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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花裙子     雁回txt下载     雁回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481章 躁动

    因为怀孕的日子尚短,沈君昊和云居雁自然是决定瞒着沈家的所有人,可即便他们不说,大家也是心知肚明的。对此事,众人反应各异,但沈沧和沈伦都是极高兴的,沈伦对云居雁的不满亦因为这事淡化了不少。

    是药三分毒。云居雁不想做任何可能影响胎儿健康的事,因此根本没喝马大夫留下的止吐药,这样一来,一日三餐变得极为艰难。可她更知道,若要孩子健康,她必须把东西吃下去。每一天,她宁愿吃完再吐,也总是按时按点用餐,哪怕是再不喜欢的东西,她也能命令自己咽下去。

    不要说沈君昊看着她心疼,就连玉瑶、余妈妈等人也很难受,可云居雁比谁都固执,比谁都能忍。沈君昊见她这般,只能哪里都不去,日日陪着她。唯一让他欣慰的,她对他的依恋更胜以往。每当她难受到了极点,总是主动依偎着他,寻求他的安慰。

    有了沈沧的命令,云居雁根本不必去玉衡院请安,薛氏越等越心焦。她当然是知道沈君昊和云居雁依旧日日同房。不管他们是不是年轻气盛,不管胎儿的安危,这都是她的好机会,可偏偏她对凝香院的事插不上手,就连唯一的眼线秋兰也被看得死死的,连消息都送不出来。她几乎觉得云居雁根本已经知道秋兰是她的眼线。

    青纹在一旁看着薛氏的焦急,心中比她更急。她相信沈伦已经知道了沈君茗的情况,可他却一直瞒着薛氏。而她,上次她已经暗示过薛氏了,若是做得太明显,说不定会招来薛氏的怀疑,弄巧成拙。可若是蹉跎了时间,让云居雁坐稳了胎,以后恐怕会越发的艰难。

    “夫人,奴婢今天听说。陆二公子和许姑娘的婚事已经定下了。看这样子,恐怕许侯爷对大奶奶可真是疼爱得紧,老爷忍下对大奶奶的不满,恐怕多半是因为这个吧。”没有沈君茗。她只能用这事刺激薛氏。

    薛氏自然是知道这点的。她心中烦闷,不悦地说:“你在这里说这些,还不如想些有益的事,再不济想办法找秋兰问问她那边的情况也是好的。”

    “是。”青纹急忙恭顺地点头,心思已经绕过了七转十八个弯,随即小声道:“夫人,眼见着快入秋了。针线房那边……”

    薛氏神情一怔。她差点忘了这事,她依然还有棋子,只是相比云居雁的肚子,一个针线房实在微不足道。可云居雁日日躲在凝香院,她实在拿她没辙。

    青纹观察着她的神色变化,心中忽生一计,想了想说道:“夫人,正因为近日没什么事。大爷和大奶奶才能在屋里呆着,可一旦有什么事发生,恐怕他们是呆不住的。另外。奴婢在外面听说了一件事。”她上前一步,在薛氏的耳边窃窃私语。

    同一时间,永州云家,许氏懒懒地躺在榻上。她已经有五六个月的身孕,身子愈发地沉了,再加上毕竟不是二十出头的小姑娘,也就更加辛苦了。虽然很多人都说她这胎怀的是儿子,可这份喜悦并没冲淡她对女儿的担忧,甚至愈加觉得正因为女儿,她才能与丈夫修复关系。再度怀上孩子。

    听到春芽匆匆而来的脚步声,她急忙睁开眼睛问道:“是不是囡囡有信来了?”

    “是。”春芽笑着点头,急忙递上了书信。

    许氏急急打开信纸,一连看了两次,又不可置信地抬头,续而又低头再看了一遍。回头对春芽说:“你帮我看看,这是不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她的脸上难掩激动。

    春芽见状,低头看去,高兴地说:“恭喜夫人,大姑娘一定是有了。大概是月份浅,这才没有明说。”

    许氏从春芽手中夺过信纸,又反复看了两遍,双手合十,接连道了两声“阿弥陀佛”,又高兴地说:“是应该浅的,他们这才刚出了孝期……这个时候,她应该是最难受的,也不知道她是否挨得住,可惜我又不能去探她……”她絮絮叨叨地说。自云居雁成亲,她日日念的便是女儿能赶快生下嫡长子,如今心愿得偿了一半,她反而无所适从了。想着女儿还这么小,就要饱受怀孕和生产的辛苦,她的眼眶不由地红了。

    春芽好不容易才劝住了许氏的眼泪,扶着许氏起身给云平昭写了书信,继而又说:“走,我要去给父亲请安。”

    春芽劝不住,只得小心伺候着许氏去了泰清居。她知道,虽然时过境迁,但许氏其实一直不满云辅偏袒云梦双。

    泰清居内,云惜柔听到许氏来了,急忙迎了出去。许氏看到她又在云辅跟前,并没太大的惊讶,只是不屑地瞥了她一眼,得意地上前行礼,迫不及待地告诉云辅,云居雁已经有了身孕。

    云辅自然是高兴的。自云居雁嫁入沈家,又在婚礼上得了宫里的赏赐,永州地界,所有人都对他尊敬有加。再加上云平昭越来越长进,紫砂壶的生意也已经有了眉目,他仿佛看到了云家一片光明的未来。不过许氏的倨傲态度还是令他心生不满,只是云居雁是她生的,他并没表露出来,只说等云居雁怀孕满三个月了,他们应当多备些东西,让云堇送去京城。

    许氏哪里等得了三个月,直言说,母亲要给女儿送东西,根本不需要顾忌那么多。云辅知道自己劝不住,没有多言。

    两人说话间,云惜柔除了表现出恰当的喜悦,一直垂首而立,默默听着他们的对话。她在昨晚就知道了云居雁怀孕的事。这几个月她巴结讨好云辅,等的就是这一天。薛氏和云居雁要她远嫁病夫,她是绝不会逆来顺受的,再说她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她幸福快乐地过一辈子。

    在无数次的反省中,她已然明白,之前是她太过急进,最后才会一败涂地,如今她已经吸取了教训,这次她一定能一击即中。等她达成了这次的目标,才能慢慢清算以前的那些帐。(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482章 撞破

    云居雁只为让母亲安心,这才第一时间写了书信送回永州,她哪里知道许氏会向云辅炫耀,而云惜柔一早就得了消息,这会儿正摩拳擦掌等着对付她。

    在云居雁开始孕吐的第一天,沈君昊清清楚楚听到了她对云家的担忧。他一直知道她对云惜柔心存芥蒂,甚至是忧虑。虽然他不觉得云惜柔会是他们的威胁,但为了让她安心,他想为她做些事。只是要让云惜柔提早出嫁涉及的变数太多,在事情未有把握前,他不想让她空欢喜一场。

    关于白芍,沈君昊亦想买个安心,但沈沧已经明确说了,不许他总是涉入这些婆婆妈妈的事情中,因此这事从沈沧那边显然是走不通的。他也想过借着吕氏之手先把白芍弄出府去,可他和吕氏的关系很表面化,吕氏不见得会听他的,甚至很可能会怀疑他有所图谋,反而弄巧成拙。如此一来,他便只有从沈佑这边着手了。

    这一日,趁着云居雁午睡,又得知沈佑正巧在家,他以恭喜四房长子沈君灿订婚为由,去了四房找堂弟说话。

    因为妁桃的事,沈君灿对沈君昊多多少少存着几分心虚,见他主动找他,又多了几分忐忑。沈君昊对沈君灿的印象并不好,并非为了妁桃,而是为了他小小年纪便自诩风流的脾气。

    按沈家的规矩,沈君灿并不到安排侍寝丫鬟的年纪,但他的女人比他们这些堂兄只多不少。沈沧一向不喜沈佑,得知这些事也只是骂了句:上梁不正下梁歪,命吕氏好好管教儿子。可沈佑自己就是多情之人,只觉得这是“风雅”根本不以为意。沈佑这般的态度,吕氏哪里管得住大儿子,再说吕氏自己也是极为溺爱长子的。

    有这样的父母,沈君昊作为堂兄又能说什么?他与沈君灿闲聊了几句。马上引入正题说道:“既然四叔父也在家,不如我们一起寻你父亲去喝酒。”

    沈君灿并没怀疑什么,与沈君昊一起去找沈佑。虽然沈君昊一向并不爱听府里的无聊八卦,但云居雁十分关心白芍的境况。他隐约也听到一点,都是说白芍虽怀了身孕,但依旧很得沈佑的喜爱,经常在跟前伺候着。

    两人行至沈佑的书房附近,沈君灿被自己的兄弟叫住,让沈君昊先去父亲的书房。大白天的,又是书房这样的地方。沈君昊也没多想,直接上前敲门。门内虽有细微的声音,但许久未有回应,他只能唤了一声“四叔父”又敲了两下房门。

    不多会儿,门打开了,屋内虽只能看到沈佑一人,但从他的神色及凌乱的领口来看。恐怕屋内不止他一个。沈君昊心中又是难堪,又是不悦,却又只能假装不知。这才想起院子里一个丫鬟、小厮都没有。他自认不是卫道之士,但也忍不住鄙视沈佑光天化日在家里和不三不四的女人做这等苟且之事。

    叔侄俩正尴尬之极,沈君灿也走了过来。沈君昊看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朝屋内的屏风看去,便明白屏风后一定藏着女人,且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虽然不知屏风后是不是白芍,但这样的当下,沈君昊只能咽下了早已准备好的说辞,与沈佑寒暄几句便告辞了。

    出了沈佑的房间,沈君灿歉意地说:“大哥,我原本不知道的。李姨娘昨晚明明对母亲说自己身子不舒服的。”他口中的李姨娘就是改名月华的白芍。

    沈君昊虚应了一声,只说是自己鲁莽了,心中却是愤愤不平。同样是怀孕,云居雁一天天消瘦,吃也吃不好,睡得也不安稳。可白芍居然还有精力“服侍”他的四叔父。

    沈君灿不知堂兄正在心中心疼自己的老婆,只当他为刚才的事不高兴,急忙替父亲解释:“李姨娘知书达理,温柔体贴,父亲这才多有偏爱,就连母亲对她也略有改观了。”

    沈君昊听着这话,只能诧异地朝堂弟看去。能让沈佑喜欢成这样,又能让沈君灿替她说话,就连吕氏也可能正慢慢被她收买,他不得不承认这个白芍确如云居雁所说,十分的不简单。

    回到凝香院,沈君昊第一件事便是进屋探视云居雁。云居雁本来已经醒了,听到他的声音索性坐了起来。沈君昊急忙上前扶她,关切地问:“我吵醒你了?有没有不舒服?”

    “没有。你不要这么紧张。”云居雁笑着摇头,伸手环住他的腰,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对她而言,这几天确实难熬,但只要有他的温存体贴,什么都是值得的。

    沈君昊轻笑着搂住她,续而对着她说:“你不要再派人去打听白芍的事了,明日我会找人证明她是官府缉拿的逃奴。”他本来不想走这一步的,这对一个怀着身孕的女人来说太过狠绝,但他不想冒险。

    “你为什么突然有此决定?”云居雁嘴上没反对,心中却并不十分赞成。

    沈君昊一眼看出了她的想法,无奈地感叹:“我这也是无奈之举。”他把之前的事大体叙述了一遍,摇头道:“我虽不想管四叔父的家务事,但她能让君灿这般护着她,早晚也能撺掇着四叔父、四婶娘对付我们。”

    云居雁没再做声,只是轻轻点头。严格说来,白芍本就是逃犯,他们这样做也不算诬陷她。

    沈君昊看她不再反对,立马招了马管事过来,欲把事情吩咐了下去。他并不觉得这是一桩多难的事。反正只要官府派人来说一声,以他了解的沈佑生怕惊动沈沧,定然会二话不说交人的。

    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马管事得了指令还来不及退下,长顺匆匆进门,说是带来了一封沈佑的书信,是沈佑的小厮交给他的。

    同在一个府,有什么事说一声就是了,哪里用得着让小厮传信。沈君昊将信将疑地打开书信,映入眼帘的是清秀的蝇头小楷。信根本不是沈佑写的。他一目十行地看完了信上所写,心中除了怒意,只剩一句话:这个女人果然很不简单!

第483章 误导(打赏加更3)

    沈君昊叫住了等候指示的马管事,匆匆往后面的院子走去

    信上没有落款,但绝对是白芍的语气。他相信,一定是白芍在屏风后听到了他的声音,转身就写了这封信。书信的内容句句似在恳求,实际却暗含威胁。最让他生气的,她居然知道他胸口有一块胎记。他是绝不会受她威胁的,但云居雁正怀着身孕,不能激动,所以他要先去向她解释一下。他可不想她爱吃醋的小性子,因为这无中生有的事白白生一场气。

    云居雁刚洗了头,头发未完全干,正任由及腰的长发披散在肩头,低头一小口一小口抿着鸡汤。沈君昊站在门口看着她。他知道她很难受,但为了他的孩子,她一直很努力。他对她的固执无奈,同时却又很感动。

    丫鬟看到他,屈膝退了出去。云居雁放下汤碗,笑问:“你不是需要一个多时辰吗?怎么这么快?”

    沈君昊转身关上房门,走到她身边:“我回来是想和你件事的。”他扶着她坐下,心中不禁后悔。他应该早些相信她,他应该及时处理白芍的事,如果他有先见之明,事情就不会弄到今日的地步。

    云居雁看他神色严肃,不由地跟着紧张。“发生什么事了?”

    沈君昊握住她的手,笑着摇头,“别紧张,我只是想告诉你,那个白芍,我不过见她两三次,连一句话都没过。无论别人什么,你都要记住我现在对你的这些。”

    “事情生出意外了?”云居雁边思量边问:“还是外面又有什么莫名其妙的流言?”

    “暂时没有,我只是担心将来。”沈君昊犹豫着,不知道是否应该把那封信拿给她看。他端起被她搁在一旁的鸡汤。“你先把汤喝了吧。中午吃的,差不多都吐掉了。”到这个,他又是满心的忧虑。后面的日子还很长,总不能一直这样。她已经够难受了他却还要让她因琐事而烦心。“总之,你记住我的话就行了。”

    “你不把话明白,岂不是更让我担心?”云居雁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半开玩笑半认真地:“不定我还会胡思乱想呢。”

    沈君昊捏了一下她的脸颊。他的另一只手正搂住她的腰。她的长发有七八分干了,正像绸缎似的划过他的手腕。先前的怒气慢慢消散了,他轻描淡写地:“那个白芍大概知道我的意图,刚刚写了一封信给我,表面求我给她一条生路,实际——”他止住了话题转而道:“反正你不用担心,只要相信我就够了。”着,他的脑海中转过另一个念头。如果他没有回来向她解释,那么此刻他已经去了四房,不定已经······他捏住云居雁的手恍然想到,他根本无法证明信是白芍写的。

    “你想到了。”云居雁抬头看他。白芍现在是沈佑的姨娘,如何能给沈君昊写信,若是被人抓住了,可是一桩大事再也不可能留在沈家。“我很好奇,那封信上到底写了什么,让你这么生气。”她双眸含笑看着他。

    沈君昊看她一脸看好戏的表情,心中懊恼,却又心惊。写这封信的人太了解他了,不止知道胎记的位置,还知道他一定会因此生气。是谁这么了解他?

    “你不想给我看吗?或许旁观者清。还是······”她抿嘴轻笑“还是你怕我发现你的秘密?”此刻她的心情好极了。即便再怎么生气,他的第一反应居然是回来向她解释。这已经足够证明她在他心中有多重要。为了他的这片真心再多的苦她都能忍受。她一定要让他的孩子是最健康,最漂亮的。

    沈君昊看着她盈盈的笑脸,顿时有些羞恼。他把信纸扔在桌上,气呼呼地:“哪有什么秘密你又不是没见过。”

    云居雁拿起书信细看。可能是一早有了心理准备,她看着信上所言并没太大的情绪起伏,只是赞了一句:“这封信写得真好。没有落款没有抬头,句句都是事实,句句引人遐思,却又句句留了余地,给了白芍辩驳的空间。”依她猜想,若沈君昊拿了信去找沈佑,白芍大概会闹一出一哭二闹三上吊,否认信是她写的,再把事情闹大。她必定是有让沈佑怜惜她的把握,而丢脸的一定是沈君昊,最重要的,四房和他的关系因此会变得更僵。“你四叔父在这件事上扮演了什么角色?”她觉得沈佑应该不至于想和沈君昊翻脸。

    沈君昊沉着脸:“问问就知道了。”罢开了房门,使了一个小丫鬟去把长顺叫来,又回头对着云居雁喃喃自语:“就算是四叔父也不知道胎记的位置,再看这字体,明显是女人写的。”

    “所以你是为了胎记的事生气?”云居雁再次抿嘴笑了起来。

    “你还笑,难道你就不想想她是如何知道的?若是我没有事先与你,这会儿你又该对着我垂泪,怀疑我背着你干了什么事。”

    “我哪有这么小心眼。”云居雁反驳,心中却带着丝丝甜蜜。她装作满不在乎地:“我想,在我成婚之前,应该有不少人见过吧,例如以前的妁桃什么的……”

    “你看,就知道你爱吃醋。”沈君昊跟着笑了起来,接着又对她解释:“反正不是她。而且我也没有和人泡澡,让人伺候洗澡的习惯。”

    “胎记是从小就有的,你小时候总有人见过的。”

    “所以这就更加明一定是家里的人,而且是和我很亲的人。”

    云居雁看沈君昊的表情复又变得凝重了,故意大叫一声:“等等,你刚才没有让人伺候洗澡的习惯,那你为什么每次都把我叫进去……”

    “你又怎么一样。”

    云居雁想反驳,长顺已经站在门外了。沈君昊只得放开她,唤了长顺入屋,问道:“你这封信是四叔父的小厮让你拿给我的,他有这封信是四叔父写给我的吗?”

    “这倒没有。他只信是给大爷的。是他特意叫住小的,还叮嘱我赶快拿给大爷那信难道不是四老爷写的?”

    听着长顺的话,沈君昊和云居雁对视一眼。无论是送信的人,还是信上的内容,其实只是利用了人类的■性思维。就像算命,占卜之类,很多时候对方只是了一些似是而非的话,可听者会潜意识把自己代入,越想越觉得事实就是如此。

    沈君昊让长顺退下,懊恼地轻叹:“若不是你·这次我又上当了。若事情闹开,恐怕全京城都知道我的胎记长在哪里,是什么形状,不定还有人绘声绘色地描述我是如何觊觎长辈的姨娘,又是如何卑鄙无耻……”

    “你不是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吗?”云居雁主动走过去·挨着他坐下,开解道:“不过是一桩小事,你干嘛突然就自哀自怜了······”她没完就看到了他嘴角隐约的笑意,“你又耍我!”她生气的站起身,却被他拦腰抱住了。

    “我懊恼是真·不过只要你相信我,我确实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把头贴着她的小腹。她的小腹依旧是平坦的,他听不到任何声音。可是那种奇妙-的感觉却萦绕在他心头挥之不去。

    云居雁的手指划过他的脸颊,抚摸着他的头发。大多数时候,他都站在保护者的位置,给她信心,让她安心;她不舒服的时候·他比任何人都着急,明明不会·还是想亲手照顾她;偶尔的时候,他又像顽皮的小孩一般戏弄她,再向她撒娇求原谅。不管是哪一个他,她都太喜欢了。每一天·她都觉得自己比前一天更爱他了。

    云居雁暗暗叹一口气。她害怕这种爱会让她失去自我,可是她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正经的·你打算怎么做?”她问他。

    “还是按我原来的行事。不过我会私下去找四叔父。至于这封信,既然你觉得它写得很好·就先留着吧。”

    云居雁点头。她自然是相信他的,但还是叮咛道:“看起来写信的人是想故意惹你生气。这次不成,恐怕还会有下次。另外,你不觉得奇怪吗?无论是上次的妁桃,还是这次的白芍,都和四叔父他有关。会不会这根本不是偶然?”

    “我也想过,可四叔父一向不管家里的事,父亲与他也没有任何矛盾,相反的,父亲是极照顾幼弟的,据在十几二十年前,四叔父犯了一个大错,祖父要把他逐出家门,还是父亲求的情。”

    “怪不得祖父一向不喜欢四叔父。”云居雁再次点头,接着又问:“关于白芍怀孕的事,我一直在想,四叔父还在守制期间,祖父不可能忘记这点的。”

    “据是守制之前的。”

    “不是四叔父他是在进宫哭灵那天,在回程途中遇上白芍的吗?怎么又变成之前了?”

