨鼠,最早在南美发现过类似的骨骼化石。不过那只可不如这个壮观。怪不得会被当成神。就算长得再唬人,现在不也变成个花盆了,没什么好怕的。倒是它身上长出来的这些玩应,到底是什么。”

    “不管是什么都不好惹。”他指指上面的那朵盛开的怪花。就说话这会功夫,胡二钱一部分身子也都成了透明的。身体明显小了一圈,好像正在被吸入那花盘里面。

    “这应该就是青巴图噜留下的防盗措施。我看那巨鼠背上的伤口是人为割开的,估计狼皮阴卷就藏在里面。”

    “要不放把火把这玩应给点喽?”

    “你满脑子里只有放火吧?先不说这鬼玩应能不能烧着,就是真点着了,那狼皮也得烧成一团灰。”

    “那就只好用笨办法了。”擦屁股纸妖怪拔出柴刀,“咱们爷们开山破林,把这百十来个兄弟先撂倒,砍出一条路来。然后再把那怪花给砍倒,把狼皮从里面挖出来!不过我看这工程量不小,咱哥俩没两天是砍不完了。你好是先跟你家会计联系一下……”

    “丝丝”还没等我联系,腰间的手台自己却先响了起来。信号很差,只能听到另一面咝咝啦啦的杂音。我绕了半天,才听清里面小凝时断时续的声音。“情况有变……我马上和你们会和!”

    见到小凝后,发现她少有的狼狈,胳膊上缠着纱布,看样子是受伤后自己处理的。

    “看来我猜错了。”她看见我后苦笑,“那座鼠神楼才是老鼠窝。还有不下五十只大负鼠。都在上面。我应付不来,只好也下来了。”

    “它们好像很怕井下的东西,并没有追下来。”她看到擦屁股纸妖怪紧张的神情补充道。

    “这么说我们困死在这里面了。”

    “暂时是这样,不过那群老鼠不会一直都在呆在上面。你们这里怎么样了?”

    “丫头,你来的正好。前面有个麻烦的东西让你看一下。”

    看着那心脏型的肉瘤怪花,小凝不住的砸吧着嘴。

    “怪不得那群地下大负鼠不敢下来呢!真是个了不得的东西!没想到会到到这么大的!”

    “这是什么玩应?”

    “尸肉木。老霍,你是地佛爷,竟然不认得这东西!”

    “我是憋宝的,不干挖坟掘墓的事。”这小子说的脸不红心不跳,弄得我都要信了。

    “尸肉木又叫守尸花,是纯粹的巫蛊产物,最早出现在西域。传说中是楼兰神女从地府偷来的引渡之花。它们将这种花种在陪葬的活祭身上,在死者墓中修出一条花路。他们相信死者的灵魂会沿着这条路回到天主身边。”她仰头看到花盘上的胡二钱半个身子都已经变成了半透明状,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不过最终还是没做什么评价,继续讲道:“只是一般的尸肉木都很小,一个奴隶身上就可以长出百余朵来。这些花会捕食虫蚁,形成营养囊,供它在无光的环境中生长。像这种单株的尸肉木……嗯,很难得。”

    “皇太极就为了藏住这鬼玩应才弄出这么多幺蛾子的?”

    “他想藏住的应该是阴卷。里面可能记了什么更了不得的东西。或者是皇太极也没能把那阴卷弄出来,所以才把它变成了一个永远的秘密。”擦屁股纸妖怪分析道。

    “我觉得还是前者的可能更大些。尸肉木食人,但并不危险。它的花盘有粘附力,但移动很迟缓,如果不是死人,都能躲开它的攻击。”

    “那这几百的清兵是怎么喂花的?”

    “我觉得应该是一种献祭。这些士兵应该是出于某种原因,自愿死在这里的。”小凝锁着眉头说。

    “你们俩在这瞎猜也没用。把那张狼皮阴卷弄出来看看不就得了。”

    “草,说的轻巧,那耗子外面至少有三十层好哥们围着。就凭咱俩和把钝刀,过了年也摸不到里面去。”

    “那还得放火烧。”擦屁股纸妖怪从来都是用屁股当脑袋使。

    “我倒有个办法。”当我去看小凝时,立马觉得她也不会比擦屁股纸妖怪靠谱到哪里去。小凝直勾勾的盯着尸泡包裹的巨鼠,不自觉的发出“嘿嘿”的冷笑。

    “咱们把它给炸开。”小凝翻出*。

    这的确是个办法。不过看到她兴奋的样子,就感觉自己释放了一只奇怪的东西。

    我们随身带的*是现配的。由于*什么的都是从村子里弄来的,应该是做鞭炮用的,纯度很是个问题,配出来的*估计也只能当个大号的二里脚放了。小凝说尸肉木的营养囊里的东西不是液态的,而是一种凝胶,类似于果冻。想弄开这种东西,用定点爆破的确是最方便的办法。

    小凝看到我们没有异议,兴致很高的分拨*分量,选定爆破位置。这些我是完全看不懂的,只好歇脚抽烟。然后就被一脸惊恐的两个人撵到了五百米外了。

    等着一切就绪,擦屁股纸妖怪固定好了*,扯了棉线做引。

    “这玩应一炸,不能把这里炸塌了吧。”我一点都不放心,要是把山炸塌了,地方政府再找我赔偿咋办。

    “把火拿来。准备……走你!”擦屁股纸妖怪点着了引子。

    效果好的超出我的想象。一声炸响后,尸肉木变的稀烂,满世界都是那种黏糊糊的绿色胶冻。那些营养泡完全是靠彼此间的链接固定在周围的。爆炸直接破坏了稳定的结构。一个个人形凝胶从尸肉木上散落下来,那场面就跟刚爆破了一个满是观众的看台,很是变态。一转眼就剩下一根光秃秃的花茎插在那只老鼠的后背上。

    就在我欣喜的观赏着喜人的一幕时,那只史前巨鼠竟然缓缓抬起了脑袋,一双猩红的眼睛盯着我们三个,似乎想看清是谁扰了它的好梦。

    “他大爷,那东西活了。”

    “不用你叫唤老子也看的见。”我不自觉的的咽了口唾沫。

    奶奶的,压着孙猴的五指山塌了,这猴子出来的第一件事会干嘛?

    他才没心情找玉皇大帝扯犊子呢!

    他心里一定想着,老孙终于能吃顿好的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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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案专家介绍:
一场离奇的鬼案,让我不得不砍下那个无辜女孩的脑袋,当我以为整件事就这样结束时,怀中少女人头竟然露出了一个甜腻腻的笑容……鬼案专家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鬼案专家,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鬼案专家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