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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花裙子     雁回txt下载     雁回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6章再遇

    在云居雁说这番话之前,云辅并不是没想过牺牲云梦双,只不过云梦双也是他的孙女,是二房的嫡长女,恭顺,听话,温柔,又是花一般的年纪,他怎么能因为她的一时糊涂,让她付出惨痛的代价,用一辈子来偿还。不过他没料到的是在落梅阁事件前,居然还有那么多“铺垫”,甚至牵扯到了长房的三丫头。

    云居雁知道祖父在思考。她没再多言,只是跪在地上看着他,尽量压低自己的呼吸声。如果祖父不答应,那么她只能死咬住“婚约”二字不松口。这样一来,她不得不面对沈氏父子。

    她不希望事情闹到那样的地步,因为不想让他看到又哭又闹的她。现代的五年,虽然他是植物人,但他总是那么温柔而安静地听她诉说着生活琐事。那段日子虽然艰苦,但他的陪伴让她学会了坚强。这一世,环境不容许她像那时候那样独立自主地生活,但她至少可以陪在他身边,用妻子的身份帮他撑起沈家,躲开前世的悲剧。

    云辅低头看着沉思中的云居雁。一天之内,他仿佛有些不认识她了。“你先回去吧!我不能只听你的片面之词。”他示意她出去。

    云居雁点点头,想了想,试探性说:“祖父,孙女身边不能一个大丫鬟都没有。~”

    云辅知道她的小心思,答道:“让刚才陪着你过来的那个丫鬟陪你回去,其他两个得缓缓。”

    “谢谢祖父!”云居雁高兴地道谢。云辅这么说基本就是告诉她,他已经相信了她的话。

    大概是因为跪得久了,她刚想站起身,脚下一软,差点摔倒,幸好云辅扶住了她。“谢谢,爷爷。”她再次道谢,换了称呼,微笑着抬头看他。当她的目光掠过桌子时,她看到桌上放着一个已经打开的盒子,里面是她上午做的水晶糕。她认识那个盒子,是她送给父亲的那个,盒子上画着她父亲最爱的兰花。

    早上她一共才做了三盒糕点。初见沈君昊时她打翻了准备送给祖父的那盒。心慌意乱的她压根忘了她不能只敬父母,不敬祖父。“原来父亲已经偷偷为我补救了。”她低声喃喃,慢慢走出了书房。

    泰清居的门口,玉瑶已经在等着她了。看到她出来,她迎上前,急问:“姑娘,您没事吧?”

    “我没事。他们有没有为难你?”

    “没有。”玉瑶摇头,跟着云居雁往外走。待两人走出了泰清居,见四下无人,她悄声问:“姑娘,奴婢刚刚不小心听到,老太爷要找三姑娘问话,您看,要不要奴婢先去找三姑娘说说。”

    “千万不要,那样只会弄巧成拙。”云居雁斩钉截铁地拒绝。她了解桐的个性,老太爷哼两句,她一定什么都说了。最重要的,眼下一定有很多人盯着她们,她们若是有什么举动,不消一盏茶就会传到老太爷耳中,反倒会引人疑心。

    云居雁默默往前走着。突然间她停下了脚步,抬头望着远处。穿过两道墙,那里便是云家的客居,专门招待男客的。沈君昊应该就住在哪里。

    现代的时候,她一直期待着他能睁开眼睛。今日她终于见到活生生,会走会说话的他了,她却没来得及看清楚他。或许他们再次见面就是两年后的婚礼,她非常希望马上把能跑会跳的他刻画在自己的脑海中。

    玉瑶不知道主子为何停下,跟着驻足,突然间,她看到假山旁有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穿着小厮的衣裳。“什么人?”她高声喝问。

    “姑娘,我们只是打扫园子的。”其中一人答道。

    “打扫园子?”玉瑶并不相信这个解释。见两人保持着背对她们的姿势,更觉得古怪。她在云居雁的默许下,慢慢走了过去。看到那人的样子,她错愕。“是你!”玉瑶的声音带着几分愤怒。她认出他就是早上与沈君昊一起冲撞了她们的小厮。“你怎么会在这里?”她一边问,一边去看另一个小厮。

    云居雁看到了那边的动静。她走向玉瑶,随即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那一瞬,她觉得自己已经不知道如何走路了,只能机械地往前迈进。

    与现代时一样,他的眉毛依然浓密,他的下巴总是带着淡淡的青色,任凭她换了几个牌子的剃须刀,总是会留下浅浅的胡渣。最重要的是他的眼睛,五年来,她第一次看到他睁开眼睛……

    “姑娘?”玉瑶唤了几声才唤回了云居雁的思绪。她急忙收回目光,低头问道:“沈公子,您是不是迷路了?我这就派人送您回客居。”她当然知道他们穿着小厮的衣服,绝对是故意混进来的。她不想节外生枝,这才借了一把“梯子”给他们,希望他们能顺竿往下爬。

    可惜,沈君昊并不想接受云居雁的好意。他已经知道,眼前站着的就是他的未婚妻,一个与其他男人过从甚密,哭闹着要与他解除婚约的女子。

    两次,他都看到她目不转睛盯着自己的目光。这种目光他太熟悉,这并不是大家闺秀应有的举止。他勾起嘴角,露出一抹微笑。

    长顺太熟悉这种笑容了,他看得心里发毛,急巴巴地说:“少爷,老爷一定在找您了。”

    沈君昊只当没听到随从的催促,他盯着云居雁泛红的双颊,说道:“你就是云家大姑娘吧?果然长得十分标致……”

    “少爷!”

    长顺一声惊呼,下意识向前一步阻止主子的语出惊人,而玉瑶已经挡在了云居雁身前。沉默中,长顺与玉瑶怒目而视,各自戒备,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而诡异。

    昨日的第三更,泪,写着写着睡着了,然后醒来再写,就拖到今日了。

    感谢月雨流风童鞋帮忙做的封面,很美,谢谢。

    介绍一下她的《我要进化》,简介:让我当救世主?你眼神不好使吧?……生孩子才是王道?尼玛……去死!

第17章调戏

    沈君昊的目光越过玉瑶的肩膀直盯着云居雁。他记得,上午的时候她穿着细草花纹的嫩绿色襦裙,腰间系着的饰物随着她的动作“叮咚”作响,十分惹人注目。此刻她换上了浅草色兰花花纹双绕曲裾,裙摆上只有一块孤零零的白玉佩环微微晃动,再无其他挂件。眼下的她虽不如早上娇俏,却多了几分端庄典雅,同样招人视线。

    桂阳县主曾是京城出名的美人,毫无疑问,云居雁承袭了母亲的美貌。因她一直低着头,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沾染了夕阳光晕的卷俏睫毛,以及紧抿的樱桃小嘴。隐约中,他察觉她似乎正紧咬着下唇。

    生气了吗?沈君昊不甚确定,他的笑容又深了几分,一把推开身前的长随,笑道:“好一个忠心的丫鬟,长得嘛……”他作势上下打量玉瑶,嬉笑着赞道:“容貌虽不如你家主子,但珠圆玉润的,也算别有风情。”

    从来没人敢对她们这么说话,玉瑶气得浑身颤抖,眼睛快喷出火了。她强忍着愤怒,生硬地说:“沈公子,请让奴婢送您回客居。”

    沈君昊自动忽略她的话,目光转回云居雁身上,不客气地要求:“听说云家的花园种着不少稀有兰花,请云大姑娘领着在下去观赏观赏吧。”

    虽然云平昭确实种了许多兰花,但沈君昊的话怎么听都像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玉瑶刚想不客气地回绝,云居雁说道:“玉瑶,你让开。”她的声音平淡无波,心情却似飓风中的大海。

    初闻沈君昊的声音,她的激动无以复加。她等待了五年的声音,清透,干净又略带低沉,但不可否认的,其间亦夹杂着戏谑与轻佻。一开始她甚至没听清他说了什么,但当他说第二句话时,她听明白了,他不止在调戏她的丫鬟,更在侮辱她。

    她知道,沈家虽未明言,但他们也想与她解除婚约。她想知道,今世的沈君昊是真的纨绔,还是与之前的她一样,为了甩掉未婚妻而不惜一切。

    此刻,在玉瑶心中,沈君昊三个字已经与“流氓”画上了等号,她哪里肯让主子面对这样的人,回身劝道:“姑娘,时辰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云居雁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轻声说:“没事,我只是与沈公子说句话。相信沈公子并不想让其他人知道他十分喜欢我们云家的下人衣裳,特别是沈世伯。是吧,沈公子?”说着她已经绕过玉瑶,站在了沈君昊面前,却没抬头。

    听着她的威胁,沈君昊突然觉得有趣。他就不信,她真的这么大胆。想着那些传言,他不甘示弱的上前半步,右手的折扇在空中画了一个半圆,抵住了她的下巴,意欲抬起她的头。他要试试,他这样对她,她还能冷静自持?

    云居雁没有挣扎,她只是顺着他的动作抬头看他,悄悄按住了愤怒异常的玉瑶。当她再次看到熟悉的脸庞,瞳孔的焦距一下子拉远了。消瘦苍白的脸颊与眼前的男人重合在了一起。她相信他们绝对是同一个人,只是他不知道他们曾经共同经历过什么。

    沈君昊同样看着云居雁。她的眼睛乌黑而明亮,带着淡淡的忧伤与坚决,他读不懂她的情绪,恍惚间,他觉得她看到的并不是自己。不过不管怎样,她的眼睛确实漂亮,还有她白皙的肌肤,几乎似通透的美玉一般,又似朝露中的水蜜桃,仿佛轻轻一碰就能掐出水来。

    “美人就是美人,果然名不虚传。”

    脱口而出的“赞美”没有让云居雁愤怒,却让长顺快哭了。“公子!”他小声哀求。他们站在人来人往的云家花园,调戏云家的姑娘,虽然有假山挡着,但只要她们大叫一声……若是让老爷知道,他恐怕小命不保。

    云居雁回神,浅浅一笑,偏头离开沈君昊的扇子,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学着他的语气赞叹:“沈公子果然胆色过人,先是擅闯落梅阁,独会二妹,如今又在这里堵了我的去路,不知沈公子意欲何为?”

    “堵你的去路?”沈君昊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笑意,眼中却闪过一丝怒意。同一时刻,云居雁的话抽走了长顺脸上最后一丝的血色。他用哀求的目光注视着自己的主子。

    沈君昊的注意力完全在云居雁身上。他看得分明,或许她初见他时有些激动与惶恐,但眼下的她全无愧疚。她辣气壮地威胁他,她淡然地面对他的无礼,她冷静地与他对话,她根本就在戏弄他,把他当猴子耍。

    很好!沈君昊掩去愤怒,“哈哈”一笑,轻佻地说:“云姑娘生得超凡脱俗,如此美人,当然值得在下冒险一亲芳泽。”说着,他手中的折扇从右手换去左手,伸手就去抓云居雁的下巴。

    云居雁没料到他居然敢放肆到这个程度。她稍一错愕,条件反射般偏过头去,伸手抓住了他的右手,笑盈盈地说:“听说京城燕肥环瘦,遍地美人,沈公子一定见识广博,我这种乡野村女居然也入得了公子的眼,真是令人受宠若惊。”

    沈君昊看着紧握住自己手腕的纤长手指。若是一般的大家闺秀,此时恐怕早已羞愤地想投湖自尽了,她居然直视着他的眼睛讽刺他。好一个大胆的女人,他倒要看看她的极限在哪里。

    把左手的折扇扔给长寿,他伸手就想去摸抓着自己手腕的手掌。可惜,她好似知道他的意图一般,早早地收回了自己的手。他只能用左手轻抚着留有她手掌余温的右手腕,惋惜地说:“美人果然手有余香,想必你的手一定肤若凝脂……”

    “你不要太过分了!”玉瑶实在气不过了。

    “玉瑶,不得无礼。”云居雁喝止她,垂下眼睑望着依然波光粼粼的湖面。夕阳的反光让她觉得刺眼,她眨眨眼睛,压下眼中雾气,续而又抬头看着沈君昊,对着玉瑶说:“沈公子是你的未来姑爷,你怎可说这么无礼的话,还不快向沈公子道歉。”

第18章谋划

    长顺跟随沈君昊多年,对他的各种表里不一早就心中有数。眼下,他笑得迷人而耀眼,似乎与云大姑娘相谈甚欢,实际上,他气得快磨牙了。亲耳听到云居雁又是一声刺耳的“未来姑爷”,长顺顾不得担心害怕,上前欲劝走沈君昊。

    沈君昊知道长顺的心思。未等他开口,他警告似地压住他的肩膀,浅笑着说:“云家果然是书香世家,下人们尽责守礼,姐妹间更是情比金坚。既然你们想效仿娥皇女英,我又怎么能让你们失望呢?”

