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漏洞百出
王玥笑笑，“您是？我们之前没见过。”
江流自我介绍，“我是第五科的负责人，江流。”
“你们破案心切我很理解，作为一个守法公民我也想尽量帮助你们，可你们的方式用错了，我不是你们应该怀疑的对象，我是受害者。”王玥淡定自如。
“毫无根据的情况下，我们不会胡乱抓人。”江流说道。
王玥从容无比，“那就跟我说说吧，看看是不是足够让你们把我这样一个守法公民带进审讯室。”
“为什么要自导自演收到邮件的把戏？”郭叛直奔主题。
王玥皱眉，“我的确收到了邮件，并且还被袭击了，这些你们不是都看见了吗，我被送到医院抢救也是不争的事实啊，有谁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吗？”
“当然有。”
吴道急匆匆的赶回来，推开了审讯室的门。
“王医生，你很有分寸，并不会真的让自己舍身犯险的，所以你的所有安排都恰到好处，但也正是因为太过周密了，才会更加让人怀疑是有意为之。”
“我听不懂你说的意思。”王玥一脸愕然。
吴道落座在她面前，“邮件的幕后黑手已经落网了，他有没有给你发过邮件这个只要一对峙就会知道了，我们的技术人员也会核实，做不了假的，我倒是好奇你为什么要给自己发这么恶毒的邮件？”
王玥有些绷不住气，“我没有发给别人，只是和自己过不去，这个不犯法吧？”
“当然不，计算你因为芒果而出现生命危险依然是你自己的事情，不过，利用这种手段来干扰警方的视线，误导警方就不是你一个人的问题了。”吴道牢牢地盯着她，在他强大的注视下，王玥显得不自在。
“每一次案件有些进展，你就会遇到一些麻烦来调转我们的方向，你能告诉我这种巧合为什么每次都发生的那么及时吗？”
王玥愣了下，“这只是你的臆断而已，我不得不说你的想象力很丰富，如果你非要这么妄自猜测，我无法反驳。”
“是无法反驳还是无力反驳？”吴道拿出了王玥的个人资料，“你是心理学博士，在多种心理问题上都颇有建树，其中尤其擅长……催眠。”
郭叛和江流同时看向吴道，心领神会的明白了他接下来想说的内容。
“林雪儿和你接触之后，病情是有了些好转的，出于这种信任，她和你无话不谈，你知道了恶意邮件的存在，推荐了荒村的那座凶宅给她，随后她和李霄遇害。”吴道分析道。
“我推荐给她？”王玥一脸讥讽，“我从来就没去过那里，也不知道什么凶宅，我怎么告诉她？你有什么证据这么说？你们警察都是单凭一张嘴断人生死吗？”
“这个答案应该在林思洋那里。”吴道缓了缓，“他已经记起了所有的事情，正是因为发现了是你诱导林雪儿去的凶宅的这件事儿，所以你才利用催眠的方式把他骗到了那里，只不过出了岔子，他居然没死。”
“你在说笑话吧。”王玥的神情开始紧绷，“我和林思洋根本没见过，我催眠他？怎么可能！”
“对于一个在催眠和心理暗示方面十分擅长的人来说，通过电话催眠也不是不可能的，林思洋记得他去凶宅之前的所有记忆，断片出现的时间点恰好就是在和你通话之后，你不觉得奇怪吗？”吴道有了结论，“很简单，因为在和你通话之后，他的记忆被你洗掉了，只知道去凶宅做你让他做的事情，其余的什么都不知道了。”
郭叛回想了下之前的事情，“难怪那时候林思洋刚出事儿你就主动交代他联系过你，你是怕我们查出来些什么，你会变得被动。”
“我只是告诉你们事实而已，我没有催眠他。”王玥的已经开始有些词穷。
“你曾经到美国进修过，而在美国电话催眠是极其普遍的一种心理治疗的方法，你早就掌握了这种方法，恰好用在了林思洋的身上。”吴道说道。
王玥急忙否认，“你没有证据，你说的一起都是猜测而已。”
“林思洋已经告诉了我答案。”吴道告诉王玥。
王玥的脸色变得惨白，“不可能，没有这种可能。”
吴道好奇的看着她，“你怎么这么笃定？一般这种情况要么就是你真的没做，要么就是你有绝对的自信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我想你是后者。”
“那你怎么证明我是后者呢？吴警官你这样污蔑我，我是可以告你的。”王玥拍着桌子。
吴道让她先淡定听自己把话说完，“其实对你的怀疑从你对郭叛殷勤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郭叛的自身条件并不具备让女人一见钟情的优势，而你却对他表示出了浓厚的兴趣，是想通过熟络起来，方便你获取一些信息，不得不说你很有谈话技巧，选择一个相对单纯的人，对你来说更有利。”
“我有吗？”王玥无奈了笑了，“我对郭警官确实有好感。”
郭叛有点儿尴尬，咳嗽了两声，“等钱，别扯我，你往下说。”
吴道嗯了一声，“你在约死群里劝活的事情确实很让人感动，很好的为你接近林雪儿了做了铺垫，再加上收到邮件，被跟踪，你的角色失踪是一个让人有保护**的好人，只不过你算漏了一个人，就是黑客邱平，他在发现你栽赃他之后确实想过对你下手，可你却等不及了自导自演了遇袭的一幕，这一幕刚好被尾随的邱平撞了个正着，你和雇佣的人先是在摄像头下装作被挟持，随后走到盲区之后才服食了芒果，根号，你可以进来了。”
“下次有急活别找我，我被你呼来喝去的成什么了。”根号拿了一份报告丢给他，转身走了。
吴道翻看了一下，撇撇嘴，“和我想的一样，你的车门、方向盘、后备箱都只有你自己的指纹而已，你当时已经吃了芒果，又被反绑着双手，再进行这一系列操作，难度可见一斑。”
第116章 无情，有情
“那人当时戴着手套。”王玥狡辩。
吴道放下文件，“当时挟持你的时候那人赤着手，时候再戴手套不觉得多此一举么？而且在比手上确实检测出了指纹，这点你赖不过去的，你之所以打开双闪还有后备箱，就是怕自己陷入危险，给我们提个醒，你事先就盘算好了，所以甩掉了我们负责保护你的干警，又在地下车库假装遇到危险拨通了郭叛的电话，时间拿捏得刚刚好，你既出现了过敏症状，又没有危及到生命。”
“按照你这么说，我完全是拿自己的生命在赌，万一你们不来我不就死了？”王玥接着抵赖。
吴道举起了一个物证袋，“一个微型摄像头，在你办公室发现的，通过它你可以直接掌控我们的动态，这下你还听不懂吗？”
王玥沉默了一会儿，“我听不懂，我没有理由去害人！”
吴道接着又拿起了一个物证袋，“听不懂没有关系，我可以帮你回忆一下你的第一个患者孙岩……”
那袋子里装的是孙岩的病历，它被小心翼翼的封存在塑料档案袋里，里面还有一枚戒指，当时吴道发现的时候，这份病历就放在右边的抽屉，里面除了这个别无他物，足以可见重要性。
王玥的表情发生了细微的变换，扬起一丝苦笑，“我还以为有生之年不会再听到这个名字了呢，真是恍如隔世啊……”
“你说什么恋上有妇之夫的事情纯属危机之谈吧，因为你心里有着一个忘不掉的人。”吴道观察她的神情变化，进一步确认了自己的推理。
王玥仰起头，眼角蓄满了泪水，崩溃的大哭。
“我不知道没有他，我该怎么生活下去。”
孙岩是王玥的第一个患者，也是她的初恋。
她刚归国不久，因为专研学业，她的情感世界一直处于空白期，孙岩的出现，让她陷入了一场极其纠结的爱恋。
孙岩来诊治的时候病情已经有些严重了，他有严重的幻听、幻觉，一直觉得身边有人叫自己去死，被折磨的身心俱疲。
王玥说，正常人是无法理解抑郁症患者那种痛苦的，那种无力感、沮丧让人厌恶一切，唯一从痛苦中解脱的方式就是死亡。
她特别重视自己的第一个患者，所以对孙岩很有耐心，通过接触和了解，她发现了他的善良和优秀，他儒雅、有才华，家庭出身也不错，很难有女人不心动，再加上他的病情，让王玥除了喜欢以外还有一份同情。
孙岩也喜欢她，爱情在某一阶段曾经拯救了这个年轻人，让他重新燃起了对生活的希望。
“在相处的第二百零三天，他和我求了婚。”王玥沉浸在回忆里，脸上洋溢着残败的幸福感，“第三百天，他走了，离开了这个世界，我像是被他戏耍了一样，抛弃了。”
王玥叹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会儿心情。
她说孙岩的家属觉得是恋爱方面出现了问题，才导致了孙岩绝望，选择了死亡，到当时王玥任职的地方大闹了一场，她失业了，所以才自己创业。
她不相信孙岩一直在骗自己，所以对他进行了一些调查，由于许多情侣账号都是互通的，拿到孙岩的密码并不困难，她登陆了他的qq，发现了约死群，而当时正是这个群体在和她暗地里较量，最终夺走了孙岩的生命，她却不自知。
“林雪儿，名字很好听，可爱、乖巧，可她人不如名，她一点儿也不单出。”王玥恨恨的说道，“她怂恿了孙岩死亡，并相约一起赴死，但她却自己活了下来，原本我还想或许是药的问题，她也是个抑郁症患者，都是备受折磨的人，所以我没打算怨她，可在与林雪儿熟悉起来之后，她告诉我了一个秘密……那天她看见孙岩服药之后的痛苦，她害怕了，所以根本没有吃药就离开了现场，她没勇气去死，这没人，但如果她当时能帮孙岩拨一通急救电话，或许他现在还活着。”
吴道没来由的觉得心情沉重，“在知道林雪儿退缩了之后，你就打算报复她？”
“她因为见到了孙岩的死，一半自责，一半本身性格就阴郁，换上了抑郁症，这种病与外界的环境和人为影响的因素关系很大，我有办法看似劝慰她，实则暗示她让她感到绝望。”王玥抹了一把眼泪，“她和李霄勾搭在了一起，我以为他们是要一起去死，可没想到他们在见了一面之后居然发展成了那种关系，你们说可笑不可笑？谁来为孙岩的死买单啊？我的爱情被毁了，谁给我公道？那时候我就在想，我只差一个机遇，很快机遇就来了。”
王玥说自己很感谢‘敢不敢’游戏的创造者，是他给了她一个契机。
林雪儿很信任王玥，所以把自己和李霄收到邮件的事情告诉了王玥，王玥从那一刻开始就在谋划怎么才能搭上着凉顺风车除掉林雪儿。
荒村的凶宅是她曾经在贴吧上看见的，那里之前有很多怪事儿发生，为此她还自己亲自去了一趟，就是想体验一下那里究竟有多可怕。
她在那里遇见了无名氏，她当时在死咬着活鸡，她被吓坏了，转身就跑了，可平静下来了之后，她琢磨明白了一件事儿，这个古怪的姑娘会对她大有用途的。
