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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花裙子     雁回txt下载     雁回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22章 惋惜

    雁回_第122章惋惜本来世交朋友之间送琴箫之类的东西,是一件风雅又平常的事,可蒋明轩与云家算不上世交,更不是朋友,再加上这把琴过于特殊,云平昭只得同意云居雁去找陆航问清楚。

    见面的地点定在了云家花园的荷花池边。云居雁和云凌菲在约点的时间前便到了水榭的亭子内,在石桌上摆上了糕点水果,又在一旁准备了炉子,打算煮水分茶。

    此时炎热的六月已经过去,湖中的荷花开始败落。陆航由小厮引路,沿着回廊而行,隐隐约约中听到了银铃般的笑声。他循声望去,就见眼前的假山正慢慢移开,两位身着嫣红色襦裙的少女映入他的眼帘。她们或坐,或站,正兴高采烈地说着什么。两人的身边,铜壶中的热水正“咕咕”冒着热气,似为她们奏乐一般。如此活泼生动的画面,就连湖面上原本无精打采的荷花也在一夕间被她们染上了生气。

    看到陆航走近,云居雁与云凌菲急忙止了话题。三人打过招呼,云凌菲巧笑着要陆航做评断,要他说出,她与云居雁哪个分茶的技艺更高。茶过二巡,云凌菲说了句,她去喂鱼,便拿了一碟糕点坐到了四五步远的围栏旁。这样的距离,能让别人一眼就看到她,同时又听不到陆航与云居雁的对话。

    陆航知道云居雁因何事找自己。他并不言语,只是暗暗打量着她。距离上次在京城的匆匆一见不过半个月时间,她似乎又瘦了。

    “陆表哥是何时从京城回泰州的?”云居雁与之闲话,思量着如何措词才能套出实情。

    陆航礼貌性的微笑着,告诉她,因为蒋明轩有事要忙。他不好意思打扰,所以在云家众人启程回永州后的第二天。他便回泰州了。

    云居雁点头,续而歉意地说:“当日我和父亲被琴声吸引,打扰了你和世子爷……”

    “算不上打扰。”陆航笑着摇头,“关于这事,明轩兄还要我代为转告,他十分感谢你为他试琴。”

    想起当日陆航明显表现出的不快,云居雁再次道歉:“说起这个,我正要向陆表哥说声对不起,是我琴艺不精……”

    “大表妹。”陆航突然打断了云居雁。待云居雁诧异地看他。他又喃喃着问:“表妹近来可好?”他的脸微微泛红。

    云居雁不解其意,只能说自己很好。她暗暗回忆,前世的陆航对她来说几乎是一个陌生人。确切地说,不光是他。其他人也是。沈君昊,沈子寒,蒋明轩等等。她与他们全没有交集,似乎她被刻意局限在了一个箱子里,阻隔了外界的一切。

    陆航努力压抑着脸上的热气。她的意图他知道,但是他不能对朋友不义。事实上,他并不赞成蒋明轩的做法,但答应了就是答应了。他无法反悔。

    云居雁把陆航的局促看在眼中。她不能长时间与他在这里兜圈子,因此直接问道:“陆表哥。您送给父亲的琴……我能问它的出处吗?”

    “表妹不喜欢那琴吗?是觉得音色不好?”他避重就轻地回答。

    云居雁微微眯起眼睛。她看到陆航在逃避她的视线。他在心虚。“这当然不是。”云居雁否认,接着又说:“虽然我与蒋公子不过数面之缘,但看得出他是爱琴之人。以你与他的交情,不知陆表哥为何把琴赠与父亲。”

    “明轩兄爱琴,也爱棋,我自是知道,不过我亦知道表妹也是爱琴之人。”

    云居雁听得分明,陆航说的是她爱琴,而非云平昭。“我不过是和父亲胡乱学了两年,喜爱可说不上,更及不上表哥与蒋公子。”她停顿了一下,又问:“如果我借花献佛,把琴转赠蒋公子,表哥可会不高兴?”

    “怎么会!”陆航回答得有些急,又情不自禁暗暗吁了一口气。~

    云居雁看在眼里,心中有些恼怒。她恼怒的并非因为陆航,而是蒋明轩。依她猜测,这琴分明是蒋明轩用来试探她的,而陆航是情非得已,才会表现得如此不安。“陆表哥,这次的事让你为难了。”她的语气稍有生硬。

    短暂的沉默中,陆航意识到是自己露出了马脚。可若要解释,他又无从说起,只能用手指轻抚着茶杯。指尖的灼热让他的心微微刺痛。当日在琴行,他不满云居雁在琴音中处处相让,可这半个月来,他得暇就与友人合奏那首曲子,却再也找不回那时的和谐。那一天不过是她第一次看到曲谱,第一次与他合奏。如果她生为男子,如果他们能经常在一起论音识律……可惜她偏偏是女子,更是马上要嫁人的女子,是与别人指腹为婚的……

    “陆表哥,我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云居雁的话语把陆航拉回了现实。他抬头看着她。此时虽已过了三伏,但午后的阳光依旧炙热。他看到她的脸颊热得发红,似枝头火红的石榴。一瞬间,他有些失神,而她头上的那支宝石红簪子,在湖水的反射下,晃得他的眼睛差点失了焦距。“大表妹,你如若得暇,不如后日与四表妹一起去茗香居小坐。”他脱口而出,说完便后悔了。

    云居雁狐疑地看着陆航。她相信他应该知道,无论是她还是云凌菲,都不是轻易能出门的。

    “我没有其他意思。”陆航喃喃着解释,又觉得自己根本是越描越黑,语无伦次地说:“其实我与明轩兄相识时间虽不算长,但我知道他是最重情义,也是最重朋友的……当然,我说的朋友并非那些泛泛之交……虽然他对每个人都和善有礼,但他的朋友并不多……”

    “陆表哥是在告诉我,他是好心,所以错的是我?”

    “我并不是这个意思。”陆航更加地焦急了。

    云居雁猜测,后日应该是陆航与蒋明轩约在了茗香居。可就算她见了蒋明轩又如何?告诉他,她会努力不拖累他的好兄弟沈君昊吗?还是质问他,他想用一个琴证明什么?

    “其实我很好奇,如果我收下了那架琴,甚至明年带着它一起上京,蒋公子会怎么想,要怎么做?”她问陆航。

    陆航急忙摇头,肯定地说:“你不会的。我知道你一定不会收,才答应明轩兄把琴带来。”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我明明看到,我收下了那支凤箫,甚至都不知道是谁送的。”

    听着云居雁略带几分赌气的话语,陆航突然笑了起来。他觉得自己明白了她的愤怒。他对着她说:“大表妹,你现在的生气应该不是为了明轩兄。你只是气自己不该收下凤箫。虽然那把琴让你想到了凤箫,但明轩兄应该并不知道凤箫的存在。”

    “你怎么知道他不知道?”云居雁反问。

    蒋明轩知不知道凤箫的存在,云居雁不知道,陆航也是。

    从花园回到自己的房间,云居雁回过头想想,愈加觉得蒋明轩用琴试探她,简直莫名其妙。更何况这事把陆航也牵扯在内了,实在很是不妥。不过陆航说起茗香居,让云居雁知道了蒋明轩就在永州城内,这便从另一方面证明了沈子寒可能真的在寿安寺。毕竟上一次也是因为沈子寒来了永州,蒋明轩这才出现在她祖父的寿宴。

    晚上,云居雁躺在床上翻来覆去。

    她想去见蒋明轩,毕竟蒋明轩与沈君昊的关系不一般。她不奢望他们成为朋友,但至少不要有误会。

    可怎么才能去见他?再次对父母说谎,让他们失望吗?