    云居雁知道,他的语气虽无任何的不悦,甚至还有些许的期盼,但她感觉得出他的愤怒。说不出为什么,她总觉得他的眼睛似一潭深邃的湖水,她望不到尽头。

    她不知道自己是生气,失望,亦或是好奇,激动,她已经忘了她是来打探所谓“平妻”是不是沈家提出的,只是本能地说:“有些事情,现在言之尚早,只是小女实在佩服沈公子的勇气,您说,若是我此刻一个不小心……”她没有往下说,只是抿嘴对着他笑。她就不信,他真的不怕被发现。

    沈君昊深深看了她一眼。只见她笑容明媚,艳若桃李,与初见时的错愕、苍白简直判若两人。他读不懂她,只能笑道:“多谢云姑娘提醒,你的心意在下铭记在心,以后绝不会辜负姑娘的一片情义。~”说完还不忘笑嘻嘻地朝云居雁行了一个礼,随即带着长顺转身而去。

    未待两人走远,玉瑶生气地说:“姑娘,她分明就是无赖,等徒浪子,如今既然二姑娘……”

    “我会是他唯一的嫡妻。”云居雁很肯定地告诉玉瑶,同时也在提醒自己,她还有很多事要做。

    自从进了泰清居,玉瑶就被关了起来,根本不知道一系列的变故。云居雁简略地说了事情的经过,吩咐道:“刚刚遇到沈公子的事,暂时不要告诉母亲。回去之后你告诉院子里的人,谁也不许谈论沈公子与沈家的任何事,一句都不可以。旁人说起,最好也避得远远的,否则一旦被我知道,我绝不会留情面。”

    玉瑶点头称是,偷偷瞧了一眼一脸严肃的云居雁。她是家生子,虽不及玉锁呆在主子身边的时间长,但也就算是陪着她长得的。见四下无人,她悄声劝道:“姑娘,奴婢知道你生二姑娘的气,但也犯不着为了赌一口气赔上自己的一辈子。恕奴婢多嘴,沈公子他,他,他实在配不上姑娘。”

    “有些事用眼睛看,反而会看错。”言罢云居雁又告诉玉瑶,她主意已定,让她别再多言,默默思量着沈君昊为何穿着小厮的衣服出现在后院。

    同一时刻,角落中的惠嬷嬷脸色刷白,眼睁睁看着沈君昊离去,只能匆匆折了回去。入了钱氏的屋子,她迫不及待地说:“二老爷,二奶奶,老奴去花园的时候,沈公子已经离开,他和大姑娘似乎相谈甚欢。”

    “相谈甚欢?”云梦双之父云平毅一掌拍在桌子上,对着钱氏怒道:“都怪你,不是说万无一失的吗?怎么会……”

    “老爷,有话慢慢说。”钱氏一边劝,一边暗示性地看了一眼惠嬷嬷。云平毅急急住嘴,脸色十分的难看。

    惠嬷嬷只当没看到两人的小动作,“噗通”一声跪下了,哀声说:“奶奶,老奴刚刚看到大姑娘身边的玉瑶正随着大姑娘回屋,大姑娘行动自由,老太爷没有派人跟着,那紫菊她们……”她的女儿,连同云梦双身边其他三个大丫鬟都被扣在泰清居了。就连云平毅夫妻也被勒令不许离开房间半步。无奈之下,这才让与沈君昊有过一面之缘的惠嬷嬷去见他,没想到错身而过了。

    听到玉瑶已经被放了出来,钱氏眼中的焦急之色又加重了几分,沉声说:“嬷嬷,你想救你的女儿,我又何尝不想。老太爷摆明了偏心大房,如今我们唯一的希望就是沈家还有几分仁义之心。”

    “老奴这就去客居。”

    钱氏摇头,“我不是对你说过,老太爷必定派了人好好伺候贵客。”

    “二奶奶,那可怎么办?”

    “嬷嬷,你也是府里的老人了,难道不明白,有些事你说了,旁人不一定信。你有所求,总是要付出一些代价的。其实我也是念在你们孤儿寡母,生活不容易,这才冒险告诉你实情。”说着,她擦了擦眼角,悲泣地说:“今日发生这样的事,别说是你的紫菊,就是我的双儿……”她呜呜咽咽哭了起来。

    惠嬷嬷愣了一下才明白钱氏的言下之意。她对着钱氏磕了一个头,不声不响地退了出去。

    待房门关上,云平毅担心地问:“她真的会按你的话去做?”

    “放心,她丈夫早逝,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为了女儿,她一定会豁出去的。”

    “你说得简单!”云平毅忍不住责备:“原本不是说今天之后,双儿的侯爷夫人之位十拿九稳,哪知道,现在根本就是偷鸡不着蚀把米。若是让旁人知道,进双儿房间的只是沈君昊的小厮……”

    “老爷,这话您可千万不要乱说,进屋的明明就是沈大公子。”

    “你以为沈君昊是哑巴?”云平毅怒斥。

    钱氏急忙掩了他的嘴,续而打开房门看了看,见四下无人,折回丈夫面前,重申:“今日的事,不管老太爷怎么想,一定要让沈家的人相信,是居雁想悔婚,不择手段陷害了梦双,我们梦双是无辜的受害者。下午,她在落梅阁的厢房换衣服,听到沈君昊的声音,慌乱之中躲去了屏风后面,随即听到有男子进了房间,她吓得尖叫。至于其他的事情,事发之后,梦双的大丫鬟被老太爷扣留,我们也被软禁,自然是什么都不知道。”

    云平毅默不作声。侯爷夫人,如果不这样放手一搏,是怎么都不会落在他女儿身上的。原本他以为既然云居雁不愿嫁,那么这便是一桩皆大欢喜的事。谁也没料到云居雁会突然反口,让事情峰回路转。再想想,嫁入淮安郡王府这样的好事,云居雁为何要悔婚?

    “不会是,她想针对梦双,假意悔婚吧?”云平毅惊问。

    这回默不作声的是钱氏。

第19章嫉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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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居雁回到自己的屋子没多久,就听到小丫鬟在门外对玉瑶说,黄姨娘来了。

    黄姨娘是桐的生母,也是她父亲纳的第一房妾室。她记得,前世,易姨娘进门之后,除了把她母亲气病了,第一个斗垮的就是黄姨娘。

    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温热的清水,云居雁对进屋请示的玉瑶说:“你告诉她,我有些累了,就不请她进屋了。另外,你悄悄暗示她,祖父很重视今天的事,一定会查出真相的。”说着,她又找出一个荷花的花样交给玉瑶,“你把这个交给她,让她劝劝自己的女儿,别整日躲在屋里子绣花,有空的时候也该与我这个亲姐姐多亲近亲近。”

    黄姨娘本来就是因为女儿被唤去泰清居,她想来打听打听情况,所以不等玉瑶说起,便主动问起了事情的进展。听到玉瑶说老太爷要彻查,原本脸色不佳的她,连嘴唇都开始泛白。紧接着又听到玉瑶暗示,女儿的婚事还捏在许氏手中,让她们认清谁才是亲姐姐,顿时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她本来想哀求玉瑶让她进屋对云居雁解释几句,可玉瑶说完那些话便客气地请她回自己的屋子,她只能紧紧捏着手中的荷花花样,一步三回头,忐忑地往外走。

    院子外,云惜柔母女正翘首等待着。看她失魂落魄地出来,简姨娘关切地问:“姐姐这是怎么了?可有三姑娘的消息?”

    黄姨娘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玉瑶转交的花样已经被她捏成一团,紧紧攥在手心。她的目光掠过简姨娘,又望了一眼云惜柔,唤了一声“六姑娘”,向她道别之后转身而去。

    远远的,云惜柔看到她手脚僵硬,步伐不稳,小声说:“姨娘,我看黄姨娘有些不对劲。”

    “当然不对劲。她以为夫人说过,你们的婚事但凭你们父亲做主,就真的能让她自己挑一个乘龙快婿。她们母女巴巴地讨好二房,对二房言听计从,如今恐怕要惹火烧身了。”简姨娘越说越大声,一副看好戏的表情,直至女儿拉了拉她的衣襟,对她摇摇头,她才住了嘴,讪讪地一笑,解释道:“我看这里没人,这才……”

    云惜柔微微皱眉,也不言语,径自往前走去。直至两人进了屋子,她才问道:“姨娘,你说祖父今日大动干戈,是为了什么事?你可曾听到什么消息?”

    “恐怕是为了沈家与大姑娘的婚事。那可是淮安郡王府,嫁过去不止是嫡长媳,以后至少是侯爷夫人,二房的人早就眼红了。”简姨娘说着也是一脸嫉羡,看女儿正望着自己,急忙收敛神色,柔声劝道:“惜柔,有些事情是注定的,她是嫡长女,母亲又是县主,我们不能与她比,不过不管怎么样,为娘一定……”

    “依我看,大姐似乎并不想要这桩婚事。”云惜柔不悦地打断了简姨娘。她隐约听到一些传闻,但并不确实,这才想来问问自己的生母。

    简姨娘知道女儿最不喜欢她自称“为娘”,急忙收了之前的话题,答道:“夫人一向不喜欢我们在她面前伺候,不过这几日老爷一直心绪不宁,事情似乎确实与大姑娘有关,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婚事。”

    “姨娘,我听说二叔父与二婶娘的院子有祖父的人守着,二姐与她的大丫鬟都被关在了泰清居,你知道为了什么事吗?”

    “你从哪里听说这些的?”简姨娘惊问。据她所知,女儿一整天都在自己的屋子。看她的小脸满是坚毅,她叹了一口气。她知道女儿一直不满庶出的身份,但这都是命,她们无力改变。

    云惜柔见生母只是看着自己,并不回答,知她并不晓得内情。她本想打探一下落梅阁的事,看来是不能如愿了。

    她沉吟着走到窗前,把窗户打开了一条缝。天已经完全黑了,廊下的灯笼在春风中微微晃动,红色的烛光让她觉得刺眼。她才十二岁,身体还未完全长开,只能吃力地撑着窗子。

    简姨娘走到她的身后,为她撑住窗子,再次劝慰:“姑娘放心,姨娘一定会为你谋一份体体面面的嫁妆,只要有了丰厚的嫁妆,还怕没有好人家……”

    “姨娘还是想想怎么为我添一个弟弟,这可比什么金银钱财都强。”

    “姑娘,你怎么还是不认命!”

    “认命?”云惜柔冷笑。她眼中的不甘,脸上裸的嫉恨与她童稚的脸庞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一时间,简姨娘惊得后退了半步,窗棱随着她的动作发出了沉闷的“嘭”一声,震得人心惊胆颤,随即屋子又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云惜柔的目光盯着桌上翩翩的烛火,跳跃的火光中她仿佛看到了云居雁无暇的笑靥。每一年,她得到的礼物都是最大份的,家里最好的,最漂亮的东西都是她的。只有她才能肆意地欢笑,只有她才能与父母同桌吃饭,只有她才能嫁入王侯之家。可是她居然还不满足,就因为她是嫡长女吗?