    沈君昊当时只觉得既然事情已成定局了,也就没必要追问细节。听云居雁这么,也不禁思量了起来。之前他为了找出白芍的弱点,曾查过她的来历,一丝破绽都没有。貌似那段毫无破绽的“过去”之中根本没有沈佑。这就是,他不需要花费什么心思就能证明,两者必有其一是假的。

    沈君昊猛然站起身,捧着云居雁的脸重重亲了一下。“你果然比我细心。我会在晚饭前回来的。”罢转身往前面的书房而去。

    书房内,马管事依然在等着。沈君昊命他按原计划行事,同时又吩咐长顺去四房问问沈佑,有没有时间见他。

    沈佑被人抓到自己与姨娘白日宣淫,还是在守制期间,他本已心虚。听长顺的语气,似乎沈君昊非见他不可,他急忙命白芍先行回房。

    起来,沈佑对沈君昊心中亦有微词。上一次,吕氏早产,沈君昊为了维护云居雁,居然变相要挟他。他大人有大量,不想与晚辈计较,但这并不等于他怕了他。想到这,他又对白芍:“你先在这候着吧。若是他真有事,你再退下也不迟。”

    “是。”白芍温顺地点头。事实上,她一直在等着怒气冲冲的沈君昊,如今见等来的是长顺,她不免惊讶,同时又忍不住担心。如果沈君昊没有中计,她要如何演下去?

    沈佑看着白芍柔弱又惹人怜惜的模样,心中一阵激荡。他见过的女人之中,她不是最美的,就连吕氏年轻的时候都比她漂亮,但她对了他的胃口,至少现在,他喜欢她的弱柳扶风之姿。

    感受到沈佑的目光,白芍抬起头,对着他含羞带怯地微微一笑,又急忙低下头,作势磨墨,手臂若有似无地磨蹭了一下沈佑的胳膊。

    年轻的时候,沈佑也算一表人才,可惜酒色财气早已掏空了他的身子。虽然他是沈家四位老爷之中年纪最小的,看起来却是最老的。在白芍心里,他连假的程大都比不上,她不过用了半天的时间就虏获了他的心。

    当然,白芍也很清楚,沈佑对自己的喜欢不会长久,但她要的不过是留在四房罢了。她必须留下,不择手段也要留下。因为她在等待一个机会。

    想着将来的那件事,白芍再次抬头,不胜娇羞地抛了一个媚眼给沈沧,身子不自觉地靠近他。状似不经意的,她丰满的胸部划过沈佑的手臂,沈佑顿时觉得全身一阵酥麻。

    沈君昊站在敞开的书房门口,尴尬地看着他的眉来眼去与露骨动作。他低下头,轻咳一声。

    沈佑幡然醒悟,招呼了沈君昊入屋。沈君昊上前行礼,直言自己两次前来,是有要事找沈佑。

    虽然白芍就站在沈佑身边,但她注意到,沈君昊从始至终都没有看她一眼,仿佛她根本不存在一般,而他的语气虽带着些许的焦急,神情却很平淡。

    “难道他没有看到那封信?还是信上露出了什么破绽?”她在心中问着自己,努力思量着对策。

    我就瞎感叹一下。

    男人其实是很奇怪的生物。四五岁的小正太,什么都不懂,但是好像生来就知道要保护妈妈,三四十岁的老男人,在外面是衣冠楚楚的精英,私底下也会像长不大的孩子。

    小沈十九岁,在现代差不多2627?其实还没真正成熟,却是保护欲旺盛的年纪,有时候不免像小男孩。是这样吧?!。

第484章 变化

    听到沈君昊说有要事与自己商量,沈佑只得命白芍先行离开。白芍心中忐忑,情不自禁朝沈君昊看去,目光不期然地与他相遇。她看到了他嘴角的那一丝讥讽笑意,心中不由地“咯噔”一下。

    待白芍关上房门,沈君昊隐约看到她的身影就印在门上。他假装不知,回头对着沈佑说:“我两次来找四叔父,其实是为了同一件事。”他担忧地皱眉,稍稍压低声音,紧张地说:“我在外面听人说,有一个江南来的富商,正在花重金缉拿逃奴……”

    “此事与我们有什么关系?”

    “我当然也希望这事与四叔父无关,可那人言之灼灼,一口咬定他在京城见过从自家逃离的那个奴婢,而他向官差形容的相貌,与四叔父新纳的姨娘有**分相似。”

    “一派胡言!”沈佑很肯定地摇头,“她是不是逃奴,我能不知道吗?”白芍来历不明,他心中很清楚。此刻他这般诘问沈君昊并不是对白芍有信心,而是料准官差不敢到淮安郡王府抓人。在他看来,白芍既然已经是他的女人,在他厌弃之前,断没有送给别人的道理。京城之中,谁敢不把他放在眼中,别说是江南来的商贾,就算是宰相朝臣,都必须得客客气气地唤一声“沈四老爷”,所以他一点都不担心沈君昊所言。

    沈君昊知他所想。事实上,若不是他暗中推动,也的确没人敢上沈家拿人。当下,他的话根本不是说给沈佑听的,他只是在刺激门外的白芍。他要看看,她下一步会做什么,又有谁是与她联手的。

    眼睛的余光瞥见白芍的人影消失。沈君昊正色对沈佑说:“既然四叔父这么肯定,那可能是我误会了。”他叹了一口气,似自言自语般说:“最近家里发生了太多的事,祖父若是听到这样的话……”他担心地摇了摇头,起身对着沈佑行礼告退。

    这个世上。沈佑最怕的就是沈沧。沈君昊的话一下子戳中了他的软肋。其实沈佑也知道。若不是吕氏和她的兄弟惹恼了沈沧,白芍绝不可能留在府中。这次若是让沈沧知道她可能是逃奴。恐怕她只会落得一尸两命的下场。想起父亲冷冽的眼神,他不由地打了一个哆嗦。

    沈君昊见自己的目的达到,迫不及待地回了凝香院。他一进门就见云居雁又在干呕。立马走过去搂住了她的肩膀。心疼地说:“我这就命人去煎药。”

    “我可以忍着的。”

    “你都这样了,居然还说自己能忍着。”沈君昊接过玉瑶递上的温水,亲手喂云居雁喝了几口,小心翼翼地拥着她。

    云居雁把头靠着他的肩膀。闭着眼睛说:“就算你命人煎了药,我也不会喝的。再说。只要你抱着我,我就不难受了。”

    “你怎么就这么固执呢!”沈君昊轻拍着她的背,“马大夫既然能开了药方给我们,自然知道对孩子没有危害……”

    “反正也只是早晨和傍晚这一会儿,我没事的,你还是和我说说你去见四叔父的事吧。我总觉得那个白芍不可能像信上说的那般,只是为了求一份安稳的生活。”

    “她求的是什么,晚一些她就会不打自招的。”

    “怎么说?”云居雁放开了环着他的双手,抬头盯着他的眼睛。

    沈君昊本来不想说这些事让她忧心,可很明显的,若她全神贯注于其他事情,就能缓解她的不适。他尽量用轻松的语气说:“我刚刚去暗示了四叔父,祖父一定会因为白芍的事怪责他。四叔父害怕祖父的怒火,又不想失去白芍,唯有把她养在外面。若白芍求的只是安稳的生活,而不是另有图谋,大概会答应的。可如果她不惜一切,只为了能留下,事情恐怕就不那么简单了……”

    “她一定不会就这么离开的。”云居雁说得斩钉截铁,眉宇间难掩忧色。

    沈君昊拍了拍她的脸颊笑道:“我之前不就说了吗?只要你相信我,事情一定能解决的。”他从不自诩为君子,就是因为他知道,这世上有很多不得已却不得不为之的事情。她怀孕了,他一定要把所有的危险都扼杀在摇篮中。

    云居雁不是不想相信他,而是以往的经验告诉她,他们的对手就好像能够未卜先知一般,总是在他们做出决定前,就已经有了针对他们的下一部部署。回头想想他们与薛氏之间的种种,她甚至怀疑目标从来就不是他们。另外,她一直在想,为何前世的她一直无法怀孕。她怎么都想不出合理的解释。很多事情太过匪夷所思了。

    看沈君昊关切地看着自己,她只能掩下各种情绪,问道:“她一定是有目的的。你觉得她接下去会怎么做?”

    “大概会撺掇四叔父来找我理论,然后把事情闹开。”他停顿了一下,再次叮嘱:“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能动气,更不能激动,明白吗?

    云居雁点点头,刚想说话,玉瑶敲了敲门,走进屋子回禀,赤芍刚刚对她说,青纹离开了玉衡院,又去药材房了,苁蓉已经跟着去了药材房。

    一听又是药材房,云居雁朝沈君昊看去。沈君昊低头沉吟。直觉的,他相信青纹突来的举动应该和白芍有关,可白芍和青纹应该是不认识的。当初薛氏嫁给沈伦并不在沈家的计划中,青纹作为薛氏的陪嫁丫鬟,薛家的家生子,一定是在薛氏进门后才被收买的。她到底是被何人收买的?

    沈君昊百思不得其解之际,沈府某处的阴暗角落,一个丫鬟打扮的年轻女子正与青纹窃窃私语。

    青纹小心地注意着四周的动静,听丫鬟问她是否可以利用薛氏,挑唆她与云居雁、沈君昊作对,留下白芍,她不耐烦地说:“我留在玉衡院可不是为了这样的小事,若是引得夫人怀疑,只会坏了大事……”

    “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我办的就是小事?”

    青纹眼中立显几分恼色。她深吸一口气,稍稍缓和了语气,低声说道:“我只是告诉你,这事我无能为力。”看对方默不作声,她劝道:“你也知道的,大奶奶把云家六姑娘看得很紧,她能不能过来京城还是未知之数。或许根本就用不上白芍……”

    “云六姑娘能不能来京城是她的事。如果我不能帮着把白芍留在四房,主子只会怪责我。我也是没有办法,这才冒险把你叫出来。”想到毕竟是自己有求于青纹,她换上了笑颜,讨好地说:“好姐姐,上次你不过说了几句话,就让王爷赐死了青竹,就连三姑娘也以为我死了。这次你也一定有办法帮我的,对不对?”

    想到大家都是替主子办事,青纹下意识握住了手腕的佛珠。许久,她低声说:“看在大家都是在做同一件事的份上,你再把经过详细与我说一遍。我先申明,我不一定能帮上忙的。”

    丫鬟点点头,把白芍如何使计,让沈佑的小厮帮着把预先准备好的信交到沈君昊手上,又说了沈君昊与沈佑的对话,沈佑要把白芍送出府去,白芍只能找她商议的过程一一叙述,最后叹道:“若是她真的被送出去,那我和她之前做的一切全部都白费了。”

    青纹一边听着,一边思量。待她说完了才摇头说道:“主子从未算错过任何事情,我看你不如把事情马上回禀了主子,请他定夺……”

    “你若不想帮我,直说就是,何必拐这么大一个弯。”

    “我一开始就说了,我不一定能帮上忙的。再说你自己想想这事的经过,大爷平日是什么脾气?他的眼里从来都容不得半点沙子,更瞧不上白芍。他能忍下这口气,说不定此时正布置着天罗地网。主子早就说过,大爷对自己不在乎的人或事,骨子里比王爷更冷情。若是他下了决心,别说是夫人或者四老爷,就算是王爷的话,他也不见得会听从。我看这事若是迟了,你就等着替白芍收尸吧。”

    青纹这一席话,把对方说得脸都白了。她们都很清楚,当日白芍被扣押出永州城,他们千方百计救下她,为的就是今日。若这一步出了什么差错,一定会影响后面的部署。

    青纹看对方明白过来了,催促道:“你别再犹豫了。主子最是通情达理,自然知道这次不是你们办事不利……有人来了!”她指了指不远处的人影。

    丫鬟朝她手指的方向看去,立马戴上了面幕,急急说了一句:“我马上去见主子。”

    “你是青竹!”苁蓉一边大叫,一边擦亮了手中的火石。赤芍刚从凝香院回来,见状毫不犹豫地大叫:“有贼!快来人呢,抓贼!”

    青纹推了一把愣住的丫鬟,自己隐入了假山后,往药材房而去。戴着面幕的丫鬟也急急往黑暗中跑去。

    “快来人哪,抓小偷啊!”双胞胎放声大叫,很快整个园子都亮起了烛火,婆子、丫鬟们纷纷涌了过来。

    *****

    重感冒,咳嗽,今天只有这么多了。

第485章挑唆

    园子内的动静很快传到了府中各院。薛氏私心虽重,但她把府中的下人们训练得极好。众人听到有人喊抓贼,第一时间把各处的大门守住了。可任凭大家打着灯笼、火把四处搜索,还是找不到形迹可疑的人。青纹借着薛氏的名义从容出现,责备了双胞胎几句。

    稍早之前,苁蓉跟着青纹去了药材房,因她没有理由跟着进门,只能在药材房四处转悠,这才隐约看到了青竹的身影。她相信与青竹见面的一定是青纹,可青纹是薛氏的大丫鬟,无缘无故的,她根本无法指证她,只能低头认错。

    云雁相信双胞胎绝没有看错。她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派了玉瑶过去,生怕青纹恼羞成怒,借故处罚苁蓉和赤芍。

    青纹遣退了丫鬟、婆子们,朝着玉瑶远去的身影深深看了一眼,舀起手帕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转身回了玉衡院。

    薛氏见她回来,沉着脸问:“到底怎么回事?”

    青纹摇头,担忧地说:“奴婢也不知道大奶奶想干什么,不过那两个小丫鬟,奴婢经常看她们在府中各种转悠……”

    “我是问你,可找到了什么。无缘无故的,她不可能闹这么一出。”

    青纹心中一紧。这些日子薛氏看得紧,她要与人见面,只能借故去药材房。难道她起了疑心?青纹小心翼翼地朝薛氏看了一眼,脑子飞快地转着,急忙夺下了薛氏手中的药碗,惊愕地问:“夫人,大奶奶不是想害您吧?”

    薛氏的目光扫向浓黑的药汁,脸色越来越难看。她越想越觉得。一定是云雁想利用两个小丫鬟引开青纹,然后在她的汤药中下毒。她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青纹暗暗吁了一口气,担忧地说:“夫人,虽然奴婢被她们引出去的时候。马上命小丫鬟看着炉火。但整整有一刻钟时间奴婢都不在炉子跟前。您看要不要找人查一查这剂汤药?”

    “不必了!”薛氏的脸上闪着寒霜,冷冽的目光扫向青纹。命令道:“以后你还是把药材舀回院子里煎吧。”

    青纹心中虽焦急,却也无可奈何,只能点头称是。又小声地说:“夫人。今日闹事的那两个小丫鬟,据奴婢所知,是针线房王妈妈的一双女儿,小小年纪舀的就是二等丫鬟的月钱。听说大奶奶很喜欢她们。看样子以后一定会委以重任。”她知道发现青竹见过沈绣的就是这两个小丫鬟,也知道她们经常偷偷跟着她。像是甩不掉的尾巴,十分碍手碍脚。

    对她的话,薛氏没有表态,只是命她重新去煎药,又问了她沈伦今天睡在哪里。

    凝香院内,沈君昊和云雁也在等着。他们都对药材房的布局不熟,但自从青纹经常过去煎药之后,沈君昊派人去查探过,知道青纹煎药的房间有一扇窗户通向外面的回廊,而沿着回廊直走,绕过几个弯就是双胞胎看到“小偷”的小花园。

    玉瑶带着双胞胎进了房间。三人行过礼,苁蓉急切地说:“大爷,大奶奶,虽然天很黑,但奴婢看得很清楚,那人一定就是青竹。还有,她临走的时候戴了什么东西在头上,一定是不想被别人看到她的样子。”

    “你看到她的脸了吗?”云雁询问。

    苁蓉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失落地摇了摇头,耷拉下了脑袋。赤芍看姐姐这般,抬起头脆生生地说:“大奶奶,奴婢的姐姐一定没有看错。奴婢上次也没有看错。如果她不是不能被人看到,为什么要站在黑漆漆的地方和别人说话?还有,奴婢们看到她往哪个方向去了,可是青纹不让奴婢们去追,还说是奴婢们看错了……”

    沈君昊在一旁听着赤芍的信誓旦旦,看着两张一模一样的稚气小脸,心中忽然有了某种想法。沈君儒的通房丫鬟青竹在一夜间就死了,这是很多人亲眼目睹的事,尸体也做不得假,可赤芍和苁蓉多次“活见鬼”也是事实。会不会青竹之死根本只是想告诉他们,与沈绣见面的那人已经死了,可事实上一直还有另一个“青竹”?

    待云雁命玉瑶带着双胞胎退下,沈君昊说了自己的想法。云雁思量片刻,不解地说:“世上很难找到两个一模一样的人,且还要牺牲一个人的性命。这么迂回曲折就为了让我们觉得与三妹见面的人已经死了,死无对证?”她嘴上虽这般说,心中却很清楚,这是唯一合理的解释。

    沈君昊相信,如果真有两个青竹,不可能一丝蛛丝马迹都没留下,要查证并不是没有可能。看时辰已经晚了,他催促云雁先去睡觉。

    自从怀了身孕,云雁一直十分嗜睡,再加上她十分清楚,眼下没什么比她肚子里的孩子更重要。她正欲回卧室休息,玉瑶折了回来,担忧地说,她觉得青纹已经注意到了双胞胎,为免双胞胎妨碍她,青纹一定不会听之任之。

    事情发展至此,沈君昊和云雁都明白,既然青竹先前见过白芍,而今夜很有可能与青纹见了面,也就是说,所有的事情可能指向同一个结点。这就意味着并不一定只有青纹才能指认幕后真凶。这样一来,她就不是那么重要,重要得令他们投鼠忌器。

    沈君昊对云雁说,他有办法解决此事,催促她先去睡觉,自己去了前面一进院子安排。待一切处理妥当,他依然毫无睡意。

    今晚他一直在等着沈佑找他“算账”,可令他失望的,他虽然知道入夜后四房并不平静,可沈佑却一直没有出现。沈佑没有出现,这就表示白芍在用其他方法,其他他不知道的方法图谋留下。本来他很有信心,如今却不得不紧张。这么多年了,他一直无法肯定是谁在算计他,如今他又多了一个未出世的孩子。他必须尽快找到突破口才行。

    沈君昊在满心的忧虑中迎来了第二天的晨曦。与之前一样,每天早上是云雁最难捱的时光。好不容易她才稍稍恢复。薛氏突然来了凝香院。沈君昊把云雁推入卧室,自己上前相迎。

    薛氏的身子虽然恢复得差不多了,但脸色依旧苍白。她瞥了一眼沈君昊说道:“我知道雁病了,一直想过来看她的,结果却拖了这么多天。”

    沈君昊急忙说大夫吩咐云雁应该多多休息。否则他们一定会去玉衡院侍疾。

    薛氏听沈君昊语气强硬。心下微怒,嘴上却只是说。他们有心就行了,她一向不在乎形式云云,说着便往西次间而去。沈君昊不能挡在门口拦住她的去路。只能跟着进了卧室。

    云雁原本想装睡的。但薛氏站在床边唤了两声,就算她再不情愿,也得睁开眼睛。她埋怨玉瑶应该把她唤醒,欲下床给薛氏行礼。薛氏急忙按下她。命人给她舀了一个靠垫,自己则在床沿坐下。回头对着沈君昊说:“我与雁有体己话说,你去忙你的吧。”

    虽然有丫鬟们在四周服侍着,但沈君昊哪里放心云雁与薛氏私下呆着,急忙说他有重要的话对她说。薛氏看他这样的态度,深深看了云雁一眼,笑着说,他若有事,待会儿他们可以出去再说,犯不着让云雁费神。

    沈君昊还想说什么,云雁对他微微摇头,示意自己可以应付。薛氏见状,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沈君昊如此这般不舍,是不是怕她吃了云雁。

    薛氏是长辈,能够轻易给他们扣上忤逆不孝的罪名。沈伦经常责备沈君昊,但毕竟念着父子之情,只是私下说说罢了。可薛氏正等着舀沈君昊的短处,云雁急忙亲热地岔开话题,暗示沈君昊如果有什么不对劲,她会大叫的。沈君昊只得去外面侯着。

    待沈君昊关上房门,薛氏握住云雁的手,亲昵地问:“雁,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有了?”