她开始频繁的出入那里，偶尔给她带一些吃的，无名氏就像被驯服的家犬一样忠于她，带她看了自己的地下室，和自己的雕像。
“那个姑娘不会人类的语言，我大概猜的，她唯一会做的就是石膏像和一些小雕像，那些人体遗骸，八成都是她自己做着玩的，虽然我也搞不清楚她为什么这样做，但明显是可以利用一下的。”
王玥说自己原本的计划其实是吓唬一下李霄和林雪儿，可看到他们打情骂俏的样子，她反悔了，决定杀了他们，之所以全程让无名氏下手，她是在想，万一有一天东窗事发了，也不会有人怀疑到她，并且无名氏不能说话，也不会供出她。
第117章 无法辩解
王玥的计划确实很周密，先是把自己设计成为一个受害者，让大家都对她抱有同情的心理，从而放松警惕。
可也正因为她太过于聪明了，很多事情设计的合理性超出了一定范围才让自己暴露出来。
“我原本还以为自己以身试险了，可以尽快撇清嫌疑的，没想到你们还是怀疑到了我的身上。”王玥有些不甘心，“我想知道，即使是现在这样，一切都是红口白牙的再说，都是出自你们的怀疑，我也可以说你们诱供，总之无法证明我直接杀人，不是么？”
吴道就知道她还是想要垂死挣扎一下，“对于这一点，做一个实验就好了。”
五分钟后 ，小王带着无名氏来到了审讯室。
果不其然，王玥的脸色变得有些惊慌，无名氏很明显和她认识，熟络的想要冲过去。
结果不言而喻，王玥知道自己这下子再也没什么翻盘的机会了。
“想不到你们把她都抓来了。”
“她虽然不会开口说话，但却认识人，刚才的表现足够说明你们两个是有过接触的，她对你并没有攻击行为，而更像是一种服从，与她建立这种关系，是靠长期的喂食吧？”吴道猜测道。
王玥冷笑了一下，“吴警官都知道了，我不用多说什么了。”
吴道蹙眉，“我也不是都清楚，比如说她和人类社会完全脱节，为什么会制作雕像之类的，你了解么？”
王玥表示这一点她确实也困惑，虽然自己这次在劫难逃了，但还是希望有朝一日吴道查清楚了真相能够告诉她，哪怕死也要死个明白。
审讯结束后，大家的心情都有点儿沉重，王玥本质并不坏，她也确实曾经在约死群里劝慰了很多人，在得知她被捕的消息之后，凌海那边收到了很多来信，大多是匿名的替王玥求情的，吴道猜测这些都是之前她帮助过的人。
凌海说这女的也是可怜，人活在世都躲不过一个情字。
对于这一点，身为女人的秦冉冉和邹恋雅更有感触了，如果换做她们有这样的经历，她们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做出和王玥一样的选择，毕竟女人在感情面前都不聪明。
走廊里，郭叛叫住了想脚底抹油的吴道。
“你想往哪儿溜啊？”
吴道眨眨眼，机械性的转身，“我？我想往哪儿溜啦，大果盘儿，你是不是出现幻觉啦！我这不好好的走着呢么。”
郭叛捏了捏拳头，“在审讯室里你说我什么来着，什么叫没有让别人产生一见钟情的**，什么头脑单纯、简单，这就是你怼我的综合评价？”
吴道石化了，这人还听记仇的，无非就是审讯技巧罢了，他偏这么认真。
“额，有么？话赶话而已，你不用这么大火气吧？”
郭叛扯住他的领子，“你自己说说我救了你几次，要不是我把你从那个什么狗洞里扯出来，你现在都变成石膏像了吧，你就这么对待救命恩人？”
“大果盘儿，小心眼儿了，你的好我记着呢！”郭叛拍拍他的手，“火气小点儿，别这么冲动啊！”
“你们这是……在干嘛？”邹恋雅本来打算喊他们去食堂吃饭的，可是想不到却看到了那一幕。
吴道和郭叛对视了一下，他们现在双手交握，身体也几乎贴在了一起，看上去确实非常影响美观，容易被人联想成一对。
郭叛火速松开了吴道，还有点儿嫌弃的在裤子上蹭了蹭手，“请我吃饭，人均至少三百！”
说完他走了。
吴道盯着他的背影，心里一万只羊驼狂奔，人均三百，怎么不去抢钱！知道他爱钱如命，这简直就是故意戳他软肋。
“你怎么得罪他了？”邹恋雅回过神来。
“你别误会啊，我们刚才在审讯室里发生了点儿小插曲，王玥之前不是一直表示对他有意思么，我把事情点破了，他不开心。”吴道避重就轻的瞎掰。
“哎，我听说林思洋和你说了关于王玥的事情，到底说的什么呀？”邹恋雅十分好奇。
吴道停下脚步，“林思洋其实还没彻底恢复记忆，什么也没和我说，我是猜测的。”
随后赶来的江流听见了他们的对话，“你小子现在进步不少，差点儿把我们都糊弄过去了。”
吴道笑着抓抓头，“兵不厌诈，她对心理学很擅长，所以常规手段不奏效，只能赌一把，林思洋和她本身没有交集，主动联系她一定是有了什么发现或者疑问想要寻求结果，那么按照这个思路理下去，王玥是有把柄在林思洋的手里的，结果证明我赌对了。”
邹恋雅恍然大悟，“小屁孩，你可以啊，老江当心他哪天耍的你团团转。”
江流不说话，只是和蔼的笑笑。
“不过，那林思洋为什么要搜索一些通灵的事情呢？还有他的梦境，居然和现实那么相似。”
邹恋雅提出了新的疑问。
吴道看了她一眼，告诉她或许秦冉冉会给她答案的。
对于这些歪门邪道，秦冉冉很有兴趣，她确实如同吴道说的那样夸夸其谈，一发不可收拾。
郭叛说她炫技有点儿过分了，都是好同事，不用那么得瑟。
其实通灵事件一直到破除了封建迷信的今天，始终还是保持着神秘的色彩，梦境照进现实更是一种无法解释的玄秘事情，之前央视也报道过一起梦境追凶的案件。
一个女人的弟弟失踪了，远在外地的女人似乎有了心灵感应，开始不安，在得知弟弟不见了之后她开始频繁的做噩梦，梦见弟弟说自己很冷，全身湿漉漉的，还有脏污的泥土裹着，还说自己被埋在一处荒地，频频向姐姐求助。
被梦境折磨的不行，女人请求了警方帮忙，结果女人到了从未去过的地方却一路顺畅，不论方向还是岔路口都可以精准的选择，最终在荒地真的挖出了弟弟的尸体，尸体裹满脏污的泥土，由于下过雨，全身湿漉漉的……
“林思洋很可能之前浏览网页的时候收到了一些新闻报道的心理暗示，从林雪儿的事情就可以看出他们兄妹都是心理暗示的易感体质，容易收到波动，估计是太思念自己的妹妹了吧，才会潜意识的行为中选择尝试通灵来和自己的妹妹见面。”吴道解释道。
第118章 万般皆无奈
秦冉冉叹了一口气，“我们的动作慢了点儿，不然他也不会受伤，不过等钱哥，那个无名氏为什么不攻击你？”
吴道指了指手机，打开了手电筒，“她应该不喜欢光吧，林思洋烧纸的时候照亮了整个屋子，触怒了她，她习性像为驯化的野兽，对于火和光肯定认为是一种威胁，我想王玥也正是因为知道这些才催眠他，让他去送命的。”
午饭过后，江流召集大家开了会。
目前案件算是有了阶段性的进展了，首先是杀人的无名氏落网了，邱平，王玥也都交代了自己的事情，但许多疑点仍然没有解开，他希望大家抓紧时间，把谜底打扫干净。
“现在的疑点主要集中在这个无名氏身上，她不具备表达能力，身世成谜。”秦冉冉摸着下巴说到。
吴道沉默了一会儿，“她一直居住在凶宅里，把那里当作是自己的家，关于她的身份应该也不难得出，只要从凶宅的背景逐一梳理就会得出来结论的。”
江流明白吴道其实已经有了方向，“你想到了什么？”
“郝眉……”
他的话没说完，大家瞬间明白了他想要表达的意思。
“郝眉曾经产女，但女孩儿莫名其妙的失踪了，当时的村民们都没见过女孩，猜测女孩是被郝眉杀死了。”邹恋雅对这个信息点记忆犹新。
“等钱，你的意思是那个无名氏就是郝眉的女儿？”郭叛反应过来。
吴道没有回答，但谜底已经揭开了。
郭叛和他再次登门拜访了郝眉的父母，这一次他们的态度有所缓和，估计是新闻对凶宅的一些报道让他们放下了心理的包袱，在得知了唯一的女儿死了之后，开始怀念起这个女儿了。
此前，他们拒绝了去辨认尸体的请求，让郝眉的舅舅前去看了她最后一眼……
她的舅舅给他们的形容让冰山一样的郝教授当即病倒了。
“郝眉的东西在储藏室。”郝东虽然依旧板着面孔，但配合度比起之前好了很多。
许云则配合的跟吴道进入了储藏室，一起翻找东西。
“郝眉生前有没有写日记的习惯？”吴道扭头问道。
许云叹了一口气，她愣了一会儿发发掘对这个亲生女儿的爱好居然一无所知。
“小梅她从小就很独立，我行我素的，我们俩除了她的学习以外，别的没有太关心过。”
吴道看出了她的无奈，示意空间狭小，让她先出去休息，他和郭叛会自行翻找的。
卧室内，郝东翻看着郝眉小时候的影集，突然就流下了泪水。
许云拿起毛巾帮他擦拭，“老郝啊，你不能哭，你的身体不允许，唉，希望警方能给小梅一个公道。”
郭叛在储藏室的一个废纸盒箱子里翻到了一个石膏像，“等钱，郝眉的资料有显示她大学时候学的是什么吗？”
吴道头也没回，“哲学系，怎么了？”
“这里有很多关于雕塑的东西。”郭叛拍了拍他，把装满石膏像和专业书籍的箱子踢到了他面前。
“这或许是她的个人爱好。”吴道分析道，“她的另一半应该和这些东西有关。”
“这个名字是？”郭叛翻开了书本，一个叫黎耀明的名字映入了眼帘。
吴道的直觉告诉他，这个名字与郝眉有着密切的关联，她一直珍藏着这些东西足以说明他在郝眉心中的分量。
郝东在许云的安慰下情绪平复了许多，他们这种知识分子，大多数时候都很内敛，刻意压制自己的情感不屑于表达，只有在极大的打击下才会表露。
“郝教授，这个名字你们熟悉么？”吴道翻开了书页，递给他。
郝东戴上了眼镜，捧起书，“黎耀明……是他……”
许云想起了这个人，他在大学时候是校园的风云人物，相貌也不错，性格很圆滑，交际能力很强，再加上本身就是艺术系的，身上自带的忧郁气息吸引了许多女孩，包括郝眉。
“当时我也是在那所学校任教的，虽然没有带过这个人，但对他的传闻很了解……我怎么就没发现呢，郝眉居然和他走到了一起。”
“当初我们让小梅考到我们的学校，原本以为这样可以帮着她把把关，可没想到到头来在眼皮子底下发生了这种事儿。”郝东非常后悔，“这个黎耀明比郝眉大了两届，毕业后和学校的人基本都没什么来往了，但听说变得很富有。”
“很富有，这一点倒是与郝眉被一个富商包养了的传闻一致。”从郝眉家里出来，吴道跟郭叛说道。
他们很快回传了信息，让邹恋雅火速查询一下这个黎耀明。
他的背景很快被调查出来了，邹恋雅对他的定义是‘奇渣无比。’
“他是学艺术的，毕业之后攀上了一个其貌不扬的富家女就放弃了艺术生涯，转头开始从商了，因为那个富家女的帮助他很快就变成了一个成功的商人，目前在z市经营连锁超市和塑钢建材生意，几乎垄断了市场。”