    简姨娘看到女儿眼中的泪光,默默叹了一口气。她轻手轻脚地拴上窗户,疼惜地哄着:“姑娘若是实在喜欢那支簪子,我去求了老爷,也为姑娘买一支。”

    “姨娘这是说哪里去了,我再怎么不认命,也不敢与大姐比。况且我年纪小,哪里用得到那么名贵的簪子。”说着这话,云惜柔的脸上已毫无恨意。但她永远记得,半月之前是云居雁的生日,父亲送了她一支珊瑚红的玛瑙簪子,那纯净的红色在阳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刺得她的眼睛生疼。

    她与云居雁的生日只隔了三天,她得到了什么?五两银子外加一碗寿面。银子是公中出的,寿面是简姨娘煮的,也许她的父亲根本不记得她的生日。

    听到外面传来说话声,她猜测可能是桐从泰清居回来了。她笑着叮嘱简姨娘早些休息,不要插手任何事便走出了屋子。

    站在回廊之下,春日的晚风习习吹来,带着丝丝凉意。云惜柔的目光盯着房檐下挂着的大红灯笼,轻轻勾起嘴角。所有人都认为她只有十二岁,还不懂事,那她就当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冷眼旁观她的那些姐姐如何争得你死我活。

第20章鬼胎

    昨天的第二更,求收藏!回来晚了,又写得慢,所以……

    入夜,云居雁派了小丫鬟在母亲的院前守候,却迟迟未等到父母从泰清居回来,不禁有些焦急。~

    戌末,玉瑶进屋告诉她,有仆妇出了事,许氏前去处理,让她先行歇息,不用等了。一般情况,仆妇出事根本不用许氏出面。若是在前世,云居雁或许不会多想,但今时不同往日,而事情又发生在这个节骨眼上,她急忙命玉瑶去打听到底出了什么事。

    一盏茶之后,玉瑶回来告诉她,是二房的惠嬷嬷自杀了,因她是云梦双的贴身大丫鬟紫菊的母亲,老太爷命许氏去调查是否有内情。

    这是云居雁第一次听到惠嬷嬷这个名字,思来想去都找不出有关她的任何记忆。不过即便如此,她还是相信事情一定与自己有关,遂决定亲自等着母亲回来。

    她刚走出屋子,桐迎面而来,两只眼睛已经哭肿了。云居雁只当没注意到,笑问:“三妹这么晚找我,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她一边问,一边示意玉瑶密切留意着许氏那边的情形,随后领着桐折回大厅。

    入了屋子,云居雁还来不及坐下,桐一声:“姐姐,我知道错了。~”便哭了起来,眼泪似断了线的珍珠,表情更是伤心欲绝。

    云居雁急忙拿了帕子为她擦眼泪,问道:“三妹这是怎么了?可是受了委屈?”

    “大姐,我是鬼迷了心窍才会听了二姐的唆摆,您一定要原谅我。”言罢她抬起头,用迷离的泪眼望着她,满眼懊恼与真挚,仿佛有万般的不得已。当下,若是云居雁不能谅解她,她定会自责一辈子。

    如果不是前世的桐以妯娌的身份,在许家明着暗着给她下了无数的绊子,云居雁或许真的会被她感动,相信她只是被云梦双利用。如今她清楚地知道自己看到的只是鳄鱼的眼泪。不过她既然有重生的优势,熟知对方的伎俩,自不必在眼下就揭开她的假面具,反而可以好好利用她。

    想着这些,云居雁假装错愕地问:“三妹为何这么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说二妹,难道是……”

    桐含泪点头,哀声说:“大姐,祖父已经罚过我了,我也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所以,你的意思,你也和落梅阁的事……”她戛然而止,一副不该提起落梅阁的表情。~

    桐一边擦眼泪,一边点头,懊恼地说:“大姐,我虽不知道是落梅阁,但二姐早就谋划代替你嫁入沈家……”

    “代替我嫁入沈家?”云居雁惊呼,不可思议的看着她,然后似突然醒悟一般,急切地说:“到底怎么回事,你给我明明白白说清楚!”

    桐被云居雁的态度弄糊涂了。她以为玉瑶对黄姨娘的暗示就表示,云居雁极有可能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当下,她来不及细思,只是按照预设的说辞,把一切责任推给了云梦双。

    云居雁听完桐的叙述,“嚯”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指着她的鼻子厉声骂道:“你居然联合外人陷害我,走,我们这就去和祖父说清楚。她竟敢做出这样的事,我倒要看看,她如何向祖父解释。”

    “大姐!”桐惊呼一声,跪在了云居雁脚下,一边哭一边说:“大姐,您就原谅我的一时糊涂吧,我已经把事情的经过都告诉祖父了……”

    配合着桐的哭声,门外传来了黄姨娘的哀求,还有玉瑶的阻拦声。云居雁听到玉瑶的声音,急着想知道惠嬷嬷之死到底是怎么回事,遂对着门外说:“让她进来,今天我们就一次把话说清楚,看你们对我,对母亲到底有什么不满,要这样背后捅我一刀。”

    她的话音刚落,黄姨娘抹着眼泪就进来了,“噗通”一声跪在了女儿身旁,抓着云居雁的裙摆连连哀求,把一切责任都揽在了自己身上,声称是自己贪图钱财,这才怂恿女儿为云梦双办事。

    云居雁低头看着哭成泪人的母女,细细推敲着她们的话。她演这么一出,主要想知道,是许弘文与云梦双合谋破坏云沈两家的婚约,还是云梦双好运地碰上了机会,这才让前世的她如愿嫁入沈家。可惜,桐与黄姨娘从始至终都坚称,她们只是受了云梦双的蒙蔽,没有提及任何其他人。

    跪在地上的母女一向觉得云居雁与许氏一样,外强中干,口硬心软,这才敢上门认错。她们没料到自己哭了这么久,云居雁还没有软化的迹象。两人悄悄对视了一眼,桐说道:“大姐,祖父早就知道了一切,这次才把二姐留在了泰清居,又把我叫去问话。他没有对您明说,只是不想把事情闹大。我们做晚辈的怎么能拂逆他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祖父想包庇她?”云居雁愤愤地诘问,愠怒地说:“祖父最是公道,我这就去泰清居把事情的经过说个明白!”不待桐母女做出反应,她又对玉瑶说:“还不进来帮我换衣裳梳头。”语毕领着玉瑶入内间,“嘭”一声关上了门。

    依然跪在大厅哭泣的桐见自己弄巧成拙,不禁后悔。

    傍晚的时候,她在泰清居受了祖父的喝问,慌乱之下一五一十说出了自己所知的一切。当她心惊胆颤地回到自己的屋子,就听生母黄姨娘复述了玉瑶的暗示。

    那时她正心烦意乱,六妹云惜柔恰巧来找她,话里话外都在表述:作为庶女,宁可得罪所有人,也要讨好自己的嫡母和长姐。

    桐素来觉得自己的六妹胆小怕事,不太认同她的懦弱。可转念想想,既然自己已经对祖父说出了真相,就一定会得罪云梦双。事情已经到了这步田地,她还不如向云居雁服个软,挑拨她和云梦双对上,以求自己脱身。

第21章大闹上

    房间内,云居雁一边更衣,一边问玉瑶:“那个惠嬷嬷的死,可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玉瑶摇头,解释道:“奴婢看二老爷院子里人太多,不敢进去细问,只是听其他人说,惠嬷嬷在傍晚的时候见过二老爷和二奶奶,出来那会儿神色有些不对。大约大半个时辰后,惠嬷嬷突然去了泰清居,叫嚷着是她受了唆摆,设计谋害姑娘……”

    “她有没有指名受谁唆使,谋害哪位姑娘?”云居雁急问。

    玉瑶再次摇头,“当时沈老爷等都在,她很快就被制住了,没有说受谁唆使,也没有说……”她悄悄抬头看了一眼主子,欲言又止。

    云居雁选了一支簪子插在头上,默然地端详着铜镜中的自己。玉瑶的话让她明白,二房见真相败露,算准祖父不想丑事外扬,所以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打算从沈家那边着手,用一个看似无关紧要的惠嬷嬷让沈家认定她是恶毒,不择手段的女人。

    她紧紧盯着铜镜中完美无暇的脸庞。在现代,这张脸上有一道可怕的疤痕,她在艰难求生存的同时,受尽了别人异样的目光。每一天,只有在他身边,她才能感觉到温暖与平静,才有活下去的勇气。

    她要报仇,她要世人都认清许弘文的真面目,但比这个更重要的,她要守护家人,守护他,即便他厌恶她,她也要为他保住淮安郡王府,决不能让沈家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在历史上消失。

    云居雁暗下决心,最后检查了一遍衣饰,问道:“沈家的人已经走了吧?我们现在去见祖父。”

    玉瑶直觉地点点头。云居雁说得很轻,很平淡,但她听得诧异。她从未见过主子有如此坚毅的表情,甚至带着些许视死如归的味道。

    出了里屋,桐及黄姨娘自是一番劝阻。云居雁什么都没说,命人拦住她们,自己带着玉瑶疾步往泰清居而去。祖父让她的母亲去查惠嬷嬷之死,这就说明他可能已经洞悉了二房的目的。这是她的筹码之一。

    夜色中,两人匆匆而行,顾不得半道向她们行礼的仆妇。行至泰清居门口,大门紧闭。玉瑶上前敲门。才敲了两下,一个婆子打开了院门,不待她们说话,便借口老太爷已经休息,试图请她回去。

    云居雁抬头望去,整个泰清居灯火通明,哪里有半点“休息”的迹象。她清楚地记得,下午离开的时候,祖父还是向着她的,既然惠嬷嬷之死他心知肚明缘由,那么此刻他不愿见她,唯一的可能就是沈家的人说了什么。

    想到沈君昊对自己的态度,云居雁心乱如麻,同时也更加确定了快刀斩乱麻的决心。她不再迟疑,上前两步,对着婆子沉声说:“我要见祖父,见不到祖父我是不会回去的。”

    婆子因她的强硬而错愕,只得请她进院子稍等。此时桐与黄姨娘也赶了上来。云居雁回头盯着她们,缓慢而严肃地说:“我只要你们在祖父面前说一句实话,否则——”她直视着桐的眼睛,咬牙道:“否则你的下半辈子,可别怪我不念姐妹之情。”

    桐吓得后退了半步,幸好被黄姨娘扶住。云居雁的目光扫过她们,看到祖父身边的小厮五福正向她们走来。

    “大姑娘,三姑娘。”他笑着向两人行礼,又看了一眼云居雁,“老太爷正在书房与大爷,二爷说话……”

    没待他说完,云居雁举步往书房而去。桐看五福并没上前拦住云居雁,略一思量,快步跟了上去。

    不多会儿,几人先后走到了书房门口。房门半开着,云居雁抬头望去,只见祖父默然端坐着,她的父亲及二叔分立两旁,四周并没伺候的人,只有一个管事恭立在太师椅后面。云居雁认得,他是五福的父亲沈襄,他祖父最信任的人。

    毫不犹豫地,云居雁跨入房间,上前跪倒在祖父面前,带着哭腔,愤怒地说:“祖父,您去请了二妹过来,我要与她对质!”

    “居雁,不得胡闹!”云平昭一声轻喝,“没见到你叔父也在吗?”

