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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花裙子     雁回txt下载     雁回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721章 温存

    沈君昊原本以为沈君烨叫住自己,是想坦诚他对沈君儒的怀疑,结果他却提出如此荒诞的要求。虽然他不在乎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让外人看笑话,但沈沧和沈伦绝不会答应。

    “我知道我的要求有些过分了,但那是大黄——若是被人投在水里,或者饭食中,后果不堪设想。”沈君烨试图说服沈君昊。

    沈君昊摇头道:“这事别说是祖父、父亲不会答应,就算是他们同意了,恐怕也不会有人把这种东西放在自己的地方。”

    “大哥说得是,是我考虑不周详。”沈君烨一脸失望,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沈君昊看着他的侧脸,几乎想告诉他,他知道他和沈君儒就春芽的死对质一事。犹豫片刻,最终他还是选择了沉默,静观事态变化。

    直至当天晚上,沈君昊一直没找到机会与云平昭私下说话,不过他把沈佑和云惜柔的事告之了沈伦,并把沈佑的交代复述了一遍。

    沈伦听后,自是十分生气,一连说了三声“荒唐”。时至今日,他对云居雁的观感很微妙,谈不上好感,却相信她的品格,隐约中带着愧疚,又怕将来她会让他失望。关于云居雁害死薛氏的说法,他是绝不会相信的。让她照顾沈君茗,他也是放心的。

    沈君昊回到凝香院,云居雁已经在书房等着他了。见房内并没伺候的人,他上前两步,展开双臂紧紧抱住她。他不屑当薛氏的孝子。但作为王府的继承人,他不得不尽长子的责任。为了“责任”二字,这几天他累坏了,身心俱疲。

    “怎么了?”云居雁被他的热情吓到了。“你让长顺叫我过来,发生了很严重的事?”

    “我累了。”沈君昊把头埋在她的脖颈间,呼吸着她的发香。他的心情纷繁复杂。只有她才能让他平静。“这几天,他们乖吗?”

    “肚子里这个倒是很乖巧,我没有上一次那么难受了,但你儿子——”云居雁轻轻叹息,“他才刚学会认人,就懂得看人眼色了,脾气也越来越大了。今天我不过抱了抱十一弟。他就不乐意了。我说了他两句,母亲嘲笑我,他根本听不懂,我不过是浪费精神,结果他居然扯着三妹的袖子。一副自己受了大委屈的模样。往后可得请个严厉的先生。”

    沈君昊听云居雁絮絮叨叨说着,脸上浮现了淡淡的笑。他喜欢这样的感觉,很温暖,很舒适。只要揪出了幕后之人,他便能永远保存此刻的幸福。

    “怎么不说话?”云居雁轻声问。她看得出,沈君昊的情绪很低落,她故意说儿子的事给他听,无非是想安抚他。她伸手环住他的腰,在他耳边承诺:“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一直在你身边的,还有我们的孩子。”

    “笨蛋!”沈君昊更用力抱紧她,“我只是想你了。”

    “你正经一点。我已经知道,四叔父今天演了一出好戏,五叔还为四叔父鸣冤抱不平,被祖父责罚了。”

    沈君昊实在不愿意破坏这一刻的美好。他故意不回应她的话。只想静静呼吸着她的味道。

    “你到底怎么了?难道还有更严重的事?是皇上吗?”

    “你怎么这么不解风情?”沈君昊叹息一声,抬起头凝视着她的眼睛。他见过不少女人,但在他眼中,她永远是最美丽的。他喜欢她的明媚,一直都喜欢。

    云居雁被他看得全身不自在,索性豁出去了,对着他说:“那敢问相公,妾身怎么做才算解风情?”

    “你是在勾引吗?”沈君昊暧昧地轻笑。

    “喂,你特意把我叫来,就是说这些不着调的话?”

    “不是。”沈君昊摇头,收敛了玩笑的神色,正色说:“这几天事多,我只是累了。”他伸手轻抚她的脸颊,“我很高兴,有你一直在我的身边。”

    “我当然会在你身边。”云居雁重重点头。她知道沈君昊一定有事与她商议。她没再催促他,只是亲密地依偎着他。他们身边总有这样那样的事情,时不时危机四伏,但某种程度上,她对这样的生活很满意,确切地说,她对他们的婚姻很满足。这种满足不是源于他不纳妾的承诺,而是因为她能感觉到,他们的心是一起的,即便偶有争执,即便对某些事情有不同的看法,他们也能尊重体谅对方。

    前世,许弘文或许居心叵测,但那场失败的婚姻,她也有责任。生活不在于表面,更不在于别人怎么看。生活在于经营,在于两个人找到平衡的相处之道,懂得珍惜对方。前世的她的确过于骄傲。

    “在想什么?”沈君昊拨弄着她的发丝。

    “你是不是担心母亲去见长公主的事?”云居雁抓住了那只不安分的手,握着他的手掌。

    沈君昊反手扣住她的手指,问道:“长公主为何突然邀岳母上门做客?”

    “我也不知道,不过母亲似乎并不担心。”云居雁心中确有些担心许氏。许氏一向直话直说,心无城府,而长公主是在深宫长大的,用鲁氏的话,她长着一颗七窍玲珑心。“应该没事的。母亲有了骥弟,说话处事已经温和多了,再说还有舅母陪着。”想到鲁氏的自动请缨,云居雁轻轻叹息:“舅母一直在筹备大表哥和惠表妹的婚事,已经很忙碌了,我还要给她添乱。”

    前世,她和许慎之、鲁氏几乎断了往来,重生之初,为了得到他们的帮助,她带着功利之心亲近他们,如今她明白了,或许又是前世的她做错了。人与人的相处都是相互的,不能一味向别人索求。

    “不止是舅父,舅母,这一次三妹夫同样尽心尽力。三叔和三婶娘亦是,可叹四叔父就像被鬼迷了心窍似的。他与你六妹……”

    “不要告诉我,他与祖父争执,是因为她!”

    “你早就猜到了,不是吗?”沈君昊知道,云居雁的惊讶不过是她不想承认这么荒唐的事。“祖父担心,有一天她会挺着肚子上门。”

    云居雁又羞又恼,说不出一句话。

    “你别激动。”沈君昊急忙安抚她,“祖父说,他会想办法把她找出来,但之后的事——”

    “你希望我去找父亲谈一谈?”

    “岳父那边,还是由我去说吧。我只是怕,事到临头,你会心软。”

    “不会的。”云居雁断然摇头,“她找上四叔父的时候,就该想到自己的结局了。她真的无药可救了!”

    “其实我最担心的是,祖父根本找不到她。”沈君昊把整件事的经过向云居雁简略地陈述了一遍,包括沈佑曾见过青竹一事,以及春芽的死,沈君烨建议搜府等等。

    云居雁听罢这些话,心中更加鄙视沈佑。不过沈佑毕竟是长辈,而她只是沈家的媳妇,她又能说什么?

    两人在书房说了大半夜的话,沈君昊才睡下没多久,沈伦派人过来,把他叫去了玉衡院。

    沈君昊心知一定是为了薛家,他主动问道:“父亲是想让我去找齐元祥?”

    “你祖父的意思,还是大事化小小事化无比较妥当。”

    “父亲,其实我一直觉得她并不是自杀。另外,她的娘家人来得如此迅速,想来早就上路了。祖父虽说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但有些事还是应该弄个清楚明白。”

    “人都已经死了,还要如何弄明白?”沈伦恼怒薛氏,但怎么说都是夫妻一场。

    虽说沈伦第一时间处置薛氏身边的下人,是为了避免家丑外扬,但沈君昊看来,先把他们关押起来,如今就不至于无法追查了。作为儿子,这话他说不得,只能回道:“天亮之后,齐大人应该会把人悄悄送过来的,到时父亲看着办就是了。但依儿子想来,他们如此费尽心机,应该不会轻易罢手。儿子甚至怀疑,薛家在江南出了什么事。”

    “具体如何,去报丧的人过几日就回来了,到时便一清二楚了。”

    沈君昊点头,用眼睛的余光看了沈伦一眼。犹豫许久,他不甚确定地问:“父亲,若是他们提了过分的要求,您会不会有特别的原因,不得不答应他们?”

    沈伦明白,这话分明是在询问他,是不是有把柄在薛家。他的脸色顿时阴沉了几分,却没有反驳沈君昊,只是转移话题问道:“听你二弟说,为了自杀的那个丫鬟,他们要搜查庆春苑。待会儿你去告诉他们,不要闹出太大的动静,以免让人看了笑话。”

    沈君昊猜想,沈伦是有把柄在薛家人手中的。他心中一紧,说话:“父亲,您与他们相识一场,想问什么总是不方便,不如先让我去问一问他们。”

    “不用了。”沈伦断然拒绝,吩咐道:“虽然后面的事已经安排妥当的,但七七四十九天的水陆道场,你还是要看着点。另外,往后的三年,就算只是做做样子,也得让人知道,你尽了孝心,否则以后你祖父再次提请皇上立你为世子,恐怕还是会遭到皇上的否定。”

    沈君昊明白,沈伦的言下之意,他必须让世人相信,守孝的三年,他和云居雁分房而睡。不过他关注的重点不是这个,而是最后那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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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2章 教训纨绔(粉红40+)

    沈伦的言下之意,沈沧在近期还会提请皇帝,立沈君昊为世子。,!沈君昊一直觉得改立世子的决定太过仓促,而皇帝也借着太后的嘴,用替沈伦娶继室为要挟。本来他以为这事已经“暂时作罢”了,结果沈伦这么又快再次提及。他知道最终的决定权还在沈沧,遂没有多言,很快便离开了玉衡院。

    昨晚,他在沈君灿那边吃了闭门羹,眼见着天已大亮,他决定趁早再去一次四房。他才刚走到二门附近,就见沈君烨、沈君儒正拉拉扯扯,不知道说着什么。他走过去询问,两人不约而同摇头。沈君昊看他们的穿着打扮及站立的位置,猜测应该是沈君儒想要外出,被沈君烨拦住了。

    “三弟,大早上的,你要去哪里?今天还有不少的事。”沈君昊打量着沈君儒。站在他的角度,他是绝不会对一个丫鬟动真情的,但云居雁说得对,喜欢一个人本来就没有道理,再加上沈君儒书房中的那幅画,饱含了太多的感情,他开始相信,沈君儒的的确确爱着青竹。

    听到沈君昊的问题,沈君儒淡淡一笑,没有正面回答,只是避重就轻地说:“一个时辰之内我就会回来的。”

    “这并不是时间的问题!”沈君烨脱口而出,随即又尴尬地看了看沈君昊和沈君儒,对着沈君儒说:“三弟,我不是想干涉你的私事……”

    “既然不是,那我先行一步。”沈君儒一边说,一边对着两位兄长行礼。不待他们做出回应。他已经转身而去。

    “二弟,你和三弟,发生了什么事?”沈君昊心中奇怪。他很少看到沈君儒这么焦急。

    沈君烨摇头答道:“具体的我也不清楚。我只是劝他,若不是紧要的事。不要在这个时候出门。可能他真有要紧的事吧。”说罢他又立马转移话题,询问沈君昊这么早要去哪里。

    沈君昊直觉认为两人的争执应该源自春芽的死。他没有揭破,只说自己想去找沈君灿。沈君烨想了想。要求与沈君昊同去。沈君昊没有拒绝。

    两人并肩往四房而去,才走到院子的回廊下,就见两个衣衫不整的丫鬟听到小丫鬟的回禀,急匆匆从沈君灿的房间走出来。沈君烨当场愣住了,沈君昊脸色微沉,大步走向沈君灿的房间。

    房间内,一室浓烈的欢爱气息。夹杂着催情的熏香味道。沈君烨急忙去开窗户。沈君昊看着散落一地的衣裳,凌乱的床铺,昏睡的堂弟,他拿起桌上的茶盏,泼向沈君灿的面门。

    “是谁?干什么!”沈君灿一跃而起。看到沈君昊站在床边,眼中立显怒意,恶声恶气地问:“大哥这是何意,难道已经容不得我睡在自己的屋子了吗?”

    “你不是说,整个家里,只有你的母亲是真心实意对你的吗?你这是用自己的荒唐行为感激她的养育之恩吗?”

    “不用你管!”沈君灿恶声恶气地回答,揪起床单擦去脸上的水渍,“再说你也没有资格管我!”

    “五弟,你怎么能这样和大哥说话。我和大哥都是关心你……”

    “你闭嘴。不用你在这里假惺惺装好人!”沈君灿的语气更差了。看起来,他对沈君昊至少还有几分敬畏,对沈君烨全无半分尊重。

    “你二哥是关心你,而我,我不想和你说废话。我只是替祖父传话的。”

    “传什么话?”沈君灿一脸不屑。

    沈君昊只当没看到他的不敬,接着说道:“按家里的规矩。在你成亲前,你身边只能有两个丫鬟伺候……”

    “规矩又如何?她们是我的丫鬟,我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沈君昊瞥了他一眼,不冷不热地说:“不怎么样,祖父今日会从枫临苑派个嬷嬷过来。这里的丫鬟,凡年满十二岁的,全部得调走。不是去别处干活,就是放出去配人。”

    沈君灿没有出声,只是冷冷一笑,表情仿佛在说,你以为这样就能奈何得了我?

    沈君昊把他的表情看在眼里,接着陈述:“那些丫鬟,无论是签了活契还是死契,又或者是四婶娘的陪嫁,全都不能留下。”

    沈君灿依旧不语。在他看来,沈沧又不是没整治过他,最后还不是不了了之。即便把他身边的丫鬟都调走又如何,家里多的是女人,只要他开一声口,谁敢拒绝他?既然沈沧如此偏心,他就是要让他难受。他就不信,为了几个微不足道的下人,他真的会被责难。

    沈君昊知其所想,沉声说:“祖父说,从这一刻开始,你若是随便糟蹋丫鬟,或者仅仅是与她们拉拉扯扯,他便派人过来执行家法。”

    “是吗?”沈君灿不屑地冷哼,突然间走到房间门口,对着院子里大叫:“人都死到哪里去了,都给我过来!”

    沈君昊站在房内,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沈君烨悄悄走到沈君昊身边,小声说:“大哥,无谓把事情闹这么大。不如让我好言劝上两句。五弟年纪还小,慢慢就会收敛心思的。”

    “他闹得太不像话了。居然在家里用上妓院的东西。”

    “或许是丫鬟不懂事,不小心点上的。”沈君烨为沈君灿推脱。

    “那这个呢?丫鬟还能不小心找来这东西?”沈君昊在凌乱的衣物底下拿了一个盒子扔到沈君烨面前,“他才几岁,居然就用这些东西。”

    沈君烨原本已经拿起盒子,似在研究盒子里放了什么。听到沈君昊的后半句,他急忙扔下了盒子,讪讪地说:“我只是怕五弟的脾气,太过严厉会不会适得其反?其实,家里除了大哥和三弟,四弟他们。屋子里都不止两个丫鬟服侍。祖父一向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沈君昊当然知道这些。他更加清楚,在沈沧心中,相比打架斗殴,在家里睡几个丫鬟。只要没弄出庶长子,并不值得大惊小怪。“你就当我多管闲事吧。”

    话说到这份上,沈君烨不好再劝。只能抬头往院子里看去。只见沈君灿半裸着胸膛,光着脚站在丫鬟们面前,一边摸着丫鬟的脸蛋,一边用挑衅的目光看着沈君昊。

    沈君昊侧头对沈君烨说:“麻烦二弟去一趟枫临苑,请祖父派人过来执行家法。”

    “这……”沈君烨一脸担心。

    “若是二弟不愿蹚这滩浑水,请二弟先回避一下。我想,待会儿的场面可能会很难看。”

    沈君烨当然看得出。沈君灿这是在挑选丫鬟“侍寝”,公然反抗沈君昊之前说的那番话,而沈君昊同样没有退让的迹象。“我先去回了祖父。”沈君烨说罢,向前走了一步,又折回沈君昊身边劝道:“五弟平日里不是这么倔强的。”他的言下之意。沈君昊不应该把沈君灿逼得那么紧。

    沈君昊说了一句“有劳”,复又朝沈君灿看去,只见她拉了一个十三四岁的丫鬟走到房门前,高声问:“你叫什么名字,以前有没有伺候过爷?”

    小丫鬟吓得瑟瑟发抖,结结巴巴地说:“回大爷,回五爷……”

    “啪!”沈君灿一巴掌打在小丫鬟脸上,怒骂:“你要认清楚,到底谁才是主子。在这里。都是爷说了算。”他一边骂,眼神一边瞥向沈君昊。

    “是。”小丫鬟眼泪旺旺地点头,跪在地上说道:“回五爷,奴婢名叫桂圆,是负责洗烫衣裳的。”

    “以前有没有伺候过爷?”

    小丫鬟年纪还小,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害怕地说不出话。沈君灿不耐烦地一把拎起她,问道:“爷是在问你,是不是黄花闺女?”

    小丫鬟点点头,求救的目光瞥向沈君昊。沈君昊只当没看到,找了一张干净的椅子坐下。

    沈君灿没料到沈君昊一点阻止的意愿都没有。他的脸上带着骑虎难下的尴尬,恼怒地把桂圆推入房内,大声说:“爷今日就给你一个机会伺候爷,乖乖去床上。”

    “五爷,您饶了奴婢吧!”桂圆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怎么,你不愿意?”

    “不是的,不是的。”桂圆再次朝沈君昊看去。

    沈君灿同样瞥了沈君昊一眼。看他根本不为所动,他怒道:“不是就行了。”说罢,抓起桂圆朝大床走去。

    “三弟,你可想清楚了。我之前就说了,家法伺候。”沈君昊不咸不淡地提醒。

    “她是我房里的丫鬟,我爱怎么样,就怎么样,祖父也管不了。”沈君灿十分惧怕沈沧,可事情到了这份上,他不能下了自己的面子,只希望沈君昊快些离开,不至于真的想看他和丫鬟行房。

    “好吧。”沈君昊耸耸肩,“我已经提醒过你了,是你一意孤行,之后的事便怪不得我了。”

    沈君灿冷哼一声,把桂圆扔在床上,自己立马扑了上去。桂圆吓得直往床角缩去。沈君灿把她抓到身下,狠狠撕开她的衣襟,低头就往她的脖子咬去。桂圆不敢哭,也不敢抗拒,默默承受着。她见过被沈君灿弄伤的丫鬟,有的据说这辈子都生不了孩子了。

    沈君昊很清楚,无论沈君灿多么想证明,眼下的情景,他是怎么都办不了事的。原本他想等他自动放弃,可看着小丫鬟吓成那样,他于心不忍,说道:“五弟,你在这里勉强一个丫鬟,算什么本事?”

    “谁说我勉强她了?”沈君灿翻身下床,站在床榻前怒视着沈君昊。见沈君昊根本不生气,他用尖锐的语气讽刺:“我倒是忘了,大哥一向见多识广。在花街柳巷,早就看腻了燕瘦环肥,自然不会把如此干瘪的小丫鬟看在眼里。”

    “随便你怎么说。我只是等着替祖父执行家法罢了。”

    闻言,沈君灿愣了一下。他一直认为沈君昊说什么执行家法,不过是吓吓他的。有史以来,从没有人因为睡了个把丫鬟就被杖责的。他暗暗告诉自己。不能在这个时候功亏于溃,转头恶狠狠地瞪着桂圆,问道:“你自己说,你是不是自愿的?”

    桂圆缩在床角。不停抹着眼泪,不敢哭出声音。沈君灿气急败坏地走到敞开的房门前,扬声问:“你们。谁愿意进来伺候爷,爷重重有赏。”

    众人见沈君昊气定神闲地坐着,一副看好戏的模样,那些即便心存一步登天念头的丫鬟,此刻也不敢上前,只能默默低下头。

    “你们怕什么,我的事还轮不到其他人做主。”沈君灿一心给沈君昊难堪。许久不见有丫鬟主动站出来。他回到屋子里取出一打银票,扔了一张在地上,大声说:“一百两银子。”

    没有人说话。

    “二百两。”

    依旧没有人回应。

    “三百两。”

    “五弟,你到底想证明什么?”