    从长远来看,她要让云沈两家免于没落,就必须有足够的实力与人脉。她一个闺阁女子,不能抛头露面,暂时只能借助父母,家族的名义,因此为了以后行事方便,她首要做的便是赢取父母,祖父的信任,获得一定程度上的自由。前些日子在京城,父亲觉得她行事轻狂,又满口谎言,已是不满,这次她决不能再让他失望。

    再说沈子寒那边。说她无情也好,自私也罢,她实在不想自家与昌邑侯府有什么牵扯,毕竟谁也不知道沈子寒能不能活过兴瑞八年的那场战事,更不知道有多少人会因那次的战败而受牵连。因此她必须与她保持距离。

    辗转反侧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玉瑶进屋,第一眼就看到云居雁的气色很差。“姑娘,昨夜你没睡好吗?”她关切地问。

    云居雁摇头,问随即进门的抚琴:“昨日父亲什么时辰回来的?”昨晚她去找云平昭,想告之他自己与陆航见面的情况。因父亲不在,只能命抚琴留意着。

    “老爷快三更了才回来。他说今天上午在书房等着姑娘。”

    “恩。”云居雁应了一声,又命玉瑶把妆画得重一些,遮盖她的倦容。抚琴在旁边看着,轻声提醒:“姑娘,给二姑娘的添妆,您看准备什么合适?”

    云居雁这才想起还有这么一桩事。就算她和云梦双的关系再差,这事可不能省略,毕竟是做给外人看的。不过有了这桩事,她倒是可以借此要求出门,再“顺道”去一趟茗香居。

    只是应该怎么做吗?(未完待续)

    雁回_第122章惋惜更新完毕!

第123章 试探

    雁回123_第123章试探云居雁在犹豫中向长辈请了安,早饭后终于下了决心,单独去书房见了云平昭。进屋后,她把自己与陆航见面的情形对父亲说了,之后又告诉他,自己想和云凌菲去镇上的金铺买东西,给云梦双添妆,希望能让云堇陪同。同时请示他,蒋明轩可能在茗香居,询问是否可以由她派人去与他说几句话。

    云平昭对这事没有表现出高兴或者不高兴,甚至没有问她想和蒋明轩说什么,只说没必要让云堇从书院赶回来。她们若是要出门,多带几个护院,有章巍陪着就行了。

    云居雁没料到不足一个月的时间,章巍居然已经深受父亲的器重,甚至可以陪同家里的女眷出门。

    她要求云堇陪同出门,是想让他去与蒋明轩接触,如今被父亲拦下,她又觉得让章巍去,有些不妥,只能命人传话给张铁槐,让他明天早上侯着她的吩咐。

    前几天她已经从许氏那边把张铁槐及赤芍、苁蓉要了过来,只留了张铁槐的妻子在针线房那边。不过明眼人都明白,这一家子已经得了云居雁的信任。

    第二天上午,云居雁、云凌菲及**桐上马车前,云居雁第一次看到了章巍。外表看起来,他与**桐形容的差不多,五官长得很普通,整个人看起来黑黑瘦瘦的。不过大概是因为他的站姿挺拔,衣裳干净整洁,整体给人的印象不错,一点都看不出寄人篱下的卑微。

    因着章巍并不算云家的下人,所以他只是骑马引路,由张铁槐与车夫一起坐在车头,三姐妹坐在车内。家丁及丫鬟们陪着,一大群人浩浩荡荡出了云府大门。

    马车内。云凌菲并不乐意云居雁突然叫上了**桐,因此她比平日安静了许多。不过云居雁想让章巍对**桐留个印象,特意陪着她选了出门的衣裳,叮嘱她一定要稳重端庄,既要有大家闺秀的矜持,也要表现出女子的温柔可亲。

    其实云居雁心中也明白,只要**桐不嫁许弘文的弟弟,对她就不会有什么危害。再说女子主动想嫁,与男方费尽心机求娶是不同的。就如同她与沈君昊的婚事。她的坚持,换来的只是他的不屑。可就这么放弃章巍,又有些“浪费”,因为许氏这段时间为**桐看的那些对象。综合起来考虑。没有一个及他的。

    车子大约行了半个多时辰就到了永州城最大的鼎丰号金铺。章巍早已遣了小厮通知店家。老板知道是云家的大姑娘,三姑娘,四姑娘一起来。早早就侯着了。待她们一下车,便直接领着她们去了店铺内的雅间,屋子里琳琅满目摆着各色金器,明晃晃,金灿灿的。

    云居雁要为云梦双选添妆,不过是做给外人看。因此并不十分上心,只是选了一根赤金的簪子。云凌菲依着簪子的价格。选了个稍稍便宜点的镯子。云居雁看**桐挑来选去,犹豫不决,知道她是觉得铺子里的东西太贵了,便让店家配合着簪子的款式,挑了一对耳环,一起给了银子。

    云凌菲知道云居雁出门不是为了买东西,遂拉着**桐找铺子里的师傅,嚷着要订做首饰,要求**桐帮着出主意,顺便带走了铺子的老板及掌柜。

    章巍在铺子门口就看到云居雁的大丫鬟鞠萍,带着两个小丫鬟,悄悄离了众人而去。他虽不好多问,但知道自己的职责,就在屋子里陪云居雁坐着。

    云居雁也不避他,唤来了张铁槐,说道:“依四妹的性子,估计我们得在这里呆上两三个时辰,不如趁着这个空档,你骑马去一趟寿安寺,帮我添些香油钱,就当是买他们的葡萄。至于送葡萄来的妇人,索性明明白白拒绝了她,就说我一向只用府里的人。”她相信那个妇人若是沈子寒安排的,目的是帮她酿酒,那么听了这话,沈子寒应该能明白她的拒绝之意。~

    张铁槐没有多问,接了玉瑶递给他的银子就退了出去。与此同时,鞠萍正带着赤芍、苁蓉往茗香居而去。

    茗香居二楼的临街雅室内,沈君昊推开窗户,向外望了一眼。

    “这棋到底还下不下?”蒋明轩不耐烦地用食指敲击着桌子,“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沉不住气了?”

    “与你下棋,十次有九次是我输,你就不能让我想想?”沈君昊一边说,一边放下了窗户。他们已经知道云居雁出了云府,只是尚不确定她会不会出现在茗香居。

    蒋明轩见他三心二意的,索性放下了手中的棋子,拿起茶杯,轻轻吹着茶叶沫沫。

    沈君昊心烦意乱,拇指和食指捏着手中的黑子,慢慢摩挲着。他提前来了永州,因为他得知沈子寒就在寿安寺。

    “为了帮你,恐怕她已经恼了我了。”蒋明轩陈述着事实,“还有,除了你我,没人知道子寒来了永州,就连子遥都不知道。更何况,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为人。”

    无头无尾的话,但沈君昊明白他的意思。他把手中的黑子放在了棋盘的中心,说道:“我知道他的为人,但你也知道四公主的性子吧?说不定什么时候,皇后娘娘真会如了她的愿。”

    “这么说来,你现在很怕婚事起了变数?”

    沈君昊一时语塞,片刻之后才生硬地回答:“现在全天下都知道我即将娶她。不是我怕婚事起变数,而是这桩婚事已经不能有变数。”

    面对沈君昊难得的一本正经,蒋明轩失笑,摇头道:“你现在是当局者迷,却硬是不听我这个旁观者的劝。”皇后娘娘亲自下的懿旨,岂会因为女儿的几句话自打嘴巴。再说沈子寒千辛万苦才求得皇后那句“佳偶天成”,他这根本就是向沈君昊表示,他没有任何私心,他是一心促成这桩婚事的。

    沈君昊只当没听到他的调侃,指了指棋盘。“该你了。”他一边说,一边又不自觉地往窗外看去。

    蒋明轩毫不犹豫落下一子,实话实说:“她已经对陆航言明,要把琴还给我。今日她不见得会出现。说实话,她也不适合出现。”

    沈君昊假装凝视棋盘,并不接蒋明轩的话。在他看来,这一次又是琴,又是谱,他和蒋明轩又是朋友,若是云居雁有一丝在意他这个未婚夫,就一定会对蒋明轩表明态度与立场。

    蒋明轩看着他紧拧眉头,不由地轻笑。以前他听过太多云居雁母女的传闻。作为沈君昊的朋友,他一直担忧这桩婚事,毕竟他在家里的情况已经够艰难了,若是再娶个不省心的妻子,恐怕日子真的没法过了。通过这几次的接触,他发现云居雁的性格虽不一定适合淮安郡王府那么复杂的环境,但至少没有传闻那么差。

    想着沈君昊一直以来对云居雁的别扭态度,蒋明轩忍不住说:“昨日,陆航对我说,你的未婚妻问他,如果她就这么把琴收下了,我们会怎么做,怎么想。我思来想去都觉得这问题应该问你才对。”