    云雁摇头答道:“已经请了三个大夫了,都看不出什么,只说让我好好休息。”说着担忧地叹了一口气。

    沈家上下,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云雁一定是怀上了孩子。薛氏自是明白,但她没再追问,只是说:“你若是有了,我是想提醒你,你们年纪轻,感情好归好,可有些事情还是要从大处着眼。女人怀孕,头三个月是最重要的,一旦有了,是决不能同房的……”

    “母亲,我明白的,多谢母亲关心。”云雁应酬着薛氏,心中泛出淡淡的甜蜜。这些日子,沈君昊比她更紧张。他们日日同床,他最多只是在她不舒服的时候抱着她。夜里只要她醒了,他马上会跟着醒来,问她是不舒服,是不是肚子饿了,或者想不想喝水。她怕打扰他睡觉,也曾提出让他去睡东次间,反而被他埋怨了,说她嫌弃他。

    薛氏看着云雁从内而发的幸福微笑,心中愈发冷冽。在她心中,无论昨晚云雁是不是想谋害她,之前她收买桂嬷嬷令她不孕,夺去针线房,撺掇沈沧抢走沈君茗,这一系列的事情都是不可原谅的。她强掩住恨意,又转而吩咐立在一旁的玉瑶,一定要好好伺候主子,续而对云雁说,玉瑶她们虽然周到,很多事都没有经验,问她是否需要她派个有经验的嬷嬷给她,也好在第一时间知道她的身体状况,不要因为她没有察觉,酿出意外。

    云雁当然不愿意薛氏派个人监视她。她赶忙拒绝,明言自己身边已经有了有经验的妈妈,心中却不由地深思薛氏的目的。她相信薛氏也一定明白,她是绝不会让她派人过来的,所以薛氏如此说,肯定是为了撇清自己的责任。想到这,她恍然明白了她的目的。

    当下,薛氏问她是否有孕,又当着丫鬟们的面说,她要派人照顾她,结果被她拒绝了。这样一来,以后她若是流产,薛氏当然没有任何责任。而她一直和沈君昊同房,到时薛氏完全可以说是他们一时贪欢,让沈沧失去了第一个曾孙。这事

    若成了最后的结论,他们不止会被全京城的人笑话,也会令沈沧、沈伦失望,甚至她的娘家人也会埋怨她。只是她想不出薛氏想如何令她流产。以她对薛氏的了解。她既然已经开始行动,定然有了全盘的计划。

    云雁思量间,薛氏又道:“另外还有一件事。”她一脸为难。

    “母亲,您有话不妨直说。是不是为了昨晚的事?”云雁主动开口。本来这事沈君昊打算亲自与薛氏说的,但早上的时候。他还是对云雁说了他昨晚的大致部署。怕的就是薛氏会支开他。

    薛氏不惊讶云雁会主动提及,但她的胸有成竹还是令她略略疑心。她按下怀疑。正欲询问,却听云雁命玉瑶带着青纹出去歇息。薛氏自然是不怕与云雁单独相处的,暗暗对着青纹点头。青纹知道云雁这是要支开她。她心中忧虑。却也无奈,只能屈膝退了出去。

    待房门再次关上,薛氏率先开口道:“昨晚的事,我也想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但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已经惊动了你祖父和父亲。府里又住着那么多人。若是没了规矩,以后就没法服众了。”言下之意要处置双胞胎。

    云雁不待她把话说明,接下话题说道:“这个道理我自然是明白的,因此我昨晚就命人把两个不懂事的小丫鬟关了起来,同时罚了她们半年的月钱。本来打算让她们待会儿就去向母亲领罚的。”

    薛氏听着,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又急忙掩下。云雁已经处罚了二人,然后又说让她们去玉衡院领罚,分明是护着两个小丫鬟。她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雁,她们虽是你的丫鬟,但你进了门,她们就是沈家的丫鬟。俗话说国有国法,家有家规……”

    “这是自然。”云雁忙不迭点头,抢先道:“家规当然是要守的,只不过比起家规,若是有人污了门风,恐怕……”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薛氏朝着门外看去。她相信云雁说的事一定与青纹有关。

    云雁顺着薛氏的目光看去,不由地蘀薛氏可怜。桂嬷嬷死后,薛氏最相信的就是青纹,可她不过才说了几句似是而非的话,薛氏就怀疑上了青纹。如此看来,薛氏根本谁也不信。

    对云雁而言,这一年多来,她虽活得很累,种种事情应接不暇,但她至少有疼爱她的父母,有体贴入微的丈夫,还有忠心的丫鬟,如今她又有了孩子。可薛氏呢?除了儿子,她还有什么?这样的状况下,若是她知道儿子已经成了傻子,她会怎么做?

    云雁的心中涌出几分怜悯,不过她也知道,她若是在此时心软,只会害了苁蓉、赤芍。她收拾心情,继续说道:“母亲,昨夜我私下问过两个小丫鬟,她们都说,她们看到了蒙着脸的人,所以才以为园子内有贼……”

    “这绝无可能!”薛氏断然摇头,“再说后来不是没搜到陌生人吗?”

    “母亲,您听我说。”云雁拉住了薛氏的手,压低声音叙述着:“两个小丫鬟说,她们在黑暗中看到了母亲身边的青纹,可一晃眼她又不见了。待到丫鬟、婆子们涌了过来,她马上就出现了,对所有人说,她是奉了您的命令过去询问发生了什么事的。”

    薛氏直盯着云雁的眼睛,表情渀佛在说,她是不会受云雁挑唆的。云雁没有辩驳,只是接着陈述:“本来我以为两个小丫鬟是怕我惩罚她们,这才说谎的,可后来才知道,原来那个时候青纹正在药材房为母亲煎药。最近这段日子,母亲的药好似都在药材房煎的,每天,她一去就是几个时辰。”她说得意味深长。

    薛氏自然不会在云雁面前承认自己的贴身丫鬟半夜私会男人,她只道是云雁多心了,心中却存下了怀疑。她不相信小花园会有男人出入,但青纹每每去药材房,时间确实太久了,况且是她主动说,由她去药材房煎药,她才能放心。

    桂嬷嬷死后,薛氏有很多事必须依赖青纹。忽然间她的心中又升起了之前被她强压下的念头。桂嬷嬷跟了她一辈子,怎么会轻易被云雁收买?再想想,关于桂嬷嬷背叛她的所有证据都是青纹提供的,最后桂嬷嬷连向她辩白的机会都没有。

    一时间薛氏更是心乱如麻,也顾不得处置苁蓉、赤芍,匆匆回了玉衡院。待她一走,沈君昊急忙询问云雁:“她有没有为难你?”

    “当然没有。我想她回去第一件事就是查证昨晚的一切吧。不知道青纹会如何应对。”

    沈君昊携了她的手笑道:“放心,她只会越查越怀疑,却又抓不住实质的证据。希望这事够她忙一阵子,她没空‘关心’我们。”

    “她或许会没空,但是……”云雁轻轻摸着小腹,正想说出自己的担心,长顺匆匆忙忙跑过来说,陆航昨晚被人打了,虽没有生命危险,但伤势不轻。(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486章 一锅粥(打赏加更4)

    自上次在雅竹小筑见过陆航之后,沈君昊和云居雁都以为他已经回泰州了。按理说,陆航性子温和,从不与人争强斗胜,京城人人都知他和蒋明轩感情甚好,如今又是启昌侯的未来女婿,应该没人敢找他寻事才对。

    沈君昊急问长顺是哪里来的消息。长顺看了看云居雁,欲言又止。沈君昊立时有些不悦,问道:“有什么话不能说的?”他不想云居雁觉得他有什么事情瞒着她。

    长顺听他这么说,回道:“是蒋世子说的。他说,他想与大爷谈一谈,不知道哪里比较方便。”说着他有小心翼翼地补充:“这会儿,昌邑伯府的马车应该快到大门口了。”

    沈君昊有些奇怪。他觉得蒋明轩不该如此行事,上一次他们不是把话说清楚了吗?他虽不想蒋明轩与云居雁有什么交集,但更加放不下家里的事,遂吩咐长顺:“你先带他带去书房,告诉他,我马上就到。”

    长顺应声而去。云居雁抬头对沈君昊说:“陆二公子的事,会不会有什么内情?你看要不要找人告诉舅父?”

    沈君昊也是为难,更不知道陆航到底伤得如何,只能说:“等我见了明轩再说,暂时不要把事情阄大。”他想了想,又觉得不放心,叮嘱道:“我会尽快回来的,有什么事马上派人通知我。”说罢直接去书房见蒋明轩。

    书房内,蒋明轩低着看着地砖·眼睛眨也不眨,脸上难掩怒意。沈君昊进门,看到他这样的表情,未及打招呼直接问:“你不会以为是我命人打了陆航吧?”

    蒋明轩抬头看他,并不言语,神情却明明白白地表达了,他就是这样怀疑的。沈君昊不由地生气,冷声说:“如果你要这么认为,我无话可说。”

    蒋明轩依然只是看着他·许久说了一句:“他从不会得罪任何人,更不会与人争什么。”最后这半句话他说得意味深长。

    沈君昊听着这话,更是生气。他不想解释,更觉得没有解释的必要,只是问:“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这事?”看蒋明轩不答,又想着他们毕竟是十几年的朋友了,婉转地说:“你上次不是说,他已经回泰州了吗?”他在告诉他,他以为陆航已经会泰州了,根本不可能派人去打他。

    蒋明轩听明白了他的意思·追问了一句:“真的不是你?”

    沈君昊抿嘴不语。对他而言,蒋明轩的怀疑根本就是一种侮辱。联想到蒋明轩对云居雁那种若有似无的情愫,他的心中更是不满,不太友善地说:“若是你没有其他的事……”

    “陆航受了伤,第一时间不是找大夫,而是派人通知我···…”

    “我不想知道这些事。”沈君昊一点都不同情陆航。他的很多行为已经造成了他和云居雁很大的困扰。他也没有义务关心他。

    从蒋明轩的表情看,他的心情亦十分糟糕。他只当没听到沈君昊的话,接着陈述:“他告诉我,有人拿走了弟妹那套阳羡壶······”

    “他不是说壶已经碎了,扔进了河里吗?”沈君昊更是生气·“他到底想干什么?一支玉箫难道还不够?他想惹出多少的事情?”

    沈君昊一连串的反诘让蒋明轩说不出话。许慎之嫁女,沈君昊欠了启昌侯一份大大的人情。更重要的,这次的事若是传入许慎之耳中·不知道婚事会不会生出变数。

    沈君昊此刻已经一个头两个大。四房和白芍的事未有结论,陆航偏偏还在这个时候闹这样一出,薛氏那边也不知道怎么样了。这些事情挤在一块,仿佛就是为了让他应接不暇的。

    他深吸了一口气,缓和语气问道:“他现在何处?伤得如何?陆家的人还在京城吗?”

    “只是一些外伤。”蒋明轩一边回答,一边审视着沈君昊,确认道:“这事果真与你无关?”

    沈君昊不屑回答这个问题,又重复了一次:“陆家的人在京城吗?还有谁知道这件事?”

    “据他说·他只通知了我。我急着来见你·并未问及他的家人。”

    沈君昊心中愈加烦躁。他不断命令自己冷静,却越来越担心云居雁。他总觉得一切的起因皆因云居雁怀孕了·幕后凶手一定在算计他们的孩子。他决不能让他们有事,可是他连对手是谁都不知道。世上还有比他更失败的丈夫吗?

    蒋明轩见沈君昊这样的表情·问道:“你这边,是不是还有其他的事?你平时不是这么沉不住气的。”

    沈君昊摇头,只道:“玉箫的事,既然早已言明是他丢失的,希望他无论如何都要坚持这个说辞。至于阳羡壶,还希望你和他不要对任何人提及。其他的事我和居雁自会处理的。”

    蒋明轩听着这话,不由地怔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他避开沈君昊的目光,平淡地陈述:“关于陆航受伤的事,绝不会从我和他的嘴里传出去,我们也会尽量瞒下这件事。”

    沈君昊听着,正欲点头,就见锦绣从不远处走来。他怕凝香院有急事,让蒋明轩稍等片刻,自己迎了出去。

    锦绣上前给沈君昊行了礼,回禀道:“大奶奶让奴婢告诉大爷一声,四老爷的姨娘早上动了胎气,已经唤了大夫把脉夫人从凝香院回去之后,身体不适,怀疑是药材不新鲜已经叫了药材房的管事回话,这会儿正在玉衡院休息。大奶奶说,她一切都好,让大爷不必担心。您若是要出府办事,她就在屋子里等着您。”

    沈君昊明白,云居雁派了锦绣过来,只是为了让他安心,不想绊住他的脚步。他确实放不下她·同时也不想见陆航,遂对锦绣说:“我这边没什么事,待会儿去向祖父请过安,我就回去了。你对她说,长辈之间的事,怎么都轮不到我们插手。”

    锦绣领命而去。沈君昊正欲回屋与蒋明轩说话,长顺与锦绣擦肩而过。“大爷,二爷回来了,正等着你。”他急巴巴回禀·顿了一下又补充:“他好似很着急,还说不能让王爷知道什么的。”

    自沈君昊去寺庙见过沈君烨之后,他们再也相见,也没有任何联络。沈君昊不认为他有什么急事,对着长顺说:“我知道了,先让他等一会儿。”

    “大爷!”长顺叫住了已经转身的沈君昊,小心翼翼地说:“王爷刚刚传话,让小的过去说话。”他眼巴巴看着主子,眼中满是哀求。

    沈君昊知道,沈沧一定又想通过长顺了解他们的境况。他交代长顺:“无论祖父问什么·你就说大奶奶这几天身体极不舒服,我十分担心,所以大多时候都在屋里陪着她。他若是问其他的事,你就只说不知道。”说罢折回了书房。

    蒋明轩一直在书房内注意着沈君昊的一举一动。他知道沈君昊一向不喜欢丫鬟伺候,因此推测是云居雁遣了丫鬟过头。看沈君昊回来,他动了动嘴角,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咽下了已经到嘴边的话,很快告辞而去。

    沈君昊送走了蒋明轩,本想先去见沈沧·以防长顺不小心说错了什么,结果在门口遇上了沈君烨。

    不过几日没见,沈君烨一下子消瘦了不少·脸上甚至多了几分沧桑之色。沈君昊见状十分惊讶,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沈君烨摇头,慌慌张张地说:“大哥,钱琅的事,我完全不知情,我不知道他居然如此大胆。”他口中的钱琅就是之前找沈君昊自首的茶楼管事。

    很早以前,当沈君昊察觉账目有出入的时候,他原本以为那些银子是沈君烨拿去的·这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在他看来·这几百两银子就当是沈君烨的工钱。熟悉他的人都觉得他的眼里容不得沙子,但水清则无鱼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自钱琅自首之后·他的注意力一直在矿场那边,还来不及考量沈君烨在整件事中扮演的角色。如今看他如此着急·又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他只能说:“我相信事情与你无关,你不用如此紧张。再说每个月不过几百两银子……”

    “不,大哥,这不是银子的问题,而是个人品格。之前我···…”他戛然而止,一脸的羞愧。

    沈君昊知道,沈君烨这是想到了云居雁。他虽不会再觉得别人喜欢云居雁,就是她的错,但自己的亲弟弟再次提起这事,他心中怎么都有一点不舒服。再想想之前,蒋明轩的态度,还有陆航的种种行为,似乎每一件事都在考验他对云居雁呢的感情。

    “大哥。”沈君烨低低唤了一声,解释道:“祖父并不知道我擅自回来。我只是想亲口与你说一声,马上就要回去的。请你一定要相信我。”

    “行了,我知道了。”沈君昊随意点点头,催促道:“家里人多口杂,你还是赶快回去吧。适当的时候我会劝祖父让你回来的···…”

    “不用了。

    那里很好,我想多住一些日子。”

    “随你吧。”沈君昊没有勉强。沈君烨欲言又止,最终只是转身向外走去。沈君昊亦往枫临苑而去,才走了两步,就听沈君烨又叫了他一声。“还有什么事?”他的语气中多了几分不耐烦。

    “我······”他深吸一口气,又朝四周看了看,问道:“大哥,我好不容易才能回来一次,不知你是否愿意和我去雅竹小筑坐一坐。”

    “有什么话不能在家里说吗?”

    “也不是不能,只是····…”沈君烨一脸为难。

    沈君昊不愿离云居雁太远,特别是今日,他怕远水解不了近渴,因此依旧坚持:“如果你有事与我说,不如就去我的书房,我命人守着,不会有人打扰我们的。”

    沈君烨疑惑地看着他,忽然间退口而出:“是不是大嫂有事?她没事吧……”他的声音渐渐弱了,因为他也察觉到自己的语气夹着太多不该有的关心。

    沈君昊虽听到了·却只能假装不知。之前他打也打过了,说也说过了,沈君烨既是认错,又是保证。面对她的情不自禁,他除了假装不知道,还能怎么样?

    须臾,两人来到沈君昊的书房。沈君烨关上房门,为难地沉吟片刻,吞吞吐吐地说:“昨晚·小厮给我送两本书,我才知道钱琅的事。不瞒大哥,这些年我的确很相信他,不止因为他会办事,还因他也算三弟介绍的人。”

    “三弟向来很少管事的。”沈君昊陈述事实,表情虽没有任何变化,心中却无比惊讶。他找人查过钱琅的底细,和沈君儒没有半点关系

    沈君烨点点头,算是赞同沈君昊的说法,接着又补充:“严格说来·也不算是三弟介绍。那时候我正在找合用的管事,希望对方能管账,又熟悉茶楼的运作。三弟身边的朱有福,大哥应该也知道的,是他说钱琅很会办事。还说之前三弟让他帮着整理过账目,当面夸过他。我怕朱有福夸大其词,就去找三弟求证,之后才留下他的。”

    沈君昊不置可否地点点头。有关朱有福,他是知道的,沈君儒大部分的产业都是他管理的。他觉得沈君烨没有理由骗他·但若是钱琅真的为沈君儒办过事,他不可能没查出来。难道要去找三弟对质?沈君昊马上否定了这个想法。他和沈君儒虽是亲兄弟,但关系一直很淡·再加上沈君儒与任何人都不亲近,他们之中又有一个沈沧总是拿他们作比较,两人的关系也就更疏远了

    沈君烨看他不说话,脸上显出几分忐忑,结结巴巴解释:“大哥,其实我没有其他意思,我只是昨晚刚好想到这件事而已。”

    “我知道。”沈君昊依然没有明确表态。

    沈君烨见状,忐忑之情更甚。他看了看身前的地砖·似陷入了十万分的挣扎。

    沈君昊看着他·也不催促,只是等待着。他并不完全相信他·但凭心而论,这些年他确实对他言听计从·卖力地替他办事,偶尔的时候,他的眼中虽有几分嫉羡,但很快就会压下。成亲前,他惹下的烂摊子,大多都是他去收拾。有时候他也觉得沈君烨很不容易。虽然沈伦对他们三兄弟都不亲近,但他和沈君儒还好些,至少还会骂骂他,或者夸上沈君儒几句,对沈君烨却更像手下。沈君昊一直觉得,沈伦这样的态度,一定是沈君烨的生母经常在他们小时候以儿子的名义向沈伦邀功,惹恼了他,害得沈君烨失了父亲的欢心。

    两人沉默了许久,沈君烨突然站起身说:“时辰不早了,我该走了,省得被祖父发现。”

    沈君昊被他弄糊涂了,问道:“你没有话说了?”

    沈君烨顿时陷入了纠结,许久,才问了一句:“大哥知道雅竹小筑的幕后老板是谁吗?”之后并不给沈君昊追问的机会,直接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沈君昊经常去雅竹小筑,不过是因为蒋明轩喜欢那里,后来慢慢的就变成了习惯。他一直不知道那里的幕后老板是谁。之前,云居雁上京谢恩那次,她从雅竹小筑失踪,事后他曾试图查出经过,但一直未有线索,连带真正的老板是谁都无法查知。本来他不想善罢甘休的,最后还是蒋明轩劝了他,再加上发生了很多其他的事,只能作罢。

    虽然快时过一年了,但那时的事沈君昊一直记忆犹新。若不是他,若不是蒋明轩偷偷带了她回去,把事情遮掩过去,云居雁恐怕有口难辩,名节不保。回想起来,那件事一直有很多疑团,而当初约在那里见面,是薛氏选的地点。

    一时间,沈君昊对雅竹小筑的老板更是好奇,不过眼下他有很多事迫在眉睫,只能暂时放下这一桩,按计划往枫临苑而去。

    同一时间,云居雁在凝香院焦急地等待着。陆航被打,蒋明轩上门找沈君昊,怎么看其中都有不少内情。特别是她一直对蒋明轩持保留态度。待锦绣回来,她急忙上前询问:“怎么样?你见到蒋世子了吗?”