    “父亲,叔父,我要当着祖父的面,把话与二妹说清楚!”说着,云居雁抬头,目光直直盯着云辅。

    云辅不自然地移开视线,看向云居雁身后的桐。桐心中害怕,脚下一软,跪在了云居雁身后。门外,黄姨娘看得心急,奈何五福拦着她和玉瑶,她把期盼的目光投向云平昭,却只看到他的目光从云居雁身上移向老太爷。随即,房门“嘭”一声关上了。

    祖父心虚的眼神让云居雁知道,如果她再来得晚些,恐怕她和云梦双真要成为沈君昊口中的“娥皇女英”了。她拿出手帕,作势擦了擦眼泪,稍定心神,朗声说:“祖父,你不愿把二妹唤来,或许根本就是您默许……”

    “居雁!”

    “嘭!”

    云平昭的呵斥伴随着云辅放下茶盖发出的清脆碰撞着,冲击着每个人的耳膜。短暂的沉默中,云平毅低头劝抚:“居雁,你和梦双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云居雁侧头回了他一个冷笑,高声对桐说:“三妹,你说,是不是二妹让你绊住我?把你刚刚对我说过的话,对祖父——”她回头看着云辅,“对祖父说过的话,原原本本再说一次!”

    “我……我……”桐吓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只能把求救的目光投向云平昭。她自小最怕祖父,稍早之前她刚刚答应过祖父,不对任何人说起白天发生的事。

    云平昭看到桐一脸惶恐与无措,不禁有些心软。凭心而论,他最喜欢大女儿,聪慧、活泼、大方,像极了刚成亲那会的妻子,可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桐再怎么说也是他亲生的。“父亲,时辰不早了,不如我带居雁、雨桐先行回去,其他的话,明日再说。”他询问云辅,试图把两姐妹带走,再在私底下劝一劝大女儿。

    见父亲又想退让,以求家族和睦,云居雁心中说不出的失望。无意中看到云平毅的嘴角露出一丝微不可见的笑意,她狠狠心,转头对云平昭说:“父亲,你一向教导女儿做人要心存善念,要以德报怨,姐妹间要谦恭有礼,相互扶持,可您知不知道,今天二妹故意把女儿推下湖,要淹死女儿!”

第22章大闹中

    云居雁的话音未落,云平毅急道:“居雁,梦双一直视你为嫡亲姐妹,你可不要……”说着又对云辅解释:“父亲,今日梦双和居雁落水,完全只是意外……”

    “住嘴!”老太爷一声呵斥,眯着眼睛打量跪在地上的云居雁。他本来也觉得,如果是平妻,不止是纵容了云梦双的行为,同时太委屈云居雁了,但沈家再次明确表示,就沈君昊误闯落梅阁的事,完全是他的错,他们愿意负全责。

    沈家的态度虽在情喇中,但全完出乎了云辅的预料。甚至他觉得,他们是在隐晦地表示,沈家宁愿娶身份不够格的云梦双,也不愿履行之前的婚约。鉴于这样的事实,他找来两个儿子商议。毕竟撇开今日的事,如果她们能以平妻的身份同嫁沈君昊,对云家是最有利的。

    在老太爷打量云居雁的同时,云平昭也在思量。关于落水的事,他听许氏稍稍提过,因女儿没事,他也就没放在心上。但如果此事是侄女云梦双故意所为,那他就不能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云平毅注意到兄长的表情变化,顶着屋内的压抑气氛,沉痛地说:“父亲,梦双的事,不如就算了吧,儿子不想看到姐妹兄弟间起了心结,闹得家无宁日。”说着他望了一眼云平昭,深深叹了一口气,安慰道:“大哥放心,梦双年纪还小,过两年,等大家忘了今日的事,找一户忠厚老实的人家,应该也不难。”

    顿时,云平昭被他说得内疚惭愧无比。从小到大,他一直觉得云平毅碍于自己是庶出的关系,总是让着他和三弟。如今怎能又让他的女儿受委屈。转念想想,父亲说得没错,虽是平妻,但他的女儿依旧是姐姐,不算太吃亏。以后,日子长了,沈君昊那样的家庭,不可能不纳妾,她们毕竟是姐妹,相互间也有个帮衬。

    云居雁微微侧头,偷偷看了一眼云平毅。前世的她一味逞强,二房的人处处示弱,最后她一败涂地。如今她虽不能退让,但也不能让其他人得了便宜又卖乖。

    她拿着手绢,擦了擦眼泪,悲泣地说:“祖父,父亲,二叔,居雁自知是晚辈,不敢枉言长辈们的决定。当下,我只是想把今日的事弄个清楚明白。如果是三妹造谣生事,我自然会请父亲、母亲好好教导三妹,如果是二妹对我有所不满,我也只是想让她把话说清楚,也省得怨恨越积越深,伤了姐妹的情谊不说,最后恐怕不止家无宁日这么简单。”

    “居雁!”

    “父亲,难道您想看着女儿再一次莫名其妙落湖吗?”云居雁一边说,一边朝祖父望去。~她原以为喝止自己的应该是祖父。看云辅只是盯着自己,而二叔云平毅似想辩驳,她抢先说道:“叔父,侄女也是迫于无奈,为了姐妹间的和睦,请叔父谅解侄女的一番苦心。”

    云平毅被云居雁噎得说不出话,目光不自觉地投向桐。同一时刻,云平昭也正看着三女儿。

    感觉到两道目光直射自己的脊背,桐不知所措。她一直认为云居雁有勇无谋,面上风光,但暗地里不知道吃了云梦双多少的暗亏,这才慢慢靠向了二房。可今日这么一闹,她居然能在长辈面前不依不饶,连祖父都说不出话了,她不禁害怕。人人都知道,她的嫡母许氏是最偏疼亲生女儿的……

    云平毅见自己的父亲不说话,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心思千回百转间,他低声说道:“居雁,或许是雨桐与梦双之间有什么误会。今日发生了许多事,梦双正伤心,不如改日再说。”他想回去与钱氏商议对策。

    桐正在害怕,一听这话,以为二房要把责任全都推到她身上,急道:“祖父,父亲,今日的事真的和我无关,我只是听了二姐的话……其他的我都不知道,是二姐自己想嫁沈公子……”

    “嘭!”

    云辅手中的杯子重重砸在了地上,茶水溅在了云平毅的鞋子,裤子上,同时也溅在了桐的裙摆上。桐看到杯子是朝着她和云平毅的方向而来,愈加惊恐,无语伦次地说:“祖父,是二婶娘和二姐告诉我,大姐不想嫁给沈公子,二姐不想得罪沈家,所以……”

    “住嘴!”云辅怒喝。云平毅更是整个脸涨得通红,不知是羞愧还是恼怒。现场的人,只有云平昭脸上带着些许的诧异,但更多的是不平与失望。

    短暂的沉默中,云居雁看到云辅的脸越绷越紧,神色越来越严肃。她猜想,祖父或许还是赞成平妻的决定的,之前的沉默只是想给二房一些警示。能够让祖父一改当初的立场,唯一的可能性就是沈家。

    沈君昊真的这么讨厌我吗?

    她的心重重一沉,随即深吸一口气,不疾不徐地问:“三妹,二妹有没有告诉你,她是怎么知道我不想嫁给沈公子的?”

    “你偷听了我与你母亲的说话?”云平昭责问。他一直教育女儿们,君子坦荡荡,最恨这种小人的行径。

    桐深知父亲的脾气,急切地解释:“不是的,父亲,是二婶娘和二姐告诉我的。

    退不退婚事关女儿的名节,云平昭与许氏说起这事的时候都会特意关上门,之后他们来找云辅商议也是十分地小心谨慎,二房的人怎么知道的?云平昭看着依然跪在地上的云居雁,随后把目光投向了自己的父亲,突然间意识到,事关女儿的一辈子,而他却是唯一蒙在鼓里的人。

    云辅本想与两个儿子把婚事定下,再说服云居雁。到时木已成舟,她一个晚辈只能听从家里的安排。如今事情闹到这步田地,他虽然还是能够坚持让云梦双成为平妻,但这样一来,一定会让大房不满,以许氏的脾气,还不知道闹出什么事。

    罢了,既然是二房有错在先,又不知悔改,他又何必处心积虑为他们遮掩。云辅暗暗叹了一口气,吩咐五福把云梦双带来书房。

第23章大闹下

    晚一些还有一章,求收藏。

    事出之后,云梦双一直被关在泰清居的厢房,由老太爷派人守着。她不知道事情的进展,但当她看到桐跪在云居雁身后时,马上明白了一切。

    一小步一小步地慢慢跨入屋子,她未语泪先流,悲悲戚戚地走向祖父,在云居雁身旁跪下,只是哭,并不说话。

    云辅居高临下看着神色各异的三个孙女。随后,他的目光紧盯着已经哭成泪人的云梦双,沉声问:“你知不知道,女儿家的名节比性命更重要?”

    “祖父!”云梦双失声呼唤,拿着手绢使劲抽泣,似在竭力控制情绪。渐渐的,她的哭声弱了,似破釜沉舟般对着云辅磕了一个头,又向着云平毅站立的方向同样磕了一个头,哽咽着说:“祖父,父亲,请恕梦双不孝,赐梦双一死吧!”

    顿时,云平毅也跪下了,肩膀微微抖动,似在流泪,但并未出声。云居雁担心父亲又会心软,偷偷转头望去,不期然撞上了云梦双的目光。四目相接,云居雁没有从她的眼中读出任何情绪,只看到她的眼泪顺着眼角滑下。

    老太爷的目光在众人身上流连,片刻之后说道:“雨桐,我让五福先送你回屋。~至于你们两个,去外面候着。”他指的是云平昭与云平毅。

    云平毅抬头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咽下了已经到嘴边的话,随着云平昭父女走出了房间。

    在轻轻的一声关门声之后,书房显得愈加沉闷,沉闷得让人呼吸困难。云梦双断断续续的抽泣声飘荡在空中,给整个房间蒙上了一层悲伤之色。

    “今日的事情,经过如何,你自己来说说吧!”

    云辅的话音未落,云梦双跪着向前,靠着祖父的膝盖哀求:“祖父,是孙女错了,是我一时糊涂,现在我只求一死,只有这样才能不连累父母兄弟,不给妹妹们蒙羞。”

    云辅没有挥开她的手,目光转向云居雁。云居雁低头跪着,眼观鼻鼻观心,默默听着,思量着应对之策。

    前世她与云梦双的交集并不多,眼下,如果她不是当事人,恐怕真的会对她起了恻隐之心。只不过,前世的沈家会在短短的六年内消失,先不管外界的因素,沈家内部一定有非常严重的问题。为了沈君昊,她决不能让心思深沉的堂妹站在自己身后,随时准备捅她一刀。

    云梦双顺着云辅的目光看向云居雁。没有迟疑,她转身握住云居雁的手,哭着说:“大姐,我怎么都没想到事情是这样的结果,你一定要原谅我,不然我就算死了也不会安心。”

    “二妹怎么说这样的话,祖父面前,什么死不死的。”云居雁轻轻拉开了她的手,避开她的话题,转而问道:“其实我只是想当着祖父的面问清楚,今天下午,你是不是吩咐三妹,故意去找我说话?”