    沈君昊没有搭理他,只是不停地转着手中的棋子。有时候他觉得他和云居雁根本就是天生不对盘,她一直把他当傻瓜,从小就是,每一次见面都能惹他生气。

    “你也想不到怎么答吗?”蒋明轩追问,明显的嘲笑口吻。

    “还能怎么样?琴是你送的,我当然只能假装不知道。”沈君昊没好气地回答,他没说的下半句:就如同凤箫一般。

    蒋明轩看了他两眼,依旧保持着淡淡的微笑,催促他快些落子。与往日一样,沈君昊嘟囔着抱怨,说蒋明轩找他下棋,根本就是想看他输。

    两人你来我往间,门外响起脚步声,紧接着就听小二说:“陆公子,您的客人已经等候您多时了,沈公子也在,一直陪着。”房间是陆航订的,店里的人并不认识蒋明轩,却是认得沈君昊的。上次云辅生日的时候,沈大公子的“风流倜傥”全永州的人或多或少都听到过一些。

    陆航一听沈君昊也在,有些疑惑。他站定脚步,轻轻敲了敲门。

    房内的两人知道陆航来了。沈君昊一改之前的慵懒闲适模样,马上坐直身体,用一秒钟就换上了平日的似笑非笑表情。

    蒋明轩早已见怪不怪,请了陆航进屋。

    陆航根本不知道琴是沈君昊故意让蒋明轩送的。他匆匆而来是想告诉蒋明轩,云居雁就在鼎丰号金铺。如今她的未婚夫在,他不知如何开口。

    沈君昊见陆航来了,今日他想与云居雁单独说话已是不可能,遂扔下手中的棋子,对着蒋明轩说:“既然现在有人来陪你了,那我先走了。”说罢也不等对方回应,转身就走。

    沿着回廊走下楼梯,他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就算让他见到云居雁又如何?他能与她说什么?难道问她,你记不记得我小时候帮你爬过树?

    他信步从楼梯口走入大堂,同一时刻,鞠萍正从正门跨入大堂。两人几乎在同一时刻看到了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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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危机与自由

    雁回124_第124章危机与自由云居雁让鞠萍去茗香居,是为了确认蒋明轩在不在。如果他在,便借着把曲谱还给他的机会,向他表明她的态度。她怎么都没料到鞠萍居然会遇上沈君昊。按着郡王府送来的回帖,沈家的人应该在五日后抵达。

    沈君昊为何提前来了?

    云居雁因这个问题心浮气躁,奈何她再想知道,也不能跑去问他,更何况就算她问了,他也不见得会回答。

    当**桐回到房间,就见云居雁呆呆立在窗口,而章巍在一旁坐着。屋内另有几个丫鬟伺候着,却静得连呼吸声都没有。她上前对着云居雁说:“大姐,看样子四妹还要好一会儿,不如命丫鬟去车上拿两本书过来?”

    云居雁知道,她这是想给章巍留一个好印象,因此只能收拾心情,配合她的说辞,给她制造发挥的机会。

    从鼎丰号出来,三人又去了趟胭脂铺,回到云家已经过了吃饭时间,因此她们便在云居雁那随意吃了些东西。

    饭后,三人各自回屋休息。云居雁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索性起身去了厨房,命人取来储存在地窖的葡萄,独自一人开始酿酒。从浸泡葡萄,清洗容器,碾压葡萄皮,加糖,每一个步骤她都亲力亲为。直到亲手用油布封上坛子,她这才把东西交给玉瑶,命她放回地窖。现代的时候,她从书上看到,第一次的发酵大约需要五至八天。她告诉自己,必须耐心等待。其他事情也是。

    临近傍晚,张铁槐从寿安寺回来,告诉云居雁,他已经转述了她让他说的话。并无特别的事。这本就在云居雁的预料之中,因此她只是点头说自己知道了。

    晚饭的时候。云居雁估摸着父亲已经回家见到了章巍。她等待着父亲的召见,结果一直等到二更时分,芷槐院那边还是毫无动静。

    第二天一早,云居雁依旧如往常一样,起床后便去向父母请安。期间她暗暗观察父亲的神色,她相信章巍根本什么都没说。

    当天下午,听说父亲正在见客,她想了一个理由便去求见。如预期的,她在等候的时候见到了章巍。她阻止了欲避出去的他。问道:“你可知道父亲正在见谁?”

    “听说来的是江南的富商,姓程,城里的人都唤他程大老爷。”

    “是什么人?”云居雁并不记得前世的父亲认识这么一个人,至少在她出嫁前没听过这个人。但她相信。家族的败落应该跟钱财也有关系。

    章巍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这人的来历,之后又补充说。他隐约听到云平昭说,这位程大老爷看准今年的棉花丰收,想找人合伙收棉絮,他有门路卖去北方。这已经不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了。

    云居雁一听这话吓到了。她再次过滤前世,十分确定无论是兴瑞五年,还是兴瑞六年。父亲身边都不曾出现过这么一个人,在这两年中。父亲也不曾做个棉花生意。不过她在兴瑞七年听云凌菲说过,某地的一个商人,因前一年的棉花价格太低,不想亏本卖了。可第二年,朝廷突然开始大批征集粮草军需。地方官无法交出配额,索性就给那人扣了一个罪名,没收了所有东西。

    当年她虽是新婚,但过得并不好,根本无暇顾及其他,也就没有细问。现在想想,那时候云凌菲突然跑去京城找她,却只说了这件事,似乎有些奇怪。

    云居雁无法回忆出更多的细节,但可以确定的,兴瑞五年和兴瑞六年是两个暖冬,之后又是连绵的春雨。云平昭如果参与这个买卖,折去人工,运费等等,即使全都卖出去了,也不见得能赚钱。最重要的,她觉得这位突然冒出来的程大老爷很是可疑。

    章巍见云居雁若有所思,并不打扰她,只是偷偷观察着她。

    他第二次见到沈君昊的时候,沈君昊告诉他,他会为他的母亲请最好的大夫,用最好的药,条件是他呆在云家,直至云居雁嫁入沈家。那时候他告诉沈君昊,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他哀求别人给他工作,他在街头卖淫画,但这并不等于他会做偷鸡摸狗,窥探别人的事。

    沈君昊当时就大笑了起来,他告诉他,他想多了。在他留在云家的日子,他与他只当不认识,事后他亦不会向他打听有关云家的任何事。

    他与沈君昊虽有这样的约定,但他生怕云家的人以为他是来监视云居雁的,只能刻意与她保持距离,平日里尽量哪里都不去,只是听候云平昭的吩咐。

    原本他以为云沈两家的婚事有那么多的传闻,他是沈君昊介绍的,必然会遭冷遇。结果,近一个月的相处,他发现云平昭就是个全然的文人,只爱风花雪月,全无半点防人之心。许氏也是,嘴上说得那么厉害,全都只是说说罢了。如果他或者沈君昊有心做些什么,不需要太卑鄙的手段就能让他们家无宁日。

    这次的程大老爷,他不知道他有什么目的,但可以肯定的,他是看准了云平昭从云梦双的婚礼发现嫁女花费甚多,利用他想赚钱的心理,诱他入伙。

    章巍一直相信天上不会掉大饼。如果这桩生意真如程大老爷说得那么容易,是一本万利的好买卖,他为何要找云平昭分一杯羹?

    他本不想多事,但云居雁既然问起,他不由地多说了几句。看她似有了防备之心,他又说道:“姑娘,若是您有急事,在下可以替您进去回禀。”

    “我并不着急。”云居雁摇头。她知道家里的生意是云辅把关。如若她的祖父不同意,她父亲能动的银子十分有限。因此她并不打算从父亲这边着手。

    章巍见云居雁正看着自己,目光似有探究之意,马上明白应该是为了昨日的事。“姑娘,在下并不是一个多嘴的人。”他解释。

    “我可不可以问问,是父亲没问。还是你没说?”

    章巍斟酌着回答:“在下并没刻意隐瞒。”他的言下之意,云平昭问了。他也答了。至于云平昭为何没找云居雁问话,是因为云平昭没问的,他便没答。

    云居雁听了这话又问:“你对父亲没有刻意隐瞒,又说自己不是多嘴之人。你对我是这么说,对其他人呢?是否也能做到这两点?”

