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 押赴刑场
高堂广厦，纷华靡离。
尽显一个豪族的气派。
程夫人回到家后，恼羞成怒，对刘凡恨的是咬牙切齿。
爱则加诸膝，恶则坠诸渊。
刚才几个侍女明明没有犯错误，被程夫人拉着毒打一顿。
此时，程夫人正在用食，她打算吃饱之后，就去永乐宫找太后去，求董太后为她出气。
豪门跟平民百姓不同，吃饭没有指定时间限制，饿了就吃，侯服玉食。
“轰隆！”
一声巨响，令程夫人筷子都差点没有拿稳。
“汝等贱人，在搞什么？”程夫人起身，怒喝一声。
她话音刚落，一名家奴手忙脚乱的跑了进来，惊慌失措的道:“大人，一群官兵闯了进来。”
“什么！他们知道这是谁的宅院吗？强闯民宅，吾让他们掉脑袋。”程夫人有恃无恐，把筷子摔到地上，然后走了出去。
此时，程夫人府中百名家兵正和赵霁带领的一百名亲卫对峙。
那些家兵不乏有勇力者，但面对这种杀气腾腾的骁勇之士，心中发怵。
他们现在都在祈求自家主人快点到来。
“汝等是什么人？竟敢来我地盘上撒野。知道我是谁吗？”程夫人大步来到这里，一上来就叫嚣道。
“汝是何人？”赵霁眼睛一眯，冷冷的问道。
“吾乃陛下乳母。”程夫人哼了一声，趾高气扬的说道。
“程夫人为富不仁，欺君罔上，骠骑大将军有令，押程夫人入刑场，尔等谁敢拦吾，就地正法。”赵霁枪指程夫人，厉声喝道。
十几名士兵持矛冲向程夫人。程夫人院中家兵根本不敢上前护主，因为还有近百士兵虎视眈眈的看着他们。
“一群饭桶，主人被抓，尔等竟然眼睁睁的看着，吾白养尔等多年。”眼看十几名士兵就要奔到她面前，程夫人心急如焚，大喊道。
可程夫人的家兵还是无动于衷，一是不敢上，二是程夫人虽为人主，却不得人心。
否则，这么多家兵，总会有几个忠心的人出来救主。
两名士兵强行将程夫人拖起，带她来到赵霁面前。
“押赴刑场，莫要让大将军久等。”赵霁一摆手，带着程夫人离开宅院。
“还不放开老娘，等陛下和太后来了，吾必将你们大卸八块。”
程夫人身穿精工剪裁的锦衣华服，被两名披甲的魁梧大汉夹着，疼痛难忍。因为恐惧，她下半身都瘫痪了，但她还是色厉内茬的吼着。
没有人理会她，百名士兵看护着她，向刑场奔去。
待官兵全部出去之后，程夫人的丈夫现出身影。
刚才他一直躲着，不敢露面。可见他胆小怕事的性格。
一家之中，女的太厉害，男的就窝囊。在程夫人面前他一直直不起腰。
“快持夫人门籍入宫通知陛下和太后。另通知洛阳令，让他调动士兵截下那伙人。”程夫人丈夫对家奴说道。一日夫妻百日恩，他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赵霁等人拖着程夫人往刑场上赶，而且程夫人一直在大喊大叫，惊动无数路过的百姓。
刚开始百姓以为官兵又在欺负良家妇女，仔细一看，完全不是这回事，因为他们都认识程夫人。
程夫人每次出门宝马香车，家兵，家奴，护卫，合计百人不止。
那排场，整个洛阳城就数她最大，生怕别人不认识她一样。
她总是趁火打劫，低价收购良田，威逼利诱，纵容家奴行凶，对谁都颐指气使，百姓恨她入骨。
“程夫人是天子乳母，为了如此狼狈不堪？”
“看样子是要被抓到刑场杀头啊！”
“苍天有眼，这恶女人终于遭到报应了。”
“程夫人是不是惹怒了天子，除了天子，谁敢杀她？”
“我等跟上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百姓议论纷纷，心中痛快，直呼苍天有眼。
无数百姓放下手头的活计，紧紧的跟在赵霁等人后面，欲要一睹这大快人心的场面。
口口相传，越传越多。一个人若是恶贯满盈，确实会被百姓唾沫淹没。
……
一般犯人犯下死罪，长官都会宣布秋后问斩。
这个时代，由于眼界局限，人们不能正确解释自然界和人类社会的某些现象，认为在人类和自然界万事万物之外存在着一个能支配万物的苍天。灾害、瘟疫、祥瑞、丰年都是上天赐予的，因而人们的一切行为都必须符合天意。
设官、立制不仅要与天意相和谐，刑杀、赦免也不能与天意相违背。春夏是万物滋育生长的季节，秋冬是肃杀蛰藏的季节，古人认为，这是宇宙的秩序和法则，人间的司法也应当适应天意，顺乎四时。
洛阳城内的行刑之地很大，可以供万人围观。
一般在执行死刑的时候，官兵都会让百姓去参观。以残酷的画面，来震慑百姓，使百姓不敢犯上作乱。
此时，刑场之上站着一群人，他们有的穿官服，戴官帽，腰间挂着印绶。有的带高冠，穿直裾，每一个人都面带威严，一看就知道是朝中大臣。
许多百姓驻足刑场旁，风雨欲来，谁都清楚，不然不会有这么多大人物来到刑场。
很多人都猜测，是不是要斩杀哪位王公大臣，只是不知道是忠臣？还是奸臣？
一个时辰后，赵霁将程夫人押至刑场。同时，他后面带着人山人海。就像一条长龙，前边看不见队伍的头，后边看不见队伍的尾，好似排满了十里长街。
渐渐的，刑场上聚集的人越来越多，摩肩接踵的不断从入口涌来。
能容纳万人的刑场，竟然被挤满。虽然后面的百姓啥也看不到，但也是很兴奋。
还有无数百姓被堵在刑场的入口，就是进不去。但他们没有离去，依旧站在原地。
洛阳令周异听说天子的乳母被一群不知来历的士兵抓走到刑场后。
虽疑惑哪个胆大包天之徒敢在洛阳作乱，但还是立刻集中衙门士兵，并调派东、西部尉士兵前来刑场支援。
洛阳为东汉国都，不仅县令比其他县的县令秩大，就连县尉也特别厉害，分数个部尉。
曹操就任过北部尉，相当于后世北京公安局分局长。
第一百八十二章 洛阳令
洛阳令这官职更换的很频繁，刘宏继位这十几年间，在周异之前，孔昱、虞祁、司马防、徐循、郭珍先后担任过洛阳令。
周异携带了上千名官兵，奈何观者如市，他根本去不到刑场。
他又不敢强行令官兵驱赶百姓，若是引起骚乱，他负责不起。
周异问百姓发生了什么？都知要斩杀皇帝乳母程夫人，却不知道谁命令，何人监斩？
周异越想心中越急，这么大的事情，他一点消息都没有收到，这其中一定有猫腻。
周异灵机一动，开口大喊道:“吾乃洛阳令周异，为监斩官，让开道路，放吾等进入。”
附近的百姓一听，立刻拥挤一下，慢慢让出了一条狭小的道路。
监斩官就在这里，他不过去，如何斩程夫人？
周异带着手下从狭小的路段挤过去，走一段，喊一声，让前面的人都听到。
程夫人披头散发的瘫坐在刑场之上，一路上，她受尽嘲讽，以日为岁。
平日里高高在上，如今却如那些贱民一样，被缚于刑场之上，受万人指指点点。
“程氏，汝可知罪？”刘凡皱眉看着程夫人，问道。
“吾一个妇道人家，能有什么罪过？”程夫人抬起头来，用愤怒的眼睛盯着刘凡道:“汝最好放了吾，否则陛下和太后不会绕过你的。”
自从天子登基为帝后，她何曾受过这种屈辱？
死路一条，还不自知，刘凡不想和她多费口舌。
刘凡上前对台下万民长揖一礼，竭力的喊道:“吾乃骠骑大将军刘凡是也。今程氏，为陛下乳母，仗势欺人，怙恶不悛，残害万民。更插手朝堂政事，勾结十常侍，卖官鬻爵，祸乱朝纲。罄南山之竹，书罪未穷；决东海之波，流恶难尽。今杀之，以正效尤。”
程夫人如雷轰顶，僵在那里，他真的敢杀自己？
而下方百姓则欢呼鼓舞。
骠骑大将军虽刚上任不久，但名声已经传遍洛阳。
无数世家大族，各地官员送礼拜访骠骑大将军，填塞街陌，但都被骠骑大将军拒之门外。
此清明，加上先前的名声，使骠骑大将军在洛阳城中百姓口中津津乐道。
春秋之后，历朝历代都有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的说法，实际上在朝堂贵族之中，一直履行着刑不上大夫的思想。
除非王公大臣得罪天子，或者遇到那些铁面无私，有魄力的清正官吏。
百姓怨声载道，沸反盈天，这是法制的最低层次。
百姓道路以目，敢怒不敢言，这是法制的次低层次。
百姓口无怨言，依法守法，这是法制的最高层次。
百姓有口皆碑，心服口服，受罚者刑之而不怨，诛之而不怒，这是先秦百家都极力追求，又是不可能达到的层次。这种层次，纵观全史，也只有一人能做到。
刘凡只能将法制往完美方向发展，他不敢奢望。
“杀了她！”
“杀了她！”
“杀了她……”
无数百姓举手高呼。
世间少一个仗势欺人的人，他们就少受一分欺凌。程夫人恶名传遍洛阳，在百姓眼中，她不是女人，而是十恶不赦的罪人。
“念汝为陛下乳母，留汝全尸。来人，将程氏吊上柱杆，勒死其上。”刘凡下令道。
“诺！”赵霁带着几名士兵上前，将手中麻绳套在程夫人脖子上。
“刘凡，汝不……得好死！陛下和太后……”程夫人还没骂完，就被士兵拖走，他们没有因为程夫人是女人就心慈手软。
麻绳勒的她喘不过气来，更别说说话了。
“且慢……”
就在这时，一声大吼，洛阳令周异赶到了。他第一眼就看到程夫人被拖在地上，命悬一线。
处决程夫人的士兵本能停顿一下。
程夫人好似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拼命的挣扎。
“汝等还不动作快点，遵循大将军之令。”站在旁边的赵霁，对士兵骂道，打破了程夫人最后的幻想。
军令如山，士兵连忙拉着程夫人往柱杆上走。
“周异，汝来作甚？”
周异刚想令手下官兵将程夫人抢回来，就听到一道极为熟悉的喝声。
他抬头一看，身前站着的，正是他的亲哥哥周忠。
余光往后面一瞥，周异立马定住。
骠骑大将军刘凡，崔烈，陈耽，朱，卢植，淳于嘉，刘宽，刘陶等朝中大员都站在刑台上，并且一个个注视着他。
瞬间，周异好似明白了什么，他觉得自己被程夫人府上的人给耍了。
百姓的欢呼声，周异好似置若罔闻，再看程夫人时，他已经被挂在柱杆上。
程夫人双腿悬空，发指眦裂，死死的盯着刘凡的背影。
周异眼睁睁的看着程夫人四肢耷拉，命丧黄泉。
“周异，吾问你话呢。”周忠怒斥。
“程夫人府上的人来衙门报案，弟不得不来。吾不知诸位大人在此监斩。”周异额头渗出冷汗，唯唯诺诺的说道。
“骠骑大将军处置奸佞，哪有你事？还不带着你的人滚回去。”周忠大骂道。
周忠多次让周异去拜访刘凡，但周异怕党派之争，总是拖着没去。
周异为名将周瑜之父，又任洛阳令这种重职，但却鲜为人知，史书一笔带过，连个表字都没有留下。
倒是周忠，身为三公的时候，多次辞拜让位给贤能，名留青史。