    锦绣摇头,把当时的状态描述了一遍,又说了长顺一脸急色找沈君昊的事。云居雁听了·心中更是担忧。自从知道白芍有“流产”的症状,她的心一直不安,总觉得会有大事发生,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她哪里都不敢去,只能躲在屋子里等消息。

    玉瑶看云居雁着急,忍不住埋怨锦绣:“你不要把事情说得这么严重,长顺一向那样,一点点小事也会咋咋呼呼的。”

    锦绣立马反应了过来·急忙说沈君昊看着很好,不像是有急事的模样,又再次强调他很快就会回来。

    见她们这么紧张自己,云居雁心中多了几分温暖与欣慰,笑道:“你们不是这样,我知道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屋里的丫鬟见她笑了,心绪也跟着松懈了下来。主仆几人说了几句闲话,有丫鬟进屋说,四房又请了大夫,薛氏已经过去了。

    闻言·云居雁不由地思量白芍的目的。按理说,她若是要留下,就必须保住肚子里的孩子,否则沈沧决容不了她,因此她必定不敢拿孩子开玩笑。关于白芍的孩子,她一直觉得奇怪。怀孕这种事,不是今天想怀上,就能成事的,而以她以前的经验,幕后凶手每做一件事·不说有十成把握,也有七八分,怎么会赌白芍能不能马上怀孕这么冒险?

    有妁桃的前车之鉴·云居雁不得不怀疑白芍在遇到沈佑的时候已经怀孕了,可反过来想,沈佑就这么糊涂?愿意戴上这顶现成的绿帽?

    云居雁越想越糊涂,正想放弃之际,又有丫鬟来说,杨氏和赵氏也去了四房那边,远远的就能听到吕氏的哭声,四房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云居雁一听这话·心不由地一沉。这个时代·女人是男人的附属品,但像吕氏这种生了儿子·又伺候过婆婆的媳妇,地位牢不可破的·除非她犯了大错,例如作奸犯科,忤逆不以及谋害子嗣等等。

    真要说起来,吕氏作为嫡妻,别说处置一个通房,就算是正经的妾室,也没人敢多说一句,可如今这事,关键还在沈佑对白芍的迷恋。

    云居雁见四房闹出这么大动静,她若再假装不知,好像说不过去,说不定将来会被人扣上“凉薄”之名,因此她虽不愿搀和,但只能遣了丫鬟过去问问情况,在心中祈祷沈佑其实是胆小怕事之徒,待到沈君昊安排的人上门,乖乖地把白芍交出去。

    大约一盏茶之后,去四房打探情况的丫鬟回来了,只说除了薛氏,其他人都已经走了,整个院子静悄悄的。

    云居雁不由地更担心了。虽然接触不多,但她知道,吕氏其实是所有人之中最容易对付的。之前薛氏和吕氏的恩怨已经结下,以薛氏锱铢必究的脾气,是绝不会帮着吕氏的。

    云居雁把手按在平坦的小腹。如果她没有怀孕,她无论如何都会过去,光沈佑依然在守制期间这一条,就能把白芍赶走。可她不敢去四房,若是她不小心被人撞一下,或者踩到什么摔一跤,那便得不偿失了。

    “你刚刚说,大爷去了枫临苑就会回来,是不是?”她问锦绣。看到锦绣点头,她又似自言自语般喃喃:“按时辰算,这会儿他应该已经到了枫临苑吧?”

    锦绣急忙说:“奴婢这就去问问。”她以为云居雁只是担心沈君昊那边的情况。

    玉瑶是最了解云居雁的,见她若有所思,急忙劝道:“大奶奶,大爷千叮咛万嘱咐,您一定哪里都不能去的····`·”

    “行了,我知道,我不会让自己有危险的。”云居雁勉强笑了笑,目光直盯着外面。她相信白芍费尽心机一定要留下,肯定有十分重要的原因。青纹、青竹、白芍等等必定在筹谋着一件大事。若她不乘早断掉她们中间的一环,将来恐怕更麻烦。她越想越觉得自己不能坐以待毙,可她又怕出了凝香院,危险防不胜防,她并没忘记薛氏早上的那一番话。

    又过了半盏茶时间,锦绣回来了。她告诉云居雁,沈君昊确实在枫临苑,同在的还有沈君儒。四房那边,薛氏已经回了玉衡院,一切又恢复了表面的平静。

    听她没有带回白芍的消息,云居雁更加焦急。她几乎已经肯定,白芍必定是逼得吕氏不得不留下了她。不过令她奇怪的,白芍去留的关键应该在沈佑,而非吕氏才对。她一时摸不着头脑,只能命锦绣再去打探一下详情。

    不多会儿,锦绣还没回来,香橼快步在回廊走着,往正屋而来。玉瑶见云居雁一整天都在心烦,出了屋子拦住她,问道:“是不是针线房发生了什么事?”随着丫鬟们的秋装交工日期日近,香橼经常会去针线房帮着张铁槐的老婆王氏,生怕云居雁接受针线房的第一件差事就搞砸了。

    香橼看了看玉瑶,摇摇头,又点点头。

    “你这是什么意思,想急死人吗?”玉瑶的声音不觉高了几分。从早上到现在,没一刻消停的,仿佛所有的事情都挤在了一起,随时准备着一起迸发,将所有人湮没。

    香橼知道云居雁害喜严重,拉着玉瑶走到了拐角,小声说:“其实一路上我都在想,应该怎么对大奶奶说。现在的针线房看起来很好,一切都井井有条的,但我和王妈妈都觉得,太过平静了,恐怕就代表着反常。大奶奶事情多,如今又有了身子,我总不能对她说,因为太顺利了,所以不对劲。可如果不说的话,万一真出了什么事······”

    玉瑶听着她的话,一时间也没了主意。她们知道,云居雁定然不喜欢她们有事瞒着她,可这个当下,保胎才是最重要的。

    两人站在回廊的转角嘀咕,不多会儿,就见鞠萍和如意正往这边走来。一大早,云居雁就命她们去后巷打探一下青竹情况,特别问问她是不是有什么双胞胎姐妹。鞠萍看到玉瑶她们,奇怪地问:“你们怎么不在屋里伺候着?”

    玉瑶告诉她们,灯草正在屋子里和云居雁说话,继而又问:“你们打听到什么了吗?”

    鞠萍一听这话,眉头不由地皱了一下,示意由如意来说。

    房间内,灯草看云居雁愁眉不展,尽量用欢快地语气拣了些无关紧要的话题说。想着秋兰自从搬去与她住之后,一直没有差事,她忍不住说:“大奶奶,秋兰虽然听不到,也不会说话,但是她很聪明的,奴婢教她认字,教一遍她就会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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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上次决定由鞠萍派小丫鬟时刻盯着秋兰之后,云居雁只是偶尔的时候才问问秋兰是不是有异动。听灯草突然这么说,她急忙问:“大爷交代你的事,你没有对秋兰提及吧?”

    上一章少的Hk+昨天少的+打赏加更Ph实在不行了,一边码字,一边与感冒药抗争,还有老娘的“魔音穿脑”,错误和错别字,大家见谅,明天会仔细改一遍。

第487章 闹事

    之前灯草隐约感觉到了其他人对秋兰的提防之意,如今听云居雁这么说,她只能疑惑地摇头,肯定地说:“奴婢知道有些事任何人都不能说,自然不会对秋兰多言。只是,大奶奶,秋兰又聋又哑,她很可怜……”

    “你真觉得她什么都听不见吗?”云居雁看着灯草。之前她们选择不告诉灯草,因为她的年纪太小,经验又浅,怕她会露出破绽,如今她怀了身孕,有些事必须更加小心。可是灯草对秋兰一片真心,一旦事实揭破,她一定会又难过又自责的。

    灯草明白了云居雁的意思,却不敢接她的话。秋兰与她日夜相对,她把她当亲妹妹一般。她不敢相信自己从头到尾都被骗了。

    云居雁叹了一口气,感慨道:“有些事不可以只看表面的。你可以自己留心她是不是真的完全听不到,但切不可惊动她,因为我想知道除了打探消息,她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灯草心事重重地走了。鞠萍和如意进屋告诉云居雁,虽然没有人见过青竹有姐妹,但后街的老人说,青竹的爹曾经是赌徒,如果他卖过女儿,一点也不奇怪。至于到底有没有卖过,没有人知道。为了确切地证实此事,她们又去寻找替青竹接生的稳婆。可惜时间隔得太久,稳婆因为年老,变得痴痴呆呆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对这个结果,云居雁很是失望。有那么一刹那,她甚至觉得幕后凶手一定知道她会去找稳婆求证,稳婆这才会变得痴痴呆呆的。

    玉瑶和香橼见云居雁情绪低落,更加不敢说针线房的事。短暂的沉默中,赤芍急匆匆跑回来说,有一个穿着官服的人,带着官差去了枫临苑。

    听到这话,云居雁终于稍稍安心。不管白芍玩了什么花样,总不能违逆沈沧和沈佑的意思。当然。她也知道,这事并没有完,毕竟白芍意图留在四房不是最终目的,她和青竹、青纹一定在策划着什么阴谋。

    云居雁本以为事情很快会完结。但她左等右等都不见沈君昊回来。即便穿着官服的大人已经离开很久了,也不见白芍被送出府去。她不知道其中是不是生出什么变故,又打听不出消息,更是忧心。

    午饭时分,她犹豫着不知该不该借口询问沈君昊是否回凝香院用午膳,遣玉瑶去枫临苑探探情况,吕氏突然来了。满脸的不悦。云居雁上前相迎,对着她行了礼,又唤了一声“四婶娘”。

    吕氏冷哼一声,阴阳怪气地说:“看样子,你的病恐怕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吧?”

    “四婶娘这话是什么意思?”云居雁依旧保持着礼貌性的微笑,但声音冷淡了不少。

    吕氏自顾自坐下,当着丫鬟们的面说:“我只是觉得,如果你的病没好。怎么有精力去管别人的事。”

    云居雁命丫鬟们退下,回过头一本正经地对吕氏说:“四婶娘,我一直敬您是长辈。如果我们之间有什么误会……”

    “什么误会!”吕氏尖叫。脸上满是憎恶之意。

    云居雁心中讶异,退开几步与吕氏保持安全距离。这些日子,她和吕氏一直没有什么往来,她思来想去都不觉得自己得罪过她。

    吕氏生过三儿一女,马上看出云居雁护着肚子的防备之意。她冷笑道:“我有儿子,不会和你同归于尽的。”她的讥樊意溢于言表。

    “四婶娘,我不想与你做口舌之争。你说我管了你的事,请问到底是何事?”

    “你敢说,不是你指使那个贱人接近老爷的?”

    “四婶娘,你这话从何说起?”云居雁错愕。

    吕氏气得脸都红了。大声道:“神也是你,鬼也是你,你别以为我会上你的当!告诉你,就算你害得了你的母亲……”

    “四婶娘,你若是再胡言乱语……”

    “你还敢说我胡言乱语!”吕氏厉声尖叫。

    云居雁被她吓了一大跳,急忙打开了房门。对着外面说:“四婶娘累了,请先回去歇息,有什么话请四叔父对相公说吧。”她害怕吕氏的歇斯底里,更加觉得莫名其妙。

    吕氏自是不肯罢休,正欲上前质问云居雁,玉瑶已经把主子护在了身后。吕氏的丫鬟们想拉住她,却又不敢动手,任由她怒骂云居雁蛇蝎心肠之类的话。

    云居雁自是不会因为这几句话生气,只是命鞠萍快去枫临苑找沈君昊。与此同时,凝香院的门口也是一阵骚动。守门的婆子不愿让白芍进门,白芍就在门口哭了起来,引得过路的丫鬟纷纷侧目。

    鞠萍等人都是见过白芍的,对她万分厌恶。吕氏是主子,她们碰不得,但白芍不过是沈佑的玩物,连正经姨娘都算不上。鞠萍虽从不与人争强,但见白芍在院子门口哭哭啼啼的,沉着脸对一旁的婆子说:“姨娘摔倒了,你们还不快扶她回去,该请大夫还是怎么着,应当请四老爷示下,再不济还可以请示王爷。”

    白芍一听这话,在心中直骂吕氏“蠢货”,哭得更伤心了,手脚并用推搡着凝香院的婆子。她是赶来阻止吕氏的,结果连凝香院的院门都进不去。

    鞠萍见两个婆子根本制不住白芍,对着一旁的小丫鬟说:“姨娘恐怕是遇上了脏东西,才会语无伦次的,你们还不去叫人过来帮忙。”

    吕氏见形势不对,不顾一切地大声嚷嚷:“你们不能这样对我,大奶奶!大奶奶!”她声嘶力竭地叫嚷着。

    “怎么回事?”青纹的声音出现在了众人身后。

    白芍仿佛见到救星一般,狠狠咬了一口抓着她手腕的婆子,奋力推开她们,跌跌撞撞跑到青纹脚边,一下子跪倒在地,拉着她的裙摆不断哀求,哭得甚是凄凉。

    鞠萍觉得白芍的那几声“大奶奶”,似乎在暗示她和云居雁很熟悉。一时间她不知道白芍在打什么主意,她只知道决不能让她如愿。遂抢先对青纹说:“姨娘有些不对劲,我们正想送她回去,请四老爷帮着请大夫。”

    “不是的,不是的。”白芍激动地大叫。抬头对青纹说:“是奴婢说错话了,害得四夫人误会了大奶奶,奴婢只是想对四夫人解释清楚。”

    “四夫人好端端地与大奶奶说话,哪里来的误会?”鞠萍急忙反驳白芍。她是奉了云居雁的命令去找沈君昊的。眼见着青纹来了,可能会耽误时间,对着自己身后的丫鬟朝枫临苑的方向努了努嘴。小丫鬟点点头,隐入人群中。飞快地往枫临苑跑去。

    青纹看得十分清楚,却又不能明着拦下那个丫鬟。她从白芍的眼中看到了焦急之色。不过,此时此刻,她比白芍更急。她不知道云居雁对薛氏说了什么,薛氏已经开始怀疑她了。虽然她自认把药材房的一切安排得很缜密,很完美,但薛氏已经明显不信任她了。薛氏向来都是多疑的人,要建立信任很难。毁掉却很容易。桂嬷嬷就是一个极好的例子。

    当下,在青纹看来,她已经自顾不暇了。白芍居然还在这里闹这么一出,而她的言语分明在说吕氏可能会坏了她们的大事。她按下心中的焦急,对鞠萍说:“既然四夫人正与大奶奶说话,此事让四夫人处理才是正理,你说是不是?”

    白芍附和着说:“奴婢只是想见夫人,奴婢不想夫人和大奶奶闹出什么误会。”

    “什么误会不误会的?”玉瑶走到了鞠萍身边,看着青纹,又看看跪在地上的白芍,眼神好似在说:白芍怎么都是沈佑的女人,勉强也算半个主子。她跪在青纹脚边。分明是尊卑不分。

    青纹和白芍这才回过神。白芍急忙站了起来,两人同时想解释,玉瑶高声说:“青纹姐姐,您这是路过,还是奉了夫人的命令来见大奶奶的?大奶奶此刻正与四夫人说话呢,不如我领着姐姐先去里面等一会儿?”

    鞠萍知道青纹和白芍分明是一伙的。她虽不习惯像玉瑶那般说话,但还是立马回道:“玉瑶,青纹姐姐这是想领着姨娘去大奶奶的屋子见四夫人。”

    玉瑶奇怪地看着白芍,问道:“姨娘有什么急事,不在四夫人的屋子里说,偏要找到凝香院来,妨碍四夫人和大奶奶说话。”

    青纹看玉瑶和鞠萍唱起了双簧,冷声说:“你们不要误会,我不过是奉了夫人的命令,过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夫人担心你们吵吵嚷嚷的,打扰了大奶奶休息。”

    玉瑶立马回嘴道:“既然是夫人的意思,青纹姐姐应该领着那些吵吵嚷嚷的人离开才是,怎么能让无谓的人扰了大奶奶休息,坏了夫人的一番好意。”

    青纹被玉瑶的话堵得脸色更难看了。薛氏已经怀疑她了,为了将来,有些事她不能做得太明显。她稍稍缓和语气说道:“我只是觉得姨娘似乎有急事,这才说了句公道话。”

    “原来青纹姐姐说的是公道话,只是不知道姨娘到底有什么急事呢?”玉瑶看着白芍,目光灼灼。

    *****

    关于包子的投票就在评论区的上面,有个“作者调查”。

    虽然不能透剧,但还是想说,关于蒋明轩,一开始的设置就是这样的,并不是我写偏了哦。

    陆航和蒋明轩,现实都有类似的人。且不论他们是不是主谋,和主谋是什么关系,陆航上次已经说过了,他真没什么坏心,可就是让人很无语,而蒋明轩呢,有的人或许会喜欢这样的伪腹黑吧。陆航这样的,其实也有人喜欢。

    世上从来都没有完美的人,有时候我们觉得一个人很完美,或谢是因为看到的并不是TA的全部。(我阴暗了吗?我是相信人之初性本善的。)

    不知道自己在说啥,反正本来就是这样的。大家讨厌蒋明轩,其实我很高兴的,只要别讨厌小沈和居雁,其他都行——————额,其实讨厌他们也行,恨铁不成钢也是一种爱。O(∩_∩)O哈哈~(本站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488章 糊涂账(打赏加更5)

    玉瑶与青纹、白芍纠缠,无非是为了拖延时间,让云居骥时间从吕氏口中得到更多的细节。

    稍早之前,歇斯底里的吕氏听到院子门口的动静,原本想让白芍进来与云居雁对质的。云居雁好不容易劝住了,旁敲侧击之下才知道,原来白芍对吕氏说,吕氏是云居雁对付薛氏的筹码,她奉命接近沈佑,就是为了让云居雁有机会帮助吕氏赶走她。之后吕氏就会感激云居雁,两人就能结盟对付薛氏。

    云居雁很惊讶,吕氏居然会相信如此匪夷所思的说辞,但转念想想她明白了。吕氏对她和薛氏同样怀着恨意,说不定吕氏为了不让她如愿,又觉得白芍没了孩子,不是威胁,故意把白芍留下,破坏她的计划,让她堵心。甚至白芍可能还承诺了吕氏,帮着挑拨她和薛氏的关系,让吕氏在一旁看好戏。当下,吕氏怒火中烧地找上门,因为事情被沈君昊捅到了沈沧那边,沈沧必定是责怪了沈佑和吕氏。

    在白芍的角度,她应该是想控制住吕氏,即便明面上被赶出府去了,也可以暗中迷惑沈佑,拉拢吕氏,好让她偷偷留在四房。可惜她算错了吕氏。吕氏从来都不是沉得住气的人更重要的,沈佑虽然风流成性,但吕氏的心还是向着沈佑的,眼见着丈夫被沈君昊摆了一道,她没胆量去枫临苑耍泼,只能到凝香院发疯。

    院子门口,玉瑶目光灼灼地看着白芍·似乎想把她看穿、看透一般。白芍心乱如麻。她一定要留在四房,这是她的使命。

    “姨娘不说话,就是没什么紧要的事了?”玉瑶催促。

    青纹同样低头看着白芍。对她来说,用美色迷惑沈佑远比她胆战心惊留在薛氏身边来得容易。若不是白芍沉不住气,让云居雁发现了她,而非暗中潜伏在四房,伺机而动,事情岂会发展到今天的局面?想着自己无论如何都要帮主子达到目的,她说道:“既然姨娘的事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不如你们帮着禀告四夫人,让四夫人定夺才是正理。”

    “是,是,是!”白芍连连附和。她一定要留住性命,稳住吕氏,再图谋后面的事。

    玉瑶看看她,不紧不慢地说:“既然青纹姐姐这么说,我这就进屋回禀。”她回头对门后的小丫鬟说:“你们还不快领了姨娘进去歇息。”

    一看玉瑶这架势,分明是要晾着她。白芍把求救的目光投向青纹。她若是等得了,就不会在这里闹这么一出了。

    青纹犹豫了一下·对着玉瑶说:“夫人担心着大奶奶的身体……”

    玉瑶明白,青纹这是要带白芍进去见云居雁和吕氏。

    她马上抢白道:“多谢夫人关心,大奶奶这几天已经比往日好多了。早上的时候还与夫人说了半个多时辰的话,当时青纹姐姐也在的。”言下之意薛氏刚见过云居雁,怎么会才过了几个时辰就派人过来探视。青纹这么说分明是假传圣旨。

    青纹的心情本就在焦急忐忑中,此刻更是七上八下。平日里,云居雁去玉衡院请安的时候,玉瑶等人对她甚是友善,当下,玉瑶当众质疑她的话·一定是知道薛氏已经怀疑她了。难道他们拿到了确实的证据?想到这个可能,她更是紧张,焦急地想着事情该如何收尾。

    白芍看青纹的神情·担忧之情更甚。她对着玉瑶哀求:“玉瑶姑娘,请您行行好……”

    “姨娘,奴婢可当不得您的一声‘姑娘,······”

    “姑娘!”白芍说着又跪下了,嘤嘤咽咽地哭了起来。

    “你们都站在这里干什么!”沈君昊低沉又压抑的声音瞬间让现场安静了下来,唯有白芍的抽泣声显得格外刺耳。他扫了一眼地上的白芍,不悦地教训玉瑶:“四叔父是长辈,你们奶奶平日是这么教你们规矩的?”所有人都明白,他这话分明是说白芍对着一个丫鬟又哭又跪·分明是不懂规矩·丢了沈佑的脸。

    玉瑶、鞠萍等人急忙认错。青纹是薛氏的丫鬟,丫鬟之中身份是最高的。她上前欲向沈君昊解释。沈君昊只当没看到她的意图·继续教训玉瑶:“你们奶奶身体不适,祖父让她在屋子里静养·你们在门口吵吵嚷嚷,莫非有什么天大的事?”