    “不用你管!”此时此刻,沈君灿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自母亲死后。他的心里就憋着一团火,无处发泄。

    “说实话,你的事,我一点都不想管。你过得好与不好,与其他人有什么关系?”

    “那你还来干什么!”这个世界对他太不公平了,什么好事都让沈君昊占了。他不服气。就连最爱他的母亲也被他们害死了,可是他却奈何不了他们。“我告诉你,总有一天我会把所有的东西都讨回来的。”他大声威胁。

    “所有的东西?”沈君昊冷哼,“除了你用四婶娘的死。换来她的嫁妆,让你能在下人面前逞威风,你自己说说,有什么东西是你的?”他指着大屋,指着门外的丫鬟,“这里的一切。房子,家具,下人,包括你身上穿的衣服,都是祖父的,你有什么资格说,这些是你的?”

    “好,我明白了,你这是要把我逼走,逼死!”

    沈君昊不承认,也不否认,指了指门外的丫鬟说:“还是让她们散了吧,不然待会儿太难看了。”

    “我就要让她们站在院子里,怎么样!”沈君灿今日是豁出去了,决心和沈君昊“战斗”至最后一刻。他绝不会认输的。

    沈君昊耸耸肩,朝窗外看了一眼,就见三个四十多岁的男人,面无表情地走了过来。沈君灿认得那三人,自他懂事起,就见他们在沈沧身边服侍了。“你若是敢命他们打我,我……我……我就去官府告你。”他实在想不出自己有什么筹码威胁沈君昊。

    沈君昊说了一句悉听尊便,高声命令来人把沈君灿抓住,把他按在院子里准备行刑。沈君灿用尽吃奶的力气挣扎,最终还是被死死按在了椅子上。

    沈君昊命人把桂圆从床上拉下来,问道:“你说,刚刚五爷是不是强迫你了?”

    桂圆只是哭,不敢回答。

    “你不用怕,如实说就是。他若是强迫你了,刑罚得加倍,待会儿我带你离开这里,让管事妈妈在别处给你安排差事。若是你觉得他没有强迫你,你便暂时留在这里……”

    沈君昊尚未说完,桂圆已经跪在了他的脚边,哭着说:“大爷救命,奴婢真的好怕,很多人都和奴婢一样害怕……”

    “你这样根本就是污蔑!”沈君灿大叫。直到此刻他才相信沈君昊并不是开玩笑的。“你没有权力让他们打我。她们都是我的丫鬟,我爱怎么样就怎么样!”他在垂死挣扎。

    沈君昊并不理会他,对着院子里的丫鬟们大声说:“你们之中,若是有人和桂圆一样想法,现在就去院子外面等着,下午便会有人给你们安排新的去处。若是想留下伺候五弟,那便留下。我会请祖父做主,让五弟正正经经把你们收房。”

    大多数的丫鬟都惧怕沈君灿,特别是看过有人被血淋淋地抬出来。沈君昊的话音刚落,已经有人悄悄往院子外面走去。沈君昊接着补充:“就算你们原本是在四婶娘身边服侍的,只要想走,祖父会让五弟把你们的卖身契拿出来的。”这话一出,一大半的丫鬟都走了。

    沈君灿看着院子中的人越来越少,只能用愤怒的眼神瞪着沈君昊。剩下的丫鬟,有几个一心想当主子,曾费力讨好沈君灿,希望哪一天能生下一儿半女,抬为姨娘。这会儿,沈佑被沈沧扣在枫临苑,沈君灿又被沈君昊当众按在椅子上行刑,丝毫不留情面。仔细想想,这样一来,就算她们留下,也不见得有前途。两相权衡,仅剩的几个也走了。

    沈君昊走到沈君灿面前,指了指空荡荡的院子,嘲笑道:“五弟,原本祖父想给你留下十二岁以下的小丫鬟,结果你想证明我根本拿你没辙。原本我不想让下人看你的笑话,可是你觉得我只是在吓唬你。如今我也没什么好说的,相信你能明白什么叫众叛亲离。”

    “你不用得意!”

    “我并不需要得意。”沈君昊退开几步,示意管事们开始行刑。

    沈君灿初时还能强忍着,不想在沈君昊面前示弱,可他一向娇生惯养,挨了三四下之后就开始哇哇直叫,眼泪鼻涕全都涌了出来。沈君昊打定主意教训他,只当没看到,没听到,直至行刑完毕才离开。

    沈君灿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床上的。当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就见一个女人正坐在床边替他擦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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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3章 懊恼

    沈君昊离开沈君灿之后,直接去了枫临苑。虽然沈沧什么都没问就派了管事过来,但他必须第一时间向他解释,毕竟他只是沈君灿的堂兄,而他说的那番话根本就是“假传圣旨”。

    如沈君昊预料的一样,沈沧觉得沈君灿应该受些教训,但沈君昊对整件事的处理太过小题大做,甚至会让沈君灿对他心生怨恨。

    说实在话,沈君昊也不知道是否能够纠正沈君灿的行为,但是看到他这么小年纪,就把妓院的不堪带回家,他真的很生气。如今他只是在家里折腾,那以后呢?会不会愈演愈烈?将来就算沈沧把沈佑赶出家门,沈君灿如果惹出什么事,别人只会说,是沈家出了败类。

    沈沧听了沈君昊的解释,没有多说,只让他注意分寸,不要伤了兄弟情分,最后适得其反。

    沈君昊辞了沈沧,正要回凝香院交代云居雁处置四房的丫鬟,玉瑶已经在枫临苑门口等着他了。“怎么?有紧要的事?难道是居雁身子不舒服?”平日里,如果不是重要的事,不会由玉瑶传话。他深深后悔昨晚不该和云居雁聊得太晚。

    玉瑶看他焦急,急忙说:“回大爷,大奶奶很好。大半个时辰前,二爷去了凝香院求见大奶奶。大奶奶让奴婢告诉大爷一声。”

    沈君昊没料到沈君烨居然去找云居雁。“他说了什么?大奶奶见他了吗?”

    玉瑶摇头回答:“大奶奶推说身子不舒服,让二爷有什么事就找大爷。二爷什么都没说就走了。”

    沈君昊点点头,回到凝香院就见儿子趴在炕上。费力地抬着脑袋,像小狗一样“呜呜”直叫,云居雁坐在一旁,只是看着他。“怎么让他这样趴着?”他原本想说。就算儿子做错了事,他年纪还小,不该这么惩罚他。见奶娘丫鬟就在四周。他咽下了这话,忽见儿子的脑袋“啪叽”一下,撞在了炕上。儿子没哭,可他心疼得不行,急忙抱起了他。

    “我只是让他练习抬头而已。马大夫也说了,这样对孩子好。你没看到吗?他现在都可以撅着屁股,抬头着。同时还要向我表达抗议。”云居雁从沈君昊手中接过孩子交给奶娘,告诉她再让沈谨瑜练习一盏茶时间就够了。

    沈谨瑜才见到父亲,又被母亲分开,顿时不乐意了,小脸皱成一团。沈君昊看他快哭了。很想把他抱回来。待到奶娘丫鬟们离开,他叹息:“人的心果然是偏的。对自己的孩子,总是宽容多于其他。”

    “怎么忽然有这样的感慨?其实我每天都让他练习一会儿,已经有不少日子了,累不着他的,他那样不甘心地叫唤,只是撒娇罢了。”云居雁解释。她能从沈君昊的神情中看出他的心情并不好。“和二叔有关吗?”话一出口,她就知道自己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虽然沈君烨的行为很奇怪,但还不至于向她打沈君昊的小报告。

    沈君昊把沈君灿那边的事叙述了一遍。对着云居雁说:“本来我一直觉得,除了你和儿子,其他的我都不在乎,最多再加上祖父和父亲,可事到临头,我还是做了吃力不讨好的事。我想。祖父可能并不赞同我在这个时候节外生枝。”

    “其实你这么做,和三妹、三妹夫这几日的帮忙是一样的。”

    “哪里是一样的。我们至今都不知道,家里这些人和幕后之人有什么关系。四叔父肯定是被利用了,可五弟呢?保不准他也在幕后之人的计划中。还有二弟、三弟,他们一个时不时出现在你面前,不知道有什么目的,一个一大早就出门,问他什么,他都不回答。还有春芽的死与大黄的来历,我们要追查的事太多了。另外,我现在想想,从他院子里出来的丫鬟,你也不好安排,不知道她们都是什么心思。”沈君昊越说越懊恼。

    “如何安置那些丫鬟,你不用担心,我自然会安排妥当的。至于二叔过来找我,可能是希望我去劝一劝你。而三叔那边——”云居雁轻轻皱了皱眉,“我正想告诉你,一早张泰让锦绣告诉我,昨日出殡的时候,三叔偷偷与一个陌生人见面,看起来很激动。之后张泰跟踪那人了,半道被他甩了。”

    “有这样的事?”沈君昊十分惊讶,“出殡的时候人多口杂,很容易被人撞见,他有什么万分紧要的事,一定要在那个时候见面?”

    云居雁和沈君昊同时想到了一个名字:青竹。“或许,一直以来三叔说的都是事实。”云居雁沉吟,“不过有一点还是很奇怪。若是三叔那么放不下青竹,又怎么会看着她死在自己面前。”

    “现在还不能下任何结论。”沈君昊叹气,“无论是二弟还是三弟,都不可能是他们在五六年前安插抚琴在你身边。不过我相信二弟还是与幕后之人有联系的,三弟其实也有可能。他到底用什么方法控制着这么多人?”他也想过直接去问他们,但他知道,他们绝不会告诉他答案。“希望祖父能找到你六妹。”他嘴上这么说,心中很清楚,就算云惜柔落在他们手中了,不见得会交代一切。

    “你不要怪我多事,这些日子,其实我一直让人注意着二弟和三弟,他们明里暗里都没有和特别的人接触。也不见他们的贴身小厮偷偷摸摸给人送信什么的。除了三叔昨日见了一个陌生人,他们的生活很正常。”

    “我怎么会怪你多事。我恨不得立马找出是谁一直在针对我们,不惜用任何方法。可我却连他的目的都不知道。”沈君昊停顿了一下,思量片刻又说:“不如晚些时候我再与三弟谈一谈,索性问一问他,为何眼睁睁看着青竹被祖父赐死。”

    云居雁沉默地点点头,转而又道:“其实我在想,若是四叔父遇上薛家的人并不是巧合,那么或许薛家的人知道些什么。至少从四叔父的陈述可以看出,薛家的人一早就准备妥当闹事的说辞了。”

    “你说的也有道理,现在什么线索都不能放过。”沈君昊说罢,看时间差不多了,去外面准备水陆道场的事。

    云居雁随之去了书房,命玉瑶和锦绣先向赵氏交代一声,再把四房的丫鬟逐一登记,把名录交回来,她再酌情决定是放出去配人,还是安排其他差事。

    两人领命而去,云居雁坐在桌前思量。她一直觉得四房的院子内还有幕后之人的眼线,但苦于无法清查,如今恰好给了她机会。只是让谁去查是一个问题。若是派她的陪嫁,或者枫临苑的下人过去,对方立马会有提防。确切地说,突然派人过去,无论是谁,对方都会有防范。这事她得细细思量。

    须臾,香橼敲门进了屋,对着云居雁说:“大奶奶,苁蓉刚刚去给赤芍送干净衣裳,回来对奴婢说了一件事。”

    “什么事?她为何不让锦绣带话?”锦绣在早上才向云居雁回禀过张泰的发现。

    “是这样的。”香橼脸上颇有几分凝重之色,斟酌着说辞,慢慢陈述:“按苁蓉说的,赤芍昨夜伺候枇杷休息之后,自己也歇下了。半夜,她听到开门声,被吵醒了。她正想继续睡,就听到枇杷下了床。她发现她没有用屋里的马桶,便没有上前伺候,然后悄悄跟了出去……”

    “她发现了什么?”

    “她……她听到枇杷对张泰说,很多事,错过了,只能后悔一辈子。”

    “这话是什么意思?”云居雁思量着香橼的话,不悦地说:“你跟我这么久了,应该知道我最不喜欢别人说话挑挑拣拣的。你把赤芍的话原原本本说给我听。以前我不敢说,但现在,你在我心中,和玉瑶、锦绣是一样的。”

    “大奶奶,我不是担心这个,而是——”香橼的脸上显出几分焦急,想了想,索性如实说:“赤芍说,她已经不止一次看到枇杷独自和张泰说话。她一直不敢告诉锦绣,想着张泰对锦绣极好,一定会与枇杷说清楚的,可昨晚,枇杷居然拉着张泰哭。张泰隔了好一会儿才把枇杷推开。用赤芍的话,若不是大奶奶再三吩咐,不可以打草惊蛇,她昨夜就想进门骂她不要脸。”

    “那她说的后悔又是什么意思?”

    “奴婢原本并不知道。刚才赤芍的娘对我说,张泰的父母曾有意求三夫人把枇杷许给张泰,后来被枇杷拒绝了。这事玉瑶曾找赤芍的娘商量过,就在枇杷住到张泰家的那天晚上。”

    云居雁此刻才突然想起,那时候玉瑶好像确实有话对她说,但被一连串的事情打断了。仔细想想,她若不想把枇杷安置在沈家,又要就近监视她,她的几房陪嫁,唯有张泰家最适合。幕后之人恐怕早就想到了这点。“你老实告诉我,锦绣一直没有怀上孩子,他们的家人是不是很有意见?”她早就想知道,锦绣为何一直没有怀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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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4章 贵在坦诚(粉红50+)

    对云居雁的问题,香橼吱吱呜呜,不知道如何回答。云居雁想着锦绣一向与玉瑶亲近,或许她知道内情,便让香橼先行退下,并叮嘱她,关于枇杷的事,她会亲自与张泰、锦绣商谈。

    一个多时辰后,玉瑶与锦绣回到凝香院,云居雁命玉瑶单独进屋回话。玉瑶听到枇杷居然纠缠张泰,慌忙认错,急急说,她一早就应该告诉云居雁,张泰的家人很喜欢枇杷。

    云居雁并没太过责备她,只是问她,锦绣为何迟迟没有怀孕,张泰父母如今又是什么态度。玉瑶不敢隐瞒,如实说,张泰和锦绣原本是商量好的,计划等沈谨瑜出生后再考虑怀孕的事。但这几个月锦绣一直怀不上,心中也有些焦急。至于张泰的父母,毕竟锦绣是云居雁身边的人,他们自然不敢给她脸色看,但心中肯定是有怨言的。

    云居雁听着这话,马上想到了鞠萍。鞠萍过年就二十一了,早就过了成亲的年纪,就算是玉瑶,年纪也不少了。这些事不能再拖延下去了。

    她暗下决心,又问玉瑶,锦绣和张泰的感情如何。按玉瑶所知,他们平日里虽然偶有争执,但情感一直很好。张泰这几年忙于办差,并不是那种闲来无事就与女人打情骂俏的人。至于枇杷,当初只是张泰的父母有这个意思,张泰与内宅的丫鬟并不熟悉,更何况枇杷一直随着三房在任上,留在永州的日子不多。

    云居雁听到这些,这才稍稍安心,命玉瑶叫锦绣入内。起初,云居雁不知道如何开口,好不容易才说,她直至今日才知道张泰的父母曾替他向枇杷求亲。

    锦绣一听这话,反而笑了,回道:“大奶奶,在枇杷去了家里的第一天。奴婢就知道这件事了。是张泰主动告诉奴婢的。”

    “原来这样。”云居雁点点头。

    锦绣见云居雁似还有话说,问道:“大奶奶,您叫奴婢进来,可是为了昨晚的事?是不是赤芍看到了?”

    “你已经知道这事了?”云居雁更加惊讶。

    锦绣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略带懊恼地说:“其实,奴婢应该早些回禀大奶奶才是。只是想到枇杷除了与张泰比较亲近之外。并无其他举动,再加上府里这几天一直忙于夫人的丧事,奴婢就想着,等枇杷有了具体的举动。再回禀大奶奶。是奴婢擅作主张了。”

    “这么说来,你从一开始就知道一切?”

    锦绣腼腆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地点点头,低头说:“相公说,夫妻相处贵在坦诚。他什么事都与我说,我自然没有不信他的道理。”

    云居雁看她这样的神色,知他们确实过得不错。索性没问孩子的事,只说,希望也能替鞠萍等人找到适合的人家,并吩咐锦绣帮着留意四周,可能的话,私下问一问她们有什么想法。

    锦绣毕竟是成过亲的,不像玉瑶还是姑娘,说起成亲之类的话题,任凭她平日多爽利。多少都有些扭捏。她一口应下云居雁的要求,又询问主子,下一步他们应该如何应对枇杷。云居雁一一交代了自己的设想,锦绣用心记下。主仆二人直至午时左右才离开书房。

    云居雁回到正屋,就见沈君昊正抱着儿子玩耍。她很惊讶,问道:“你怎么这么时候回来?外面没事了?”

    “我又不是真的想当她的孝子,面子上过得去就行了。”他随意回答。想到自己已经好些日子没有好好用餐了,他问:“什么时候用午膳?”他很想念凝香院的小厨房。

    “我吩咐她们加两个菜,应该很快就可以了。”云居雁说着。自去小厨房张罗。待她回到正屋。沈君昊依然抱着儿子。沈谨瑜在他手中笑得不知道多开心。

    “不要玩得太疯。待会儿他马上要午睡了。”她提醒。

    沈君昊也有话与云居雁说,顺手把儿子交给奶娘。让丫鬟们先退下。待房门关上,他从身后抱住云居雁,在她耳边说:“谢谢你。”

    “谢我什么?”

    “很多。”沈君昊也不知道自己具体想说什么,“奶娘说的似乎都应验了。你会永远在我身边,我们也有了孩子……孩子们。”他纠正,轻轻抚摸着云居雁尚不显怀的肚子,“刚刚抱着瑜儿的时候,我真的很高兴。他那么小,什么都不懂,甚至不明白我在说什么,可是他是我们的儿子。”他有些语无伦次。

    云居雁听他说得感伤,故意说:“到了外面,你可别说自己抱着儿子什么的。”

    “为什么?”

    “你不知道吗?古语有云,抱孙不抱子……”

    “你知道的,我一向不在乎那些。”沈君昊说着,把云居雁抱得更紧了,“我只在乎你们。”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云居雁询问。

    “你果然很了解我。”沈君昊作势叹气,心中却是高兴的。他拉着云居雁坐下,对着她说:“在回来之前,我想与三弟谈一谈,便随他一起回去。其实上次去他那的时候,我感觉就有些奇怪,但又说不清哪里不对劲。今天才发现,是他那太冷清了。以前,我们没成亲那会儿,我除了睡觉的时候,基本都在外面,所以并不觉得什么。可三弟却是经常在家的。从大门到走廊,再到屋子,所有的地方都安安静静的,就算有下人走过,也都是小心翼翼,悄无声息的。可是当我回来这里,听到瑜儿依依呀呀,不知道在说什么,丫鬟奶娘都围着他,可他看到我,就急巴巴地朝我滚过来——”他自己都被自己的形容词逗乐了,笑着说:“那一刻我真的很高兴。”

    “就为了这个?”云居雁与儿子相处的时间长,虽然她也爱极了他,但有时候难免觉得他太黏人,又不听话。

    “什么是‘就为了这个’?亏我一片真心。”沈君昊假作伤心。有了对比,他才知道自己很幸福,这种幸福不是钱财或者地位可以弥补的。

    云居雁太了解沈君昊了。他看得出,他确实已经一扫早上的阴郁,但他特意说给她听,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为了哄她高兴。“其实你才是笨蛋。你觉得高兴的事,我当然也会有同样的感受,你大可不必一本正经地与我说这些,还不如赶快说正事。”

    “我说你不解风情,你还不承认。”沈君昊一边说,一边揽住了她的肩膀,收敛了玩笑的神色,说道:“三弟还是不愿意解释。我知道他心里对我有怨恨,但是,怎么说呢?现在的他应该就像当初的我,他正在挣扎,与院子里的冷静,与他自己的孤寂。”

    “所以你相信三叔?”云居雁询问。就她的直觉,她也相信沈君儒的品格。但这并不表示他没有蓄意隐瞒什么。就像沈君昊说的,他心中有怨恨,于是他选择旁观。很可能他知道不少她和沈君昊不知道的事。

    沈君昊想了想,回答:“不是说他完全没有嫌疑,只是我觉得他不至于自己动手,设局陷害我们。刚才我问他,早上他急着出门,是不是为了青竹。他没有回答,避开了我的视线。很明显,早上的事与青竹有关。之后我问他,既然那么在意青竹,为什么祖父下令处死青竹的时候,他什么都没有做。如今人已经死了,即便让他找到一个容貌酷似的女人,她也并不是青竹。我还没说完,他就下了逐客令。我相信,有人利用青竹,逼得三弟协助春芽自杀。不过这样无法解释为什么要多此一举添加一包大黄,是为了让我们怀疑三弟?”

