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狼皮阴卷
跑！我突然发觉，我这大半身基本都在奔跑，从各种各样，活着死着的东西面前玩命的跑。那只巨型耗子已经舒展完了身骨，它看我们的眼神也愈加像是神看着碗里的贡品了。他背上生出的尸肉木已经在宿主的抗争和花盘上没吃完的死人的双重压力下，折断了花茎。
“嗖”。擦屁股纸妖怪一箭就射中了它的前爪，效果很明显。本来还在研究按什么顺序使用的老鼠直接就冲我杀了过来。
“你大爷的！是不是瞎？又不是我打的你！”
“嗖”。又是一箭，这是小凝射的。射中了它肩胛。那耗子的势头更猛了，还他妈是冲我来的！我这个郁闷。抽身躲避。这只巨鼠如同疯牛般四面乱蹿，注意力却始终没从我身上离开过。也不知道我是哪得罪它了。还好这家伙的身子骨并没有它看起来的那般结实，几次冲撞之后，身子一歪便瘫倒在了一边。
“这是累死的？”我不置可否的宣告了它的死亡。
“应该是把剩在体内的营养液都耗完了。”小凝耸耸肩，“看来它和尸肉木形成了某种共生模式，靠着尸肉木的营养来维持生命。”
擦屁股纸妖怪剖开巨鼠后背，尸肉木雪白纤细的根茎遍布了它的全身，几乎替代了所有的血管，这使擦屁股纸妖怪废了好一阵功夫，最后把它整根脊柱都剃了出来。
“果不其然，就是这个。”擦屁股纸妖怪取出一张白狼皮，“保存的相当完整。”
我从他手中接过那张狼皮，展开。和我预料中的一样，上面鬼画符般的文字我是一个都不认识……
“你看我干嘛？我又不是快译通。你以为古文献翻译都跟小说里一样，看一遍就知道个大概了。”小凝不满的白了我一眼，“查资料，核对，整理，哪项不需要时间？现在研究也没有用，先离开这里。”
很幸运，爬回井上时，除了几只小凝弄死的大负鼠尸体外，并没有其他东西。在地下时，一直没什么时间观念，返回地面才发现，已经将近午夜了。我们商量等明早再下山，然后直接返回盛京，不再去那村子了。一来没有必要，二来要是被问起意图，说是来露营的肯定没人信。商定后，就地拢起火堆，吃了点东西，小凝他俩靠在树边休息。我又翻出了狼皮翻看。不过这对我来说是件毫无意义的事，就算看再多遍，我还是不知道那上面都写了些什么。
就在我无聊的把那张狼皮当成毯子盖在腿上时，树林间闪过一道黑影。是那个黑衣人！我猛然惊醒。真没想到，那家伙竟然会追到这里来。他来也是为了狼皮阴卷吗？我悄悄起身跟了过去。
绕过几棵粗树，我便失去了目标。本来要扫兴的往回走时，却听到树林的阴影中传来了挖土的声音。靠！搞什么鬼？大晚上的埋金子啊。我在好奇心驱使下，摸了过去。就看见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靠竟然又是村长，身边还有上次见到的那个和他一起的老方头，不过这次没带他儿子。
我微皱起眉头，心说：这村长和老方头俩人是什么毛病。怎么总喜欢大晚上的往树林子里钻呢。而且还越跑越深。就听见村长开口说：
“喂，老方，等他们回来，要我怎么说啊？”
“他们不会再来了。我一眼就看出来了，那三个家伙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进山也没憋什么好鸟。他们躲着咱们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再跑回来。”
“可是我还是……”
“反正这好事是你儿子干的，你要是不在乎，咱们就回去。我还觉得干这事损阴德呢。”
“那要是警察再来，看到他，我可咋办？”
“那就是你的事了。不行就实话实说呗。”
“那可不行，我就这一个儿子，他会坐牢的。”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底埋不埋！”
“哎……我就是……挖吧。”
随后又是挖土的声音。
看来村长他俩也没打算干什么好事。昨晚上被我们撞到了，没得手。现在又跑出来了。不过真不巧，又他妈被我碰见了。可他们打算埋什么？害怕我们回来？
我又往前摸了几步。果然是村长和那个老方头，两个老家伙正在挖坑，旁边地上，还躺着一个婴孩！
“你们再干什么！”
我的声音差点把这俩老头心脏病吓犯喽。村长看到我当时就傻了。到是那个老方，撇着个大嘴说：“你管我们干嘛！倒是你在山里瞎摸个什么？你们三个都是干什么的！”
“嘿嘿！我们是干什么的无所谓。不过我们没犯法啊。”
村长听我这话，脸色煞白。支支吾吾的说：“我们……也没犯法。”
“少扯淡了。你们说的我都听到了。别的不说，你们要活埋那孩子。这就够呛。我朋友可是刑侦队的，要不要明天去聊聊。”
“别……我们是怕……这孩子……”
“这孩子是鬼娃！不能留在村里，将来是个祸害！”老方头抢白道。
“你还不老实。这孩子他妈就是你们害死的吧。现在还想再害她孩子？你们知道吗？她为了这孩子能活下来，灵魂生生困在躯体里不去投胎。那种驱虫撕咬，身体腐烂的痛苦你们能想象到吗？”
“我们根本不认识山洞里的那个死女人！”老方头激动的说道。
“谁说过那女尸是在山洞里发现的了？”
“这个……”
“到底怎么回事！老老实实的交代清楚，你们这样只会让罪过更大！”我已经可以熟练的掌握李某那一套连虎带吓了。然后我才知道整件“山村鬼事”的前因后果。
原来那个死去的女人是村长儿子在外面打工时认识的。两人最开始只是在住在一起，搭伙过日子，算的露水夫妻吧。这种夫妻关系一般都不会很长久，如果一方打工结束回了家，两人也就算是分手了，从此不再联系。只是村长的儿子没想到，这个和他生活了一段时间的女人，竟然会在他回家后，找到了自己的家里。
女人来找村长的儿子理论，要讨个说法。村长肯定是不会同意这么胡闹的婚事的。他儿子也不是真心想和这个女人过日子。所以，女人没有得到任何结果，就被撵出了门。可是女人没有走，天天再村里乱晃，结果被老方家的儿子看上了。村长见有了一个不错的下家解决这个上门讨债的女人，就极力撮合，最后女人就嫁给了老方家儿子。
不过就如同所有狗血剧一样，女人其实是怀了村长儿子的孩子，才来找他的。谁成想自己却成了别人的媳妇。她本想将这事瞒下，肚子却一天比一天大。开始老方小子也没发觉不对劲，还是好生照顾。可是时间一长，他发现这个孩子的预产期似乎要比他估计的早很多。夫妻之间，这种事是瞒不住的。
就在孩子快出世前，女人终于坦白了一切。老方小子可就不干了。他不会替别人养儿子的，所以就给女人撵了出去。女人挺着大肚子无处可去，就又找到村长家。村长儿子死活不承认是自己的孩子，就和女人在自家院子里吵了起来。然后他失手推了女人一下。谁成想女人竟然摔到了脑袋，当时就死了。
为了维护自己的儿子，村长选择了藏尸。他找到老方头父子，许以好处。老方小子本来生这女人的气，人死就死吧。他们父子便答应村长帮忙藏尸，至此也就不再提起此事。他们选择藏尸的位置就是那个山洞。他们想的很好，要是女人尸体被人发现，报了警。他们也能解释为：把女人撵出门后，她自己想不开，跑到山里，不甚摔死的。
之后的事我就都知道了。昨天晚上，村长看到我们向山的方向去了。他心里发虚，就找了老方头父子一起跟去看看。当他得知这孩子来历后，是又爱又怕。今天我们进山后，他又和老方头商量了许久，最后还是决定把这孩子埋了。
“他毕竟是死人所生，我害怕长大后会……”
我摆摆手打断村长的话，“他只是个孩子，最普通的孩子而已。除了他的身世外，与其它小孩没什么不同。他甚至会比其他孩子拥有更健康的身体和更成功的未来。毕竟他有一个那么爱他的母亲。”
我对村长继续说：“这孩子毕竟有你家的血脉，还是希望你能把他养大，也不枉他母亲的一番苦心。至于你们的这件事，跟我也没什么关系，我也不会说出去。把孩子抱回去，好好养大吧。可能就是因为这个孩子的缘故，那女尸才没来报复你们的。就这样吧。今晚就当做我们没有见过。”
这是个无辜的孩子，命运从一开始就和他开了个玩笑。我不知道他能否活下来，健康的长大，不过这些都不是我该去管的。不过我想，他应该会有一个精彩的人生吧，毕竟他有一个那么伟大母亲。
我准守了自己的诺言，对这件事守口如瓶，包括小凝我也没有告诉。返回盛京后，擦屁股纸妖怪就去找王大拿了。他把狼皮阴卷留了下来，以便小凝做研究。他答应找到王大拿后会通知我。至于报酬，他根本拿不出来，还是要等联系上那个京都的老爷后再清算。这也是他心甘情愿的把狼皮留给我们的原因。
随后的几天都很清闲，小凝一直窝在闺房里研究狼皮上的内容，我则无所事事的窝在电脑前看动漫。当我把《死神》从头到尾都看完后，小凝才算闭关完成。她挂着两个超大的黑眼圈，不住的打着哈欠。
我说：“你这么累，先睡一会吧。”
她摇摇头，坐到我对面。“这确是青巴图噜的手记，里面有些有趣的内容，你最好先听一下……”
第三十一章 皇太极的秘密
一个十九岁的少年被迫分家生活，由于分得的家产甚微，他只好以挖人参、采松子等方式廖以为生。一日少年在布库里山中采参，误入了山沟子里的一片密林。时至黄昏，他寻找到一个深洞，便在此栖身过夜。
午夜将近，少年忽闻洞中隐隐歌声。出于好奇，少年点起火把，向深处探去。谁知那洞异常深邃。少年也是年轻胆大，毫无顾忌。最终他遇到了那个为他指点命运的神女。他们相遇时，神女正跪倒在一扇巨大的石门前，唱着他从未听过的神曲。
神女见到少年极为惊讶，她告诉少年，这一定是天神的安排，让她帮助少年实现他的愿望。少年希望自己称霸一方，子孙后代富贵绵长。神女颔首应许。她告诉少年：十三是神喜欢的数字，送他十三副战甲，他将所向无敌，他子孙十三代为皇。少年欣然接受并承诺要双倍报答神的恩情。神女说，那就日后送二十六个人来陪神吧。神也十分喜欢少年，让他也一并前来。
少年和神达成了协议后，便昏睡过去。等他醒来时发现已经被兄弟找到，带回了住处。少年也只把这一切当成了一场空梦。谁知数年过后，少年为报祖、父之仇，以十三副遗铠起兵，成就大清基业。而那时的努尔哈赤才真正相信少年时的那场奇妙经历。可他想到对神的许诺，惴惴不安。
大祭司直到此事后，答应帮助努尔哈赤完成他的诺言。他还带走了努尔哈赤刚成年的第八个儿子，代替努尔哈赤去侍奉神。不过根据狼皮上的记载，青巴图噜找到那个石洞后，发现和努尔哈赤交易的不是天神而是恶神，而那个女人则是恶神的侍女。
青巴图噜没有完成诺言，而是一刀砍掉了恶神侍女的脑袋，并将她的脑袋封于匣中，让她不能再诱惑他人。青巴图噜也因此事获得了巴图鲁的称号。后来，努尔哈赤想将掠夺的大量宝藏埋藏起来，便由青巴图噜建了汗王井。他不仅藏住了后金的宝藏，同时还有那个装着人头的匣子和这卷白狼皮。
“狼皮上的内容大概是这样，皇太极之所以要藏住这个秘密。是不想让外人知道这段黑历史。他们的天下其实是靠着和恶神的交易换来的，最后还没有履行承诺。不过恶神似乎也没那么容易糊弄，努尔哈赤宁远一战后不久病亡，他的八儿子——就是皇太极，也在盛京中离奇暴毙。现在可以肯定，那颗女人脑袋，就是当初青巴图噜砍下来的那个恶神侍女的人头。为什么有人会打起她的主意？难道也是想和恶神做交易吗？”
“不管那个人想干什么，她一定很失望。那个藏着恶神石门的洞已经完全塌了，谁也进不去了。”
“塌了？”小凝狐疑的看着我。
不过我却不想再提此事。白狼皮上的记载也很好说明了那个“鬼门口子”村的来历。用来献祭恶神的二十六人没有死，却受到了恶神的诅咒，他们没办法离开布库里山的山沟子，就在那里生活，形成了村子，也就是鬼门口子。他们子孙延续了他们的血脉和诅咒，不能活着离开，代代守着那个地洞。我想那里的石阶和地底的小庙都是他们的后人建成的吧。可惜四年前我的鲁莽，完成了对恶神的献祭。那个山洞也塌了。上次我为调查死亡舞蹈又去了鬼门口子，也去了那里。洞口已经完全找不到了。我在那附近放了些花和水果，算是对被我害死的朋友的悼念吧。
不过那颗人头再此出现绝对不是什么好事，不知道害死霍水红四个人的真凶——那个神秘女人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还有擦屁股纸妖怪口中的那个京都的老爷，似乎也和这件事脱不了干系。然后就是那个穿黑衣，戴面具的怪咖，他好像是个魅影，总会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我身边。他似乎是在帮我，可为什么又不以真面目见我呢？
事情没什么头绪，好在我最大的优点就是没有脑子！既然想不通，索性就不去想。
这回的报酬又成了一笔没着落的嘴炮，看着上顿下顿的大米饭陪泡面调料，我也少有的打算出去赚点小钱。吃完早饭，我在群里搜索了几个报价不错的案子——什么群？微信群啊！我们做鬼案的也不是山顶洞人。群里会有外围的朋友发送案子和报价，感兴趣就去抢单，在联系事主开工。收入会和发案子人二八分成。
我接的这个案子，报价五千，事主家离咖啡店只有两条街，案子内容很简单：俩字——找魂。一看就是人傻钱多的好活计，估计我动作快点还能赶回来吃午饭。
接了单子，发案子的人约我在事主家楼下见面。来者是个四十来岁的大姐，她是个假出马仙。事主是昨天来找她，说是自家的孩子近来变的不爱说话，平时恍恍惚惚。开始家里人以为是遇到了麻烦，便轮番上阵开导孩子，结果越来越糟。现在已经不会说话了，眼神空洞，有时吃饭都会忘了嚼。家人很着急，带孩子去了好几家医院，但都没查出实病。最后也是经人介绍，找上的她。
大姐笑呵呵的说：“我看就是丢魂了。应该好解决。要不是我上次招魂弄来了个爱吃人肠子的怪物，我就自己上了。小伙子，你行不行。治不好没事，要是弄出其它什么东西可就麻烦了。”
“招魂倒是简单，就是不知道丢哪了。得看看具体情况。”
“哟，你还挺懂。你这个年纪，干这个可不多见。从师哪里啊？”
我随口说道：“啊。张道长……”就是上次警局里那个冒充达摩祖师转世的老道。
“怪不得，怪不得。年轻有为。”大姐砸吧着嘴。
我翻了翻眼睛，也不知道她这算不算夸我。二十多岁不上班，为人招魂驱鬼，从哪里看出是年轻有为了？
事主两口子很客气，进屋请我们喝茶休息。不过谁都能看出他们的着急。我也懒得客套，直接提出要见见孩子。
女主人把我俩领到里面的卧室，床上坐着一个十二三岁的胖胖的男孩，就和大姐说的一样，傻傻愣愣的，听到有人进屋也没反应，眼睛就一直盯着窗外。我在男孩左右耳边各打了一个响指，依旧没有反应。我又捏了捏他的中指指尖，也是一样。
“应该是丢魂了。”我对大姐耳语道。
“你能瞧好吗？”
“得先搞清楚具体是什么原因造成的，要不想招到本人的魂魄很难。只是……算了，出去说吧。”我瞟了瞟床上的男孩，他除了眨眼和呼吸外，就没有其余的动作了。
坐在主人家的客厅里，那个大姐就开始和事主两口子胡侃：“孩子的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好像是魂没了。你们也先别急。我老弟是这方面的高手，只要他在，一定能确保孩子没事！只是这事吧……够麻烦的，要废掉我老弟不少道行。这找人魂魄呀，要请十路地灵，五方马仙帮忙，这阴兵阴帅也要打点。确实是……”
我却没啥心思听她从这跑动车。从这孩子的情况看，的确是丢魂了。可是问题就在于这个孩子的年龄上。十多岁的男孩，魂魄已经相当稳定，三顶阳火旺盛，是不可能轻易丢魂的。看这孩子的情况，三魂七魄应该已经没了大半，这就十分蹊跷了……
就在这时，男孩的屋里突然传来了异动。我触电般从沙发上跳了起来，一个箭步冲进卧室。就看到那孩子站在窗口的一张椅子上，正在拉开面前的窗户！
我赶忙从后面抱住他。这十几岁的孩子力量奇大，我根本就抱不住。眼看着窗户已经被他拉开，一条腿都迈了出去。