    青纹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她知道,沈君昊在告诉她,沈沧让云居雁休息,就算她奉了薛氏的命令过来,这样吵吵嚷嚷,分明是薛氏不尊重沈沧。

    白芍自然是听到了沈君昊的话。一时间,她忘了哭泣,现场顿时鸦雀无声。沈君昊根本不屑去看她们,扔下一句:“四叔父正在枫临苑。”转身往内走去。

    院子内,吕氏已经坐回了屋子内。她的脸色依旧难看,却已不见了一开始的怒火中烧。云居雁坐在她的下首,轻叹一声说道:“四婶娘,您想想,四叔父是在太皇太后大丧期间遇上那个女人的,有心人很容易查知这事。单单这一桩,若是被人拿去大做文章,别说是四叔父,就是五弟他们恐怕也会受牵连。若是再加上怀孕的事……恐怕我们都会被皇上治罪。如此险恶的用心,怎么会是家里人所为?再说她来历不明,依我看,那个女人一定与四叔父或者与您有很大的仇怨。”

    吕氏低头而坐,没有回应云居雁的话。先前她见过薛氏,薛氏暗示她,白芍一定是云居雁安排的,为了离间他们夫妻感情。白芍却说,云居雁安排她迷惑沈佑,是为了与她结盟对付薛氏。眼下,云居雁这么说,好像也有道理。一时间她不知道自己应该相信谁。

    沈君昊走到房门口,正听到了云居雁的最后一句话。他立时明白云居雁是想借着吕氏审问白芍。入了屋,他向吕氏行过礼,歉意地说,不是他不愿意让白芍进院子,只是白芍在外面哭哭啼啼的,云居雁本来就身体不适,他不想让她心烦,所以已经让人送她回去了。

    吕氏对沈君昊把事情捅到沈沧那是颇有微词的。此刻她吃不准白芍到底怎么回事,没有明确表态只是端着婶娘的架子,随意点了点头

    沈君昊偷偷对着云居雁笑了笑,示意她不用担心,又告诉吕氏,昨天他两次去找沈佑,提醒他白芍的来历有问题。他懊恼地说,是他没有把话说清楚,这才没有引起沈佑的注意。若是他昨天就能说服沈佑把人交出去,就不会害他现在还在枫临苑挨训。

    吕氏一听这话顿时气炸了。之前沈佑埋怨她在家里得罪人,才会让他们夹在云居雁和薛氏中间结果分明是沈佑舍不得狐狸精,不听沈君昊的劝,事情才会发展到今日的地步。她强掩下怒火,匆匆告辞而去。

    云居雁起身相送,又叮嘱了一句:“四婶娘,凡事只有找到了源头,将来才能杜绝类似的事再次发生。”

    吕氏走后,云居雁立马急切地问沈君昊:“你现在才回来,枫临苑是不是有事?陆二公子到底被什么人打的,蒋世子是为了他来找你的吗?”

    “你不问问他伤得如何?”

    云居雁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生气地说:“这个时候你还说这种莫名其妙-的话!”

    沈君昊看她瞪着自己,顿时一扫之前的郁结,笑着捏她的脸。云居雁拍开他的手却还是忍不住问:“你用过午膳了吗?”

    沈君昊点头表示自己在枫临苑用过了,没再与她嬉闹,说起了正事。

    在云居雁瞪他之前,他确实有些不高兴。蒋明轩和沈君烨,一个是他的好友,一个是他的弟弟,两人都在他面前对她情不自禁,神情中却又带着对他的愧疚明明白白告诉他他们也不想这样的。他相信,无论是哪个男人遇到这样的境况都会心生不悦。不过她的坦然告诉他是他小心眼了。只是有时候他会担心,如果这样的情形周而复始最终会不会影响他们之间的感情?

    稍早之前,在枫临苑,沈沧几乎在第一时间就知道,白芍是逃奴的事是他一手策划的。他没有当众揭穿他,只是在事后再次严厉地警告他,不要总是缠绕在这些婆婆妈妈的事情中。他回来迟了,就是因为沈沧骂得太起劲了,之后沈君儒来了,照例在他面前夸奖了他一番。

    不管怎么样,沈沧最后对沈佑说了,他不想再在沈家见到白芍,也不要再听到她的名字,之后又狠狠骂了他一通。沈佑除了唯唯而应,什么都没有说。

    原本沈君昊以为事情就这么了结了,可听完云居雁的叙述,他又不禁担心,忍不住问她:“你说四婶娘会相信哪一个说辞?”

    云居雁摇头。她担心的不是吕氏。“其实四婶娘相信什么不是重点,我怕白芍的目的是想偷偷留下。不知道四叔父对她有多少喜欢。”她轻轻叹了一口气,续而又喃喃:“若不是我们都不想冒险,让她留下或许能通过她知道更多的真相。”

    “当然不行!”沈君昊断然摇头。他可以拿任何事情冒险,唯独他们的孩子不行。看她皱眉,他安慰道:“你不用太过担心的。四叔父不敢违逆祖父的意思,至少在近期他是不敢暗度陈仓的。只是从这次的事情看,我们和玉衡院那边,很多事恐怕才刚刚开始。”

    云居雁马上想到了薛氏在早上的时候说的那番话。她把自己的担忧对沈君昊说了。沈君昊亦吃不准薛氏到底想怎么做,只能说:“要不我们就假装分房睡吧。等大家都睡了,我再过来找你。”

    云居雁看他一脸哀怨,“扑哧”一笑。她没想到他会提出这么幼稚的计划,更没料到一向骄傲的他居然愿意委曲求全。仔细想想,他全完是因为担心她,又不由地感动,主动解释:“其实我也巴不得陆二公子早日离开京城。我早就对你说过,我的心很小只能容纳一个

    “笨蛋,我刚刚是和你开玩笑的。”

    云居雁只是看着他,没有反驳,不过她看得出,他听到她问的那些问题的时候,即使他没有生她的气,他的心中确实是不高兴。她看着他,微微一笑,恳切地说:“将来很长我们有高兴不高兴的时候。你若是生我的气了,希望你能告诉我原因,或谢是一场误会,或谢是别人在挑拨我们的关系,又或许······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反正不要偷偷生我的气,特别是在我不知道的时候。”

    这番话说得沈君昊甚为愧疚。他懊恼地说:“我的确不是气你,我只是气我自己罢了。”他告诉云居雁自己见了沈君烨的事,最后说道:“你不知道,当我看到他那么关心你的情况真的很不舒服。可他又是那样的态度,我连生气的立场都没有。”他还是隐下了蒋明轩对她同样很关心一事。他知道云居雁根本没有察觉蒋明轩对她的感情。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云居雁见沈君昊终于正面说起了这事,又是高兴,又是失望。她高兴他愿意向她吐露心中的感受,失望他居然不相信她,在她不止一次明明白白告诉他,她的心里只有他一人之后。

    有时候云居雁十分难以理解。陆航与她,多少有过接触与了解,又有箫为媒介,也算有共同爱好。而她对沈君昊虽源于执念但感情也是在见面、争吵中慢慢积累起来的。可沈君烨对她有情,她只能用莫名其妙来形容。若是她知道蒋明轩经常在雅竹小筑弹她弹过的曲子,在沈君昊面前难掩对她的关心她恐怕也会用“无法理解”来形容。

    整个下午,云居雁除了午睡了片刻,一直在与沈君昊说话,讨论各种可能性,汇总讯息。大约申时左右,小丫鬟过来说,吕氏哭着去了枫临苑。沈沧原本不见的,她就跪在了枫临苑门口。之后她和沈佑一起被叫了进去。大约小半个时辰后薛氏和沈伦也被叫去了。

    沈君昊和云居雁虽然知道一定是为了白芍的事却想不明白薛氏和沈伦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大约又过了半个时辰,沈沧派人叫云居雁过去。这是她“身体不适”之后沈沧第一次唤她去枫临苑。最奇怪的,只叫了她且指明要让玉瑶和鞠萍跟着。

    沈君昊十分担心。沈沧大多数时候看起来很讲理,其实他很固执,根本不听别人的解释。云居雁的脾气他也知道,她对他百依百顺,温柔体贴,但她固执起来十头牛都拉不回。为免有意外发生,他只能坚持与她一起去枫临苑。

    沈沧看到沈君昊跟着来了,并没太多的惊讶。沈沧的面前,吕氏和薛氏分立两旁,两人的眼睛都是肿的,并不见沈伦和沈佑。

    “你们四叔父的事,应该知道吧?”沈沧闭着眼睛询问,语气很是平淡,忽然间又睁开眼睛,厉声质问云居雁:“你老实说,你在永州见过她,是也不是?”

    沈君昊和云居雁谁也没有心里准备,不禁愣了一下。他们都知道这事恐怕是白芍自己爆出来的。沈沧面前,他们无法商议,只能对视了一眼。随即,沈君昊上前一步,对着沈沧说:“祖父,初见她的时候,我确实觉得眼熟……”

    “你也见过她?”沈沧的脸上顿时布满了不悦。

    云居雁心知事情是瞒不住了,只能避重就轻地说:“祖父,那件事虽然不光彩,但既然是您问的,我只能如实相告。

    那时候家里遇到骗子,可他们太高明了,根本没人相信我。我一介女流,什么都做不了。最后是相公帮了我。两个骗子,一个在大牢自杀了,另一个在官差押解途中摔下了山崖。所有人都说,她必定被野狗、野狼吃了。我们自己都不相信一个摔下山崖的人会死而复生,别人就更不会相信这话了。”她这话是承认,也是否认。

    “那你们之前为什么不说?”

    “祖父要我们说什么?”沈君昊反问。上午的时候,他已经把白芍替自己准备的背景递交给了沈沧,因此他又追问了一句:“祖父,之前您也看到的,她根本没去过永州。”

    人的思维其实是很主观的。沈君昊不过是想找出白芍的破绽,这才去查她的底细,可在沈沧眼中,这就变成了沈君昊和云居雁想确认白芍的身份,之后因为相信她没去过永州,所以什么都没说。他马上相信了两人的话,转头朝吕氏看去。

    吕氏清清楚楚听到了这些话,用眼睛的余光朝薛氏看去。

    中午的时候,在她离开凝香院的时候,她相信云居雁说的,她想知道是谁指使白芍。她回到自己的院子就开始审问白芍。结果白芍告诉她,云居雁不止救过她,还有把柄在她手上,所以她只能听命于云居雁。之后她又给她看了脚上的伤疤,说是从山上摔下去留下的伤口。

    此刻云居雁的这番话正好证实了白芍所言,吕氏朝薛氏看去。同一时间,沈沧也正看着薛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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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9章 疑心

    薛氏垂手而立,眼角的余光不自觉地朝云居雁瞥去。她分得很清楚,她的敌人不是吕氏,而是云居雁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如果那是个男孩,将会是她儿子最大的威胁,所以她决不能让他出世。

    感觉到吕氏和沈沧的目光,她并没马上开口,心中暗暗计较着。在她眼中,吕氏就是个蠢货,能用她对付云居雁当然是好的,但白芍似乎并不简单。稍早之前,青纹婉转地建议她把水搅浑,在一旁坐收渔人之利,可她对白芍不放心,至于青纹,她相信她去药材房,绝不仅仅是帮她煎药。

    薛氏思量着云居雁和沈君昊的说辞。她没有亲耳听到白芍的辩白,但从吕氏的话中不难明白,白芍坚称是云居雁威胁、收买了她,让她潜伏在四房。真相是否如此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根本就是破釜沉舟之计,是谁与云居雁有这么大的仇怨?

    沈君昊和云居雁同样觉得,白芍爆出永州的事,恐怕已经有了“牺牲”自己的准备。想想以往发生的种种,对手的不择手段他们很清楚。但他们一直都不明白,求生是每个人的本能,那人到底用什么方法让那么多人为他牺牲性命?

    沈君昊见薛氏不说话,转而对沈沧说:“祖父,既然这里没有外人,不如把那个女人带上来,大家面对面把话说清楚,也省得亲人间互相猜忌,心中存下疙瘩。”

    听到这话,沈沧暗暗摇头,心中叹息孙子处事还是太过稚嫩。吕氏是什么料子,沈沧很清楚,云居雁用一个不知从哪里找来的道婆就把她耍得团团转,又怎么会想到利用她对付薛氏。再说云居雁应该很清楚,沈君茗不可能再与兄长们争夺利益,而薛氏也生不出儿子了。她根本用不着对付薛氏,就已经不战而胜了。因此他相信在白芍的事情上。云居雁和沈君昊是无辜的。

    当下,在他看来,沈君昊要求当面对质是为了自证清白,但白芍一定会把一切都赖在他们身上。让他们百口莫辩。这样只会增加吕氏和薛氏对他们的怀疑,根本得不偿失。

    沈君昊看到了沈沧眼中的不赞同,但还是坚持道:“祖父,我们问心无愧,不如当面对质。”他说得斩钉截铁,虽然他知道白芍一定会坚称自己受了他们的指使。他不在乎吕氏和薛氏怎么看这件事,对他而言。幕后凶手才是他们真正的敌人。之前他打算在沈佑送走白芍的时候,中途劫下她,可他了解沈沧。事情闹到今日这个地步,如果沈沧没有意识到白芍的重要性,是绝不会让白芍活着离开沈家的。

    沈沧半眯着眼睛,没有回应沈君昊的话。薛氏在一旁解释道:“你们不要急,你父亲已经去问了,过一会儿就会有结果的。”

    吕氏见沈君昊如此坚决。心中更是打鼓,不知道自己应该相信谁。茫然中,她忽然记起云居雁曾说。白芍是在太皇太后大丧期间出现的,若是被有心人士利用,会拖累儿子们的前程。想到大儿子的未婚妻是她好不容易求来的世家嫡女,对儿子的前程有很大助益,她急忙对沈沧说:“父亲,一切都是那个贱人……”

    沈沧重重咳了一声。吕氏急忙改口道:“事到如今儿媳只想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薛氏略带惊讶地朝吕氏看去,马上恍然大悟了。她们这些女人,做什么事都是为了自己的儿子。她暗暗叹了一口气,马上想到了自己的儿子,目光不由自主地朝内室望去。

    沈沧见状。心情愈加沉重。他偷偷为沈君茗请了名医,结果让他很失望。家里已经乱成这样了,薛氏若是知道了儿子的情况,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

    在众人的各怀心事中,沈伦匆匆而来。他的目光掠过沈君昊,在云居雁身上停留片刻。转而对沈沧说:“父亲,她还是原来那几句话。”

    “祖父,父亲,能否让我问她几句话。”沈君昊再次要求。

    沈沧很少看到他这么坚持,不由地深深看了他一眼。他不想激化长房与四房的矛盾,转而对薛氏说:“你不是有话对居雁说吗?你和她们去偏厅说吧。”继而又吩咐沈伦把白芍带过来。

    沈君昊一听这话,直觉地想拒绝。他怎么能让薛氏和云居雁独处。薛氏把他的紧张看得分明,低头轻轻一笑,又急忙掩饰了过去。云居雁相信薛氏不敢在沈沧的眼皮子底下对她动手,急忙给了沈君昊一个让他安心的眼神。

    须臾,白芍被押了上来,虽一身狼狈,但并没任何受刑的迹象。沈沧看着,只是不满地瞥了一眼沈伦,又对沈君昊说:“有什么话你就当着我的面问吧。”

    白芍跪在地上,眼睛红肿,嘴唇却是白的。不待沈君昊询问,她哆哆嗦嗦地说:“王爷,奴婢只求活命,只要您放了奴婢,所有的事情只当没发生过,否则京城人人都会知道……”

    “住嘴!”沈伦一声呵斥。按照白芍所言,云居雁故意设计她坠崖假死,又给她安排了新身份,就是为了让她用美色迷惑沈佑,在家里兴风作浪,好让云居雁有表现的机会。如果事实真是这样,他唯有对云居雁“刮目相看”。在他看来,这么恶毒又心机深沉的女人,如何有资格成为沈家的宗妇?

    沈君昊没料到白芍居然会求饶。在他的印象中,那些棋子都是视死如归的。他不动声色地让白芍把她坠崖至踏入沈家的经过复述了一遍,这才对她说:“每个人都想活命,这是人之常情。如若你能如实回答我的问题,你的要求不是不能考虑。但是如果你有半句假话,我只能说,求死其实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一边说,一边观察着白芍的表情,却见她的眼中没有丝毫的惧意,甚至带着胸有成竹的笃定。

    沈君昊心中疑惑,但也只能继续问道:“我先问你,你祖籍何处,真名是什么,家中还有什么人?”

    “君昊!”沈伦觉得沈君昊的问题根本没有意义,却被沈沧阻止了。

    白芍悄悄抬头看了看沈君昊,流利地说自己原本是乞丐,不知道父母是谁,也不知道祖籍何处,后来遇到了假的程大,就四处招摇撞骗,再后来想干一票大的,就决定骗云平昭的钱,没想到被拆穿了。

    沈君昊不置可否,继续问她是怎么知道阳羡真有一个程大老爷,且与永州的王夫人熟识。白芍立马说,是假的程大去过阳羡,见过真的程大,这才萌生了冒名顶替的念头。

    之后沈君昊又问了不少细节,白芍几乎都是想也没想就回答了。沈沧在一旁听着,表情越来越凝重。如果白芍说的不是事实,就表示她一早就准备好了所有答案,甚至极有可能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是什么人对沈家有如此的深仇大恨?原本他打算杀了白芍,把一切抹平,此时看来,没找出是谁指使她,她是杀不得的。

    沈君昊见自己的目的达到,这才怒道:“你根本就是一派胡言!”

    “大爷,我说的句句都是真的。”

    “真的?”沈君昊冷笑,“你知道假程大在永州住的客栈多少钱一晚?你知道他花了多少银子请客送礼?你说你们是为了银子,可事实上,就算你们真的成事了,也赚不了一分一毫。”他这话当然是诓骗白芍的。

    白芍不知事实,不敢辩驳,只是对着沈君昊连连磕头,嘴里说着:“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事成之后我就有一万两银子……”

    “事成之后?据我说知,你是在事情败露之后才出现的,哪里来的事成之后?”

    “不,不是的……那时候我只是想救人……我以为救人之后我就有银子拿了……”白芍的声音染上了几分慌乱。

    此时此刻,沈沧的脸色更是阴沉得可怕。他打断了沈君昊,对着白芍怒问:“我只问你一句,你听清楚了,到底是谁指使你的?”