“汝为洛阳令，可知强项令董宣否？”
就在周异准备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的时候，一道平静却不失威严的声音令周异如芒在背。
“强项令”意为脖子刚硬，不肯低头的县令。
东汉初，董宣在做洛阳令时，公主的仆人杀人，犯了法，躲在公主家里不出来，所有抓捕他的人不敢进去。
董宣听说公主的车要出来，就拦住了，当面杀了那个犯了死罪的仆人。公主认为董宣在她面前杀她的仆人，是在欺负她。于是向皇帝，也就是她的弟弟刘秀告状。刘秀很生气，把董宣叫来，要打死他。董宣也生气地说：“皇上您很圣明，复兴了汉朝，但现在却放纵人杀人，这怎么能治理国家呢，我不用你打，我自己先死吧！”
说着就用头撞柱子，撞得头破血流。
刘秀知道了事情真相，也就不杀董宣了，但让他给公主磕头，赔礼道歉。董宣就是不听，刘秀就让人按他的头，董宣双手撑地，挺着脖子，始终不屈服。
刘秀大感，最后奖励了董宣，还给他加了个“强项令”的称号。
并且董宣非常清廉，死后竟然买不起棺材钱。这件事情，在董宣死后，才被刘秀知道。
“卑职……知晓！”
周异对刘凡一礼，忐忑的说道。
第一百八十三章 董太后
周异知道刘凡话里有话，也明白刘凡的意思。
不过他现在只能硬着头皮。
“董宣敢杀湖阳公主家奴，程夫人家奴仗势欺人的时候汝可知晓？难道程夫人比湖阳公主更尊贵？董宣上任洛阳令的时候已经年近七旬，汝正值壮年，耻乎？”刘凡反问周异。
“卑职……”周异哑口无言。
洛阳令掌管洛阳司法，除了军权受限，秩比州牧还要大一些。但他大不过三公九卿，更大不过录尚书事的骠骑大将军。
“洛阳城中皇亲国戚，豪门显贵经常纵容自家奴仆和子弟横行街市，作威作福，为非作歹。他们有罪，汝为失职之罪，枉为百姓父母官。”刘凡加大声音说道。
周异低头无言以对，法令只能约束普通百姓，拿它去约束皇亲国戚，那就太难了。
董宣之后，洛阳还没有人能控制住这种局面。
“太后来了。”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
刘凡站在刑台上望了望远方。
整齐的太后仪驾出现在刘凡视野之中。
卫士令禁军开道，宦官、宫女并排而行，其中的威严令刑场之上的百姓心惧。
洛阳令周异想要过去还得用计，但是老百姓面对太后的圣驾自动让出很开阔的道路，禁军快速将百姓挡在后面。供太后凤驾行驶。
在禁军的护卫下，凤驾慢慢行驶至刑台旁。
诸大臣整理着装，来到太后凤驾前接驾，连刘凡也不例外。
董太后随刘宏刚去皇宫的时候，只是慎园贵人，在太后窦妙死后，才继任太后。
董太后成为太后之后，开始干政，身边辟女尚书，卖官求货，收纳金钱，扰乱朝政。
刘宏卖官鬻爵，就是董太后和宦官唆使的。
“臣等恭迎太后。”
以刘凡为首，诸大臣在太后的凤驾前拜礼。
凤驾上的珠帘被宫女掀开，一名雍容华贵的妇人在宫女的搀扶下走了下来。
不下来还好，一下车驾，董太后立马勃然变色。
程夫人被高高挂在刑台之上，想不引人注意都难。
程夫人死不瞑目的双眼，好似瞪着在场的每一个人，被吊死的人，真的很恐怖。
董太后刚收到消息后，以为骠骑大将军刘凡只是故作姿态，虚张声势而已，只要她出马，刘凡还不乖乖磕头放人。
谁知？他如此胆大包天。
“谁将程夫人杀害，给哀家站出来！”董太后捂住胸口，一副气急的样子。若非有宫女搀扶，她就倒在地上了。
“程夫人是老臣指使杀害的，请太后治罪。”还不等刘凡坦白，陈耽快速的从人群中冲出，跪伏在地上。
“陈耽已无官职在身，他哪有能力杀程夫人，全是臣的主意，与陈耽无关。”紧接着，司徒崔烈站出来，欲要承担这个罪行。
崔烈一直处于尴尬的状态，他总感觉自己犯下的罪行和程夫人一样。他犹记得儿子崔烈的那句话。
“议论你的人说你满身都是铜臭味。”
身为幽州名士，他感觉这是耻辱，这一次，他要证明他自己。但是有许多人都不给他机会。
周忠，羊续，田丰，赵温，刘宽，刘陶，卢植，荀攸等等都急着替刘凡赴死。
刘凡活着，大汉就有希望。
其实天下早已经大乱了，百姓不知道，但这些王公大臣心如明镜。
黄巾起义前，大汉境内先后发生过大小一百七十余次起义，这难道不是乱世吗？
刘宏刚继位，有陈藩、窦武辅佐，天下的名士也都征召，隐隐要挽回桓帝时期的黑暗政治，但窦太后身边患有中常侍等，一直干预朝政。
陈藩、窦武于是定下计策，准备将宦官全部杀掉。窦武也向窦太后作了汇报，说宦官专权，必须除掉。窦太后说:“只要杀掉有罪的就可以了，哪里能全部除掉。”
后来，窦武从宫中回自己府邸住宿，主管中书的宦官偷偷将窦武的奏章拿出来看，大骂道:“宦官中有放纵的，既然可以诛杀，我们没有罪，为什么要杀。”
于是连夜组织人准备杀窦武，告诉刘宏，外面有人造反，让刘宏拿着剑，刘宏的乳母程夫人等拥着，关闭宫门，胁迫尚书等官吏，做诏书，开始挟持窦太后，又去杀窦武。但窦武也是明白人，没有束手待毙，带领北军数千人起兵；陈藩率领太学生等八十多人，闯入承明门，准备杀宦官，结果反被宦官所杀。
这是当时的大臣为了挽救汉王朝的最后一次努力，自此之后，东汉帝国可以说是天数已尽了。
现在刘凡出现，强行为大汉带来一次机会。忠臣义士愿付出所有来换。
周异看到这种情况，有所感，但他没看懂。为什么身为三公九卿，愿为一人付出生命。
“刘凡，吾听说是汝派人将程夫人抓走，是与不是？”董太后无视跪着的诸臣，而且看向笔直站立的刘凡。
“禀太后，大将军府司马潘隐求见，他知道是谁杀了程夫人？”不待刘凡回答，有宦官来禀报。
“让他过来。”董太后依旧盯着刘凡，沉声说道。
“抓捕、宣判和行刑的皆骠骑大将军一人耳！”潘隐礼后，开门见山的说道，同时挑衅的看了一眼刘凡。
他长得贼眉鼠眼，用后世的一个词来形容，就是猥琐。
特别是一副挑衅的面容，让人觉得非常讨厌。
潘隐不仅是何进的司马，还是何进的故交，他深知何进视刘凡为大敌，他就是专门抓刘凡把柄的。
“汝有几个脑袋，敢杀天子乳母？汝真是贼胆包天。”董太后仰起脸，凤眼圆瞪。
程夫人跟了她三十多年，是她最信赖的人。此愤怒让她不顾一切，也不管刘凡骠骑大将军的身份，就要命令禁军将刘凡抓起来。
可是，她万万没有料到，眼前的刘凡竟然也怒气冲天，双目圆睁，猛地从腰中拔出青玄剑向地下一划，厉声责问道:“太后，您身为天子之母，为什么不守国法？”
董太后一下子被这凛然的气势镇住了，目瞪口呆，不知所措。
第一百八十四章 王子犯法，庶民同罪
禁军跑过来将董太后护卫住，但刘凡怡然不惧。
又义正言辞的道:“王子犯了法，也要和百姓一样治罪，何况是天子的乳母，吾身为骠骑大将军，录尚书事，就应该为百姓做主，绝不允许任何罪犯逍遥法外。须知千里之堤，以蝼蚁之穴溃，百尺之室，以突隙之烟焚。”
细节决定成败。老子曾说过，天下难事，必做于易；天下大事，必做于细。
一滴水能见太阳，窥一斑可见全豹。泰山不让土壤，故能成其大；大海不择细流，故能就其深。
剑指太后，忠臣义士没有人觉得他以下犯上。因为刘凡要维护心目中的法令。
变法之时，法令犹为重要，一旦失信，满盘皆输。
百姓也出现极大的骚动，并不是为因为怕太后遇刺，而是怕刘凡遇险。
谁不畏权贵，谁为百姓做主，百姓就拥戴谁。刘凡为了法令敢拔剑相向，这是真正的仁人志士。
董太后感觉自己蒙受了奇耻大辱，气得脸色发紫，浑身发颤。
程夫人之死，并没有让董太后达到心如刀绞的地步，可在这万人注视中，她丢了这么大面子，如何能咽下这口恶气。
“来人，将刘凡抓起来，程夫人怎么死，他就怎么死。”董太后，平复了一下心情，对卫士令命令道。
“太后，骠骑大将军乃陛下亲封，总领百官，录尚书事。您有什么权利赐死骠骑大将军？就连陛下要罢免骠骑大将军官职，也要在朝会中，经百官认可，您凭什么？”陈耽站起身来，不忿的说道。
汉代太后掌握大权，是在历朝历代中最多的。
高祖妻子吕雉，文帝刘恒之母薄姬，景帝之母窦漪房，武帝之母王，霍光外孙女上官太后，王莽姑母王政君，东汉和帝皇后邓绥，恒帝皇后窦妙等。
但董太后与上面的那些奇人相比，小巫见大巫。天子掌权，必须还政，国以君为长。
陈耽说话的同时，刘凡的亲卫已经在赵霁的带领下来到刘凡的后方。
刘凡的亲卫都是从精锐之中，挑选的精锐，若真打起来，相同人数的卫尉禁军定不是刘凡亲卫的对手。
卫士令收到董太后的命令之后，没有立刻动身。而是召集更多的人手将董太后护住。要是真的战起来，他也难辞其咎。
“天下为刘氏，骠骑大将军还为陛下皇弟，太后下此命令之前，还需奏明陛下。”刘宽也起身质疑董太后。
刘宽与杨赐、张济一起在华光殿教授刘宏学习，为帝师。可惜张济在两个月前病逝了。
“嘿嘿，我听闻骠骑大将军还是白身的时候就收留杀人逃犯关羽，完全不将朝廷放在眼里，现在成了骠骑大将军，录尚书事，为何因为这些小事和太后娘娘过意不去。”潘隐冷笑着问刘凡。
“正因为我当了骠骑大将军，录尚书事，才应该严于律己，严格执法，而不能向过去平民那样办事了。汝说对不对？”刘凡笑着回答潘隐。
刘凡也不怕他们去弹劾关羽，因为关羽屡立战功，功勋卓著，早已可以将功折罪。再说关羽杀的是仗势欺人的豪强，刘凡用人，无愧于心。
董太后自知理亏，却仍然耿耿于怀。不出这口气，她心中憋的慌。
她顾不得和刘凡在此争执，调转车头，直奔皇宫而去。
“大将军，如此情形，陛下用不了多久，便会到来。如何应对？”荀攸上前来，对刘凡说道。
这一事件，不仅引来了太后，还将诸多王公大臣引来。有人扼腕叹息，有人差点翩翩起舞。
“诸公各回各府，劝说陛下变法的事情，就交给世民了。”刘凡扭身对诸臣说道。
“此迫在眉睫之际，刻不容缓。吾等若弃骠骑大将军不顾，明日朝会时，骠骑大将军定会丢官，甚至被迁怒。吾等应该一起去面见陛下，言使其感。”陈耽重重的说道。
“陛下吾等都了解，众人一起劝说，无异于负薪救火，扬汤止沸。无济于事啊！诸公听吾言，吾必劝说陛下变法，若吾死，能消除陛下和太后的耻辱，吾愿！只望诸公。”刘凡对诸臣一礼，然后快步下刑台。荀攸、羊续、张钧等骠骑大将军府官吏跟在后面。
赵霁带着亲卫随后。
“骠骑大将军……”
这时，一道悲腔的声音喊出。
刘凡回头，只见洛阳令周异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声泪俱下。