我身子向后一仰，靠着全身的力气，硬生生把他从椅子上抱了下来。同时我也失去了重心，后背硬生生的摔到地上，怀里的男孩压得我险些背过气去。
男孩虽然被我从凳子上摔了下来，却还没有放弃跳出窗外的念头。极力的挣扎着。
男主人见此情况也上来帮忙。就算我们两个大男人，也根本制不住这个十几岁的娃娃。他双脚一蹬，直接将他老爹踹到了墙角。他两只小胳膊往外一开，便挣脱了我的束缚。
眼看着他两步又跳上了椅子，马上就要化为蓝天中的一只白鸽。情急之下，我一手拉住男孩还没迈出的脚踝，另一只手抽出腰间的黑刀，照着男孩的后心就进刺了进去。鲜血流出，立马将他衣服染红了一片。孩子就像泄了气的皮球，直接从椅子上摔了下来。我一把将他接在怀里。
男孩不再挣扎，脸色白的跟张打印纸似的，白眼仁外翻着。我将孩子侧放到床上，尽量保证伤口不受到外力挤压。随后，惊呆了的女主人突然发出一阵嚎哭，而刚刚爬起来的男主人则一把将我按到墙上，照我脑袋就是一拳。
他发狂般的叫着：“你这是要干嘛！你个疯子！杀了我儿子！”
我用手臂护住脑袋，抵挡这飞来的拳头，吼道：“我这是在救他！快点放开我！有东西想要他的命！”
第三十二章 套娃（上）
男孩的伤口不深，很快就止了血。为了防止破伤风，还是叫了救护车。事主两口子已经认定我是个疯子，根本不听我的解释。后来男主人干脆报了警。大姐已经傻了，一再的解释和她没有任何关系，她和我是在早上才认识的。不过这个时候说这些，只能招来更大的反感。
我很老实的被反锁在阳台里抽烟。看着刀尖上的鲜血满心困惑。这孩子怎么会突然发起疯来？难道是因为我们的谈话刺激到了他。这不应该啊！他现在属于失魂的状态，外界的刺激对他都不会有影响。那又是什么让他想跳楼自杀的？他的力气异常的大，这症状和被某种东西附身了很像。可是受到黑刀的刺伤，那附身的东西不该什么反应都没有啊。这男孩没有发出任何的叫喊甚至是挣扎，就好像被切断了提线的木偶一般，直接就失去了行动。这太奇怪了！
“同志，就是那个疯子！我把它锁在阳台了！”
我听到男主人的声音，站起身，就看在外面站着两个警察，领头的一连的贱笑。妈的，又是李某。不过这次我倒是很想看到他，毕竟见到他比较好办事嘛。
李某看到我后笑意更浓了，对男主人说道：“你很勇敢，竟然能控制住他。他可是本市有名的疯子，会杀人！他这次没杀人吧？”
他看到屋子里的几个人都脸色苍白，惊恐地望着我说道：“我是在开玩笑！老鬼，你他妈真的杀人了？！”
“滚！放我出去！”我捶着阳台门。
李某将我放出来后，看着事主两口子和大姐的恐惧表情，解释道：“你们放心，他是我的……嗯，警方的特别调查员。已经帮助我们破获了三起大案了。不论他做了什么出格的事，一定有什么理由，你们尽可放心。”
“他……他用刀捅伤了我儿子！”女主人认定不管出于什么理由，伤了他孩子这事都无法原谅。
倒是他家男人比较冷静，愿意听我解释一下。我瞟了一眼女主人怀里的男孩，他依旧昏迷着，不过呼吸很平静，没什么大碍。我便把当时的情况简要说明了一下。
“你家孩子的力气你也见到了，那就对不是一个十几岁孩子能使出的力道。”我朝着男主人点了下头。他也木然的表示同意。“这孩子其实是着了什么东西的道。当时的情况你们也都在场，我根本控制不住他。他马上就要跳下去了。如果我不出此下策，他就没命了。要是有更好的方法，我也不想伤害你们的儿子。可是在那种性命攸关的时候，容不得我犹豫，所以才……真的十分抱歉。”
我的话很真诚，而且当时的情况也是十万火急，从某种程度上讲，我的确是救了他们儿子的命。最后，事主两口子也表示理解。我提出要查看孩子的伤势，女主人有点不情愿，但还是同意了。毕竟警察都在旁边坐的，我也不可能再做什么出格的事。
孩子后心出的刀伤已经被简单处理了，贴着纱布。伤口已经不流血了，不过纱布上还是殷虹了一片。血色如此鲜亮，说明他体内一定没有其他的东西。可他为什么会昏迷不醒呢？鼻息脉搏一切正常，就好像睡着了一样。
医护人员到了后，又给男孩做了简单的检查，注射了破伤风。孩子身体无碍，这是大家都乐意看到的。之后就是我的工作范畴了。李某打着哈欠问我：“这里没我事了吧？杨辛羊的案件材料我还没弄完呢。”
我看他要跑，立马严肃的说：“我现在还不排除是有人搞鬼。还是劳烦李队长多待几分钟吧。”毕竟有警察帮忙，查起事情来方便很多。
李某一脸不情愿的掏走了我口袋里的烟，嘟囔着：“早知道你在这，就让二队出警了。”
随后我向事主两口子询问了孩子的变化，生活习惯，以及日常的出行。
答案让我很失望。男孩如大多数学生一样，白天去学校，晚上就待在家里。学校离小区很近，平时都是自己上下学，一直也没什么问题。去学校的路线也都是在正常不过的商业区，根本不可能找遇上什么古怪的东西。
“大约是十多天前吧。我看他捡回来一个脏兮兮的套娃，就说了他几句。那之后他就开始不爱说话了。我以为是我说重了，给他买了新游戏碟，他也不玩。吃了饭就憋在屋里。按时看书睡觉。我以为他是懂事了。谁知道他的话越来少，后来就只说一句‘我回来了’，然后整晚都不说一句话。问他也只会点头摇头。”
“我们觉得他可能是学校里受欺负了，就找到他班主任。老师说这孩子最近出奇的安静，下课也不出去玩，只是坐在座位上看书。问他的同学也只说他不爱和他们玩了，其他的事什么都没发生。我们就慌了，找了心理辅导，也不见成效。然后这孩子开始丢东西，书包，文具什么都丢。后来发展到吃饭的筷子突然就脱了手，吃到嘴里的饭忘了嚼，就一直含在嘴里……”
女主人越说也着急，又开始抽泣起来。
“一开始只是不爱说话吗？有没有出现自言自语，和空气对话的情况？”
“没有。在家时肯定没有。”女主人笃定地回答。
“那就不是鬼魂作祟。”我从李某手里抢回了自己的烟，点了一根。“现在照我看，这孩子的魂魄几乎都要跑没了。所以才会出现现在这种昏迷的情况。按你们所说，那这孩子的魂魄就不是突然丢失的，而是一天丢失一部分，随着他的魂魄越丢越多，情况才会变得越来越糟。”
“一个十多岁的男孩，不会因为惊吓或者其它的小意外而轻易丢失魂魄，除非……是有东西在故意勾走他的魂魄！”我心下一惊，历时觉得不好。“你说是在他捡回的一个套娃之后才变得不爱说话的？”
“是啊？”
“那个套娃哪去了？”
“我觉得太恶心，一个大男孩总摆弄个娃娃，所以就给扔了……”
“你给扔了？！麻烦了！问题就出现在那个套娃身上。就是那个东西一点点的偷走了你儿子的魂魄。你还记得吗。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套娃？”
“外观和普通的俄罗斯套娃一样，就是个红色的瓶形娃娃。只不过很脏，而且不同其他的套娃，它是越往里层越脏，最里面几乎就是黑的，都看不出彩绘来了。”
“我们必须尽快找到那个套娃。你儿子捡到那个套娃后就产生了某种联系，使他的魂魄一点点流向套娃。所以他才会越变越古怪。而刚刚那个套娃是想直接吸走他的生命。才引导他要从窗户跳下去。我的黑刀斩断了他俩之间的联系，可是这孩子丢失的魂魄却回不来了。这样下去，没有魂魄的**会变成植物人的。”我看向李某，“李队，你得调你的人一起帮忙了。保证那个套娃完好无损的找回来。千万不要打开或损坏，这都有可能影响到这孩子魂魄的完整性！如果让他的魂魄再散落在外面，再想找全就难了。”
“找个脏不拉几的套娃。知道了。”关系到他人的财产和生命安全时，李某从不含糊。这也是这个大队长为数不多的优点之一。
李某走到阳台打电话安排工作，不到一分钟便又回来了。有些迷惑的对我说：“娃娃找到了，我已经让他们送过来了。”
“这么快！”我有些不敢相信，就这办事效率比刘翔跑一百米栏都快。
“不是我们找到的。大约两个多点前，他们在警察队门口捡到了一个套娃。用塑料袋封着，还留了张写着重大证据的字样。只是那个套娃并不像你说的那般,那是个新套娃，至少外观看很新。”
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有一搭没一搭的说道：“哦。这样啊。先看看吧。”
半个小时——我和李某几乎把我的烟都抽光了。那个送套娃的警察终于来了。进屋一看，充当“快递小哥”的竟然是二队长。他一脸傻笑的问李某，这是什么案子的证据啊？一看就是误以为李某查获了什么大案子，跑过来要分杯羹的。
李某没好气的说：“民事斗殴，这是械斗的凶器。”
二队长一听立马失望的递过套娃。
的确像电话中所说，这个套娃鲜亮极了，就很刚出场的一样。我让女主人辨认，她说应该不是，除非是被人洗完后又重油的颜料。
不过我倒不觉得世界上有这么巧的事，就在我想找一个套娃的时候，警察局门口正好出现一个毫不相关的套娃。我先用黑刀被敲了敲那个套娃。没什么异常。说真的，这一刻我很怀念小凝的铜铃。如果它没裂的话，往这玩应边一放，结果立见分晓。
可惜我现在只能有双手去验证它了。
我掰开第一个套娃，里面的依旧很新。只是画风上与外层的与有所不同，看着里面的娃娃表情要阴沉些。娃娃被我一层一层的打开，越小的娃娃表情就愈加阴郁。当我打开第十个娃娃，手不由得颤抖了一下。
那是曾套娃中藏着的最后一个娃娃，颜色尤为鲜亮，甚至可以说是满面红光。娃娃画的是一张圆脸，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嘴巴上扬着一个很大的角度，露出了让人心里发毛的诡异笑容。而那个娃娃的一双胖手中，抱着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套娃！
我将那最后一个套娃拿了出来，那个娃娃发出了一连串令人不安的“咯咯”笑声。与此同时，昏迷在妈妈怀里的胖男孩竟然猛烈的晃动了起来！
“啊！”男孩猛地推开他的妈妈，又一次冲向了窗户大开的卧室……
第三十三章 套娃（下）
男孩的失控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也包括我。等反应过来时，孩子已经跑进了卧室。男主人和李某第一时间冲了过去。“不要啊！”我听到男孩父亲歇斯底里的嘶吼。又是一个没有选择的选择，虽然不知道我这么做会带来什么后果，但是我必须这么做。
我举起黑刀，照着最后那个“咯咯”狂笑的娃娃砍了下去。这一刀直接在那个套娃脑袋上开来一条口子，一股腥臭的黑烟从里面喷了出来，瞬间消散在空气中。然后我听到卧室里惊慌的脚步声和父亲的呼叫声。幸好赶上了，那孩子没有跳下去。
“小伙子，你快看那娃娃。”屋里已经看傻了的假出马大姐指着桌子上的一套娃，手指一直在抖。
只见之前我打开的那些娃娃上面的色彩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掉，露出原本的一张张肮脏恐怖的脸。
“快叫孩子的名字！大声的叫。他的魂魄要散走了！”我冲着女主人大喊。
“啊？啊！单为为！为为！为为！你别走啊！快回家！为为！”
随着她的呼喊，套娃上的色彩又稳定下来。幸好是这样。“把孩子抱到这里来。”
我把桌子上的套娃一个接一个的装了回去，当然除了被我砍坏的那个。然后把这一套十个娃娃放到了昏睡的男孩额头前。
“香？有香烛吗？”我四下扫了一眼，普通家是没人预备这东西的。“烟也行！李某！”
李大队长极不情愿的把自己的那盒还没怎么动过的香烟撇给了我。我抽出三根点燃，然后很自觉的把他的烟揣进了我的上衣口袋。
我用三根烟绕着孩子转了三圈，然后又围着那套娃转了三圈。“你们叫孩子的名字，叫他快点回家。声音越大越好！”
随着事主两口子略带哭腔的呼喊，屋中弥漫的淡淡烟雾形成了一股细细的青烟钻进了男孩的鼻子。孩子发出几声咳嗽，睁开迷迷糊糊的眼睛，嘟囔道：“妈，好呛啊……”
大团圆绝对是个皆大欢喜的结局，最起码不会有人喷是烂尾。我欣慰的看着他们一家三口激动的抱在一起，哭做一团。我脸上也挂起了淡淡的笑容，特别是事主两口子千恩万谢的把一个鼓囊囊的红包塞到我手里时，我都觉得自己的笑容有点像李某了。
案子圆满解决了，两口子要留我们一群人一起吃顿饭，被我礼貌的谢绝了。李某很懂我的问：“杜雨凝要是知道你一个偷食不带她，会怎么整你？五马分尸？”
我撇了他一眼，心说：那都是轻的。
不过我还有件事很在意，不能不问。我蹲到胖男孩身边，温柔的问：“小为是吧？能不能告诉哥哥，你是从哪里捡到的那个套娃？”
“叔叔，你说的这个吗？”小屁孩举起怀里已经变得脏兮兮的套娃问道。
被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叫叔，我心里是抗拒的！不过我还是伪和蔼的点了点头。
“这是一个阿姨给我的！她说只要抱着它，爸爸妈妈就能多陪陪我了。”
“什么阿姨？”看到男孩身子向后一缩，我也意识到自己语气重了。忙假惺惺的问：“能告诉我，是什么样子的阿姨吗？”
“我也不清楚，她带着大墨镜和口罩。不过应该是个很漂亮的阿姨！你要是想追她，还是放弃吧。她不喜欢**丝。”
我去，现在的小屁孩都成精了！老子哪里像**丝了。不过我还是隐了口气，继续问道：“那你是再哪里遇到的那个阿姨？”
“就在回来的路上。她问我怎么一个人回家啊？我说爸爸妈妈忙，没时间接我。她就给了我这个娃娃，说只要有它在，爸爸妈妈就能陪我了。”
又是一个神秘的女人。我挠挠头，对那两口子说道：“看来你们要多抽点时间陪陪孩子了。看他现在状态不错，这几天别让他上学了。多休息休息。离魂不是什么很好的体验，可能会出现嗜睡，少食等小毛病，不要紧，时间久了，魂魄稳定就好了。”
“那个东西怎么处理……”女主人指着男孩抱在怀里的套娃紧张的问。
“他要是喜欢就留着吧。有问题的这个我会带走。你们要是不放心，那就烧喽好了。”我拿起桌子上那个被我看了一道的娃娃，它已经变得通体乌黑，好像一块朽木疙瘩。
离开了事主家。我打开红包，和说好的一样，五千块大洋。虽然案子并不想我想的那样容易，不过也算有惊无险，除了被痛扁了一顿，倒是没什么意外。总的来说，这笔小钱挣得开心。
李某瞪着那一沓子红票吧唧着嘴说：“还是你们**。一个下午挣得都赶上我一个月工资了。”
“你是人民公仆，你伟大行吧！要不下回我弄两个鬼让你试试。”我满意的看到李某闭了嘴。然后数出一千块钱递给大姐。“大姐，按规矩来，你看够不？”
大姐忙摆摆手，将钱推回给我。“大兄弟，这钱你都留着吧。大姐不要。”
“这怎么行呢？”
“大兄弟，就别和你大姐客气了。钱你都收下吧。大姐还有事求你呢！”
“大姐，啥事？你说。”
“大姐以后再发案子，求求你还是别接了。大姐有心脏病，经不起折腾……”
“……”我只觉的一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愣愣的拿着钱不知道说什么好。
买了一大堆的菜回到咖啡店，小凝看着我带回来两张蹭饭的嘴很不满意，直到看见李某拎着的一箱牛奶，才勉强没有下逐客令。
这么多天以来，终于吃了一顿靠谱的晚饭，我满足的靠在沙发上抽烟。李某好奇的问我：“今天的那个套娃是怎么回事啊？”
我从兜里拿出那个娃娃，放到桌上细细的打量一番后，深深的吸了一口烟，吐了一个大大的烟圈。“我也不知道啊……”
“那你*在这和我装哪门子犊子？”
我把娃娃递给小凝，“丫头，上午那个案子，这东西招走了一个孩子的魂魄。”
“哦？这是柳阴木的，本身的确是招魂的材料，可就凭一个娃娃吗？鬼，把它撬开。”
我抽出黑刀，顺着砍开的裂痕一撬，娃娃的木头脑袋就被我弄开了。里面竟然有一块抽缩成一团的怪肉。