    “没有,没有,我只是为了银子……”

    “来人!”沈沧大喝一声,对着手下说:“把她带下去好好问问,问到她愿意说真话为止。”

    沈沧年轻的时候在外征战多年,对奸细俘虏的逼供手段层出不穷。沈君昊不愿失去白芍,急忙上前道:“祖父,一定要留着她的性命。就算她知道得不多,有了她才有追查的线索。”

    沈沧点点头,对着来人说:“你们都听到了?不管用什么手段,总之一定要她活着。”

    同一时刻,青纹对着青竹怒道:“她一定得死,决不能留下这个把柄。”

    青竹也是满脸的担忧,急得直踱步。她气呼呼地说:“此刻她人在枫临苑,你以为我不想把事情解决吗?”

    “解决?让她胡言乱语就是你的解决之道?”青纹气得脸色铁青,“你忘了主子怎么交代的?无论如何我们都不能自作主张,坏了他的大计,你倒好,在这个当口捅出这么大的娄子。”她责备着青竹,心中满是慌乱。今日,她第一次被薛氏晾在了玉衡院。她可能真的失去薛氏的信任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490章 坦陈

    稍早之前,当沈沧指名让云居雁带着玉瑶和鞠萍的时候,云居雁就知道应该是薛氏要与她算一算凝香院门口的那笔帐。在枫临苑的丫鬟带着她们踏入偏厅后,云居雁率先对吕氏说:“四婶娘,中午的时候,玉瑶她们只是不想打扰您和我说话,希望你不要有什么误会。若是您觉得她们有做得不对的地方,我代她们向您道歉。”

    薛氏听着这话,朝吕氏看去,脸上带着若有似无的笑。吕氏顿时觉得她在嘲笑自己,心中恼怒,对云居雁也生出了几分不满。

    中午,当她从凝香院回去,一进院子就听丫鬟说,沈佑刚从枫临苑回来,白芍就迫不及待迎上去哭诉委屈。她赶忙过去,就听白芍说玉瑶、鞠萍如何欺负她,就连想替她主持公道的青纹也受了委屈。

    吕氏当时正因云居雁和沈君昊的话怒火中烧,自然是进门责骂白芍无故生事。白芍不敢顶嘴,但越哭越伤心,几乎昏厥。沈佑当着白芍的面没说什么,但当白芍被丫鬟扶走后,他把她骂了一通。说她就算再不喜欢白芍,再容不下她,她都是四房的人,沈君昊和云居雁让两个丫鬟侮辱她,根本就是打了他们的脸。当时吕氏虽觉得这话有一定道理,但一想到沈佑不顾她,不顾他们的儿子,弄了一个来历不明的狐狸精在屋子里,她实在压不住火气,这才与他闹开的。

    当下,吕氏看着薛氏意味深长的笑容,对着云居雁说:“虽说你不是故意的,但那个时候,怎么都应该回禀我一声的,不然只会显得你的丫鬟猖狂,没教养。”

    “是,婶娘教训得是。”云居雁无心与她做口舌之争,尽量与她们保持安全距离。

    吕氏见她这般。犹如一拳打在棉花上,心中的郁气反而更甚了。云居雁歉意地对她笑了笑,转而问薛氏:“母亲,怎么不见青纹?刚刚从凝香院过来的时候。玉瑶那丫鬟还对我说,她想向青纹赔个不是呢。”

    提到青纹,薛氏脸上的微笑瞬时僵住了,回道:“我那边有事,所以让她留下照看着。”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她去药材房替母亲煎药了。不知道母亲的身体好些了吗?”

    薛氏的笑容隐去了,正色说:“居雁。虽说你的丫鬟应该由你管教。不过中午的事,很多人都看到了,所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

    “这个道理媳妇当然是明白的,所以我已经说过她们了,以后她们定然会十分尊重青纹的,我也罚了她们半年的工钱。母亲,这样的处罚。按家里的规矩,是重了,还是轻了?”

    薛氏几乎被这话气得内伤。她不由地转头打量云居雁。她一直觉得云居雁虽然爱在她背后搞小动作,但面子上还算做得不错,很少看到她如此强硬。眼见着云居雁笑盈盈地看着自己,似乎真的在等待她的答案,她立马深思起她的动机,觉得她一定准备了什么圈套等她钻进去。

    事实上,云居雁哪里有什么圈套,她不过是不想玉瑶、鞠萍受罚,在薛氏面前逞强罢了。“母亲?”她又叫了一声,追着说道:“若是我处置得不对。还请母亲明示。”

    薛氏本就多疑,又想着自己接下去还有更重要的安排,只是说:“既然你已经处罚了她们,我也就不多说了,不过青纹也确实只是一片好心,想打个圆场罢了。”

    “这个我自然知道。其实那时候玉瑶她们也不过是着急罢了。再说那个女人本来就居心叵测。真要说起来,应该是她们看出了不对劲,一时情急……”

    “就算再情急,也要懂得分寸。”

    “是,回去之后我一定会把母亲的话说给她们听的。”云居雁急忙点头,言下之意她自会教训自己的丫鬟,不劳薛氏费心,今日她不会让她们到薛氏面前领罚。

    薛氏明白她的意思,心中更是生气,嘴角动了动,最终却只是缓和了语气说道:“我只是不想以后发生类似的事罢了。”她告诉自己,那两个丫鬟,她随时随地都能捏死她们,而当务之急是云居雁肚子里那块肉,她不能再节外生枝。

    吕氏在一旁听着婆媳俩的对话,心思却在沈沧那边。她恨薛氏,她恨云居雁,在她早产的时候就恨上了她们,但事有轻重缓急。此时此刻,沈佑被沈沧罚去跪祖先的牌位了,白芍的话她也不知道哪句真哪句假,如今她只求一切能够尽快结束,千万不要影响了儿子的婚事。至于报仇的事,来日方长。

    云居雁亦在想着沈沧那边的情形,揣测着白芍会交待出多少的事情,同时她更怕她会像抚琴等人那样当众自杀。不经意间,她看到薛氏的目光正停留在自己的肚子上,她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之前,在沈君昊想拒绝沈沧的命令时,她看到了薛氏的笑容。她知道那种笑容代表着轻蔑。薛氏在鄙视沈君昊的小心翼翼,也在鄙视沈君昊小瞧她的手段。

    云居雁敢与薛氏、吕氏同处一室,不止因为她们在枫临苑,更因为薛氏还不知道沈君茗的情况,为了儿子,薛氏不会当众把她怎么样。说难听一点,此刻吕氏若是袭击她,薛氏一定会不惜一切阻止吕氏,因为她需要贤名,需要为沈君茗继承王府铺路。

    这般想着,云居雁稍稍安心,转而问吕氏:“四婶娘,怎么不见四叔父?”

    吕氏随口说了沈佑的去处,目光再次往外看去。云居雁再次开口:“四婶娘,我和相公在祖父面前说的都是实话,不管以前发生过什么,对我和相公来说,我们怎么都是一家人。有一句话:覆巢之下无完卵,相信这个道理大家都懂。”

    吕氏心浮气躁,不耐烦听云居雁在说什么,但薛氏把这句话听得清清楚楚。没有了淮安郡王府,她又能为儿子争什么呢?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她又想到了青纹。如果是青纹诬陷桂嬷嬷,又一直在她身边挑唆她对付云居雁,那么她的目的是什么?青纹是她的陪嫁丫鬟。理应是最值得信任的。再说平日里也不见她与玉衡院外面的人往来,更没有任何异常的举动。

    云居雁知道,薛氏对青纹的怀疑正在不断放大。她继续对着吕氏说:“说起来,今日青纹在凝香院前替人说话打圆场。应该只是被蒙蔽了。”

    薛氏已经从别人口中知道青纹意图带白芍进入凝香院的事。之前她没有特别在意,此刻云居雁这么说,她才觉得这事也有些不对劲。

    云居雁知道物极必反。她没再多言。短暂的沉默中,薛氏和吕氏被沈沧派来的人叫了回去。不多会儿,沈君昊回来了。云居雁急问:“怎么样,她说了什么?”

    “什么都没说。”沈君昊失望的摇头。

    “她不会自杀了吧?”

    “这倒没有。”沈君昊再次摇头,补充道:“看起来她并不想死。祖父已经派人去审问她了。或许过一会儿就有消息了。”他说着上上下下仔细看着云居雁,问道:“她没有怎么样吧?”

    “没有。”云居雁叹了一口气,“我知道她一定在计划什么,但绝对会撇清自己。某种意义上,与她在一起反而是安全的,只是——”她担忧地皱眉,“一旦她知道了十一弟的情况,恐怕……”

    沈君昊很清楚。沈君茗就是一颗定时炸弹,随时可能把薛氏引爆。他忧心地说:“不管怎么样,还是小心些的好。虽然你说的没错。但——就拿刚才来说,若是她突然知道了十一弟的情况……”

    “是我考虑得不周详。”云居雁不禁后怕。若是刚刚有人在外面状似不经意地道出沈君茗已经成了傻子,她不敢想后果。

    两人同时沉默。大约过了一盏茶时间,沈沧派人叫了他们过去。沈君昊见沈伦等人都不在了,直接询问:“祖父,她有说是受谁指使吗?”

    “我早就教过你,凡事都要沉住气。”沈沧教训了他一句,又命云居雁坐下。沈沧没让沈君昊坐下,云居雁当然不敢坐,只能推辞了。沈沧没再勉强。只是问他们:“既然你们早就怀疑了,为什么不早说?”他的语气难掩责备之意。

    “不瞒祖父,我原本打算在四叔父把她送出府之后就找她问清楚的。”沈君昊陈述着事实,担忧地说:“祖父,不说其他的,就白芍假造出来的身份、经历那么无懈可击就能知道。事情绝不简单。那些东西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办到的。幕后之人图谋的绝不是普通的东西,甚至会不会与我们有什么不共戴天之仇?”

    沈沧年轻的时候杀过不少人,在朝堂上也有敌人,之后虽不理世事,命全家人都必须低调行事,但看他们不顺眼的,或者纯粹只是嫉妒他们的并不少数。他一时无法回答沈君昊的问题,转而问云居雁:“是不是因为你父亲的关系……”

    “祖父,很早之前我就对您说过,奶娘死得很奇怪,还有……”

    “你不用做得这么明显,我不会吃了她的,不过就事论事罢了。”沈沧刺了沈君昊一句,目光盯着云居雁,示意她回答先前的问题。

    云居雁曾无数次问过自己原因。可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她都有太多的疑问无法解答。她掩下纷繁的情绪,答道:“祖父,其实我只知道,当时若是让白芍与假程大得逞了,我娘家就会负债累累,至于他们是不是这个目的,就像相公之前说的,整个骗局耗时、耗物,牵扯甚广,几乎是得不偿失的。或许他们还有什么我们想不到的目的。另外,其实我一直觉得假程大不需要自杀的,结果他不止死了,还是用那样惨烈的方式……有好多事只能用百思不得其解来形容。”

    沈君昊接着云居雁的话继续说道:“祖父,自从我和居雁成亲,岳家一直很平静,再没发生特别的事。有时候我们觉得,或许是有人想阻挠这桩婚事……”

    一听这话,沈沧严厉的目光一下子扫向云居雁。沈君昊见状,急忙说:“祖父,请您告诉我,我和居雁为何会指腹为婚?”

    沈沧并不回答沈君昊的问题,反而质问云居雁:“六年前,你在启昌侯府与威远侯的二公子到底说过什么?”

    “祖父!”云居雁和沈君昊异口同声。云居雁对沈君昊笑了笑,回头对沈沧说:“祖父,如今我不再是一个人,没有什么比他更重要。为了真相,为了将来,我没有什么不能说的。”她跪在了沈沧面前,无比认真地说:“我自小与相公定亲,确实不该收下沈将军的竹箫,但过去的六年,我一直不知道沈将军是谁,更不知道那支箫背后的含义,因为那天我曾被人袭击,头撞在了假山上……”

    “那时你不过十岁,而那里是启昌侯府的后花园。”沈沧的言下之意,要杀十岁的小女孩很容易,而侯府的花园也不是人人都可以进去的。

    沈君昊急忙帮着解释:“祖父,那个刺客后来在永州出现过,我和子寒都见过,只可惜,我们什么都来不及问,他就当众自杀了。”随后她简略地把抚琴和胡子男的事说了一遍,最后总结道:“虽然他们说是岳父害得他们家破人亡,他们是来寻仇的,但我翻遍了吏部的档案,什么都找不到,而岳父亦不记得有那样一户人家。”

    沈沧眯着眼睛细细聆听,见云居雁依旧跪着,命沈君昊扶了她起身,还说了一句“地上寒凉”。

    其实沈沧知道有人在针对沈君昊,他只当是他招人嫉妒,或者为了他的嫡长孙身份。这些年,他虽暗中派了人保护他,但并没太过放在心上,毕竟在他看来,死几个奴婢只是小事。再加上从没有人意图伤害沈君昊的性命,他就当是对沈君昊的历练。如今听他们说了这些事,他知道事情绝不是那么简单的。

    沈君昊相信,沈沧已经开始重视这件事了,他趁机再次追问:“祖父,我和居雁的亲事到底有什么内幕?按理说,岳母怀着身孕,那时候是不宜远行上京的。”(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491章隐瞒

    沈君昊一再问起此事,让沈沧颇为奇怪。他想了想,对着云居雁说:“我不知道你母亲上京是否仅仅为了贺笀,但你们的婚事并没特别的原因。至于其他的,我之前就对你说过了。”他看着沈君昊,渀佛在探究着什么。

    沈君昊并不相信沈沧之前说的,什么他和云居雁的母亲都是出名的美人,所以就把他们指腹为婚之类的借口。这一刻,他清清楚楚感觉到沈沧在隐瞒着什么。他急切地说:“祖父,白芍的事你也看到了,还有之前的妁桃,还有……”他朝云居雁看去,接着又转头对沈沧说:“还有我和居雁成亲前的那些闲话。再往前数,奶娘的死,我命中带克的传言……”

    “行了!”

    “祖父,这些事绝不可能是巧合。”

    “我说够了!”沈沧恼怒地打断了他,沉声说:“那个女人会开口的。我一再告诫你,做事要沉得住气。”

    沈君昊的目光直盯着沈沧。他知道祖父是吃软不吃硬的,可关于他和云居雁的婚事,他已经问过多次了,他实在没耐心了。“祖父,事到如今您到底还有什么事不能说的?”

    “我能有什么不能说的?”沈沧脸上的恼怒之色更甚,几乎是恼羞成怒。

    云居雁知道,往后他们依靠沈沧的地方还有很多,急忙打圆场,柔声说:“祖父,相公不是这个意思,其实我们只是觉得奇怪,因为一直有人想阻挠这门亲事。之前在永州的时候,我和父亲母亲也听说过相公的很多不实传言。说起来,若不是我在泰清居前不小心看到了相公,开始怀疑传言都是假的。恐怕我们的婚事会生出更多的波澜,甚至可能会让居心叵测之徒达到他们的目的。只是,我们怎么想都不明白,我们的婚事若有变故,会对什么人有好处……”

    “你们因为这个怀疑婚事另有隐情?”沈沧打断了云居雁。云居雁的声音轻轻柔柔的。态度又十分恭顺。全无沈君昊的急切与逼迫之意。沈沧的心情因此平和了不少。他思量着她的话,片刻。沉声说:“一开始我向你外祖父提起婚事,不过是因为这是你婆婆的遗愿。”

    云居雁无法理解。之前她曾问过许氏的,按照许氏的说法。她和史氏只有一面之缘。根本没有深交。要知道指腹为婚对两个家族而言都需要冒极大的风险,没有特别的原因,或者不是关系特别好的,不会冒然许下承诺。毕竟谁也不知道未来的十几年会发生什么事。

    沈君昊知道,或许沈沧说的是真话。但他一定另有事情隐瞒。他想继续追问,之前带走白芍的那名管事匆匆回来了,对着沈沧耳语了几句,神色颇为焦急。他还想说什么,沈沧阻止了他,命他先行退下,又对着沈君昊说:“她已经招了,因为她觉得是你们害死了假的程大,因此才会诬陷你们。”

    “祖父,您相信这话?”沈君昊追问。先不论白芍有没有这个能力,他一丝都不相信她愿意为假的程大复仇。

    沈沧瞥了一眼沈君昊,不疾不徐地说:“不管怎么样,只要人在,慢慢问便是了。”

    沈君昊从他的神色看不出端倪,又觉得他在蓄意隐瞒什么。他心中焦急,脱口而出:“祖父,我们只求您的一句实话。”他的语气不自觉地重了几分。

    沈沧立时沉下了脸,质问:“难道你觉得我会害你不成?”

    “祖父……”

    “我刚刚已经说了,你们的婚事的的确确是你母亲的遗愿。我当时想着,你的岳父是进士出身,启昌侯父子无论品德、人格都是值得尊重的,行事亦是磊落的君子,便想帮你母亲完成遗愿。”

    “可是……”

    “没什么可是。”沈沧一边说,一边揉了揉额头,疲惫地说:“我累了,你们退下吧。那个女人若是再有什么交代,我会派人通知你们的。”说罢朝他们挥挥手。见沈君昊还想说什么,他哼了一声,没给他说话的机会,就把他赶走了。

    待房门关上,沈沧原本已经闭上的眼睛突然睁开了。他那布满血丝的浑浊眼睛紧紧盯着某处,渀佛陷入了回忆。许久,他轻声喃喃:“是我对不起你,那时候如果我告诉了你实情,或许……”他深深叹了一口气,枯坐许久,扬声唤来了之前的管事,问道:“她果真这么交代的?”

    “是。”管事点头,又道:“她还说,一直以来她都听命于一个名叫‘青竹’的丫鬟,听她的描述,应该是那个青竹没错,只是……”他的脸上也显出几分骇然。鬼神之说他是不信的,但他明明见过青竹的尸体,她又怎么会死而复生?

    “不要像那些无知妇孺一般!”沈沧不悦地责备,接着又吩咐道:“你先派人去看看那个丫鬟的尸首是否还在,若是确认青竹已死,就证明家里还有另一个青竹。进进出出那么多人,一定有人见过的,只要见过,无论如何都要给我把人找出来。”

    “是。”管事急忙应下,又道:“王爷,另外她还提到了夫人身边的丫鬟青纹,您看……”

    “我自然会问清楚的。”沈沧默默思量着。在她看来,薛氏指使青纹诬陷云居雁是极有可能的,但白芍坠崖的事依然有疑点。薛氏不可能在那个时候就知道白芍的存在,而按照白芍的说法,她之所以选择跳崖,是因为有人在前一晚递了字条给她。而她跳下去之后,虽受了伤,但很快发现了指示,在天黑前离开了山谷,捡回一条命。之后她一直在养伤,直至青竹联络了她。

    沈沧仔细想着白芍的说辞。他并不完全相信这些话,但他相信手下的逼供手段,别说是白芍这样的弱女子,就算是年轻力壮的男人也抵受不了多少。这般想着,他觉得白芍其实是不知道内情的。

    看手下正等着自己的示下,他命他先去查青竹的事,自己则转去了沈君茗的屋子。对他而言,这件事总是要解决的,而此时或许是一个契机。

    枫临苑外,沈君昊气呼呼地走着。云居雁只能劝道:“我可以再问问母亲或者舅父……”

    “祖父一定是故意隐瞒着什么!”沈君昊说得斩钉截铁,“而且白芍一定说了什么祖父不愿意让我们知道的事。我们已经把话说得这么明白了,为什么他还是要瞒着我们……”

    “你先别着急,白芍在祖父手上,至少能保证她活着……”

    “我没有办法不着急。”沈君昊担忧地皱起眉头。他相信沈君茗的事很快就瞒不了了,到时薛氏一定会把所有的帐都算在他们头上。

    云居雁亦是担心,但只能对沈君昊说,最多以后的八个多月她哪里都不去。沈君昊知道这是安慰他的话,只能暗暗叹一口气,与她相携往后走去,心中想着无论如何他都要再去问沈沧一次。

    两人回到凝香院,锦绣迎上前告诉他们,许氏派人送东西过来了。虽然只是一些不值钱的梅子,橄榄之类,云居雁看着却只想哭。随车而来的书信满满写了六七页,除了表达了她难以掩饰的愉悦,更多的是殷殷叮嘱,巨细靡遗。云居雁立马去了书房给许氏回信,让送东西的人把书信带回去。

    沈君昊看她这般,马上想到了自己的母亲。他从未见过母亲,在他的印象中就连画像都没有。大概是因为她是难产而死的,她没有任何遗言,也没有蘀他做任何安排……

    等等!