    这话让章巍忍不住抬眼看了一下云居雁,流利地说:“姑娘请放心,从没有人要求在下做什么。不过如若姑娘不信,我只能说,清者自清。”

    这些日子。云居雁一直在想沈君昊为何要把章巍放在云家。据说沈君昊的生母嫁妆并不少,虽然他未成亲前不能动用母亲留下的东西,但安插一个人进去是易如反掌的。

    本来云居雁想借着找父亲的名义,探一探章巍到底是什么立场。现在他如此主动又明确地表明立场。一时更加糊涂了。恍惚间。她觉得前世的沈君昊是那么清晰,而现在的他却似笼罩在云涡,她很努力地想看清楚他。却总是徒劳无功。

    短暂的沉默中,云平昭身边的丫鬟请云居雁过去书房。云居雁只得跟着过去。房间内,茶盏依然在茶几上。从茶杯的位置看,云平昭与程大老爷并不是分主宾而坐,却似朋友那般并肩而谈。

    “父亲,刚刚的程大老爷是您的朋友?为何我从未听您提过?”云居雁主动询问。

    云平昭没有否认。只是含糊其辞地说是不久前才认识的。

    男人在外面的事不是做女儿的可以询问、质疑的。云居雁不好细问,只能转而问:“父亲。您觉得章巍这人如何?”

    “为何这么问?”

    “其实是这样的。”云居雁腼腆地笑笑,小声说:“昨日出门,女儿看他和三妹还算投缘。我知道母亲一定会觉得他的家境不好,又只是个举人,不过我想,我们虽然认识他不久,但至少了解他家里的情况,也与他相处过,多多少少知道他的为人,总比那些不知根底,突然冒出来的人强些。”她在借着章巍说程大老爷来历不明。

    此前云平昭向人打听过程大老爷,听城里的人说他是正当商人,因此并没多想女儿的话,只是就事论事,说道:“你关心弟妹是好的,但有关婚事,自有我和你母亲做主。”

    云居雁碰了一个软钉子,却又无可奈何。有时候她很想把自己所知全部告之父母,可偏偏就算她说出来,他们也不会信她。

    从云平昭处转去许氏那边,云居雁进屋就看到母亲正对张妈妈说:“你去告诉她,按这个菜单,她至少得贴一千两银子出来。”

    “夫人,若是二太太不肯,又去求老太爷呢?”

    “就算见了父亲,我也还是那句话,接下去还要办那么多场婚事,如果这次开了先例,就等于改了以前的规矩。这里一千,那里两千,看起来不多,可要把以后的事都算上,公中可没那么多的余钱。她若想把婚事办得风风光光,就自己拿银子出来。”

    云辅一向是好面子的,即便再恼怒云梦双一家,他肯定还是想把婚礼办得体体面面的。云居雁听母亲说得这么强硬,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待张妈妈走后,她悄声问许氏:“母亲,这几年家里的收成不好吗?”从吃穿用度看,现在与以前并没差别,应该不至于这么快就有银钱上的问题。

    许氏拍了拍女儿的肩膀,笑道:“你别担心,公中是公中,你是你。你的事,母亲早有准备,不差公中那一点。”言下之意竟然是想自己拿银子出来贴补。

    “母亲,我不是担心这个。”云居雁的忧心更重,压低声音说:“母亲,我知道您疼惜女儿,但是说句不好听的,祖父百年之日,还有二弟娶妻生子,都要花不少银子,到时您总不希望别人戳您的脊梁骨吧?”说到这,她突然想起,前世云堇的未婚妻只是本地的乡绅之女。当时她以为是因为母亲病着,父亲又为幼子夭折而伤心,没有心情操心二弟的婚事。现在想来。那时候的低娶,恐怕是因为他们根本已经拿不出合适的聘礼。不过她从未听说家里有过卖田。卖铺子这类事情。

    许氏不想女儿担心,含糊其辞地说:“我问心无愧,怕什么。再说后院的事我能做主,但家里每年赚多少银子,别说是你,就是我,也没有立场多说什么。”

    许氏越是这么遮掩着,云居雁就越是担心。前世她一直觉得面子,家族荣耀最重要。任何时候都不能被人小看了去。经历了现代的五年,她深切地感觉到,不管别人怎么看,钱才是实实在在的东西。什么面子。荣耀全都是虚的。关键时刻,有了银子才能活下去。

    她索性起身关了房门,回到许氏身旁说:“母亲。我刚刚从父亲那边过来。他才见过一个姓程的商人。父亲一向不爱管生意上的事,难道是家里……”

    “还不至于那么糟糕。你父亲不过是想给你两个妹妹赚些嫁妆罢了。”

    “不至于很糟糕就是确实有问题?”云居雁抓住了母亲话中的漏洞,殷殷地望着她。

    许氏见女儿态度坚决,没再继续瞒她。不过她也只是知道每年收回来的银子越来越少,家里的开销却越来越大。有几家原本赚钱的铺子,越亏越多。云平昭曾建议云辅卖掉几个不赚钱的。结果被臭骂了一顿,不敢再提。

    重生之后。云居雁一直在想云家败落的根源在哪里。她思来想去都觉得较大的可能是云平阳在任上得罪了什么人,而随着她母亲的过世,父亲又无心理会家里的事。再加上云梦双嫁给了沈君昊,沈家获罪,云家怎么都会被牵扯上。这所有的因素加起来,才能让有着一百多年历史的云家消失在历史的长河。她怎么都没想到,此时的云家已经犹如一棵蛀了芯的大树。

    云居雁还想再问具体些,可许氏一句“这是男人们在外面的事”就把她打发了。她看得出,母亲根本就是仗着自己从娘家带来的丰厚嫁妆,有恃无恐。

    心事重重地回到自己的住处,云居雁越想越担心。人在没钱的时候,潜力是无穷的。在现代的时候,为了生活,为了医药费,她经常连续十六小时工作,有时站得脚都肿了,揉面揉得手都麻木了。如今她的父亲知道家里的情况,又怕她的母亲只顾着她的婚事,根本不管其他人,所以决定趁这次的机会孤注一掷?

    虽然前世的云家,颓败的开端是从易姨娘之子夭折开始的。这一世易姨娘不再存在,可保不准程大老爷的出现就是代替易姨娘的。她冒不起这个险。

    晚饭过后,她拿了两盘糕点就去了泰清居。如往日一样,云辅正与沈襄喝茶、下棋。这是他在睡前必做的事。

    如意引了云居雁入了屋子。云居雁放下糕点,向云辅行了礼,安安静静坐在一旁观战。待云辅赢了半子,云居雁这才开口说话。

    沈襄退出去之后,云居雁笑着问:“孙女是不是打扰祖父休息了?”

    “你这么晚找我,有重要的事?”

    “也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云居雁笑了笑,轻声说:“下午的时候我去找母亲,看到她正为二妹的婚事烦恼。”

    云辅马上沉下了脸。这些日子,许氏和钱氏为了婚礼的开销已经不知道闹过多少回了。他知道二房不是真那么穷,他们不过想顾着儿子将来的婚事,不愿意全花在女儿的婚事上。他也知道公中的收入虽然一年不如一年,但也不至于拿不出区区几千两。可许氏说得也在理,办完了云梦双的婚礼,紧接着就是云居雁的,**桐和云凌菲也不小了。世上的厚嫁、厚葬之风,已经累得不少家族没落。

    云居雁偷偷观察着云辅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说:“为这事,父亲也颇为焦急,今日还特意见了一位程大老爷。”

    云居雁的语气让云辅不由地侧目。“你想说什么?”他沉声问。其实他早已对云平昭的经营能力绝望。当年,他发现二房的私心太重,怕一直由他们管着家,助长了他们的**,再加上大儿子的个性也不适合为官。便让他回来管理家业。哪知道他基本就是做一桩生意亏一桩。近几年,虽然大多数的事都是他亲自决定。但他毕竟老了,家里的收益一年不如一年。

    云居雁虽然知道祖父已经不高兴了,但还是硬着头皮说:“祖父,孙女觉得,有些事情越是着急,越是会做错。赚钱的事,还是稳扎稳打,一步步来比较好。”

    云辅原以为云居雁想为自己的父亲求情,结果却恰恰相反。他有些糊涂了。

    “祖父。孙女越过父亲对您说这些,是为不孝。孙女也知道,父亲也是为了这个家,为了我们。”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会拦住你父亲。也不会让他知道这事是你说的。”

    “祖父。”云居雁上前一步。焦急地说:“这次您可以拦着父亲,但下次呢?您不可能一辈子都拦着他。再说或许这是个机会也说不定。”

    “你这话前后矛盾,我被你弄糊涂了。”凭心而论。云辅不希望云居雁插手这些事。她是女儿家,就要守女儿家的本分。

    云居雁紧挨着云辅站着,讨好地说:“祖父,我知道您一直希望家里能越来越好。可是单靠您一个人的力量总是有限。不如就利用这个机会,让父亲向您学学什么是谨慎,什么是一步一个脚印。”

    “你是让我去查那个姓程的?”