“这人长的哪有艺术生的气质？”秦冉冉看了一眼黎耀明的照片吐槽道。
眼下他已经年近四十岁，发际线靠后，露着秃亮的大脑门，腆着啤酒肚，十足的油腻猥琐男的形象。
不过从学生时期的证件照来看，他当年确实有祸害女生的资本。
“真觉得郝眉太傻了，就为这么一个男人。”郭叛扁扁嘴。
邹恋雅敲了敲桌子引起了大家的注意，接着说，“我们问了黎耀明的好友，有人说曾经听说过黎耀明婚姻生活不和谐，他老婆比他大六岁，过了最佳生育年纪，所以怀孕基本都很难坐胎，他虽然是学艺术的骨子里却很世俗和封建，特别喜欢男孩，有人见到过他经常往来于黄村和z市。”
“足够了。”江流说道，转头吩咐郭叛，“可以抓人了。”
针对黎耀明的抓捕工作不太顺利，他的嗅觉十分敏锐，已经闻到了危险的气息。
在得知凶宅起获了一些雕像之后，就办理了美国的签证，并且处理了手头的一些地产，打算逃跑。
郭叛在国际机场拦住他的时候，他竟然还穿了女装，试图骗过警方。
审讯室内，黎耀明穿着女式连衣裙看着非常滑稽。
第119章 善恶终有报
吴道轻轻咳嗽了两声，忍住笑意，“找你来干嘛，你知道吗？”
黎耀明缓慢的点头，“郝眉的事儿吧……”
他说自己以为这件事儿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的，想不到最终被一个黑客连累了自己。
那座凶宅确实是他为了郝眉买的，当时他的富婆老婆查他查的太紧了，他只能把郝眉转入偏远的郊区，这样可以掩人耳目。
“郝眉年轻的时候是真漂亮，她又很崇拜我，谁能不心动？我在那个老女人那里一直在强忍恶心，我觉得自己像给她打工的，只有在郝眉那里，我才觉得自己是个正常男人……”
邹恋雅说她从来没见过这么恶心的男人，靠女人养活，还出轨，竟然有脸把自己说的那么委屈。
“要怪就怪郝眉的肚子不争气，她要是真生了个儿子给我，我会好好珍惜她的。”黎耀明惋惜的摇摇头，脸上却满是市侩。
“你不爱郝眉么？”吴道很好奇。
黎耀明皱眉，“爱能怎么样呢？我们的社会价值不一样，你去奢侈品店，店员那么殷勤又是水果又是饮料的，你会记得店员的好吗？当然不会，大家价值不一样，怎么可能做朋友呢？郝眉什么价值？我什么价值？包养她是因为喜欢，爱不爱的，我觉得不重要，她漂亮，我有钱可以消费她的美貌就够了。”
真可悲。
听了他的话，在场的人都觉得他是一个活在自己理论世界里的可怜虫。
他或许一辈子都不明白生而为人应该获得的情感是多么可贵的，因为他已经没有机会了。
“你杀了郝眉？”吴道直截了当。
黎耀明果断的说没有。
为了证明自己说的话，他详细描述了与郝眉见最后一面的细节。
“严格的来讲，只能说我抛弃了她，如果抛弃算是谋杀的话，那应该是吧。”他的回答很矛盾，“我没想到她对我来真的，那么依赖我，我们家我是单传，我这辈子一定要生个男孩的，不可能把希望都寄托在她的身上，但她想我离婚娶她，这是不可能的，再加上她生了个女孩，我知道我该换目标了，所以就渐渐的疏远她了。”
郝眉在黎耀明的冷漠之下，渐渐变得歇斯底里，黎耀明曾经带着她去看过精神科医生，诊断结果为她患有精神分裂症，严重的情况下会对人造成伤害，黎耀明曾经想出钱送她去治疗，可又怕郝眉的父母会讹上自己，所以放弃了。
郝眉生了女儿之后，哺育过一段时间，后来她告诉黎耀明说这个孩子是个灾星，她一出生就让自己失去了爱人，所以对她放任不管，她死了。
“我起初不信，但从来没见过那孩子，她也咬死了这个说法，我也就没追究了，我和她后续又断断续续的维持了一段时间，后来我有了新目标，觉得她实在不合适，就打算散了，可我给她留了钱，那个宅子地下室里有钱，还是银元，我发现了之后拿去换了不少钱，我都给她了，我已经仁至义尽了，希望她不要再缠着我了，可她还是会骚扰我，拿死威胁，但我也不是被吓大的，她总说死我就觉得烦，一直没理她，想不到她真死了……”
郝眉烧炭自杀了，村民发现了她的尸体，却并没有发现她手里攥着的电话号码，她原本是希望自己死了以后，有人看见了可以打给黎耀明让他来见自己最后一面的。
“是你处理了她的尸体？”吴道猜测道。
黎耀明沉默了一会儿，“我看她很久不联系我了，觉得不对头，而且之前我还有些私人物品留在她那里，万一她真出了什么事儿，我怕连累到我，所以就去看了一下，说来也巧，她真的烧炭死了，我赶紧收拾了东西想离开，可后来一想这尸体要是给发现了，事情早晚会扯到我，所以就干脆把她拖到了地下室……”
说到那个地下室的时候，吴道特意看了一眼黎耀明的神情，他的目光有些波动，似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情形。
其实，就算他不说，吴道也已经想到了些许后来发生的事情，只不过他不愿意相信这些是事实而已，因为这些已经偏离了人类的品德。
“你看见了你的女儿。”
黎耀明怔住了，仿佛周身的空气都冷凝了一样，他就那样定定的看着吴道，大约维持了两分钟。
“她是疯子！”
“我知道。”吴道淡淡的回答。
“郝眉骗我说我们的女儿死了，我信了，可我在地下室找到了她，她这个精神病把孩子和狗养在一起，平时如何对待狗，就如何对待孩子，以至于我发现她的时候，她不会坐着，不会说话，只会跟狗一样趴着，汪汪的叫，郝眉的尸体被我搬下去的时候，孩子和狗认出了她，开始狂躁不安……”
黎耀明说他发现郝眉的宠物狗和女儿在她身边的时候会异常安静，所以为了怕他们的叫声引起村民的注意，他决定把郝眉做成雕像，他找来了之前留在这里的石膏粉和装修时候的水泥把郝眉的尸体包裹了起来。
这期间，他们的女儿一直安静的观察着，直到他彻底完工，跟着离开了那个凶宅。
“那个无名氏很可能是看到了黎耀明这么对待郝眉才学会了做雕像。”吴道分析着，“郝眉死了，没了食物，那条狗很快也病死了，那个女孩失去了唯一的朋友，但因为郝眉的雕像一直陪着她，再加上她对生死没有概念所以把那里当成了家，除了寻找食物都会呆在那个狗窝下面的地下室。”
“难怪村子里接连丢鸡。”郭叛想到了一点，“因为和狗生活在一起，在饥饿的环境下狗可能会吃一些老鼠之类的活食，她也学会了，所以才会抓活鸡和血，吃生肉。”
江流叹气，“应该是这样没错，至于那个流浪汉和陈佳只能说可能他们都出现在特定的时间才引来了杀身之祸。”
吴道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他们和郝眉死亡的时间前后相差没几天，或许那个女孩的某个记忆点被激发了，无意之间杀了他们，做成了雕像。”
第120章 放松，放松
“这案子可真玄乎。”秦冉冉摸着下巴，“感觉这种事情简直不是正常人可以想象的。”
“所以说，郝眉是精神病这一点反而更好让人接受，如果她是个正常人，那简直太令人发指了。”吴道说完转头看向江流，“那个女孩怎么办？”
“我们已经联系了一家福利院，虽然她已经错过了人类语言和行为形成的最佳年龄，但努力教导还是有可能学会一些简单的音节的。”江流回答说道。
“哦，对了，他们还给她去了一个名字叫小雨，说是这孩子对下雨的声音很敏感，只要一听到雨水的声音就会变得安静。”
“其实她的世界应该很简单。”邹恋雅意味深长的说，“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没有肮脏复杂的社会观念，有的都是一些生存的本能，如果不是父母造就的不幸，或许她会跟普通孩子一样成长。”
根号合上了书，“从犯罪心理学的角度来看，其实黎耀明和郝眉都有着严重的心理障碍，黎耀明过于自卑需要靠金钱获得安全感，导致了价值观的偏差，郝眉的父母疏于对她的教导和有效沟通，导致她的一些认知不全，这场悲剧是两个家庭教育失败的悲剧。”
一个星期后，王亮在其母亲的规劝下投案自首了。
他交代他和王玥是远房亲戚，由于出了五服所以平常几乎没什么来往，王玥找到他说雇佣他作为帮忙拉货，条件是不能暴露自己，他赚钱心切又没有交通工具，于是劫了一辆车，用那辆车作为作案工具，他当时一时冲动杀了人很后怕，但王玥给了他很多钱，他很快又被钱俘虏了，壮着胆子做完了事情。
因为他和王玥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自己要是被抓了手上也有人命，他惧怕坐牢，所以在安顿好母亲之后就跑了。
案件水落石出了，凌海和江流决定将郝眉女儿的事情隐瞒下来不作披露。
秦冉冉很好奇的问为什么，他们说或许这样能让人们对这个世界没那么失望，虽然丑陋、邪恶会占据世界的一角，但人们更应该多接触阳光积极的一面。
王玥退出了约死群，但根据她的交代，网监部门一举查获了不少此类毒瘤，也对一干人等进行了批评教育，也呼吁那些人的家庭成员平时多关爱那些人的心理问题，帮助他们减少压力，无法调节的早日走进正规的场所进行治疗。
某种角度上来说，王玥是天使也是恶魔，她的确从死神的手里抢回了一些人的生命，却又沾染了林雪儿和李霄的鲜血，充斥着矛盾点。
凌海说这些人都有点儿蛋疼，在他看来，是人，踏踏实实的活着就好，哪儿那么多破事儿需要交情的，人生不过就是努力生活然后欣然迎接死亡的过程而已，不要给自己找太多麻烦。
吴道对他刮目相看，想不到这么糙的汉子居然能说出这么有哲理的话来。
秦冉冉提议大家一起去吃吃喝喝，好缓和一下长久以来的疲惫感。
郭叛瞬间想起了自己之前被吴道欠下的那顿饭。
“哎，择日不如撞日，今天你小子可跑不了了。”郭叛的胳膊搭在吴道的肩膀上。
吴道一脸讪笑，“大果盘儿，你知道我就是个穷学生而已，我哪儿来的钱请你们呀。”
郭叛根本不信他那一套，“你可别谦虚，穷学生？老江可一分钱工资没少发你，你还在学校住着，吃穿用度开销也不大，再加上还是单身狗，你还敢装穷！”
秦冉冉也来凑热闹，“等钱哥，这回我也不向着你了，你说我这刚从老家回来又接了这么大一个案子，你不犒劳犒劳我？”
大家似乎对于宰一把吴道都非常热衷，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千万不能错过！
连一向本分安静的根号都拿出了实际动作，上美食软件开始搜索起附近又贵又好吃的东西。