    “大姐,我也是情非得已,只因早上的时候,我听说你见过沈公子。我只是害怕你在沈世伯面前说错什么,才出此下策。”

    闻言,云居雁不由地脸色一沉,又急忙掩下情绪。云梦双的话分明在说,她怕她在沈君昊父子面前闹着要退婚,这才让桐绊住了她。她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精确地揣测出事态的发展,又想出这样的应对,不由地让她钦佩云梦双的智慧与胆色。

    定了定神,云居雁假作不解地说:“二妹,沈世伯是祖父的贵客,我能在他面前说错什么?至于早上,我不过是在给祖父送糕点的时候偶然遇到沈公子罢了。不过——”她话锋一转,“关于二妹突然去了落梅阁的事,我听三妹说……”

    “祖父!”云梦双转向云辅,懊恼地说:“都是梦双枉听谗言,一时鬼迷心窍,才落了圈套。”

    “二妹此话何解?”云居雁追问。

    “大姐不要误会。”云梦双擦了擦眼泪,问道:“大姐身边是否有一个名唤青杏的丫鬟?”不待云居雁做出反应,她接着说道:“就是她对我说你不愿与沈公子成亲……”

    “青杏确实是我身边的丫鬟,二妹何时见过她,又为何相信了她的话,却不曾当面问我?”云居雁打断了云梦双,接着当机立断,转头对云辅说:“祖父明鉴,前些日子青杏做错事,挨了祖父的责罚,一直在孙女那养着,今日才好些。如果果真是她一而再再而三地做错事,又没有悔改之心,孙女恐怕她会犯更大的错,因此决不能再留她在身边。不过也可能是二妹对我身边的人不熟悉,认错人了,不如您把青杏叫来,让二妹认一认。”她在影射云梦双不知悔改,如果一味纵容,会让她犯下更大的错误。

    瞬间,云梦双脸色煞白,忘了哭泣,怔忪片刻,急切地抓住了云辅的衣袖,惊慌地说:“祖父,是孙女错了,孙女只是不想祖父为难,这才想代替大姐嫁给沈公子……”

    “不知悔改的东西!”云辅愤怒地推开云梦双。若不是她不打自招,他也差点再次被她蒙骗。“居雁,你先与你父亲回去,唤你二叔父进来说话。”他无力地吩咐。

    此时此刻,云居雁才惊觉自己已是一身冷汗。经历了当下的事,她不得不对云梦双更加地刮目相看。她进屋之后的种种表现,以及应对突发状况的临危不乱,随机应变,即便她比她多了两世的经历,她不得不“赞叹”她的心机。

    当下,如果她不是因为前世的经历对青杏百分百的信任,如果她没有选择放手一搏,在祖父面前诈出云梦双的实话;如果云梦双清楚地知道挨打的是抚琴,而非青杏,那么事情又会变回她身边的丫鬟陷害云家二姑娘。至于她的丫鬟是不是受她指使,那真是见仁见智的问题了。

    这章是不是写得太隐晦了?嗨,写了又改,改了又写,从昨晚写到现在,呜呜呜~~~~(>_

第24章飞蛾扑火

    修改过的第24章

    听祖父命自己先行离开,云居雁虽然担心云梦双会有后招,但她不能明着违逆长辈的命令。走出书房,见父亲与二叔分立两旁,她上前行礼,随后转达了祖父的意思。

    默然地跟着父亲走出泰清居,她看到母亲正在院门口等着她,并不见二婶钱氏。

    许氏见父女俩走了出去,上前唤了一声“老爷”,急急走到女儿身边问:“囡囡,你祖父没有为难你吧?”

    云居雁摇摇头,问道:“母亲不是去了二婶那边了吗?她没有和你一起过来吗?”

    “你怎么问起她?我听说你来了泰清居……”

    “回去再说。”云平昭打断了妻子,径自往前走。许氏愣了一下,用眼神询问云居雁,见她笑着表示没事,拉起女儿的手,跟上了丈夫的脚步。

    一行人很快回到了芷槐院。廊下,桐、云惜柔并着几位姨娘都在等着。云平昭看了桐一眼,沉声说:“雨桐随我去书房,其他人都回去睡吧。”

    闻言,桐虽点头称是,却用求救的目光瞥向生母黄氏。黄氏望了云平昭一眼,看他正与许氏说话,正想上前,被云惜柔拉住了。

    云惜柔看了看与许氏并肩而立的云居雁,对着黄氏低语了一句,又对桐笑了笑,与黄氏一起离开了。

    同一时间,云居雁正与许氏说话。看到鞠萍欲上前向许氏回话,又见父亲正步入书房了,稍一犹豫,她追了上去,说道:“父亲,我能问三妹一个问题吗?”

    云平昭不置可否,但也没有拦着云居雁。云居雁转头看向桐,问:“你在祖父面前说,你从二妹那里知道我不想嫁入沈家,你何以相信她?或者,根本是你造谣生事。”

    “没有。”桐急切地摇头,对着云平昭哀声说:“父亲,我真的是从二姐那里听说的,她言之凿凿,后来我见抚琴挨了打,又没有人说得清她挨打的缘由。”

    “你就没问过她,她为何知道?”云居雁追问。

    “大姐,我真的不知道。”

    “怎么回事?”许氏走了过来。

    “没事。”云居雁对着许氏摇头,又向父亲告退,携着母亲往回走。她一早怀疑云梦双与许弘文勾结,急着想证明,可被她证明了又如何?她要的是应对,而不是证据。更何况,她又能从桐身上证明什么?

    与许氏回到屋子,云居雁并未急着离开,反而对着许氏说:“母亲,回头想想,我觉得有些奇怪。在京城,表哥与沈公子本该没有交集,为何表哥说了那么多沈公子的事……”

    “你想说什么?”许氏并未深思云居雁的话,只是陈述道:“他的热心应该是他希望你父亲、三叔父能对他照应一二,这是人之常情。”

    “母亲,会不会他想与我们亲上加亲?”

    “你想到哪里去了。”许氏想也没想便摇头,“以他的情况,若没有高中状元,就算是丫鬟生的庶女,他也没有高攀的可能。若是中了状元,京城多的是贵女。~”许氏想了想,补充道:“我记得他也有二十了,迟迟没有定亲,可能就是想高中之后谋一门好亲事的。”

    云居雁没有做声。前世,她真真实实用云家嫡长女的身份下嫁尚未有功名的许弘文。

    许氏见女儿突然间沉默了,这才觉得有些不对劲,拉着她的手问:“囡囡,你怎么突然提起他?”

    “没什么,只是觉得沈公子的为人,好像与表哥说的有些出入。”

    听云居雁提起沈君昊,许氏深深叹了一口。她刚想开口,云平昭走了进来,尚未坐定便急问女儿:“你可当真想好了?”

    “父亲何出此言?”云居雁反问。

    云平昭看了一眼妻子,婉转地说:“听父亲的意思,沈家属意的是梦双。”

    “这是什么话?论人品,论相貌,论身份,她哪一点比得上我们家居雁?”许氏一下子就怒了。

    云居雁虽早有心理准备,此刻还是微微愣了一下。想起沈君昊,想起他黝黑的眼眸,她点点头,坚定地说:“事到如今,女儿唯一能嫁的只有沈公子。”

    云平昭默然无语,许氏想了想,不禁皱眉,断然摇头,“囡囡,既然沈家是这个意思,这桩婚事恐怕不妥。”

    “母亲,今日的事闹成这样,女儿还有其他路可走吗?”

    “囡囡,别人爱怎么说,那是他们的事,母亲向你保证,绝不让你听到半句闲言碎语。但是一旦你嫁入沈家,就是沈家的人,他们一句话,就能让你一辈子翻不了身,甚至,甚至……”许氏说不下去了,那些肮脏事,她怎么能说出来,污了女儿的耳朵。

    云居雁何尝不明白母亲的意思,可婚姻是她得以站在沈君昊身边的唯一途径。她只能相信,上一世,他能跳入湖中救她,这一世他不会狠心把她逼上绝路。

    许氏看女儿低头不语,更加地焦急了。她拉着云居雁在她身边坐下,顾不上许多,直接劝道:“如果你怕退婚之后不好议亲,最多我们找远一些的,江南,江南富庶,母亲的几个闺中姐妹都在那边……”

    “母亲,您说到哪里去了。”云居雁暗暗指了指父亲越来越难看的脸色。

    许氏瞥了一眼丈夫,不满地抱怨:“那时候我就说过,孩子尚未出生,怎能冒冒然定下婚事……”

    “行了!”云平昭沉着脸打断了许氏,对云居雁说:“我再问你一次,你真的决定非沈君昊不嫁?”

    明知父母希望听到否定的答案,云居雁依然坚定地点头。许氏一见,眼泪马上涌了出来,抢着说:“囡囡,你何必一条路走到黑。当初说起这桩婚事的时候,只有云沈两家的人在,那时候你二婶娘虽未显怀,但她正怀着你二妹……”

    “母亲,女儿心意已决。”云居雁跪在了母亲面前。

    云平昭见状,失望地挥挥手,“行了,今日太晚了,你先回去休息,有什么话明日再说。”

    云居雁起身向父母告退。待她关上房门,许氏哭得更伤心了,喃喃着:“如今事情闹到这番田地,如果囡囡当真嫁入沈家,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她为什么这么不听劝……”

    “现在的问题不止是居雁。”云平昭愁眉深锁。

    “你是说……”许氏错愕地抬头望着丈夫,忘了哭泣。

    云平昭叹了一口气,“沈家是这样的态度,事情也瞒不住了,如果再闹下去,以父亲的脾气,或许会让梦双急病而亡。”如果真是这样,以后难免有人会说是他的女儿逼死堂妹。更何况,他也算是看着侄女长大的。

    房间外,云居雁刚刚走到院子门口,就见祖父身边的如意迎了上来,笑盈盈地说:“大姑娘借一步说话,老太爷命奴婢给大姑娘传一句话。”待两人单独走到回廊的转角,她指着廊下的灯笼说:“大姑娘,老太爷说,沈老爷的意思,大老爷应该已经告诉了姑娘,他让您今晚好好看一看廊下的灯笼,明日一早和老太爷一起用早膳。”

    云居雁点点头,笑着问道:“请问如意姐姐,这番话是二叔他们走后,祖父让您转告我的吗?”

    如意同样点点头,没再多言,告辞而去。云居雁独自站在廊下,失神地看着明晃晃的烛火。她明白,祖父这是在暗示她,当下的她犹如扑火的飞蛾。

    她笑了笑,盯着火光自言自语:“沈君昊,为了你的舍身相救,为了你的五年,我只能这样走下去,哪怕你永远不会明白我的心意。”

第25章蹊跷

    第二天一早,云居雁去向父母请安时,如意已经在芷槐院前等着她了,之后更是直接把她带去了泰清居。~

    泰清居的东梢间门口,云居雁与云梦双擦肩而过。云梦双由丫鬟扶着,才能勉强行走,看起来跪了一整夜。不过见到云居雁,她仍是如往常一样唤了一声“大姐”,看不出任何情绪。那一瞬间,云居雁只觉得脊背一凉,手臂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两人告别之后,云居雁便入了东梢间,云辅已经坐下了,桌上摆着六碟小菜,两碗冒着热气的白粥,还有两碟糕点。

    “祖父。”云居雁上前行礼。

    云辅点点头,示意她坐下,随即问道:“见到你二妹了?”

    “恩。”云居雁点头,心中不由地怀疑之前所见是一场苦肉计。

    云辅见她眼睑低垂,不言不语,同样没再说话。用完早膳,他在丫鬟的伺候下漱了口,净了手,带着云居雁去了一旁的客厅。“说说吧,想了一晚上,你可想明白了?”他问,目光掠过云居雁,望着半空。

    云居雁早已打定主意,必须成为沈君昊唯一的嫡妻,自然是立场坚定地陈述自己的决心。

    云辅见她说得有理有据,挑不出丝毫的错漏,整个人看上去既冷静又沉稳,明显是早有准备。他与淮安郡王府世子,也就是沈君昊的父亲约了上午喝茶,不想再与云居雁兜圈子,直接说道:“你有没有想过,以你二妹的身份,沈家为什么会坚持?”

    辗转反侧了一晚上,云居雁怎能没想过。可不管沈家出于什么原因,也不管沈君昊对她有多深的误会,她无论如何都不会改变决定。说她义无反顾也好,说她一意孤行也罢,这是她眼下能想到的,唯一能够让她光明正大站在他身边的方法。最终,即便她无法改变沈家的命运,她也要陪着他走完这一世,就像现代的五年,他是她唯一的信念一样。

    云辅看她的表情就知道了她的答案。他收回目光,似自言自语般说:“你二叔父虽然不是你祖母生的,但梦双怎么都是云家的姑娘,是决不能与人为妾的。如果沈家坚持,祖父只有一条路可走。到时沈家的人心里怎么想,你可要心中有数?”