    “其实你想的与我差不多。只不过事到如今,我们什么都无法证明,只希望祖父能找到她们。可另一方便,我又有些害怕,有抚琴、青纹的前车之鉴,青竹会不会做出同样的选择?”云居雁满心忧虑。一直以来,他们遇上的一个很大问题就是,每当整件事看似有进展了,“死无对证”就会随之而来。

    “关于这点,我们再担心也没用。”沈君昊同样叹息,接着又说:“如果大黄是为了让我们怀疑三弟,那么二弟和三弟那番话就很有问题。”

    “你是说,二叔故意让你听到他和三叔的争执?”云居雁低头思量。那天,她的父母并没有带着儿子一同前来,也就说当晚他们必定会回去。沈君昊送了他们离开,一定会回去灵堂,那么极有可能是沈君烨掐算了时间,故意引着沈君儒去了沈君昊的必经之路。这样也就能解释沈君烨咬死都不说是沈君儒给了春芽匕首和大黄,因为他知道沈君昊早就听到了一切,一定不会怀疑是他或者章氏监守自盗,故弄玄虚。

    沈君昊对着云居雁点点头,总结道:“所以我们应该多多注意二弟,看他都与什么人私下往来。”

    云居雁跟着点头,想了想,鼓起勇气说:“其实我也有话对你说。”

    “什么事?”沈君昊看她表情凝重,不由地担心,“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不是。是锦绣刚才对我说,夫妻相处贵在坦诚,所以我有一件事,必须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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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5章 假设

    “什么事?”沈君昊不解地看着云居雁。他自认他们之间已经够坦诚了。

    云居雁主动握住他的手,斟酌片刻才道:“我知道,你一直觉得我的梦不可信。其实,事实上,那并不是梦。”

    “什么意思?”沈君昊更加诧异。

    云居雁看着他,心中犹豫。她应该如何解释穿越,重生?最重要的,她如何告诉他,她的的确确嫁给了许弘文,与他同床共枕多年?沈君昊一向是有洁癖的人。她赌不起,她不敢赌。

    “你想说什么?”沈君昊奇怪地看着云居雁的凝重和紧张。

    “我想说,我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偶尔的时候,我能看到一些奇怪的事情,关于我们的将来。”她懊恼自己居然用另一个谎言掩盖前一个。但是她就这样脱口而出了。

    “比如说,你知道什么时候下雨,什么时候晴天?”沈君昊一直觉得这点很奇怪。他从不认为她比钦天监更厉害。

    “这只是其一。我还知道,皇上过几年就会驾崩。大皇子、二皇子一死一贬,最后三皇子继位,却终身无子,晚年遁入空门……”

    “这些话可不能乱说!”沈君昊赶忙阻止她,紧张地朝门外看了看,又猛然想起,很早之前云居雁就曾向他暗示过这件事。想来她是深信无疑的。

    云居雁依旧只是看着她,严肃地说:“我知道有些话不能乱说,才一直不敢对你说,可是这几年发生的事,牵涉了这么多人命,那人为了对付我们,仅仅是银子就花了不少,想来不会是为了一个郡王府。普天之下,只有那把椅子,才值得别人以命相搏。”

    “你是怀疑三皇子?他年纪太小……”

    “我不是怀疑他,我只是想说。事情可能和皇位有关。”云居雁否定了他的猜测。又补充道:“其实我也不敢肯定,我看到的那些事情,是不是真的会发生……这么说吧,如果有另一个世界,在那里,我们退了婚。你娶了二妹,而我嫁了许弘文,在兴瑞十一年,我被人推下湖水。你可能恰巧经过,于是想救我,结果我们都死了……”

    “我越听越糊涂了。”

    “你先听我说完。”云居雁没有解释,只是把自己记得的事情说给沈君昊听。

    沈君昊耐着性子听完,坚定地摇头:“不可能。就静言公主下嫁许弘文为继室就是不可能的。你可能觉得你能预见未来,可是那些事根本不可能发生。”

    “或许真的有另一个世界,你并不能肯定。我看到的事就是不正确的。”

    “事实之所以称为事实,就是因为事情不可改变。”

    “你为什么就是不愿意相信我!”云居雁气恼。

    “我不是不相信你,是你太执着了。”

    “我不是执着,是着急,我怀疑一直陷害我们的人,他看到的事情比我更多,知道得比我更清楚。他的目的一直是皇位……”

    “居雁,你不要激动。”沈君昊急忙安抚她,只差没有说。小心肚子里的孩子。扪心自问,他并不是全然不信她,他只是不希望她沉溺在这种虚无缥缈的事情中。

    云居雁气急,一把推开他,接着说:“你心里很清楚,当初我们的婚事之所以波澜重重,就是因为他分别在我们面前重伤对方。若不是我在枫临苑门口见到你,我们很可能成不了亲,那么他的目的就达到了。”

    “好。好。好,就当你说的是事实。”沈君昊走到云居雁身边。一手按着她的肩膀,一手轻拍她的背。

    云居雁也知道自己不能激动,只能深吸了两口气。待情绪缓和了,她才抬头对他说:“就算你全然不信我的话,你能不能按着我说的想一想。”

    “好,我按着你说的想,可是我们成亲与否,和他想要皇位有什么关系?”

    云居雁微微一怔。她听了锦绣的话,一心想与沈君昊坦诚,却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你大概想说,三皇子将来没有孩子,所以一定会过继子嗣。可就算是过继,也轮不到我们的孩子。这事仍旧与我们没关系。”

    云居雁直觉地反驳:“怎么没关系?祖父名义上是太皇太后的义子,可实际上——”

    “名分是义子,就永远是义子,这是不可改变的。所以即便是三皇子过继子嗣,也不可能首先从祖父这一支选择。”沈君昊说得万分肯定,云居雁却因为这句话而晃了神。

    她一直不明白,同样的身子,这一世的她轻易就怀孕了,可前世的她却多年不孕,唯一的解释便是有人不让她生孩子。

    如今天下太平,幕后之人想要皇位,揭竿起义是断然不可行的。皇帝一向多疑善嫉,绝不会给手下文武官员做大的机会,拥兵自重、谋朝篡位的概率也不高,那么剩下的最大可能性便是挟天子以令诸侯。可另一方面,就像沈君昊说的,三皇子若要过继子孙,选择她和沈君昊的孩子,可能性很低,毕竟这样一来就等于公开承认沈沧的身份。先不说义子变亲子,会不会遭遇臣子们的反弹,一旦沈沧的身份被正式认可,皇家就是在自打耳光,而三皇子更不可能揭出曾祖父的丑事。

    “我到底还有什么地方没弄明白?”云居雁懊恼地低呼。

    沈君昊拉着她坐回原位,不禁为沈沧感慨:“其实,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当初他们让祖父认太皇太后为义母,本身就是一种态度。先皇大概就是因为这样,一开始才会与祖父格外亲近。可惜,待他登上了皇位,还是对祖父诸多猜忌。祖父这才凉了心,选择闭门不出的。”

    “既然你这么说,那么沈将军呢?他为什么不是养在皇亲宗室之家,却成了威远侯的义子?我听说,就连这义子的名分都没有完全被认可,大家都只是嘴上说,威远侯把沈将军抱回去养。难道皇上一早就打算让沈将军认祖归宗?”

    *****

    义子和嗣子是不同的,嗣子是有绝对的继承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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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6章 相信(johnny102长评+)

    云居雁这么说并没有错。,!朝野上下人人都知道,皇后一脉忌惮沈子寒,就是因为威远侯不是皇室宗亲,按年纪,沈子寒比当今的皇长子年长,再加上大家都看到了,皇帝对沈子寒心怀愧疚。皇后如何能不防着?

    其实就算威远侯是宗亲,沈沧和沈子寒的情况也是完全不同。沈沧是热孝中怀上的,无论是现在的皇帝,还是将来的三皇子,都不可能承认自己的祖先不孝。可沈子寒呢?他仅仅只是流落在外而已,皇帝想给他长子的名分,虽然不容易,但并不是完全没可能。

    不过沈君昊记得,沈子寒曾暗示过他,皇帝的所谓愧疚,只是做给外人看的,而沈子寒本人一向对威远侯尊敬有加。相对而言,他觉得威远侯才是自己的父亲。

    原本,沈子寒对养父的感情不至于招来皇帝的猜忌,可偏偏,沈子寒年少成名,而威远侯手握重兵。对爱猜忌的皇帝来说,他怎么可能不害怕。

    沈君昊深知,皇帝,威远侯和沈子寒三人的事,不是局外人可以妄言的。他看云居雁情绪激动,好言劝道:“皇上想不想认子寒,这事该皇后操心,你只要想着我们的孩子就行了。”他看着她的肚子,故作为难地说:“我想要一个像你的女儿,可现在的形势,我们更需要儿子……”

    “你还是不相信我。你为什么不想想,我能把天气说得这么准,因为老天爷不是任何人可以控制或改变的,而其他的事情,好些与我看到的不同,是因为幕后之人。他知道的一定比我更多。”

    “我不是不相信你。”沈君昊满心无奈,“这样吧,你告诉我,我希望我怎么做?”

    云居雁又是伤心,又是难过。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向他坦白。却换来这样的结果。她恨恨地甩开沈君昊的手。沈君昊立马上前一步。死皮赖脸地拉着她。

    “你走开!”

    “居雁!”沈君昊索性抱住了她。

    “放开我!”她的眼眶已经红了。

    “笨蛋!”他低头亲了一下她的额头,“我不是不相信你,我只是觉得,你不要总想着这些。你刚才也说了,世上的事,唯有老天爷下雨。还是放晴,是改变不了的,其他的事,或许根本不会像你说的那样。你总是想着那些。反而会影响了自己的判断。”

    “我不是总想着那些事,我是在告诉你,我觉得一直在对付我们的人,他也知道这些,甚至知道得更多,所以他才一直占尽先机。我只是很想找出那个人,很想。你明白吗?”

    “我明白,我当然明白。”沈君昊用手指摩挲着她的脸颊。他永远不会告诉任何人,他喜欢她冲着他使小性子的模样。“这几天你有没有孤枕难眠?”

    “你胡说什么!”云居雁用力瞪他。他们不是在吵架吗?他居然说出如此暧昧的话。见他炙热的目光毫不掩饰地落在自己脸上,而他的手居然正在掐她的腰,还有往下挪动的趋势。“你放手……”她的声音消失了。她想抗拒他突来的亲吻。他们还在吵架呢!可是她无法推开他。

    她知道,因为怀孕的关系,她的脾气时好时坏,经常对着他生气。而他总是哄着她。就算他的耐心只是为了他们未出世的孩子,她也应该知足了。

    悠长的亲吻在两人的喘息声中结束。沈君昊低头看着她酡红的脸颊。他恶作剧般,用掌心贴着她发烫的皮肤。“你的脸只有我的手掌那么大。”

    “你正经一点!”

    “不生气了?”沈君昊见她不答,高声说:“那就再亲一次。”

    云居雁赶忙隔开两人的距离,问道:“你不问我,我是怎么知道那些的?你不觉得奇怪吗?”

    “有什么好奇怪的。我不信神佛鬼怪之说,但这并不表示我不敬神明。这个世上,有好些事是谁都说不清楚的。我们要操心的不是这些无关紧要的细枝末节,而是我们怎么样才能尽快找出幕后之人。”

    云居雁点头。“我不喜欢他总是能抢先我们一步。他到底有多神通广大?”

    “你知道三皇子过继了谁吗?”沈君昊突然发问。

    “我记不清了,只记得他的父亲被封为义亲王。好像被先皇贬谪过……所以其实你是相信我的?”云居雁这才会过意。

    沈君昊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口气。摇头道:“我从来都没有不相信你,我刚才那么说。只是不想你钻牛角尖。如今,你既然说,可能那人知道的事情比你多,那么他定然知道这事。若他真的想挟天子以令诸侯,就一定会从那边着手。”

    “可是我只知道这些,你能找到人?再说,这个时候,那孩子还没出生,他会这么早安排?”

    “皇家血脉虽不算稀薄,但每次新帝继位,总会有这样那样的事情。事到如今,被先皇贬谪过,如今还安然无恙的,只有两家。”他心中已经有了人选。

    云居雁看他胸有成竹,没再追问这事,只是问他:“真的不可能过继我们的孩子吗?完全没可能?”

    沈君昊摇头,侧目看她。“我从来不知道你有这样的心思。”

    “当然不是。我们的孩子绝不会过继给任何人。我只是想说,若是和我们无关,他为什么要劳心劳力劳财对付我们?”

    沈君昊无法回答云居雁,只说待他先去查一查将来的“义亲王”,看有没有线索再说。

    当天下午,沈君昊原本想和沈伦一起审问薛家的人,但沈伦被客人缠住了,他正计划着什么时候与云平昭谈一谈云惜柔的问题,云平昭在这个时候上门了。他赶忙招呼岳父。

    两人在书房说了一会儿话,沈君昊遣走服侍的人,又命长顺在廊下守着。云平昭顿时紧张,急问是不是云居雁出了什么事。沈君昊摇头道:“父亲,四叔父的事,您应该已经听了不少闲言碎语。”

    云平昭点点头,心中有些尴尬。今天他和许氏去了启昌侯府。许家的人自然没有说什么,但他们在半道上茶楼坐了坐,听到了不少云居雁的闲话。他们自然是不相信那些谣言的。但见女儿被外人说得如此心狠手辣。当然十分不高兴。他找沈君昊,是想问问他,会不会听信那些无稽之谈。结果他还未开口,沈君昊率先提起沈佑。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听了闲话同样半信半疑,他哪有立场要求别人?

    此刻沈君昊也很尴尬。他要如何告诉自己的岳父。他的小姨子和他的叔父**?转念想到云惜柔的那些手段和云平昭的心软,他硬着头皮,简略地把经过叙述了一遍。

    云平昭不可置信地听着,连连摇头。私通与**。哪一条都足够把云惜柔直接沉塘了。听沈君昊言之灼灼,云平昭不得不相信。他又羞又怒,既为了自己居然生出这样的女儿,也为了在女婿面前丢脸。他甚至觉得自己已经没脸出现在沈君昊面前。

    有了沈谨瑜之后,沈君昊深刻地感觉到,父母与子女之间的感情是天生的,不可割舍的。但有些事情他不得不做。有些话在事前说,和事后坦白是完全不同的。

    “父亲,四叔父至今还被祖父关在枫临苑等候发落,至于六姨……”

    “我没有这样的女儿!”云平昭沉着脸摇头,“她早就死了。”时至今日,他依然痛心。不过他很清楚,云惜柔接近沈佑,一定是为了伤害云居雁。事到如今她都不知悔改。他怎么会生出这样的女儿?

    面对云平昭的怒火,沈君昊虽觉得尴尬。但该说的话还是要说清楚。“父亲,我们会尽快想办法找到她,到时……”

    “你不用说了,我明白你的意思。刚才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云平昭终究无法说出让沈君昊把人杀了,诸如此类的话。想着沈沧等人全都知道这件丑事,他在沈家再也呆不下去了,匆匆告辞而去。

    沈君昊一直把云平昭送到了大门口。临走,云平昭深深叹了一口气,叮嘱沈君昊:“居雁和她母亲一样。从来都是心软的。若是找到了那人。而居雁不忍心,你就告诉她。这是我的意思。”

    沈君昊目送马车离去,心情很沉重。云惜柔做出那样的事,固然有她本身的原因,但究其根本,她的庶出身份以及家人对她的忽视,同样也是原因之一,至少是诱因。

    其实不止是云家,他家又何尝不是如此。就拿他、沈君烨、沈君儒来说,他们各有各的不平,每个人心中多少都存着不满,甚至是怨恨。他向云居雁承诺,这辈子不纳妾,不收通房,是因为他爱她,但与此同时,他同样是为了杜绝庶子女的出现。他受够了兄弟间的猜忌,争斗,将来他们的孩子一定是兄友弟恭,相亲相爱。

    在离沈家大门不远的一个角落,云惜柔目送云平昭的马车远远而去。她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她一早就在这里守着,看着来来往往的马车。

    早上,当她睁开眼睛,她觉得自己的整颗心都是空的。她为了报复自己的亲姐姐,把自己变成了一个人尽可夫的婊子。她唾弃自己,可是她无法停止,她收不了手。如果不能看到云居雁跪在自己脚边求饶,她会疯掉,她会痛苦致死。她必须达到目标,不惜一切都要做到!

    她的目光牢牢锁在街道的尽头。云平昭的马车在她的视线中已经变成了一个小黑点。她的眼中满是泪水。一开始,她针对云居雁,不过是希望父亲能多看自己一眼。同样是女儿,她只想要公平的待遇,可是世界只围绕着云居雁转,她永远只能做她身边的陪衬。

    今天,她多么希望能看一眼父亲,可她看到的仅仅是云家的马车。以前她希望父亲能注意到自己,如今,她想看他一眼都已经成了奢望。

    以后她将何去何从?

    昨夜她想了很久。他派人传话给她,要她好好休息,什么都不要想。可是她怎么能不想?

    将来她会怎么样?怀着不知道哪个男人的野种,挺着肚子去沈家,指证那是沈佑的孩子?她冷笑。她连沈亮都勾引了,怀上谁的孩子又有什么区别?

    “姑娘,你果然还在这里!”

    一个压抑的声音惊醒了自哀自怜中的云惜柔。她来不及回神,就被人拉进了附近的一条小巷。她这才看清,对方是沈大强。“沈管事,你可是大忙人。能让你得空见我,我真是受宠若惊。”她的声音尖锐无比。

    沈大强没有理会她,冷声说:“先前主子早就交代了,你若是后悔了,就回去找你父亲吧。主子说,他会让青竹证明,是四老爷强迫你的。只要你好好求一求云老爷,他会原谅你的。”

    “他要为了我,牺牲青竹?”云惜柔用怀疑的目光看着沈大强。

    沈大强一脸不屑,简单扼要地陈述:“主子早就说过,姑娘是自由身,来去都由你。做什么事,不做什么事,也由得姑娘自己选择,主子从没有勉强姑娘半分。”

    “怎么,他这是嫌我没用了,要我自己离开吗?”云惜柔反诘。

    “姑娘,主子对你怎么样,你应该知道的。实话告诉你,这些话主子昨天就告诉我了,主子早就料到,你放不下云老爷。可惜,你放不下,人家却——”他戛然而止。

    “人家什么?”

    “没什么。”

    “你还不快说,人家什么!”云惜柔勃然大怒。她觉得自己从沈大强眼中看到了同情。她不需要别人的同情!

    沈大强似乎也生气了,恶行恶气地说:“是你让我说的,你可别后悔!”

    “我有什么可后悔的?”

    “好!”沈大强重重点头,抬起下巴,俯视云惜柔,问道:“你可知道云老爷为何来见你大姐夫?你可知道他们说了什么?”

    “难道你知道?”云惜柔的心中一阵紧张。沈大强的表情告诉她,她不会想知道答案,但她还是不由自主地命令:“你还不快说,他们说了什么。”

    “你听好了!”沈大强的声音不高,但每个字都说得十分沉重,“你父亲为了心爱的宝贝大女儿,他叮嘱你姐夫,让他一定要想办法杀了你,毁尸灭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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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介:穿越成扫帚星,带领贫苦家家奔小康(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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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7章 逼疯

    “不可能!”云惜柔厉声尖叫.\\

    沈大强上前一步,一手卡住云惜柔的脖子,一手捂住她的嘴,紧张地朝四周看去。待确认四下无人,他才压低声音说:“如何不可能?你心里应该很清楚,你父亲心里,从来都只有你大姐,只有她才是云家的女儿……啊!”云惜柔突然咬了沈大强一口,他一声惨叫,用力甩开云惜柔,下意识想挥掌打她耳光,却硬生生停住了。

    “你这个——”他想怒骂她,但终究还是忍下了,只是气呼呼地说:“主子说,姑娘的父亲虽然偏疼你姐姐,但他到底是心软的,若是你放不下他,就回去求他。只要有青竹的证言,他不会要了你的性命,最多让你常伴青灯古佛。主子从来不会看错。”

    云惜柔一径怒视着沈大强。她的脑子里嗡嗡直响,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她的父亲要杀了她,那是她的亲生父亲。

    沈大强看她不说话,不耐烦地说:“你到底听到了没有?”