“这是什么鬼东西，真他妈恶心。”我有点后悔晚饭的酱牛肉吃多了。
“这好像是……额，刚成型的婴儿死胎。”小凝将那东西放下。“这应该是个招魂的小鬼。可能是一种养小鬼的邪术。你问那孩子，它是从哪弄来的了吗？”
“问了，那小屁孩说是一个捂得严严实实的女人给他的。”
“又是一个女人。”
“是啊。估计是个南边跑来的落花洞女什么的。既然她的术已经破了，也该滚回去了吧。”
“算了，钱收了多少？”
我递过去两千毛爷爷。然后清点着带回来的东西。“再加上给中间人的一千，正好五千报酬。”
小凝狐疑的瞄了瞄李某和二队长，肯定是想从他俩那看出我的破绽。不过还是老子技高一筹，已经用一条烟和一瓶酒拿下了这两个隐藏在老爷们里的叛徒。
“剩这么点啊。”小凝颇为失望的喝了一口热牛奶。“那你明天还得去找个活干。欠的电费水费该补上了。网费也到期了。”
“哦。”我默声答应，心里却在想：这钱也不是说挣就能挣到的，看来明天要去泡一天网吧了。
果不出我所料，第二天一早我就被小凝从被窝里揪了出来，我正考虑要去哪个网吧躲灾时，小凝发个我一个号码。“快点吃饭，然后去干活。我谈好了，报酬两万，联系这个号。”
“靠，你是不是专业拉……”皮条两个字让我硬生生吞了回去。真想不到，盛京市里还会有这么多鬼事发生。可是等我打了电话才发觉自己的天真。妈蛋，这个杜雨凝，竟然给我支到吉林省去了……
去长春的动车很方便，还没到中午我就站在火车站门口了。事主家的司机早早就等在那里，我坐上他的大奔时，不得不感叹，有钱人日子真不错啊。
司机大叔很是健谈，堪比盛京的出租车。后来一唠才知道，他还真在那儿开过出租。跑在快速路上，他很悠哉的说：“老板不敢住在那里了，所以都是我陪你。小兄弟，你有几层把握。我跟你说，他那别墅，闹得可凶了。还吓死过人呢！”
“这么玄乎呢！”我其实是不怎么信凶宅鬼屋那一套的。还在上大学时，我就和梦梦调查过盛京著名的铁西鬼楼的案子，根本就和鬼沾不上一毛钱的关系。况且要是很凶的案子，小凝肯定会跟我一起来的。
这时一个电话彻底搅乱了我的小心脏。
“喂，大师，你在哪？我到车站了，刚才堵车来的。”是事主的电话。
“我在你家司机的车上呢？不是你让他接我的吗？”
“你……你可别开玩笑。我的那个司机给我看房子时吓死了。昨天刚出的殡……”
“什么？草！”我不顾手机里传来的“喂喂”的声音，惊恐的打量着身边的大叔。
那个司机大叔还是全然不知的模样，扭脸问我：“咋的了？”
我盯着他那两排大黄牙，茫然的摇了摇头……
第三十四章 凶宅（上）
你大爷的。死也不安生的死，还来吓唬老子。我盯着旁边的这个傻哥们，不知道怎么评价。估计他还不知道那个被吓死了的倒霉蛋就是自己吧。
我窗外飞速行驶的汽车，有点不知所措。我也只是听说过这种傻鬼。人死时毫无准备，就是那种迷迷糊糊就死了。身体被拉走了，灵魂却没被带走。等他醒后，还跟没事人似的，照常上班回家。由于新死的魂魄的灵场很大（就像那个四个女大学生），可以被人看到。再加上他本身也不知道自己死了，所以基本上和常人无异。不过一旦他意思到自己死了，活着想起他死亡的瞬间，心思混乱，马上就会变成鬼魂或消失。
如果是在平常，碰到这种情况，我大可以大摇大摆的走过去，一搭他的肩膀说：“哥们，跟你说件事，你都死了好几天了。你不信啊？好好想想，那天一晕了之后发生了什么。想起来了吧。现在你的身体都装盒了。”
可现在不成啊。这大哥已经把车开到了时速八十，他要是真变成鬼撂了挑子，那我可咋办啊？看样子他并没听清我和他老板在电话中说了些什么。我还有机会，先稳住他。
“小兄弟，你说这人死了都能变成鬼吗？好端端的房子，为啥要在里面闹呢？”话唠大叔一开口，我的小心脏就咯噔一下。他问问题我不能纳口不言，他要是自己开始瞎捉摸，万一想到自己已经死了，那我可就完了。可是回答又要有技巧，不让他想象到死亡的情形。
幸好我是这方面的大师。“啊。对了，晚上吃啥啊？”打岔是活命的秘诀！
“冰箱里啥都有，晚饭我来做。你就瞧好吧！不会做饭的司机，不是个好门卫。”他信心满满。“哎呀！想想我都已经看了一个多月的别墅了。说了你别不信，我也遇到过好几次闹鬼呢。我记得一会我喝多了，大半夜上厕所，看到一个男的正坐在马桶上，问我有纸吗？当时我借着酒劲，问他是怎么进来的。他就指指下面，然后就钻进马桶里了。那次我尿了一裤子，以后就不用那个厕所了。还有一次，我洗澡的时候，看到镜子里有个女的看着我痴痴地笑。就在两周前，我在厨房……”
我这也是服了，问个吃的也能引到这么危险的话题上来。照他这么捋下去，早晚能得说到给他吓死那次上啊！我马上转换话题，“那个师傅，别墅在哪啊？还远不？”
“不远了，下了快速路，在向北开十分钟就到了。是个别墅小区。不过老板这座是独栋的，离其他家都远。对了，后来我打听说，这楼区是建在万人坑上的。说是小日本入侵时的坟场，害死了不少村民，都埋在这里。说是别墅施工时就不太平，后来工地请了大师给看了，才算把房子盖起来。可是你瞧瞧，还是有漏网之鱼不是……”
“你说有人在盖楼的时候处理过这片地了？”
“是啊！是咱这片顶有名的风水师傅，姓叶。多亏了他呢。要不根本就没这个别墅小区。”
我舔了舔嘴唇，喃喃道：“这样啊？”既然之前有高人清理过这块地，那就不会是风水问题了。而且也没有说其他别墅闹鬼，唯独他的这栋。也就是说别墅本身有问题。
难道是有孤魂野鬼看房子空着就进去借住几天？可是听这位傻鬼大叔的意思，别墅里可不止是一只两只鬼，而是一个猛鬼加强连。这就有点问题了。先不说一栋房子里为毛会跑进来那么多鬼，单说是屋里住了活人，他们还出来闹这就不对头了。
一般来说房子闹鬼有两种情况，要么是原来房子的主人死后的鬼魂没有离开，自然要闹一闹不懂事的不速之客。另一种就是鬼要找这个房主帮忙或者寻仇。不过他家的这个别墅似乎都不属于这两种情况。
就在我精神溜号的时候，傻鬼大叔又开了新帖子，他开始琢么人死后变成鬼能是啥感受，“你说鬼能喘气吗？能摸着心跳不？”
你大爷的，这他妈又是个*级的新课题。我可不想看到明天糗百头条是《逗比司机作死：坐在副驾驶位开车，车毁人亡》。我立马问道：“师傅，你们老板是哪里人啊？”
“就是这个楼盘的开发商。他可是个大老板，有钱人也仗义。最主要的是给钱的时候特别爽快！”傻鬼大叔眉又飞色舞的说了起来。
就这样我提心吊胆的和他聊了一路，可算是安全到了地方。车子停在一栋别墅大门前，一个中年的胖子正在打手机，看到我们后，脸上的惊讶难以言表。这也难怪，谁看到自己刚送进焚尸炉的家伙又跑上来和他打招呼，估计都会是这般表情吧。
我悄悄摸出来腰间的黑刀，就等着傻鬼大叔直到自己的死讯了。只要他发起疯来，我立马就送他上路。
可没想到那个中年胖子热情的和他握了握手，又拉住我的手，抱怨道：“小师傅，你可真会和我开玩笑。你早告诉我是被叶师傅接走了呀！害的我好一阵担心。”
“叶师傅？你说他？”
“对啊！你们不认识吗？”
我扭头看着那个傻鬼大叔，不对，是叶师傅。就见到他一脸不符合年龄的坏笑。“我是叶国忠，是这次案子的中间人。刚才车上是和你开个玩笑，把你吓着了。”
“吓是没吓着，就是把我后半辈子能扯的段子都扯完了。”我不满的嘟囔道。
“哈哈！小伙子年纪轻轻，反应倒是挺快的。车上我已经把大体的情况都和你说过了。楼盘是一年以前开发的，当时这里的确是块聚阴地，也聚了不少的冤死鬼。后来事情是我处理，虽然有点麻烦，不过我做的很干净。他家这宅子我也看过了。风水上完全没问题，顺风顺水，不说是宝地也是算得上好风水。真想不通为什么会闹鬼闹得这么凶！”
“这么说你也遇上过里面的鬼？”
“我倒没有。找你过来前我只是瞧了瞧风水。鬼案的东西我不在行，所以也没敢住下。不过他家的司机的确是被这里的鬼给吓死的。”叶大师严肃的声明道。
“看来具体情况还得住一宿才能弄清楚了。”
“我也是这个意思。”叶大师“亲切”的把我推到了最前面。我这时才明白那个中年胖子为什么会一直在他家宅子大门口等我们了，倒不是他热情好客，只是他不敢一个人进去罢了……
一推门，的确有一股子的阴寒。这不是指单纯的冷，而是一种很难描绘清楚的感觉。打个比方，就像是进了一个空了十几年的老家房子，或者是刚走进一个一假期都没人来过的教室。身体会不自然的感受到冷，那是一种温度之外的寒意，就算你把煤炉子挪到屋里，也祛除不了这种感觉。
在主人家的陪同下，我们把房子转了一圈。不愧是别墅，建筑面积不下五百平。两层楼，十二个房间，还不算上三个卫生间。屋子是刚装修的，屋子里还有新买的实木家具散发的淡淡气味。我的推断也得到了中年胖子的证实。
“我之前都在外地做生意，也没想起来这个房子。现在回来了，想想也不能老住酒店啊。就把这房子装了，想着没事还能回家住段日子。谁能想到这里……”
“最早发现这闹鬼的是谁？”
“就是老夏——那个吓死的司机。他在本地没房子，我正好进来也不用车，就让他住在这儿了，顺道帮忙照看点房子。”
“哦。还有别人遇到过撞鬼的经历吗？”
“有啊！老夏撞了两回鬼，说什么都不在这住了。我也不敢把新房子空着，就找了几个管理员。不过，没一个干长的。我问最后一个到底是什么愿意。她才吞吞吐吐的说是屋里有脏东西。所以我就找了叶大师帮我看看。”
“那个老夏怎么会死在这屋里呢？他不是不再这里住了吗？”
“我也不知道他怎么就跑回来了！他给我当司机已经十多年了，我很信任他，房子钥匙扔给他后也没有收回来。我是一周前想用车，给他打电话没人接。我就查了车的位置，结果定位在这里。等我过来一看，发现老夏躺在客厅里，人都硬了……”
“明知道闹鬼，自己又偷偷跑回来了。有意思。”我微眯起眼睛。“现在我也搞不清楚具体情况如何。看来不到晚上，是不会有东西出来了。我要在这住一夜。”
叶大师表示他要留下来陪我。
中年胖子说没问题，想住多久都行。听他这意思，是把我俩当成请来的管理员了。
天色黑下来以后，中年胖子就借故跑了。只剩剩下我和叶大师坐在客厅里喝茶。我问他在车上我要是直接拿黑刀捅了他怎么办？
他端着茶碗“呵呵”的怪笑。
“你以为我不敢？”
他依旧在那里“呵呵”的笑。
我感觉到不对头，想看看他怎么了，就听到身后厨房里传来了叶大师的声音，“小鬼，你在和谁说话呢？要喝茶还是咖啡？”
我惊讶的看看眼前这个陪我品茶的叶大师，又回身望望厨房里的那个，立马就火了。你大爷的，来的时候和我玩“人鬼情未了”，现在又弄出“二重身”来了……
第三十五章 凶宅（下）
叶大师从厨房走出来时，看到坐在茶桌前的这个双胞胎兄弟，惊得手里的杯子都摔到了地上，裂成了两半。他直接从兜里掏出一包东西，批头盖脸的撒了过来。身边的那个傻笑的假货，如同水中的倒影般，一下子就散没了。而我躲闪不急，也被拍了个正着。
“什么东西？”我惊慌的站起身，掸掉一脑袋的白色细粉。
“盐巴。正好也去去你身上的晦气。”
“这玩应也能驱鬼？”
“废话。盐一直都认为是最纯净的物质，自古就用来祛除污秽之物，净化磁场。你连这都不知道！那你平时都用什么？”
我讪笑的拿出黑刀，做了一个劈砍的动作。
叶大师无奈的摇摇头，一屁股坐到刚才那个家伙的地方，端起桌子上的茶，抿了一口。“年轻时要多学点有用的东西，做事只选捷径，以后会吃亏的。你凡事都靠着一把刀，要是没了可怎么办？”
我心说这刀可比我的命重要，就算命没了也不能把它弄丢了啊。
叶大师好像看出了我的心思。又摇摇头，张嘴想说什么，却在中途改变了主意。“他就没和你说……哎，你还是遭遇的少了些，很多邪物是不给你正面对抗的机会的。其实驱鬼有很多实用的方法。盐巴可以克制大部分的邪物，虽然不能灭除，但是足够驱散它们。铁器也有同样的作用。还有纯银的刀具会对妖魔照成伤害，不过要定期保养，否则会便黑。再有就是符咒，朱砂，黑狗血，羊角，鸡血，童子尿，三阳血等等。这些东西你也要尝试着使用，总会有帮助的。”
这个叶大师的确有本事，东西说的条条是道。从驱鬼辟邪的常用物品到符水盐弹的diy，从鬼怪的形成净化的方法到从文献传说中寻找帮助，他都有独到的见解。要不是我已经知道他的话唠本质，肯定以为他想收我当徒弟呢。
“叶先生，你说那个司机的确是吓死的？”
“什么先生后生的，叫声叔就行。应该是吧。老夏是死于心肌梗死。当时房子里就他一个人，门窗的锁的严实。他又没有心脏病史。除了过度惊吓，想不到其他的原因了。”
“可他为什么又跑回来了？”
“这我也不清楚，估计是钱都赌没了，没地方可住了吧。老夏这个人，我们还算相熟。他为人老实，就是好赌。房子存款都输没了，媳妇也跟别人跑了。五十来岁的人，也没个家。郭胖子——就是他老板，对他不错，给的钱也多。他又没什么用钱的地方，基本上也都是用来赌。”
“这样啊。想碰碰运气，到闹鬼的房子里睡上两宿。确实像个赌徒干出来的。就是不知道他看到了什么。”
叶大师一摊手，“他就是死在这的，今晚你守一夜，没准就能搞明白了？”
“叶叔，那你呢？”
“叔老了，这种体力活干不来了。你小子多用点心守着，我进屋睡一觉。”他说完，打了个哈欠，头也不回的上了二楼。
我在厨房里翻出了两包食用盐，扔到了茶桌上。叶叔说的对，凡事不能都用刀子来解决。要是套娃事件里我会这法子，也不至于被人按在墙上揍了。之后我就一直在床上无聊的玩着手机。期间还向小凝汇报了工作近况，她兴趣平平的回了句“哦”便再无音讯。
就在我的两个眼皮打完了第三回合的武林风，一个四五十岁的邋遢男人突然从玄关走进屋里。我诧异的瞪着这个不速之客。他却毫无反应，晃晃荡荡的进了一层的主卧室。我几步走到玄关，大门锁的好好的，而且刚才我也没有听到任何开关门的声音。无疑，进来的这个家伙……他不是人。
我看着桌上的食用盐眨眨眼，果断抽出了黑刀。心想：这个屋子里，除了叶叔，我砍什么应该都不打紧吧。
我小心翼翼的走进了那个鬼魂进入的卧室，就看到那个男鬼正跪在地板上，半个身子都探入一个挂满衣服的大衣柜里。我正纳闷这个鬼在干什么时，他却突然从衣柜中摔了出来，两眼死死瞪着衣柜里面，痛苦的捂着胸口，几秒钟后就凭空消失了。
死亡回放？
这个鬼应该就是吓死的那个司机老夏，而他正在重演着自己死亡时的情景。这种死亡回放现象一般都是发生在自杀的鬼魂身上，而老夏把自己吓死，在某种情况下，产生了等同于自杀的现象。死亡回放其实是一种比较常见的灵异现象，经常看恐怖故事的人都会听说。不过这种现象通常只会发生在死者每年的忌日，或者是头七……
我皱着眉头去检查那个衣柜，却没发现一点异样。很明显，老夏是被这个衣柜里的某样东西吓死的，可会是什么？带血的裤头吗？他大半夜的跑到闹鬼的房子里，又是在找什么？我学着他的样子，跪在地板上，把脑袋探进衣柜中，然后我才意识到，他找的并不是衣柜里面的东西。他找的东西应该在墙里！
我身高并不如老夏，尽管如此，我也只能够将脑袋和肩膀伸进去。老夏竟然伸进去大半个身子。他是鬼，不会受实物的阻挡。说白了，他只是个在重演死亡的全息影像。这么说来，他是把头伸进了衣柜后面的墙里。不过这个柜子太大了，我想研究后面的情况暂时是办不到，看来还得明天找人将它挪开才行。
我倒头躺在屋里的大床上，今晚应该就这样了吧，剩下的事明天再查吧。我看了眼手机，已经是凌晨两点了，这个时候李某那个家伙应该睡了吧。我想了下，还是给他发了条短信：李队，你在长春有关系不？帮我问点事儿。（笑脸）
一觉醒来，已经日上三竿，可我还是比叶大师起来的早了一点。我跟他说了昨晚的事，他也赞同我的看法。不过要动主人家的东西，还是得先和郭胖子打声招呼。郭胖子也很爽快的派了两个人协助我们工作。
移开了柜子，后面竟然藏着一个一米来高的嵌入式保险柜。我和叶大师面面相觑。没办法，我们又打通了郭胖子的电话，这家伙明显在外应酬，有些吐字不清的说：“什么保险柜？我不知道啊。可能是老夏安排弄的吧。我就告诉他自己看着整的。里面应该啥都没有，密码我也不知道啊。你们直接割开得了。”