若如骠骑大将军一样的公正严明，不畏权势？洛阳城中哪会有王公大臣敢犯事？
归根结底，还是他不够硬，使皇亲国戚、王公贵族不将他放在眼里。
一瞬间，周异感觉自己枉食君禄，枉为人臣。
“黄河水清，难乎？”
刘凡言了一句，大步离开。
诸臣皆垂泪，痛心不已。
百姓纷纷让路欢呼，因为刘凡真正做到了王子犯法，庶民同罪。
如此四面楚歌之际，刘凡还笑之挥手。
……
董太后凤驾直奔皇宫，但没有到皇宫的时候，就与刘宏的龙辇仪仗相遇。
“皇儿，你乳母程夫人被刘凡吊死在刑场，死相凄惨。我与他理论，他还拔剑相向，完全不将吾母子放在眼中。”
董太后一见到刘宏，又是哭，又是闹，非让刘宏杀了刘凡，为他出了这口恶气不可。
刘宏听到董太后的一番哭诉后，不禁怒形于色。
今日摔杯而去，他都没有丝毫怪罪刘凡，又得寸进尺杀照顾他数十年的乳母，拔剑威胁他母亲，这不是不将他放在眼里吗？
“陛下欲要兴汉，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刘宏身边羽林左监许永，上前一步对刘宏轻声说道。
许永曾向刘宏上谏平反宋皇后和刘恢的冤案，但没有被采纳。亦是一名埋没在历史长河中的正直之人。
刘宏心中一定，联想到与刘凡相见时所言的种种。
那一举一动，都彰显恭敬，一心为了汉室。怎么会平白无故做出逾越的举动？
“母后，您先回宫休息，儿臣亲自前往骠骑大将军府，为您讨回公道。”刘宏对董太后劝说道。
“程夫人陪伴我们母子三十多年，她有何错？竟遭如此毒手，你一定要为她讨回公道。最好能将刘凡抓到永乐宫，当着我的面，乱棍打死。”董太后严声说道。
第一百八十五章 万石俸禄，平民生活
“请母后放心。”说完，刘宏乘上龙辇。
好久没出过宫，董太后也有些累了。她想回到永乐宫静静的等着儿子将刘凡抓到她面前，看刘凡绝望的神情。
刘宏从来没有违背过自己的意愿，董太后相信，这次也一样。
“陛下，天色已晚，是否还要去骠骑大将军府？”许永对刘宏禀告道。
“去。”刘宏点头道。
天子仪驾不再去刑场，而是回往骠骑大将军府。
……
刘凡刚回到骠骑大将军不久，就有消息传来，天子仪驾离骠骑大将军府不足两里。
该来的，终究会来。
刘凡也不慌乱，驻足在大将军府门前，静静的等待着刘宏到来。
“陛下亲自来骠骑大将军府，有机会了。骠骑大将军应该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诱之以利，威之以势。”荀攸在旁边徐徐的说道。
刘凡点头。
两刻钟后，天子仪仗来临。羽林虎贲入大将军府至大街小巷，严格的执行着保护天子安全的任务。
龙辇刚停下，刘宏就迫不及待的从龙辇上走下来。
“臣拜见陛下。”刘凡带领骠骑大将军属官，对刘宏迎礼。
“皇弟，朕待你不薄，你却杀朕傅母，剑指太后，使朕威严扫地。”刘宏怒气冲冲的说道。这句话他憋了好久了。
“非我藐视陛下威严，乃程夫人藐视陛下。太后身为天子之母，却藐视国法，我以剑划地捍卫。”刘凡据理陈词。
“何故？”刘宏相问。
“陛下亲口下令禁止卖官鬻爵，程夫人转而违令，此藐视陛下，至国家法令于不顾。陛下许我先斩后奏，难道我做的不对？太后不分青红皂白，要赐死于我，万人围观，难道吾要束手就擒？若此，太后将无声誉矣。”刘凡理直气壮的说道:“若陛下觉得臣以死能挽回皇室颜面，臣甘愿一死。”
刘宏听了刘凡的话后，感触至深。他许刘凡先斩后奏，不就是要刘凡果断处理犯了大罪，他却又不想杀的人。
刘凡确实能不畏强权，没想到他的乳母第一个触犯法令。
崔烈捐官的时候，刘宏就有责怪程夫人。但他根本没有往深处想，因为那是程夫人，他的傅母，没人敢将其在大庭广众之下行刑？
事实证明，他所想都是错的，别人不敢，刘凡敢！
这时，羽林左监许永带人骑马过来。他被刘宏派遣出去，专门调查这件事情的始末。
许永下马来到刘宏面前，一五一十的将他打探到的情况告诉刘宏？
程夫人有大罪，刘凡杀之，全城欢腾。
许永所说与刘凡所说几乎无二。
“百姓是不是在嘲笑朕？”刘宏又对许永问道。
“百姓都夸陛下任用贤能。”许永回答道。
刘宏一听，赶紧过去将刘凡扶起。但他心中疑惑，自己明明感觉自己丢尽颜面，为何得百姓褒奖？
“朕错怪皇弟了。”刘宏羞愧的说道。
“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则载舟，水则覆舟。此谓之也。故君人者，欲安，则莫若勤政爱民矣。”刘凡对刘宏一礼，缓缓的说的道，有劝说刘宏的意思。他感觉为君者不管是明君还是昏君，都天威难测。
刘宏恍然大悟，是他没有处理好舟和水的关系。各地叛乱，就是水的阻力。
“想来皇弟已经有了复兴汉室的政策，可否说来听听？”
程夫人之死，乃咎由自取。虽然令刘宏心痛，但与大汉江山比起来，就有些微不足道了。
“非三言两语能说清，今已日落，恐打扰陛下休息。明日朝后，就与陛下阐明。”刘凡看了看天色，已经日落。
“朕岂能等到那个时候，朕还从未进入过大臣府邸，今就入皇弟府邸，彻夜长谈。”刘宏开口言道。
“承蒙不弃，请陛下登堂。”刘凡对刘宏请道。
刘凡的骠骑大将军府，很简朴。几乎和刘宏赐给刘凡时，一模一往。
刘凡没有刻意去装饰它。府中除了亲卫和骠骑大将军府隶属的官吏外。也就雇佣了为数不多的杂役。不养家奴，也不养士，使骠骑大将军府非常空旷。
刘宏入堂屋后，刘凡请他入主坐。
“只你我兄弟二人，何须多礼。”刘宏没有入主座，而是找一面低桌坐下，示意刘凡坐之对面。
“朕还未用过饭，上一些饭菜，朕与皇弟边吃边聊。”一座下，刘宏感觉腹中饥饿，就对刘凡言道。
“谧儿，让庖人做最好的饭菜出来，为陛下享用。”刘凡对门外的虞谧喊了一声。
“诺！”虞谧露面，对堂中两人一礼，然后离开。
细看的话，能看出虞谧俏脸上有些尴尬。
“请弟说出心中大计。”刘宏请问道。
“当今之势，若陛下能收回三点，一切难题将迎刃而解。”刘凡向刘宏回道。
“哪三点？”刘宏迫不及待的再问。
“首先为民心，得民心，天下固；其次为士人之心，士人为国家栋梁，任用贤良之士，大治天下；最后是军心，军队是陛下统治天下的武器，不可失去军心。”刘凡一点一点，有理有据的说道。
“大汉失朝望太久。想要做到这些，必须效仿先人变法，以变法改变天下局势，法成，中兴。”不等刘宏相问，刘凡严肃的对刘宏说道。
“变法……”刘宏喃喃说道，紧接着他仿佛抓住了什么，抓住刘凡的手问道:“皇弟要颁布哪些法令？”
变法，分大小简易。简单的易如反掌，困难的如跨天堑。
想要改变如今局势的法令，一定是难如登天那种。
刘宏说话时，虞谧已经将饭菜呈上来。
刘宏本能的一看，皱眉蹙眼。
因为只有两碗黄米和一盘青菜。
“大将军平时只吃黄米，不舍得吃菜，这是府中最好的菜食。”虞谧怕刘宏迁怒刘凡，连忙在旁边轻声解释道。
刘宏舒开眉头，疑问:“你身为骠骑大将军，俸禄万石，为何吃如此粗茶淡饭？”
“我感觉挺好了，有饭有菜。在洛阳城外，还有无数流离失所的百姓，有上好的黄米吃，比那些食不果腹的百姓不知要好多少倍？身为父母官，是吾愧对百姓。”刘凡坦然的对刘宏说道。
第一百八十六章 虽千万人，吾往矣
“这……为兄赐给皇弟黄金万两，为何不用？”
刘宏不解的问道。
“臣弟结识一人，为现任太医令华佗，他以悬壶济世为己任，有慈悲心肠，但一人难治万民病，吾将陛下赏赐为华佗开医宫，教弟子，救万民。”刘凡对刘宏解释道。
“董宣死后，世人才知其清廉。若非朕所见，谁能想到？万石俸禄，却过平民百姓一样的生活。”刘宏感慨道。不知不觉，已流下眼泪。
想起今日的庆功典礼上，刘凡举爵流酒，摔杯而去。刘宏万分愧怍。
百姓民不聊生，自己却因为升职庆祝大摆宴席。一次消耗宴席的钱财，不知道能活多少人？
刘宏心中决定，以后一定杜绝这种奢华的酒宴。
“请陛下用食。士兵行军，一般都食粟米。”刘凡对刘宏请道。
刘宏捧起碗，用筷子挑了两口。虽然以前也吃过粟米，但从没有今日这种新鲜感。同时，刘宏感觉这粟米后味很苦。
“皇弟将要颁布的法令说出，为兄倾耳细听。”刘宏重复刚才的话，边吃边说道。
“屯田制度，一条鞭法，科举，军衔制度。”
刘凡说话时，夜幕降临，虞谧掌烛进来。
一阵晚风吹进堂屋，烛光摇曳。
刘凡娓娓而谈，滔滔不绝。刘宏全神贯注，忘乎所以。
虞谧不时将变长分岔的烛芯剪掉，使烛光维持名亮。
每一条法令刘凡都讲述的异常仔细，并阐明自己的观点和变法的好处、可能造成的后果。
刘凡直言不讳的要削弱世家力量和打压贪官污吏。
毕竟一个世家很难保证世世忠心为国。若世家门阀掌握一国经济命脉，一国人才命脉。
那世家在国家之中就如厝火积薪。突然而燃，一发不可收拾。科举就是为了打压世家对人才的垄断。
世家门阀不可能消失，但科举而第的寒门官员可以与世家生成对抗。
家是小国，国是千万家。家国要牢牢结合，才能使国甲于天下。
“齐家、治国之事，兴衰、得失用心体会，能做到这一点，就是古之明君。”
当刘凡将心中的内容说完之后，蜡烛已经燃烧至末。刘宏从如痴如醉中醒来。
“皇弟所言，井井有条，可其中牵扯到太多。这样一来，皇弟却要与许多人为敌啊！”刘宏感慨道。
大汉山河日下，想要恢复到东汉初期那种程度，必须改制革新。
刘宏明白其中的利益牵扯，如果被刘凡抓住机会，会扫除挡在大汉前面的一切障碍。包括他宠信的十常侍。
这一刻，刘宏感觉到自己都畏惧刘凡三分，但对他这种忠臣义士又异常喜爱。
除了刘凡，他想不到谁有这种扶大厦将倾的能力。
“虽千万人，吾往矣。”刘凡起身，对刘宏深深一礼:“请陛下支持变法。臣弟拼力一搏。”
“朕支持你变法。朕把大汉的将来，交给你了。”刘宏起身将刘凡扶正，郑重的回道。
促膝长谈后，他认定了刘凡。就像十几天前，拜他为相一样。
因为聚精会神的听刘凡讲解法令，呈上来的饭菜早已经变得冰凉。
刘凡以为刘宏要离开回宫的时候，刘宏又坐下，拿起碗筷一点一点的吃着饭菜。
“皇弟，你也赶紧吃，饭菜还没凉。”刘宏边吃边道。
刘凡拿起碗筷，吃了几口，只感觉心中凉凉。这是不好的预感吗？
再看刘宏，依旧是津津有味的吃着饭菜。明明是凉的，刘宏吃起来觉得它是温的。说明他心中充满了希望。
对大汉来说，这是一个马上要面临绝望的年代。对穿越过来的刘凡来说，这何尝不是一个充满希望的年代？