    他忽然间想到了不对劲的地方。他出生的时候,许氏还没嫁给云平昭,如何是她的母亲想让他娶云居雁?可他虽觉得沈沧有事隐瞒,但关于“遗愿”的说法,他又觉得沈沧不似说谎。

    想到这,他匆匆出了屋子,对丫鬟交到了一声,便去寻找沈伦。如果是他母亲的遗愿,他父亲应该也知道的。据他所知,他的父亲虽然不许任何人提起他母亲,但府里的老人都说,他们的感情很好,而他娶了沈君儒的母亲,据说也是因为她们姐妹极为相似,而他也需要人照顾。

    沈伦的书房内,听说沈君昊来了,他的眉头不由地皱了起来。沈君昊入了屋,还不及行礼,他问道:“你老实告诉我,之前子寒突然去阳羡,是否为了那个白芍……或者说,为了云家?”

    沈君昊愣了一下,急忙答道:“父亲,那时候子寒是受我之托,他并不知道内情……”

    “皇上对子寒怎么样,你应该是心知肚明的。”沈伦不耐烦地打断了他。

    沈君昊没料想事到如今沈伦还在纠缠于这件事。突然间他觉得害怕。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的父亲忌惮皇帝,在没办法休妻的情况下,他的父亲会不会最终选择让云居雁消失?对他的父亲而言,这似乎是解决问题的唯一方法。

    *****

    家里有事,明天再补少的更新。(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492章 执念

    沈君昊告诉自己,只要有启昌侯在,他的父亲是不敢做出那样的决定的,更何况沈沧对云居雁算很不错了,这应该能直接影响沈伦的想法。他不断对自己重复着这两点,但沈伦对云居雁的不满他是看在眼中的。万一将来他的父亲继承了王府……

    “父亲,我与子寒之间的事,我们早就把话说开了。皇上那边,若是问起什么,子寒也会解释的。”沈君昊急切地说着,心中却是万分忧虑。凤箫已经回到了皇帝手中,皇帝怎么想,没人知道。现如今,皇帝虽然对沈子寒怀着愧疚,但最难捉摸的就是帝心,更何况皇帝和沈子寒之间还有一个皇后,以及皇后生的皇长子。在皇亲贵胄间,沈子寒是皇帝私生子的事已经是公开的秘密,而他和养父威远侯手握重兵也是事实。

    沈君昊越想越觉得复杂。他抬头朝沈伦看去,只见他背对他而立。他看不清父亲的表情,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他收敛纷繁的情绪,问道:“父亲,我来找您,其实是为了……是这样的,祖父刚刚对我和居雁说,我们的亲事是母亲的遗愿……”见沈伦突然转头看他,他戛然而止。他从沈伦的脸上看到了惊愕,显然他完全不知道这件事。他也愣住了。

    父亲俩对视了片刻。沈伦问:“你何以与你祖父说起这些旧事?”

    沈君昊心下犹豫。他向沈沧坦白,因为他们需要他的支持,而沈沧也知道薛氏的为人,可他的父亲十分相信薛氏,又对云居雁存着偏见。他斟酌着说:“其实是我们想知道指腹为婚的起因,毕竟这种事情并不常见,或许是有内情的。”

    沈伦没有说话,只是背过身去继续看着窗外。之前在枫临苑,他知道因为他没有对白芍动刑逼供。让沈伦生了不满,觉得他心慈手软,不是做大事的人。其实他也不满沈伦的很多做法,比如沈君昊、沈君儒的婚事。沈君儒的婚事他还算事前告知了他。可沈君昊呢?当初他在一夕间就有了一个尚未出世的儿媳妇,根本连心理准备都没有,更别说拒绝的权力。

    想到云居雁进门后生出的种种事端,想到薛氏和沈君茗的现状,他的眉头越皱越紧,用不高不低的声音说:“你们的婚事是你祖父订下的,他说这样。应该就是事实。”他嘴上这么说,心中却觉得奇怪,又开口问:“你还有其他的事吗?”

    沈君昊看着他的侧脸。他知道他在下逐客令,但他突然很想知道生母的事情。“父亲,母亲是怎么样的人,我是说我的……”

    不待沈君昊解释,沈伦就知道他说的是史氏。他急巴巴地打断了他,生硬地说:“你若是没什么事。我还有几封信要回。”

    “父亲!”

    “你走吧。”沈伦的语气不容置疑。沈君昊察觉出了异常。他想询问,沈伦却已经唤了下人送他离开。

    沈君昊走后,沈伦一个人在书桌前枯坐许久。最终他还是忍耐不住。往枫临苑而去。

    枫临苑内,沈沧低头看着对他痴痴傻笑的沈君茗。他虽不喜欢薛氏,但沈君茗怎么都是他的孙子,他当然不想他痴痴傻傻过一辈子,可既定的事实他无法改变。听到沈伦找他,他没有去正屋见他,反而让下人带了他进屋,沉着脸问:“你打算什么时候把事实告诉她?”

    沈伦马上意识到他在说什么。他转头朝沈君茗看去,就见口水正从他的嘴角躺下,手中不知道抓着什么东西。正向他挥舞,嘴里依依呀呀的。薛氏暂时没发现异常,因为他还太小,但纸包不住火。

    沈沧看他不说话,让奶娘先行离开,不悦地说:“你一直如此优柔寡断。将来我如何能安心离开。”

    “父亲,您定然能长命百岁的。”

    沈沧冷笑,“谁都不可能长命百岁,事实总是要面对的。如果你是想找到害了你儿子的真凶,我尚且能理解,可这些日子,你不过是一味拖延着,全无半点打算。再说今日,你没有从白芍口中得到一句真话,却在心中听信了她的话。事实上,就算你不过来,我也会派人告诉你,她是听命于你们院子中的青纹。”

    沈伦一脸惊愕。青纹是薛氏的心腹,云居雁决不可能收买了桂嬷嬷,又收买青纹。他的脑海中又想起了云居雁抱住薛氏,让大夫替沈君茗施针的画面。是她救了沈君茗,但他一直认为她在演戏。如果不是她害了沈君茗,或许也不是她令得薛氏不孕。他无法确定,觉得自己或许误会了儿媳妇,可一想到沈子寒,还有陆航、蒋明轩,他心中的不满再次升起。对于一个女子而言,容貌是其次,德行才是最重要的。

    “怎么,无话可说吗?”沈沧追问。

    “父亲,事实核实清楚了,才能下定论。”

    沈沧冷哼,点头道:“自然是要查清楚才好。”他伸手为沈君茗擦去了口水,又问沈伦:“你来找我,是为了什么事?”

    “父亲,刚刚君昊来找我……”

    “若是为了他与居雁的婚事,我告诉他的是事实。”

    “可是……”沈伦一脸不可置信,“敏君从未对我提起……如果您是为了这桩婚事,如今木已成舟……”

    “难道我还骗你不成?”沈沧一声怒斥,吓得沈君茗立时哭了起来。他转头去哄孙子,心中五味陈杂。

    若是其他的事,沈伦或许不会执着,但沈君昊的母亲,这十几年来,一直犹如一根刺,狠狠扎在他的心中。她是带着对他的恨离世的,而他一直不知道原因。他可以用任何代价换取她的一个解释,但她早已长眠地下。他们曾经如胶似漆,他一直以为他们是无话不说的夫妻,今日他的父亲却告诉他,她居然有一个他从来不知道的遗愿。

    “父亲,如果儿子记得没错,君昊出生的时候,亲家依然待字闺中,敏君如何会有那样的遗愿,而您又是如何知道的?”他一定要知道原因。她是他这辈子最爱的女人。如果真有地府,他一定要亲口问问她,他为何会恨他,恨得临死都不愿看他最后一眼。(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493章 断腕

    沈沧手握丝绢,反复擦拭着沈君茗的嘴角。他的目光落在他稚嫩的脸上,思绪却飞回了过去。只有他知道史氏的死因,他也很清楚沈伦一直被这件事深深困扰。

    某种意义上,沈沧觉得是他害死了史氏,所以他心里最疼爱的就是沈君昊。如果皇家还念着最后一丝亲情,那么沈君昊就是沈家的继承人,如果他保不住沈家,那么就算牺牲所有人,他也会保住沈君昊的。这是他欠史氏的。

    沈伦心中焦急万分。他越想越觉得一定是沈沧为了让他改变对云居雁的看法,所以编造了这件事。可即便他这么认为,他还是想问清楚。“父亲,不管我怎么想的,但居雁终究是长媳,如今又怀了身孕。就算这桩婚事不是敏君的意思,我也知道……”

    沈沧听着这话,不悦地说:“别人的谗言,你从没怀疑过,却在这里说这些不三不四的话。居雁不止你是的长媳,更是启昌侯的外甥女,这桩婚事是获得太皇太后认可的。你最好认清楚这点。”

    “父亲,儿子一直很清楚,但是……”

    “没什么但是。你若想知道二十年前的事,我告诉你也无妨,不过是一桩小事罢了。当年君昊的母亲见过居雁的母亲之后,曾问过你的母亲,请你的母亲为她的兄长牵线,可惜启昌老侯爷不愿幼女远嫁,事情就不了了之了。之后她怀了君昊,曾在无意间说,亲事不成,将来如果能做亲家也好。后来我见到启昌老侯爷的时候,正巧想起这事,就把君昊的婚事订下了。或许君昊的母亲只是随口一说,但怎么都算是她未了的心愿。”

    沈沧说得轻描淡写,而外人都道是他们两个老头喝酒喝高兴了,随口订下了孙子的婚事。事实上只有他知道,云居雁的外祖父并不情愿的,幸好云辅乐见其成。只是在启昌老侯爷的坚持下,婚约一直只是口头承诺。所以沈云两家在过去的十几年往来并不密切。

    沈伦听着这话,渐渐相信了“遗愿”之说。这并不是因为沈沧的话有说服力,而是他一直知道史氏对许氏的印象很好,只是许氏的父母不喜女儿与人结交。史氏多次邀请许氏,都被婉转地拒绝了。不过即便他相信了,他还是忍不住问:“父亲,您也说了。这或谢是敏君随口提起,您为何会促成这事?君昊是家里的长子嫡孙,他的婚事一定要慎之又慎……”

    “所以你还是对婚事不满?”

    “儿子不敢。”沈伦急忙认错。

    沈沧冷哼一声,续而又说道:“太皇太后阅人无数,不会看错的。只要居雁为君昊生下长子,他们就该学着当家了。”

    沈沧的斩钉截铁多少让沈伦有些错愕及不满,同时又对薛氏生出了几分愧疚。沈沧自是看出了他的情绪变化,他接着说:“如今白芍已经交代了大部分的事。那个名叫青纹的丫鬟,是你去问,还是把她叫来这里?”

    “父亲。她怎么说都是君茗的母亲从薛家带来的,而白芍来历不明。我们怎么都不能听信片面之词……”

    “你也知道不能听信片面之词?”沈沧心中生出了更多的不满。他刚想命人通知薛氏带着青纹过来,就有丫鬟来报,她们已经在外面侯着了。

    一听这话,沈沧瞥了一眼沈伦,嘲讽地说了一句:“看到没有,她连我们心中想什么都知道!”

    枫临苑的正屋外,薛氏脸色铁青,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朱红色的木门。青纹由两个小丫鬟扶着,不止眼睛红肿。整个人根本就站不住,显然已经挨过板子了。

    这一刻薛氏恨得几乎想杀了青纹。就在刚才,青纹居然告诉她,她去药材房是和别人幽会去了,地点就在药材房后面的小花园。赤芍、苁蓉大叫抓贼的那晚,她们看到的就是他的奸夫。

    想她薛家也算名门望族。她不相信自己会教出这样的丫鬟,可事实摆在眼前,她不止供出了奸夫,也让稳婆证实,她曾经堕过胎。她手上那串佛珠,她一直视若性命,就是因为这是他们的定情信物,是他送给他的。

    薛氏并不记得确切的时间,但佛珠确实是她嫁入沈家之后,才见青纹戴在手上的。她一定会惩罚青纹,但绝不能让别人知道,她居然教出这么不知廉耻的丫鬟。

    随着房门的打开,薛氏一步步走向沈沧。随着青纹被两个丫鬟扔在地上,她也跪下了。

    “到底怎么回事?”沈伦已经闻到了血腥味。当初杖毙桂嬷嬷是他一时气愤,他最不喜这样的严刑逼供。

    “父亲,老爷。”薛氏才说四个字,泪水已经滚滚而下。沈沧面前,沈伦不能去扶她,只能把目光投向父亲。

    沈沧瞥了薛氏一眼,半眯着眼睛问:“到底怎么回事?”

    “父亲,您能不能派人把君烨叫回来?”

    “原因呢?”沈沧询问。他和沈伦都不明白,无端端的怎么会扯上一直居于寺庙的沈君烨。

    薛氏擦了擦眼泪,回头恨恨地看了一眼青纹,悲泣地说:“父亲,是儿媳教导下人无方。儿媳只是想找君烨身边一个名叫长安的小厮,问他几件事……”

    “不要再打哑谜了,有什么话一次性说清楚。”沈沧一边说,一边紧盯着几乎瘫倒在地的青纹。看得出,青纹的伤不是假装的。他相信薛氏下狠手一定是“壮士断腕”,他要看看,薛氏还想玩出什么花样。

    薛氏深吸一口气,缓和了自己的情绪,随后才对沈沧和沈伦说,青纹被沈君烨的小厮长安诱奸。青纹一开始不敢说,后来在长安的诱哄下,两人有了私情。这事被沈君儒的丫鬟青竹撞破。青竹一直用这事威胁青纹。青纹多次亲眼看到白芍和青竹密谋,也看到青竹与沈绣私下说话。但她不知道他们在图谋什么,这次白芍被抓,青纹因为害怕,向她坦诚了所有事。说完这些,薛氏着重指出,青纹亲眼看到青竹还活着。并没有死。

    不同于沈沧的审视探究,沈伦几乎第一时间就相信了这话。他怒气冲冲地质问青纹:“你是什么时候看到青竹还活着的?为什么不早些回报?”

    青纹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哆哆嗦嗦地说,她在青竹“死”后的第二天就知道了。她原本以为青竹死了。她就能摆脱她的控制,结果她不止没有死,反而变本加厉。说完这话,她又连连向沈沧磕头,慌乱地说:“王爷饶命,奴婢因为怕极了青竹,怕她会向夫人告状。怕她会命奴婢做出更可怕的事……奴婢真的不想的,奴婢还怕她会命令奴婢谋害大奶奶,所以才说她和三爷……”

    “这和居雁有什么关系?”

    “回王爷,她一直说,如果大奶奶有了身孕,三爷就更加没有希望了……”

    “一派胡言!”沈沧愤怒地拍了一下桌子。青纹吓得匍匐在地。

    薛氏原本低着头,此刻却不由自主地朝青纹看去。没有了沈君昊,沈君儒就是理所当然的继承人。她早就觉得沈君儒的恭顺守礼都是假的。此刻更加确信是他露出了狐狸尾巴。

    沈伦听着这话,一边觉得不可置信,一边又觉得不得不信。沈君儒是最令他满意的儿子。温文守礼,爱读书,又知分寸,几乎无可挑剔。相比沈君昊,他几乎是完美的。有时候连他都忍不住想,他为何不是兄长,不是他的嫡长子。既然他这个做父亲的都会这么想,那他本人呢?他是不是因此而不甘心?特别是得知沈沧为他定下的婚事之后。只要婚事一公开,恐怕所有人都知道,他在为沈君昊让路。他的妻子在各方面都不能超过云居雁。

    沈沧看沈伦的表情。对这话他怒斥一声:“凡事都要讲证据,如何能偏听偏信?”

    青纹连连磕头,嘴里不断说着:“王爷,奴婢所言句句属实,其实大奶奶的丫鬟也知道青竹还活着,她们亲眼见过的。青纹曾命奴婢教训那两个丫鬟。大奶奶因此还恼了奴婢,认为奴婢和青竹是一伙的……”

    “够了!”沈沧揉了揉额头。事情几乎扯上了长房的所有人,他深深觉得是自己的失败,沈伦的软弱造就了今日的局面。可如何才能结局?他相信沈君儒,他是他亲手培育的,他从小就知道,他的存在是为了辅助兄长的。事情的根究还在青竹,同时他也要找长安对证。长安是沈君烨的贴身小厮。如果他涉入其中,沈君烨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

    沈沧思量,吩咐手下无论如何都要把青竹找出来,同时命人把长安带来。他知道沈君烨虽然带着长安去寺庙,但在第二天就打发他回来守着院子,说是他本来就是去修行祈福的,不需要小厮伺候。

    薛氏听到这话急忙说,他已经派人去沈君烨的住处找过长安了,但他一早就奉命去给主子送东西了,一直没有回来。沈沧立马命人去把沈君烨和长安一同带回来。

    令人窒息的漫长等待中,薛氏一直跪着。沈伦没有得到沈沧的命令,不敢扶她起身,只能眼巴巴看着。

    青纹匍匐在地上,几乎痛得昏厥。她只能咬紧牙关硬撑着。她告诉自己,唯有渡过了今天,她或许还能捡回一条命,还有美好的将来等着她。她不是没想过把白芍灭口,但如果白芍在凝香院,还有秋兰这颗棋子,可她根本不敢动枫临苑的人。因为他知道主子将来还有更重要的事,不能因此坏了主子的布局。

    她觉得唯一值得庆幸的,白芍知道得不多,她一定有机会把一切掩饰过去的。就算最后一刻她功亏一篑,还有沈君茗这张牌。她相信薛氏为了儿子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而她,为了他,即便她死了,也会为他尽最后的努力,只求将来他能偶尔想起她,想起她为他的付出与牺牲。

    她回忆着他们之间的点滴,嘴角慢慢浮现了一丝淡淡的笑。那时候,薛氏刚进门,没有得到沈伦的欢心,杨氏、赵氏等人对她也是诸多刁难。沈伦的妾室通房各各欺她年轻,特别是一直帮着管事,又生下了沈君烨的黄姨娘。

    他们这些陪嫁都明白薛氏的不容易,但嫁给沈伦是她自己的决定,是她好不容易争取来的,她如何能因为自己的不顺就拿丫鬟们出气?她一直记得,他第一次与她说话,就是在她被薛氏用绣花针扎得浑身是伤的时候。那天她很想跳入冰冷的湖水,再也别醒来。她告诉自己,只要死了,她就不用再受折磨了。

    就在她心灰意冷的这天,他出现了,他是那么高贵,她不敢正视他,他却对着她笑,温柔地安慰她,鼓励她,还给她银子看大夫。就算她为他死了,她也会永远记得他那温暖人心的笑容。

    这些年,如果没有他,她不可能一步一步成为薛氏的心腹,甚至可以说,没有他,薛氏也不可能如此顺心地走到今日。是他救了她,成就了她,所以就算她为他死了,也是值得的。

    青纹想着这些,右手不自觉地去抓手腕的佛珠。没有碰触到熟悉的东西,她的心一阵悲凉,恨恨地朝薛氏看去。

    佛珠是他送给她的,在他们第一次有了夫妻之实的那天。他说因为他们很难才能见上一面,所以他不在的时候,佛珠就会代替他照顾她。

    她恨不得天天与他在一起。他告诉她,只要他达成了目标,他们就能长相厮守。她一直等着这天,可更多的时候,他们就算遇到了,也不能看对方一眼,甚至她还不得不喝药打掉了他们的孩子。回想那天独自躲在房内,默默忍受着身体和心灵的痛楚,她只觉得胸口一阵血气翻涌。

    “噗!”一口鲜红的血液喷涌出而。她双手握拳,努力告诉自己,她要等着与他双宿双栖的那天,她决不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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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4章 追查(打赏加更6)

”沈君烨摇头,“不会的,就算他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他的声音渐渐弱了,直愣愣地看着地上的青纹,“应该不会的。”他再次摇头。    这一次,沈沧的目光牢牢锁在了沈君烨的身上。他相信他的神情不是假装的。他厌恶地瞥过头去,质问:“他们之间已经有一年多的时间了,难道你一点都不知道?”