    “你骗我。”云惜柔从牙缝中挤出三个字。

    沈大强看着她,忽然笑了起来,略带轻蔑地说:“我有没有骗你,你心里很清楚,你何必自欺欺人。”

    云惜柔眼中的怒意越来越甚,看沈大强高抬着下巴斜睨自己,她抬脚就往他身上踢去。“我是云家六姑娘,你不过是沈家的一个奴才!奴才!”

    沈大强用身形的优势压制云惜柔,讥讽地笑着,一字一句说:“你以为你还是高高在上的云姑娘?我呸!”他吐了一口吐沫在云惜柔脚边。“沈家大奶奶才是云家的姑娘,而你,云家早就当你不存在了,你父亲恨不得从来没生过你。六姑娘?”他冷哼。“你不过是一个笑话!”

    “你说什么?我杀你!”云惜柔歇斯底里般挣扎,疯狂地扭动身子,试图摆脱沈大强的钳制。

    沈大强被她闹得不耐烦。抓起她的肩膀,狠狠往墙上摔去。“你这个疯婆子,简直不可理喻。”

    云惜柔被他摔得头晕眼花,满心的恨,满脑子的怨无处发泄。父亲竟然要杀我,还要毁尸灭迹!她的脑海中只有这句话。她的心痛得快失去知觉了。

    沈大强看着她,眼中的怜悯一闪而过。他只是在按照主子的吩咐办事。他们所有人都是自愿替主子办事的。或者说,大家各取所需。主子对他们只有一个要求,听话,可云惜柔三番两次自作主张,坏了主子的事。所以也难怪主子决定对她下狠手。

    当然,他也知道,最近很多事都让主子心烦,很多原本十拿九稳的事,突然间就生出了变数,这才让他格外严厉。另外,主子一直想离间云居雁和沈君昊的感情。他用了不少方法,却无一成功。他们之间,连误会都没有。沈君昊更像是着了魔一样,在守灵期间,时不时偷偷回去探她,甚至已经到了爱屋及乌的程度,对云平昭和许氏反倒比沈伦更亲热,就连对章巍也另眼相看。介绍了不少人给他认识。

    如今,主子虽然没对他说什么,但依他猜想,主子可能会从沈伦那边入手,毕竟沈伦与沈君昊一向不算亲近,而他对云居雁一直心存疑虑。

    他知道,主子原本想在凝香院安插女人,虽然沈君昊不至于移情别恋,但只要能让他们的感情产生裂痕,那么主子就有办法让这条裂痕无限扩大。可惜,薛氏就这么死了,这计划三年内都无法实施。

    其实,对沈大强而言,沈君昊或者云居雁如何,根本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他只是想报复让他绝嗣的人。不过这几年间,跟随主子一步步实行计划,他早已发现,玩弄掌控别人是一件很愉快的事。

    这些年,最让他们惊讶的是云居雁。主子原本信誓旦旦地说,她和沈君昊一定会喜欢彼此,但不消一年,他们就会感情破裂。如今已经快一年半了,可他们的感情仍旧很好。主子一直在找原因。他说他找到了,之前是他低估了云居雁。沈大强左思右想都不明白主子知道了什么。

    站在普通男人的立场,云居雁貌美如花,又有大笔的嫁妆,舅父是侯爷,对她疼爱有加。这样的女人,哪有男人不爱。有时候沈大强甚至觉得,主子其实很想得到云居雁。

    眼见着云惜柔气得浑身颤抖,沈大强不知道应该同情她,还是嘲笑她。无论容貌、出身、性格、才情,她与云居雁根本就是云泥之别,可她偏偏看不清自己的位置,一心想要“公平”。事实上,她口中的“公平”二字,不过是她永无止尽的贪欲。就像主子说的,云惜柔被自己的**逼至绝境,他们不过是小小推了她一把。

    “姑娘,你到底想好了没有?”沈大强一边说,一边趁着云惜柔不注意,朝一旁挥了挥手。

    这一刻,云惜柔恨不得冲入沈家,与云居雁同归于尽。“我的事,不用你管。”她的声音很冷,整个人却像燃烧在仇恨的烈焰中,快沸腾了。

    沈大强不耐烦地说:“姑娘,说实话,我也不想冒险与你说话的。若是被人看到,我会被你连累的……”

    “那你走啊,难道我拦着你了吗?”

    “你真是不识好歹,亏主子还时时念着你,生怕你发生意外。你要知道,你的家人早就不要你了,恨不得把你除之而后快。这个世上,只有主子才会真正为你着想,才会替你担心。若不是主子的交代,我又何须与你说这么多?”

    沈大强的话音刚落,就见青竹慌慌张张走了过来,气喘吁吁地说:“姑娘,可找到您了。”她说着,急匆匆向两人行了礼,又慌慌张张地说:“姑娘,请随奴婢出城躲一躲吧。”

    “让我猜猜,发生了什么事。”沈大强一脸笃定,瞥了一眼云惜柔才道:“是不是沈家在全城搜索姑娘?”

    青竹没有回答沈大强,只是急切地恳求云惜柔:“姑娘,行李奴婢已经准备好了,主子已经在城外为姑娘安排了住处。暂时虽然简陋些,但过些日子会好的。”

    “他们已经找到那里了?他们果真不愿放过我?他们一定要我死?”云惜柔一连三声质问。她的眼睛血红,嘴唇却煞白。

    “你就告诉她吧。看你的样子,恐怕你也是在仓皇之下逃出来的吧。”沈大强推波助澜。

    青竹艰难地点头,低声说:“回姑娘,奴婢不知道他们怎么找来的。他们突然踹开了院门,见人就杀,还很大声地说,沈家大爷吩咐,一个活口都不能留。幸好主子上一次就传话给奴婢,提醒奴婢替姑娘收拾细软,随时准备离开京城。奴婢看情形不对,只来得及拿姑娘的包袱,偷偷逃了出来。”

    “你只说了一半吧?”沈大强讥讽地提醒青竹,“主子命你收拾细软,是因为姑娘想回云家。没想到你居然是贪生怕死之辈。”

    “姑娘,奴婢绝不是贪生怕死。”青竹“噗通”一声跪在了云惜柔脚边,“奴婢没有说,是因为奴婢觉得姑娘不该回去。姑娘念着自己的父亲,可他们全都恨不得姑娘死,姑娘何必委曲求全。主子对姑娘一向尊重有加。虽然眼下艰难些,但将来会好的,大家都能得偿所愿。”

    云惜柔木然地听着竹青的话。她只觉得头晕眼花,已经没有词语可以形容她心中的恨意。原本她只恨云居雁,这会儿她恨世上所有的人,特别是云沈两家。如果可以,她恨不得亲手杀了所有人。

    青竹跪在地上,抬头用满是眼泪的眼睛看着云惜柔,哀声说:“姑娘,奴婢的命是主子救的,命就是主子的。主子有令,奴婢不敢不从。牺牲奴婢一条命不值得什么,可是姑娘一旦回去了,就能得偿所愿吗?他们会饶过姑娘吗?”

    “主子说了,云老爷多少会念着父女一场……”

    “父女一场?”青竹冷哼,“若是没有云老爷的首肯,沈大爷敢明着说,一个活口都不留吗?退一步,就算云老爷一时心软,留下了姑娘的性命,可将来呢?云老爷不是把姑娘囚禁一辈子,连笼中的鸟儿不如,就是把姑娘送去尼姑庵。将来,在云老爷百年之后又会如何?大奶奶一定想尽办法折磨姑娘,让姑娘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难道你想看着姑娘落得如此下场?”

    “放肆!”沈大强呵斥青竹,“主子说了,一切尊重姑娘的决定。姑娘是主子,你是奴婢,你如何能替姑娘决定?”

    “对,我是奴婢,我是一个低贱的奴婢,是主子从街上捡回来的孤儿。可是即便我是奴婢,也是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你知道沈家那些人是如何对待姑娘的?他们居然命下人在光天化日之下侮辱姑娘。他们一丝人性都没有!奴婢不怕死,可是奴婢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姑娘跳入火坑?”

    *****

    关于居雁为何没有完全坦诚穿越和重生的事,是本人觉得,男人在骨子里都希望自己是女人的唯一,不管是心理上还是生理上。沈君昊越是爱居雁,就越加无法接受她曾经嫁给许弘文。(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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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8章 逼问(icerainice 长评+)

    “你还有理了?难道你想违逆主子的意思?”沈大强呵斥青竹。?快来吧,.!

    “奴婢不敢。”青竹摇头,转而又对云惜柔说:“姑娘,您若是想回云老爷身边,奴婢这就陪您回去。奴婢会揽下所有罪责,一头撞死在云老爷面前。”

    “够了!”云惜柔歇斯底里地大叫,“谁说我想回去的?在我离开那天我就决定再也不回去了。”她怒视着沈大强,大声叫嚷:“你回去告诉他,我的初衷从来没有改变,我不会心软,更不会后悔,你听到了吗?”

    沈大强从云惜柔眼中看到了熊熊怒火。这样的怒火会让她不惜一切。他们已经达到了最终的目的。待到云惜柔转身,他暗暗向青竹使了一个眼色。青竹同样对他点点头。三人分道而行,各自按计划行事。

    枫临苑内,沈沧得知沈君昊刚刚送走云平昭,命人把他叫了过来,沉声说:“有人送信过来。橘花里的一个小院死了几个小丫鬟,云家的姑娘和青竹并不在内。具体情况如何,暂时还不知道。”他没想到,居然被人捷足先登了。

    沈君昊并不似沈沧这么惊讶。他只是懊恼地说:“这样看来,她们可能已经离开京城了。那几个小丫鬟应该是被灭口了。”

    “若是出了城,恐怕就更难找到她了。”相比之前,沈沧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我已经找人去城门口看着了。”

    “祖父,您从今天才开始找人,不过大半天的时间。她们就消失无踪了。”沈君昊陈述事实。

    “我明白你的意思。”沈沧知道沈君昊是在说,一定有人通风报信。“你想怎么做?”

    “我怀疑二弟并不像他自己说的那般,只想安安静静过日子。”

    “你希望由我去问他?”沈沧一边问,一边点头。“你去把他叫来吧。另外,你五弟那边,不要闹得太厉害。”他听说。今天一大早,沈君灿又挨了打。虽然这是仗着他的名义杖打沈君灿,但沈家人多口杂,传到外面,一定会有人指责沈君昊全无兄弟之情。

    沈君昊生怕沈沧反悔,急忙说:“祖父,五弟的毛病不是一时半刻养成的。这次如果不让他彻底明白过来,往后恐怕他会变本加厉。”见沈沧并没有反对的意思,他又道:“关于二弟,始终只是我的猜测。我曾经就春芽的死,问过二弟和三弟。他们一致否认事情有进展了,但是据我所知,春芽的死可能和三弟有关……”

    “你说什么?”沈沧错愕,又缓缓摇头,“他还不至于……”

    “祖父,我怀疑三弟受人威胁了。”

    “不可能。”沈沧摇头,“他看着不声不响,但他并不是受人威胁的脾气。”

    “祖父,我这么说吧。当初你为什么问也不问,就把青竹杀了?真的只是为了别人的一句话?”

    沈沧闻言,脸上顿显尴尬之色。他避开沈君昊的视线,反问:“你怎么突然提起这事?”

    “祖父,我与你说实话吧。在我和陆航遇袭的那一天,有一个黑衣人受伤了。那么巧,三弟也受伤了。我质问过他,起初他只是一味敷衍我,说是不小心摔伤的,后来又说,是因为看到了青竹。那时候我当然不信,可这一次,为何偏偏是三弟派人给了春芽匕首和大黄,又为何轻易让二弟查出了线索?我想,会不会有人故意陷害三弟,而三弟又不喜欢解释。或许青芽的死,灭口只是原因之一,更重要的是让我们互相猜忌,形同散沙?”

    “以前你最多只会让我审问他们一番。”沈沧陈述事实。

    “祖父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废话!”

    沈沧从来都不惧怕沈沧。他清了清喉咙回道:“祖父,明面上来说,我知道了自己的责任,也明白了独木难成林的道理。私心上讲,我很着急。瑾瑜还那么小,居雁又怀了身孕,若不能尽快找出幕后之人,我怎么都无法安心。保护他们是我的责任。”

    “你倒是说得辣气壮。”沈沧不满沈君昊把“小家”看得比“大家”更重。可是他不得不承认,云居雁对他的影响很大,而且先人说得很对,男人有了自己的孩子,才意味着真正长大,明白自己的责任。

    沈君昊很想说,他从来不在乎郡王府,也无所谓是不是能够继承爵位,他在很早以前就想过,带着云居雁远走高飞,可看着垂垂老矣的沈沧,他咽下了这话,只是说:“祖父,您从不要求我们建功立业,光耀门楣,那么护着家小就是最大的责任,我哪里说错了?至于二弟、三弟,他们总是要自己当家的,五弟也是一样。如今我这般对他,也是希望将来,没人替他收拾烂摊子的时候,他也能安然无恙。”

    “你这是在指责我?”

    “孙儿不敢。”沈君昊摇头。

    沈沧冷哼一声,没有说话。这些日子,他想了很多。虽然不想承认,但他心中很清楚,很多事情确实是他一手造成的。许久,他对沈君昊说:“你去把你二弟、三弟叫来吧。如果你想听着,要么就在这里呆着,要么去内间待会儿。不过无论你听到什么,你都要记住,他是你三弟。”

    听到沈沧只提了沈君儒,却没有说沈君烨,沈君昊不得不承认,人心果然是偏的。他行礼退出了房间,正要找人去请沈君烨、沈君儒,就见玉瑶正往这边走来。他急忙走上前问:“怎么了?大奶奶有事?”

    “大爷,大奶奶在大老爷那边抓到一个不懂规矩的小丫鬟。”玉瑶说得吞吞吐吐。

    沈君昊急忙遣退了边上的人,急问:“到底怎么回事?”

    “大爷,那个小丫鬟偷偷给二夫人喂水喝。大奶奶已经命人把那碗水喂了鸡,那几只鸡暂时看起来没事,但那个丫鬟不是二夫人身边的人。”换句话说,云居雁怀疑有人想杀杨氏,但暂时没有证据。

    “知道是谁指使她的吗?”沈君昊相信云居雁并没有猜错。

    “大奶奶原本以为是二老爷,后来细细查了才知道,那个小丫鬟的父亲曾经在三爷身边当过差。大奶奶这会儿已经扣下那个小丫鬟了,不过这事最多再瞒一个时辰,到时指使小丫鬟的人马上就会发现她不见了。”玉瑶陈述着事实。一开始云居雁并没想到沈君儒,一直以为是杨氏的丈夫不满妻子红杏出墙,想偷偷杀了她。

    “行了,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沈君昊说完这句,复又折回了沈沧的房间。

    一盏茶之后,沈君儒站在了沈沧面前。沈沧默默打量他,只见他面无表情,静静而立,神色中带着几分忧虑,五官酷似沈君昊。

    “你是不是一直在心里怪我?”沈沧开口。

    “我不明白祖父的意思。”沈君儒平淡地回答,眼睛的余光不由自朝房门瞥去。

    沈沧把他的小动作看在眼里,接着说:“我指的是青竹,你不用装糊涂。”

    沈君儒讶然地抬头,很快便低下头,摇头道:“我不明白祖父为何突然提起这事。”他的声音依旧平淡,但尾音却掺杂了些许颤抖。

    “有些事,我一直以为我们是心知肚明的。那时候你什么都没说,我以为你已经想明白了。”

    沈君儒不敢接话,目光直盯着地上光可鉴人的青石砖。他看到自己正极力忍耐着。他闭上眼睛,紧抿嘴唇。他没有抗议的权力,所以他只能沉默。

    “说话啊!”沈沧不耐烦地催促。

    “祖父希望我说什么?”才过了片刻,沈君儒的声音已经恢复了平静。

    “说青竹,或者春芽,或者你二婶娘,都可以。”

    听到“二婶娘”三字,沈君儒衣袖中的双拳不由主地握紧。他的拇指紧掐着食指,许久才说:“青竹已经死了,是祖父赐死的。春芽自杀了,而二婶娘正在自己的院子里躺着。”

    沈沧一掌拍在桌子上,怒道:“你的书都读到哪里去了?为了一个丫鬟谋害长辈,你知道这是什么样的罪名吗?”

    “我还是不明白祖父在说什么。”沈君儒坚决不承认。这个时候,他只能抵死不认。

    沈沧了解沈君儒。他一直低着头,就证明他在说谎。他满心失望。他杀青竹,原因之一是沈君儒尚未娶亲,却太过喜欢一个丫鬟。他在很早之前就知道,沈君儒喜欢青竹,不同于沈佑喜欢外面那些女人。沈君儒是除了沈君昊之外,他最疼爱的孙子,他希望他婚姻美满,他为他定亲也是选了又选,挑了又挑,他不能让一个丫鬟影响他的未来,可最后,他的心思还是留在了那个丫鬟身上。

    “青竹已经死了,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沈沧陈述。

    “是。”沈君儒附和。

    “你四叔父见到的人并不是青竹。”沈沧接着陈述。

    沈君儒再次闭上了嘴巴。

    “你若是想找到她,就对我说实话,你给你二婶娘喝的是什么。”

    “我不明白祖父在说什么。”沈君儒依旧不承认。

    “好!”沈沧冷笑,沉声说:“我能杀一个青竹,就能杀第二个,你不要后悔!”(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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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9章 生气

    沈君昊原本以为,即便什么证据都没有,在沈沧的一再逼问下,沈君儒多多少少会交待一些实情。可惜,无论沈沧说什么,沈君儒永远死咬一句:青竹已经死了,其他的他一概不知。

    如果不是沈沧发现沈君儒的神色有异,他几乎以为是沈君昊怀疑错了。面对沈君灿的顽劣,沈沧可以打,可以骂,可以罚跪,可是对沈君儒的矢口否认,他却毫无办法。当然,也并不是真的毫无办法,只是沈沧对沈君儒一直存着愧疚之心,也就多了几分容忍。不过无论怎么样,春芽的事他不会就此作罢。

    沈君儒立在沈沧面前,神情淡然,心中正翻江倒海般难受。那句“你四叔父见到的人并不是青竹”证明沈佑确实见到她了,她就在京城。他想找到她,又怕她一旦现身,沈沧真的会杀了她。

    他知道沈沧、沈君昊都在怀疑自己。他也看到沈沧没再继续逼问自己。他知道祖父和父亲对自己都是有感情的,他不是没有知觉,可是祖父夺走了他最心爱的女人,而他的父亲是害死他母亲的元凶。他深深厌恶这个家,但是他无法挣脱。他从出生那天开始,就被绑缚在了这个华丽却冰冷的牢笼。既然他一辈子都无法逃脱,那就只能当自己不存在,让自己永远置身事外。亲人,阴谋,生死,与他何干?他不过像行尸走肉一般活着,只有在偶尔的时候才会嫉妒他,他的兄长。

    在沈沧和沈君儒无言的对峙中,沈君烨走入屋子。看到沈君儒的背影,他脚步略顿,上前向沈沧行礼,站在沈君儒对面,悄悄用目光询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沈沧咳嗽一声,打断了沈君烨的视线。“春芽的死,你查得如何了?”他沉声问。

    “回祖父。我正在追查大黄的来源。”他说着。忍不住悄悄瞄了一眼沈君儒,却见沈君儒依旧只是低眉顺目地站着,不愿与他有眼神接触。

    “还有呢?”沈沧追问。

    “还有……”沈君烨再次朝沈君儒看去,仿佛在问他:你到底说了多少?祖父都知道些什么?