身为一名汉人，每一个人心中都有一个大汉。
历史，是每一个汉人心中的遗憾。
“他是历史上有名的昏君，但他很聪明。”
望着刘宏离去的仪仗，刘凡在心中自语道。
……
翌日清晨。朝堂之上。
以骠骑大将军，录尚书事刘凡为首，司徒崔烈，光禄勋刘宽，尚书令卢植，右车骑将军朱，谏议大夫刘陶，太中大夫刘表，光禄大夫淳于嘉，虎贲中郎将崔均，大司农周忠等大臣联名上谏变法。
并颁布“科举”，“屯田制度”，“一条鞭法”，“军衔制度”四条重要法令。
群臣上朝之前对天子乳母程夫人被刘凡处决的事件议论纷纷，变法一出，直接将此事余波掩盖。
群臣震动，百官失色。
刘凡将每条法令的内容道说的明确，朝堂上大部分人的利益直接、间接的受到损害。
“祖宗之法不能变啊！骠骑大将军欲毁江山社稷矣！”
无数大臣哭声喊冤。
许多王公大臣都知道“屯田制”和“一条鞭法”是为了削弱豪强和整治贪官污吏。所以大臣们紧紧抓着科举不放，认为科举完全不能和察举比。
汉文帝时期，两次诏举，明确的确立了举荐制度，打破了先秦之前的世袭制度。
察举制从汉武帝元光元年确立。
察举的科目可分为常科与特科两大类。常科就是岁科，有孝廉、茂才、察廉、光禄四行；特科又分为常见特科和一般特科。
在这些科目中，以岁科为先，其中又以“孝廉”最重要，特科中又以“贤良方正”最重要。所有科目都是德行为先。在学问上，则以儒学为主。
“孝廉”，即孝子廉吏的意思。孝是指孝顺父母，廉是指勤政廉洁。这是汉代对官吏的普遍要求。
汉代大部分“孝廉”都是通儒学的高官子弟和富家子弟。
举“孝廉”之后，前程远大，升迁较快。“孝廉”出身的官吏，更被认为是“正途”、“清流”，很被看重。
在众多察举制科目中，只茂才能与孝廉并列。茂才又叫秀才，在东汉因为避讳刘秀的名字，改为茂才。
与孝廉不同的是茂才为州举，孝廉为郡举。所以茂才资历高一些。
“改制革新为历代常有，察举就是武帝变祖宗的法，朕看科举不错，完全可以实行变法。给天下寒门士子，一个机会。”
刘宏也能看出来，是他们的私心在作祟。
若家族弟子有才，完全可以参加科举，何故在此大哭大闹？
第一百八十七章 汗血宝马
朝堂上争吵不休的同时，洛阳城外，骠骑军营。
“关将军，军营不远处有两名马商正赶往洛阳城。关将军战马受损，不能再用。可去买一匹良马回来。”关羽亲卫跑过来，向正在练兵的关羽说道。
“哦！”镇贼中郎将关羽听后，面色一喜。
一年前，刘凡送给他的那匹马算是良马，但由于长途跋涉，马匹蹄盖受损，不能再用。
军中战马不少，但是却没有适合他的。北地马耐力上乘，对普通骑兵来说是良马，但对关羽来说，北地马不够高大。身高九尺的他骑上去双脚都快接近地面了。
关羽最渴望的就是拥有一匹和墨麒麟一样的宝马神驹。
马商贩的马优劣不等，但也是最容易遇见良马的地方。对商人来说，一匹良马的利润远远高于劣马。
“元福，你先来训练士兵。吾去看看就回来。”关羽向周仓吩咐了一声之后，领着几名亲卫向马商所在的地方奔去。
离洛阳城五六里远的地方，两名马商与上百名护卫赶着上千匹马正向洛阳城北门方向而去。
关羽很快就追上了这两名马商。
关羽喊住了他们之后，马商很自觉的命令马队停下。如他们这种商人，最怕的就是官兵。
商人虽被司马迁称作“素王”，但那是在文景时期。
实则商人在汉代的地位并不高，刘邦继位后，很讨厌商人，三番五次颁布限制打压商人的政令。
刘邦的政策在当时来说是正确的，汉朝初年，当时天下刚刚经历战乱，物资奇缺。商人屯积居奇是不利于政府统治的。
在汉代家财万贯的贵族不经商，而是让仆人或奴隶经商。就算平民百姓经商成为富人也有可能会倒霉。因为商人经常会被派往边疆打仗，汉武帝就最喜欢干这种事情。
关羽手提青龙偃月刀，着精致盔甲，威风凛凛，马商一看，就只关羽是一名大人物，不敢懈怠，下马向关羽迎去。
“拜见将军。看将军胯下坐骑虽扎实，却不适合将军，吾等购得马匹八百匹，将军若是看上哪一匹？吾送与将军。”一名主事的马商对关羽一拜。他眼界力很好，一眼就看出关羽是来买马的。
商人喜欢结交权贵，唯利是图。中山大商人苏双、张士平在黄巾起义时捐赠刘备粮马钱财，就是觉得刘备聚集义兵，前途无量，先做好投资。
“吾看你这些马匹大多都是北地马，可是从燕赵之地而来？”关羽下马，相询问道。
骠骑军中，大多都是北地匈奴马，虽不算上等，但在战斗中的表现确实很令人满意。
北地马对粮草的要求不高，不管是严寒，酷暑都能适应环境。
体能充沛，耐力持久，行动迅速，所以北地马是战马中的上上之选。
“将军真是慧眼如炬啊！”那马商拍了关羽一个马屁，然后道:“实不相瞒，这些马来自鲜卑和乌恒，大部分都是下等马，还有一小部分中等马。特别是乌恒马，虽与与匈奴马，鲜卑马同属于北地马，乌恒马离鲜卑山更近，那里的马比匈奴马高大健壮。”
“可有上等马？”关羽连忙问道。
“将军说笑了，吾等只是普通商人，如何能得到上等马？蛮夷经常掳掠我大汉边塞，怎么会把上等骏马卖给我们，正如我们只拿布匹粮食，而不拿铁器和他们交换一样。”马商以为关羽在试探了，言语中一副谨守国法的模样。
关羽听后面色失望了。
“恕我直言，就算是上等乌恒马也不适合将军威武雄壮的身姿。吾行商多年，见过一次西域的大宛马种，高七尺，只有那种马，才能与将军安安合适。”马商如数家珍的说道。言语非常可惜。
西域太远，丝路不通。贸然前往，必会丧命。
东汉对于西域经营政策不连贯，形成了丝绸之路有三通三绝的状态，即是有多次联系和断绝的情况出现。
班超和其子班勇之后，东汉朝廷已无力控制西域和丝路。
“大宛马中，更有一种极少数的马，其先天马子也，疾驰时，肩膀鼓起，流汗似血，吾等中原人称其为‘汗血宝马’。此马长着长耳，据说马脸似兔脸，高八尺，奔走如风。力量极强，它的负载能力和冲刺能力远远超过北地马，犹善短途冲刺，据说汗血宝马在三个呼吸间便能冲刺百步。唯一的缺点就是它的耐力比不上北地马。”马商漫不经心的为关羽讲解道。
汗血宝马在他们马商之间是传说，班超的坐骑就是汗血宝马，有人将它描绘下来，口口相传。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听到马商介绍汗血宝马，关羽面色发红，心跳加快。
三息，一百步。关羽联想到自己骑着汗血宝马百步外瞬取对方上将首级的画面。
一息为两、三秒，一百步为一百四十米。无怪关羽露出这种表情。
看似不可思议，实则确实如此。后世某国皇室纯血马，冲刺一千米，只需五十七秒。
“大丈夫就该乘坐汗血宝马。”关羽攥紧手中青龙偃月刀，豪气万丈的说道。
“还不给将军选一匹最好的马。”马商对护卫命令道，如此豪言壮语，令马商心有感染，此英雄也。
不一会，一匹高头大马被牵来，关羽一看，此马与当初主公赠他那匹差不多。于是决意买下。
“此马价格如何？”关羽问道。
“今于将军有缘，赠与将军，何须钱财。”马商笑着说道。
“汝莫要堕吾关羽声誉。”关羽虎目一瞪，怒道。
“原来您是就骠骑大将军麾下头号大将关羽，小人仰慕已久，此马本打算在洛阳卖三万钱，其成本值四千钱，将军付四千钱即可。”马商就是从冀州那边过来的，对刘凡的名字如雷贯耳，也知其军纪严明。不敢受贿。
“好，你这个人情吾承下了，汝叫什么名字，他日汝遇到困难，吾定帮汝一把。”马商为他跑腿是其次，马商听说过自己的大名，令关羽很高兴。
“多谢将军！小人名苏双，中山人。这位是吾同乡张士平。”苏双恭敬回答道。指了指身旁那名身材矮小的男子。
第一百八十八章 朝堂争论
南宫，朝堂之上。
“陛下，寒门士子德行过关，亦可以举孝廉，何必以科举多此一举。”对于刘凡的询问，何进起身答道。
何进和刘凡已然成为死对头，刘凡极力推崇的，他当然不会同意。
何进言落，许多人都暗暗在心中鄙视何进，这杀猪屠夫也不想想自己是怎么爬到大将军位置上的。
何进若是没有幕僚的辅佐，他能有什么主见？
何进说得很轻巧，寒门子弟被举孝廉的机会有多大？在场的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大将军，问你一个问题。猴子穿衣戴帽，它到底是猴子？还是人？”刘凡面向何进，轻蔑的问道。
昨日刑场之事，他可没有那么快忘记。没有何进的支持，潘隐一个小小的司马，哪有胆子和他作对？
“哈哈……”
诸臣哄然大笑。连刘宏都忍俊不禁。
“刘凡，汝敢羞辱吾！”何进对刘凡怒目而视。
何进读书是不多，但好歹也是理过政的人。怎么会听不懂刘凡的意思。
刘凡这小子不仅命硬，官帽子还这么硬。
昨日杀程夫人，剑指太后。这么大的罪过，今日还能安然无恙的站在朝堂上，大刀阔斧的上奏变法。不知道给陛下灌了什么**药？
“吾只是相问大将军，并未指名道姓，何出此言啊？莫非大将军自己以为自己是那只猴子。”刘凡无奈的回答道。
“你……”何进手指着刘凡，气得身子发抖。
口出狂言的竖子，太可恨了。
何进却不知自己这个举动令许多人都失望了。
上位者喜怒不形于色。小小的激将法，就怒不可遏，还如何与骠骑大将军争斗？
君子求诸己，小人求诸人。这就是差距。
“骠骑大将军欲变法以治，恐天下之议也。还请陛下慎重。”侍中许相对刘宏谏道。
一条鞭法，税收不过官，使贪官污吏无法因权导利，如许相、曹嵩这种贪赃枉法者，定坐不住。
“土地兼并严重，贪官污吏鱼肉乡里。啸聚山林的劫匪，不计其数。民不聊生，很容易被煽动叛乱，他们不是穷凶极恶之徒，而是不得已拿起农具的百姓。此皆为贪官污吏逼迫也。吾坚信事在人为，若各州郡县之长扪心自问，可以心安理得，那天下将是大治，而非如今这个局面。天变不足畏，祖宗不足法，人言不足恤。”刘凡言之凿凿，斩钉截铁的说道。
汉末政治黑暗，不仅仅是因为土地兼并，皇帝任用贪官污吏，外戚和宦官交替专政。只不过刘凡为刘宏留些面子，没有说出。
“骠骑大将军推出这些法令对大汉来说雪上加霜，很可能将大汉万劫不复。”太傅袁隗也矢口否认刘凡颁布的法令。
袁氏四世三公，执天下士族牛耳，科举一出，他袁氏威望将大大下降。
“大汉天下被利欲熏心者和野心者毁坏，如今大汉不变法则必亡也。变则还有一线生机。”刘凡直言不讳的说道。
“骠骑大将军，身为重臣，如此出言无状。咒骂汉室社稷。”有大臣对刘凡不满说道。