    闻言,云居雁诧异地抬头,难掩眼中的惊愕。在她看来,除了为妾与死亡,云梦双明明可以有第三条路可走的。

    未等云居雁回过神,云辅就命如意把她送了出去。

    泰清居外,一个婆子见云居雁离开,匆匆回去向钱氏回禀。钱氏的身旁,云梦双呆愣愣地坐着,而云平毅反手立在窗边,一脸肃穆。

    待婆子退了出去,云平毅压着声音问:“你到底听谁说,她一心只想与沈家退婚?”

    “老爷,为今之计是如何让梦双成为平妻,而不是在这里追究这些。”钱氏拍了拍女儿的手,示意她不要太过担心。

    云梦双面无表情地看看钱氏,又望了望父亲,缓缓开口:“或许我会急病而亡。”她说得很轻,但每个字清晰无比。钱氏听到这话微微一怔,眼中却并没太多的讶异,而云平毅急急转身,直盯着女儿,想说什么但迟迟没有开口。

    沉默间,云梦双的双唇越抿越紧,一脸不甘。

    “不如,算了……”

    “父亲,什么是算了?怎么能算了!”不同于以往一贯的温顺,此时的云梦双语气尖锐无比。

    “梦双,你先不要急。”钱氏握住了女儿的手,“事情并不是毫无转寰的余地。”

    云梦双轻轻抽回自己的双手,深吸一口气,低头道:“当初伯父与三叔一起在外为官时,是母亲打理家中事务,侍奉祖父、祖母,可伯父一回来,我们就只能居于这个小院落,平日里还要看伯母的眼色。以后父亲、母亲若想扬眉吐气,只能靠骆弟。而我只有这么一个胞弟……”她平静地叙述着,似毫无情绪一般。

    云平毅与许氏都明白她的意思。今日他们冒这么大的险,孤注一掷,就是为了云梦双成了侯爷夫人之后能提携他们唯一的儿子云骆,能让他们抬头挺胸过日子。当然,成为一品夫人,也是他们对女儿的期望。

    云梦双一边说,一边轻揉着膝盖。她在祖父的房间外跪了一整晚,但她也知道,即便云辅心有不忍,云居雁也绝不会善罢甘休。如今她已经全都豁出去了,怎么能像父亲说的那样“算了”。谋划了这么久,她绝不愿意远嫁异地,找一个像父亲这样没地位的丈夫。

    “如今我们唯一的希望都在沈家那边。”云梦双目光盈盈地望着父母。

    钱氏起身,亲自开门遣走了在院子中玩耍的小丫鬟,随后对着云梦双忧心忡忡地说:“其实你父亲有一点说得没错,沈君昊是知道落梅阁实情的……”

    “实情就是他闯进了我换衣服的屋子!”云梦双一字一句陈述。

    “即便如此,那也是沈家与大房有婚约在先……或许沈家有什么自己的原因……”

    “母亲。”云梦双焦急地拉住钱氏的衣袖,“不管沈家有什么内情,女儿的将来可全都搭在这件事上面了,你绝不会让女儿死不瞑目吧?”

    钱氏点点头,对着云平毅说:“老爷,据妾身所知,今日世子爷与父亲约了在茗香居饮茶,不如……”

    “万一被父亲知道……再说惠嬷嬷……”云平毅有些担心。

    钱氏走到丈夫面前,压低声音说:“她不过是个奴仆,说的话在沈家人心中多多少少会打几分折扣,我的意思……”她用更低地声音对着云平毅耳语。

    云梦双坐在椅子上,看着窃窃私语的父母。她的将来,她的希望都在沈家,她不会把自己的一辈子赌在父亲身上。她要的,她不惜一切也要争取回来。

    卡文,写得慢,我也想多更些的,但是实在无能为力。等我写得顺一些自然会多更的。然后求收藏啊求推荐,再弱弱滴求评论。有时候我确实想得不够周全,求指正。

第26章凤箫

    云居雁从泰清居回屋之后便找来了习嬷嬷,询问抚琴的伤情。~因为云辅的寿宴在即,云家的客人越来越多,她听从了许氏的建议,把抚琴送出去养伤。昨日习嬷嬷便是送抚琴去附近的庄子,在那里安排可靠的人手照顾她。

    虽然云居雁知道抚琴的伤势并无大碍,但她还是亲耳听到了习嬷嬷的保证才放下心来,接着又问:“我让你顺道去邻镇买的鸳鸯绿豆糕,可买回来了?”

    “是,买回来了。”习嬷嬷笑着点头,不过因玉锁还在泰清居扣着,她笑得有些勉强。

    云居雁知她的心思,安抚道:“嬷嬷放心,祖父不会为难玉锁,她一定不会有事,不过青杏……”她担忧地皱眉。不管谁对谁错,明面上总要有一个人端起责任,背上黑锅。这一世,她决不能让青杏像上一世一样,为她而死。

    习嬷嬷虽担心女儿,但也知道自己的身份,谢过云居雁之后,故意引开话题问:“姑娘的绿豆糕是为四姑娘买的吧?只是不知道她与三夫人,三少爷,六姑娘什么时候回来。几位姑娘中,四姑娘与您感情最好。别人不知道的,恐怕会以为你们是一母同胞的姐妹。”

    云居雁不置可否,含糊其辞地说:“算时日,他们也该到家了。~”她记得,三房的人明日一早就会抵达。想起四妹云凌菲,她轻轻一笑。前世的她们感情一直很好,可后来不知怎么的就断了联系。

    与云居雁估计的一样,午饭过后玉锁便回来了。她在泰清居并没受什么委屈。云辅让她带回了几句话,婉转地告诫云居雁,不要说多余的话,做多余的事。看起来应该是老太爷正在与沈家协商。

    下午时候,云居雁想去许氏那边探听一下消息,但许氏一早就去回事处处理杂事了,连午饭都没回芷槐院,而芷槐院中也有不少管事娘子等着。她只得退了出来。

    担心着惠嬷嬷不知是否对沈家的人说过什么,云居雁信步在园子内走着,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与沈君昊不期而遇的假山旁。

    垫了一块帕子坐在湖边的石凳上,她静静思量着。一想到沈君昊看着自己的眼神,她只觉得愁肠百结,前途渺渺。“玉瑶,帮我把箫拿来。”她已经有很多年没吹过洞箫了。

    玉瑶应声而去,很快为云居雁取来了她最爱的竹箫。此箫以小水竹制作,外表涂以古铜色,简单地雕刻着几支兰花,那兰花的枝叶仅寥寥几笔,隐隐约约中竟似一只展翅的凤凰。

    云居雁自小爱吹箫,家中的玉箫,紫竹箫,九节箫无数,其中不乏名贵之物,但她却独爱这支朴实简陋的竹箫。用她的话,只有这支箫的音色最为优美圆润,又不失娴静悠远。

    玉瑶不懂音律,只觉得主子吹出来的乐曲是最好听的,特别是有抚琴在一旁弹琴的时候,飞过的鸟儿都会停下来倾听。

    因长时间没有练习,一开始云居雁吹得颇为不顺,可渐渐的,她忘记了乐谱,舍弃了技巧,她看到自己正在病房中望着昏睡不醒的沈君昊,她只希望他能醒过来。无限的失望中,她看到许弘文正盯着在冰冷的湖水中不断挣扎的她……

    悠扬的乐曲随着午后的微风在庭院中袅袅飞扬,余音久久不散。二门处,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女正从马车上走下。听到啸声,美丽的脸庞马上漾起笑容,回头问:“母亲,大姐在吹箫,去见祖父之前,我可不可以先找大姐说话?”她是云家四姑娘云凌菲。

    “你这孩子,怎么还是这般跳脱。”随着略带宠溺的指责,少女的母亲,云家三老爷云平阳之妻陆氏走下了马车。

    “母亲!”云凌菲笑靥如花,扯着陆氏的衣袖撒娇,可怜兮兮地说:“女儿已经很久没见到大姐了。”

    “快去快回,我们要回屋子洗漱,然后一起去见你祖父。”

    云凌菲笑着点点头,高兴地说:“我就在大姐那洗漱,然后再去找母亲,母亲快去找大伯母安置二表哥吧!”

    二门外,两位青衣少年正并肩而立,年长的少年循着箫声抬头望去。阳光下,他的脸略显苍白,带着几分倦容,但难掩五官的俊美。此刻,他正静静听着箫声,眉头微动,续而又垂下眼睑,若有所思。

    “拿我的箫来。”他吩咐随从。在另一少年的错愕中,他已经从小厮手中接过了自己的紫竹箫,上前两步,隔着围墙,和着云居雁的箫声而奏。

    他不知道何人在院内吹箫,他只觉得那箫声太过哀怨凄婉,隐约中又带着尖锐的恨意。音乐不该是这样的。他想用自己的箫声抹平对方的恨意,他想把墙内的乐声带出困境。很快,围墙内的箫声戛然而止。

    “二表哥,母亲唤我们过去。”云家三少爷云磊提醒手持紫竹箫,呆呆站立的表兄。年仅十一岁的他不明白为什么表哥陆航吹起了竹箫,母亲为什么又突然叫他们过去。

    此时陆航早已满面通红,羞愧无比。他顾不得放下紫竹箫,与云磊匆匆走向陆氏的马车,刚刚站定便低头道歉:“姑母,是侄儿鲁莽了。”

    云凌菲抿嘴而笑,对着陆氏说:“母亲,二表哥就是个音痴,不管听到谁在抚琴吹箫,他总是要显摆一下的。”

    听表妹为自己解围,陆航已然明白吹箫的必定是云家的哪位姑娘,心中更是不安。

    陆氏已经看到许氏母女正向他们走来。她对着陆航说:“我只是叫你过来见过菲菲的大伯母。”

    说话间,许氏及云居雁已经走到了钱氏等人面前。

    “大伯母,大姐。”云凌菲对许氏行了礼,高兴地走到云居雁身旁,挽住她的手腕,与她窃窃私语。

    “三弟妹,我昨晚才收到你的信,不是说明日早上才到吗?”许氏与钱氏打招呼,已经看到了陆航手中的紫竹箫。

    自许氏等人走来,陆航便退至陆氏身后了。他虽目不斜视,等待着女眷们相互打招呼,却已在第一时间看到了玉瑶手中的竹箫。无论从音色、外形,还是颜色、尺寸,他都可以断定,那是一支凤箫。

第27章糊涂

    待众人互相见过礼,陆氏指着陆航对许氏说:“大嫂,这是我二哥的长子陆航,家里排行第二,平日里就是个痴儿,到哪都带着他的笛啊,箫啊……”她笑着解释,看似漫不经心,态度却极为诚恳,诚恳中又带着满满的歉意。许氏原本觉得陆航轻浮,不知礼数,经陆氏这么一说,又见陆航满脸通红,后悔懊恼之意跃然脸上,不禁觉得他是个单纯的孩子,之前的行为只是无心之失。云居雁与堂妹携手站在许氏身后。当陆氏说起陆航酷爱吹箫时,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扫过他,又急忙若无其事地移开。虽然只是短短的一段曲调,但她注意到了他的箫声,确切地说,她不注意到都难,因为他的箫声柔和得似四月的春风,让她不得不跟着放缓节奏。按着她前世的脾气,她绝不会停下,反而会用箫声与他斗上一斗……

    想到这,云居雁的目光再次投向陆航,不期然地,她的目光对上了一双清澈的眼眸。不同于沈君昊的黝黑,陆航的眼睛似阳光下的湖水,柔和而明亮。错愕中,两人同时别开视线,假装什么都不曾发生。此时此刻,云居雁的心情并不似表面那般平静。~前世,她也曾在家里与人隔墙合奏,用的也是箫。她一直不知道对方是谁,但她清楚地记得,那是明年的这个时候才发生的事。而今年,三房的人理应明日才抵达。眼下,似乎因为她的重生,有些事情已经改变了。

    她不知道这样的改变是好还是坏。直至晚膳过后,云居雁才得以单独与许氏说上话。按照陆氏对许氏的解释,他们原本打算去泰州,在陆氏的娘家住一晚上,结果在半道遇上了陆航,便直接带上他回了永州。泰州与永州虽相隔不远,但并不顺路。云居雁觉得陆氏的说法有些奇怪,但这毕竟是三房的事,即便是她的母亲也不能追根究底。撇开陆航,云居雁最担心的还是与沈家的婚事,遂低声问许氏:“母亲,你可知道祖父今日在茗香居与沈世伯谈得如何?”