吴道看向江流，“老江，你就这么纵容他们这一帮**分子么？”
江流笑而不语，反倒身边的凌海给了他个回答，“年轻人，存钱干什么？不谈恋爱不养孩子的，抽烟喝酒你也不会，都贡献出来给大家吃一顿吧，钱是赚不完的。”
吴道摇摇头，一直念叨着交友不慎，人心不古。
他只能寄希望于根号，希望他别平日里对他有什么不满全都发泄在了这次请客上。
根号好像完全屏蔽了吴道，为了不受干扰和他保持着相当远的距离，最终挑了一家潮汕火锅店。
这家店是z市有名的贵，但手打牛肉的品质非常不错，汤底也比较养生。
吴道觉得自己血压有点儿高。
邹恋雅故意问他，“等钱，你怎么了？要是待会儿钱不够，我可以借你。”
吴道站直了身体，花钱是小，被大美女看扁了那可是要了命的。
“甜姐，还是你心眼儿好，没事儿，我咬咬牙，我可以的。”
邹恋雅朝着他抛了个媚眼，“不用客气，咱俩呀，九出十三归。”
靠，乌鸦一般黑。
饭桌上，郭叛吃了一口牛丸，“等钱的脸都黑了，看来这次他要回到解放前了。”
吴道心想，脸能不黑么……也不知道这服务员是故意的还是怎么，这水单就贴在了他的眼前，看着上面的数字，想要踏踏实实的吃完这顿饭根本不可能。
秦冉冉用胳膊肘撞了一下他，“哎，等钱哥，你哪儿都好，就是太抠了，为什么你那么看重钱呢？”
吴道皮笑肉不笑，“我就当只听见了前半句，我谢谢你啊！”
凌海喝嗨了，举杯跟吴道碰了一下，“感谢金主赐予我们食物。”
大家纷纷随声附和，吴道差点儿一口酒呛出来，他本来就不太会喝酒，总觉得哪个又苦又辣的味道很难闻，但在大学寝室里，怕几个损友说他不爷们，没办法，平时撸串的时候也能勉强来上几口，但也就一瓶的量。
“一会儿啊咱们吃完饭，我请大家ktv。”凌海兴致很高。
“感谢凌队！”秦冉冉跟着起哄。
江流慨叹年轻人果然精力充沛，可他有点儿累了，打算回家休息，希望大家玩儿的尽兴。
郭叛拍了他的肩膀，“好吧，那我们这群年轻人，就不带你这老同志一起玩儿了。”
吴道也不太喜欢唱歌，因为他五音不全，所以提议送江流回家。
第121章 恐怖的夜晚
——无限的梦魇，反转的梦境，通往光明的过程注定是无边的黑暗。
晚上八点三十五分，小饭桌散了。
之所以对时间记忆如此的清晰，那是因为这顿饭吃光了吴道半个月的工资，他看着空空如也的钱包，低头长长的谈了口气。
江流在收银台一旁等着他，他转身的时候努力挤出了一丝微笑。
“老江，你也不拦着点儿他们，我这下半个月要喝西北风了。”
江流拍拍他的肩膀，“哪有那么夸张，咱们走吧。”
江流的住所与吴道的学校在同一个方向，因为距离饭店不是很远，所以江流提议饭后散散步，溜达回去。
“等钱，之前我们还没机会好好聊聊，加入到第五科之后感觉怎么样？”
吴道双手插在口袋里，“就那样。”
“哪样？”他的语气让江流很感兴趣。
吴道想了一会儿，“原本我也想到过会碰到一些稀奇古怪的案子，想着无非就是查明真相交差而已，但没想到过程那么艰辛，特别是一个个案件背后，人性的诟病，让我有点儿压抑。”
“我刚组建第五科的时候和你差不多年纪，你想的这些我也想过，但时间久了也就释然了，寻找真相的道路必然不会是坦途，希望你能坚持下去。”江流走到一个岔路口，停下了脚步，“穿过前面的那个小巷，我就到家了，你路上小心。”
“老江，要不我送你到楼下吧。”吴道想起来他喝了不少酒，有点儿不放心。
江流朝着他摆摆手，示意不用了，两个大男人不是大姑娘，而且又都是警察，不用磨磨唧唧的。
吴道也没有强求，看着江流过了马路，走进了巷子里，自己猜转身朝着学校的方向走去。
寝室里，只有老大和老二在，两个人赤着脚一脚地上一脚椅子上，罩着被子，端着一碗泡面狼吞虎咽。
如果不是置身校园，吴道简直以为他们俩是街边的流浪汉。
老大扭头，一边抠脚一边看他，“哟，今天舍得回来了，不住办公室了？”
平时有案件的时候，因为经常要思考一些东西，吴道基本都窝在沙发上，或者在江流给他准备的行军床上，第五科有一间狭小的杂物室，已经变成了他的小卧室。
如今案子破了，他有了短暂的休息时间，还是要回学校露个面的，至少告诉寝室的这几个损友，自己还活着。
“什么味儿？”老二放下泡面，双眼发直，凑到吴道身上一通乱闻。
吴道推着他的脸，“你嘴上那泡面汤要是蹭我身上，我让你给我洗一个月的衣服。”
老二吧唧嘴，如梦初醒，“老大，咱老三有出息啊，吃独食去了！这是潮汕火锅味儿！”
老大原本抠完脚，按照下一流程准备放在鼻子前闻一闻的，一听老二这话果断停下了动作。
他深吸了一口气，“老三，你变了，你**不叫上我们。”
吴道翻了个白眼，就他们这德行，干脆毕业了都去当警犬算了。
“给你们打包的，火锅我是端不回来了，煮过的菜带了一点儿。”
老大老二同时抱拳，“仗义！”
吴道虽然在宿舍排行老三，但因为行事风格成熟，脑子转得快，其实地位更像老大。
他难得回来，发现老四没在，有点儿好奇，“老四去哪儿了？”
老大吃了一口丸子，喝了一口泡面汤，“老四癖好独特，喜欢健壮的美女，隔壁体校看美女扔铁饼去了吧。”
吴道看了一眼窗外，他回来的时候路上已经下起了毛毛细雨，雨天扔铁饼？
看出了他的困惑，老二解释了下，“他不讲究，跟一个扔铁饼的好了，常理说呢，俺们这些单身久了变成狗的人呢肯定希望和美女探讨下人生真谛，可老四不是，人家去当陪练了，就喜欢看美女挥汗如雨扔铁饼。”
“唉，那女生的长相真的是……”老大叹了一口气。
吴道被勾起了兴趣，“长的怎么样？”
老大和老二异口同声，“狗不理！”
“单身狗都不想搭理的那种类型。”
吴道挑了挑眉，估计老四是遇到真爱了，爱上了一个女汉子。
……
雨夜的z市，路上行人稀少，显得冷静、冷清。
一道黑影蹲在堆满了老旧杂物的巷子口，断断续续的吸着烟，一双眼死死地盯着黑暗、空洞的远方。
他不知道今天运气会不会足够好，让他活动下冻僵了的双手。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觉得全身的血液在躁动，想要把整个人撕裂，他想宣泄，任何一个活人，任何一个这条巷子的过客都可以……
他擦拭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粗糙的油性皮肤有点儿腻，现在才八点五十分，如果不是下雨，一定会有猎物送上门的。
不久，一名女性匆匆而过，胆战心惊的走了进来，边走边骂。
“边志军，你个王八蛋，嫁给你真是到八辈子血霉了，钱都不会赚你算个什么男人。”
……
“我一个女人还要这么辛苦的工作，一天天累的跟狗一样，吃穿用度都指望不上你，还得走这么破的地方，你他妈也不知道出来接我。”
……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他不喜欢这个女人，太过是非了，也同情这个女人，嫁了一个如同她口中的那个窝囊废。
不过，这一切很快就会结束了。
男人扯着身上的雨披，把自己紧紧的缩成一团，像是一只河蚌，等待着女人经过时吓女人一跳，她脸上惊恐的神情是对他最好的嘉奖。
在距他还有十米的地方，女人突然停下了脚步，侧着身子看向他这边。
他紧张极了，回想起童年时期的躲猫猫，也是如这般刺激，他每次都能躲到最后。
或许人之将死都会有预感，女人很害怕，可远处的楼房亮着灯，那里是她的家，尽管丈夫不中用，孩子却需要妈妈，她只好壮着胆子往前走。
这个季节，最后一场大雨结束之后就是寒冬了，一切生机都会冻结。
女人为了漂亮，穿着修身的连衣裙，过着卡其色的风衣，尽管都很廉价，但优雅匀称的身姿弥补了那些缺憾。
“那里，有人……吗？”
第122章 末日创作
女人颤颤巍巍的看着巷子深处，脚步就像一个深陷泥潭的人，明知道危险，却不能自拔……
男人露出了笑脸，森森白牙映衬在黑色的雨披下显得狰狞。
愚蠢的女人，这个夜晚将不会有人回答她这句话，直到黎明破晓，她会成为万众关注的焦点。
女人拍了拍胸口，觉得是自己吓到了自己，一堆杂物愣是被她看作了一个人，她愤恨的抬起脚踢翻了一个编织的竹筐。
男人应声而起，掀开雨披，张开了双臂，宽大的帽檐遮住了他的脸，他的身体白晃晃的露着，女人大喊了一声变态，想转身逃走已经来不及了。
“嘘，别怕，你会死的很漂亮。”男人贴在女人的耳边，轻声说道。
女人的口鼻被男人捂住，不留一点儿缝隙，尽管她使出全身最大的力气挣扎，依旧阻止不了男人想要将她闷死的决心。
他喜欢这样扭曲在怀的感觉，摩擦中有种说不出的满足感，更喜欢生命在指缝间一点一滴流逝的感觉，那样会给他力量。
“住手！”
一名中年男子大声呵斥，跟着捡起沿途的木棍赶了过来。
然而，男人并没有惧色，手肘用力一扭，女人像是烂泥一样瘫软在了地上。
男人看向中年男子，眸光中迸发出了寒光，对于打扰他‘创作’的人，他通常会一起送去地狱……
次日。
清晨，z市在经过了一夜的大雨洗刷过后，犹如焕然一新。
法学院寝室里酣然大睡的吴道被开门声惊醒。
老四，祁斌，一脸倦意的走了进来。
看见吴道他愣了一下，感到意外，“什么时候回来的？”
吴道从床铺上下来，“昨儿晚上，本来带的吃的也有你一份儿的，老大老二馋了太久，渣渣都没给你剩。”
“他们就那德行。”老四拿起毛巾，擦了一下头发上的水。
他有点儿不对头，全身湿哒哒的，水顺着裤管流淌到地面，像是刚从河里捞出来一样，抬起的胳膊上，有些淤青的痕迹，像是和谁干了一架。
“你遇见什么事儿了？”吴道蹙眉，询问。
祁斌摇摇头，把毛巾摔在地上，“累了，睡觉，下午公会还有活动呢。”
说完，他就爬上了自己的床铺，也不顾会不会弄脏床单，愣是鞋子都不脱就盖上了被子。
要说起这个老四，是他们寝室最古怪的，他性格比较闷，即便一起同窗的哥们想套他几句秘密也很难，只有他想不想说，没有别人问不问。
上午，吴道洗了个澡，一身舒爽的回到了办公室。
凌海本来想组织大家一起开个晨会，总结下之前的案件什么的，也可以给新分配过来的干警做一些分享。
吴道很佩服他们昨晚通宵今早又神清气爽的劲头，要知道他可是在凌晨两点还收到了那群人发的搞怪合影。
“等钱，我决定了。”郭叛搂过他的脖子。
“你决定什么？”吴道甩开了他的手，两个大男人勾肩搭背不别扭么？