    云居雁重重点头。

    “你知不知道他是做什么买卖的?”

    “好像是贩卖棉花。”云居雁回答。

    云辅低头沉吟。似自言自语般说:“我也听说了,今年的棉花收成应该不错。不过稍大一些的作坊都是固定向相熟的人收货。如果姓程的有门路……”

    “孙女听说。如果生意能成,他想把收来的棉花卖去北方。”

    云辅低头沉吟,并不言语。

    云居雁心中焦急。从许弘文开始,她隐隐觉得似乎有人想陷害她家。她怕这个程大老爷根本不是什么富商,因此催促道:“祖父,不管他是做什么生意的,若是真要合作,他的人品是最先应该考虑的。另外,祖父以前可曾听过这个人?他是如何找上父亲的?或许是我想得太多,但我总觉得事情有些蹊跷。”

    “行了,我明日就让沈襄去查探一下,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

    云居雁想到现代时的诈骗集团。他们的伪装一层又一层,会在事前做足准备。若是有人存心找他们家麻烦,定然早已做足准备。“祖父,我身边有一个叫张铁槐的,将来要为我管着外面的事。这次能否让他在沈管事身边学学本事?沈管事是您一手栽培的,如果他能学到一成,我便心满意足了。”她一边要求,一边讨好地笑着。她嘴里说的是理由之一,但最主要的,她不能让沈襄向她汇报,但有了张铁槐,她能随时知道事情的进展。

    云辅何尝不知道云居雁所想。他点头应了,但还是开口教训道:“居雁,虽然你父母都宠着你,但你要知道,你毕竟是女儿家,有时候,手不要伸那么长。即便你是好心,但若是管了不该管的事,只会让人厌烦。”

    云居雁立马红了眼眶,却只能点头称是,恭恭敬敬地退下了,心中甚是难过。

    在现代的五年,虽然过得辛苦,但她的身体是自由的,她的心也是自由的。回到这里,她有爱她的父母,她有家人朋友,但她只能被困在后院的方寸之间。她什么事都不能做。哪怕只是关心亲人,也要被祖父教训为“手伸得太长”。

    她在夜色中慢慢走着。迎面而来的凉风让她渐渐冷静。

    “抱怨有什么用呢?我能做的只是尽最大的努力争取最大限度的自由,做力所能及的事情,积聚更多与命运抗争的实力。”她悄声鼓励着自己。

    ******

    两章合并。之前在没有网络的地方。求粉红啊!(未完待续)

    雁回124_第124章危机与自由更新完毕!

第125章 惊愕

    雁回125_第125章惊愕第二天上午,云居雁一早就叫来了张铁槐,命他好好向沈襄学习,态度要恭敬,处事要周到,同时要仔细留心着程大老爷,不要被表相蒙蔽。~

    张铁槐揣摩着她的意思,很快就明白,云居雁这是觉得程大老爷有问题,让他去找证据的,最好这证据还是云辅身边的得力管事沈襄发现的。

    他领命而去,直至傍晚才匆匆回来,说是跟着沈襄在几家茶楼、酒肆坐了坐,有不少人知道程大老爷,也有人有意同他合作棉花生意。不过问过的所有人,竟然没有人直接与他有过真正的合作,他本人也是在几个月前才第一次来永州。

    云居雁听过商场上的一句话:做生不如做熟。她相信那些老狐狸不可能没想到这句话,遂问张铁槐:“既然没人和他合作过,就没有人怀疑什么吗?”

    张铁槐答道:“只是没有人直接合作过。据说这个程大老爷在江南是颇为出名的,很多人都说他信誉好,出手阔绰,眼光又出奇地准。传说这次的棉花生意只是一个开端,他这是想开拓北边的人脉。”

    云居雁听着,心中的担心更甚,急问:“你有没有试探一下沈襄的口风?”

    “这个……”张铁槐稍稍抬眼,斟酌着说:“姑娘,那人住在城内最好的客栈,这些日子,永州城有头有脸的人家他都去拜会了,送了不少礼,人人都说,他下了这么多本钱,说不定是想在这边扎根。如果真是这样,那他找上老爷也在情喇中。”他的意思。程大老爷借着合作生意给云平昭好处,根本是想与云家攀关系。

    张铁槐的话虽然说得通。但云居雁依然觉得不对劲,可具体哪里不对劲,她又说不上来,只能说道:“所以沈管事也觉得此人没问题?”

    张铁槐闻言,很肯定地点头。云居雁低头沉吟。昨日云辅已经告诫她,不要插手太多的事。如果没有确实的证据,她或许也可以搅黄了这件事,但她以后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她需要的是家人的支持。

    约莫过了一盏茶时间。她抬头问张铁槐:“今天你们应该打听出他祖籍哪里的吧?”

    “回姑娘,是荆溪,太湖边上的一个小地方。”

    “荆溪……太湖?”云居雁默念着,“是不是离锡城很近?”

    “这个小的就不知道了。”若不是沈襄特意解释。他根本连荆溪在太湖边上都不知道。

    云居雁见时辰不早了。便让他明日再来,自己去了芷槐院。因着云平昭不在,她陪着母亲用了晚膳。饭后。她问许氏:“母亲,我记得姨妈嫁去锡城的是不是?”

    “你怎么突然说起这个?”许氏奇怪。他们与那边已经很多年没联系了。

    “我隐约记得,以前舅母说过,姨妈的嫁妆,去的时候是锡城边上上好的良田,待姨妈过世。回来的却是荆溪的红泥地。母亲,可有这回事?”按规矩。若女子没有生下子女,嫁妆是要归还娘家的。

    许氏听女儿说起这个,不屑地瞥了瞥嘴。“她那么说,还不是暗指你外祖父偏心,把荆溪那边的红泥地留给了他们,却把永州这边的良田给了我。”

    “母亲,舅父、舅母一直知道您的嫁妆是祖父母很早就备下的。我想,舅妈那么说,只是觉得姨父他们做得太难看了。”云居雁一边说,一边思量着,心中有股难以表达的兴奋。如果她记得没错,此时的荆溪就是后世的宜兴,以盛产紫砂器闻名。几十年后,宜兴几乎与景德镇齐名,是家喻户晓的陶瓷之都。

    当下,北方几乎没人知道紫砂壶,就连荆溪本地人也把烧制紫砂壶的红泥地视为廉价的贫瘠土地。可到了兴瑞十年,京城开始流行用紫砂壶泡茶,特别是泡制前朝就深受名人雅士喜爱的阳羡茶。

    她记得,兴瑞十年的秋天,许弘文哄着她,要她拿钱出来,据说是和他的郝平兄一起去荆溪买红泥地。几个月后,他告诉她,红泥地价格暴涨,他们没能买上。不过他并没把银子还她。

    云居雁思量着有关这事的前前后后,奈何却怎么都想不出紫砂壶在京城出现的具体时间,以及是何人把它带入贵族士大夫视线的。唯一可以确定的,这个时候的紫砂壶和红泥地都是不值钱。

    许氏看女儿一脸凝重,不明其意。转念想了想,叹息道:“囡囡,你不用时时刻刻都这样劝着我。这些话我只是与你私下说说。”

    “母亲,我知道你只是说说罢了。可有些事说得多了,不要说别人,就算是自己,也会深信不疑的。”说到这,她也不给许氏反应的机会,转而问:“我想去父亲的书房等他。”她想去那里查阅典图。她要确认荆溪的确切位置。