不得不说，这个老夏的确很良心。两个工人用乙炔切割机喷了两个来小时才算将那个合金的柜门弄开。当我满心欢喜的瞪着空荡荡的保险柜时，眼泪不自觉地奔流而出。郭胖子说的没错，的确只是个空柜子。真不知道这次的劳务费够不够赔这个柜子的。
一切又陷入了僵局，我坐在客厅里抽闷烟，叶大师却跟个没事人似的。
“我说叶叔，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啊。”
“有什么可急的。这里要啥有啥，不比宾馆呆着舒服。”叶叔继续品茶，“对了，小鬼，叔有事，出去一趟。你今晚得一个人守着了。”
“要不也是我一个人守着的。”我没好气的喝光了杯里的茶水。
等叶叔走后，我直接就躺进了他昨晚睡得卧室。这老东西果然是个老江湖，床边用盐巴围了一圈，床头还贴了一排黄符。看来今晚我能睡个安稳觉了。
稍晚的时候，我接到了李某的电话。
“哎呦，老鬼，你还没死呢？这回又是什么好事？”
“少和我扯淡。都查到了吗？”
“小菜一碟。郭洋，奥海城地产有限公司老总。一个偷税漏税专业户。你说的那个别墅区的确是他公司开发的楼盘。没有案底。”
“这么说这个郭胖子没问题喽？”
“这我就不知道了。你查的那个别墅的房产登记不是他本人。而是一个女人的名字，叫李湘美。不过可能是个假信息，你知道，二套房产的税点很高的。”
“哦。还有呢？”
“并没有查到和你提供条件相符的这个叶国忠。不过倒是查到一个叫叶清河的家伙和你的照片匹配度很高。他祖籍盛京，因为盗掘古文化遗址被抓获，判了十二年，就在吉林省白城子监狱服刑，三年前才放出来。”
我心里冷笑，怪不得这个姓叶的这么懂行，我却没在圈里听说过。原来是个翻了船的老贼啊。估计他这一套也都是从墓里学的。
“还有那个姓夏的呢？”
“和你说的一样，死于心肌梗死。之前因为小偷小摸被拘留过，没什么特别的。你要什么时候回来呀？你家店又关门了，我和月儿都没进去门。”
“关门？估计这死丫头又在看韩剧……等等，‘月儿’是谁？”
“冷新月啊！你不知道吗？她现在在市里找了家杂志社做采风记者。嗯，偶俩在拍拖喏。”
“少从这跟我学港台腔儿。新月是个好姑娘，善良啊。做慈善都把自己奉献了。”
“滚犊子。早点完事回来，月儿想请你俩吃饭，上次的事还没好好感谢你们呢。”
“应该是你请客好吧？行了行了。我这儿有点棘手，估计还得几天回去。”
挂掉电话，我嘟囔道：“又一棵好白菜喂猪了……”
“谁是猪啊！”
我吓了一跳，一看手机。电话已经挂了，幸好李某没听到。
wait！不是李某，那他妈是谁在说话？
我环顾了一圈，确实没有人。
“你说谁是猪！”又一声尖利的叫喊声。这次我听清楚了，声音是从我的屁股下面传来的……
第三十六章 宅鬼
床下有人绝对不是什么美好的感受。躲在床底下的除了隔壁老王，还有惹不起的恶鬼。
我差点被这怪声吓尿了床。也许尿一泡真就没事了，处男尿，驱邪避祸。
“老东西，放我出去！”床下有一阵聒噪。
我看看床头的黄符，又看看这一圈盐巴。突然明白了，这些并不是为了阻挡外面的东西进来，而是不让床下的东西出来啊！
我犹豫着趴下身子，用手机往床下一照，一个脑袋映着亮光探了出来，使劲向外挣扎。不过他并不能钻出盐线，所以只能在床下扭动。
“你，别顾涌了（扭）。”
那东西听到我说话，扬起脸看向我。他大爷的，好眼熟的帅比啊。是哪个演员来着。哦，对了。这他妈不是老子自己的脸吗？我瞪着自己的老脸，如同是凭空出现了一面镜子。
“啊啊。原来是个博格特。”我咧嘴一笑。在这个年代，这东西可不好见喽。
博格特是英国人的叫法，在中国被叫做宅鬼，在《中国百鬼图》中有收录记载。不过它并不是鬼，而是一种丙类生物。（应全球化要求，非常见生物也被分级化。甲类，标准计a类：具有人类智慧的重度危险生物。乙类，标准计b类：不具智慧的重度危险生物。丙类，标准计c类，轻度或无危险生物。）
这种生物会隐身和变形，极为烦人。他们喜欢隐藏在人类居住房屋的隐晦角落里，常弄些吓唬人的恶作剧。比如隐形压在熟睡的人身上——就是鬼压床；或者是偷偷剃掉房主人的头发——常被说是鬼剃头。有些还喜欢突然拉开窗户，开关灯，弄得餐具满天飞……弄出房子闹鬼的假象，吓跑屋主人，将房子占为己有。随着近代中国的城市化和封建大清洗活动，这种东西已经很难见到了。不过博格特在现近的西欧国家中还很常见，这个名称也是由于罗琳女士的神作而流入国内的。
“那个老东西呢？我只是想和他开个玩笑，他就把我困在这里，小肚鸡肠！”
“原来昨晚那个假叶叔是你变的，想吓走我们。这么说，之前那些房管员也是你吓跑的吧！”
“我就是想和他们打个招呼，谁知道一个个的胆子都那么小。”
“闹了半天都是你弄的。”我郁闷的一屁股坐到地上，心想叶国忠那个老东西真不是个玩应，他一早就把案子解决了，还从这虎着我玩。“这么说老夏也是你吓死的了。你到底是怎么跑进保险柜里的。”
没想到那个博格特却生起气来，“我昨天就和那个老东西说了。他不是我弄死的！我们开玩笑都是有底线的。”
听一个博格特说底线问题，真想照它脸上来一记老拳。不过看着那张脸，我就是下不去手。
“这么说，这房子里还有其他的脏东西？”
“你说谁是脏东西？我可天天都洗澡。”他看到我拔出黑刀，立马老实下来。“这屋里可不止一个鬼。应该有十几个吧。每晚都在客厅里晃荡，害得我没法看电视……”
“有这么多？他们一直都待在这没走过？”
“可不是。原来有一两个路过的，都不会进门。自打重新装修后，就进来了这么一大群，一直赖在客厅里不走，弄得我都不愿意下楼了。”
“重新装修？之前还装修过？你他妈是啥时候住进来的啊。”
“我可是这屋子最老的住户了。刚砌墙我就来了。你也知道，我们是不喜欢露宿的，可是这个时代，想找个过日子的地方不容易。北边那些没人住的鬼城区都被老人们占了，想住个厕所都要交钱。我这种**丝，也就只能四处飘了，要……”
“说重点。”我可不关心一只博格特的住房问题，老子现在也还只有楼梯下面的一张单人床呢！
“这房子开始就是装修好的。按你们的说法——是精装房。原来只有个女人住——她胆子小，我都没吓过她。后来又来个胖子，没事就在这住几天。嗯，我就喜欢他来的时候。免费的小电影……”
“你就不能老老实实的说事吗？”
“后来不只是那个胖子会来，那个死鬼也会没事过来住。大概俩月前吧，那个女人和胖子吵了一架，然后她就走了，这里也重新装修了。装修完，那一堆鬼就赖上不走了。”
“你说的那个‘死鬼’是？”
“当然就是死在这房子里的那个死鬼了。”
“老夏？是这样啊。”这样看来，那个女人应该就是房产证上的李湘美，她和郭胖子存在着不正当关系，估计这房子就是郭胖子给她弄来的。这色胖子玩起了金屋藏娇，最后倒便宜了老夏。李湘美住在这里时，房子一切正常。问题就是出在她离开房子后，所以，老夏的死，还有这宅子闹鬼的成因都出在这个女人身上。
“喂！知道的我都说了。你到底放不放我走？”
我犹豫了一下。“你能保证不再装鬼吓唬人了吗？”
“哪是我装鬼？我就正经八本的做了个自我介绍，他们就都吓跑了。”博格特显得很无辜。
我无语的瞪了他一眼。虽然这种淘气的生物没什么危险，不过普通人还是难以接受。“好吧。你只要保证，在屋子里有人住的情况下装成自己不存在，我就放你放你出去。”
“我本来就不存在啊！”他说完便没了身形。
我叹了口气。想想郭胖子也不会在这里住多久的。估计房子也是一直空着。留下这家伙给他看家也无妨。我便踢开了盐线。身边一阵凉风。估计这辈子都别想再抓住这家伙了。
我看了眼时间，午夜一刻，应该到了那些鬼出来遛弯的时间。昨晚因为老夏的“死亡回放”，被我刚好错过了。今晚我真要好好的守一夜了。要是一下子出来十几只鬼，我也是应付不来的。所以我学了叶叔的法子，用食盐在地上画了个圈，自己则坐在圈里。不知怎地，我总有一种叶叔是出去给我化斋的错觉。
不过守夜真是既无聊，又没什么必要，以至于不到两点的时候，我已经瞌睡了两回，每次都是睡着后，后仰摔到脑袋，然后惊醒……
房子里的确有不少鬼出没，却没有想象中闹得那么凶。身边不时有人影闪过，然后又消失。要不就是轻碎的脚步声从房间的一头走到另一头。我无聊的打着哈欠，决定躺在床上好好睡上一觉。可我刚迈步走出盐线，就觉得脚腕一凉，再也抬不起脚来了。
我低头一看，就见一只惨白的大手正紧紧握着右侧的脚踝。我刚要抽刀去砍。两只手也被死死抓住。眼前多出七八只鬼手，看样子是想把我车裂喽。这群鬼真是中国好演员，估计一直都在圈外蹲守呢。情等着我自投罗网。
就在我挣扎不过的时候，迎空飞来一个调料瓶，正砸在我头顶，半瓶子咸盐撒了一身。身边的鬼群立马没了踪影。我急忙脱身而出。就听厨房中响起一个轻浮的声音：“小子，咱俩两清了。”
当我躺会床上时，心脏还在狂跳。就因为自己的不小心，差点就被群鬼给撕碎了。现在想来，这只博格特还是蛮善良的。他把那些房管员都吓走，也是为了他们好。估计他早就把这宅子当成自己的家了。谁也不想自己家里死个人，然后再变成鬼缠着不走吧。
翌日正午，叶叔才迈着方步走进屋。一见我就笑嘻嘻的问：“小鬼，最晚过得咋样？”
“你还好意思问？我在客厅里守着，差点没被那群鬼给分尸。”
“有这么凶？”叶叔明显也没想到。
“可不，要不是那只博格特，你回来就等着给我找零件吧。”
“哎。你把那宅鬼给放了呀？”
“是啊。它也没什么危险，没必要杀除吧。”
“可惜了的。我还想带回去养呢。正好给家里的猫鬼作伴……”叶叔不无可惜的说道。“对了，你昨晚都查出什么来了？”
“嗯，是这样。屋里差不多有十几只鬼。都很凶。好像是被什么困在房子里不能离开。午夜左右会在客厅出现。我还查到，这些可能跟一个叫李湘美的女人有关。闹鬼就是在她走以后发生的。”
“这样啊。那就好办多了。我已经联系了郭胖子。他一会儿就过来。有什么需要问的，直接问他好了。”
话虽然这么说，可是等到郭胖子坐到我对面时，还是不知道如何开口。毕竟询问人家小三的情况不是什么台面上的话题。我犹豫再三，最终决定换个角度。“郭总，是这样的。我听说你这房子原本就是精装房，而且设计装潢都不错。你为什么要重新又装一遍啊？”
“这个呀。之前这屋子地板是实木的，都发霉了。黑糊糊的就跟一大片人脸似的。我就让老夏看着处理一下，他就给重新装修了。”
“哪里的地板发霉了？”
“就这儿，这，还有那儿。”郭胖子指着客厅的几处。“我也记不清了，好像都在厅里。”
“这房子的位置顺风顺水，不聚阴。就算空上十年，也不可能阴潮到地板发霉。”叶叔看我点点头。
“郭总，看来问题出在下面。我们可能要把地刨开看看。您看这……行不？”我尽量保持着小心客气。毕竟我都胡乱的报废了人家一个保险柜，再把地刨错了。估计钱是挣不回去了，没准还得给他看一辈子的房。
“那就刨呗。我这就叫人。”郭胖子倒是没这么在乎。
不到半个小时，两个民工大哥扛着电稿就来了。还是昨天那哥俩。上来就问：“老板你说话。又看啥来气了。”
本来我也只是推测这地面下有问题，可谁成想，刚砸碎铺地的瓷砖，缝隙里就阴出了血红的液体……
第三十七章 拘魂阵
“别停啊。继续。”我舒了口气，看来这次押宝押对了。刚才我还在想：要是挖开之后什么都没有，那我该怎么糊弄呢。
“不是，老板。你这下面不会是口棺材吧？”民工大哥惊恐的问。
“放屁，你家地板下面才有死人呢。”郭胖子眼睛一瞪，“少废话，继续刨。”
说真的，下面的东西真不如一个死人来的直接了当。那像是一层发毛的果酱或者是其它更恶心的东西，黏糊糊的，组成了十几张类似于人脸的图案。而那些红色的液体就是这些东西分泌的。
我用刀尖挑起一些，看了看。“好像是某种霉菌。没事，继续往下打，问题就出在下面。应该是有人下了东西。”
不过我的话明显没什么说服力，两个民工大哥说什么都不肯对着那些“人脸”动家伙。最后还是郭胖子使用了最原始的交涉手段——用五百块*到了唾沫星子达不到的新高度。
看着那些黏糊糊的霉菌被扫成了一堆，我觉得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后续的活真没什么看头，除了漫天的尘灰就是俩大哥不住的抱怨。砸开了一指来厚的地面，里面露出了一块黑青色的木头。
“就是这个。挖出来。”
等到民工大哥把那一整块水泥破开，才发现那原来是一个木头盒子。手掌大小，由于嵌在水泥地面里，保存还很完好，没有彻底烂掉。不过盒子已经被水泥裹得严实，没办法正常打开。所以我就抡起锤子给了它一下子。
这一锤好像敲破了一个酸菜坛子，一股酸臭的怪味熏得我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这是什么玩应？”郭胖子捂着鼻子躲了老远。
我用桌上的茶匙拨弄着那团黑糊糊的东西，“好像烂掉的血豆腐。”
“那是蛇血，你看看，里面应该还有根棺材钉。”叶叔凑过来瞟了一眼，马上又缩了回去。
果然，没两下我就挑出了一根锈迹斑斑的铁钉子。
“这就对了。这个原本应该是安宅的风水局，被人做了破坏了，就变成拘魂的了。屋子空的久了，有路过的野鬼就进来歇歇脚，被这拘魂局一困，就出不去了。所以你这屋子里才会闹出那么多鬼来。它们被困着出不去，自然就变成了恶鬼。老郭，你除了我，还找过别人看风水吗？”
“没有啊……”不过看那郭胖子的表情，就知道他不仅找了别人，而且还找了好几个。
“老郭，我跟你说过的吧。你要是找别人看风水出了事，就自己挺着，别来求我。”叶叔不满的嚷嚷道。
“大师，这也不能怪我啊。房子是我买给别人的。她找了谁。我哪知道啊。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帮我这个忙，下次打死我也不敢找外人了。”
“不是我不让你找外人看风水。是这一个宅子找了两个风水师布局，难免有相冲的地方，很可能大吉就变大凶了。而且每个人的路数都不一样，这样的局很难改。”看着老郭一脸的熊相，叶叔话锋一转。“看在咱们的老交情上。你这个忙我帮。我这有包东西你收好，找个没人各地方，和这些东西混在一起烧了。这房子也就没事了。下回记得，别乱请些阿猫阿狗来瞎鼓动儿。”
郭胖子自然是感激不禁。害的我憋笑差点憋出了内伤。这地下的东西挖出来，拘魂局自然就破了。那些鬼没了束缚，估计现在都该跑没影了。这东西只要不埋回去，烧了扔了都没什么问题。叶叔就是想吓吓这孙子，省的以后他在吃里扒外，断了自己的财路。他给的无非就是包纸灰之类的，毛用都没有。
事情这样就办妥了。房子闹鬼和那个叫李湘美的女人没有半毛钱关系。至于究竟是什么原因才导致了这安宅的风水局变成的拘魂局。叶叔也说不清。最后只好推说：“就怪布局的人是个二五眼，看错了罗盘，把棺材钉的位置下错了，才变成这样的。”不过这个说法令人很难信服，因为按那只博格特的说法，闹鬼是从再次装修后开始的，而棺材钉明显是在交房前就已经下好的了。还有老夏到底是被什么吓死的，也成了我心里的一个结。
郭胖子为了表示感谢，定了桌不错的酒席。我看盛情难却——主要是没吃过龙虾，所以也就没有推迟。晚上宾主尽兴，我接着酒劲，对郭胖子说道：“郭哥，兄弟有点不识趣了。有件事想请教一下。”
“小兄弟，你太客气。和大哥有什么不能问的？”
“就是老夏是被什么吓死的？大哥你应该是知道的吧。”
“兄弟你为什么这么问啊？”郭胖子喝了口酒，微微抬起眼皮。
“郭哥，老夏是死在主卧室里的。尸体是在客厅被发现的。肯定是死后被人搬动了。可是这房子只有大哥你进得去。老夏是看到保险柜里的东西后，被吓死的。而且这房子登记的名字还是个女人的……”