“治世不一道，便国不法古。汝等士族世代食汉禄。却不知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家国并存，相辅相成。莫非尔等所想，大汉亡了以后，改朝换代，家依旧是家，自然能坐享荣华富贵？”刘凡仿佛唇枪舌剑一样，言语非常犀利。
“骠骑大将军莫要含血喷人，吾等对大汉有楚囊之情，只要陛下一声令下，刀山火海皆可去。”有心虚的大臣赶紧向刘宏表忠心。
紧接着，双方再次吵了起来。互不退让，一方主张变法，一方不提倡变法。也有作壁上观者。
“中常侍，汝认为应不应该变骠骑大将军提倡的法令。”
在下方群臣互相争吵时，刘宏向张让问道。许多时候，在刘宏拿不定主意的时候，都会询问张让，已经成为习惯了。
不待张让回答，猛然间，刘宏又说道:“中常侍不必言，朕意已决。”
张让心中一惊的同时，有些不好受。难道陛下不再信任他们了？
张让暗恨刘凡，心中警惕，刘凡敢杀程夫人，也敢杀他们。
结盟、联合？刘凡是在借住他们的势力，成为往上爬的阶梯。
前些时日，刘凡所说的那些话，也都是虚与委蛇。
这一刻，张让感觉自己被刘凡玩弄于股掌之间。
“国之朝堂，却如市井，成何体统。变法之事全权由骠骑大将军负责，百官辅佐之。拟定榜文，传缴州郡，通告天下。谁有异议？下朝之后亲自来找朕。退朝？”刘宏扬声大喊，挥袖离去。
诸臣听到刘宏的命令后，哑口无言。
下朝之后，刘凡在诸臣的拥簇下走出宫殿。他们之中有高兴的，有面色凝重的。
高兴是因为在朝廷上获得了陛下支持，凝重则是将要迎接更大的挑战。
何进出殿后，带着一群大臣向刘凡走来。
“刘凡，汝效仿商鞅变法，可知商鞅是怎么死乎？”何进厉声向刘凡问道。
刘凡这小子真是没事找事。黄巾已经平定，已位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在家歌舞升平，享受荣华富贵，不好吗？非要去和大势作对。
“商鞅变法，连太傅公子虔的鼻子都敢割，汝等怕乎？”刘凡冷目视之，反问。
众人一阵哆嗦。忽然想到这人连天子的乳母说杀就杀，若自己的把柄被抓住。岂不是落得和程夫人一样的下场。
“怕就安分守己，莫要玩火**。”刘凡冷哼一声，带领诸臣，扬长而去。
何进盯着刘凡的背影，眼睛都快要喷火了。
“大将军，吾等如何是好？”刘凡走远后，一名大臣向何进问道。
“此子不是救国，而是动摇社稷啊！不能让他得逞，回府商议。”
何进不明白刘凡颁布的法令如何？刘凡提倡的，他都会反对。
一山不容二虎！
从历史上刘宏死后，何进的所作所为来看，他也是一个极有野心的人。
可惜，他的野心和他的能力不成正比。
第一百八十九章 天子不可登高
刘宏一下朝，董太后就急不可耐的找到他。
“皇儿，为何刘凡今日安然出现在朝堂上？”一见面，董太后就向刘宏质问道。
听人禀报刘凡今日上了朝堂，她立马从永乐宫赶来。
“傅母一时鬼迷心窍，犯下死罪。请母后节哀，朕也痛心矣。”刘宏转移话题，一脸心痛的模样。
“程夫人何罪之有？卖官乎？四园卖官所，是吾劝汝设立的，怎么不让刘凡将吾也杀掉。”看出了刘宏的推诿，董太后大怒。
因为刘宏第一次没有听从她的意愿。
“母后息怒，程夫人所犯罪过何止卖官。母后回去休息吧，国有国法，凡事吾自有定论。”刘宏眉头一皱，他感觉母亲的话有些偏激了。
“刘凡不得好死也。”董太后气冲冲的离开。
这时，一名肤白如雪，相貌艳丽的妇人牵着一个九岁的男孩向这边走来。
此为何皇后，大将军何进之妹。深受刘宏宠爱。小孩为刘宏长子，皇子刘辩。
“拜见母后。”
“拜见皇祖母。”
何皇后和刘辨向董太后问安，怒气冲冲的董太后并不领情，冷哼一声离开。
宫中谁都知晓董太后和何皇后不对付。
原因与他，何皇后有子皇子辩，董太后抚养皇子协。刘宏不喜欢长子刘辨，偏爱次子刘协。若非刘辨为长子，刘协定会被立为太子。
“臣妾拜见陛下。”
“儿臣拜见父皇。”
何皇后和刘辨又向刘宏一拜。
“汝来何事？”心烦意乱的刘宏随心一应。
“臣妾与辩儿好久没有见过母亲了，想出宫与母兄一见，望陛下恩准。”何皇后刘宏请求道。
“准！”刘宏想也不想就同意了。
……
一连数日，张榜贴文，传令州郡。欲将法令贴至县乡亭，并拟定方案，开始由内而外的实施。
但是政令受到了宦官势力的大力阻止，进展缓慢。
单说司隶地区，那些郡县之长不将变法的榜文张出，将百姓蒙在鼓里。更别说司州以外的州郡。
百姓不清楚变法的法令，“屯田制”，“一条鞭法”，“科举制”根本无法实施。
河东郡，安邑。
河东太守王邑遇到了非常棘手的问题，前往蔡邕府上商议。
“伯喈兄，骠骑大将军发动变法，政令传至郡衙，此法令真是尽善尽美，骠骑大将军不愧是绝世英才。伯喈兄请看！”王邑从怀中掏出一本诏书，递给蔡邕。
造化弄人，一年前刘凡还是一个普通的侯爵。半年前，刘凡带兵离开河东，转眼间便成为他们仰望的存在。
居于一地，时不时都能听到刘凡的传闻。长江后浪推前浪，另他们汗颜无地。
蔡邕打开奏书，仔仔细细的看。越看越心惊，越看越激动。
这是为百姓安居，为寒门士子找出路啊！蔡邕也是寒门出身，他深知寒门想站在朝堂上有多难。
“那你还不赶紧让笔吏抄下，贴于乡里。找吾作甚？”蔡邕疑问。
“身为河东太守，吾不是第一个收到这个消息的，以贾氏，裴氏，柳氏，薛氏为首的河东士族对此非常不满，扬言要上书朝廷。榜文昨日已经抄好，吾已经下令，但直到今日，还没有贴出去一张。长史和郡丞都是士族出身，非和我一条心也。”王邑唉声叹气。
河东是靠近洛阳的大郡，士族风气很盛，大部分官员都是士族出身。变法的法令直接侵犯到了他们的利益。
王邑主张文，不主张武。所以他在这乱世之中掌控不了一郡军政大权。
手下官吏不畏惧他，自然会阳奉阴违。
“这只是传诏令，连这一点都无法告诉河东百姓，那等实施的法令传下来，汝寸步难行啊！不若你亲自带着亲信于城中贴榜文，另派骑兵口传乡里。”蔡邕对王邑建议道。
“也只有如此了。”王邑点头。
……
刘凡遇事言必信，行必果，不会半途而废。
面对这种窘境，刘凡将心腹幕僚集中起来，商量对策。
“大将军，宦官势力敢如此嚣张，定有人支持。陛下支持变法，不会纵容宦官如此，那支持宦官的就是董太后。”羊续言道。
刘凡与董太后发生过节，董太后没有那么容易善罢甘休。
“十常侍将父兄、子弟、亲戚、宾客放到各州郡，独占财利，侵夺百姓，百姓的冤屈无处申诉，所以才会有揭竿而起的叛乱，落草为寇的盗贼。应该杀了十常侍，把他们的脑袋悬挂在南郊，彻底的震慑宵小，另也可以谢百姓。”张钧言辞振振的说道。
刘凡认为张钧就是个疯子，因为他在处理奏书的时候，经常看见张钧上书请求天子诛杀十常侍。
张钧敢拼命死谏，勇气可嘉。但想杀十常侍太难了。
“吾欲敲山震虎，公达可有妙计。”刘凡向荀攸询问道。贾诩不在，荀攸就是他的智囊。
“大将军深受陛下信任，大将军可劝说陛下登高看一下。”荀攸拱手对刘凡回道，意有所指。
刘凡沉默了一下，少顷，心有明悟。
荀攸不愧是能和贾诩，荀一起列传的人，名不虚传。
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说得就是荀攸这一类人。
事不宜迟，刘凡立刻入宫，觐见刘宏。
“绛侯，骠骑大将军，录尚书事刘凡，觐见陛下。”刘凡一到御书台，司仪官就在门口喊道。
“拜见陛下。”刘凡对刘宏一礼。
刘宏在批阅奏书，张让在一旁伺候着。
正好，这次不整死你，也让你掉层皮。刘凡在心中暗道。
“皇弟平身，找朕何事？”刘宏问道。
“陛下若想知道洛阳城百姓生活的如何？登高一看，必可知晓。”刘凡开口向刘宏说道。
“天子不可登高，否则必遭大祸。”刘宏还没有发话，张让就焦急的劝道。心乱如麻。
这句话他经常对刘宏说，以此忽悠刘宏，就是怕哪一天天子发现了他的秘密。
刘宏对张让非常信任，所以从来没有站在皇宫的最高处，观望过洛阳城。
“谬语，天子九五至尊，当凌于天下之顶，俯瞰众生。”刘凡否认张让的话，正色的说道。
第一百九十章 十常侍之危
“秦皇汉武等历代皇帝哪一个没有登上过高楼？高望洛阳城，说明陛下高瞻远瞩，关心民事，岂能与灾祸一起并论。”刘凡继续向刘宏请奏。
“皇弟言之有理，摆驾前往灵台。”刘宏来了兴趣，率先走出殿门。
灵台为观天象之所，为皇宫最高处。
秦汉皇宫中，台有很多。最初台是用来远望，后来宫殿建筑也以台为基。汉代的各种台，有的台上有殿，如渐台、云台。有的便是一种游乐的场所，如斗鸡台、走狗台等。
“骠骑大将军，您赶紧去劝劝陛下，登高真的不吉利啊！”张让来到刘凡身边，恬不知耻的说道。
“张让，吾请陛下登高，就是为了让陛下看一下你们的庄园，汝等把自己的庄园建的比皇宫还高，此欺君之罪也。”刘凡直接向张让摊牌。现在已经用不到张让了，他要是死了，正好为民除害。
“刘凡，汝为何如此欺人太甚？”张让脸色一变，手指着刘凡，死死的瞪着他。
张让心中疑虑全解，刘凡完全是不安好心。
“你我本同盟关系，汝却背信弃义，暗中阻拦我变法，是谁欺人太甚？”刘凡义正言辞，然后不在理张让，跟上刘宏的步伐。
张让捶足顿胸，哭丧着脸，但又不得不跟着刘宏。此时他恨透刘凡了，同时也后悔不该听董太后的话，发动势力给刘凡变法使绊子。
灵台台高二十丈，台上置十丈的阁楼，站在阁楼上可以眺望到整个洛阳城。
这个高度在这个时代建筑中并不算是极限高度。
早在三百前年，汉武帝在京城长安的建章宫中，建造了高五十余丈的“神明台”，台上还有一个高二十丈、周长一丈七尺的铜质“承露盘”，盘上铸有手捧玉杯的仙人。
据说汉武帝后来又在甘泉宫中建筑了“通天台”，高达一百多丈。
刘宏忽然发现张让有些不对劲，上台阶时颤颤巍巍的，就关心的问道:“中常侍是否有些不舒服？”
张让支支吾吾的回道:“没……没有。”
“中常侍，吾看是你怕攀爬高楼，才哄骗陛下莫要登高。汝胆小也，陛下可非胆小之辈。”刘凡趁人之危，打击道。
对于刘凡的落井下石，张让恨得咬牙，却无可奈何。
攀爬这么高的灵台，除了练武的刘凡外，所有人都累得气喘吁吁。
若是在平常，刘宏就放弃了，今时不同往日。他不想浅尝辄止，他要持之以恒。
皇帝不急，太监自然不能说急。只能硬着头皮跟着刘宏爬上灵台。爬上灵台之后，又往阁楼上爬。
终于，众人登上了顶端。