郭叛的眼睛朝着邹恋雅瞟了一眼，“甜姐昨天夸我了，我觉得她可能对我有意思，我决定追她了。”
说曹操曹操到，邹恋雅走过他们身边，“等钱今天打扮很帅嘛。”
吴道差点儿笑出声，“如果说夸奖一个人就代表有意思的话，那甜姐可真够处处留情的。”
郭叛黑脸，“滚。”
十点钟，会议准时开始了。
可奇怪的是，一向准时的江流并没有前来参会。
这与他平时的行事作风完全不符，让大家不免心里泛起嘀咕。
“老江的手机怎么不在服务区啊？家里座机也打不通。”凌海挂断了电话。
邹恋雅也尝试了下，果然是这样，“等钱，昨儿你不是送老江回去么，他有和你说今天来不了么？”
“这个倒是没有，昨天距离挺近的，我们俩就简单的聊了几句我的工作，然后就分开了。”吴道细细回想，“我本来是想送他到楼下的，但他坚持不让我送，自己走了，会不会路上有什么情况？”
郭叛立马就否决了他的说法，“那不会！老江虽然是个文弱书生，不是个练家子，但至少也是在第一线摸爬滚打过的，一般人还真不一定能懂得了他的。”
凌海沉思了一会儿，“先这样，小王，你去一趟老江家里，剩下的先开会吧，新来的干警都到齐了。”
“好。”
小王收到凌海的命令，拿起外套就出发了。
他猜想，或许昨天喝大了，江流睡的很死，手机也许出了什么故障也说不定。
然而，在距离江流家不到1000米的小巷子里，他被一声惊叫拦住了脚步。
“杀人啦！杀人啦——啊！”
发出喊叫声的是一位阿婆，她正张牙舞爪的从巷子里跑出来，编织袋里的瓶子洒了一地都来不及捡。
“阿婆你冷静点儿，里边怎么了？”小王拦住她，“我是警察，你不要害怕，告诉我里边发生了什么事情。”
老人抓着头发，全身颤抖，好半天，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死人，一个女人死了，血流了一地……”
小王电话给了周边巡逻的干警，让他们火速赶来回合，跟着只身前往了巷子深处。
“靠！”
他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大骂了一声。
要不是他从警多年，估计这会儿也会和那个阿婆一样的反应了。
一个女人，全身*的躺在地上，她的两条腿从膝关节开始错位，被人扭转了360度，脚尖朝着身后，脖子上缠绕着自己的丝袜，嘴里塞着内裤。
她的手筋和脚筋被人割断了，血液流淌在地上汇聚成了一条小溪，墙上还有着用鲜血做的画，那些画异常抽象，有魔鬼刺穿女人的心脏，有滴血的玫瑰花，甚至还有一些骷髅，完全就是一副末日景象。
而在女人的臂弯里，散落着，一支皮鞭，和一对情趣手铐。
小王拿起了电话打给了凌海，来回踱步，想汇报下现场糟糕的情况，不料脚下被绊了一下，那是从黑色雨衣下伸出的一只手，手上还握着画笔。
他装着胆子掀开了雨衣……
“小王！小王！王津海，你打老子电话，你不说话！妈的……”
“凌队，老江找到了……”
第123章 分裂者的世界
江流找到了，可他的情况并不好。
小王给大家展示了现场拍摄的照片，除了那具女尸以外，还有重度昏迷的江流。
他的脑袋受到了严重的打击，眼镜破碎，一颗眼球滚到了路边。
吴道低下头，抓着自己的头发，“都怪我！我要是送他回去就好了！就不会遇见这种事儿了！”
邹恋雅安慰他，“谁都不想发生这样的事情的，老江也不会怪你的。”
吴道很痛苦，“可老江的眼睛……”
“那个不怨你。”凌海吸了一口烟，狠狠的捻灭了烟头，“给我传达下去，把z市翻个底儿朝天也得把那个兔崽子给我找出来，老子要扒了他的皮！他妈的！”
大家全都红了眼，没有任何时刻怒火比现在更加强烈！
“甜姐，凌队说不怨我，什么意思？”吴道看向邹恋雅。
邹恋雅叹了一口气，“有些事儿本不打算和你说的，唉，中午一起去看老江吧。”
“好。”
市急救中心，重症icu里面，老江仍处于深度昏迷中。
医生说他的头部受到了重击，颅骨骨折，加上腿骨骨折，又在天寒地冻的冷雨夜呆了一宿，就算是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也吃不消。
邹恋雅望着病床上的江流面色凝重，“等钱，你也注意到了吧，老江每天都戴着茶色的眼镜，从来没有摘下来过。”
吴道点头，他曾经好几次都想问出口，但又觉得涉及到私人问题不好打听。
可事到如今，江流有一颗眼球飞出了眼眶，这么大的事情，大家对此却显得有些平静，凌海甚至还说不怨他，他有点儿想不明白。
邹恋雅过紧了风衣，似乎感到了刺骨的寒冷，“我的老师和江流是关系要好的朋友，所以我对老江的事情知道的比你们多一些，起初我承认，处于担心老江的身体考虑，我针对过你，直到后来了解了你的为人之后，我才放下了戒心。”
从和她的对话中吴道知道了一个秘密，那就是江流的右眼是一只义眼。
他之所以一直戴着茶色的眼镜是为了掩饰眼睛的这一缺陷，因为义眼虽然有着和正常眼睛差不多的外观，可却不能动，相处时间长了难免会被发现这一点，于是眼镜就成为了江流的标配。
“他是执行任务时候受伤的？”吴道试探性的分析道。
邹恋雅扭过头，看着他，“你的直觉很敏锐，老江之前创建的第五科出了些情况，他被人引入了圈套，伤到了一只眼。”
“和蝰蛇有关系？”吴道回想起之前每次看见那个纹身的时候，江流都会变得讳莫如深，并且起初还对他三缄其口。
“你知道的还不少。”邹恋雅无奈的笑笑，“真希望老江能快点儿好起来，好让我们知道当时都发生了些什么。”
吴道安慰她，“老江福大命大，一定会很快醒来的。”
由于这次案件的恶劣影响，几乎所有干警都自发的参与到案件的侦破过程中来，这还是z市有史以来第一次发生如此恶劣的暴力袭警案件，凌海安排下去把其他事情的优先级调低，尽快侦破此案。
少了江流，大家的心情都很沉重。
“等钱，老江最看重的就是你了，这仇你一定得为他报了！”郭叛低沉着嗓音说道。
吴道重重的嗯了一声。
“案件发生在青年路岔路口的一条小巷，巷子两边画为拆迁区的平房，所以很多住户已经搬走了，我们走访了两个还没搬走的人家，但因为距离较远，他们并没有听见有人呼救和斗殴的声音。”小王描述着案发现场，“我是第二个到现场的人，到现场的原因不说了大家都知道，第一个目击者是一位拾荒的阿婆，我们已经找她问过话了，基本描述和我见到的现场没什么区别，可以确定至少在我们之间间隔的时间点没有其他人到过现场。”
根号站起身，走到屏幕面前，“女性死者的直接死因是被扭断颈骨而死的，凶手在杀人之后有猥亵行为，而后割断了死者的手筋脚筋、扭断膝关节，左手小拇指缺失，俯卧在地面上，全身*，衣物在距离俯卧地五十米的垃圾桶里有发现，但她的内衣不见了。”
“这可真够变态的。”郭叛发出感叹。
邹恋雅拖着下巴，“这个内衣都不见了，说明凶手有收集女性内衣的癖好，很有可能他是个惯犯，喜欢把女性的内衣作为战利品珍藏起来。”
吴道同意她的说法，这种人一般都伴随着严重的心理疾病，有可能在现实社会中无法获得舒适感，需要通过特定的一些方式才能让自己满足。
此类案件并不少见，甚至至今在国内外仍属于高频发生。
当年闻名于世界的黑色大丽花事件与之类似，一名白人女性被虐杀，全身的血液被放干，嘴角被锐器划开至耳朵，保持着恐怖微笑的样子，她的身子从中间被截断分为两截，双手上扬，下半身背面朝上，全部内脏被清空，凶手甚至还清洗过她的体腔，她的*也被挖出，在她的身上和体内找不到一丝一毫的痕迹。
这个案件是针对女性犯罪以来最令人震撼的一起案件，引起了极大的轰动和社会负面影响，可惜由于侦破手段的问题，凶手至今逍遥法外，许多人猜测凶手可能已经死亡，这起案件成为了永远解不开的迷。
“我搞不懂，那被害人的小拇指为什么被切掉？”秦冉冉感到费解，“拿回去放在福尔马林里做标本，留着没事儿拿出来欣赏吗？”
“也可能有别的意义。”根号眯了眯眼，“人的十指其实对应的不同经络和脏器，有的对应三焦经络，有的对应心脏、肺、肾脏、小肠经络，小指则对应生殖系统……”
“这个人应该是对生殖系统有着偏执的崇拜。”吴道分析道。
根号补充了一下，“女性死者虽然被猥亵，但是找不到任何毛发和体液的残留，当然也不排除经过雨水的冲刷，曾经有过的一些痕迹遭到了破坏，但可以确定这些行为是在被害者死去之后进行的。”
第124章 困惑的线索
“你的意思是说，凶手只有对死人才有兴致？”郭叛读懂了根号的点。
根号意味深长的点点头，虽然是工作，但碍于现场女同事的原因，有些事情不好说的太过直接。
“和原来猜想的没错，符合这一类犯罪人的心理。”吴道接话道，“通常他们都有过巨大的心理创伤，或者是x功能障碍才会衍生出变态的兴奋感，需要靠一些区别于常人的方式来得到生理上的满足。”
秦冉冉附和，“国外有许多的针对女性的连环案件，凶手都会在死后对尸体进行猥亵，之前韩国的一部《杀人回忆》也讲了一起悬案，是根据真实案件改编的，据说凶手目前还没找到，曾经一度成为了韩国女性的噩梦。”
“我们在距离死者五十米的垃圾桶内找到了女性衣物，通过测量和比对，以及上面的一些皮屑组织断定是死者当时穿着的。”小王接着介绍案情，“衣物一共为三件，咖啡色羊毛衫，蓝色牛仔裤以及一件卡其色风衣外套。”
“不对啊，缺少了贴身衣物和鞋子。”邹恋雅发现了其中的问题。
小王点点头，“确实是这样，我们在附近搜寻过，没有发现其他的衣物，赶在我之前到过现场的那个老婆婆也说没有捡走，当时看见那一幕都吓傻了，所以来不及翻垃圾。”
“那就只剩下被凶手拿走的可能了。”吴道肯定道。
凌海面色凝重，长长的叹了口气，看向邹恋雅，“老江还没醒？”
邹恋雅摇摇头，“医生说他的头部遭受钝器重复打击，颅骨骨裂，再加上失血过多，所以有可能苏醒还要一些时间，而且醒来后是否能记得之前的事情现在也无法定论，还有……老江的眼眶有些感染，可能一段时间不能佩戴义眼了。”
听到这个消息，大家都纷纷低下了头，沉默不语。
其实关于江流的事情，整个第五科大概只有吴道一个人是不知道的，因为都不想拿别人的过往说事儿，所以也没人告诉过他，要不是这一次意外，或许他还被蒙在鼓里。
他要说一点儿情绪都没有那一定是假话，不过，他总算也明白了之前秦冉冉和他说的凌海他们是冲着江流来的了。