    此事一日未定,她一日不能安心。许氏细细看着女儿,摇摇头,只说不知,接着又叹了一口气。母亲的反常让云居雁不得不心生警惕。她不能这么坐以待毙,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的婚事她是没有自主权的,再说即便她有能力做什么,也必须谨言慎行,否则被二房的人抓住把柄,后果更加不堪设想。~见母亲忙了一天,疲惫不堪,连喉咙都有些哑了,云居雁不再提起婚事,为她揉了揉肩膀,闲聊了几句便回去了。她的房间内,云凌菲正津津有味地吃着鸳鸯绿豆糕。见她进屋,高兴地说:“还是大姐对我最好,记得我最爱吃这个。”“就你嘴巴最甜,抹了蜜糖似的。”云居雁上前,作势拧她的脸。云凌菲嬉笑着撇过头去,银铃般的笑声萦绕在房内,久久不散。

    云居雁听着,不禁有些羡慕。这一世,恐怕她再也无法像她这般无忧无虑地欢笑了。“你这么晚找我,不会只是为了吃绿豆糕吧?我下午才命人给你送去了两盒。”她微笑着打趣,拿起一块糕点轻轻咬了一口。绿豆的清香在她嘴里散开。以前她觉得糕点不够甜,现在却觉得腻,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冲散了绿豆糕的香甜,她慢慢品尝着淡淡的苦涩。云凌菲看云居雁咬了一口便放下糕点,渐渐止了笑。“大姐,为什么我觉得你和我们上次见面的时候不一样了?”

    她说不出具体哪里不一样,只是觉得她不是原来的大姐了。“哪里不一样?”云居雁反问,“你不是看我长高了,所以不认识我了吧?”“当然不是,我只是觉得……算了!”云凌菲摇头,“其实我是来告诉大姐,我刚刚去探望二姐的时候,在二姐的院子外面看到六妹了。本来也没什么,可她明明就看到我了,居然假装没看到。”说着,她又拿起了一块绿豆糕,似乎只是来找云居雁抱怨的。看着云凌菲狡黠的眼眸,云居雁明白,她这是在婉转地提醒她。不得不承认,前世的她还不如这位长年不在家的堂妹看得通透。她拿起茶壶,倒了一杯温水推至云凌菲面前。

    “大晚上的,你还是别吃了,可别吃胖之后又来怪我。”“大姐说不吃,我就不吃了。”云凌菲放下绿豆糕,拿起帕子擦了擦手,接过云居雁送上的茶杯,簌了口,接着说:“对了,刚才二表哥托我问大姐,你下午吹的竹箫是请哪位师傅做的,他觉得音色甚好,也想做一支。”“哪位师傅?”云居雁心中甚为奇怪。即便陆航真的十分喜爱这支箫,也不该急巴巴地找人来问她。除非他想暗示什么。“大姐,其实下午的时候,二表哥真不是故意的。”“我知道。”

    云居雁亲昵地拍了拍她的脸,看云凌菲急切地盯着自己,说道:“不过我确实不知道那支箫的出处。”“哦?”云凌菲侧目,“听二表哥话里的意思,大姐的竹箫可是难得一见的珍品。”“珍品?”云居雁微微一愣,稍一思量,索性直话直说:“四妹,我也不瞒你,这支箫是五年前,我随着母亲去向外祖父祝寿的时候,别人送给我的。那人并未告诉我竹箫的来历,还叮嘱我不能告诉别人是他送的。其实我并不知道那人是谁,只知他是宾客之一。”说到这,她又叮咛:“这事我连父亲、母亲都没说过,四妹可不能害我做失信之人哦。”“我明白。”云凌菲郑重地点头。待云凌菲走后,云居雁急忙取了竹箫来看。箫身上除了几支兰花,并无任何士族之家的标记,也无名匠的刻字。回忆十岁那年的事,她不禁懊恼。当初的她心高气傲又好胜,又见是自家外公的后花园,不问对方是谁,就收下了战利品。过渡章节,寿宴过了亲事便能尘埃落定。

第28章乱了

    第二天上午,云居雁正帮母亲核对寿宴用的茶果点心单子,回事处遣人送来了几张拜帖。云居雁的目光不经意间瞟过,看到最上面的一张,不由地愣了一下,问道:“那是宣武伯府的帖子吗?”

    “回大姑娘,是的。”婆子恭敬地点头,对着许氏说:“老太爷说,虽然是宣武伯世子独自前来,但请夫人务必要妥善安置,照顾周详。”

    闻言,许氏亦觉得惊讶,接过帖子细细看了一遍,遣退了婆子,对着鞠萍说:“你去把宣武伯府之前送来的礼单拿来。”

    礼单先于拜帖到达,这就表示宣武伯世子原本是不打算参加寿宴的。云居雁回忆着前几年的寿宴,忍不住问:“母亲,我记得,自曾祖父过世,每年祖父的寿辰,宣武伯虽会遣人给祖父拜寿,但来的一直都是伯府的管事,世子爷只在五年前,祖父五十整寿的时候来过一回,是不是?”

    许氏点点头,又拿了其他几张帖子细看。很快,鞠萍拿来了伯府的礼单,许氏看了两眼,吩咐屋内的小丫鬟:“去看看老爷回来了没有,就说我有事与他商议。”

    “母亲,发生了什么事?”

    许氏把其他几张帖子推至女儿面前,云居雁拿起一看,分别来自昌邑侯府,建州陈氏等士族贵胄之家。~平日里,云家与他们并没人情往来。

    云居雁下意识往桌上的年历看去,是兴瑞五年没错,可按照前世的记忆,陆航及宣武伯世子应该在明年,也就是兴瑞六年,她出嫁的前夕出现。至于昌邑侯,建州陈氏等等,那时婚礼在即,她一直在自己的屋子,只是隐约听说寿宴上来了不少意外之客。

    一些理应明年发生的事,突然间提前了一年,云居雁有些糊涂了。如果说因为她的重生,事情发生了变化,也不该这么快的。

    许氏见女儿一脸恍惚,关切地问:“囡囡,你怎么了?要不要去屋里躺会儿?”

    “母亲,我没事,只是在想,世子爷是不是正巧经过这里,所以才突然说前来拜寿?”

    “我正要找你父亲商议这事。就算世子恰巧经过,那其他人呢?偏偏你舅父他们也没个讯息,陆家的人都已经到了,就连二房……算了。”许氏摇摇头,“这些事我自会与你父亲商议,你帮我把茶果用具等琐碎事处置妥当吧。”

    云居雁点头称是,隔了一会偷偷看了许氏一眼,问道:“母亲,要不要使人再去找一找父亲?父亲一大早出府,这是去哪里?”她小心地打探。

    “只是去会一个朋友,你不用管!”

    见许氏回答得又急又快,云居雁顿时心生警惕,婉转地说:“母亲,这次祖父的寿辰,有这么多人前来,一定比往年更热闹。我们可一定要仔细着,事事小心,千万不能闹出什么笑话,否则别说是女儿,就是祖父,恐怕也……”

    “你们都退下。”许氏打断了女儿,遣退了屋里伺候的人,对着云居雁说:“囡囡,你还年轻,有些事情你不明白。母亲只有你一个女儿,是绝不会害你的。”

    云居雁马上明白,父亲一早匆匆出门,很可能是为了她的婚事。“母亲。”她半跪在许氏面前,恳求道:“求您相信我这一回,我只能嫁给沈公子……”

    “囡囡啊,所谓嫁人,是嫁入他的家门,不是你想得那么简单的。”

    “母亲!”

    “别再说了。”许氏难得在女儿面前强硬,板着脸拉起她,正色说:“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的。”

    云居雁心中更加焦急,抢白道:“母亲,我与沈家的婚约是曾祖父定下的,岂能说反悔就反悔……”

    “这是你该有的态度吗?”云平昭一声呵斥,推门而入,脸色十分难看。

    “父亲。”云居雁低头行礼。

    云平昭转身背对着云居雁,沉声命令:“回自己的屋子好好反省。”

    云居雁还想说什么,见许氏对她使眼色,又见父亲似有事与母亲商议,行礼退了出去。

    走出房间后,她回身拉上房门,脚步略顿,只听许氏在屋内问道:“老爷,早上的事怎么样?那个沈君昊……”

    “哗啦”一声,房门被云平昭拉开了,“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他怒问,随即对着廊下的玉瑶说:“还不送姑娘回房。”

    云居雁只得再次告退,心中犹如吊着十五个水桶,七上八下。她脚步沉重地走出芷槐院,就见四妹云凌菲迎面走来。

    “大姐,我正四处找你呢!”她依然笑靥如花。

    云居雁急忙勾起嘴角,笑着问道:“你找我有事?不如去我屋子里再说。”她看到不远处有仆妇探头探脑。

    云凌菲点点头,随着云居雁去了住处。进了门,她直嚷着要与大姐说悄悄话,把屋里伺候的人全都轰了出去。

    “四妹,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云居雁的心重重一沉。

    云凌菲早已收起笑容,严肃地问:“大姐,你可听说过玉屏这个地方?”

    云居雁是爱箫之人,当然知道玉屏出产的竹箫音色圆润纯净。因制箫的竹子生长极慢,且只有少数可以制成九节箫,玉屏箫的价格堪比玉箫。

    她知道云凌菲不会无缘无故提起玉屏,急忙起身从架子上拿出两只竹箫。细细观察,她发现它们的质地果然是一样的,只是她常用的那支更加精巧细致。因为箫身上了古铜色,再加上没有玉屏箫特有的标记,她这才一直没注意到。

    云凌菲看她的表情就知道陆航猜得没错。她走到云居雁身后,担忧地陈述:“二表哥说,他记得五年多前,为贺皇上登基,玉屏县令上贡了一对龙凤箫,一大一小两支,一支雕龙,一支刻凤,音色相辅相成。据说,皇上听过龙凤箫的合奏,曾赞其乐声取长补短,配合得天衣无缝,似比翼双飞的凤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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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耳光

    云居雁记得很清楚,她得到这支箫是在兴瑞元年的三月,她外祖父的寿辰。后花园中,那人打开盒子给了她这支箫。她看到盒子里确实是一大一小两支。

    当下,她迫切地想知道那人是谁,但遥远的记忆无法帮她辨认他的身份,唯一能确定的,他不是皇帝,因为年纪不符。

    拿起竹箫,云居雁再次端详着。如果把箫横过来看,箫身雕的就不是兰花,而是一只展翅的凤凰。凤凰是皇家才能用的图案,所以她此前从没做此联想。

    云凌菲在一旁静静站着,见堂姐面色凝重,轻声安慰:“大姐,二表哥说,因为竹箫是风雅之物,在玉屏县令的坚持下,箫身并未刻上‘贡’字,而知道此箫来历的人也极少。”