众人大汗淋漓，张让看起来最狼狈，不仅累得上气不接下气，还要经受身与心的摧残。
刘宏靠着护栏，呼吸急促，根本没有心情看那大好景色。
他常年纵情酒色，又不习武强身。身体早就垮了，古代的皇帝寿命短，大多都是因为酒色过度。
刘凡抬头望向远方，因为相隔太远，只能看到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房屋，别的东西用肉眼看不清楚。
但有几处建筑特别显眼。因为那不似宅院，而像庄园。虽然远没有皇宫这么大，但依稀能看清里面的宫殿。那高墙大第，等同皇宫。
皇宫是天下最高大的建筑，乃皇家威严之地，不得侵犯。
不管是王公大臣，还是豪强贵族，建筑的宅院都要比皇宫低。若住宅持平或者超过，那就是僭越，杀头之罪。
刘宏心平气和后，望向前方，陡然间，他面色一变。显然他也看到了那几处庄园。
刘宏拿皇宫内的宫殿和庄园内的宫殿在心中对比一下，他只觉得那些宫殿比他住的宫殿都要高。
“皇弟，你可知道那几处宫殿是谁的？”刘宏火冒三丈，对身旁的刘凡问道。
“臣弟刚来洛阳不久，若非今日亲眼所见，还不知道天下间竟有如此胆大妄为之人。”刘凡摇头回道，忿然作色。
“中常侍，汝可知晓那些宫殿是何人的？”刘宏没问出答案，又扭身对身后不远处的张让问道。
“老臣也不知。”张让脑袋一片空白，吞吞吐吐的说道。
天子从不出皇宫，张让从来没有想过有人敢拿自己宅院说事。往常若是有人以此上书弹劾他们，他们都会扣下奏书，让这条消息石沉大海。
就算有些风言风语传出，陛下宠幸他们，不会轻易相信。失算就失算在刘凡在天子面前的影响力太大。
“若知晓是谁人践踏皇室尊严，就算是三公九卿，朕也不会放过。”刘宏横眉怒目。
“陛下，此事绝不能姑息，臣弟愿将那些贼人首级取下，悬于东门。让那些有贼心的人清楚江山还是我刘姓，犯上作乱，只有死路一条。”刘凡义愤填膺，然后请命道。
“好，皇弟率领虎贲禁军，将那几处庄园拆除，如有反抗，格杀勿论。”刘宏对刘凡命令道。
“陛下……饶命啊陛下……”
张让痛哭流涕的喊了一声，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然后连跪带爬的来到刘宏面前，一把抱住刘宏小腿。
若刘凡带兵去自己庄园，肯定会将他们赶尽杀绝啊，满朝文武，谁不清楚骠骑大将军刘凡是一个狠角色。
“汝干什么？难道……”一瞬间，刘宏联想到了什么，一脚将张让踢开。
“老臣知错了，老臣知错了。”张让翻过身，以头碰地。他下了狠心，头与木板接触的声音，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能听到。
“那几处庄园，都是汝一人的？”刘宏面色铁青，向张让问道。
“老臣只有一处，其他几座，是赵忠、夏恽、段圭、郭胜，毕岚的。”不得已，张让将自己的党羽供了出来。一是自己承担不了这些罪名，二是让陛下知道，以免刘凡过去对赵忠等人大挥屠刀。
加上他，总共六人。正好占据十常侍的一半。那边高墙大第的庄园正好六个。
十常侍其他六人稍微低调了一些，逃过一劫。
第一百九十一章 抄家
“陛下，十常侍仿制宫室建筑私人住宅，早有不臣之心，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刘凡火上浇油的说道。
趁人之危，落井下石，刘凡本意是不会那么做的。但痛打落水狗，刘凡还是愿意的。
“老臣的一切，皆在陛下。老臣只是被虚荣心蒙蔽，并没有不臣之心，念在老臣日日夜夜伺候陛下多年的份上，饶恕老臣这一回吧！”张让继续磕头求饶，一边还打着感情牌。
刘宏想起曾经的种种，有些犹豫不决。但他实在不能容忍张让等人欺骗他这么久。
他年轻的时候常登永安侯台，那时候张让等人就劝他:“天子不应登高，登高，老百姓就要虚散。”
刘宏看着可怜兮兮的张让，杀了他又于心不忍。
“陛下，请想想当世的过失，古今祸败的教训。”看刘宏优柔寡断，继续劝道。
他的劝说很委婉，并不像张钧那样，一根筋。
“骠骑大将军，汝骗陛下上灵台看百姓生活如何？站在灵台上连皇宫内的人都看不清，如何看洛阳城中的百姓？汝是否也是欺君之罪？”看刘凡将他往死路上逼，张让忍不住了，开始弹劾刘凡。
“陛下难道没有看到百姓生活如何吗？”刘凡反问张让，道:“汝小小中常侍，比两千石俸禄，建造如此豪宅。汝一人，害多少百姓？汝十二人若都和吕强一样，天下何如？”
中常侍，在西汉的时候为天子近臣，给事左右，执掌顾问应对中常侍仅仅是有虚衔的加官。
东汉时期中常侍已非加官，而成为有具体职掌的官职。其秩为千石。明帝时定员四人，并非都是宦官担任。发明造纸术的蔡伦和曹操的祖父曹腾都担任过中常侍。
中常侍后来增秩为比两千石，邓绥临朝之后，中常侍都任用宦官，并予以重职。此后，宦官竟然可以权倾人主，中常侍从四人增加到十人。刘宏又将十人增加到十二人。
吕强本为十常侍中的清流，不仅清廉，还缕缕直谏。但在几个月前被张让、赵忠等人排挤、害死。
刘宏一听，恍然大悟。刘凡不是让他看百姓生活有多好，而是过的有多差。
张让张口结舌，无言以对。只能五体投地，祈求刘宏宽恕。
刘宏哀叹一声，道:“免去张让、赵忠、夏恽、郭胜、段圭、毕岚六人中常侍官职，降为小黄门。”
“陛下，臣弟以为，张让等六人家资来源，皆为不法。当抄其家，接济百姓。”
天子既然下不去手杀他们，刘凡也不会一根筋的去强求，多说无用。
降为小黄门，太便宜他们，说不定哪一日，天子一高兴又给官复原职了。
再说了，蹇硕也是小黄门，不也深受刘宏宠爱。
爬在地上的张让刚松了一口气，但听到刘凡话后，拳头捏紧，牙齿都要咬碎了。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
死仇啊！
“此事由皇弟亲自去，派别人去，朕不放心。朕将虎贲调配于你。”刘宏毫不犹豫的同意了刘凡的请求。
他见识过刘凡的清廉，刘宏现在感觉，除了刘凡，再也没有人能和他一起一吐真心话。
“诺！”刘凡高兴的答道。
十常侍为祸多年，其财产绝对富可敌国。
“变法之事，进展如何？”刘宏余怒下来之后，对刘凡问道。
“各大臣正在完善那几条法令，还需些时日才能把法令颁布出去。法令的雏形已向各州郡传达，但遭到士族和某些人抵触，无法将法令传至乡亭。届时实施起来，可能困难重重。”刘凡正色的向刘宏答道。
“有无应对之法？”刘宏向刘凡问道。
“乱世当用重典，臣弟认为应该杀鸡儆猴。”刘凡向刘宏征求意见。
“朕支持皇弟，大汉江山靠皇弟了。”
一个人确实能完全的影响另一个人，刘凡做到了。
……
在刘凡的带领下，一千虎贲骑兵从皇城中涌出。
“大将军一举扫除十常侍一半势力，州平佩服。”虎贲中郎将崔钧骑在马上一脸敬佩的对刘凡说道。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欲除之，难也。”刘凡摇头，也颇为可惜。
“此威慑力，足矣让大将军将变法推出。”崔钧笑道。
如果杀程夫人不够令人心惊胆战的话，此次张让等人落马抄家，绝对骇人听闻。
张让等人可不是程夫人，他们根深蒂固。
“州平眼力过人，将来定是国家栋梁之才，汝兄崔均在朝堂任议郎，不知其才过汝否？”刘凡想到朝堂上的那个崔均，向崔钧问道。
崔钧不等于崔均，这两人虽然名字听着像，字也重音，但确实不是一个人。
均、钧二字在这个时代是通用的，但通用并不代表就是一个字，且写法在也是有“均、钧”两种，若不然，何不见“诸葛均”作“诸葛钧”，“马钧”作“马均”乎？
崔钧，字州平。现任虎贲中郎将。
崔均，字元平。任议郎。
崔烈给他兄弟二人起的名字，也是绝了。
“兄有才，却不善言辞，估计今生也就议郎之职了。”崔钧叹气道。
刘凡一笑，桃李不言，下自成蹊。只要有才，有德，他皆会重用。
张让的豪宅一直都是门庭若市，因为谁都清楚张让是天子大红大紫的人物。抱上他的大腿，平步青云。
每当张让回到宅中，驱车拜访的人络绎不绝，常于门前停车千百辆。
刘凡领兵到张让府之后，直接令人将庞大的府苑包围起来。
张让府中养士无数，不乏亡命之徒。
“陛下有令，张让贪赃枉法，所有家资，一率充公，反抗者，格杀勿论。”
刘凡拔出宝剑，对虎贲甲士命令道。
“诺！”虎贲领命。直接冲开大门，跨马而入。
虎贲铠甲精致，戴尾，张让府苑中家奴护卫不敢轻举妄动。谁都能看出来这是禁军，如此多的禁军，定是皇帝下的命令。
虎贲骑兵围住张让的豪宅大第，再一次吸引整个洛阳的目光。
有人看到此次领兵的乃骠骑大将军刘凡，骠骑大将军又要为民除害了。
张让府苑不远处，一名中年扶着一名老者站在那里。
老者为前太尉杨赐，中年为赐子杨彪。
“知情否？”杨赐向任太仆的杨彪问道。
“毫不知情！”杨彪回道。
杨赐目视了一会，摇了摇头，叹道:“君以此始，必以此终！”
第一百九十二章 十常侍失势
“父亲何意？”杨彪疑惑不解。
杨彪先被郡举孝廉，再被州举茂才。出自当世最出名的经学世家弘农杨氏。父祖三代都位至三公，并都以清廉忠正名世。
弘农杨氏，是华夏历史上最渊源，最显赫的家族。可谓是无限辉煌。
不说汉代弘农杨氏这些名人，从“西晋三杨”开始，到北魏杨播兄弟。隋朝皇室隋文帝杨坚、隋炀帝杨广，隋朝开国大将杨素及子杨玄感等；满门忠烈的杨家将。
唐朝的“李武韦杨”四姓联姻，杨姓“十一宰相”世家、唐太宗杨妃、武则天之母、唐玄宗杨皇后、杨贵妃，众多杨氏驸马。
弘农杨氏，文的有汉末文学家杨修、初唐四杰之一杨炯、唐代书法家杨凝式、程门立雪杨时，南宋爱国诗人杨万里等。
这便是一个千年世家的辉煌。
杨彪肯定受不到后人的影响，却经历了前辈的熏陶，博学多才。
从揭发王甫，尽节护主能看出，杨彪亦有报国之心，却无救国之力。
杨彪在官场上纵横捭阖多年，从无过失。但杨赐那句话，却让杨彪心中摸不透。
在父亲在官场上虽然耿直，刚正，但眼界和学识与有关西孔子之称的杨震也不遑多让。
“若吾还身居太尉，吾也会跟着他一起变法。”杨赐自相矛盾的回答道。
说完，杨赐转身离去，步履蹒跚，踉踉跄跄。
杨彪回过神，赶紧跑过去搀扶杨赐，他不仅是一个老牛舔犊的父亲，还是一个孝子。
他也想和刘凡一起实施变法，他不是一个人，他身份太重，他代表的是声名满天下、桃李满天下的弘农杨氏。