“老弟，你不会是个警察吧？”郭胖子笑了笑。
我看他没有生气，便壮着胆子继续说：“大哥玩笑了，兄弟就是个混事的神棍。大哥的司机是看到什么吓死的，和我屁关系都没有。只是大哥豪爽，兄弟想提个醒。如果是他看到了保险柜里藏着个死人，刚巧他还认识……大哥，兄弟真没别的意思。你知道鬼是会索命的，我是怕这房子里还有别的鬼不是因为拘魂局而留下的。事情会很麻烦，还需要进一步处理才行。”
“哈哈！小兄弟你真有意思。你是怀疑大哥把李湘美那个贱人杀了，然后藏在了保险柜里？”郭胖子歪着脑袋朝我一笑。
“大哥你这是误会兄弟了。我可没那个意思。就是说如果……是如果，那个李湘美真的死在房子里了，一定要在做处理才行。”
“哎呀，兄弟，大哥说。这真是你想多了。其实这事吧，也不怕你跟叶师傅知道。看样子，我不说你们也都知道了。高人啊！什么都瞒不了。”郭胖子满不在乎的说。
“那个李湘美是我小老婆。这房子是买给她的。”这和我想的没差。
“后来，她和老夏偷情，还偷我的钱，能密下几十万吧。”这和我想的基本没差。
“结果有天晚上，我去的有些晚，就看到一个黑衣小子在屋子附近鬼鬼祟祟的。我一看就是再侦查敌情啊！我很生气，就和那个贱人打了一架。第二天我就把她赶走了，除了几样她自己的东西，什么都没给她。”不得不说，郭胖子这招够绝的。
“兄弟你放心。你大哥我可不是那种冲动会杀人的人。那个贱人是活着被我清出去的。至于老夏是被什么吓死的。我确实知道。说来也可笑。他俩在我屋里装了个保险柜，你说我能不知道吗？他们平时从我这弄钱藏在那保险柜里，我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懒得说而已。既然事情都闹成这样，我就把钱都拿走了，自己买了辆车。老夏和我这么多年，我也没法说他啥。就让他开着我的车，住着房子养老吧。”
“我猜那晚上老夏是又赌光了钱，他回闹鬼的房子也不是想睡觉的，应该是回来找保险柜里的钱的！结果可想而知，所有的钱都没了，可能也有他自己的钱吧。这个打击对他实在太大了，把自己活活吓死了。”
郭胖子舔了舔嘴唇，举起杯说道：“事情就是这样，大哥也没必要骗你。就算你是警察，也无所谓，大哥不怕查。今天这事还得谢谢你和叶师傅，一千万的房子，因为闹鬼白扔着，真是怪心疼的。啥都不说了，都在酒里。”
我也举杯，和他碰了下，然后一饮而尽。至于他说的话，我是信了的。就像他说的，他没必要骗我，他真的不怕查。
“哦，对了。你是盛京人？那个贱人好像也去了盛京。她岁数不大，应该比你还小呢。挺漂亮，活也好。要不要个电话？”郭胖子玩味的看了我一眼。
我尴尬的眨眨眼，这话真没法接着说。
没错，他话里满是轻视和戏弄，可我有什么办法。生活不是小说，不是哪个人都像小说主角那样动不动就能给土豪俩耳光，然后对方还笑着叫爸爸。我虽然干的是和鬼打交道的偏门，普通人怕我敬我。
不过我知道，自己只是条底层社会小虫。在上层社会的客户眼里，和小区的保安，酒店的服务生没什么两样，他们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他们瞧不起我，我又能怎么样呢？撂挑子不干？用钱，他们还能找到圈子里的其他人替代我。所以，生活就是这样，举起酒杯，醉了也就忘了……
饭后，郭胖子安排好了酒店。叶叔打着饱嗝问我：“小鬼，有什么可不高兴的？感觉伤了自尊吗？”
“叔，少来。我也不是刚毕业的学生，早忘了脸在哪了。”
“小鬼，要让人瞧得起，你就得有那份重量。你看叔，就这一片看风水的，没谁不叫声‘叶老’，你看郭胖子他不敢得罪我，因为他知道，我设的局，他还找不到谁能破。你也一样，关外五行就那么几个人，你混出头了，自然都捧着你了。”
“叔，我明白的。”
“其实郭胖子这人不错了。你也明白，今天问的太多了。”
“我知道，我只是好奇……”
“你的好奇心惹了多大的事？不管是不是圈子里的人胡说，你还是少琢磨些用不着的吧。你应该也查清了叔的底细了，不瞒你，叔当年和你一样，年轻好奇心重，才失的手。虽然在里面蹲了十几年，不过我认了，没把命扔了已经不错了。”
“叔，其实我还有件事没想通。”
叶叔无奈的叹口气，“你呀。叔是为你好，你就是听不进去。问吧。”
“叶叔，这回的案子你根本就用不着我吧。为什么会联系上我？或者，你认识杜雨凝？”
“算是吧。他爹和我有点交情。”
“你说她的养父？那……”
“别问我。她的事自然要由她来告诉你。她既然不想说，也有她的苦衷。你不是也一样吗？”
“我……那件事我没办法讲给她听得。那是我的罪，得我自己背。”
“没有什么事非要一个人扛的。小鬼，明天你还要赶火车。早点睡吧”
“叶叔，最后一个问题……丫头和你说了什么？”
“哈哈。她说家里住了个懒汉，吃她喝她的，还不挣钱。让我给你找个案子，算是扶贫了！”
第三十八章 Candyboy（一）
吃过早饭，叶叔把我送到车站，他递给我一个红包，告诉我这是郭胖子给的报酬，他不缺钱，就让我全拿回去吧。说完还亲切的拍拍我的肩，告诉我有事就打电话。我也满脸堆笑的和他握手告别，心里全是不满：早上睡得迷迷糊糊的，听到屋里有动静，我眯着眼睛一撇，正看到这老家伙在查钱。五万块钱的票子，自己查出了三万塞进兜里，然后把剩下的钱装回了红包……
其实两万也不是个小数目了，多少人一辈子的梦想就是找份月薪两万的工作啊。可我上车后才想到，我这些年也没接到几个这样的活儿。回到店里，收入自然是要上交的。我问她这两天都在干嘛。她指着吧台上的快递包装，直截了当的说：“花钱。”
然后奔波工作过后，我又陷入了新的一轮与贫穷的斗争之中。群里一直没有案子，净是些吃不上饭的同行在众筹晚上的馒头。晚些时候，冷新月来了，她看到我后欢快的问好，“嗨。你回来啦！还以为你得再过几天呢。不是说事情很麻烦吗？”
“不过处理起来异常的简单。”我耸耸肩。
“你出门是不是发了传单啊？怎么人人都那么清楚？”小凝不满的瞪着我。
“凝宝，是李某和我说的。他一会儿下班也过来，晚上我们出去吃吧。李某今天发工资。”冷新月继续欢快的说道。
“好哇！”小凝满眼小星星，“对了，月月，你看我这几个的色号哪个更好看些？”
“260的吧。更亮一点。你这粉底不错啊，我也要买。”
“你在看看这香水。”
“这个也好。香奈尔的啊，有点贵，我得看看李某开了多少钱……”
我瞬间对李某充满了同情，他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找了一个和小凝一样的败家老娘们。
两个女孩叽叽喳喳的一下午，我实在无聊，就跑到附近的网吧打游戏，五点多回来时，李某还没有下班。冷新月说打个电话问问情况，不行就先找吃的地方，等他来结账。电话响了好久才通。李某听说再咖啡店，竟然直接要小凝接电话。
我一把夺过电话，问道：“你都有对象了，还吃着碗里的不忘锅里的，找我家丫头干嘛？”
“你回来了！”
“我没回来能找你吃饭吗？就不动下脑子。”
“对对，你在最好。我得晚点过去找你们了。手头有点麻烦事。”
快八点时李某才过来，我们早就吃完饭了，还给他带回了剩菜……他狼吞虎咽的往嘴里塞了几口，就一抹嘴说吃完了。然后忙不迭的从口袋里翻出了一沓子照片。
“今天出的事，太诡异了。我都不知道怎么和报案人解释。”
我接过照片，里面是一具残缺的尸体，一只胳膊和半边脑袋都不见了。现场却干净的要命，一滴血都没有。死者就像是一具蜡像躺在地上，不过我知道，李某肯定不会把蜡像馆参观学习的照片拿给我看。
“死者毕天南，二十岁，是附近超市的收银员。尸体是他的房东大姨发现的。死亡时间在四十八小时之内。死因不明，法医科表示鉴定难度很大，死者遗体产生了某种不可逆的古怪变化。”
“什么意思？”
“照片上看不清楚。其实他这大半边身体……”李某指着死者残缺部分的肢体勾画道，“这些地方都已经不是人了。怎么说呢？变成了一种……糖，就像吃的那种牛轧糖。现场没有血迹，因为他血管里根本没有血液，流得是糖浆。”
“起初我们都以为是变态杀人，将人裹在焦糖里。不过法医科检验结果却很古怪，他们在变成糖的部分中发现了大片的死者分散的细胞组织，有些细胞甚至是一半保持着生物体细胞的核膜结构，一半分解变成了有机物。而且这种形态还能够极为稳定的存在着。这就好像是某种，某种法术，把人变成个糖人！”
“我知道这听上去有点匪夷所思，不过确实是真的。而且死者残缺尸体上留有人的齿痕，像是一个十几岁孩子咬食的。可是却提取不到任何死者之外的dna样本。大半边的肉变成了牛轧糖，骨头变成了硬糖，内脏成了软糖，脂肪成了奶油……实在是太恐怖了，想想我都……老鬼，这家伙不会惹上了住在糖果屋里的老巫婆了吧？”
“要是老巫婆就好了，应该是更麻烦的东西。candyboy，肯定是这个**玩了那个恐怖游戏。”我接过李某的烟点着，“可是不对啊。上次它出现时，应该已经被小凝除掉了。”
“也许是其他的什么东西造成的。这事明天再说吧。”小凝也是一脸阴郁。“我要再查查糖果魔咒的传说。”
李某的办公室依旧很乱，想找到一块坐的地方都很难。尽管已经离开了法医科，衣服上粘着的那种甜腻的蜜糖味道却依旧没有散掉。
“和上次的情况一样，应该就是candyboy。”我喝了口咖啡。
“上次？你们曾经遇到过这样的案子吗？”李某不安的看着我。
“大概是两年前，我和丫头相遇，就是因为这个案子。”我舔了舔嘴唇，这绝对不是什么美好回忆。
“那时我处理了几个棘手的恶灵案子，刚刚闯出些名气。一个小子找到了我，求我救他的命。那小子是个富二代，平时游手好闲，就喜欢四处寻找刺激。有一次在酒吧听说了一种灵异游戏，可以预测寿命，很准。”
“游戏很简单。只要找一个空碗，在里面放满糖果。参与游戏的人手拉手围着碗坐好，等到午夜一刻的时候，所有人一起大声念：‘candyboy，candyboy，tell me，how long can i live？’把这句话念三遍后，*走碗中的糖吃掉。据说这样碗里就会出现显示每个人寿命的数字，谁抢食的糖块越多，寿命也就越长。”
“这个闲的蛋疼的**青年就拉上女友和三个死党陪他玩了一局。几个人嘻嘻哈哈，谁都没把这个游戏当回事，可是当他们吃完糖果后，装糖的碗上竟然真的出现了一圈红色的数字。37，41，65，73，121；在他们惊讶的还没回过神来时，数字就又消失了。开始他们还有些惊喜，分析数字的意义。有人认为是寿命的长度，有的认为是死亡的年龄。”
“然后分到37的女孩很不满，他就算再活37年也才60岁，而那个富二代却能活到150。她嗔怪富二代搞的恶作剧实在太蹩脚，还特意买了个魔术道具吓唬他们。富二代矢口否认，不过没人信他。”
“结果第三天，其中两朋友被发现死在家里，就是寿命显示37和41的那两个人。当天晚上，那个寿命是65的女孩也失去了联系。这时富二代和他的女友才感到后怕。他的女友连夜买了回老家的车票，结果上火车后，就没了音讯。而这小子找到了我。”
“刚开始我也是不信，后来看这货哭的稀里哗啦，捧着钞票都要跪下了，我才发觉他是真的惹上麻烦了。碗上的数字果真不是人为做的魔术手法，那便是恶灵的死亡通告。显而易见，这几个孩子都把寿命想的太长了，那些数字的确代表着他们剩下的生命，只不过是小时！”
“一整天那小子都没离开过我的视线，就算是上厕所，我也拎着个马扎坐在他身边的。直到凌晨一点，那个东西真的找上门来。那应该是我独自应付过的最恐怖的恶灵了。当它出现在我面前时，只觉得周身的血液都被冻住了。”
“那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男孩，皮肤白净，头发却想枯草般焦黄。他完全没有理智，嘴里一直在念叨：‘candy，where’scandy？’我抽刀向他扑过去，他只一抬手，便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将我摔到了沙发上。我挣扎的爬起来，就看到了今生难忘的惊悚一幕。”
“那男孩朝着富二代一笑，富二代就如同一块木板一样，直挺挺的躺倒在地。‘candy，i wantcandy！’随着男孩的呓语，富二代脸上的血色退去，变成了乳白色，而他周身开始散发出奶糖的甜香，整个人竟然变成了一块人形的蜜糖！男孩发疯般扑上富二代，几口就啃掉了他的脑袋……”
“他足足吃了十多分钟，富二代被咬成了支离破碎的碎尸——或者说是塘渣。全程我只能麻木的盯着雇主被吃掉的惨状，却根本挪动不了任何部位，连那里雄起都办不到。只能眼睁睁看着糖果恶灵吃完预定。然后他就如同空气一般消失了。随着他的离开，我也恢复了行动能力。手中的刀掉落在地上发出一声轻响，面对如此强大的恶灵，我真的无能为力。我缓了好久才从恐惧中恢复过来。”
当我以为这次失败的案子会就此结束时，死亡的玩笑不期而至，就在粉刷的雪白的墙面上，缓缓浮现出两个半人高的数字——“72”……
第三十九章 Candyboy（二）
那是我过得最煎熬的三天，查了无数的古籍资料，问遍了圈子里的朋友，对这个凶灵还是束手无策。三天里我只睡了三个小时，一合上眼睛，就看一个脸色苍白的外国男孩对着我笑。我梦见自己被变成一根超大的棒棒糖，被他一口吞下。
事情已经陷入了僵局，找不到这个恐怖游戏的源头，查不到这个凶灵的传说，也想不到任何避免他索命的方法。我极度后悔自己的一时财迷心窍，贸然接受自己全然不知的案子。可是现在想这些为时已晚，能做的也只是享受剩余的时光了吧。
灯火酒绿的商业街晃得头晕，或许也有睡眠不足的原因吧。我很想找个地方大醉一场，迷迷糊糊的化为一汪糖浆，结束这狗日的人生。想找一个人安静喝酒独醉的地方并不容易，转过几条街，满是哄哄闹闹的人群，好像嘲笑着我的不自量力。然后我就在街角发现了那家咖啡店，招牌灯都没有，店里也只点了一盏昏黄的壁灯，冷清的与这个世界都格格不入，就如同现在的我。
店里只有我客人，我选了角落里的桌子，昏暗的环境让我意外的安心。老板是个可爱的小妞，年龄比我还小一些。她见我进店，只是抬眼瞟了一下，继续又缩到了电脑前。
我倒是不在乎她这种冷漠的态度，靠在沙发上问道：“老板，有酒吗？”
她从电脑前探出脑袋，“有酒，就是不卖死人！”
“我活的好好的，怎么不卖我？”
“你这个样子，会醉死在我店里的。以后还怎么让我做生意？”
“要不你这也没有什么生意可做吧？”我讥讽道。
“要你管。”小丫头终于走出了吧台。“没酒卖给你。我给你弄点别的喝吧。”
“那就随你吧。”我盯着她走进后厨，直到那头飘逸的青丝融入阴影之中。
不一会儿，她端出了两杯饮料，自己拿了一杯坐到了我对面。
“怎么？你还提供其他服务？”我轻浮一笑，瞟了眼她杯里的热牛奶，“你这是在暗示我？”
“滚蛋，这是老娘的店，老娘想坐哪儿就坐哪儿。”
好任性的老板。我轻声一笑，端起自己面前的杯子。“冰咖啡？能不能换杯鸡尾酒？”
“少废话，老娘煮的很辛苦，快喝，喝完结账，我要打烊了！”
我无奈的喝了一大口，冰凉苦涩的味道滑过味蕾，让我全身神经都为之一振。我砸吧砸吧嘴，不知该做何评价。
“不喜欢？要不要给你加点糖块？”
“不用，这挺好的。我可不想在看到糖了，我马上都要变成糖块了……”
“噗”她忍俊不禁，脸上挂起两个浅浅的酒窝，很好看。“你这个人真逗，变成糖，那你不就是candyboy吗？”
“candyboy，对啊。把人变成糖。”
“你竟然也知道这个传说。难道你玩过那个灵异游戏？”
“什么传说？你知道candyboy的由来吗？”我瞪大了眼睛。