    云居雁明白陆航的言下之意,郑重地说:“此物虽毁不得,但今日之后,我绝不会让它出现在人前,亦不会对任何人提起此事。”言罢,她细细收起了竹箫,感激地说:“你回去之后,替我多谢你二表哥的提点。”

    闻言,云凌菲挽起云居雁的胳膊,笑道:“二表哥说,他可不是白白助你的。”

    “哦?”云居雁侧目。无论是昨日匆匆一见的他,还是她记忆中的他,陆航都不是会对别人提非分要求的人。“他想要什么回报?”她有些好奇。~

    云凌菲嘻嘻一笑,半真半假地说:“二表哥虽未言明,但我知道,他最想的就是与大姐合奏一曲。只可惜……”她悄悄看了云居雁一眼,惋惜地说:“可惜,如今的我们已经不比小时候了,很多事都不能做了。”

    “你这小丫头,原来是来这与我耍心机的。”云居雁伸手捏了捏她的下巴。

    “大姐。”云凌菲抓住她的手,感慨道:“我只是觉得,小时候的我们多好啊,不用避忌这,避忌那,二姐也不会处处拿你与她比较……”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有些事,我有分寸。”

    “那就好。”云凌菲点点头,“母亲说,大伯母这些日子忙着祖父的寿宴,自是脱不开身。如果大姐有什么为难的事,可以去寻她。”

    “说到这,四妹,我正有一事相求。”

    “哦?”云凌菲看着她,收了笑容。

    云居雁正色说:“我想出门一趟。”她知道自己的要求有些过分了,但婚事的关键还在沈家的态度。虽然十分冒险,但她依然想见沈君昊。

    对她的要求,云凌菲一脸难色,说道:“若是在平日,我邀你出去,大伯母未必不答应,可如今,即便是母亲也不会同意我出门,大伯母更不会同意大姐离府。~”

    云居雁知道云凌菲说的是事实,可是她不能任由事情这样发展下去,自己却什么都不做。之前她不是没想过送信或者递口信,可万一被扣上私相授受的帽子,她就更加前途渺渺了。

    云凌菲见她一脸失望,小声建议:“不如我让磊弟出门一趟,如果大姐有什么话,他又恰巧遇到……”她的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云居雁考虑再三,最终还是摇摇头。不是她不任性云磊,而是云磊毕竟年幼,再加上他是三房的长子,她不想家里的关系变得越来越复杂。

    云凌菲见她不愿意,也不再勉强,说了几句闲话就离开了,临走时替陆航要了一份曲谱,说是谢礼。云居雁心中明白,陆家岂会缺少曲谱,陆航那么做,无非是不想让她觉得自己欠了他人情。

    当天下午,玉锁从芷槐院打听来消息,云居雁的父母午饭过后就去了泰清居,一去就是一个多时辰。离开泰清居之后,云平昭直接出府了,而许氏回了芷槐院,匆匆遣了一个仆役出去办事,自己则去了书房。

    云居雁当下就急了,命玉瑶去泰清居,借口询问青杏的情况,暗暗探询。不过半盏茶功夫,玉瑶便回来说,如意就在泰清居前等着她,说是老太爷让她转告云居雁,她不止是许氏的女儿,更是他云家的嫡长女。

    这话根本是在明示,许氏去泰清居闹过了。云居雁心中焦急,匆匆去了芷槐院。书房内,许氏在桌前奋笔疾书,只有鞠萍一人在旁伺候着。

    “母亲。”云居雁上前,看到许氏眼睛红肿,显然是哭过了。

    许氏抬头,见是女儿,放下笔,擦了擦眼角。鞠萍识趣地退了下去。

    “母亲,您这是怎么了?”云居雁一边问,一边朝书桌看去。满页的文字,她来不及看清内容,就被许氏盖住了。

    许氏对着女儿摇摇头,拉着她至一旁坐下,问道:“你父亲不是让你在自己房里呆着吗?”

    云居雁细细端祥着母亲,紧紧握住她的手。莫名的,她的心中一阵酸楚,眼泪瞬间就涌了上来。

    “囡囡,你这是怎么了?”许氏急忙拿出手帕,怜惜地替她擦着泪水。

    云居雁再次握住了母亲的手,哽咽地低唤一声,跪在地上,直言道:“母亲,您就让我嫁给沈公子吧!”

    “你!”许氏一脸惊讶,惊讶过后是愤怒,愤怒之后又是无奈与心疼。“你知道我们去过泰清居,所以去见你祖父了?”

    云居雁哭着点点头。

    许氏叹了一口气,站起身背对着女儿,语气强硬地说:“别的事情,我没有一件不依你的,但这桩婚事,我和你父亲是断然不会答应的。”

    “母亲,这桩婚事可是曾祖父定下的。”

    “不管是谁定下的,哪怕你祖父给我扣个不孝的罪名,哪怕他……”

    “母亲,沈君昊并不是那么差的……”

    “沈君昊?”许氏转头瞪着女儿,满脸失望,“你果然私下见过他!”她脸色泛白,微微颤抖着跌坐在椅子上。

    “母亲!”云居雁急着上前扶她,却被一把甩开了。

    “你知道他对你父亲怎么说的吗?他说,你,你,你……”许氏一连三个“你”,终是没有把话说完。

    此刻,云居雁猛然想起自己与沈君昊在后院见面的事。怀着破釜沉舟之心,她跪在许氏面前,低声说:“女儿确实私下见过他。”

    “啪!”许氏一巴掌打在了云居雁脸上。

第30章反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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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小到大,许氏对云居雁别说是打,就连一句重话都没说过。此刻她的一巴掌,与其说是打在女儿脸上,不如说是打在自己心上。看着女儿白皙的脸颊慢慢浮现红印,她的眼泪簌簌往下淌。

    云居雁也没料到许氏居然打了自己。泪眼迷离中,她看到母亲伤心欲绝。这是她从没见过的。即便是前世,母亲生病躺在床上无法动弹的时候,她都没见过这样的表情。

    许氏到底是心疼女儿的,看她跪在冰冷的地上,右脸又红又肿,别过脸去,压着声音说:“今日你父亲去见世子,正巧遇到……”她硬生生咽下了已到嘴边的话。虽然是她宠坏了女儿,但沈君昊说的那番话为免太过分了,她怎能对女儿重复那样的话?想着丈夫说,他见到沈君昊时,他正与歌姬调笑,她的表情更加坚决,强硬地下令:“总之,你的婚事由我和你父亲做主。这几日你就在房里好好抄写《女戒》。”

    “母亲!”

    云居雁还想说什么,许氏已打开了房门,对着外面吩咐:“鞠萍,送大姑娘回房,告诉她屋里的人,小心伺候着,若再有什么事,等老太爷的寿辰过了,我一并与她们算账。”言罢径自走出了书房,示意丫鬟们把女儿送走。

    云居雁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间的。当她回过神的时候,玉瑶正用冷毛巾给她敷脸,习嬷嬷忧心忡忡地站在一旁,屋子里静得一丝声音都没有。

    她从没见过母亲这么生气,即便当年她一意孤行,坚决要嫁许弘文时也没有。

    我错了吗?

    她问着自己,紧咬下唇,默默流泪。

    从重生那一刻开始,她决意保护家人,避免上一世的悲剧重演,可是让母亲伤心欲绝就是她保护家人的方式吗?

    上一世她执意要嫁许弘文,这一世,只是对象换成了沈君昊。上一世,许弘文至少是主动想娶她,而这一世的沈君昊……

    云居雁接过玉瑶手中的毛巾,捂住了眼睛。微凉的湿毛巾缓解了眼睛的不适,她深吸几句气,说道:“我去小厨房,你们不用跟着。”

    即便主子下令不必陪着,习嬷嬷与玉瑶哪里放心得下。两人守在小厨房门口,看着云居雁一下又一下揉着面团。

    “嬷嬷,姑娘她……”玉瑶满脸担忧。~

    习嬷嬷摇摇头,并不言语。沈君昊来到永州不过三天,便已街知巷闻,偏偏郡王府世子对儿子的行为根本不闻不问。如果她是夫人,也舍不得女儿嫁给这样的人,更何况眼下还有一个想当侯爷夫人想疯了的二姑娘。

    云居雁对四周的一切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只是全心全意揉着面团,仿佛一旦她的手停下,她便再也支撑不住。

    她一直认为,沈君昊就是躺在病床上陪伴了她五年的人,是她唯一的精神支柱,可显然她错了。现在的他并不需要她,她的一厢情愿只换来了亲人的伤心。

    重生虽然是老天给了她再一次的机会,但很多事情她依然无能为力。落梅阁事件,她早有预见,最终还是发生了。如此简单的事她都无法阻止,将来她又怎么能扭转沈家的命运,保住云家的百年基业?

    她一遍遍问着自己,一下下揉捏着面团,眼泪一滴滴落在了面团上,很快消失无痕。

    迷茫中,她仿佛又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沈君昊,他总是那么平静而耐心地听她诉说着每一件心事,听她不断忏悔前世的种种错误。她一次又一次告诉他,如果能重活一遍,她一定能做正确的选择。如今,她有了改写人生的机会,却发现一切并非她想得那么容易,甚至她正在把事情推向更坏的结局。

    到底怎么做才是正确的?她问着自己,却想不出答案。

    门外,玉锁轻手轻脚靠近习嬷嬷与玉瑶,朝门内望了一眼,悄声说:“娘,夫人派人守住了院门……”

    “是玉锁吗?进来说话。”云居雁一边吩咐,一边擦干了脸上的泪痕。“是不是母亲那边有事?”她问。稍早之前,她看到许氏书桌上的应该是一封书信。

    玉锁走入小厨房,见屋内没有其他人,答道:“回姑娘,芷槐院的小丫鬟告诉奴婢,表少爷来了,这会儿已经去书房见夫人了。”

    云居雁的动作不由得一顿。前世,她做得最错的便是相信了许弘文。许弘文才是她人生最大的毒瘤。

    玉锁见云居雁没有回应,悄悄抬头看了她一眼,小声嘀咕:“如果不是夫人已经命人守住了院门,姑娘或许可以求表少爷说说情……”

    “不得胡说!”习嬷嬷喝止了女儿,对着云居雁说:“姑娘,这些日子家里人多,天气又一天一天热了,不如您就在屋子里写写字,绣绣花,等老太爷的寿辰到了,您去磕个头,事情就过去了。”

    “是啊,姑娘,夫人这么疼您,您就不要在这里胡思乱想了。”玉瑶附和,不着痕迹地拿开了桌子上的面团。

    经过这一通的发泄,云居雁已慢慢冷静。眼下的情形已与前世不同,而前世的她活得太过糊涂,有许多内情都不得而知。她再躲在这里悲春伤秋,只会让关心她的人担心,让事情一发不可收拾。

    回到房间,她命玉瑶、玉锁帮自己洗漱、更衣,又命习嬷嬷拿出了《女戒》,端坐在桌前认真抄写。所有事情,前世的,今生的,她都必须静心想一想。她不能莽撞,凭着一时之勇横冲直撞。

    不久之后,芷槐院内,鞠萍附在许氏耳边悄声说了几句。许氏叹了一口气,整个人放松了下来,示意鞠萍把桌上的书信交给许弘文。

    许弘文接过已用火印封上的信封,谨慎小心地揣入怀中,恭恭敬敬地说:“小侄一定不负姑母所托,快马加鞭送回京城,亲手交给侯爷。”见许氏微笑着点头,他揣摩着她的神色,迟疑地说:“姑母,小侄从书院一路行来,听闻了一些事……或谢是流言,是我多虑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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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回介绍:
枉死后的反穿越,她在现代文明中学会了独立与坚强。重生回最初的自己,她尝试用不同的眼光审视周遭的一切。雁有仁心,更有情义。她的回归只为了——雁引愁心去,山衔好月来。雁回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雁回,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雁回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