江流在之前组建第五科的时候，据说有过严重的失职行为，上面对于他褒贬不一，曾经封杀过一段时间，但碍于他的个人才能实在是突出，不得不又重新启用，凌海则是被派来监视江流的，一旦发现他有任何失格的地方立刻扣住。
“这件事儿的严重性不说大家也知道，往小了说老江是第五科的领导，往大了说这次袭警事情情节之恶劣是几十年都不曾发生过的，一定要严厉打击尽一切可能破获案件！”凌海拍了下桌子，“这段时间，大家需要什么支持可以随时和我说，小王也暂时调到第五科帮忙！”
“凌队，刚有些事儿，来晚了。”刘长荣推开门，满脸堆笑的走了进来。
与大家沉重的神情相比，他似乎心情很好，有些看不出眉眼高低。
第五科的人看着他都很窝火，恨不得冲上去暴揍他一顿。
刘长荣自顾自的拉开椅子坐下，“有个事情我想和大家通报一下。”
凌海横了他一眼，“这个会没通知你，你先不用参加。”
刘长荣笑了笑，扬了下手里的材料，“我是队里的一份子，和老江也是打过交道的，这回这么大的事儿怎么能不参加呢！我这手头刚好还有一份新发现，本来鉴定科说待会儿送过来，我碰巧路过给带来了。”
“我是这儿的头儿，有什么事情我会负责和大家沟通。”凌海按下他的手，满脸怒火。
可以想象如果不是他的年纪大了点儿，估计这会儿已经挨上了凌海的拳头了。
刘长荣面子上挂不住，有些急了，“凌队，我好歹也是副队长，重大刑事案件又关系到老同事的晚节我应该参与。”
“凌队，发生了什么事儿吗？”吴道看出了蹊跷。
他们俩这样僵持着，又提及江流的晚节，想必是在现场又有了重大发现。
不等凌海回答，刘长荣将视线转向了吴道，“刚出来的检测报告显示现场发现的匕首上只有江流一个人的指纹。”
什么？！
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震惊，只有凌海和小王勉强维持着镇定，想来他们应该之前就知情了。
“现在唯一有价值的线索就是这一枚残留的指纹了，如果不是匕首掉落在杂物下方或许也被雨水洗刷干净了。”刘长荣说着向大家展示了报告。
“你知道这不可能。”邹恋雅冷着面孔说道。
“这么显而易见的栽赃嫁祸刘副队长不会还真信以为真了吧？”吴道瞪着他说道。
郭叛一脚踹在桌子上，“妈的，犯人没头绪先自己人给自己人找麻烦了，干的什么狗屁事儿！”
刘长荣被他这一骂涨红了脸，“你骂谁呢？你还有没有上下级观念！”
“上下级？你和谁上下级呢！老子刀尖舔血去执行任务的时候你还特么在办公室里咬文嚼字写申请呢，就特么烦你这种吆五喝六的棒槌！”郭叛对于看着不爽的人从来不留面子。
秦冉冉扯扯他的袖子示意他坐下，“大果盘儿你冷静点儿，刘副队长还指望好好的熬到拿退休金呢，可别今天就把他吓歇菜了。”
这话说的让刘长荣更下不来台，好像他一直所做的事情都是在混吃等死。
“凌队，我要求处分他们，这是纪律，也是正式的案件讨论会，现在像什么话？！”
凌海低头默默点燃了一根香烟，对他不理不睬，耐心听完小王所有的汇报，起身走了。
临走还撂下一句，“老江按照规定要回避，我会派人守着他，近期都不要去打扰他。”
根号一直淡定的坐在一边，对于刚刚的事情没有发表任何意见，秦冉冉看不过去，用力的撞了一下他的肩膀。
“我说，老江可是挺照顾你的，你这不表态该不会是也怀疑他吧？”
第125章 主动出击
根号扶了扶眼镜，“关于那个指纹的问题我和凌队以及小王早就知道，这个事情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告诉大家就是因为我们根本就不相信，想等到找到破案线索之后顺势揭开这个疑点，没想到居然被刘长荣知道了。”
秦冉冉掐了他一下，“我说根号，有你的啊，你最亲密的战友们你都瞒着！”
吴道很理解根号的做法，“这样处理更为稳妥一些，毕竟事无定论如果大范围通报这件事儿难免对老江造成一些不好的影响，到时候人多嘴杂，解释的成本过高，不如赶紧先办法破案来得实在。”
“姓刘的那个老小子每次都和我们过不去，之前那一次他负伤我还对他另眼相看来着，至少觉得他是条汉子，对得起这身警服，现在又犯病了。”郭叛干掉了一瓶矿泉水，平复心头的怒火。
邹恋雅想起刚才凌海临走时候留下的话，“现在的意思是说老江被监视了，他的清白还是受到了质疑。”
吴道此刻已经冷静了下来，“其实他们的做法也可以理解，我们的职业决定不能意气用事，凡事需要讲事实摆根据，目前的线索显示江流确实有嫌疑，先不管人的问题，至少可以确定他动过那把刀，或者说被动的动过那把刀。”
“那个凶手既然想陷害江流为什么要做的这么明显呢？”秦冉冉想不通。
吴道分析了一下，“那人应该和江流有过节，而且对我们的定案和预审程序比较了解，知道只要一枚指纹就可以让江流惹上麻烦，他根本不在乎江流行凶的逻辑成立不成立。”
根号同意他的说法，“这类变态一般都是比较容易对此类快感上瘾的，在一定周期内犯罪会有频率的发生，如果这个人再次犯案，那么老江就可以证明清白了。”
吴道摸着下巴，整理了一会儿思绪，“现在的已知条件是雨夜、20点到21点之间、小巷、长发独行女性，或许我们可以认定为符合这些条件的时候，凶手会再次出现犯案。”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我们可以采取比较传统的刑侦手段，钓鱼。”邹恋雅打了个响指。
根号补充了一点，“从被害者的双手双脚的伤痕，以及现场的处理方式来看，应该是惯犯，心理素质极佳，很可能有前科，不排除是流窜作案。”
小王起身拉开了椅子，“我去调卷宗看看，有没有作案手法相似的案件。”
吴道开门送小王，“小王，我们可能要采取主动，你回去和凌队说下，我们需要一些人手配合行动。”
“好，没问题。”
接下来的日子，大家都在密切的关注着z市的天气预报，并加强了夜晚巡逻的警力，然而案件却迟迟没有再发生过，酒后闹事失态的小鱼小虾倒是抓了一堆。
好像一定要坐实江流的嫌疑一样，犯罪嫌疑人引入了黑暗。
“再这样坐以待毙下去，老江醒了也证明不了自己的清白。”邹恋雅有些焦灼。
吴道分析道，“犯罪嫌疑人现在也一定在饱受煎熬，他的瘾证在发作，但碍于上一个案件牵扯到了一个警察，所以他不得不收敛，这个时候就需要催化剂了。”
“你的意思就是我们要去挠他痒痒，让他自己暴露。”郭叛这一次脑子转的飞快。
吴道给了他一个佩服的眼神，他这个挠痒痒用的很恰当。
“目前我们获取的线索不多，只能按照之前女性死者的打扮来尝试一下，看是不是能够符合嫌疑人的审美。”
邹恋雅、秦冉冉自告奋勇，没一会儿就搞来了两套衣服，打扮完了以后看上去简直就像双胞胎姐妹花。
郭叛皱眉，“这太危险了，如果一旦出现问题无法挽回，谁能负这个责任？”
吴道也有点儿担忧，可眼下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只期望老江之前鞭策他们练习的那几下子可以自保，争取时间等待支援到来。
“我也参与。”郭叛站起身，与秦冉冉和邹恋雅并肩，“先从我开始。”
“啊？”
在众人的一直质疑中，‘郭宝宝’诞生了。
郭叛无视质疑，与吴道一同选定了几个活动范围。
“虽然犯罪嫌疑人当时是在小巷里作案的，但有可能事先会跟踪自己喜欢的猎物，经过对猎物活动范围的分析之后再选取合适的机会下手，我们可以从死者的经常走的路线来分析一下有可能遭遇到嫌疑人的途径。”
吴道说完，找来了死者的全部资料，并上门联系了她的丈夫了解情况。
死者名叫陈雪，刚满三十五岁，在一家卖场做店员，出事儿的那天刚好是她上晚班。
“凶手抓到了？”陈雪的丈夫冯义一开门便急着问道。
吴道和小王同时叹了口气，他们可以理解受害者家属的心情，但目前案发不到72小时，孩子理清头绪的阶段。
“那你们来干什么？”冯义很不友好，气哼哼的，“你们不是人民公仆么？人民出事儿了，你们却跑到家里来问我有的没的？”
吴道耐着性子解释，“冯先生，我们只是按例询问，还请你配合回答一下。”
“你们想问什么？”冯义把水杯用力的放在茶几上。
小王率先开口，“案发当晚你在做什么？”
嘭！
冯义瞪起眼睛，“你……你这是什么意思？每一个妻子受害的案件，你们第一个怀疑都是她的丈夫吗？”
没错。
按照刑事案件侦破的方向来说，是需要逐一排除可能的，夫妻是仅次于父母的直接关系，由于婚姻不睦引发的刑事案件不在少数。
“我不是变态。”冯义在沙发上，喘着粗气，“她……她死的那么难看……你们却有功夫怀疑我？”
吴道重申，他们只是在用排除法，冯义渐渐缓和了情绪。
“我当天晚上因为有些零散的活要做，去学校接了孩子就去了我岳父岳母那里，吃过饭后孩子留在那里做功课，我因为第二天还要去商场做装修，所以就早早的回家准备休息下，时间大概是九点左右。”冯义回答道。
第126章 今夜，有雨（一）
“你对时间这么肯定？”吴道问道。
冯义再次强调了自己的说法，“就是九点，我敢肯定！我在回家的路上曾经接到了陈雪打的一个电话，时间是八点半左右，当时她问我在哪里，还骂了我说天气不好也不知道去接她，别人家的老公都如何如何，我当时不想听她叨叨就给挂了，我……我要是知道她会出事儿，我绝对不会不理她的。”
“后来我进了家门，给她打电话，她一直不接，我看了眼手机，九点了她还没回家，我就想这一定又和我闹别扭了，不想回家去酒店了，之前就发生过这种事儿，次数一多我也觉得烦，就一头睡过去了没理她。”
怕吴道和小王不相信，他还特意展示了一下自己的手机记录。
“那你知道她与其他人有什么恩怨吗？”小王追问道。
冯义冷笑了下，“那可多了去了，她是沾火就着的性格，平时经常和别人发生口角，他们那个小店的王红，李晓艳都和她吵过架，但怎么说呢，陈雪这人本质不坏。”
“这是我的联系方式，您这边想起什么随时给我打电话。”
结束了询问，吴道和小王从冯义家里走了出来。
小王和吴道说起这个人感觉有点儿古怪，吴道也发现了。
冯义的反应不太符合常理，从一进门开始他就想知道凶手是不是抓到了，对他们的询问也显得有些抗拒，但却至始至终都没有流露出任何的悲伤，回忆起陈雪的时候也大多是应付差事一样。
“或许他们的婚姻已经出现了问题，但对于一个共同抚育了孩子并且一起生活这么多年的妻子如此冷淡，可见不是什么好东西。”小王下了结论。