    “看你三弟干什么?我在问你话呢?”沈沧一边说,一边朝沈君儒去。他很奇怪沈君儒为何一点都不怕沈君烨把他供出来。

    沈君烨心中犯难,“噗通”一声跪下了。低头认错:“祖父,是我无能,过了这么长时间却什么都查不出来。”

    沈君儒瞥了一眼沈君烨,什么都没说。目光折回了自己的脚尖。

    沈沧心中恼怒,只能质问沈君烨:“你真的什么都没查到?”

    沈君烨不敢点头,只能顾左右而言他,小心翼翼地说,他已经从各方面追查大黄的来源云云。沈沧又是失望,又是伤心,喝止了他。怒道:“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是谁递了匕首和大黄给春芽。”

    “我……我……我……”沈君烨一连三个“我”,都没能说出一个完整的句子。他不敢再看沈君儒。同样只能盯着青石地砖。

    沈沧的目光直直扫向沈君儒。“你还是不想交代?还有你——”他低头看着沈君烨,“你以为一味隐瞒就是手足情深吗?”

    “祖父,您要我承认什么,我承认就是。”沈君儒终于开口了。他语气平淡,说的话却充满了火药味。

    沈沧听到这话,一口气堵在胸口,急促地喘了两声。这才慢慢顺过气,随即疲累地说:“我已经全都知道了。你为了青竹——”他指了指沈君儒,又看向沈君烨,“你又为了什么?因为庶出而不服气?”

    两人听到这话,沈君儒表情未变,神态仿佛在说:祖父说什么就是什么;而沈君烨却吓得脸色发白。他不经意抬头,目光与沈沧的视线相撞,慌慌张张回答:“祖父,我这么在意春芽的事。只是因为她的身世很可怜。仅此而已。”

    沈君烨或许觉得自己在解释,可听在旁人耳中分明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沈沧从未想过沈君烨为何重视春芽。此刻却不得不思量。

    沈君烨看到沈沧若有所思的表情,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他想补救,却苦于没有办法,只能眼巴巴地向沈君儒求救。可对方压根不搭理他。

    同一时间,凝香院内,云居雁正让玉瑶审问从二房抓来的小丫鬟。杨氏安然无恙,喝过那碗水的鸡鸭仍旧活蹦乱跳的,就连大夫都说,那碗只是清水。可云居雁不认为小丫鬟像她自己说的,她看到杨氏身边没人照顾,渴得嘴唇都裂开了,所以好心地拿一碗水给她喝。“香橼,你对这件事怎么看?”

    香橼突然被主子点名,急忙打起精神说:“大奶奶,有没有可能,其实只是有人想知道,小丫鬟会不会当场被逮住?”

    “你的意思,这次只是探路?”云居雁一边思量,一边点头。现在这种时候,不能排除任何可能性。

    两人正说着话,玉瑶进屋回禀,小丫鬟还是什么都不愿意说,哭着要回家。

    云居雁听到这话,才叹了一句:“不知道枫临苑那边如何了。”就见赵氏风风火火地从回廊的另一头往正屋走来。云居雁心下奇怪。因为薛氏的葬礼,赵氏已经整整瘦了一圈。如今薛氏虽已下葬,但家里还有不少事情。若不是有十分紧要的事,她一定不会这个时候找她。云居雁想到这,迎了出来。

    赵氏看到云居雁,疾步上前,握住了她的手,回头命丫鬟们去院子里等着。

    云居雁见赵氏满眼恼怒,急问:“三婶娘,是不是发生了什么紧要的事?”

    赵氏拉着云居雁进屋,倒了一杯水,一口饮尽,这才说道:“真真气死我了!她们母女闹别扭,与我何干?我不过是婶娘,我能说什么?”

    又是母女,又是婶娘的,云居雁讶然问:“三婶娘说的不会是章夫人和二弟妹吧?”

    “就是她们!真是气死我了!”

    “婶娘,到底怎么回事?”云居雁请了赵氏坐下,又给她倒了一杯茶。赵氏接过茶杯,一口饮尽,舒了一口气,这才说起了事情的经过。

    两个时辰前,章夫人上门求见,赵氏虽觉得奇怪,但还是亲自出门迎了她进门。两人才坐稳,章夫人突然就说,让赵氏替她评评理,原因是章氏作为已出嫁的女儿,竟然要处置章家的下人,

    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赵氏当然不会就章家的家务事发表意思。她劝了几句,想着章家的事应该由章家的人自己解决,便派人请了章氏过去。

    赵氏以为章家母女见有外人在,定然能好好说话,谁知两人居然当着她的面吵了起来。赵氏只能好言相劝,结果两人又同声同气指责赵氏。

    赵氏说完,气呼呼地说:“我这是招谁惹谁了?他们章家的下人如何处置,与我何干?她本来还想过来找你的,被我拦住了。这种人真是莫名其妙。”

    “三婶娘,我越听越糊涂了。”云居雁思量着赵氏说的每一句,“难道她们口中的下人,是春芽的父兄?”

    “对,就是自杀的那个丫鬟。”赵氏点头。她知道春芽的死不简单。她过来找云居雁,一来是真的生气,二来也是告诉她,她替她拦住了章氏。至于第三个原因。本着八卦之心,她也想知道春芽是怎么死的,为什么所有人全都神神秘秘的。

    云居雁知道赵氏的意图。她谢过赵氏让她免于被章氏骚扰,接着解释道:“之前我倒是听二弟妹说过,她要春芽的家人不得好死。不过章夫人不是一向恭顺贤惠的吗?怎么会为了几个下人与二弟妹置气。这事若是传出去,大家固然都会觉得二弟妹的不对,但——”

    “若是普通的下人,章夫人当然不会放在心上。听她们言里言外的意思,那户人家很得章夫人喜爱,这才选了他们的女儿做陪嫁。不过真要说起来,若是亲生女儿,定然是一家子一起过来,如今这样,分明是……”赵氏抿嘴轻笑,言下之意是即便章氏嫁来了沈家,章夫人依然想钳制她。

    云居雁知道春芽受幕后之人控制,整件事应该不是继母女斗法这么简单。另外,之前沈君烨说,春芽的遭遇十分可怜,他因此才会怜惜她。云居雁一早就派人打听,春芽到底如何可怜,可事情过了这么多天,她依然没有得到确切的结果。难道章氏母女的争执,与这事也有关联?

    云居雁一时想不明白,顺手拿了一碟子蜜饯递给赵氏,笑着说,这些日子她辛苦了,请她甜甜嘴,不必为了无谓的人让自己心情不好。

    赵氏笑着接过,正想说话,就听小丫鬟在门外请示,章夫人过来探望云居雁了。赵氏一听这话,扔下蜜饯怒道:“我之前就对她说了,你害喜得厉害,下不了床,不能见任何人。我才一转身她又过来求见,这是什么意思?怕我哄骗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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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不能上网,紧赶慢赶才写出这章,今天大概只有这章,明天会补的。(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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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0章 变数

    手机没电了,实在没办法改错别字,介意的亲请明天再看。!本来打算今天回上海的,所以电脑、充电器什么全都没带,《逼婚》的文档也没带。因为临时回不去了,新文今天无法更新了。抱歉,明后天一定会补上。最后,这一万二是手机写出来的,我想哭。现在看到手机屏幕就想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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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算仅仅为了赵氏的面子,云居雁也不能在这时见章夫人,再说她不清楚章夫人的为人,更不能冒着“不孝”的罪名。不过她很好奇,章夫人到底意欲何为?总不至于整个章家都受幕后之人控制吧?她总觉得幕后之人隐匿得这么深,丝毫不露破绽,真正知道他是谁的人一定不多。说不定有些人自以为知道,其实与之接触的一直是幕后之人的替身。

    赵氏在凝香院门口拦住了章夫人,把她领去了自己的住处。云居雁招玉瑶来问,章家那边查得如何了。玉瑶当即去找了负责此事的张铁槐。半盏茶之后,张铁槐亲自向云居雁解释,因为一直以来打听到的都只是章家下人间的闲言碎语,他找不到任何证据支持,哪怕是蛛丝马迹都没有,因此不敢复命,只希望尽快找到突破口。

    张铁槐办事一向很妥帖,很少会如此拖延,以往的差事,就算他没有实质证据,也会随时汇报进展。她没有责备他,只问是什么样的传言,让他说不出口。

    张铁槐没有犹豫,低头说,章家的下人谣传,春芽与自己的母亲长得极像,她父亲喝醉酒之后,经常把她认错成她的母亲。她的兄长知道后,曾在家里闹过一回,几乎要杀了她,最后没了声息。

    虽然张铁槐说得十分隐晦。但云居雁听明白了。她虽几世为人。但只在现代的时候,在新闻上见过这样的禽兽父亲。她又是惊愕,又是生气。想到章氏要杀春芽全家的决定,她命张铁槐索性把春芽的父亲偷偷抓起来拷问。除了问他与春芽间的事,更重要的是问他春芽是否与人私下往来,或者他们家有没有发生过特别的事。

    张铁槐领命而去。云居雁依旧余怒难消。她喝了一杯水压下怒火,恍惚间想到了青纹。青纹是因为对方救过她,所以对他死心塌地。如果传言属实,春芽的情况会不会与之类似?她赶忙命小丫鬟去追张铁槐。让他问一问春芽的父亲,是否有人替春芽出头。

    当天傍晚,当沈君昊回到凝香院,云居雁正想告之他这件事,就见他神情疲惫,心情很差。她柔声询问:“怎么了?是不是二叔和三叔他们……”

    沈君昊点点头,恼恨地说:“无论祖父如何逼问。三弟就是抵死不认。之后二弟虽然承认了,是三弟身边的人教唆庆春苑的丫鬟给春芽送了匕首和大黄,但三弟说,如果没有证据,便是庆春苑的丫鬟信口雌黄诬陷他。看三弟的神色,这事分明就是他授意的,我甚至觉得,他在故意挑衅祖父,或者。他想看看祖父会不会惩罚他,如何惩罚他。”说到这,他深深叹了一口气。某种意义上,他明白沈君儒的心情。曾经有一度,他也是这般,想用这种方法证明某些事情。

    无论是沈君昊和沈沧,对沈君儒都有很深的感情,云居雁不知道如何劝慰他。她见四下无人,索性用双手捧着她的脸。看着他的眼睛说:“你不用太过担心的。三叔只是一时没有想明白,以后他就会意识到。他并非像自己以为的那么可怜。”

    “我哪里担心了?”沈君昊否认,“我只是觉得,祖父看起来严厉,实际上却太过心软,而三弟——”他不知道如何形容,只觉得仿佛从沈君儒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以前的他的确太傻,而现在的他不知道如何才能让沈君儒醒悟。他握住云居雁的手,低头凝视着她。“祖父已经把与春芽之死有关的人全部押去了枫临苑,明日大概就会审问她们,希望事情会有进展吧。”这只是他的美好愿望,他怕就算她们供出沈君儒,他也会抵死不认。到时他们的祖父依然不会严刑逼供沈君儒,而沈君儒的态度似乎已经把一切置之度外,包括生死。最后整件事依旧会卡在沈君儒那里。

    云居雁从沈君昊眼中看到了矛盾。他希望知道真相,不惜任何代价,可他到底是和沈君儒一块长大的。他嘴上说沈沧太心软,其实他又何尝不是。他终究是放不下兄弟之情的,就像当初,他明明对她误会重重,可最终却还是在明知道结果的前提下,下水救了她。沈家的人似乎都有嘴硬心软的遗传。她轻轻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沈君昊莫名。

    “没什么。”云居雁摇头,踮起脚尖搂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说:“不如你去和三叔谈条件吧,就像当初的我们一般。”

    “什么意思?”沈君昊愈加不明白了。他从她的语气中听到了调侃意味。不过他喜欢她的主动。他顺势抱住她。她身上的淡淡香味让他觉得安心。他们也算是老夫老妻了,可是他越来越爱她了。每当心情不好的时候,他越来越依赖她的安慰。当然,他是绝不会让她知道这点的。他用力抱起她。

    “你干什么?”双脚离地的不安全让云居雁尖叫。她可不是他们的儿子,喜欢被他高高举起。

    “累了,坐着说。”他把云居雁放在躺椅上,自己也在他身边坐下,问道:“你刚才说的谈条件,是什么意思?”

    “我想,若是真的喜欢一个人,是绝对不会把自己喜欢的人认错的,就算容貌酷似的双生子,也不会认不出来。所以三弟肯定知道死的是谁,找的又是谁。”

    “有可能。”沈君昊点头。

    “如此一来,三叔说青竹什么的,会不会是青竹临终请求他照顾自己的姐妹之类的。暂时我们只知道三叔是看着青竹死去的,或许三叔是想救青竹的,但青竹知道,祖父想杀她,她根本没有活路,所以选择用自己的死,让三叔心存愧疚?”

    “也有可能。但这只是你的猜测罢了。另外。我怀疑三弟并没有他以为的那么喜欢青竹。他画的那幅画,画上的女人穿的是大家闺秀的衣裳。或许就像你说的,若是真的喜欢,就不会在意她的出身或者其他,但是喜欢一个人,应该是她的全部。包括她的优点和缺点,过去和将来。”

    云居雁点头。真正的爱情应该是爱着真实的对方,而不该掺杂着自己的想象。她想了想又说:“不管怎么样,看起来三叔真的很想找出另一个青竹。若是你承诺。你或者祖父找到青竹之后,会交给他处置,他可能愿意说出部分事实——”

    沈君昊摇头。“青竹肯定做了不少的错事,甚至她在你六妹身边,其实是受命监视她。若是找到青竹,不能轻易放了她。”

    “我们的目的从来不是为了惩罚谁,我们只是为了找出幕后之人。不是吗?”

    沈君昊沉默。幕后之人藏得太深,只要能把他抓出来,付出一些代价也是值得的。“明日我会找他谈一谈,不过他或许会说,一切等找到青竹再说。如今看起来,你六妹和青竹已经离开京城了。要找到她们并不是容易的事。”既然他已经做好了放过青竹的心理准备,当然会要求沈君儒付出一些“代价”,再与之达成协议。不过他不希望云居雁抱着太大的希望,才会如此对她说。

    云居雁点头道:“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她轻声感叹。与沈君昊说起了春芽的事。

    沈君昊听罢,问道:“难道二弟所谓的‘春芽很可怜’就是指这件事?”他思量着,缓缓摇头。虽然他觉得沈沧太过偏心沈君儒,对沈君烨很不公平,但凭心而论,他觉得沈君烨的行为很可疑。事到如今,他甚至不觉得他像他自己说的,喜欢云居雁。他对云居雁表现出的“情不自禁”,根本就是做给别人看的。总之一句话。他不相信沈君烨。

    云居雁接着沈君昊的话陈述:“我怕春芽的家人有事。线索又会断了,所以索性命张铁槐直接去问他们了。”

    “这样也好。不过你不觉得二弟妹一定要治罪一个通房的家人。有些奇怪吗?不管怎么样,春芽死了,没有留下一儿半女,最后是她赢了。”

    “她表面是赢了,但她失去了二弟的心。眼见着三年孝期,她不可能生下儿女,三年后二叔会不会回心转意,谁都没有把握。此刻她可能觉得她与二叔之间变成这样,全都是春芽害的。”

    “关于守孝三年的事,可能会有变数。”

    “什么意思?”云居雁惊讶。薛氏虽然只是继室,但沈沧不是最重规矩吗?

    沈君昊不甚确定地说:“我只是揣测祖父的意思。现在看起来,要么他会让三弟热孝成亲,要么他会找个理由,让我们只守十个月,毕竟再过三年,三弟已过二十了,就算南京那边愿意等着,祖父也不希望三弟的婚事耽搁那么久。不过南京那边的情况,未来的三弟妹上面还有未出嫁的姐姐,再说他们是书香世家,规矩大,三个月内成亲对他们来说太仓促了。两厢综合,三弟的婚期可能不会改变。”

    第731章

    云居雁一直认为守孝三年是毋庸质疑的。听沈君昊这么分析,她也觉得眼下的情况,特别是沈沧知道沈君儒放不下青竹之后,恐怕会想办法让他早日成亲。不过她却觉得,若是沈君儒未能放下青竹,却急匆匆娶回大家族的嫡次女,可能反倒会让他们夫妻失和。若是有心人士再从中挑唆,十有**又会演变成婚姻悲剧。当然,此事的关键还在沈君儒的未婚妻到底是怎么样的女人。

    沈君昊见云居雁不说话,接着又道:“其实若是能尽快找出幕后之人,三弟何时成婚与我们的影响并不大。”

    “或许。”云居雁才说了两个字,就听儿子在隔壁哭了起来,显然是睡醒了,紧接着另一个哭声也响起,是沈君茗。

    云居雁过去哄儿子。沈君昊这才发现自己回屋之后居然忘了换衣裳。待他换了衣裳跟去儿子的房间,就见云居雁正轻声哄着沈谨瑜,而沈君茗正由奶娘抱着,正眼巴巴地看着云居雁。他当然不希望云居雁抱着沈君茗,而把他们的儿子扔在一旁。可沈君茗越来越依恋云居雁。将来或许会觉得云居雁偏心。即便他不像普通孩子那么伶俐,可谁也不敢保证他不会因为嫉妒而做出什么事。

    晚饭的时候,沈君昊特别遣退了伺候的丫鬟,对着云居雁说:“不如等过了七七之后,把十一弟送回枫临苑吧。”

    云居雁侧目,不明白沈君昊怎么突然说起这话。

    沈君昊接着说道:“我知道你觉得他可怜。可追根究底,他变成这样并不是你我的错。再说,将来我们也不会亏待了他,你不必把他带在身边。”

    “可祖父终究年纪大了。而奶娘丫鬟总有照顾不周的时候。”

    “祖父年纪大了,还有父亲在。虽说我们是长兄长嫂,但你怀着身孕,又要照顾瑾瑜,不会有人说什么的。”

    沈君昊才刚说起沈伦,沈伦便派人过来把他叫去了玉衡院。云居雁让丫鬟把屋子收拾了,一个人坐在桌前思量沈君茗的事。狼上来说。她赞成沈君昊的提议。除了他刚刚说的那些,另外一点,若是沈君茗在凝香院有个头痛脑热,一定又有人说三道四,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沈沧年纪大了,而沈伦,大概是因为薛氏的关系,之前他去枫临苑探望沈君茗的次数并不多。

    因为怀孕的关系,云居雁在亥时一刻仍然不见沈君昊回来。只能先睡下了。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迷迷糊糊间感觉有人抱住了自己。

    “你回来了。”她应了一声,在他身边找了一个舒适的位置,闭上了眼睛。感觉到沈君昊把头埋在了她的脖颈间,她复又睁开了眼睛。她很清楚,沈君昊只有在受了打击之后,才会像小孩一样寻求安慰。再说她怀着孩子的时候,他不会打扰她睡觉。他一直都很体贴。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她主动询问。

    “没事,睡吧。”沈君昊摇头。他只要抱着她都就够了。

    云居雁已经完全清醒。清楚地感觉到他的僵硬。“什么时辰了?”她伸手揽住他。把额头贴着他的下巴。

    “不要勾引我,我可不想伤了我们的孩子。”沈君昊故作轻松。替她掖了掖薄毯。

    “我已经醒了,最多白天的时候再补眠。”

    “所以你这是故意……”沈君昊本想接着调戏她的话揭过话题,但他感觉到云居雁正在安慰他。她已经发现了他的不对劲。他们太了解彼此了。“是子寒。”他的声音异常低沉,“我真没想到是他。”

    “什么意思?”云居雁的表情一下子凝重了。

    “之前我和父亲去见了薛家的人。他们起初只是一味指责父亲,后来父亲只说了一句:他已经知道了薛家的情况,他们的态度一下子就变了,交代了所有的事情。”

    “不要告诉我,沈将军人在京城,是他指使他们的。”云居雁错愕地接话。感觉到沈君昊正轻轻点头,她一下子坐了起来。“或许是他们的片面之词,或许是他们认错人了。”若薛家的人指证蒋明轩,她不会像此刻这么惊讶,但沈子寒,她觉得太不可思议了。她不爱沈子寒,但她相信,他是正人君子。

    “我也不相信,可他们描述的样貌,的确是子寒,而他们并没见过子寒,更加不知道他是谁。”沈君昊也坐了起来,在黑暗中靠在床头。

    云居雁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她能感受到他的情绪。“即便如何也不能证明什么。若是有心,要找身形相似的人并不困难,更何况你我都知道,幕后之人一直处心积虑。他早已预料到今日,或者是他安排了一切都不是不可能。”

    “我明白你的意思,也赞同你的说法。”

    “所以其实你只是害怕去证实这件事?”云居雁揣测着。

    沈君昊没有回应这句话,只是叙述了薛家人的证词。

    综合他们的说法,自薛氏嫁给沈伦,薛家的生意越做越大,渐渐就失了警惕之心,也忘了官与商是有本质区别的。在一年多年,他们因为一个“贪”字,第一次独自组了出海的船队,结果遇上了风暴。十艘船只回来了一艘。而这仅剩的一艘船因他们得罪了官府,被扣上了走私的罪名。他们多番疏通,几乎倾家荡产,也不能彻底解决这事。

    正当他们准备向沈家求救的时候,他们收到了薛氏向他们求救的书信。眼见着薛氏再难获得沈伦的欢心,他们便决定牺牲她。在她的葬礼上大闹,逼得沈家不得不出面替他们解决官司缠身的麻烦。

    云居雁听到这,不由地惊呼:“所以其实是他们杀了她?”