    云平昭刚到门口,就听到女儿在找他。“你找我何事?”他问。他刚从泰清居回来。按照云辅的意思,要做棉花的生意可以,必须再找一家合作,三家共同承担风险,否则他们就不参与了。可程大老爷很明确地表示,他在永州逗留这么长时间,主要是想找一家信得过的,有当地有声望的长期合作对象。

    云居雁暗暗观察着父亲的神色,笑道:“我只是想向父亲借两本书瞧瞧。我刚刚和母亲说起荆溪、锡城,却不知道它们在何处,有多远,一直好奇就想看看。”

    云平昭正因云辅的坚持而烦躁,并没细思女儿的话,只是示意她自己去找。许氏觉得有些奇怪,不过看女儿已经转身了,想着第二天再说,同样没有开口。

    云居雁在父亲的书房找了一份典图,回到自己的住处仔细验证。与她之前想的一样,荆溪就是后世的宜兴,离锡城很近,而锡城就在京杭大运河边上。交通十分便捷。

    第二天早上,她与往常一样去芷槐院向父母请安。之后她并没有回屋。反而去了泰清居与云辅一起用早膳。

    云辅知其意图,把昨晚与云平昭说过的话对她重复一遍。因为没有实质证据,而紫砂壶的事八字还没一撇儿。云居雁不敢多言,只是说有些事情,三思而后行总是没有坏处的。

    当她从泰清居回到自己的院子时,张铁槐已经等着她了。云居雁把他叫去了书房,关起门要求他偷偷替她出一次远门。

    张铁槐自然是不敢不应的。云居雁告诉他,以最快的速度去荆溪,探访一下红泥地的价格。再把当地的陶瓷制品不论好坏,一律带一个样品回来给她瞧。与此同时,细细打听一下程大老爷,务必要各方面都打听清楚。特别是他近几年都与什么人往来。大致做什么买卖较多。吩咐完,她再一次叮嘱他,一定要暗中行事。低调谨慎。

    张铁槐只当云居雁是放不下程大老爷,想要追根究底。他心中觉得她有些小题大做,但主子就是主子,他只能恭敬地应了,告诉她,他上午整理了随行物品。下午就出发。

    张铁槐走后,云居雁再次拿出了典图。如果买红泥地的事是可行的。那么她必须准备银两。虽说许氏和云平昭一向很宠她,但她毕竟只是年轻女孩,他们给她买胭脂水粉,玉簪宝石,却不会给她大笔的现银。再加上上次青杏和老穆去吐蕃时带走了不少银子,她已经没有多少余钱了。偏偏,作为云家大姑娘,她又不能去典当自己的东西。

    玉瑶见主子一整天都郁郁寡欢,在夜晚无人时劝道:“姑娘,您是否有什么为难的事?”

    “我只是觉得钱到用时方恨少。”

    玉瑶愣了一下,笑道:“这世上,没有人会嫌钱多烫手。就算有再多的银子,多数人也会觉得少,就像二太太她们……”

    “她们今日又怎么了?”

    “今日二老爷从通州回来,听说二太太和他闹了一场,好似为了卖田的事。后来老太爷把他们叫了去。大概是挨了骂吧,下午他们也不提卖地的事,只是一味在夫人面前穷苦。”

    “那母亲怎么说?”云居雁追问。她估计,云平毅到这个时候才从通州回来,定然是想给祖父留一个好印象,甚至是做给族人看的。这从另一方面表示了二房的所有人压根都没有死心。

    玉瑶故意想逗云居雁开心,用夸张的语气说:“夫人只说没有银子,让他们去找老太爷。”她抿嘴轻笑,续而又絮絮叨叨地说,许氏虽然忙,却日日都抽时间赶着为云平昭做衣服。今日终于做成了一件外衫。虽然穿着不合身,但晚饭后,他穿着这衣裳,和许氏一起去花房赏兰花了。

    云居雁听着也不禁笑了起来。她坚信,只要父母的感情好了,她的母亲就不会生病,一切就会与前世不同。

    玉瑶见主子听到这事,笑容也只是停留了一会儿,心中更是担心,以为她已经知道了那件事,忧心忡忡地说:“姑娘,将来等您和未来姑爷成了亲,他自然会知道您的好,就一定会收心的。”

    “怎么,他又日日与人花天酒地吗?”云居雁侧目。

    玉瑶见主子根本不知道,不禁后悔自己的多嘴。因云居雁一再追问,她只能硬着头皮说,今日永州城内最大的话题便是从京城来了一个千娇百媚的舞姬于翩翩。她毫不避忌地在酒楼跳舞,又与沈君昊住在了同一家客栈。

    听闻这事,云居雁不知道自己应该作何感想,只能使劲告诉自己,她是为了报恩才嫁给沈君昊的,即便她再怎么羡慕现代人那种“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爱情,她也不能如此要求沈君昊,因为他没有过去的任何记忆。退一步,就算他并不是被逼才娶她,就算他对她亦是有感情的,她也不能要求自己是他的唯一,因为他是淮安郡王的嫡长孙。

    可惜,所有这些道理她都懂,但心中却还是难受。有时候她甚至希望他们依然在现代。虽然过得很辛苦,但那时候的他们是彼此的唯一。唯一是最珍贵的。

    玉瑶看云居雁愣愣地凝视着烛火,担忧地唤了一声。云居雁笑着摇摇头,“我没事。”她看向玉瑶。问:“他还是和陆表哥,蒋公子在一起吗?”

    “没有。”玉瑶很肯定地摇头。解释道:“陆公子已经回泰州了。”说到这,她压低了声音,“听说是三夫人让他回去的,好像是因为知道了他偷偷给老爷送了一把琴。”

    “那蒋公子呢?”

    “说起这事就更奇怪了。蒋公子就好像从不曾到过永州一般,居然没人见过他。若不是鞠萍姐姐亲眼见到了,奴婢也会觉得他根本没来过。”

    云居雁没有应玉瑶的话。她猜想,如果沈子寒依然在寿安寺,蒋明轩应该是去了那里。

    玉瑶见主子一脸倦容,也不想说话。细心服侍她睡下后便退了出去。

    辗转反侧了一晚上,云居雁在第二天上午去了父亲的书房,寻找有关红泥地及陶瓷烧制的书籍,并无所获。

    书房门口。她看到章巍正坐在廊下看书。神情专注。热烈的阳光让他的额头布上了一层汗水,有几滴汗珠顺着他的脸颊滑下。章巍并不马上去擦汗,反而小心翼翼的用汗巾包住书页。然后偏了偏头,用肩膀擦去了脸颊的汗珠。

    云居雁第一次看到这么爱惜书本的。她缓步上前。

    虽然云居雁带着两个大丫鬟,两个小丫鬟。她们虽然步履轻盈,但五个人的脚步声合在一起,怎么都不能用悄然无声来形容。可直到她们走到章巍为免,他这才惊醒。对着云居雁行礼,问她是不是有什么吩咐。

    云居雁看他手中拿的不是《大学》。《中庸》之类的,而是一册《九州列国志》,更是诧异。不过他们毕竟不熟,她也不好多问,只是说:“章公子,这里甚是炎热,不如您回屋子去吧。我让丫鬟在您的屋子里置上冰……”

    “姑娘不用客气,在下只是在这里略略坐一会,马上就走。”章巍拒绝,笑得很是疏离。

    两人毕竟不熟,云居雁也不好勉强人家。她笑了笑,转身想走,章巍却突然叫住了她。见他并没马上开口,云居雁命自己的丫鬟就地等着,自己向前走了几步,笑道:“章公子请说。”

    “姑娘,在下虽不才,但也知道谨守礼仪。”

    “公子何以说这话?”云居雁诧异。

    章巍抬头看着云居雁,眼中似有不满,又似探究。

    “公子有话请直说。”云居雁收起了微笑。

    “既然姑娘这么说,那在下就直说了,若有冒犯之处,还请姑娘见谅。”说完这句,他从怀中拿出一个小小的布包,放在一旁的栏杆的,问道:“姑娘何以这么肯定在下一定能高中状元?”

    云居雁不知道包裹中的是什么,只能说道:“我又不能未卜先知,当然不知道公子能否高中。”

    “既是如此,姑娘就是想用自己的三妹,赌一赌再下能否高中?”