吴道叹了口气，“事出必有因，诱因必有果，这里面也可能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针对冯义的话，他们进行了深入的外围走访。
从朋友的话里得知，他们确实关系不好。
陈雪学历不高，但是长相漂亮，嘴巴又很会说话，所以找工作并不难，可能是因为外在条件实在太好了，生活却不如意，所以对自己的老公冯义越发看不上，甚至之前和别人吐槽过想换掉老公，说是在店里有些大款客人身边的女人一个个又胖又老，自己比那些人不知道强多少倍，肯定能找到更好的男人。
冯义比较好逸恶劳，曾经就读过一所重点大学，毕业后与其他人相互攀比，找不到好工作宁可在家里呆着，实在呆不下去了才跟着自己的亲戚做起了装修生意，偶尔去一些大商场里装修店铺，但总是心不在焉，活干的也是特别粗糙。
这么两个人，为了钱经常吵得不可开交，之前拿离婚说事儿也不下五次了，如果不是因为有孩子在，可能在一起一天都困难。
“这个冯义有没有可能性杀害他的妻子呢？”小王提出了一个疑问。
吴道明白他之所以有这个看法，都是因为见到了冯义本人那一幅无可救药的样子。
“应该不是。”吴道的分析主要有几点，“如果只是感情不睦杀人，没有必要大费周章，而且抛尸地太过显眼了，再者杀妻之后又考虑嫁祸给别人，伪造现场，这也不符合杀人逻辑。”
“情感杀人一般都是冲动之下的，像他们这种经常爆发口角的可能等不到事后，当时就把刀子了。”邹恋雅补充道。
“还有一点，就是冯义在外边有女人，那个女人反应冯义并没有特殊嗜好，每次在幽会的时候表现都很正常。”秦冉冉边吃着零食边接话。
“看来都不符合，我对他可能抱有一些偏见了。”小王有点儿垂头丧气。
吴道看了看周围，“大果盘儿呢？怎么不见了？”
邹恋雅神秘兮兮的说，“今晚，有雨。”
夜色渐深。
天气预报终于准确了一回，一阵疾风之后，大雨将至。
邹恋雅、秦冉冉换好了衣服，还喷了一些招摇的香水味，准备执行任务。
不得不说，女人在某一方面有着极高的天赋，她们俩凑在一起居然有了一个新的发现，那就是死者陈雪的衣物上有香水的味道，香水的牌子是香奈儿五号，这也有可能是一个吸引到犯罪嫌疑人的重要因素。
香水对男人的嗅觉是会有刺激作用的，所以她们也搞来了一瓶‘全副武装’。
她们选了两条不同的路线，一条是陈雪上下班经常坐的地铁线路，一条是杂乱的治安隐患地区。
8点30分左右。
那么凑巧的，天空又下起了大雨，一切好像在重复着那一晚。
“今天晚上这‘设饵钓鱼’希望能有所收获。”小王点燃了一根香烟，感慨道。
吴道一直盯着远处，邹恋雅踩着高跟鞋，一路走得婀娜多姿，和平日里一身休闲装的打扮很不一样儿，走在人群中异常扎眼。
如果哪个男人不多看她几眼，那一定是患有某种疾病。
往下作了说，她简直就是男人能力的试金石。
邹恋雅走上了地铁，清了清嗓子给了他们提示。
小王掐灭了香烟，和吴道一前一后的进入了地铁，他们上了同一辆车，不同的车门。
吴道看着拥挤的人群里，邹恋雅几乎强忍着被挤来挤去的不悦，脸色已经变得铁青，如果不是执行任务，那些男人都会被她瞬间打趴。
另一头，秦冉冉也开始了在治安堪忧的街区游荡，撑着一把粉红色的伞，在雨夜看起来非常显眼。
根号和另一名干警负责她的安全，她一路往前走着，昂首、不可一世的四处张望，谁和她对过眼神她都一一记下，不出五分钟，有个鬼鬼祟祟的影子就跟了上来。
她警觉的发现了，那人走路的声音非常古怪，一轻一重，好似有些跛脚，她瞄准了一条小路，里面漆黑一片，环境有些像出事儿的那条小巷。
“有鱼上钩。”她轻声说道，跟着拐进了路口。
她身后的那道身影有些踟蹰，犹豫着要不要继续跟着，在原地呆愣愣的站了很久。
雨势又加大了，那人喘着粗气，犹豫不决中走了过去……
第127章 今夜，有雨（二）
“根号，有情况。”
秦冉冉留下了这句话给他之后，耳麦里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声音。
根号一脸焦急，带着同行的干警火速朝着小路跑去。
“放开我，你个死变态。”
黑暗的小路上，秦冉冉咒骂着正飞踹一个男人。
“别打了，别打了。”根号拦着已经失去理智的秦冉冉，把她抱到了一遍。
男人蜷缩在地上，难以置信自己被一个女人狂揍了一顿。
一旁的干警上去扣住了男人的手腕，直接把他拉起来，押送进了隐秘处的车里。
秦冉冉甩开根号，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该死的，恶心死了。”
根号看着散落在地上的钱，心情有些复杂，很显然，他们没有抓对人，这人只是一个醉酒的色狼而已。
“那人简直是有病，还以为我是站街的，拿着钱过来找我，说什么我给他递眼神了，猪脑！”秦冉冉的话证实了根号的猜测。
“雨下大了，躲躲吧。”根号帮她撑起伞。
“算了，我再去那边溜达溜达，你们跟我保持一定距离吧，刚才离得有点儿近了。”秦冉冉转身走了。
邹恋雅在地铁上的进展也不太顺利，半个小时不到的时间抓了三个咸猪手的，下地铁之后就没什么收获了，黑漆漆的路上除了偶尔经过的行人，没有可疑的对象。
第二天一早。
经过一晚的钓鱼，秦冉冉和邹恋雅都收获不少，虽然这些人里经过拷问牵扯出了不少杂七杂八的案子，也算是为保持治安贡献了一份力量，但对于案件本身，毫无帮助。
“或许是我们的时间间隔太近了。”吴道觉得问题出在犯罪嫌疑人的瘾症可能还没发作。
秦冉冉翘起二郎腿，“大果盘儿呢？他有进展么？不是说要从他先开始么？他走的什么线路？”
在决定了设饵之后，郭叛就自告奋勇，要参与做饵料。
“我回来了。”郭叛摘下假发，用力甩了甩。
大家的视线看向他，他穿着和邹恋雅、秦冉冉一样的打扮，看上去壮的想一个‘金刚芭比’。
“昨儿大家进展怎么样？”
邹恋雅摊手，“昨天抓的都是纯种‘色狼’，变态还真没发现。”
“我抓了一个，那个人有问题。”郭叛有些想炫耀。
其实，最开始他是最惨的那一个，浓妆艳抹不说，健壮的体格和身高，色狼迟迟不肯上钩。
他分析自己是运气不好，但秦冉冉觉得就是他的长相差点儿吓得色狼倒退。
郭叛在瑟瑟的冷风中游走了很久，直到进入了一条背街的小路才出现了情况。
一棵树下蹲了一个人，那人裹着黑色的雨披，像是一颗依附于树木生长的巨型蘑菇，一动不动。
郭叛路过的时候，那人猛的站起了身，掀开了自己的雨衣，并且伸手想勒住郭叛的脖子，被他一个过肩摔卸掉了胳膊的关节。
那男的起身想跑，可是却被郭叛抓的死死地，一直被拖回了警局才撒手。
吴道注意了两点细节，一是雨衣，二是勒脖子。
这些都和上起案件极为相似。
“那人现在在哪儿？”
郭叛拿着毛巾擦着头发，“凌海那儿让人审着呢。”
“我过去看看。”吴道起身离开了。
审讯室的门口，吴道还没推开门就听见了一阵阵急促的笑声，上气不接下气的。
“笑什么？你给老子闭嘴！”凌海开始了咆哮。
吴道推门走了进去，一边的小王正拉着凌海，让他冷静一些。
这几天，大家都由于老江的事儿压力很大，特别是凌海，顶着双重压力，现在这个人算是一个突破口，可却各种不配合，也难怪凌海想动粗。
“凌队，你消消气。”
“凌队，换我吧。”吴道把凌海劝了出去。
小王告诉吴道，这个人一看就是个不好对付的，一直装疯卖傻，问他干了什么，他都说不记得了，回答问题也是前言不搭后语的，根本就是想让人以为他精神有问题。
吴道拉开椅子坐下，一语不发的盯着男人。
他保持着笑，吃吃的，时不时的还歪着头。
记得曾经在一本心理学著作里有介绍，犯罪者是具备相同的外貌特征的，例如目露寒光，五官阴险、凶恶，通常还很粗狂具备野性，虽说这些不是百分百适用，但在这个人身上却恰好体现。
简单来说，他是天生的恶人长相。
发现吴道一直盯着自己，男人渐渐收敛起了笑容，他在眼神短暂接触之后，又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当中。
吴道看了一眼面前的卷宗，男人名叫刘豪，今年已经32岁了，大学本科毕业，有着一份体面的工作，在外贸公司做主管。
拥有这样背景的人，怎么会有精神问题？
“说下事情经过吧。”小王敲了敲桌子，让刘豪别再装疯卖傻，“你这样不配合对你没有好处，你是被现场逮住的，实施身故雄辩！”
刘豪看向小王，轻飘飘的扫了他一眼，依旧自顾自的玩手。
小王凑近吴道，“看见了么，又特么来了，我也想揍他！刚被郭叛卸掉胳膊，哎哎呀呀的叫唤要第一时间去医院，神志比谁都清醒，怎么现在这会儿就变成行为能力障碍了？这孙子就是故意的！”
吴道扬眉，起身走到审讯台前，“来支烟？”
刘豪愣了一下。
“左利手，烟瘾很重，高度近视，单身，有洁癖。”吴道吸了一口烟评价道，“你平时喜欢戴金属框架的眼镜，今天为了晚上的行动特意换掉了，出门之前你刚看过一些影片，这……是你第一次作案。”
刘豪的神情开始变得专注起来。
吴道在气势上已经压倒了他，从他神态的变化上可以得出这一点结论。
“你……”
刘豪下意识的把手缩进宽大的衣袖，双腿看是了抖动。
他的这些肢体行为变化，毫无疑问的说明他在寻找安全感，之所以这样，是想要掩饰，越是这样越是说明了他在惧怕吴道，至少吴道的推断让他感到了危机和恐惧。
小王怔了一会儿，“等钱，你确定他是第一次犯案？”
第128章 模仿者
小王的神情难掩失望，原本还以为抓到了真正的凶手。
“你别耍花样了，装疯卖傻的人我们见多了，你的演技算是比较拙劣的。”
“之所以说你是第一次犯罪，是因为你挑选目标的时候不够老练，该有的一些准备也没有事先做好，如果是个老手的话，最起码你不会连隐形眼镜都没有佩戴。”吴道解开了小王的疑惑。
“你怎么知道我的那些事情的？”刘豪把问题抛给吴道。
吴道坐回座位，将烟熄灭，“很简单，你的左手食指和中指有着焦油染色，指甲也变黄了，说明你烟瘾很大，而且惯用左手，你看人的时候眼睛习惯性的眯起来，这是因为看不清楚是高度近视的重要特征，你的太阳穴两侧有金属镜架的痕迹，并且肤色与周围不符，说明你长期佩戴框架眼镜，眼镜腿过细应该是金属而不是板材的，说你有洁癖是因为你的指甲剪的有些秃已经露出了甲肉，双手皮肤白皙却看着异常干燥，一定是频繁洗手造成的，至于为什么说你出门前刚看过某种影片，你的短裤有答案。”