    沈君昊点头。他们之所以一直查不多是谁杀了薛氏,因为正是薛氏多番疏通。放了杀害她的凶手入内。而知道这件事的丫鬟怕自己成为替罪羔羊,至沈伦下令把所有人远远发卖,都没有交代这事。

    在狼上,云居雁虽然知道,很多人若是急了,是顾不上亲情的,可出现在京城的那三人。两个是薛氏的亲哥哥,一个是她的亲舅舅,薛氏把他们当成救命稻草,结果却丧身在他们手中。他们怎么下得去手?薛氏恐怕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居然是这样的下场。

    云居雁暗暗在心中叹息,又问沈君昊:“这件事又怎么和沈将军扯上关系的?”

    沈君昊伸手揽住云居雁,让她靠着自己,这才继续陈述。

    当日,正当薛家的人想要出现在沈家的时候,正缝齐元祥抓人。而他们被一个陌生人拦住了。当他们知道沈家已经对他们诸多防范的时候,他们萌生退意,毕竟京城之中,沈家要捏着他们,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般。结果陌生人告诉他们,他们空手回去江南,等着他们的也是死路一条。与其如此,还不如放手一搏。

    他们商量了一整夜,决定怎么都要拼一把。可他们觉得一个陌生人突然出现。无条件帮他们,背后一定有自己的目的。他们一方面听从陌生人的安排。一方面又在暗中跟踪他。

    因为陌生人行事十分谨慎,他们跟踪了第四次,才在酒楼的雅间见他与人面见,看到了与沈子寒形似的男人。因为不敢偷听,他们不知道两人究竟说了什么,但看他们的行为举止他们便知道陌生人不过是跑腿的喽啰。

    之后陌生人安排他们与沈佑巧遇,紧接着与云惜柔见面。几人把整个计划斟酌演练了几次,薛家的人一直没有放弃追查酒楼的男人到底是谁,为何要针对沈家。

    有一天,他们偶然见到青竹与陌生人偷偷见面。出于好奇,他们悄悄跟踪青竹,见到了酒楼中的男人,这次他们虽没有听清他们的对话,却很清楚地听到青竹称呼他“将军”。

    云居雁听到这,摇头道:“不能因为身形似沈将军,再加一声‘将军’就判定对方是谁。若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这些都很容易办到。”

    “我当然明白。”沈君昊点头,“其实要弄清楚整件事并不难,只要确认子寒人在边关,那么就是有人故意陷害他。我明日就亲自去找子遥问一问。”他没有告诉云居雁,薛家的人没有听到完整的对话,但从他们的只字半语可以判断,若那人果真是沈子寒,那么他的目的之一就是云居雁。一直以来,他之所以投鼠忌器,之所以压制着云惜柔,就是因为他从没有放下云居雁。

    更让沈君昊忧心的事,这些话不止他听到了,他的父亲同样听到了,他甚至还问他,她和沈子寒之间到底有什么样的过往,才能令沈子寒对她念念不忘。

    云居雁哪里知道整件事还有这么一节。她一早就发现沈君昊对沈子寒十分特别,她一心安慰他,对着他说:“你不用太过担心的,我相信沈将军的为人。在没有查清楚事实之前,我们不该怀疑他。”

    “你这么相信他?”沈君昊想也没想脱口而出。

    第732章

    云居雁虽觉得沈君昊的语气有些奇怪,但她只当他在感怀,点头道:“沈将军一直都是光明磊落的,之前在永州的时候,他为了帮我……我们,曾单独去阳羡找人;在知府衙门前门也是,他不惜受伤也要活捉那人。可幕后之人呢?他残酷、冷血、不择手段,甚至变态。他们怎么会是同一个人?”

    沈君昊沉默不语。云居雁说的是事实。他不该应该如此薄弱的证据而怀疑沈子寒。可是另一个方面,从云居雁口中听到这样的话,他有些不舒服。沈君烨对她一味示好。他一点都不在意。因为云居雁看不到他,可是她记得这么多有关沈子寒的细节,那么在她心中,他是不同的。狼上他明白,她爱他,他没有吃醋的必要。但是他一直以为在她眼中,他才是唯一。现在看来,似乎不是这样。

    “睡吧,已经很晚了。”沈君昊催促。他努力想用狼说服情感。他告诉自己。她只是在劝慰他,却还是在躺下之后问她:“你真的觉得他一丝嫌疑都没有吗?”

    云居雁依偎着他,摇头道:“这个问题你不该问我的,你应该问自己。再说你刚刚也说,整件事很容易证明。就算你想感怀一下你们的友情,何不等明天再说?”

    “你说得也是。”沈君昊点头,紧紧抱住他。在她耳边喃喃:“居雁,这辈子,下辈子,直到永远,我都不会放开你的。”

    这话让云居雁的心没由来的一阵慌乱,她仿佛听到自己说:你承诺过,永远都不会放开我,所以我不会放手的。她说这句时,仿佛正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她而去。她忽然想到了那个梦。她和沈君昊在一望无际的湖水中,而沈子寒在岸边看着他们。悲伤与恐惧袭上她的心头。

    “怎么了?”沈君昊发现她在哭,“好端端的,怎么哭了?”他想起身点燃烛台,却被她抱住。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云居雁摇头,“只是忽然觉得很难过。”

    “大概是他被我感动了。”沈君昊转身,一手搂住她,一手抚摸她的小腹。他记得之前怀沈谨瑜的时候,她也是动不动就哭了。“好了。没事了。”他低声哄着。

    “若是沈将军不在边关怎么办?若是我们本来就不该在一起怎么办?”在那个梦中。沈子寒才像抓奸的丈夫,而他们像是在私奔。

    “什么是‘我们本来就不该在一起’?”沈君昊有些不高兴了。“你忘了,我们是指腹为婚的。”

    “对,指腹为婚,我们从小就有婚约,我怎么忘了。”云居雁伸手擦去眼泪,“下辈子你也要记得,你说过永远都不会放开我。”随着这句话,她的眼泪再次涌出了眼眶。

    “好了,别哭了,再哭明天眼睛就该肿了。”沈君昊用手指为她擦拭眼泪,暗暗在心中叹息:她如此依恋我,我怎么能怀疑她的心中还有别人。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沈君昊原本要去找沈君儒谈判的,却在一大早便装去了威远侯府找沈子遥。

    沈伦听到这事,在玉衡院踱步。昨日沈君昊信誓旦旦地对他说,一定有人陷害沈子寒,而沈子寒和云居雁之间从来就没有任何过去。可沈君昊在天刚亮就去了威远侯府,分明是想证明什么事情。这就表示,他并不像他自己说的那般信任沈子寒。犹豫许久,他打着探望沈君茗和沈谨瑜的名义去了凝香院。

    云居雁听到沈伦来了,万分诧异。之前的日子,沈伦从不曾踏足凝香院。他若是想见孩子,都是命人把孩子抱过去。云居雁不明其意,急忙出去迎接他。

    沈伦见了孩子们,象征性地问了几句,便对云居雁说:“这个时候,君昊不该出府的,他一大早去了哪里?”

    云居雁想到沈君昊和沈伦一起盘问薛家的人。沈君昊知道的,沈伦同样知道。她回道:“相公应该是去找沈家三公主的。”

    “为了什么事?”

    云居雁没料到沈伦会追根究底,治好回答?:“大概是为了沈将军。”

    “他对你说了?”沈伦深深看了云居雁一眼。沈君昊连夜就对云居雁说了前一晚的事,可想而知他有多么在乎她,信任她。他咽下了后面的话,离开了凝香院。

    沈君昊在一个时辰后就回到了凝香院。见他脸色凝重,云居雁急忙迎上前问:“怎么了?难道……”

    沈君昊重重点头,疾步走进屋子。云居雁跟上前。沈君昊转身关了房门,对着她说:“我见到子遥,才问了一句,‘你知道子寒到底身在何处’,子遥便反问我。如果知道子寒不在边关。”

    “怎么会这样。”云居雁失神地坐下。“你上次不是说,他那次是真的回边关去了吗?怎么又不在了?”

    “子遥也以为他一直都在边关,这次他派人过去告诉他,他的伤已经完全好了,这才发现他从来没回去过。子遥甚至怀疑,他的父亲蓄帮忙隐瞒。他已经试探过他的母亲和祖母。她们完全不知情。”

    随着沈君昊的叙述,云居雁完全愣住了。她的确觉得沈子寒是光明磊落的君子,她一直是如此认为的,可事到如今。有关有没有回边关的事,沈子寒至少骗了他们两次。

    “我想去一趟边关。”

    “不行。”云居雁断然摇头。那个似真似幻的梦境在她脑海中愈加挥之不去。她很害怕那不是梦,而是一种预示,预示着她和沈君昊的将来。“不行。”她再次摇头。

    “如果骑快马,很快就能回来的。”沈君昊想要亲眼证实。

    “不行。”云居雁从没有这么坚决。若问题真在沈子寒身上,若沈子寒正在谋划着什么,一旦他发现沈君昊在怀疑他。那么他一定会杀人灭口。见沈君昊紧盯着自己,她说道:“不要说我们正在热孝之中,就算没有这桩事情,我怀孕还不足三个月,你能放心我一个人留下?还有瑾瑜还这么小,你不能离开京城。”

    沈君昊的目光她的脸上,移至她的肚子。“是我太冲动了。”他道歉,“子遥昨日就已经派人过去细问,相信过几天就会有消息的。”

    云居雁上前挽住沈君昊的手腕。抬头看着他说:“不管怎样,在事情未有确切结论之前,不要先入为主地怀疑沈将军。”她已经开始怀疑沈子寒了。但在她心中,他们两人对沈子寒的感情是不同的,他不希望沈君昊因为怀疑而难过,他更不希望万一他们的怀疑是错的,他又因为自己曾怀疑最好的朋友而自责。

    “事到如今,你仍然觉得子寒是光明磊落的,是无辜的?”沈君昊同样看着她。

    云居雁有些为难。只能避开她的视线。低头回答:“我还是昨晚的那句话,你若是怀疑沈将军。至少得等到有证据的时候。”

    所以子寒在你心中,终究和别人是不同的。沈君昊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却把它深深烙印在了心中。

    云居雁没有得到沈君昊的回应,只能抬头看他,却见他正透过窗户看着远方。“暂时我们只能耐心地等着。”她再次重申。

    “我知道。”沈君昊点点头,低头朝她笑了笑。他告诉自己,她爱他是毋庸质疑的,他不需要吃错,她永远都是他的妻子,是他孩子的母亲,这样就够了。“反正这事暂时只能等着,我们还是像之前说的,我先去找三弟。或许我们能够从他那边得到什么线索。”他说完便要求换衣服,马上去见沈君儒。

    云居雁对沈君昊出一趟门就要换一套衣服的习惯很是无奈。见他已经先行入内,她只能跟了上去。

    衣柜前,光线被屏风挡住了。沈君昊低头看着正为自己扣盘扣的云居雁。幽暗的光线下,她脸部的线条愈加柔和了。“如果人生能重来一次,你会怎么选择?”他记得他们指腹为婚的,却忘了是她不顾所有人的反对,执意要嫁给他。

    云居雁对沈君昊的问题只能报以微笑。此生便是她重生后的选择,而他却问她,若是重生,她会如何选择。感觉到他的目光直盯着自己,她反问:“为什么这么问?莫不是,你不希望我们曾经被长辈指腹为婚?”

    “我只是在想,若是没有这桩婚约,我们又会如何?”他忽然觉得害怕。如果没有指腹为婚,沈子寒不会去从军,他一定会信守承诺,带着龙凤箫去云家提亲。他是皇帝的长子,云家断没有拒婚的理由,而他,他大概只能在沈子寒的婚礼上见到她。他和云居雁的人生居然寄托在“指腹为婚”四个字。

    云居雁一边为沈君昊系上玉佩,一边帮着他检查衣领袖口,随口说道:“你今天怎么了?”

    “没什么。”沈君昊摇头。“只是忽然觉得。我应该感激祖父。”

    “其实有些事是注定的。我想,就算是没有婚约,我也会找到你的。”

    “为了你那些奇怪的梦境?”沈君昊接话。

    第733章

    “或许吧。”云居雁模棱两口地回答,转移话题问道:“对了,关于那个义亲王,有什么消息吗?”

    “暂时没有。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只是刚好想起。”云居雁敷衍着回答。接着又说:“今天是母亲和舅母去见长公主的日子,不知道结果如何。”

    “不会有事的。”沈君昊安慰她。待到她说了一声“好了”,他亲了一下她的额头,去了沈君儒那边。

    因为热孝在身。沈君儒正在书房看书。知道沈君昊来了,他只是放下书册,唤了一声“大哥”,接着便沉默了。

    沈君昊见怪不怪,直接了当地说:“我来找你,想和你谈谈青竹。”

    “青竹已经死了,不知道大哥想谈什么。”沈君儒说得很快。目光朝房门扫去,眼神仿佛在说:你若是为了这事而来,那么请离开吧,我没什么可说的。

    沈君昊找了一把椅子坐下,径自说道:“你相信你心里很清楚青竹已经死了。或许你对她有什么承诺,又或者你只是想找一个替代品,这些都不是我在意的,我只是想和你做一笔交易。”

    “我不知道我有什么东西是大哥需要的。”沈君儒的声音带着几分讥讽。

    沈君昊十分不喜欢他的态度。他觉得沈君儒对人虽然一向冷淡,但不是这么刻薄又尖锐的。他不想与他做口舌之争。只是按照计划说道:“我可以承诺,无论是祖父还是我,只要我们找到青竹,就把他交给你处置。作为交换条件,我想知道是谁和你联络,你的大黄又是哪里来的,你还知道什么我不知道的。”

    沈君儒讶然看着沈君昊。他没有说话,但沈君昊明白他的意思。他在问他,你不是不知道外面那个青竹做过些什么。你真的能放过她?就算你能放过她。祖父呢?祖父也能同意?

    沈君昊回道:“如果你担心她一旦被祖父找到,看不到第二天的太阳。那么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会说服他的。至于我,说实话,我一向喜欢有仇报仇,有冤抱冤,但是青竹只是受人指使,为了找出幕后之人,我可以破例。如果你需要,我甚至可以帮你安排她以后的生活。”

    “我不知道大哥原来是如此宽厚的人。”

    “你不用嘲讽我,你应该很清楚,我不在乎旁人怎么看我,我在乎的只有你大嫂,还有我和她的孩子,仅此而已。”

    沈君儒依旧紧盯着沈君昊,仿佛在思量他的话是真是假,又似在考量云居雁有什么魔力,能让他有这么大的转变。

    沈君昊见他像蚌壳一样双唇紧闭,顿时有些不耐烦。他站起身,背对着沈君儒说:“就算你不愿意说,我也能找出真相的,到时青竹唯有死路一条。”说罢,他转身往外走。

    “等一下!”沈君儒终于开口了。

    “怎么?”沈君昊回头。

    “若是所有的起因皆源于大嫂,你还会像现在这般,愿意为她做任何事吗?”

    “你在暗示什么?”这回轮到沈君昊诧异了。他一直以为沈君儒只是被人要挟利用了,可是听他这话,分明知道幕后之人的动机。云居雁能有什么东西,让别人不择手段也要得到?

    “没有暗示什么,我只是说如果。”沈君儒淡然回答,又重申一次:“你真的愿意为大嫂做任何事?”

    “他是我的妻子,也是孩子的母亲。等你成亲了,你就会明白的。”

    “二哥也成亲了。”沈君儒反驳,言下之意沈君昊根本是在敷衍他。

    “你这是要我剖白我对你大嫂的感情吗?你可以如你所愿,我只是担心你听不了那么肉麻的话。”

    “我以为我们在说正事。”沈君儒反唇相讥。

    沈君昊轻笑。她觉得说这句话的沈君儒才是真正的他,永远一本正经反驳她的玩笑话。短暂的沉默过后,沈君昊再次说道:“我再问一次,你希望我或者祖父,一旦找到青竹,就把她交给你处置吗?在你回答之前,我要提醒你。你若是拒绝了。将来就算你先一步找到青竹,我也会想办法杀了她。你应该很清楚,对我或者祖父来说,青竹不过是一个丫鬟,杀她一个,就像是摔了一个花瓶一样。甚至,她的价值还不如一只前朝的花瓶。另外,你若是怀疑我做不到,那么放心。我一定会挑唆祖父去做这件事。”

    随着这句话,沈君儒看向沈君昊的眼神满是不赞同。沈君昊不以为意,耸了耸肩说道:“你应该很清楚,我一向都是如此的,只要是我认定的,绝不会放手。”

    “那你也应该很清楚,我一向不喜欢被人威胁。”

    “但是你正在被人威胁。难道我猜错了吗?”沈君昊反问。仔细观察着沈君儒的表情。

    沈君儒垂下眼睑,避开他的视线,低声问道:“在你心中,是大嫂重要,还是沈将军重要。”

    “你为什么突然提到他?”沈君昊眯起眼睛。沈君儒之前的话,仿佛他知道幕后之人的目的一般。

    沈君儒淡然回答:“我只是随口举例。我也可以说,在明轩和大嫂之间,你觉得谁更重要?在你心中,一向是他们的分量最重。是你亲口对祖父说。比起其他人,他们更像你的兄弟,难道你不记得了?”

    “你在与我兜圈子?或者你在表达不满?”

    “你还没有回答。”

    “好。”沈君昊停顿了一下,正色说:“你说的那些,的确是我对祖父说过的话,但是你大嫂与他们是不能比的。保护她是我的责任,对她来说,我是她的一切。最重要的,我爱她。”

    沈君儒很惊讶于沈君昊的坦诚。他甚至觉得这是自己第一次听到他说出真心话。他无法理解那个女人对他居然这么重要。他们成亲不过一年多。说实话,他不喜欢她。即使她的确很美丽。外貌并不能代表女人的一切,而一个女人能让几个男人都为她痛苦,那一定是她的不是。“值得吗?”他轻轻吐出三个字,故意在伤口上撒盐:“大哥应该很清楚,若是没有她,你和明轩、沈将军就不会变成今天这样。”

    “我和他们之间的事,和你大嫂无关。她的为人如何,我比任何人都清楚。时至今日,我最后悔的只有一件事,没有早些去云家提亲,把她娶回家。”说到这,沈君昊在沈君儒诧异的目光中转而问道:“我回答了不止一个问题,你是不是因为给我一个明确的答案,你是不是受人威胁?”

    “我刚才就说了,我不喜欢被人威胁。”

    “不要顾左右而言他。是有还是没有?”沈君昊逼问。

    沈君儒侧过身,转而望着窗外耀眼的阳光,轻轻点了点头。

    “所以果真是青竹在临终前托付你照顾她的姐妹?”