“你不知道啊！”她有些失望，“那是发生在上个世纪的美国一个不知名小镇上的真实故事。万圣节夜晚，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提着装满糖果的篮子兴高采烈的回到家。万圣节一直都是男孩最喜欢的节日，只有这一天，他才能吃到甜美的糖果。在他的记忆力，糖果是世界上最美味的食物。男孩的父母不让他吃糖，所以万圣节是他一整年的期盼。”
“当男孩回到家，正准备享受自己的劳动成果，却被母亲严厉的制止了。妈妈不让他在晚上吃糖，把他撵上床。虽然男孩很不情愿，却还是听话的回了房间。午夜睡醒时，男孩实在忍受不住糖果的诱惑，想偷偷的吃上两块，再继续睡觉。可当他走到客厅时，正看到还未睡觉的父母，边看电视，边吃着自己的糖果。满满一篮子糖被吃了大半，桌子上堆满了糖纸。”
“没人了解那时男孩的感受，也没人知道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记得早上的送报员对那恐怖一幕的描述。他从窗中看到，男孩父母躺在客厅的地板上，满地都是血。那个男孩就坐在血泊中，握着一把刀子。他父母的肚子都被剖开，内脏被翻了出来，男孩正从妈妈被砍开的胃脏中，捡食还没有被完全消化的糖渣……”
“男孩被关进了精神病院，几个月后也死了。而他的死状很奇怪，自己的一条胳膊和一条腿都不见了。而在他胃内发现了大量没消化干净的糖浆……”
“据说是那个男孩和魔鬼做了交易，想得到吃不完的糖果。魔鬼交给了他把人变成糖的魔法，可他一直被单独关着，只好把自己的一半身体变成了糖吃掉了。candyboy的传说就是从那时开始的，那个男孩一直徘徊在世间，吃掉那些抢走自己糖果的人。”她朝我神秘一笑，“当然这只是世人的臆想了。不过据说有些不信邪的人尝试了candyboy游戏后就神秘消失了。”
“或者被吃剩下了残尸，成了悬案。”我皱眉说道，越发觉得不作死就不会死。
“看你这一脸衰样，不会也玩了那个游戏吧？你这个样子，变成糖也好吃不到哪里去。”她捂嘴笑道。
“你要是变成糖人，肯定会比我好吃。”我回报了一个冷酷的笑容。我并没有参与游戏，也没有吃掉碗里的糖果。我本不该成为candyboy的目标，而我会被诅咒，可能只是因为他的甜食还没有吃够。如果给他一个更美味的祭品，我可能还有一条生路。
当时我已经动了邪念，打算控制住小凝，当candyboy出现时，把她推到前面，用小凝的死换一条生路。可惜，我还是太天真，殊不知自己已经进了孙二娘的包子铺。这小妮子的咖啡里竟然有药……
当我清醒时，正被绑在椅子上，她手里拿着我原本挂在腰间的黑刀。“想抢老娘的店，你还嫩点！贼眉鼠眼，刚一进门我就看出来了，你就不是个好东西！还带着刀！老实交代，瞄上老娘几天了。”
“老妹，你别激动。我只是路过，进来歇歇脚……”
“少废话，我连灯都没开，哪个正常人会问都不问的进来。再说，老娘在这开了三年店，就没有过客人！”
“你挺骄傲啊……”
多余的话不在赘述，就如同那些脑残的二次元剧本一样，我俩就这样认识了。古怪，奇葩，就如同我们日后的生活一样。当我说完candyboy的事情后，她放了我，阴沉的问我还有多少时间。
“不到三个小时了。如果他是个守时的恶灵的话……”
“那动作要快点了。决不能让他看到你，否则不死也要变成残废。”
“我能怎么躲，它总会找到我的。”
“它找的不是你，是它下的诅咒。我们可以用办法蒙混它。幸好还有时间。”
我按照她的吩咐，找了空碗装满了白糖。她找了两个公仔，分别加入了我俩的头发。“老娘超喜欢它俩的！你记得，救完你小命，给我买新的。”
凌晨一刻，我和她手拉着手，玩起了candyboy的游戏。当念完了咒语，她把那碗白糖倒进了一小被溶液里。白糖立刻变黑，发出臭味。“稀盐酸，代替胃液。”她解释完，将那液体泼到两个公仔身上。随后就见到，那个空碗上浮现了两个红色的“1”。
“它上钩了。现在诅咒被移到了娃娃身上。不过这样不够，candyboy出现后就会发现自己被骗了。然后它还是会找到咱们。所以，要在它还没反应过来前，干掉它。”
“干掉它？怎么可能？”
“虽然它会将人变成糖果，这是和魔鬼交易得来的，可它依旧只是个恶灵。除灵你不会吗？”
我犹豫的点点头。随着一阵铜铃声响，小凝一把将我拉到吧台后面。随后我就看到那个脸色苍白的男孩从地面下钻了出来。它看着吧台上的两个公仔，好奇的拿起来摆弄了两下，忽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怪叫，一把将公仔撕碎，愤怒的摔到地上。它虽然是个力量恐怖的恶灵，心智却还是十几岁的男孩，当他发现自己被愚弄后立刻陷入了暴怒。就如同他发现父母吃掉自己的糖果的那一晚一样。
这无疑是下手的最后时机，我纵身从吧台后窜了出来，迎面就是一刀。这一刀直接砍下它的一条胳膊，落地化成了青烟。它彻底被激怒了，猛地一挥手。就同那晚一样，我被一股怪力甩到了墙上。它朝我阴阴的一笑，我立时觉得胸大肌有种火烧般的异样感觉。我心说：完了，爷爷要变成大虾酥了。
幸好小凝反应迅速，在我被ko以后，拾起黑刀，照着它后心插了下去。糖果男孩惊愕的瞪直了双眼，化成一阵青烟消散了。我恢复行动能力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扯开了内衣，就看到胸前一大块肉已经变成了褐色的太妃糖。
小凝凑过来看了看，“还好只是皮肉。你忍着点吧。”随后她用刀子把那块变成硬糖的肉清理掉——毫不顾忌我的感受，硬生生剜下来的。给我简单的包扎后，她笑眯眯的对我说：“看来我猜错了，这糖味道还是满不错的，你要尝尝不？”
第四十章 Candyboy（三）
“那个candyboy的恶灵已经被丫头灭除了，不可能再出来害人。”我对李某讲完了上次的经历，又笃定的补充道。
“会不会是其他的什么东西呢？或者是人……”李某还没忘杨辛羊的那个案子。
“这很难说，但肯定不是人。人体的组成主要是糖，能把细胞内成分提取转化成另外的物质，绝对不会是三维生物能做到的。换句话说，能把人变成那个糖果的，要么是神明，要么就是魔鬼……”
“我昨天查过资料，没有哪个国家宗教里的神或者魔有把人变成糖吃掉的怪癖。只可能是candyboy。它是……不管什么原因吧，它又回来了。可它不能随意出现在阳间，肯定是又有人玩了那个招魂游戏，又把它招了出来。而且一个人是没办法玩那个游戏的，所以我们现在要先着手调查：死者认识的朋友中有谁参与了那个游戏？有多少人现在还活着？还能活多久……”
“死者的社会关系已经在排查范围内了。”李某不耐烦的挥挥手，“用不到晚上，这些就都清楚了。但是之后的要怎么办？我可不想把警局变成糖果店。”
“还用上次的办法吧。弄几个假替身先迷惑它。”我建议道。
“绝对不能用上次的方法！”小凝反对的异常坚决。“恐怕这次要冒点风险，我们得用真人做诱饵，把它骗出来，最好再弄个陷阱，限制住它的行动。”
“这个我有办法。最近学会了些新招数。”我朝着李某扬了扬下巴。“李队，看来得麻烦你去厨房偷点东西了。”
吃过午饭，派出去的调查员回来了，还带回俩个小黄毛。“老大，按你说的，我们把近来和死者有联系的人都问了一遍，正好遇到他俩也在四处打听死者，我就把人带回来了。”
“你俩小子老实点，死者和你们是什么关系？”
“没什么关系……”
“没关系是吧……”李某露出了标志性的贱笑。其实我已经熟悉李某审问的套路了：摆事实讲道理，科普法规，分析罪行，最后再使用些小手段。简单总结就是——先礼后兵，兵，兵……兵到他们说了为止。
这两个小子和死者还真没什么关系，只是在泡吧时喝了杯酒，玩了个游戏。问题就是他们玩了那个倒霉催的招魂游戏。
据他们交代，当时参与者有五个人，除了死者外，还有他们的一个朋友以及一个不认识的漂亮女孩。就如同所有不知死活的傻帽一样，新奇刺激之后，就把所发生的事都抛到了脑后，直到两天前他俩的那个朋友在洗澡时消失了……
“我们三个是室友，晚上我俩就在外面看电视，他去冲澡。结果洗了一个多小时，水没停过，人也没出来。我说他像个娘们，想逗逗他。结果一开门，浴室里一个人都没有，热水就那么哗哗的开着。就跟大变活人一样，人就那么凭空消失了！可之后他就再也没出现过。我们想报警，可是怎么说？自己家洗澡消失了。还不把我俩当成神经病抓走啊！”
一个黄毛讲完，另一个马上补充说：“就是这样。我琢么着可能是撞鬼了。想着那晚玩了个招魂游戏，就想打听下其他人的情况。结果一问才知道，那个毕天南也死了……警官，他是怎么死的？”
“他是……是我审你们还是你们审我啊！”李某一瞪眼，这俩人就都不敢吱声了。
“你们是怎么想起要在酒吧里玩招魂游戏的？”我心里暗暗感到不妙。
“是那个小妞提出来的。她说能预测寿命。”一个黄毛抢答道，“我们其实是想泡她的，才答应的。”
“你们玩完后碗里的数字都是几？”
“3、4、6、8。这和这件事有关吗？我们不会真撞鬼了吧？那我们会不会……”
我不等他说完就继续问道：“就只有四个数字吗？谁没有被预测到寿命？”
“那个小妞！她没抢到糖吃，她说自己白忙活一通，因为这个她还很生气呢。”
“那个女的长什么样？”
“很漂亮，应该很漂亮。”
“什么叫应该，你们和她呆了一晚上，就没看清她长相？！”
“我们去的是‘假面酒馆’。她带着半脸面具，不过身段很好，奶声奶气的，那啥起来一定很**……”
我彻底被这俩二货打败了，被人算计了，小命都要保不住了，脑子里还竟是些精虫。看来从这俩货身上也问不出其他的东西了，我就和李某交换了个眼色。李某就让人带他们去做笔录了。
“这俩货怎么处理？放走了指定就没命了。”
“你先找个借口把他们扣下吧。今晚应该没啥事。”我盘算着几个数字，这次代表的含义是剩下的天数。他俩那个朋友应该是第一个。他运气比较差，洗澡时遭遇了索命。这倒是给那个恶灵提供了方便，连扒“糖纸”的麻烦都省了。整个人应该都变成了糖。至于有没有被全吃掉就不好说了。毕竟在浴室，温度高，又有流水，就算有剩下的部分也化成糖浆流进下水道了。
“这明显是个阴谋，那个女人早知道这个游戏会招来恶灵，所以才故意没吃糖的。”
“行了毛利大叔，这不是明摆着的！可那个女人究竟想干什么？他们是在酒吧遇到的，以前根本就不认识。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害他们性命？”小凝锁着眉头。
“这倒和那个神秘女人的作风很像，还有上次套娃的案子，不也是一个遮住容貌的女人干的。会不会是同一个人？”
“肯定是那个害死红宝的真凶！知道这么些邪门歪道，四处害人性命，这样的人天底下能出几个？”小凝满脸憎恶。
“你们俩先别研究那个女人了。还是想想，明天该怎么办。按那些数字的顺序，明天就该有个黄毛变成口香糖了。”
“这个交给我，不过需要借用你们的审讯室了。”
分工明确以后，我们便开始各自准备。没了拒魂铃，无法感知那恶灵的接近。只能苦了那俩黄毛，一整天都被我用盐巴圈在审讯室里。时不时会有人好奇的望两眼，活像参观动物园里的猴子。
向这白痴哥俩解释原因很困难，因为他们一听说“恶灵”，“被吃掉”就抱在一起哇哇的哭，根本就没办法继续。所以李某采用了一点不人道的小手段——把他们铐在了椅子上。小凝好像有什么事瞒着我，从昨晚开始就一个人搞些小动作，神秘兮兮的，怕我发现。
我有些不放心她。李某宽慰我说，女孩子都这样，总有些不能和大男人分享的小秘密。就比如他家冷新月，最近就总是旁敲侧击的打听他的收入情况和一个月最低的生活标准。看着这个没经验的傻叉还在陶醉，我在心中不断冷笑：那何止是个小秘密啊！等你划卡时发现这个月就只够吃馒头时，就知道我的担心不是多余的了！
警局的夜依旧很热闹，就因为李某晚上坚持要值夜，闹得局里一半的人都没敢下班。他们一面表示出极大的值班热情，一面四下打听又出了什么新政策。我又把审讯室的每个角落都细细查了一遍。candyboy有多恐怖，我比谁都清楚，所以也格外的小心。
“来了，走廊里。”九点多时，一个脸色惨白的美国男孩出现在监控器的画面上。“我们走，一定要等它进屋后在动手。”
“你这玩应真的好使吗？”李某放下配枪，怀疑的拿起弹弓和盐弹。
“肯定比手枪管用。它把人变成糖需要一段时间，只要看到它笑就打它。”我再次叮嘱。
candyboy也是恶灵，果然不敢出触碰盐线，它围着两个黄毛转了两圈都没找到靠近的办法。最后它不再寻找突破口，死死瞪着两个已经吓傻了的白痴，打算先把他俩都变成糖人再说。
“嗨！说茄子！”我拿出了小时候在山里打鸟的准头，一下子就打散了它的身形。
下一秒，它又出现在屋子中间，疑惑的瞪着我。
“这屋子四圈都被我撒了盐，你进来的这道门我刚封好，现在你出不去了。”虽然不知道和外国鬼说中文它能否听得懂，不过我还是炫耀了自己的学习成果。
男孩恶狠狠的瞪着我，似乎是想记住我的每一个细节。
“怎么？不认得我了？这次你要记清楚，再敢跑到老子的地界上来，见一回打一回。”
男孩给了一个更直接的回答——它朝我一扬手，一股强大的力量撞到我胸口，直接给我推了一个跟头。
“你大爷的，又是这招。”我刚爬起来，它又一挥手。不过这次李某比它快一步，先用盐弹将它打散了。
“掩护我。”我一步埋进屋子。盐弹虽然能打散它，却不能彻底除掉鬼魂。想杀掉他，还得靠着我这把刀。这次我可不会失手，一定要结结实实的把它砍碎喽，看他还能不能在活过来。
“鬼，等等！你不能杀它！”沉默了一整天的小凝突然用一种发泄般的方式大喊道。
她果然有事瞒着我……
第四十一章 Candyboy（四）
我太了解小凝了，她心里从来藏不住事情，只要一有心事，就会失神的发呆，自己却毫无察觉。她应该是纠结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做出了这个决定。她这一声吼，更多的是吼给自己听的吧。
我愣住了，回头疑惑的看着她，却忘记了自己已经踩进了盐线。一只冰凉的手扼住了我的脖子。我在一回头，就看到男孩朝着我阴阴的笑了。现在我正堵在门口，李某根本没孔隙使用盐弹帮我解围。
生死攸关容不得我多想，只凭着身体的应激反应，单手一刀斜刺过去。可我没想到，小凝为了不让我伤害这个恶灵，竟然会做到这一步。
我就觉得后背一热，她整个人都贴了过来，一只手从我腰间探入，用胳膊将刀刃搪开。然后身子往旁边一倒，抱着我滚了出来。这样虽然让我摆脱了男孩的控制，却也把门口的盐线扫的干净。
“别让他跑喽！”我嘶哑着喉咙喊道。
还好李某这些年的仕途并没把警校里的本事忘光了，反应很快，一把食盐直接招呼上来，才将那小鬼逼了回去。
“你干什么！”我爬起来，伸手拉起小凝。她挡下了黑刀，刀刃擦碰到她白嫩的胳膊，毫不留情的划开了皮肉。鲜血“哒哒”的滴到地上。
小凝也不回答，一手从兜里掏出一张白纸，上面已经画有一个极为复杂的七芒星法阵。她两步走进审讯室，将法阵往地上一铺，淋上自己的血液，大声念了几句拉丁文的咒语。随后抓出一把黄色粉末向法阵上以撒，历时燃起一团烈火，随之而来的还有刺鼻的怪闻。
小凝瞪着有些惊慌的男孩恶灵，气势汹汹的说道：“go backdie！”
那男孩犹豫的后退半步，然后化成一股黑烟钻入了那团火焰之中。随后火焰慢慢熄灭，只留下空气中那散不净的刺鼻异味。
“那鬼去哪了？”李某自认识我以来，还是第一次见过如此视觉效果逆天的驱魔方式——我只会用刀驱鬼，跟小混混打架一样。
“我把它送回地狱了。”小凝舒了口气。原来这股子异味是地狱的硫磺。“鬼，我……”
“先处理下胳膊上的伤，想解释的话等会坐下说。”我说的有些生硬。