    沈君烨依旧只是摇头。薛氏再次说,是她治家无方,才会让下人做出这等苟且不知羞耻之事,她一定会严惩他们,以后也会好好管束下人。青纹听着立时哭了起来,嘤嘤咽咽的,甚是凄凉。

    沈君烨局促地看着沈沧,又低头看看青纹,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沈沧问。

    “祖父,如今还是先找到人再说。不如我让人找找长安常去的地方,或许他只是一时贪玩。如果他们真是两情相悦,没有做出过伤害别人的事,不如成全他们……”

    “闭嘴!”沈沧只觉得他蠢笨得可以,也懒得解释。本来他不想在这时多问沈君烨什么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问了他抄写经书的情况。

    沈君烨一一答了每天的进度,并交上了亲手抄写的经书这才问:“祖父,您急着叫我回来,只是为了长安吗?”他的言下之意,若是为了两个下人,怎么会急匆匆把他叫回来。

    沈沧没说什么,只是让沈伦把他带出去,又命自己的人带走了青纹,临走叮嘱他给青纹上药保证她活着。薛氏见状,心中略有不满怎么说青纹都是她的人,又是她主动带来的沈沧这么做,根本就是半途把人劫走,说不定根本就是不相信她的话,想私下盘问青纹。

    沈沧确实不相信薛氏和青纹,但薛氏接连中招也是事实。当然,薛氏的结局不等于她是无辜的,也不能说明她不是在用青纹演苦肉计。

    只是永州发生的事,薛氏绝不可能是救下白芍的那个。

    这一系列的思量让沈沧更加吃不准薛氏那时真,那时假,只能问她:“你相信她是受人胁迫吗?”

    薛氏摇头又点头,说道:“她不敢与我说,是有可能的,但诱奸的事,恐怕是他们暗生情愫,只是媳妇想不明白,她与长安理应没有接触。每次沈君昊他们去玉衡院请安,并不会带小厮入内。”这句她说的是真心话。

    在薛氏看来,青纹若是想倒戈,完全可以威胁她,毕竟她知道她不少的秘密。之前在玉衡院,若是青纹有半句威胁之意,她一定只会抬着她的尸首出现在枫临苑,可她主动说,她愿意向沈沧说出事实,之后任凭薛氏处置,不会后悔,也绝不会有半句怨言。

    事实也证明,无论在玉衡院还是枫临苑,青纹想证明的都是她被青竹威胁。只是青竹作为沈君儒的侍寝丫鬟,完全没有针对四房的动机,就算是沈君儒为了争继承人的位置,陷害云居雁,这说辞为免也太牵强了。

    沈沧看着侧头思量的薛氏。沈君茗的事,无论如何都瞒不了一辈子的,不如趁现在对她说了。若是她有什么过激的反应,眼下的事就是一个好的遮掩,他甚至可以把她送去庄子,待她冷静了,接受了事实再回来,而云居雁也可以趁机分权,多家里的事多几分熟悉,为将来打基础。

    沈沧主意一定,扬声对着外面说:“去叫大老爷回来。”

    不多会儿,廊下传来了脚步声,来得却不是沈伦,而是沈沧的手下。他再次回禀,还是找不到青竹,而沈伦已经派人去沈君烨所说地点寻找长安。

    薛氏一直在一旁听着。她记得他之前说过,他们找了所有地方,出了枫临苑和凝香院。枫临苑是沈沧住的,旁人自然不敢乱走,可凝香院呢?她几乎可以肯定,沈君昊一定又是仗着沈沧的偏疼发大少爷脾气。就算不是找人她也不愿见到玉衡院被搜查了,凝香院却能独善其身。当然,眼下最重要的是找到青竹。她就不信,她在青纹交待事情的第一时刻就下令不让下人进出了。青竹不可能跑得那么快,除非青纹一早就通知了她,或者她压根不在府中。

    “父亲,青纹说的是真是假,白芍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唯有找到青竹对质才能证实。我也知道居雁身体不适但······”她一脸为难,又道:“不如您派妥善的妈妈去看一看…···”

    “那不如把枫临苑也搜一搜?”

    “媳妇不敢。”薛氏急忙跪下了。

    沈沧没有理她,但转念想一想,当下最重要的是把人找出来,无论是青竹还是长安,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心念一动,他立马吩咐了下枫临苑的某个小房间,青纹奄奄一息地斜靠在墙壁上。听到外面嘈杂的声音,她挣扎着爬了起来。从窗户的缝隙中看去,只见原本静悄悄的回廊上几个仆人匆匆而行,还有不少人正依次被问话。她笑了起来,笑得很开怀。如果枫临苑没有人进进出出,她又如何命人给白芍送毒药过去?她相信以沈沧的手段,白芍一定会感激她给她了断的机会。她的这个目的达成了,如今只等着下一步。若是下一步也成功了,即便沈沧和薛氏都决定不留她活口,她也算死而无憾了。只是内心的最深处,她还是放不下他,希望能与他白头偕老。此时此刻若是要感叹,她只能说形势比人强,而她只能尽全力帮他不惜一切。

    凝香院的书房内,沈君烨焦急地等待着,脑海中不断出现沈伦对他说的那些话。听到房门推开的声音,他急切地迎了上去,迫不及待地说:“大哥,我刚刚从枫临苑过来,母亲的丫鬟,那个名叫青纹的……”

    “我已经知道了。”沈君昊打断了他命他坐下再说。他和云居雁对青纹的“自首”颇为惊讶又觉得在情喇中。真要说起来,青纹和抚琴才是想象的而白芍,或者只是被利用的且所知非常有限。青纹一定知道谁是幕后真凶,只是她必定宁死都不会说。他们不得不佩服幕后凶手,他简直把所有人都玩弄在鼓掌之间,而他虽然不把人命当人看,却又能让那些人为他前赴后继,出生入死。

    沈君烨没注意到沈君昊的失神,不断表达着心中的惊讶,连连说长安根本不是那种对女人鬼迷心窍的色鬼。他自小在沈家长大,跟着他读了不少书,一直知道府里的规矩,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更不会偷了他屋里的东西出去变卖。

    看沈君昊没有搭腔,他又说:“大哥,你不觉得所有的事都很奇怪吗?三弟是怎么样的人,你和我都很清楚,他就算再喜欢青竹,也不可能让她怀孕,再说那个青竹,她怎么会和四叔父的姨娘扯上关系?一个人怎么可能死而复生?”

    “你来找我是为了什么事?”沈君昊忽然询问。

    沈君烨愣了一下,摇摇头,“我只是不蛔道应该怎么办,祖父好像很生气,父亲也不愿与我多说。”看沈君昊没有回应,又想到枫临苑发生那么大的事,而他没出现。他忍不住问:“我是不是打扰大哥和大嫂了?”

    “不是打扰。家里发生太多的事,大家都尽量在自己的屋子呆着。”

    沈君烨点点头,为难地说:“祖父也没说我应该留下,还是不能留下……”

    沈君昊无心听他的絮絮叨叨,兀自陷入了回忆。就在半个时辰前,知道沈君儒从枫临苑回来,他去见了他。不同于沈君烨的焦急与无措,沈君儒只是请了他坐下,又命丫鬟上茶,问他有何事找他,态度客气而有礼,仿佛家里发生的事都与他无关。

    听到他问起青竹,他的眼中终于有了情绪,但是仅仅是一闪而过的悲伤,随即用平板无波的声音告诉他,青竹真的死了,是他看着她咽气,亲自确认了她的脉搏。他已经知道,沈沧下令处死青竹只是一场误会,他没有生气或者伤心,因为没有资格。

    沈君昊看得出,沈君儒对青竹是有感情。当时他忍不住说,如果他们对青竹这样的丫鬟太过在意,就是对嫡妻的不尊重。他的话音刚落,他第一次听到沈君儒说了一句充满情绪的话: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那一刻,沈君昊终于意识到,他或许对妁桃的死没有感觉,甚至已经不记得她的容貌,但沈君儒确实在意青竹。如果他对青竹有情,那么他亲眼看着她咽气,亲自确认他的死亡是一件多么残忍的事?

    本来沈君昊还想打探一下沈君儒,问问他是否知道府中有容貌酷似青竹的丫鬟,可那一刻他突然问不下去了,只能告辞而去。

    当下,沈君烨见沈君昊陷入了自己的思绪,根本没有听他说话,只能止了话题,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许久,看沈君昊回过神才说:“其实我没有什么事,只是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反正······我先回去了,若是大哥有事,可以派个人叫我。如果祖父命我回寺庙,我会派人过来说一声的。”

    沈君昊点点头。他和云居雁一直放不下陆航和那套茶具的事。他们一直小心控制着凝香院的人员进出,就是怕陆航的玉箫突然出现,在他们措手不及的情况下。

    眼见着沈君烨远去的身影,沈君昊突然上前一步问道:“你上次说雅竹小筑,似乎知道幕后老板是谁。”

    沈君烨回过头,表情明显愣了一下,折回屋子才说:“其实我也不是很确定,只是有些奇怪。”他欲言又止,似十分为难。

    “你知道的,我最不-喜欢别人话说半句,吞吞吐吐。”

    沈君烨仍旧一脸为难,语无伦次地说:“其实也做不得准·……我这几天住在庙里,有时候难免听到小沙弥的闲话······蒋世子好像有时也会去那里听方丈讲经……”

    “你到底想说什么?”沈君昊不耐烦地问,却第一时间想到了蒋明轩在雅竹小筑长期有包房,而且只要是他开口,永远都有上好的雅间,茶水也是最好的。

    沈君烨低头沉吟,片刻才说:“大哥应该知道的,雅竹小筑泡茶的水都是山泉,小沙弥无意中说,蒋世子每年添那么多香油钱,其实是为了买泉水的……”

    “你是说,雅竹小筑其实是蒋明轩的?”沈君昊的脸上多了几分晦涩不明。虽然他已经有此怀疑,但亲耳听到还是令他愤怒。

    沈君烨连连摇头,只说这是自己道听途说,上次他因为太过着急,才会错误地认为那是证据确凿的事。他回去之后想了很久,有可能是小沙弥听错了,也有可能是他听错了。说到这,他抬头看了看沈君昊,又避开了他的目光。

    沈君昊看得出,他一定还有其他事。在他的一再追问下,沈君烨终于说,他虽不能完全肯定雅竹小筑是蒋明轩的,但蒋明轩与沈君儒有交情却是一定的,且交情不浅,这是庙里的和尚亲眼看到的。他觉得沈君儒和蒋明轩没理由瞒着,特意上前询问。据和尚说,自四五年前,他们每年都会到庙里小住。

    沈君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一直以为自己和蒋明轩是无话不说的好兄弟,可是他居然如此欺瞒他。雅竹小筑是一桩,与沈君儒的交情又是另一桩。对他而言,这件事根本没必要瞒着他,难道他会阻止他和自己的弟弟往来吗?还是他怕他因此不高兴?

    送走了沈君烨,沈君昊气呼呼地往后院走去。进了屋子,拿起云居雁手中的茶杯就往嘴里灌。

    “你怎么了?”云居雁看得出,他很生气,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发生了什么事?”

    沈君昊还来不及回答,玉瑶在外面说:“大爷,大奶奶,长顺说,蒋世子来了。”

    昨天的补更+打赏更加6错别字明天改

第495章 苦衷

    一听是蒋明轩来了,沈君昊回头就是一句:“不见!”

    云居雁知道沈君昊真心把蒋明轩视为好友。因为这个原因,她甚至不敢明确地说出自己对他的怀疑。眼见着沈君昊脸上怒意难消,她问道:“发生了什么事让你这么生气?”她示意玉瑶稍等,不要急着去回话。

    沈君昊见状,气冲冲地对玉瑶说:“你就告诉他,我没什么和他说的,他若是太无聊了,可以去找三弟。”

    玉瑶为难,只能把求救的目光投向云居雁。云居雁拉着沈君昊坐下,走到门口示意玉瑶在门外候着,关上门之后又回到沈君昊身边,给他倒了一杯茶,巧笑着问:“你是打算一辈子都不与他说话了吗?”

    沈君昊只是沉着脸喝水,并不说话。想到云居雁因为害喜,已经够难受了,他急忙说:“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你若是不想让我担心,应该把事情的原委告诉我才是。”在云居雁看来,蒋明轩在这个时间上门,不是为了陆航,就是为了沈家这一番大闹。如果是后者,他不是来灭口,就是来救青纹的。倘若真是这样,或许她能利用这次的机会让沈君昊看清楚他的真面目。

    沈君昊拿过茶壶,又喝了一杯茶水,还是难掩心中的怒意。他从没想过,蒋明轩居然会骗他,而且是这么多年。在他看来,无论是雅竹小筑,还是与沈君儒的交情,他都没有骗他的理由。

    云居雁见屋里没人,轻轻握住他的手,坐在他身边说道:“你若是不想说,那我就瞎猜了。”她侧头想了想他之前说的那句话,言道:“是不是蒋世子其实与三叔有不错的交情,但你一直不知道……”

    “你说,他这样瞒着是什么意思?难道我还会阻挠他们往来不成?”

    沈君昊这话等于变相承认。云居雁的神色马上变得严肃了。如果所有的事情真是蒋明轩在背后捣鬼,那么他必须有一个对沈家很了解的人做内应。会是他们吗?云居雁无法确定。

    沈君昊心中愤然,接着说道:“还有雅竹小筑,恐怕真是他的。他一直不说。难道是怕我和子寒不付茶钱?……或者,子寒其实是知情的……不,不会的。”他径自摇头,不相信沈子寒也会骗他。

    听他这么说,云居雁马上想到几个月前,自己莫名其妙从雅竹小筑失踪,出现在春风楼的事。那天的事看起来简单。实际操作却是极难的,除非——

    她对蒋明轩的怀疑更甚,可她想不明白他的动机。蒋家是宫里的药材供应商,他是家族的嫡长子,早年就被封为世子,有钱有地位,他也算富贵闲人,平日里多半在弹琴、作曲、赏花。而沈、蒋两家素无恩怨。蒋家与云家、许家也没有利益冲突。她不由地拧起眉头。

    沈君昊看到她脸上的担忧,急忙拍了拍他的脸颊,唤回她的思绪。勉强笑了笑说道:“我不过是抱怨几句罢了,你干嘛跟着担心。马大夫说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放宽心,切不可思虑过重……”

    “我知道,我哪里就这么脆弱了。”云居雁斟酌着,不知该不该说出自己的怀疑。

    沈君昊看着她,心中的愤怒渐渐淡了。以前他一直认同“兄弟似手足,女人像衣服”,此刻他终于意识到,真正会一直陪在身边的是妻子。他叹了一口气。又对着她笑了笑,解释道:“我没事,只是一时有些难以接受罢了。再说我也不是真的那么小气的人,或许他有原因的吧。”

    云居雁听他这么说,只能把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劝道:“蒋世子没有递帖子就过来。恐怕有要事与你说。你说不见就不见,好像不太好……”

    “我知道,你不是让玉瑶在外面等着吗?”说着他亲昵地捏了一下她的脸颊。

    “你别闹了!”云居雁急忙抓住他的手。自上次她发过脾气后,有一段日子他确实规规矩矩的,可自从知道她怀孕之后,他几乎是变本加厉,有时甚至恨不得喂她吃饭喝水。她低头轻笑,心中涌过一阵甜蜜。他们有太多的问题需要面对,可即便如此,她依然觉得自己已经抓住了一直渴望的幸福。只要他一直在她身边,她相信终有一天他们会找出幕后之人。某种意义上,是那一个又一个的阴谋驱使他们不得不紧握对方的手,一步步走下去。

    沈君昊看她抓着自己的手不放,反手把她的手指握在掌心,故意嘲笑她:“想什么想得脸都红了,是不是……”

    “你别胡说!”云居雁用另一只手轻轻捶了他一下,正色说:“就像你说的,或许蒋世子真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你是想假装不知道,还是索性问清楚缘由?”

    “我不知道。”沈君昊摇头。他虽不再怒气冲冲,但心中终究是不好受的。他一直珍视蒋明轩和沈子寒的友谊。可他与沈子寒之间,恐怕永远都回不到过去了,而蒋明轩,他不想失去这个朋友,但此刻看来,或者这只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

    他低头朝云居雁看去。她确确实实只爱他一人。他亲了一下她的额头。“我不会再犯上次的错误。”他在她耳边保证。不待她询问,他交待道:“我去见明轩,你自己小心些,若是有事,马上派人叫我回来,不要逞强,更不要随便让人进院子里……”

    “你不过是去外面的书房,走几步就到了,哪里会有什么事。”

    沈君昊点头而去。走出屋子,热浪迎面扑来,他心中不禁又多了几分烦躁。他并没有忘记云居雁对蒋明轩的怀疑。以前他只当是她想多了,如今却不得不深思以前的种种。他和沈子寒、蒋明轩等等也算是发小,特别是他们二人。他不愿往那个方向考虑,一丝都不愿意。

    走入书房,见蒋明轩已经站了起来,一脸急色,他问道:“陆航那边……难道又有事情发生?”

    “本来我是去探他的,但……”蒋明轩的声音低了几分,“可我无意中听到小二说,你家有丫鬟去探望他。我问了陆航,他说根本没有这回事。我怕其中有什么蹊跷,又不敢派人传信,只能亲自过来与你说一声。”

    “你说的丫鬟,是什么时候的事?”

    “说是一个多时辰前。”蒋明轩看着沈君昊,觉得他的神色有些奇怪,停顿了一下问道:“今日你家有事发生吗?我一路进来……”说到这,他大概觉得自己不该管别人的家务事,转移话题说道,“我没有其他的事,只是过来告诉你一声罢了。另外,我已经说服了陆航,让他搬去我那,对客栈的人只说他回泰州去了。”

    沈君昊点点头,谢过蒋明轩。陆航的事,他和云居雁商议过后,已经告诉了许慎之。虽然他们也怕许、陆两家的婚事会因此生出变故,但他们主动说明,总好过让许慎之自己发现,让他们夫妻心中不舒服。在同一天,许慎之回复他们,会尽快让陆家的人带陆航回泰州。

    蒋明轩见天色不早,正想告辞,却见沈君昊的目光好似故意落在他身上一般,可他朝他看去,他又马上不自然地转头看向别处。“你是不是有话对我说?”

    沈君昊把目光移向蒋明轩。从他的眼中,他只能看到坦然与不解。回忆过去,他不得不承认,纷纷扰扰这么多年,蒋明轩帮了他许多。大概因为三人之中他的年纪最小,一直都是他和沈子寒照顾他。

    “如果没其他事,我先走了。”蒋明轩一向不会追根究底。

    沈君昊看他站起身,几乎是脱口而出:“你和三弟是不是很熟?”

    蒋明轩的背立马僵了一下,但很快恢复了镇定。他回过头,淡淡地说了句:“你已经知道了。”

    “我只问你一句,为什么故意瞒着我?”

    “并不是故意。”蒋明轩摇头,脸上并无丝毫的愧疚。

    看他这般反应,沈君昊立马接口:“所以你想说,是我没有问过你们,所以你们没有对我提及?”他的语气中难掩讥樊意。

    蒋明轩的脸上显出几分不悦,冷声说:“你在问我原因之前,为什么没有想一想自身?”

    “你的意思,你们的故意隐瞒全都因为我?是我阻碍了你们?”沈君昊的怒气一下子又涌了出来。他并不在意蒋明轩交什么朋友,但他与沈君儒的往来显然是刻意瞒着他的。他们的隐瞒怎么会是他的错?他看着蒋明轩,他等着他的解释。

    蒋明轩同样看着沈君昊。片刻,他脸上的不悦慢慢隐去,又恢复了往日的冷淡,用一贯的平板无波声音说:“我不想多说什么,更何况这事也不是我可以妄加评论的。”说着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

    沈君昊更是气愤,他想追上去问清楚,却见玉瑶正匆匆往这边走来。他只能暂时放下这事,命长顺跟上去送蒋明轩离开。

    玉瑶看了一眼蒋明轩离开的背影,对沈君昊说:“大爷,王爷派了人去院子里找人,大奶奶说,她可以应付,只是命奴婢过来与您说一声。”

    *****

    世上最快乐的事就是有人在评论区理我。看了大家说的,好想透剧啊啊啊啊!现在要出去一下,晚上回来尽量再更6k,不过龟速的我只能说,大概在0点以后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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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回介绍:
枉死后的反穿越,她在现代文明中学会了独立与坚强。重生回最初的自己,她尝试用不同的眼光审视周遭的一切。雁有仁心,更有情义。她的回归只为了——雁引愁心去,山衔好月来。雁回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雁回,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雁回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