    沈君儒打断了他,说道:“你刚才的意思,如今对你来说,只有大嫂一人才是最重要的……”

    “严格说来,还有瑾瑜以及未出世的孩子。”沈君昊纠正。

    “如果是这样,那么你把祖父置于何地?你的牺牲又算什么?”

    “牺牲?”沈君昊摇头,“我对你说过很多次,在很多事情上,我和你都是受害者,你没有恨的权力。”

    “站在你的角度,或许我没有恨你的权力,但是你有没有站在我的角度想过?”沈君儒的语气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愤怒。

    沈君昊第一次看到沈君儒居然有如此大的情绪反应。他愣了一下,正色道:“你这么说就证明你也仅仅站在自己的角度思量别人。你扪心自问,祖父不疼你吗?就拿昨天的事来说,他若是把你和二弟一视同仁,今日你就不可能坐在这里看书。你比任何人都清楚,以前我们同吃同住,一起上课,所有的待遇都是一样的。你若是觉得自己失去母亲很可怜,那么我连母亲长什么都不知道,好歹你还在生母身边住过几年。至于父亲,他或许对不住你的母亲,但绝对没有对不起你。你有什么资格认为自己受到了不公平的待遇?”

    沈君儒被沈君昊这番话说得难堪,因为他说得是事实,可是他无论如何都忘不了祖父是如何一遍遍告诉他,他的大哥才是沈家的继承人,他没有资格与他争夺,他只能条件地帮助他,辅佐他。一想到这些自他懂事起就不断萦绕在耳边的话,他冷声讽刺:“原来大哥昨日把我们的每句话都听得清清楚楚,不知道大哥是在哪里听到的?”

    “我不想再与你兜圈子,也不想说那些无谓的话题,我只问你一句:青竹的命,到底值不值得让你说一句真话?”

    “一旦我答应了,大哥是不是想说,为了证明我说的是真话,我应该拿些诚意出来?”不待沈君昊说话,沈君儒突然转身拿下了墙上的画,打开了暗格,指着暗格内说:“大哥还记得这只花瓶吗?”

    沈君昊朝暗格看去,就见里面放着一只暗香疏影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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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4章 突破口

    第730章变数,第731章愕然,第732章吃醋,第733章手足,在前一章,不小心更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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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沈君昊一直觉得暗香疏影瓶的事情尚未结束,却没料到沈君儒突然把花瓶摆在了他面前。

    当初,沈绣无意间送了云居雁一只花瓶。因是宫廷的贡品,且鲁氏证实,按照烧制年份,世上只有两对,一对在御书房,一对在太后身边。杨氏当时曾告诉沈君昊,沈君儒手中有一只。但当沈沧问他的时候,他矢口否认了。最后,在沈君昊的一再追查下,沈君烨承认,花瓶是三皇子赠与他的,之后他为了哄沈绣开心,借黄姨娘之手送给沈绣了。据三皇子说,这对花瓶原本在御书房。因他不小心打烂了一个,皇帝就把另一个赏给他了。如果三皇子说的是事实,那么沈君儒手中的这只暗香疏影瓶,原本应该属于太后。

    沈君昊的心思千回百转,但在沈君昊面前,他只能沉声问:“你这是何意?当初我问你的时候,你为什么在祖父面前说谎?”

    “因为我答应别人在先。”沈君儒面无表情地回答,眼神却带着讥讽的笑意,似看好戏一般。

    沈君昊没工夫在意他的态度,追问道:“你答应了谁?答应了什么?”

    沈君儒不答却说:“大哥,若是我回答了你的问题,是不是表示你会把青竹交给我处置?”

    “我刚才就说了。青竹可以交给你处置,但是你必须告诉我,大黄是哪里来的,你受了谁的威胁。”

    “看来大哥并不在意这只花瓶的来历。”沈君儒目光灼灼地看着沈君昊。

    沈君昊心中说不出的恼怒。他很想问问沈君儒,若是沈家出了事,对他有什么好处?不过他很清楚。这个时候的沈君儒,很想看到沈家垮掉。此时此刻,沈君儒对这个家的感情,与他当初一模一样,只有全然的厌恶。说句极端的话,时至今日,就算是他。对“淮安郡王府”五字依旧没有太多的感情。他所做的一切努力不过是因为云居雁和他们的孩子生活在沈家。为了保护他们,他必须扛起家族的责任,只因覆巢之下无完卵。

    “你就这么怨恨我?”沈君昊直视着沈君儒。

    沈君儒轻笑,并不回答。他的表情仿佛在说,你必须二选一。你只能二选一。

    沈君昊试着说服他,言道:“我答应你不会追究青竹,便一定会做到,同时我也会说服祖父。”

    沈君儒仿佛没听到沈君昊的话,只是转过身,背对着他说:“大哥,这个世界并不是围着你转的。你就当是我故意为难你吧。”

    “你既然说,你想故意为难我,我怎么知道你对我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我从没有对你说过谎话。”

    “从没有?”沈君昊反问。“你大概忘了,你曾经说过,你没见过暗香疏影瓶。难道是我记错了?”

    “我不想和你咬文嚼字。”沈君儒顿时窘迫,深吸一口气,郑重地说:“关于这只花瓶,我答应了谁。答应了什么,绝不会向你说谎。你可以相信我的话,就像我相信你会把青竹活着交给我一样。”

    沈君昊紧盯着沈君儒。从他的表情他终于知道,沈君儒对他的怨恨远超过他的想象。“你想兑现自己的承诺,而我更想保护我在意的人。既然你有意阻挠我,那么就当我没找过你吧。”

    “这是……一拍两散的意思?”沈君儒诧异。

    沈君昊郑重点头。“既然我们无法达成一致,那么你去兑现你的承诺,我去保护我在意的人,结果如何,大家各凭本事。不过我比你有一个优势,不是祖父站在哪一边,而是我和居雁是一条心的,至于你的青竹,活着的那个,对你而言只是陌生人,而死去的那个,我深刻怀疑,你们是否喜欢过彼此。”

    “你这话什么意思?”沈君儒眼中闪过愤怒。

    “我的意思很简单,我从不会把你大嫂想象成别人。她就是她,不是其他任何人。我从不会在她身上用‘如果’这个词;而她,我可以肯定,她绝不会用死亡逼迫我答应任何事。”

    沈君儒紧抿着嘴唇,怒视着沈君昊。沈君昊的话等于否认了他和青竹间的一切。“你和祖父是一样的,真不愧是祖父一手培养了你。”他一字一句,咬牙切齿地控诉。

    沈君昊从未见过沈君儒这么生气。他知道自己戳中了他的痛处。他相信他不可能没意识到,他和青竹之间的距离太遥远。他大概只是不愿承认罢了。“如果我说得不对,你又何需生气?如果她相信你,岂会选择死亡?”

    “够了!”沈君儒一拳打在桌子上。他的动作并不重,声音却很沉闷。他微微低头,目光直盯着灰沉沉的地面。“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会履行我的承诺。我不会受你挑拨。有些事你永远不会明白。”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既是自己选的,将来如何,与人无尤……”

    “只要你找到她,我可以告诉你发生了什么事。”沈君儒突然打断了沈君昊,态度软化了不少。“我的意思,在我确认她后半生无虞之后。”

    “你不觉得,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或许我能更快找到她吗?”

    “你不要得寸进尺!”沈君儒断然摇头。

    沈君昊能明显感觉到,沈君儒更倾向于告诉他花瓶的事。这点不合逻辑。就像他说的,若想找到青竹,得让他知道青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一只贡品花瓶对寻找青竹没有任何帮助。他眯起眼睛,试探着陈述:“除了你、我。以及把花瓶给你的人,还有其他人知道花瓶的存在。”

    沈君儒只当没听到沈君昊的话,自顾自说道:“就算我相信你,我也信不过祖父。我必须保证她的安全。”

    “人活在世上。很多时候必须冒险。青纹,春芽,你都是亲眼看到的。她们落得了什么下场?你可以说,她们是心甘情愿的。同样的,将来青竹若是出了什么事,可能她也是心甘情愿的。”

    沈君儒失神地坐回了椅子上。片刻,他避开沈君昊的视线,面无表情地说:“我知道的并不多。大黄和匕首,连同书信。就在院子外的大门口,任谁都有可能偷偷放在那里。字条上说,只有春芽死了,我会在出殡那天见到青竹。至于她愿不愿意跟我走,全在她的意愿。可惜。出殡那天我没有见到她。他在事后说,因为大嫂派人跟踪我。他让我想办法杀了二婶娘,才会再给我一次机会。”

    “你给二婶娘喝的到底是什么?”沈君昊一阵焦急。他和云居雁还指望从杨氏口中得到有用的讯息。

    沈君儒笑着摇头,回道:“不过是清水罢了,探探路而已,谁让大嫂如此心思细密呢。”

    “因为是清水,你才有恃无恐?你就不怕打草惊蛇?”

    “有差别吗?无论是我,还是二哥,就算是不爱涉足家里事的二叔和三叔。大嫂还不是照样命人留意他们?我的一举一动,能瞒得过大嫂吗?”

    “即便居雁如此小心谨慎,春芽还是死了。三弟有什么立场说上面那番话?”沈君昊反唇相讥。

    “人心果然是偏的。”沈君儒冷笑。

    “我管不了你怎么想,你只需告诉我,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实话告诉你,若不是我知道。我绝没有可能在二婶娘的病榻旁做手脚,此刻就不会对你说这么多话。”

    “二婶娘是长辈。”沈君昊谴责沈君儒。

    “你应该知道,她做过什么,才落得今天的下场。”

    “是他告诉你的?”沈君昊紧张地朝沈君儒看去。

    沈君儒并没察觉到不对劲,只是点点头,神情仿佛在说,若不是杨氏有错在先,他不会滥杀无辜。

    沈君昊看他点头,眼神闪了闪。对他来说,沈君儒等于告诉他,幕后之人知道杨氏与人私通的事。有关杨氏和沈旺的丑事,知道内情的人很少。暂时来看,此事是黄姨娘一手导演的。如果按着这条线追查,说不定可以帮他们缩小嫌疑人的范围。

    沈君儒见沈君昊不说话,总结道:“我知道的只有这些。至于暗香疏影瓶,是沈将军给我的。”

    听到“沈将军”三个字,有那么一瞬间,沈君昊只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可转念想想,一切又都在情喇中。

    无论是三皇子,蒋明轩,沈子遥,又或者是沈君烨,都证实了沈绣送给云居雁那只暗香疏影瓶,的的确确是御书房那对花瓶其中之一。因为三皇子亲口说,另一只花瓶已经打烂,那么沈君儒手中的这只花瓶,原本应该属于太后。

    当初,云居雁在未与他成亲前,受了皇家的封赏,全因沈子寒向太后求情。他与太后的感情一向很好。太后把自己那对暗香疏影瓶给了他,一点都不奇怪。只是,沈子寒为什么把花瓶转赠沈君儒,另外一只又去了哪里?

    “他为何无缘无故给你一只花瓶?又为什么是一只?”沈君昊尽量想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淡无奇,不由自主地屏息等待沈君儒的答案。

    “沈将军只是交待我,不要把花瓶的事告诉任何人。我答应了,所以上次你和祖父问起的时候,我否认了。”

    听着沈君儒的答非所问,沈君昊深深后悔。之前他只要求沈君儒回答,花瓶是谁给他的,他答应了什么。沈君昊没有放弃,一再追问沈君儒,沈子寒为何莫名其妙送他一只花瓶。可无论他怎么询问,他再也不愿回答有关暗香疏影瓶的任何问题。

    沈君昊心中存疑,但只能暂时放弃,转而问他:“祖父赐死青竹那天。她到底与你说过什么?这事关系到活着的青竹,你总能告诉我吧?”

    “没有什么,只是让我帮着照顾她的孪生妹妹。她们从小就被父母卖了,失散了很多年。”

    沈君儒声音平缓。但沈君昊听得出,他正极力压抑情绪。沈君昊很肯定地说:“应该不止这些吧?很显然,现在的青竹不愿意让你施舍她。或者说。她早已被人控制。这大概就是她的姐姐为何愿意用自己的性命换取你的一句承诺。”

    “能说的我都说了,我希望大哥能够信守承诺。”沈君儒一边说,一边指了指房门,“若是大哥没有其他的事,我想继续看书。”他下了逐客令。

    沈君昊知道,此刻的确已经到了沈君儒的极限,他若继续逼问。也不会得到任何答案,只能折回了凝香院。

    云居雁见他回来,迎上前问道:“怎么样,有结果吗?”

    “半喜半忧。”沈君昊抓住了云居雁的手指,紧紧攥在掌心。

    “有不好的事?”云居雁用另一只手覆盖沈君昊的手背。“和沈将军有关?”

    沈君昊沉重地点点头,回道:“他送了一只暗香疏影瓶给三弟。二婶娘之前说的全都是事实。”

    “怎么会!不是说另一只已经被三皇子摔了吗?难道是太后的那一对……”见沈君昊点头,她摇头道:“二婶娘一直有把柄在别人手中,她或许是故意说给你听的。”

    “暗香疏影瓶是子寒给三弟的,且子寒让他不要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这事是千真万确的。他既然说了,在这件事上绝不会说谎,那么这一定是事实。”他紧紧攥着云居雁的手指,几乎把她捏疼了。

    沈君昊不知道如何接话,只能随口说:“听舅母说。太后只有这么一对,她居然私下给了沈将军,舅父没有查到任何赏赐记录。没想到太后娘娘这么疼爱沈将军。”

    随着这句话,沈君昊直愣愣地看着云居雁。对太后来说,皇后生的是她的孙子,沈子寒同样是她的孙子。他还记得。以前太后经常招威远侯夫人带着沈家三兄弟进宫。或许她想见的只是沈子寒。难道——

    沈君昊马上掐灭了脑海中冒出的念头。后宫不得干涉朝政,或许太后只是单纯喜欢沈子寒而已。他努力说服自己,可那个念头却怎么都掐不灭。若是沈子寒一直不甘心自己的身份得不到承认,因此哀求太后,太后会有什么想法?可反过来想,皇后生下皇长子和皇三子,地位是牢不可破的,沈子寒若是想依靠太后上位,胜算并不高,更何况皇帝一向多疑。在这个时候肖想太子之位,很可能弄巧成拙。

    沈君昊看着云居雁,脱口而出:“在你的梦中,太后最后如何了?”他不知道为何问出这话。他记得先前云居雁经常说,沈子寒在明年会战死在边关。

    “据说太后在皇帝驾崩之后伤心过度,长年在太庙茹素,几年后病死了。”云居雁简单地陈述史书的记载,不过这些都是后人在皇家的授意下书写的。有时候很多东西都经不起推敲。

    沈君昊看着云居雁。他从来没有像此刻这般,渴望找出沈子寒问个清楚。可是她正怀着他们的孩子,若沈子寒不是幕后之人,他离开她远赴边关,她说不定会有危险。他不能在这个时候离开她,可是沈子寒三个字在他脑海中变成了大大的问号,一个让他似百爪挠心般难受的疑团。

    “我觉得三弟虽然在这件事上没有说谎,但他故意告诉我这件事,其中一定有蹊跷。”这句话他不知道是说给云居雁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沈三公子不是说了吗?很快就能知道沈将军是不是身在边关。”云居雁试着安慰沈君昊。说心里话,对暗香疏影瓶,她也很惊讶。沈绣送花瓶给她,纯粹只是意外,结果却扯出了一连串的事情。若说一切的一切皆因三皇子想得到皇位,可偏偏他的年纪太小,不可能是幕后之人。若说他一定不是幕后之人,结果又是他继承皇位,最后又把皇位传给了过继来的儿子。没有一件事是说得通的!

    云居雁挽住沈君昊的手臂,拉着他坐下,给他倒了一杯水。劝道:“沈将军的事,既然你觉得三叔故意那么说很奇怪,那么暂时不要下任何结论,等沈三公子的消息就是。另外。青竹的事,你们谈得如何?”

    沈君昊摸了摸云居雁的脸,勉强笑了笑回道:“基本与我们猜测得差不多。”他与沈君儒的对话。多半是他在探听内情。把所有的线索综合起来,再结合沈君儒的说辞,几乎可以肯定,沈君儒身边的青竹是无辜的。先前与沈绣等人接触的人,应该是此刻正陪在云惜柔身边那人。她能够在沈家活动,必定是利用了双胞胎容貌的酷似,再加上幕后之人安排其他人协助她。

    仔细思量。就拿沈绣来举例。假的青竹能够接触她,获得她的信任,让她没有丝毫怀疑,她一定对沈家的一切了如指掌。最重要的,她不能和真的青竹同时出现在人前。光这一点。足可以证明幕后之人在沈家有足够大的能力,至少一定收买了不少人。

    沈君昊简略说了自己的结论,叮嘱云居雁:“你和瑾瑜,没有必要的事不要离开这里。事到如今,知道得越多,我就越害怕。他简直就像无所不在,无所不能一般。”

    “其实不用这么悲观的。今天,你和三叔的谈话,算是好的突破口。至少我们可以确信。三叔或许没有坦承全部的事情,但他和幕后之人没有密切的关系。二叔那边,你怎么看?”

    “他有些奇怪。不过正因为他的奇怪,他不像是有那么大能力的人。”说到这,沈君昊只能暗暗在心中叹息。不是沈君烨,也不是沈君儒。那么沈子寒和蒋明轩的嫌疑就更大了。换个角度思量,他们恰恰是最了解他的人,比他的亲兄弟更甚。

    沈君昊不想云居雁过分担心,结束了话题,问起沈谨瑜的情况。知道他正醒着,唤了奶娘把他抱过来。父子俩才玩了一会儿,沈沧派人把沈君昊叫了过去。

    待他一走,云居雁抱着儿子,陷入了沉思。她一直坚定地认为,沈子寒死在了兴瑞八年的战事中。可她知道的仅仅是皇家公布的死讯,官府传来的战败消息。据她所知,没有人真正见过沈子寒的尸体。前世的他会不会是假死?如果是假死,后来他又去了哪里?

    云居雁知道,沈君昊的情绪低落,多半是因为沈子寒。相比蒋明轩,他更不愿意怀疑沈子寒。她怎么做才能帮他?在那个似梦似幻的景象中,沈子寒为何用那样的眼光看着她和沈君昊?

    她让奶娘抱走了儿子,命小丫鬟找青杏进府见她。阿里耶等人离开京城回吐蕃之后,青杏偶尔与他们有联络。或许她比其他人更清楚边境的情况。若是有可能,她想找亲近的人证实沈子寒的行踪,毕竟沈子遥是沈子寒的弟弟,就算没有血缘关系,他们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防人之心不可无。再说谁又能保证沈子遥和幕后之人一点关系都没有?

    另一厢,沈君昊刚跨入枫临苑的正屋,就见沈君儒已经跪在沈沧面前。原来,前一晚被带去枫临苑的小丫鬟已经供出了沈君儒。

    沈沧不待沈君昊行礼起身,大声问他:“你三弟说,你有话对我说?就春芽的死,你们一早就有了默契?”

    “祖父,春芽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丫鬟,青竹也是。”沈君昊敢于向沈君儒做出承诺,自然早就想好了说服沈沧的说辞。

    沈君儒跪在一旁,静静听着沈沧与沈君昊之间的谈话。他相信沈君昊给他的承诺,但他觉得以沈沧的脾气,沈君昊不可能轻易说服他。当下,他之所以要求沈沧找沈君昊问一问,自己不愿多说一个字,就是想看看沈君昊想要如何说服固执的祖父。结果令他很失望,沈沧几乎没有反驳沈君昊,更没有严厉地教训他。他对沈君昊的尊重,或者说放任,沈君儒觉得,就算是他们的父亲,也从没有这样的待遇。

    这一瞬间,他忽然想到了小时候。以前,祖父总是不许他这个,不许他那个,却从来不会阻止沈君昊,哪怕明知他做错了,也只会在事后教育他。

    在一个大家族中,只有嫡长子才能享受特别的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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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结局

    几年后,东跨院的院子内,沈君昊焦急地来回踱步。?快来吧,.!