刀伤的并不深，简单处理一下，血就止住了。“看来要留疤了……”小凝自怜自哀道。
我看着她胳膊上的绷带也很心疼，不过还挂着脸色，问她：“现在说说吧。为什么不让我灭除它？”
“呣……我还以为你已经想到了呢。”
“想到什么？”
“你有没有想过，它为什么这次又毫发无损的出现在这里了？”
“应该是上次没有完全杀死它吧……”我说的很没底气。
“上次的情况你看的清清楚楚，我最后一刀已经穿透了它的鬼心，已经魂飞魄散了。它是不可能活过来的。”
“那你刚才送走的又是什么？它的双胞胎弟弟？candyboy……嘶？”
“你怎么还没发觉。它就是candyboy本体，是那个还没死过的它，是那个在我们把它杀掉之前的那个它！”
“你什么意思？你是说它……穿越了？”
“你也可以这么认为。我想是跟召魂游戏有关，这次他们召唤到的是在被我们除掉之前的candyboy。”
“这……可能吗？”
“我知道这很难理解，不过就是这么一回事。candyboy正常是存在在地狱里的，就像地狱里的恶魔，不经过人间的召唤，是不能来到人间的……”
“这我知道，可这就能让它穿越，过去的它出现在未来吗？”
“我就要说到这了，别打断我。”小凝不耐烦的摆摆手，“另一边的情况……嗯，和我们的阳间的世界……不太一样。那里把，没有时间的概念。应该怎么说呢，一种永恒或者是无限的存在……就像……呣……一个四维空间。嗯，对，那就是阴世了，鬼魂，神明，恶魔生活的世界……”
“等等，让我理解一下。”我微微眯上眼睛。作为一个生活在阳间的人，的确很难理解另一边的世界。我们人，包括事件说有活着的，存在的，无论已知或者未知的生物（比如一只博格特），都是三维生物。而时间是一个我们只能理解，却不能感知或者改变的维度轴。而在四维世界里，时间就是不再是一种限制，而是一种条件。三维世界里的一切，也包括我们，都只是四维世界中的一个投影。
这样说可能很难想象。打一个不太恰当的比方，就比如我们坐在电脑前看电影。电脑里的世界就是三维的世界，那在我们看来，也只不过是一个个投影的叠加，只要拉动一下进度条，过去，未来，现在之间并没有什么无法逾越的差别。而对于candyboy来说，它在屏幕之外，先被进度条在未来时的我们召唤又送了出来，然后再被进度条在过去的我们召唤而杀死。不过这个先后就不是时间意义上的先后，而是它意识上的先后。
我说了我的理解，小凝摸了摸鼻子。“就是这样，所以它并非死而复生，只是没有按照我们世界里时间的进程出现而已。你记得上次被它钉上的‘72’小时诅咒吗？你并没有参加那个游戏，没有吃掉糖果，是不应该被它诅咒的。就算当时你在现场，它也不会去理你，就像那个神秘女人一样。可你却被它诅咒了，那是因为它记得你曾经困住了它，用盐巴折磨它，它是在报复你，所以才要诅咒杀死你。”
“既然这样，那你为什么不让我这次就解决了它？”
“那样……”小凝有些吞吞吐吐，“如果它现在就死了，那我们的就不会相遇了……你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去店里，我们永远也都不认识彼此……”
“可就因为我们相遇，害死了五个人！”我知道，小凝早就想到了这些，所以才一直没有和我解释这些事。
“鬼，你知道吗？人的命运……哎，命运它就是个混蛋，它就像是一个阴谋家，一个写手，我们只是它手中的玩具，随意的摆布着我们的过去，经历和人生。那五个人不会因为我们现在所作所为而活下来，可能会更糟的。鬼，我知道你不会理解，但你一定要听我说。永远不要试图改变已经发生的事情……我们生活在三维世界，我们没有能力改变时间的痕迹。不要太执着于过去而忽视了未来，命运的陷阱可能只在下一个拐角……”
我轻轻的叹口气。小凝说的话我很难接受。如果可以改变过去，救赎自己的错误，为什么不去做呢？我从不相信虚幻的未来。就像如果我能过回到四年前的那个晚上，我一定会阻止自己打开地狱之门，不会让梦梦，冰姐他们因我而沉沦在另一边的世界里。
“你那个七芒星法阵可以联通另一边的世界？”
“嗯，只能够打开一条让恶灵回去的缝隙，活人是不行的！”小凝警惕的说。她知道我一直执着于窥视另一个世界的秘密，并寻找着各种能进入到那边的方法。我没和她说过原因，所以她总是很小心，不和我提起地狱之门以及另一边的世界，可是……
“你为什么会这么清楚那边的事？你去过那边？”
我刚问完，就后悔了。小凝立刻瞪直了双眼，“我下过地狱，你也该下地狱了！你个混蛋！”她说完便不再理我，这也使我没办法再继续问她关于另外一边的事。不过听小凝前面讲的言外之意，也在无意间说明了很多东西。
首先，另一边的世界的确是存在的！那是一个四维的不受时间影响的世界，高于我们的理解。而鬼魂，恶魔，甚至是神明都是生活在那边的世界里的。这样一说，天堂，地狱，地府，神天似乎都在一起。毕竟四维世界里的空间概念也与我们理解的不同。再者，两边的世界是有联系的，可以出入。我猜想地狱之门就是两边的联通处。如果我想救回梦梦他们，可能还要通过地狱之门。不过鬼门口子的那道门已经深埋入了地下，看来还得想别的办法。
这样想来，狼皮阴卷里记载的事也应该全是真的了，和努尔哈赤做交易的恶神应该也是四维生物，那恶神的侍女呢？她应该属于我们这边，不过因为服侍恶神，而获得了不死的能力。不过她已经被青巴图噜砍了，只剩下一个脑袋。然而就算只是一个脑袋，我还没有看住……
想想这段时间，我都被那个神秘的女人牵着鼻子走，她先设计了一个局让我陷入不死人头的案子，然后偷走了人头——我想应该是她干的吧，毕竟还活着的人哩，除了我们几个和老霍外，也就只有她知道人头的事了。可她偷走人头后，为什么又一而再再而三的用邪术害人呢？之前套娃的时，现在又招出了candyboy，怎么想都不觉得这些事情之间会有什么联系。难道她只是纯粹的喜欢害人吗？
在回去的路上，我脑子里一直都在琢磨这些事，小凝开车把音乐放的很大，似乎还不愿意和我说话。直到吃完晚饭，她才算愿意开口和我说话。
不过这也不是因为她已经原谅了我——我也没犯什么错误好不？而是另一个原因，使她不得不坐到我身边：
擦屁股纸妖怪回来了……
第四十二章 十二时零一分（一）
擦屁股纸妖怪显得很疲惫，眼带都要打了到腮帮子上了。坐在沙发上随时都要睡着的样子。他喝了口咖啡，强打精神说道：“王大拿出事了……”
“怎么死的？”我心下一凛，生活费又没着落了。
“谁说他死了？”擦屁股纸妖怪白了我一眼，“他失踪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最近一次被人看到是两星期前，在一家钟表店。尽管当时天很黑，视线也不好，不过目击者很确定，那身手绝对就是缩骨贼王王大拿——除了他外，不会有人能钻进换气扇的预留洞。他进去以后就没有出来。”
“你说他是去偷了一家表店，然后就在店里失踪了？”
“就是这样。告诉我这事的也是个贼，他盯了那家店好几天。本来打算那晚动手的，结果刚好看到王大拿捅掉了那家店的换气扇，然后钻了进去。他也算开眼了，缩骨那可是只有武侠小说里才有的本事。既然活已经被贼王看上了，他也不好在班门弄斧，就打算在外面看看贼王本事，结果他守了一晚上，直到第二天店主来开店营业，胡二钱都没出来。”
“店有后门吗？
“当然没有，大门是防火卷帘，正面还有监控探头，所以王大拿才会选择从排气口进去的。而且，那钟表店里什么都没丢。自古规矩‘贼不走空’，王大拿既然进去了，必然要拿走点东西的。”擦屁股纸妖怪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自此王大拿就蒸发了，再没有看过他。”
“你怀疑他是被那家钟表店给吃了？！”我玩笑道。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擦屁股纸妖怪很认真的说，“我侧面了解了下情况，那家店确实有点古怪。那家店的历史最早可以追寻到民国时期，以前一直都是家当铺，是这五六十年才改成钟表店的。那店平时也没有什么生意，里面卖的都是些水货，不过开了几十年了，从来没关过门。坊间相传，那个钟表店的老板会养鬼邪术，在店里养了小鬼，专门在晚上提他搬金。改革开放后，曾有伙不开眼的毛贼惦记上了里面的东西，他们计划了一个来月才下手，本以为是手到擒来的活计，却没想到……谁也猜不到那晚发生了什么，六个贼，死了两个，尸体被摆在店门外，其他的人都疯了，嘴里一直叫着：‘祖宗，我错了，饶命啊！’”
“我也进那店里看过，只觉得阴气很重，看不出什么端疑来。这几天我一直都在那店外盯着。钟表店的店主是个七十多岁的老头，店里只雇了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做店员。每天晚上店员会在五点离开，而店主晚一些，要到八点后才会关店离开。钟表店周围的店基本也是这个时候歇业的。周围很僻静，十一点后基本不会遇到人，正适合下手……”
“你什么意思？之前拉我下地我没什么，现在又想喊我当贼啊！我不干！”
“我们也不是去偷东西，只是进去看看里面的古怪……”
“为什么不白天去，非要夜深人静的再摸进去？”
“有些事只有晚上才能闹明白。”擦屁股纸妖怪神秘一笑，“我这几天可没有白呆，还发现了一些很有趣的事。比如他那个店员，平时也没有客人需要接待，主要的工作就是对钟调钟。原来那些钟表，无论怎么调整处理，每晚都会停。而且全部会停在十二点零一分上……”
“什么？所有表都会停在同一时间上？”
“没错，无论是普通的手表还是挂钟，包括电子钟也是一样。”
“这样啊。的确不太对劲。”
“王大拿的失踪肯定与这家钟表店脱不了关系。我们有必要查一下。”
“为什么是我们？我们和那个贼王可没什么交情。”小凝眯缝起眼睛就是狐仙。
“知道了，知道了。加钱嘛。你们说多少都行。反正我现在一分钱都拿不出来。要是找不到王大拿，咱们谁也挣不到钱。”擦屁股纸妖怪摊牌道。
生活教会了人很多硬道理，比如：没有钱就会饿死。最后我终于妥协了。“我和你去可以，不过丑话说在前面，我们是去查鬼案的，不能动店里的东西。否则被人家抓了，咱们可解释不清楚。”
“你以为偷偷摸进人家店里就好解释清楚了？行了，我知道你和刑警大队的人熟。”擦屁股纸妖怪猥琐一笑。看来他早想好了，就是为了这层关系才来找我的。
由于擦屁股纸妖怪需要好好休息一下，我也要从candyboy的案子中调整出来。所以定在了两天后行动。不过这两天我也没闲着，寻找了大量钟表停摆时间的资料，不过绝大部分都是些磁场作用啊，机芯损坏啊，人为恶作剧之类的原因。并没有什么具有参考价值的案例。
其实我自己也不太确定，所有钟表都停在同一时刻算不算什么灵异事件。从这件事本身来看，除了有些古怪外，倒没什么惊悚恐怖的成分。我都怀疑，其实就只是一只博格特或者是皮皮鬼玩的恶作剧而已。毕竟是间老店了，住着些无聊的鬼灵生物也很正常。
在店里泡了两天，我和擦屁股纸妖怪一起去了那家钟表店。从外面开并没有什么异常，和所有旧城区的临街店面一样，或者更为破旧简陋一些。店里的确阴冷异常，比室外低了好几度。店主的生意经和小凝有一拼，完全不知道什么叫招呼客人，只是一门心思的摆弄着手里的钟表。可能是因为去得比较晚的缘故，店里的钟表已经变成正常的时间，有条不紊的运转着。店里没有摄像头，没有存钞机，仿佛是进了上个世纪的合作社。
回到阳光下后，我努力的都掉店里的阴霾气息。“现在确实看不出什么来。看来只能晚上细细的查了。如果是养小鬼之类的邪术，应该能找到藏鬼子像的暗格。对了妖怪，咱们晚上怎么进去？”
“走进去呗。你会缩骨吗？”擦屁股纸妖怪看白痴一样的白了我一眼，然后掏出两把钥匙，“早预备好了。就等晚上动手了。”
“咱们还得预备点防范措施。”我朝着一边的食杂店点了下头。
本来小凝是打算和我们一起来的，不过早上冷新月打来电话约她逛街，她就果断抛弃了我。夜里小凝是要睡美容觉的，而且擦屁股纸妖怪的身手也是有的，没必要再麻烦她过来。
夜里十一点，月挂上弦。我们蹑手蹑脚的打开钟表店的防火门——其实也用不着这么小心，外面一个人都没有，监控探头也已经在下午做了不可修复性的处理。推门进去店，空荡的老店里只有挂钟大摆的声音和两个“蠢贼”的喘息。
“这老实上弦的挂钟可是不多见了。”
“我们是来查王大拿失踪案的！”
“这手表还是上海牌的呢。”
“我们是来查王大拿失踪案的！”
“爷爷的，这怀表，啧啧，应该还是块外国货。”
“妖怪！我们是来查王大拿失踪案的！”
不到六十平的小店，两排橱窗，加一起不到一百块表，翻找起来真没什么困难的。最后我连墙壁都敲了一遍，也没什么发现什么暗格密室之类的。所有的钟表都被擦屁股纸妖怪检查了一遍，又不情愿的都放了回去。除了大部分货物的年代过时，近些年的品牌又都是水货外，真没什么其他发现。
“喂，专家，这大柜子你检查了吗？”擦屁股纸妖怪指着我身后墙角一个一米来高的大立柜。
“没有……刚才那儿有个立柜吗？”
“我记得这应该挂着块挂钟来的？”擦屁股纸妖怪也迷糊了。
“等等，这他妈是哪儿啊？”我直起腰环顾四周。
这里已经不再是之前的那个钟表店的模样。周围一块表也没有，反而多了七八个大大小小的实木柜子。就连原来放着玻璃展柜的地方，都变成了一个高过头顶的柜台，上面是一排带着小栅栏的窗口。屋中的白炽灯也不见了踪影，只有墙角的柜子上摆着一盏昏黄的油灯维持着屋子里的照明。
他娘的，这里怎么变成当铺了！
我心下大骇，立马掏出手机，屏幕亮了，手机上的时间定格在了“十二点零一分”上。
实在想不通，电子程序编辑运行的手机时间，竟然会毫无征兆的停住了！屏幕上的数字再没有改变，如同是截屏的照片一般。我额头上的汗一下子就下来了……
（附注：其实皮皮鬼并不是鬼，而是一种丙类生物。有实体，喜欢捣乱，身体会受到攻击而受伤流出绿色的血液。不过很难伤害到他，他可以把身体变得如同鬼魂般透明，从而穿墙而过。皮皮鬼主要生活在欧洲地区，今随着全球化而流入国内。很令人头疼的生物，暂时没有找到比较有效的退治方法。而且这种生物已经严重影响了本土橱妖的生存空间。）
第四十三章 十二时零一分（二）
“专家，这是怎么回事？”擦屁股纸妖怪和我情况一样，手机上显示的时间已经定格在了十二点零一分上。手机信号网络也都归了零。
“可能是某种邪术。我也不清楚。咱们还是先走为妙。”
进来时的玻璃门和防火卷帘已经没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道双开的黑漆木门。我用力把木门推开，吱呀一声响，门外的景象却和这屋里一模一样！
”什么情况。”擦屁股纸妖怪瞪着木门那头的当铺，又回头看看这头的当铺，“谁他妈把镜子立在门口啦？”
“你傻啊！要是镜子，怎么看不到咱们自己呢？”我舔了舔嘴唇，“你在这等着，我先过去看看。”话说完，我就一个箭步冲了进去……
小凝对我的评价一直都是中肯的，比如她说：“鬼，你出门就没带过脑子！”
当我迈出过门槛后，再想刹住身体已经是不可能了。本来空无一物的屋子里突然多出了一张皱皱巴巴的妖怪嘴脸，瞪着一双死鱼眼睛，大叫着：“啊！”
我和擦屁股纸妖怪正撞得满怀，幸亏我重心稳些，没有摔倒，他却被我撞摔到地上。他揉着屁股，抱怨道：“这是你设计好的吧！”
我回头看看，木门那边的景象一点没变。之前我和擦屁股纸妖怪是平行站在门口的，我这一步迈出门去，刚好走到了他原来站着的位置上。
“什么情况……”我拿起一串钥匙撇了过去，钥匙从我身边又飞了回来。