杨赐这句话，表明弘农杨氏将参与变法。
君以此始，必以此终。这又意味着什么？
张让的豪宅中，面对禁军的刀刃，大部分人不敢反抗。
“我姐姐是当今皇后，你们到底想干什么？”但总有几个自以为权势过人的人，敢发出质问。
她是何皇后的妹妹，张让的子妇。
“张让犯下欺君大罪，其财产全部归于朝廷，府中人员全部赶出洛阳。所有人放下武器，否则莫要怪本将大开杀戒。”刘凡站在张让府中，严声说道，辞色俱厉。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些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人，刘凡对待他们绝对不会和对待平民百姓一样。
听到刘凡的喊话，张让府中人人六神无主，惶恐不安。但他们不敢反抗，他们不知道张让现在情况如何？刘凡的话模棱两可，许多人以为张让已经死在宫中了，不然家中这么大事情，也不见回来。
那些婢女家奴刘凡直接放他们走。
张让的族人，干儿子，家兵和豢养的士人刘凡令虎贲一个一个搜身查看，不允许他们携带一金一银甚至一文铜钱出门。
刘凡好似将他们往绝路上逼，就像他们欺负平民百姓一样，欺负他们。
将张让豪宅内的人清空之后，刘凡并没有点查张让的财产，而是留下五十名虎贲骑兵，守着院落。带领其余骑兵直扑赵忠的豪宅。
赵忠正在自己的豪宅中，刚收到张让府被虎贲包围的消息后，还没有进一步的去了解怎么一回事，便被到来的刘凡赶出自己豪宅。
一向沉稳的赵忠并没有选择反抗，而是召集在宫外的十常侍一起入皇宫打探情况。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他们知道陛下要杀他们，洛阳城肯定会被戒严，逃跑是没用的。
一下午的时间，刘凡也很顺利的抄掉段圭，夏恽，毕岚，郭胜的家。
并让虎贲将这些高墙大第封起来，派兵驻扎。
从这六人家中赶出洛阳城的人过万。不管是什么身份的都有，高贵如何皇后的妹妹，下贱如身犯命案的亡命之徒。
“吾等这么多人，身无分文。刘凡连一点粮食都不让吾等带。这是想把吾等饿死啊！”
洛阳城东门，一万多少聚集在一片空地上。他们除了身穿的衣物之外，一无所有。所有人都对刘凡恨之入骨。
“我要入宫找姐姐！”何皇后妹妹何氏受不了这等委屈，哭着喊着说道。
“看守城门的不仅是城门校尉，刘凡留有虎贲，就是防止吾等入城。吾等先在这里等一晚，说不定用不了多久父亲大人就会迎吾等入城。”一名男子焦灼的说道。他为张让的儿子，张东。
是张东诸多儿子中最信赖的一个，取何氏为妻。
“一定是刘凡诬陷吾等，刘凡只敢占领吾等府邸，却不敢伤吾父，吾父进宫后，刘凡的阴谋诡计定会被识破。”赵忠的儿子坚信荣华富贵还在等着他。
张让的子侄亲信都将希望寄托在十常侍身上。还有人希望平时来他们府中拜访的豪强官员送一些粮食钱财过来，以解他们目前的燃眉之急。
身无分文，他们感觉寸步难行。
但是墙倒众人推，树倒猢狲散，在形势不明之前，谁敢冒着风险来接济他们？刘凡的雷厉风行，那些有心人是彻底见识到了。
十常侍中另外几位，现在只顾自保，完全顾不上城外的一万多人。他们也怕刘凡突然给他们摆上一道。
秋风萧瑟，饥寒交迫。这一等，就是一夜。
第二日，朝会。
刘宏刚入大殿，张让、赵忠、毕岚、段圭、夏恽、郭胜六人脱下帽子，跪在陛前，同时向刘宏诉苦:“吾等有罪，但家人无罪。骠骑大将军将吾等家人赶出城，安能活命啊！”
“汝等六人豢养食客过万，据说还有不少犯下死罪的人。放在城中，危险乎？”刘凡直接攻讦张让等人，理直气壮。
“真有此事？”刘宏皱眉发问。
张让等人不敢说没有，要不然刘凡肯定会一查到底。
许多家族都养有死士，在这个时代养死士，死囚太常见了。只该他们倒霉。
“哼！朕听闻，百姓衣衫褴褛，食不果腹依然能迁徙活命，尔等家人，难道离开汝，就活不了了吗？退下！”刘宏怒喝一声，责令张让等人退下。
下朝之后，大将军何进与一名幕僚谈论时，说到今日朝中发生的事情。
那名幕僚听后，一摸胡须，皱眉说道:“刘凡毒计也。”
第一百九十三章 南阳许攸
“请子远细细道来。”何进向幕僚问道，想看刘凡到底在搞什么鬼。
许攸，许子远，南阳人。一位在汉末历史上搅动风云的人物。
若非刘凡的出现，此时的许攸应该和王芬密谋，准备废除刘宏，立合肥侯为帝。
刘凡的出现使王芬没有当上冀州刺使。冀州刺使由皇甫嵩领。
王芬为八厨之一，党锢清流，天下名士，却被许攸忽悠着造反，结果王芬死了，许攸逃跑了。
许攸是大才，只不过心眼有点多。其傲慢无礼，口无遮拦的性格使他不得人主喜欢。
许攸阴差阳错下来到洛阳，经好友袁绍推荐，成为何进入幕之宾。
刘凡执政后，何进幕府如荀攸、郑泰等人都倒向刘凡，渴望完成大汉中兴。
许攸没有去，他知道，那注定是炊沙作糜，担雪塞井。
他敢谋划废除刘宏，那定是讨厌刘宏，凭刘凡全力辅佐刘宏这一点，许攸也会与刘凡作对。
原本何进最看好的谋士乃袁绍，但最近袁绍对他的话总是搪塞，使何进渐渐疏远袁绍。亲近更老重的许攸。
“刘凡欲除十常侍，一计不成，又施一计。此将张让、赵忠等家人赶出城外，不予钱粮，若大将军被逼成这样，该如何？”许攸卖了一个关子，向何进问道。
许攸非常自负，狂妄自大，从他一介白身敢口喊刘凡的名讳就能看出来。
历史上他在袁绍和曹操手下做谋士的时候，立些功劳就本初、阿瞒的叫袁绍、曹操，以以前的朋友关系称呼，耀武扬威。
“若把吾逼急了，吾入城宰了刘凡。”何进毫不犹豫的说道。
“那就对了，刘凡算到这些人身无分文，不会离开，欲要等待他们的主人将他们迎入城。也算到不会有人资助他们。十常侍的食客不乏凶悍之徒，穷途末路之际，定会趁着白天洛阳城门大开之时，冲入城中，不管是要找刘凡报仇，还是要抢夺百姓财物，以充饥饿，都是谋反的罪名。如此，张让、赵忠等人安能活命？张让、赵忠等一死，宋典、张恭等中常侍不足为虑！”许攸有条有理的说道，脸上写满了看破刘凡妙计的得意。
“是妙啊！但刘凡少算了一点，凶匪入城，必有众多百姓死伤。到时吾以此攻讦刘凡。十常侍与刘凡两败俱伤，吾坐收渔翁之利也。”何进被许攸一指点，感觉自己也想了一条妙计出来。
“大将军当局者，迷观者清啊！刘凡一向以仁德称世，他怎么会犯下这种过失？大将军也不想想刘凡为何将张让、赵忠等人的食客集中起来全部赶到东门处，而不是另外十一个城门？”许攸故弄玄虚的向何进问道。
东汉洛阳城平面是长方形，南北长六里，东西宽九里。所以又叫九六城。洛阳城共十二个城门。东西各三个，北面两个，南面四个。城墙为夯筑。
“急死我了，汝快说。”何进脑子还是没有转过来弯。
“洛阳城东面驻扎着刘凡麾下的骠骑军，只要守城士兵拖延一会，片刻时间，骠骑军骑兵便至。内外联合，结果，不言而知。”许攸的小眼睛泛着精光。分析的十分透彻。
“如此一来，刘凡不但没有过错，反而有功劳！可惜了！”何进低头一拍大腿，气急败坏。
“大将军，恕吾直言。宦官一倒，刘凡彻底临政，下一个要对付的将是您啊！您可有迎接刘凡攻势的胜算。”许攸激将，对何进问道。
“这……”何进紧紧的抓住自己的衣袍，他不得不承认，刘凡的手段太高明了。
“十常侍不能倒下，大将军应与其摒弃前嫌，互为表里。刘凡才是您掌权的大敌。别看十常侍现在能呼风唤雨，陛下驾崩后，大将军为刀俎，十常侍为鱼肉。手起刀落便可将其斩除。”许攸向何进劝说道。
“先生告诉吾如何做？”何进向许攸求问道。
见识到许攸的厉害之后，何进礼贤下士，以先生尊称。
虽然很讨厌张让等人的那副嘴脸，但刘凡对他的威胁更大。
“私下派人送钱粮过去，十常侍在州郡势力庞大，让他们去其他州郡投靠十常侍的党羽吧。将城外十常侍的食客疏散，刘凡的阴谋诡计自然不能得逞。”许攸咧嘴笑道:“刘凡变法，逆天而行，吾慢慢筹划，必让他万劫不复！”
“先生足智多谋，真张良在世也。等吾位极人臣，卿乃第一功。”何进紧紧的握住许攸的手。他感觉许攸比袁绍厉害多了。
与许攸谋划后，何进不再犹豫，明目张胆的运送钱粮送与张让、赵忠等人的子侄食客。让他们前往州郡投靠他们的亲朋好友，并告诉他们现在宫中的情况。
别人怕得罪刘凡，何进不怕。因为他们现在的关系势如水火，水火本就不容。
刘凡正在大将军府处理政事。
荀攸走了进来，揖礼道:“何进作祟，良机以失，我之过也。”
“卿有功无过，此连环计策本就卿出。成则，邀天之幸。不成，也无损失。”刘凡起身引荀攸入座，道:“如此周密的计划，何进竟然能看破，是袁绍？不，袁本初不会帮助宦官，难道是逢纪？”
刘凡知道荀攸最擅长的不是这种谋略，而是军谋。并且最擅长出奇制胜。在政治方面一直采取自保之道。
刘凡不相信何进能识破此计。何进身边除了袁绍，就是逢纪和何，其他的都不够看。
荀攸皱眉思虑，他在何进身边做过幕僚，对何进知之甚清。他始终想不通谁能点破他的计策。
“不过，也并非对吾等没有好处，何进帮助宦官，将失尽士人之心。”刘凡笑着对荀攸说道。
“何进不在乎自己的声名，他只在乎权势，他本是宦官扶持上去了。他与宦官争斗，就是为了更大的权势。”荀攸一语中的的说道。
……
与此同时，袁绍、逢纪、何等大将军府中名士齐聚一堂，皆因为今日何进助宦官之事。
“肉食者鄙，未能远谋！”袁绍一捶桌子，气愤的说道。
第一百九十四章 举世皆敌
袁绍等人受何进征辟，就是为了与何进一起谋诸十常侍。
今何进明目张胆的救济十常侍爪牙，完全失去众人心。
“本初消消气，吾等皆知何进唯利是图，以私利为重，把国家大事当轻。骠骑大将军势大，他就想办法联合十常侍，对抗骠骑大将军。”逢纪对袁绍安慰道。
逢纪，字元图，南阳人，他谋略通达，袁绍任渤海太守后，逢纪帮助袁绍计取冀州，为他称霸一方，奠定基石。
“不若吾等辞去官职，与骠骑大将军一起匡扶社稷！比在这里留骂名好啊！”何开口对诸人建议道。
何四十多岁，字伯求，也是南阳人。
汝南郡、颍川郡、南阳郡，汉末三国大多数谋士都出自这三地。
何的话，令许多人犹豫不决，骠骑大将军在变法，侵犯的是士族的利益，换而言之，侵犯的是他们家族的利益。
何进征辟的名士都是士族出身，何进的另一个目的就是拉拢名门子弟，使自己与其家族结成同盟，为自己造势。
袁绍紧紧的握住拳头，因为前几天。他叔父袁隗刚警告过他:莫要拿袁氏前程去博弈。