    “姐夫,大姐……”**桐话未说完,沈君昊已经快步走到了产房门口。

    “世子爷,您不能进去。”门口的婆子挡住了他的脚步。

    “父亲,母亲说,您只能在外面等着。”四五岁的小男孩扯了扯沈君昊的衣襟,仰头看他。

    “去!”沈君昊挥开儿子。小时候的儿子多可爱,现在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大家都说,儿女就是讨债鬼。更正:儿子才是讨债鬼。他转头看着紧闭的房门。

    这已经不是云居雁第一次生孩子了。虽说以前的每一次都十分顺利,可他还是紧张万分。“为什么这么久?”他心急如焚。

    婆子万分为难,低声回答:“世子爷,夫人进去不过一个多时辰……”

    “什么叫不过一个多时辰?”

    “父亲,母亲说,做人不能胡乱发脾气。”小正太再次仰头看向父亲,一本正经地陈述。

    “去!”沈君昊再次赶走儿子。

    如此反复了几次,屋内终于传来了婴儿的啼哭声。他再也顾不上其他,推开守门的婆子,大声问屋内的稳婆:“居雁怎么样?是儿子还是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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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顶锅盖说:大家愚人节快乐。另外,这真是大结局,真的!(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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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5章 意外

    沈沧虽然觉得沈君昊不该轻易承诺放过青竹,但沈君昊既然已经答应了沈君儒,他没有驳斥他,只是告诫他,以后行事需深思熟虑雁回。

    关于暗香疏影瓶,沈沧又问了沈君儒几个细节。沈君儒一一回答之后,沈沧命他把花瓶交至枫临苑。沈君儒点头应下,亲自取了花瓶交给沈沧。

    自从知道花瓶的存在,沈君昊一直在思量,沈君儒为何急于让他知道花瓶的来历,这会儿又见他没有丝毫不情愿就拿来了花瓶,心中更是疑惑。

    沈君昊直觉认为,沈绣送给云居雁的花瓶原本是御书房的,而沈君儒交给沈沧那只,是太后赏给沈子寒的雁回。因此他并未细看花瓶便回了凝香院。

    半个时辰后,沈沧派人取走了云居雁身边的暗香疏影瓶。不过一盏茶功夫,花瓶被送了回来,同时也带回了沈沧的口信:两只花瓶根本就是成对的。沈君昊一听这话,匆忙去枫临苑证实这个信息。沈沧再次给了他肯定的答案。

    沈君昊相信沈君儒没有说谎,可三皇子也没有说谎的必要。再说关于花瓶的来历,蒋明轩、沈子遥等人都知道。三皇子就算因为某些原因不得不说谎,也不该选这么容易被拆穿的谎言。他和云居雁都觉得事有蹊跷,可偏偏又说不清哪里不对劲。

    “就算再珍贵,也不过是个花瓶,不是吗?”云居雁望着桌上的瓶子,“他们谁也没有必要说谎,可偏偏有人说谎了……”

    “也不是!”沈君昊突然摇头,“三弟只对我说,花瓶是子寒给他的,但他没有说子寒是从哪里得来的。”

    “可是你不要忘了,三皇子清清楚楚告诉所有人,御书房的花瓶打烂了一个,皇上才把剩下一个给了他。而他给了二叔,二叔又交给了三妹。虽说这几次转手,都有可能被人李代桃僵,可这是贡品花瓶。世上根本没有可以替代的。”云居雁就事论事。看沈君昊神情凝重,想到沈子寒与他毕竟有特殊情谊,她劝道:“或许是我们想多了,明日舅母和母亲会过来探望我,不如我问问舅母,看舅父能不能查知我们手中的花瓶原本到底是哪里的。”

    沈君昊想不到其他办法,只能点点头。转而又对云居雁说:“对了,你还记得太皇太后给我们的那支簪子吗?”

    “你怎么突然想到这个?”云居雁很意外。

    “我觉得簪子和花瓶一样,都透着古怪。太皇太后到底有什么意图?”

    云居雁无法回答沈君昊的问题,但她可以肯定,太皇太后和沈沧一定有很深的感情,她此举应该是为了保护沈家。不过她觉得沈沧亦不知道太皇太后的意思。如今太后太后已逝,他们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当天傍晚,天已经快黑了。张铁槐在二门外求见。云居雁猜想,应该是章家那边有了消息。她命人把张铁槐带进了凝香院。

    先前,在张铁槐的逼问下。春芽的父亲承认,他确实曾经在喝醉酒之后侵犯过春芽,但那已经是几年前的事了。自沈子寒教训过他之后,他便再也没有喝酒了。

    沈君昊一听这话,脱口而出:“你如何知道他说的一定是子寒?”

    张铁槐被沈君昊神情中的骇然吓了一跳,急忙说道:“回大爷,春芽的父亲起初并不知道救下春芽的是沈将军,但是沈将军当时留了名帖给春芽,让她有事就去威远侯府寻沈三公子帮忙。除此之外,根据春芽父亲对沈将军的外貌描述。也可以肯定当时的确是沈将军救了她。”

    “不可能!”沈君昊再次摇头,“子寒不可能随随便便把自己的名帖留给别人。”他的声音渐渐弱。他虽然亲口说,春芽与云居雁有着天壤之别,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认,从某些角度,她的神态确实与云居雁有几分相似。可是按照张铁槐说的时间。那时沈子寒应该不知道云居雁长成什么模样了。除非——他朝云居雁看去。

    当初,沈子寒在启昌侯府赠凤箫给云居雁的时候,她只有十岁。那时她的容貌虽已初见轮廓,但女大十八变,当沈君昊在六年后再见云居雁之时,他不得不承认,六年来,她的变化极大。

    若是沈子寒因为云居雁而救了春芽,又因为她而留下名帖,那么他就不可能仅仅在云居雁十岁时见过她。他很可能特意去永州偷偷见她。

    在张铁槐把事情的经过交代清楚,离开凝香院之后,沈君昊问云居雁:“你确定在祖父的寿宴之前,你没有见过子寒?”

    “为什么突然这么问?”云居雁不解。看他严肃地看着自己,一副得不到答案绝不放弃的神情,她仔细想了想,摇摇头,又解释道:“我本就很少出门,再说若是我见过沈将军,他的外貌如此显眼,我不可能没注意到。”沈君昊身材高大,在人群中非常显眼,可沈子寒比他足足高了半个头。这样的身材,很难隐匿行踪。

    听着云居雁的陈述,沈君昊的心情十分复杂。见她正看着自己,他只能回答:“子寒救下春芽或许不算奇怪,但他留下名帖太不合常理了,除非他有不得已的原因。”

    “什么原因?”云居雁看着眉头紧锁的男人。

    沈君昊伸手拉近她,用指背摩挲她的脸颊。云居雁一把抓住他的手指,问道:“你是不是仍旧很想去边关找沈将军?”她紧紧攥着他的手指,“我知道,我不该阻止你,可是……”

    “笨蛋,我不会在这个时候离开你的。”沈君昊轻笑,“我只是在想子寒留下名帖的原因。”

    “然后呢?”

    “你见过春芽的。”

    “你在暗示什么?暗示沈将军对我念念不忘吗?”云居雁有些生气了。她对他如何,难道他还不清楚吗?“不要告诉我。这些日子你的态度奇奇怪怪的,就是因为这个!”她甩开他的手,背过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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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的1k明天补,今晚继续试验了无糖蛋糕,不小心试成了芒果轻芝士蛋糕,很清淡的口味,制作也不麻烦,需要配方可以走私我。另外,谁有无糖蛋糕的经验,做做好人,给个提点吧,我快抓狂了。

    最后,今天是不是吓到大家了,哈哈哈哈。其实那真是结局,是最后一章的一小部分。大家暂时就当透剧看吧。(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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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6章 和好

    “我不是这个意思雁回。,!”沈君昊急忙解释。

    “那是什么意思?”云居雁越想越生气,“你刚才的那些话,分明就是在说,沈将军救了春芽,因为春芽在某些地方很像我……你,你居然问我,是不是在永州见过沈将军,你根本就在暗示——”

    “不是,你千万别误会!”这会儿沈君昊无论如何都不会承认他对沈子寒的介怀。见云居雁怒视着自己,他只能死皮赖脸地上前搂住她,任她怎么挣扎都不放手。

    “你放开我!”云居雁气急。她一心安慰他,可是他居然怀疑她。“放开我!”她大叫。

    “不放!除非你冷静地听我解释。”

    “有什么可解释的。你从来都没有相信过我。”

    “不是的!”沈君昊心中懊恼。他自然是相信她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明知道她不爱沈子寒,还是不想看到她对他另眼相看。其实不仅仅是沈子寒,他不希望她看到其他男人。他希望除了他自己,她对任何人都像她对沈君烨那般,彻底无视。

    沈君昊知她真的生气了,心中更是后悔。“好了,别生气了,最多让你打几下。”

    “你以为我不敢打吗?”云居雁话音未落,一拳打在沈君昊胸口。想到自己绞尽脑汁安慰他,他却在心中怀疑她,她又重重打了两个。

    以云居雁的力气,沈君昊根本不觉得痛。他低头看她,见她脸颊泛红,嘟着嘴。一脸气愤,他笑了起来。除了他,世上恐怕再没有人见过她像小孩一样耍脾气的模样。他才是笨蛋,居然觉得在她心中。沈子寒是特别的。只有真正喜欢一个人,才会对着他肆无忌惮。

    “好了。”他抓住她的拳头,“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总该给我一个说话的机会吧?”

    云居雁偏过头不去看他。沈君昊只能放开她的手,用手掌紧贴她的脸颊,无赖地说:“既然你不反对,那我……”他作势要亲她。

    “你太过分了。”云居雁控诉。

    “我真的很冤枉。”沈君昊一脸委屈,“你都不让我把话说完。”他继续控诉。

    “你根本就是倒打一耙。”

    “哪有!”沈君昊坚决否认,“不然。让瑜儿评评理。”

    “他才三个多月,知道什么!”

    “他知道我爱你。”沈君昊说得无比认真,“你也知道的,不是吗?”

    云居雁垂下眼睑不敢看他。她气恼自己的心软。每次被他哄一哄,她就不生气了。

    “不生气了?”沈君昊轻笑。

    “你无赖!”

    “是。我无赖。”就算沈君昊没有心虚,这个时候当然也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他抬起她的下巴,用指腹摩挲她的脸颊,“你冷静想想,子寒与春芽非亲非故,就算他一时好心救了她,又岂会留下名帖,他难道就不怕被她赖上?”

    云居雁本想拍开他的手。动作却在半空中止住了。转念再想想,沈子寒和沈君昊本质上是一样的,他们都是世家子弟,就算他不知道春芽是章家的丫鬟,与他而言她也只是普通人。他若是想救人,吩咐随从就是了。根本没必要留下名帖,还要告诉她,若是有麻烦,可以去找沈子遥。

    “想明白了?知道我是冤枉的了?”沈君昊得寸进尺。

    “你哪里冤枉了?”云居雁白了他一眼。

    “我哪里都冤枉。我不过是就事论事,你却和我发了好大一通脾气。”他抓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哀怨地说:“我被你打了这么多下,现在还隐隐作痛呢雁回!”

    “你就不能正经一点?说什么让瑜儿给你评理,你根本,根本——”她不知道怎么形容,心里很明白,沈君昊一定是不高兴她对沈子寒的另眼相看。“从来就没见过像你这么小气又不讲道理的。”她嘟囔。

    “好吧,我小气,不过不讲道理的可是你。你想想,我刚才的话,哪里说错了?在你祖父的寿辰之前,他理应只在你十岁的时候见过你,到时候你不过是挂着鼻涕的小丫头……”

    “你才挂着鼻涕!”

    “好吧,我挂着鼻涕!”沈君昊从善如流,见她的脸上有了隐隐的笑意,他拉着她坐下,接着说道:“春芽的容貌与你并不相似,他若是因为看到了你的影子,才救了她,就证明他肯定见过长大的你……”

    “可是我的的确确没有任何印象。”云居雁很肯定地否认。

    “所以我觉得事情应该另有隐情。”沈君昊边说边思量,突然间想到,在他和云居雁议亲那会儿,他发现蒋明轩并不是第一次去寿安寺。具体如何他不清楚,但他可以肯定,蒋明轩与庙里的人是熟识的。他的表情更加严肃了。“看来明日我得去一趟威远侯府。”

    云居雁没有想到蒋明轩和寿安寺的关系。她顺着他的话说:“再怎么样,沈将军和沈公子始终是兄弟,更何况,春芽的事,沈将军可能从未对沈公子提及。他说那话,大概只是吓吓春芽的父亲,毕竟以春芽的身份,是绝对进不了威远侯府大门,更别说见到沈公子了。”

    沈君昊赞同云居雁的话,但还是在第二天一早去了一趟威远侯府。与云居雁估计的一样,沈子遥压根不知道春芽,不过他却证实了,蒋明轩和沈子寒在沈君昊和云居雁订下婚期之前,他们去过寿安寺。至于他们去寿安寺的具体原因,沈子遥并不清楚,隐约听说是因为沈子寒有公务在身。

    沈君昊没有向沈子遥说明具体缘由便离开了威远侯府。他犹豫着是否顺带去一趟昌邑伯府,最终还是放弃了。

    在他回沈家的路上,看到云家的马车入了首饰行。他以为是云平昭等人,正想进去行礼,却见是钱氏和云映雪。因为她们已经看到他了,他只得与她们打了一声招呼。

    回到凝香院,他对云居雁提及此事。云居雁怔了一下,若有所思地说:“这会儿父亲和母亲已经去了舅父家,待会儿他们与舅母一起过来,二婶娘和五妹怎么会独自去了首饰行?”许氏答应过她,绝不会让钱氏母女单独在街上闲逛。

    “她们为什么去首饰行我不知道,不过——”他摇头。他十分不喜欢钱氏看他的眼神,仿佛他是一块人见人爱的大肥肉。

    “母亲他们大约很快就到了,待会儿我再问问母亲吧。”

    沈君昊点头,与云居雁说起了沈子寒与蒋明轩曾出现在寿安寺的事。两人正说着话,门房来报,云平昭一行人到了。

    沈君昊向许氏、鲁氏见过礼,与云平昭去了书房。云平昭尴尬地问他,是否有云惜柔的消息。沈君昊摇头,直言线索又一次断了。按照当下的情况,估计一时半会儿可能找不到她。

    云平昭对云惜柔算不上偏爱,但到底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只不过她做出那样的事,他不能再纵容她。他告诉沈君昊,他已经派人送信回永州。若是她走投无路回去了,或者想哀求云辅原谅她,她不会得逞。

    另一厢,许氏、鲁氏和云居雁三人逗着沈谨瑜、云骥玩了一会儿,便说起了正事。

    昨日,鲁氏陪着许氏去了长公主府。长公主让她们亲眼看到了她和驸马的鹣鲽情深。她同时暗示她们,当初她与许氏争夺云平昭,不过是因为皇帝有意让她和番,她不愿意。她和许氏的父亲都知道,皇帝不会招云平昭为驸马。换句话说,长公主对云平昭从没有好感,只是借他过桥罢了。

    鲁氏虽告诉过云居雁,她的外祖父一向谨慎,不过让女儿和长公主抢男人,但她听到这样的话仍旧很惊讶,转头问鲁氏:“舅母,您觉得长公主所言是否出于真心?”

    许氏直到此刻还在气着长公主那句:“你看着觉得好的,我却未必。”仿佛云平昭根本一文不值一般。她气呼呼地说:“不管是真是假,她特意把我们叫去,说了那样一番话,分明就是以前的恩怨一笔勾销的意思。以后你不用担心了。”

    云居雁暗暗叹息,对着许氏说:“母亲,她可是长公主殿下,就连皇上也要恭敬地称呼一声‘皇姐’。”

    “那又如何?以后大家河水不犯井水。”许氏觉得,长公主和驸马分明就是故意在她和鲁氏面前秀恩爱。

    鲁氏早已习惯了许氏的脾气,也知道她一向直来直往,索性对着许氏说,以后许氏回了永州,可以和长公主河水不犯井水,但她和云居雁依旧在京城,和长公主抬头不见低头见。

    许氏听闻这话,担忧地看了看女儿。云居雁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笑容,询问鲁氏对整件事的看法。

    鲁氏沉吟片刻说道:“其实这次的事不在于长公主说了什么,真正的问题在于为什么是这个当下。你应该还记得前些日子你表兄的婚事闹出的波澜。这一次,外人并不知道是长公主邀你母亲上门,反而更像是我们主动登门拜访。”

    云居雁心中忧虑,问道:“舅母,您的意思是,长公主想让大家觉得,她与我们的关系很好?可表哥的婚事……”长公主曾经想与启昌侯府结亲。许慎之最怕扯入皇室的纷争,他和鲁氏想办法化解了。可是从这次的事情看来,长公主并没有放弃。

    “舅母,我知道长公主很得太后喜爱,那他和威远侯一家走得近吗?”云居雁想到了某种可能性。(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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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7章 迷糊

    雁回737_雁回全文免费阅读_第737章迷糊来自()

    长公主和蒋家走得近,这是全京城都知道的事实,但蒋家只是闲散王侯,两家往来并无太大的不妥。,!可威远侯府手握重兵,谁与之往来过密,得掂量掂量皇帝会有什么想法。

    鲁氏听到云居雁的问题,诧异地看她,眼神仿佛在问,你的言下之意是什么。

    具体如何,云居雁自己也说不清楚。之前沈君昊告诉她,是沈子寒救了春芽,原因是春芽与她神似。之后春芽的种种行径都是受沈子寒控制。她先前就曾怀疑幕后之人与她一样,知道前世发生过什么。如此一来,即便沈子寒在这一世没见过成年后的她,也能发现春芽与她的相似之处,可是她总觉得沈子寒若是幕后之人,他可能会救春芽,但绝不会留下名帖,还让春芽的父亲知道这件事。

    眼下,所有的证据都指向沈子寒,就像是有人刻意陷害他。可撇开这一点,有些事又变得顺理成章了。

    沈子寒和蒋明轩是发小。蒋家与长公主交好。沈子寒是威远侯的养子,他一向很得太后的喜爱,而威远侯又有兵权在手。若是这些人抱成团,想让沈子寒上位,并不是不可能。不过即便如此,还是不能解释云沈两家在这件事中到底有什么作用。

    云居雁越想越糊涂,只能再次询问鲁氏:“舅母,长公主和沈将军有私交吗?”

    “这个,不好说。”鲁氏摇头,“驸马不与外臣结交,这是规矩。不过你也看到了,三皇子和蒋明轩、沈子寒以及君昊的关系都不错。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舅母,我越来越糊涂了。”云居雁轻皱眉头,“我来到京城的一年多,见过三皇子殿下数次,却很少有人提及大皇子和二皇子。”

    “三皇子上有两位兄长,皇上自然对他较为宽容。但大皇子和二皇子就不同了。有些事皇上没有下最后的决心,他们不得不小心谨慎。除了自己的老师,他们很少与人往来。”

    云居雁听着鲁氏的话,暗自思量。这一刻,她只恨自己不知道两位皇子是如何谋反的,让皇帝把他们一个杀了,一个流放。

    许氏看女儿愁眉紧锁,急忙劝道:“如今你正怀着身孕呢,外面的事,应该让男人烦恼。”

    鲁氏对她的话不以为然。不过在云居雁面前,她不能驳斥许氏,也跟着劝了几句,只说让她暂时不用太过担心长公主那边。

    云居雁想着,等父母回去永州,她可以再找鲁氏细谈,便揭过了这个话题,对着许氏说:“母亲,今早相公在街上看到三婶娘和五妹了。”

    “她们?是不是君昊认错人了?”许氏的态度,明明白白表达了,她并不知道钱氏母女上街的事。

    “那,母亲有没有安排下人跟着她们?”云居雁追问。

    “有是有。”许氏的声音犹疑不定,“不过若是他们执意出门,恐怕下人是拦不住的。”

    鲁氏听到这,忍不住插了一句:“其实你根本就不该让她们上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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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抱歉,打算更4k的,但研究蛋糕太累,现在写不动了。这1k补昨天的。我发誓,明天开始一定更6k,直到债还清,开始单更。(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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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回介绍:
枉死后的反穿越,她在现代文明中学会了独立与坚强。重生回最初的自己,她尝试用不同的眼光审视周遭的一切。雁有仁心,更有情义。她的回归只为了——雁引愁心去,山衔好月来。雁回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雁回,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雁回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