刘豪随着吴道的话，将视线看向自己的短裤，上面有些褶皱，暴露了他的某种不可告人的行为。
他尴尬的蹙眉，旋即叹了口气，反倒是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我确实是第一次作案……”
刘豪承认犯罪的时候声音有点儿抖，没之前那么淡定。
“我是得坐牢么？我威胁的不是女人啊，那个……那个是个男人啊……”
吴道和小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比较好，他也真够‘走运’的第一次就撞上了郭叛这个钢铁直男。
“你刚才说的，都对……我、我没交过女朋友，我是看了一些片子有那种在街上尾随的剧情，所以才想试试这种事儿的。”刘豪皱着眉，有些后悔。
他说自己总觉得一般女人看上去没什么意思，自己沉浸在影片带来的刺激当中，对现实社会和虚拟世界已经没有明确的判断了，因为压抑了太久，所以才想让自己发泄一下，所以他开始计划模仿影片中的情节，在大街上作案。
那晚他其实没打算出门，可在看了一部片子之后，突然有了想法，就找出了之前准备的雨披冲出了家门，他想他就在一处很少有人经过的地方等着，没人来就算了，万一有人来那就是那个人倒霉，他就豁出去了，本来他躲在树下半个多小时了，还以为因为雨大不会有人来了，正打算回家的，却不想看见了郭叛远远的走了过来，他的视力不好，只看见轮廓和衣着是个女人，也没多想就扑上去了。
“你为什么要勒住对方的脖子？”小王问道。
刘豪一脸费解，“我说了，我是在模仿……我想这样可能先把对方吓唬住，这样她就会都听我的了。”
过了一会儿，他有想起了些什么，“我听说前两天大学街对面的巷子里死了人？那女的是被人给先杀后奸的，长得还挺漂亮，可惜了。”
小王寒声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这种事儿哪儿能藏得住？说白了，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那哥们儿也够变态的，要玩就玩，杀人干嘛，犯不上……”
吴道合上本子，站起身，“我先走了。”
小王点点头，既然人不对，那也没有必要浪费时间了。
回到办公室，吴道把消息同步给了郭叛和其他人，却没想到与其他几个嫌疑犯的说辞居然惊人的相似。
邹恋雅回忆了下，“我记得有个人也说什么在模仿什么的，看来什么事情都有人模仿，不管好的还是坏的。”
“其实不单单是这一起，许多案件都有很多的崇拜者，之前在国外还发生过民众写信恳求释放食人魔的事情。”秦冉冉接茬说道。
“这事儿有点儿棘手，沿途的监控全都出了问题，那几天在报修，所以也没有拍到嫌疑人的行踪。”郭叛叹了口气。
“有个事情不太妙。”吴道盯着电脑屏幕说道。
江流的事情尽管大家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保密，可还是被一些人利用做了文章。
一则‘警务人员竟是杀人恶魔’的贴在在24小时内浏览量突破了是万人次，省厅的领导极为震怒，还和凌海拍了桌子。
凌海正在气头上，对天天粘着他的刘长荣发了一顿脾气。
刘长荣吩咐手底下的人一口气端了十几个色情场所，既然现在没有目标，他只能把网撒的更大更广。
吴道觉得这做法有点儿蠢，如果犯罪嫌疑人真的是能靠着这种场所得到发泄和满足的话，那么就不会犯下那么变态的罪行了。
“我看那个刘长荣纯粹是瞎折腾。”秦冉冉撇撇嘴。
“这是有枣没枣打一杆子，他的脑子也想不出来别的做法了，我还挺怀念他住院的时候呢。”郭叛讽刺的说道。
邹恋雅也这么觉得，“被他这么一胡来，保准打草惊蛇了，嫌疑人就算想犯案，也会忍耐一定时间了，我们的节奏全被他给带乱套了。”
小王叹了一口气，“这事儿其实凌队也知道了，但是就冲着扫黄打非的由头，也没办法说他什么，毕竟这事儿也算是正事儿，只不过与案件无关罢了。”
吴道沉默了一会儿，提出了个想法，那就是以那个刘豪为参照物进行分析，从而得出犯罪嫌疑人的人物画像。
犯罪嫌疑人一定是离群索居的，有自己的私密空间可以隐藏变态的行为，单独行动也不会被家人干扰，朋友较少，无固定性伴侣或是sm爱好者，有着生理缺陷，也可能是小时候遭遇过某种创伤极度厌恶女性。
刘豪被刑事拘留了，但因为没有对郭叛造成什么伤害，所以时间不长。
用他自己的话来说，他劫道居然挑了一个男人，也算是救了自己一条命……
拘留期间内，他举报了一个做成人用品生意的老板，觉得那个人有很大的嫌疑，因为那人经常骚扰女性，之前还被人目睹过脱衣服展示自己恐吓女性路人，被对方的丈夫暴走一顿。
第129章 油腻男人
成人用品店老板名叫杨旭。
是广东沿海一带的人，年近四十了，还是光棍一个，他没有固定的门店，只是在出租屋里摆了几个货架，平日里除了打游戏，也经营一些网店，例如给老客户推荐新产品、以及代找一些资源。
在他的朋友圈里也都是转发这一类的东西，在他的生活圈子里，几乎除了客户没什么朋友。
刘豪与他认识是因为一次购物，因为需要换货才发现两个人居然同住一个小区，之前他模仿的那个影片也是他转的。
刘豪反应说，11月18日晚上7点半左右的时候，他有去杨旭的成人用品店，因为他说到了一批新货让他开开眼，那晚杨旭还说今晚要干个大事儿，早早关了门。
吴道看了一下杨旭所在地的地理位置，从时间上来说刚好符合案发的时间点。
“这个人我查了下，之前被行政拘留过，原因是在公共场合猥亵妇女。”小王调出了杨旭的案底。
有前科、又从事成人用品行业、独居、无伴侣、有暴露癖，这个杨旭具有重大的作案嫌疑。
吴道和郭叛、小王一起走访了杨旭的住址。
在一处十几年前建成的老旧小区的三号楼，位于3楼的303就是他的成人用品店。
小王还纳闷在这种地方他的生意能好得了么？
吴道说，如今电商如此发达，其实有没有门店并不会对生意有太大的影响，特别是这种不好抛头露面的买卖，就算你临街开放，大多数时候也不会有人好意思走进去，还不如网上匿名交易保密发货。
郭叛嘲笑吴道是个有经验的人，吴道脸腾地一下就红了。
杨旭家的门大敞着，门口还立着一个粉色的灯箱，俗不可耐。
看见他们三个人走进来，杨旭停下了正在观看的视频，热情的迎了上来。
“随便看，道具和资源我这儿都有，有什么不懂的我给你们介绍，要传统点儿的还是刺激点儿的？”
吴道打量着杨旭，他是那种典型的油腻老男人的感觉，穿着脱色的运动服，头发至少三天没洗过，迎面飘来一股烟和头油交织的搜味儿。
杨旭笑眯眯的，“你是大学生吧？没经验？那就来点儿传统的也行。”
“噗。”郭叛很没有节操的笑了出来。
吴道很困惑，难不成他脸上写着自己是条单身狗么？
为了显示自己的货源强大，杨旭推开了一扇房门，里面可以说应有尽有，充气娃娃、仿真器具、鞭子、手铐、还有捆绑的绳子。
不得不说，他们三个大男人看得面红耳赤，一时哑口无言。
吴道和郭叛小声说，秦冉冉嚷嚷着要来见识一下，幸亏没带上她，不然这会儿还不得尴尬死。
“我不是来买东西的。”小王清了清嗓子。
杨旭愣了下，“我这儿只做正经生意，有许可证的。”
小王亮了一下证件，“我们查你证件，那是工商干的事儿，我们找你是问你其他的事情。”
杨旭凑近了一些，仔细看了看证件，“警察同志，我这算是合法经营，我没犯事儿啊。”
“你认识一个叫刘豪的人吗？”吴道直接问道。
“他犯事儿了？”杨旭压低声音，“他平时要的东西口味挺重的，嘿嘿，这小子肯定没忍住。”
他笑的极其猥琐，还透露出些许隐晦的龌龊感。
吴道对这人很反感，“11月18号那天晚上，你在哪里？都干了些什么？”
“我约了人打麻将。”杨旭回答道。
小王拿出笔记本坐着记录，“哪些人可以给你作证？”
杨旭开始犯难，想了一会儿说出了几个名字，但从他躲躲闪闪的神情中不难发现，他在撒谎。
“那你们一共玩了多少把？一个底多少钱？你胡了多少番？”吴道故意问道。
杨旭头上浸出豆大的汗珠，被问的哑口无言，旋即又改口说自己记错了，自己是去朋友家喝酒了，喝多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跟我们走一趟吧，带你换个地方醒醒酒。”郭叛夹住他的脖子，把他请回了警局。
在审讯室里，杨旭显得很紧张，他不停的搓手，不敢和吴道眼神对视。
“和你一起喝酒的朋友住在哪里，联系方式是什么？我们需要请他配合调查。”吴道询问道。
杨旭支支吾吾半天，却说不出来那么一个人，最终低下头保持沉默。
与此同时，小王带人对杨旭的住处进行搜查，在他的储物间内，发现了大量的女士内衣和底裤……以及一件雨披……
消息很快传到了吴道这里，杨旭的嫌疑在上升。
“杨旭，关于在你的住处搜出的大量的女士内衣你怎么解释？”郭叛将照片展示给他看，那是成堆的、颜色各异的女士贴身衣物。
“这……这都是给充气娃娃用的，是我买的。”杨旭佯装淡定。
“什么时候、什么地点、什么途径购买的？”吴道追问道。
“网上，网店买的。”杨旭有点儿结巴。
吴道点点头，“那就一定会有购买记录了，这样也好，方便我们比对。”
郭叛起身走到他身边，“你可要想好，如果对不上，就说明你对警方撒谎。”
“那些……是我偷的……”杨旭受不了心理攻势，终于承认了自己做的下流事儿。
郭叛回到座位，“我在问你一次，11月18日晚上，你在哪儿，都干了些什么？”
杨旭耷拉着脑袋，再次陷入沉默。
对于他的这种表现，吴道和郭叛隐约的感觉到在这背后一藏着巨大的秘密。
“你杀人了。”许久，吴道幽幽的说道。
杨旭突然抬起头，猛烈的摇动，“没有！”
“我帮你回忆一下，11月18日晚上，下着大雨，你穿着雨披在街上遇到了一个长相漂亮的女人，心生歹念，杀了女人并进行猥亵，事后还拿走了女人的内衣……”
“没有！晚上八点多的时候雨太大了，我已经回家了！”杨旭情绪有些激动。
八点多？
吴道挑眉，这个是他们对话中不曾涉及到的时间点，他却对这个时间点印象深刻，有古怪。
“八点多？这么肯定？你怎么知道我们想问的是这个时间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