    云居雁确有意图,让**桐绊住章巍,成为她将来的阻力。听章巍说得如此直白,之前她也的确在他面前一而再再而三试图衬托**桐,想让他对**桐好印象。之前她们以为章巍只是不明白。眼下听他这么说,分明是他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云居雁不觉又羞又怒,生硬地说:“公子既然心如明镜,那就是我和三妹的不对,我们不该在您面前扮作跳梁小丑。”

    “之前我只是不想让别人难堪……”

    “那公子如何又为何改变主意了?”云居雁也不给他回答的机会,接着说道:“不管怎样,我已经明白了公子的意思。”言罢就欲转身而去。

    “姑娘稍等。”章巍上前一步,叫住了她。

    “章公子还有什么吩咐?”

    “其实……”章巍拿起之前的白布小包,握在手中,用压抑而平稳的声音说:“在下家中的情形姑娘十分清楚。其实我很感激三姑娘看得起在下,只是科举之事,在下并无十分的把握,因此不想耽误别人。”

    “我明白你的意思。”云居雁点头。她本想说:你考中之后再议亲,的确有更好的选择。想了想,她还是把这句话咽了下去。

    章巍继续说道:“本来我觉得两位姑娘既是大家闺秀,行事自然有分寸。等你们慢慢发现我根本配不上三姑娘,事情过去了也就过去了。可我怎么都没想到,居然有人故意留下这东西,就放在我面前。”他把布包递给云居雁,“原本我想只当没见到的。但姑娘对我有恩,三姑娘应该只是一时糊涂……这种随身物品若是被其他人拿去,说不定会惹出什么麻烦……现在我就把它交给姑娘,希望姑娘能明白我的意思。”

    云居雁不相信**桐有胆量做私相授受的事。她匆匆打开布包,一下子呆住了。里面并不是**桐的东西,却是父亲送她的那支玛瑙簪子。除了章巍,恐怕府里的每个人都知道簪子是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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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的1000字明天补。(未完待续)

    雁回125_第125章惊愕更新完毕!

第126章 承诺

    雁回126_第126章承诺*****晚点还有一更,估计比较晚,大家明天再看吧。*****

    章巍听到云居雁说簪子不是**桐的,又问他簪子是何时留下,他是否看到有什么人经过,便知道整件事是一桩阴谋,不由地暗暗吁了一口气。

    之前,为了让**桐对自己死心,他曾经想过把簪子悄悄拿给云平昭,暗示他自己暂时并没娶妻之心。再三思量之后,他打消了这个念头,决定直接把东西还给**桐,顺便与她把话说明白。今日若不是云居雁主动与他说话,平日里又见她们两姐妹感情甚好,他是断然不会让别人知道这事的。

    云居雁拿着簪子回自己的住处,一路疾行,心中又惊又怒。惊的是,一旦别人知道了这事,她就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即便章巍只是把簪子偷偷拿给**桐,恐怕也能坏了她们的关系,让**桐觉得她表面上在撮合她和章巍,实际却暗中勾引他,居心叵测。最让她愤怒的,这支簪子是父亲送她的及笄礼,她一直很仔细地收在梳妆台的匣子里。知道簪子所在的人很少,能够接触到这支簪子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回到房间,她叫来了自己的四个大丫鬟。锦绣是昨日才到她身边的,那时章巍已经拿到了簪子。她最早是在泰清居伺候她祖母的,祖母过世后就一直在如意手下,前年才升为二等丫鬟。她的家人都在府里当差。

    前些日子,云居雁看到她替祖父熬凉茶,虽汗如雨下,却丝毫没有怠慢,也没有借小丫鬟之手自己偷懒。她记得几年前。祖母病重那会儿,大家都忌讳屋里有人打碎东西。她因为收拾打碎的药盅受了责打。事后云居雁亲耳听到她对一个小丫鬟说。她既然是姐姐,就该照看着弟妹,并不觉得委屈。

    因为这两件事,云居雁把她要了过来,替了大丫鬟的缺。许氏觉得锦绣已经十七岁,年纪大了些,长得又太过普通,看起来很是木讷,不适合当陪嫁丫鬟。可既然女儿坚持。她也就没有反对,决定按着鲁氏的建议,找几个看着好生养,性子又温顺的。放在女儿身边当二等丫鬟。以备不时之需。

    当下,云居雁相信锦绣与整件事无关,又对院子里的人事都不熟。遂找了个嬷嬷,带着她去熟悉环境和平日的习惯。

    玉瑶见主子遇到章巍后就一脸凝重,心知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感觉到抚琴询问的目光,她对她摇摇头。鞠萍是看到章巍把一个东西交给云居雁的。她亦不敢言语。

    “除了你们三个,平日里还有谁可以进出这间屋子?”云居雁严肃地问。她并不怀疑眼前的她们。前世,玉瑶和青杏是对她最忠心的两个。即便她的愚蠢害过她们,她们也从未做过任何对不起她的事。抚琴来得晚。离开得也早,但她的记忆中,直至她嫁人,她也未曾做过一件坏事。出嫁之后亦是经常回去探望她,开解她。至于鞠萍,她和春芽是她母亲身边最可信的两人。母亲生病的时候全靠她们悉心照顾着。

    三人因她突来的问题而诧异。玉瑶答道:“按照姑娘的吩咐,若是没有一等大丫鬟的允许,其他人是不得进入您房间的。”这是云居雁在重生后就订下的规矩。

    “这就是说,有谁进来过,你们知道得一清二楚?”至她们点头,她吩咐道:“你们把最近五天内,在这屋里出现过的人,全部叫去厢房。其中,有谁靠近过我的梳妆台,或者你们怀疑她靠近过我的梳妆台,一个挨一个叫过来,我又话要问。”想了想,她又补充道:“如果有谁看到什么人单独进过我的房间,只要说出名字和时间,我重重有赏。”

    “姑娘,您丢了什么东西吗?”玉瑶诧异。当初云居雁下那样的命令,她已经觉得奇怪了。

    鞠萍联想到章巍交给云居雁的东西,表情不觉得跟着凝重了起来。抚琴没有跟着去云平昭的书房,但鞠萍和锦绣的相继出现,让她起了危机感。她对着玉瑶说:“姑娘怎么吩咐,我们就怎么做。”

    三人鱼贯而出,小半个时辰后,玉瑶带着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走了进来。院里的人都唤她李妈妈,平日里她负责照看云居雁的衣裳。因为她擅长梳头,有时候会唤她进屋伺候。

    云居雁记得很清楚,五天前,玉瑶有事,抚琴就唤了她进屋梳头。那一天,她打开过存着簪子的首饰盒。因为当日并没用那支簪子,所以李妈妈走后,她亲手把簪子放回了盒子。之后的几天都是玉瑶或者鞠萍梳头,没有人打开过匣子。李妈妈自那天之后也没有进过屋子。

    云居雁问了李妈妈最近几日都干了些什么,就让她退下了。之后抚琴和鞠萍先后领了一两人进来问话,全都没什么可疑。云居雁本来就知道事情不会这么容易查不来,但还是忍不住失落。~看三人都是想问而不敢问的样子,她解释道:“我本来以为没人能从我的屋子拿走东西,今日才发现,那支珊瑚红的玛瑙簪子不见了。”这是她和章巍商议妥当的。章巍只当没见到簪子,而云居雁对外宣称丢了东西。希望做这事的人自己露出马脚。

    玉瑶等三人都知那支簪子是云平昭所送,是独一无二的,脸上皆显忧色。

    “姑娘,不如把所有人的屋子都搜一遍。”玉瑶建议。

    “虽然那么贵重的簪子,一般的当铺不敢收,但小心起见,姑娘不如禀了老爷,让老爷找人注意着些。”

    鞠萍对抚琴的话并不赞同,对着云居雁说:“姑娘,如今最怕偷簪子的人不是为了银子,而是想用您的随身物件做文章。”

    这话提醒了玉瑶和抚琴,两人一起想到,梳妆台那么多贵重首饰,独独丢了那支簪子一定不简单。她们都建议云居雁把事情禀告许氏。抚琴甚至说,因为**桐经常过来。云凌菲更是住在这边,所以只有许氏才能彻查。

    三人七嘴八舌间,就听外面有人汇报,**桐来了。云居雁叫了她进屋,当着她的面吩咐玉瑶,除了云凌菲住的那间,把其他的房间全都搜一遍。最后还特别交代她们,不要让人知道她们在找什么。