“靠！镜像循环。”我骂道。很明显，我们现在处在的这个当铺是相对于外界的一个独立空间，这扇门其实只是个摆设，出门和进门的动作被结合起来，从这个门走出去立马就会变成从门外走进屋子。
“看来我们出不去了。”我苦着脸对擦屁股纸妖怪说道。
“废话，我看得出来。”他环视四周，疑惑的说：“王大拿应该就是钻进了这个当铺才在外界失踪的。可是他既然来到了这里，咱们总应该能看到他吧。哪怕不是活人，尸体总该有的吧。可是他人呢？”
我点头表示他说的有道理。“既然这里没看到王大拿的影子，那肯定这屋子里还有古怪。咱俩也就别闲着了，继续找吧。”
可就在我动手打开面前的第一个木柜时，整个人都觉得不好了。那柜子里竟然蹲着一个老头，穿着过去的那种长衫，双手抱胸，两眼红彤彤的，如同一只饿了一年零三百六十五天的老虎。
“诶呀，大爷，误会。您老继续歇着吧。”我赶紧把柜门又关上了。
“专家，咋的了？”擦屁股纸妖怪一脸蠢萌像的看过来。
“还愣着啥，抄家伙。这里有只钱柜鬼！”
话音刚落，面前的柜门“砰”的一声弹向两边。那个老头从里面飘了出来，恶狠狠的咒骂道：“小崽子们又来了！又来了！东西不是你们的！休想拿走！”
“大爷，大爷。误会了。我们什么都不拿。我们这就走。”我被他慑的连退数步。
这钱柜鬼可和ktv没有半毛钱关系，它又叫守财鬼，是个实实在在的凶灵。他们并像一些小说中描绘的那样，是守财的卫士。这种鬼多半是执迷于守护承诺而成的。他守护的可不一定是财宝，一块手帕，一把雨伞都有可能。
钱柜鬼的确会把自己守护的东西送个有缘人，然后圆了心愿，超度而去。若是碰上不对路的倒霉蛋，也不会白白放过。多半都会被它一口吃掉。可谓是真正“吃人不吐骨头”的煞星了。
这种鬼执念太强，很难对付。我曾经遇到过一个等在路口给人送伞的钱柜鬼。她生前就是因为答应给朋友还伞，不行被车撞死在路口，死后便夜夜等在这里，导致车祸连发。当时也就是我跑的快，否则连块肉块都找不到了。
王大拿也真是够倒霉的，偷东西都能遇上这种恶鬼。这屋子根本就跑不出去，估计他已经是这老爷子肚子里的一泡屎了。
我极力想稳住它，可它根本就听不进去我说的话。嘴里不住的念叨着：“东西不是你们的！休想拿走！”
我一看讲道理是行不通了，干脆撕破脸动手吧。
我瞪着步步紧逼的钱柜鬼，毫无预兆的拿出一包盐巴，劈头盖脸的撒了过去。分散的盐粒子撞到他身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冒起黑气，变成一堆黑色的渣滓落到地上，就如同是白糖丢进了一碗浓硫酸中。
这鬼可比candyboy猛的不是一点半点。无论是朱砂，黑狗血还是香炉灰，都跟小米打狗熊一样，除了激怒它，让它把我们杀的更痛快些，就起不到什么作用了。
几个回合下来，我和擦屁股纸妖怪已经被逼到了门口，在退下去就会正撞到它嘴里。我咬咬牙，只好拔出黑刀和它拼命。不过之前的几次教训告诉我，厉害一点的恶鬼，这种纯粹的肉搏方式不会起到一点作用，只能让自己死的更快。
“啪！”身后突然传来一声炸响，就好像有人在门口点了一给*。接着一股温热的液体从身后泼了进来，将我俩和钱柜鬼浇个正着。
“童子尿！”
这招对那钱柜鬼倒是起了些作用，他身体痛苦的扭曲着，被童子尿泼到的地方冒起青烟，不过马上又恢复了正常。
“快走！”随着一声低沉的男人声音，身后伸出两只手来，一手一个，将我和擦屁股纸妖怪拽了过去。
我俩踉跄的摔到在地板上，眼前的屋子里挂满了钟表，时间都正指在十二点零一分的位置上。我唏嘘一声，看来是得救了。等我爬起身来，正准备道谢。却发现这个就我们的恩人，正是那个之前帮过我两会的黑衣鬼面。
他朝着我点了点头，扭身就走，看都没看擦屁股纸妖怪一眼，仿佛他是一泡热狗屎。而我跑到嘴边的道谢也变成了一句不识抬举的：“你救我干嘛？”
他猛地一顿，转过身来，虽然隔着面具，我还是能感到他的气愤。“我巴不得你早死了。不过现在你还不能死！”
“呵呵，那你最好和我说清楚。我总是爱找死。”
“这我知道。你的狂傲自大，傲慢无礼，早该要了你的命千百次了。”
“你到底是谁？把面具摘掉让我看看你的脸！”我瞪着他。
“等到合适的机会，你自然会知道我是谁。”
“那你告诉我，你帮我，是不是跟不死的人头有关。你是在帮我，还是在帮他们？”我问的很隐晦，是不想让擦屁股纸妖怪听出话里的端疑。
不出我所料，这个家伙果然听懂了，他真的和这件事有瓜葛。
黑衣鬼面停顿了两秒钟，平静的回答道：“我是在帮我自己。”
黑衣鬼面走后，擦屁股纸妖怪问我是怎么回事。我只是敷衍说，“一个故人而已。”
事情查到此处，王大拿肯定是凶多吉少了。不过我还是有些不甘心，就决定明天找这钟表店的店主讨个说法。一个圈着钱柜鬼的术士，绝对也不是个好玩应。虽然我不是钱柜鬼的对手，可是对付他那样的半老头子，我一个能打一敬老院！
回到咖啡店，小凝嫌弃的锁了大门。我磨了半个小时的嘴皮子才算放我进去。她翻着白眼问我：“你大半夜去哪个粪池泡澡去了？”
换了衣服——脏衣服直接被她扔了出去，我喝着咖啡讲了这一晚上发生的事。小凝对黑衣鬼面的出现倒了什么太大的反应。她只是轻描淡写的说：“既然他现在是在帮忙，就没必要太过担心。倒是那个钟表店不能不管。王大拿是贼王，他又不缺钱花，去偷几块破表肯定不是要带的吧。”
“你是说，他早知道那钟表店里面的玄机，他瞄上的是那个多出来的当铺？”
“除此之外，还能有别的解释吗？其实我一直在想，全盛京市，能在咱俩眼皮子底下偷走东西的贼能有几个？”
“你认为是王大拿偷走了人头？这不大可能吧。他并不知道不死人头的存在啊。”
“你记得吧。胡二钱他们刚来盛京时，第一个找上的人就是王大拿。他可能比我们知道的更多。毕竟现在盗门的高手并不多见了，他可能和那个神秘女人是一起的。”
“不管怎样。王大拿这回是载了。偷到了鬼窝子里面，就算他能把自己缩骨塞进坛子里，也躲不过那只钱柜鬼。”
“那我们更要弄清楚他是去偷什么了。明天我和你们一起去找那个卖表的！”
到了钟表店里。根本用不到我和擦屁股纸妖怪开口。小姑奶奶一拍桌子，吓得店主和店员都是一缩脖子。
小凝掐着*，指着店主骂道：“你个北了棒子，敢在关外养鬼！五阴行的规矩不懂吗？养鬼圈鬼者，自沉河底，魂为所养之鬼分食！你现在选条河吧！”
我真是服了这丫头，就这态度，本来没事都得打起来。还五阴行规矩，就算真有这规矩，也轮不到我们来管吧。
可没想到，那店主闻言，竟然“哇”的哭出了声。拉着店员就要给小凝跪下。小凝一脸鄙夷的说道：“别不急着下跪。先把事情交代清楚。”
那五十来岁的店主哭哭啼啼老半天才挤出一句鲁迅的经典名言：“救救孩子……”
第四十四章 十二时零一分（三）
33年前的夜，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无业小青年潜入了一家钟表店。他们本来只想着顺走些手表换两张大团结。却没想到这家看似普通的钟表店里却藏着大量的玉件瓷器。
他们中一个比较有见识的说：“这次可让咱们逮着了。这他妈是个贼窝！”那个时代，盗墓猖獗，又赶上改革开放，有些盗墓贼就动了心思，开起了暗店。表面上看是普通的食杂百货，背地里却在倾销盗墓摸出来的古董。这个钟表店就是这样一个挂羊头卖狗肉的贼窝子。他们这一趟可算是捡着了。盗墓贼的买卖自然不能公开出去，所以就算丢了东西也不好报案。所以这几个小贼就打算来把“黑吃黑卷包汇”。
可是不巧，就当他们收卷财物时，看店的老头回来了。这几个小子仗着年轻胆子肥，竟然想做那杀人越货的飞贼。他们用绳子把那老头勒死，将尸体扔进了浑河里。他们因为杀了人心里虚，也没敢拿太多东西。
过了几天，似乎也没什么大动静，他们就想着在去偷一回。可谁曾想，同样的事情会再次发生，就当他们翻箱倒柜的时候，那个被他们杀死的老头又进来了，看见他们便怒不可遏的嚷嚷道：“小崽子们又来了！又来了！东西不是你们的！休想拿走！”
就在他们愣神的时候，那老头一挥手，他们中间的一个人便用双手掐住了脖子，将自己活活掐死了。他们这才意识到：这是冤鬼来索命了……
几个人没头苍蝇似的往门外跑，却又一次一次的跑回店里，而之前的钟表店竟然慢慢变成了一家当铺……
店主现在讲起还是满眼恐惧，“那就是一场噩梦，年龄大的两个人死了，尸体躺在了店门口，其余人都疯了……”
“你说的这个坊间传闻我们早有所闻了。那个老头死后变成了鬼，被你用邪术圈了起来，为你守财聚宝。是不是这样？”小凝环抱着胳膊。
“不，你们听我讲完。并不完全像传闻中说的那样，当时去店里偷盗的不是六个人，而是七个。他们中有一个人负责在外面放风，才保住了一条小命。那个人是我。我当晚没有进去，可是在街角把店里的情形看的清清楚楚。我逃了，躲在家里不敢出门。可就算这样，它还是没有绕过我。”
店主抿了抿嘴唇。“一天早上，家门上挂着一块玉佩，我一眼就认出是那店里的东西。我知道它还是找到我了。说真的，一直躲着的日子并不好过，我也想通了，害了它一条命，赔给它好了。不过，它没有杀我，而是让我替他守着这个钟表店。它说，如果我有一天不进店门，便会没命。直到店里有钟可以自己走完二十四小时，我才可以永远摆脱这里。可是每晚十二点零一分，所有钟都会停止，不论我想什么办法，换成什么样的钟表，都是如此。”
“我想，我这辈子是离不开这里了，这也是我欠的债，我认了。可没想到，我儿子他十八岁的时候，屋门口又出现了那块玉佩……”店主无奈的看了一眼年轻的店员，“这是我范的过错，可为什么要牵连我的儿子呢？我已经被这里圈了一辈子，为什么儿子还有承受同样的命运？孩子又没有错！我愿意在这里看一辈子来弥补当初的罪行，可你们，能不能救救我儿子？”
都说人会圈养小鬼，其实鬼也会圈养人。这只老钱柜鬼，用诅咒圈住了店主三十三年，让他没有一天离开过这里。而今，他的血脉又传承了这个诅咒。我叹口气，恐怕这就和鬼门口子的情况一样，不解决诅咒的根源就没办法打破这个诅咒。可我又不是那只钱柜鬼的对手。
“你把那两块玉拿给我，让我看看。”小凝接过两块玉佩，玩赏了十多分钟，终于放弃般摇摇头，“没什么特别的，只是两块璞玉。”
她看着店里爷俩几尽绝望的眼神，安慰道：“不要这么丧气，我们有办法救你俩。只是说好了，这里发生的事以后不要再和外人提起，否则再招来什么鬼魅，我就不管了。还有这两块玉，就放我这里了。”
出了店，我埋怨她又找危险的买卖，而且还没有报酬。
“你难道不想查清楚王大拿了吗？”
“可我试过了，根本没办法对付那只钱柜鬼。”
“这你放心，我有办法。”
不过我问她是什么妙招时，她小脸一红，岔开话题谈起了晚饭。
入夜，我们早早就打发走了店主爷俩。虽然知道不起什么作用，不过我还是在店周围布上了盐线。而且童子尿也准备了两大瓶子。我们商量，留擦屁股纸妖怪在外面守着，一方面接应我们行动，一方面防止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靠近。他巴不得如此，还没到十点就躲到了外面。
我摆弄着黑刀，“丫头，你说这里为什么会变成当铺的样子？”
“我猜这可能是代表着那个钱柜鬼的留念吧。在它变成钟表店之前，这里一直都是个当铺，可能就是那只钱柜鬼世代经营的产业。你也知道，在那个时代，这种家族产业不会被允许的。可能就是因此才变成了钟表店的。后来改革开放了，钟表店又回到了他手里。当铺没法子继续开了，他心里应该还很向往吧。”
“你觉得这只钱柜鬼以前会不会是个盗墓贼？他店里怎么会有那么多地下货？”
“盗墓贼？我看未必，如果真是一个地佛爷，身手再不济也不会被七个小子制住。想想胡二钱时怎么教育王大拿的！估计这老头顶多也就是帮忙存货的。过去的当铺都会帮佛爷，盗墓贼消化掉那些来路不明的东西，他家也一样。虽然现在改成了钟表店，如果有朋友找他帮忙藏些东西，他也不好拒绝的。可能也就是因为这份执念，才使他变成了钱柜鬼。”
我俩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直到时至午夜，我屏住呼吸，拿起手机，学着迎接新年钟声的样子念叨：“十、九、八……”
“别玩了，你表慢了。”小凝拍了我一下，周围已经变成了当铺的样子，而我手机上的时间虽然没到十二时零一分，却也停住了。
小凝四下巡视一圈，然后对我说道：“一会你去放出那只钱柜鬼，我用……秘密武器把它定住。估计作用不会太久。你要抓紧时间，刺透它的鬼心！”
“秘密武器？靠谱有吗？”我怀疑的瞄着她，“让我看看是啥先！”
“哎呀，你怎么这么烦。听我的好了！”她脸色微红。
最终她还是没有扭过我，当我看到她的秘密武器，也显得有些尴尬。“额，这样啊。最近多喝热水……”
“少废话，快点动手。”
我点点头，侧身站在那墙边立柜的一侧，猛地将门打开。里面却是空无一物。我疑惑的转过身，就看到钱柜鬼站在小凝身后。正好奇的打量着她和手里面那带血的“小天使”。估计在他那个年代，还没见过卫生巾。
“后面！你后面！”
小凝头都没回，单手向后一糊，那块关乎我俩生命的卫生巾，擦着钱柜鬼的肩膀飞了出去，贴到了墙上！
眼看着那钱柜鬼已将魔爪探向了小凝的脑袋，我直接朝着她扑了过去。然而，小凝和那钱柜鬼同时一侧身，给我招呼了一个狗吃屎。小凝和那恶鬼四目相对。我拼命的喊道：“不要啊！”
然而那只钱柜鬼却并没有加害小凝的意思，脸上反而洋溢出了笑容。“你来啦！我等了你四十年了。”
小凝满脸疑惑，“什么？等我？”
“是啊！我这里存了你的东西。”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递给了小凝。
“给我的？”
“没错。这是你的东西。”钱柜鬼笃定的说道。“我终于等到你来了。收好吧。大小姐。我老了，也累了。就此别过了！”
钱柜鬼说完，淡然一笑，身形渐渐变得透明，最后消失在了空气里。
“它？超度了？”
“是啊！钱柜鬼是守护执念形成的鬼，一旦心愿了解，自然会超脱离去。可为什么会使你呢？”我盯着小凝和她怀里的布包，满脑子都是古怪的想法。
周围的又变回了钟表店的样子。擦屁股纸妖怪和店主爷俩站在店门口，没想到这爷俩也跑回来了。
“你们出来了！你们成功了！”店主欣喜若狂。
“是啊。诅咒应该解除了。不过……”我看着四周的挂钟，时间还是停在了十二时零一分上。“看来得明晚才能打破这诅咒了。”
“不用了！这块表没停！老爸！咱们解脱了！咱们可以离开这了！明天不用再来了！”店主儿子兴奋的举着一块石英钟叫到，那钟上半边还贴着一块卫生巾……
回到店里，我闷闷不乐的问小凝，“丫头，你到底多少岁？它可等了你四十年啊！”
“滚蛋！那鬼等了我四十年我就得四十岁吗？”
“可能是五十岁……”
“鬼，你能不阴阳怪气的吗？我也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吗？这案子从一开始就是你怂恿我查的。我猜王大拿就是为了你怀里的那个布包吧！现在它到底跑到你手里去了。你说你不知道？”
“我当然不知道！鬼，你最近怎么回事？我如果知道那只钱柜鬼等的是我！我如果想瞒着你什么！那我还会叫你去查这件事吗？我为什么不自己把东西拿回来呢？”
她的话很有说服力，让我哑口无言。心里的疑虑也消了几分。看到已经气鼓鼓额小凝，我讪笑的转移话题道：“那你说这包里会是什么？”
“很轻。不会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吧……”小凝眨眨眼，将布包放到了吧台上，一手扯开了系住的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