袁绍的父亲袁逢死后，袁隗就是袁家的家主。但袁隗膝下无子，袁绍虽庶出，但却是这一脉的长子。足矣代表汝南袁氏。
袁氏门生故吏遍布天子，若参与变法，为刘凡带来的好处不下于弘农杨氏。
但袁隗瞻前顾后，又怕变法成功打击到他们袁氏的声望，故严令子弟，不允许与刘凡一起变法。
“唉！诸位好好想想吧！风云难测，这到底是什么征兆？”何自问了一声，离开坐席。
留下一个个唉声叹气的士人。
……
刘凡对张让、赵忠等人的打击异常沉重，险些一举将宦官势力扫除。
虽然没有完成刘凡最终的目标，但彻底打击到了宦官极其党羽不可一世的嚣张气焰。
上至中常侍，下至小黄门、黄门令都警告自己的族人，安分守己。张让、赵忠等人成为了他们的前车之鉴。
宦官势力与外戚势力隐隐结成盟约，但目前不敢有任何轻举妄动。
果然，刘凡的攻势并没有停歇。
不消几日便在朝会上上奏，弹劾司隶地区官员三百余人，有月俸十六斛的佐吏，也有两千石的大员。
其理由为，这些人不遵君令，抵制变法。
刘宏下令，将这些人全部撤除，贬为平民。
这些人都是士族子弟，或者依附士族的寒门子弟。
并且有许多士族凡任官吏的族人，全部被罢免。
士族的生活来源全靠食君禄，若族中没有高官养着他们，只能在家种田了。
刘凡召海内名士和太学生补充空缺的官员。
因为接连震慑，加上弘农杨氏宣布支持刘凡推出的法令，一波三折后，法令传遍整个司隶地区。
而天下士人也分为两派，一派支持刘凡变法，一派阻挠刘凡变法。
这几日，刘凡派人将张让、赵忠等人府中的金银财宝搜出。并准备将其高墙大第、宫殿全部拆除。
那些木料还可以反复利用。
刘凡令长史羊续将张让、赵忠等人府中的金银钱财清点了一遍。当刘凡得到那个数目之后，大吃一惊。真是富可敌国。
刘凡没有隐瞒，将张让、赵忠等人贮存的庞大财富告诉刘宏。
刘宏听了之后，眼都红了。张让、赵忠等人的私财合起来竟然比他都多。
一怒之下，将张让、赵忠等六人从小黄门将至黄门署长。
小黄门秩六百石，黄门署长秩四百石。
这亦在朝堂中引起了不小的震动。
“陛下，张让等人的搜刮民脂民膏、鱼肉百姓得来的钱财该如何处理？”刘凡向刘宏问道。
前几天是说过要将这些金银钱财归还至百姓，但此一时，彼一时，刘凡不相信见钱眼开的刘宏没有一点心思。
“这些钱财足够天下百姓过上富裕生活了吧！”刘宏这样向刘凡说道。
“杯水车薪！”刘凡很干脆的回答道。
“怎么可能，如此不可计数的钱财？”刘宏一脸不相信。
“天下何其之大？若将那些金银钱财全部放入河南郡，可能会立竿见影，卓有成效。若是放在整个九州大地，则于事无补，徒劳无功也。贪官污吏数十年的剥夺，岂是能于一朝还清？”刘凡正色的向刘宏说道。
“这样啊！”刘宏呐呐的回了一声。
本来还想会多余一些，自己能分到一点，就算不拿去建筑园林，看着也高兴。
“那些金银本就是陛下的，只要百姓信服，天下万物都是陛下的，陛下是天下之主，天下百姓就如您的儿女，何必去分公与私？”刘凡向刘宏劝谏道。
刘宏猛然醒悟，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天下已经凋零，自己还在胡思乱想？
“那些金银钱财全部由皇弟调度，以振灾民！缓解各地对朝廷带来的压力！”刘宏最终下了决定。
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治国之道，就是如此循环，造福百姓，以达到国家民富。
贪官污吏从百姓身上剥夺下来的，更应该还给百姓。
“诺！”刘凡揖礼拜谢。
……
洛阳城外，一骑马中年从西城门处进入干道。
“时隔多年，吾又回到了洛阳城。”
此正是从武威姑臧赶来的贾诩。长途跋涉千里，戴月披星，栉风沐雨，风尘仆仆。
贾诩没有立刻去骠骑大将军府寻找刘凡。
而是先找了一家酒舍，将自己安顿起来。
贾诩在来洛阳的途中，已经听到了刘凡变法的风声。
现在洛阳城中各个坊市都贴着各个新法的檄文。贾诩看到这些檄文之后，心中一揪。
另外贾诩还听说了刘凡将皇帝乳母程夫人当众宣判斩杀。
还有十常侍被罢官抄家，被刘凡打击的不敢再为祸百姓。
“如此完善的法令和最近主公的所作所为，想来主公身边有不少能臣辅佐。吾再去也没用。自古哪有臣子的声名高于君主，若法成，主公危险啊！若有智谋高绝之士，顷刻间就能让主公成为众矢之的。就算没有人设计，主公到最后也是举世皆敌！”
贾诩的话很明了，变法成功，会功高震主。但贾诩不认为这些法令能成功。
这是乱世，也是大争之世。
贾诩不明白刘凡是怎么想的。
第一百九十五章 羊续北上赈灾
骠骑大将军府。
刘凡在房中仔细的分析当今天下的局势。
张温、袁滂、董卓正在平定韩遂、边章叛乱。
董卓！等这次他平叛失力后，一定要将董卓“请”回洛阳。
接下来要预防即将作乱的“黑山军”和“白波军”。
并且黑山军之乱来得更快，明年，甚至今年就有可能爆发。
号称百万之众的黑山军，刘宏没有能力征讨，只能下召封黑山军各首领为校尉或者中郎将。
黑山军百万之众都来自于常山国，上党郡，河内郡，魏郡，赵郡等太行山周围的郡县。
他们都是受到统治阶级压迫和黄巾起义影响，所以才大胆的揭竿而起。
那些太行山周围的郡县，刘凡在冀州的时候根本没有顾及到，也没有多余的粮食顾及。
此时运粮过去赈灾，不知道是否为时已晚？
明者因时而变，知者随事而制。机遇，稍纵即逝。
刘凡立马下令从洛阳豪强富商那里收购粮食。
黑山军起，将又一大祸害。从善如登，从恶如崩。叛乱后，不仅他们被称为贼，更会去侵犯本来可以安居乐业的百姓。
为渊驱鱼，为丛驱雀。若为政不善，必会人心涣散，使百姓投向敌方。
一个月的时间，刘凡从司隶地区豪强富商中集粮五十万石，又从稍微富裕一点的百姓手中集粮三十万石。还在洛阳三大市中购买粮食二十万石。共囤积百万石粮食。
但离刘凡的目标远远不足，但刘凡知道不能再无节制的购买粮食了，三市的粮食都有隐隐上涨的趋势。若再上涨，恐引起民众恐慌。
西汉时期一石粮食数十钱称其太贱，上百钱称其太贵。
在东汉，一石粮食数百钱已称太贱，上千钱才称太贵。
再涨百姓就负担不起了。
洛阳的经济活动中心主要集中在三市，即金市、马市和南市。
《洛阳记》记载:大市名金市，在城中；南市在城之南，马市在大城之东。金市位于“公观之西城中”。
也就是说，除金市在城内西部外，其他二市均在城外。金市在北宫西南。马市在中东门外的干道之上，与金市东西对称。南市则在城南洛河岸上，位于津门外干道之上，与金市南北呼应。三市均占有地利，商业兴盛。
船车贾贩，周于四方，废居积贮，满于都城。
洛阳的繁华程度，丝毫不下于西汉时期的长安。
同时，这一个月内刘凡收到十几封来自各州郡的书信，全部都表示在州郡推行并执行刘凡颁布的法令。
河东太守王邑，甘陵相刘虞，汝南太守赵谦，汉阳长史盖勋，荆州刺使徐，巨鹿太守郭典，济南相曹操，颍川太守黄琬，冀州刺使皇甫嵩等。
或许是有的州郡相隔遥远，但刘凡从这些人的书信上知晓大部分地区不支持他变法。
有的地方山高皇帝远，他根本管不到。
这一日，集车三万辆，征辟民夫，发百万石粮食于各郡。
每日工钱二十文，百姓应者如云。
刘凡让羊续全权负责此事，并向他阐述太行山附近受灾的严重性，若不经过治理，定会和黄巾起义一样。主张他引领运粮队于向东北方进。
河内郡一连数年灾荒，百姓食不果腹者众多。冀州那边贪官污吏太多，致使民不聊生。
羊续稳重，有三公之才。刘凡相信他一定能处置妥当，把粮食分给该分的人。
另刘凡还出钱亿万。粮食不够，用钱弥补。
“兴祖定不辱使命！”临别时，羊续躬身一礼。
羊续厌恶奢华、铺张，嫉恶如仇。他佩服刘凡的心胸气量。
他更佩服刘凡的能力，和刘凡为国为民的思想情怀。
仰之弥高，钻之弥坚。羊续思考刘凡所说所做的道理，越望就觉得越高，越钻研，越觉得不可穷尽。
洛阳城，北面，大夏门外。刘凡派遣骠骑军校尉徐晃，率兵三千，与羊续同行。
运粮车，一辆接着一辆的向北方驶进。队伍一眼望不到头，许多洛阳的百姓都觉得震撼。从来没听闻过这样规模的赈灾。
殊不知刘凡心中很苦涩，百万石，百万人吃两个月。
天下流民不断，这哪里够啊？
“风起于青萍之末，小风能发展成大风，小事能变成大事，真的希望黑山军不再会出现啊！”刘凡望着离去的长车，由衷的叹道。
回到骠骑大将军府后，他派去武威的赵霁回来了。
“禀大将军，我到姑臧后，找到贾诩先生家，其家人说，贾诩先生早已经离开家，前往洛阳了。”赵霁向刘凡禀报道。
刘凡心中咯噔一跳，贾诩来洛阳了？为何不见身影？
刘凡忽然想到凉州韩遂、边章叛乱，贾诩不会是……
刘凡赶紧摇头摒弃这个念想，贾诩何等机智，怎么会死的如此不明不白。
让赵霁下去休息后，刘凡感觉头痛。
这时，亲卫刘海进来禀报道:“大将军，请入后院看一下。”
“后院有什么看的？”刘凡心情特别沉闷，不以为然。
赈灾是好事，却成为了他的心坎。
九州各地不支持他的法令，让他无力出手，他怕牵一发而动全身。
贾诩来洛阳之后，不见身影，更成为他的心结了。
“不好了，您的坐骑墨麒麟从昨天下午开始，一直不吃不喝，今天也是一样。”见刘凡不动，刘海大喊一声，语气焦急。
墨麒麟是刘凡喜爱的宝马，陪伴他一年多，早已感情深厚。
刘凡听后，立刻冲向后院。
马厩里喂养着二百多匹马。大多数都是亲卫的战马。
墨麒麟不挑食，所以和众多战马放在一起。同马夫喂养，没有特殊照顾。
“拜见大将军，昨日大将军坐骑不进食，小人以为它不饿，谁想今日还是一样，连水都不喝。小人照顾不周，请大将军饶恕。”见刘凡到来，马夫跪到地上，颤颤巍巍的说道。
如此神俊的马，平时他呵护的最细心。现在出现这种情况，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起来吧！”刘凡淡淡的说了一句。
然后走到墨麒麟面前，墨麒麟看到刘凡之后，轻嘶一声。然后又垂下头颅。
马槽中有草料，旁边还有粟米，但墨麒麟看都不看。
“是不是得病了？”刘凡疑惑道。
这么健壮的骏马，还这么年轻，怎么会得病？
“风雨如晦，鸡鸣不已。宝马，亦志在千里！”
一道讳莫如深的声音从刘凡身后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