    **桐听着惊讶,问云居雁:“大姐。你丢了什么东西吗?”

    “不见了一支簪子。”云居雁一边答,一边打量着**桐。她看得出,不同于前世,现在的**桐确实把她当大姐。其实就算是前世的**桐。如果没有受人指使。也干不出今日的事。反倒是年纪稍小的云惜柔很有可疑。只不过,她一直防着云惜柔,她或者她身边的丫鬟肯定拿不到那支簪子。云居雁把目光投向**桐身边的丫鬟。她每次来找她。带的都是这两个丫鬟。

    **桐看到她的目光,又想到她是当着自己的面下令搜查的,心中虽然难过云居雁对自己的不信任,但还是说道:“大姐,我经常往你这边走,说不定是我的丫鬟拿错了什么。不如也让人去我那边找找吧。”

    云居雁叹了一口气,暗示性地看了看**桐的丫鬟。**桐明白她的意思。遣退了自己的丫鬟,说道:“大姐,兴许真是谁拿错了,毕竟我和四妹经常在大姐这里进进出出的。”她在暗示云凌菲及她的丫鬟也有可能。

    云居雁再次叹了一口气,说道:“三妹,你我是亲姐妹,我也不瞒你,根本不可能是有人拿错了东西,因为丢的是父亲送我那支珊瑚红的玛瑙簪子。”

    “这……怎么会这样……”**桐一边说,一边摇头,“这么贵重的东西,别人得了,不止见不得人,更卖不出去……那么罕见的红宝石……就算是把宝石撬下,能卖的部分也比不上大姐的其他首饰……”

    “三妹分析得没错。”云居雁说着,起身拴上了房门的插销,走到柜子旁,取出一个带锁的匣子,当着**桐的面打开了锁。里面躺着的正是那支玛瑙簪子。

    “大姐,这……”**桐彻底糊涂了。

    云居雁的手越过茶几,握住了**桐的。“三妹,其实我是在别人交回簪子的时候才发现东西不见了。现在除了你我,没有知道东西已经回到我手上,就连玉瑶她们都不知道。”

    “大姐,我更糊涂了……还有,你说的别人……”

    “我说的别人你也认识,所以我怀疑当初拿走簪子的人不止想污蔑我,坏我的名声,也想挑拨我们的关系。”

    “难道大姐说的别人是章公子?”**桐睁大眼睛,直直看着云居雁。

    云居雁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却问道:“三妹,如果你突然发现这支簪子居然在章公子那,你会怎么想?”

    **桐不语,但她知道自己一定会认为东西是云居雁送给章巍的。

    “到那时,就算我告诉你,我的簪子丢了,你也不会相信吧?”

    “我……我一直是相信大姐的。”**桐否认。不过她自己也知道她的语气是多么的虚弱无力。

    云居雁再次叹了一口气。她把簪子放回了匣子,合上盖子,放入柜子,背对着**桐说:“如果今日章公子交给我的是三妹的东西,我定然不会怀疑你什么,反而会提醒你小心身边的人。还有,你要知道,我明年就成亲了。这桩婚事是好不容易才定下的,就算章巍是潘安再世,才高八斗,学富五车,我会笨得冒险毁掉自己的一辈子吗?”

    **桐想想也是。就算沈君昊再怎么狂放,章巍终其一生也成不了侯爷,有沈家的地位。再说她也是见过沈君昊的。虽说章巍长得并不难看,可沈君昊的俊美,他是怎么都比不上的,不然云梦双也不会铁了心争取,几乎称得上破釜沉舟,不惜一切。因此,无论从哪方面考虑,云居雁都没有理由对章巍有什么想法。再说事实也摆在眼前,自从京城回来,云居雁很少独自去父亲的书房,她与章巍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

    云居雁看**桐的表情就知道她释怀了。她走到她面前,笑道:“三妹想明白就好,其实这是一件很容易讲明白的事,我一向知道三妹是明理聪慧之人,可是怕就怕以后万一发生类似的事情,三妹并不找我问清楚,反而一个人生闷气,或者索性渐渐与我疏远。”

    “不会的。”**桐肯定地摇头。

    云居雁笑了笑,说道:“你现在说不会的,可谁也不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事,会不会有人用更高杆的手段挑拨我们的关系。三妹,今日的事让我想要你一个承诺。”

    **桐怔怔的看着云居雁,眼里带着疑惑。

    云居雁同样看着她,说道:“以后若是再次发生类似的事,让我们对对方产生不满,甚至心生怨恨,到时候我们都应该想想今日的事,然后找对方把话问清楚。即使觉得对方的解释很薄弱,但也要念着我们是亲姐妹,是父亲的女儿。”

    **桐见云居雁说得真挚,不禁动容。想到自己曾经帮着云梦双陷害云居雁,更是羞愧,承诺自己断然不会再误会她。

    云居雁点头,这才向**桐转述了章巍说过的那番话,临了问道:“三妹,我帮你悄悄注意过母亲看过的那些人,确实没人及得上章公子。可章公子说的也挑不出错,毕竟他也是怕自己万一考不上,拖累妻儿受苦。另外,我见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十分坚定,似经过深思熟虑,不像一时意气。这事关系到你一辈子,你可要好好想想,毕竟就像他说的,没人知道他能不能考上。”

    原本**桐一直以为是章巍太呆,根本没有明白她的示好。猛然间听到云居雁说这些,她一下子蔫了,又羞又懊恼。这是她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更是她第一次对一个男人如此上心。

    “大姐,我该怎么做?”她眼眶微红,声音哽咽。

    云居雁知道前世的章巍考得很好。这段时间发生的事也让她觉得此人的人品算不错的。可她没办法告诉**桐这些。最重要的,婚姻如饮水,冷暖自知,她有何立场替她决定?(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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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断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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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居雁没有回答**桐的问题,只是让她回屋好好考虑,并请她与之配合。

    其他人不知道房间内发生了什么事,只看到**桐红着眼睛匆匆离开,而云居雁居然让玉瑶和锦绣跟着她一起回去,之后又在那边大肆翻找。

    很快,云府上下都知道云居雁丢了东西,甚至有人暗地里说云居雁觉得是**桐拿了她的东西,这才派自己的大丫鬟去搜查。

    虽然两个院子的房间都不少,但晚饭之前两边都鸣锣收鼓了。因为并没找到东西,再加上**桐闭门不出,又不许任何人进屋,而云居雁不断找下人问话,所以两个院子的气氛都十分压抑。

    傍晚十分,云惜柔来找云居雁,吃了一个闭门羹。之后她又去找**桐,同样没有见着人。回到自己的住处后,她亦闭门不出,连晚饭都没吃。

    事情很快传到了许氏和云平昭耳中。许氏遣了春芽叫云居雁过去问话。云居雁隔着房门对春芽说她已经睡下,明日再去向父母请罪。

    听到这话,不止是春芽,就连玉瑶等人也是十分错愕。不要说她与母亲的感情一向很好,不该如此惹母亲伤心,就算只为了一个“孝”字,云居雁也该马上去芷槐院。

    待春芽离开后,抚琴悄声对玉瑶说:“老爷特意订做了那个簪子,如今东西恐怕是找不到了,我看瞒是瞒不住的,不如去对老爷说,就说是我们害得姑娘把簪子弄丢了。”

    “欺骗老爷。恐怕不妥。”鞠萍率先表示反对。

    玉瑶亦是摇头,说道:“东西不会凭白无故不见。总有找到的一天,而且我们不能擅作主张。”

    闻言,抚琴有些生气,沉声说:“如果你们怕老爷责罚,那我一个人去就是了。”说着迈下台阶就往外走。

    玉瑶、鞠萍见状,急忙上前,一左一右拉住了她。鞠萍回头看了一眼云居雁的房间,低声说:“你不要多事,姑娘大概已经找到那支簪子了。”

    玉瑶与抚琴全都愣住了。玉瑶联想章巍突然间主动与云居雁说话。鞠萍之前又说,怕有心人利用簪子大做文章,她不确定地问:“你不要告诉我,之前在老爷的书房……”

    鞠萍点点头。用更低的声音说:“我只看到章公子交给姑娘一个用白布包着的东西。细细长长的。”

    抚琴抿嘴不语,回头看了看玉瑶,见她似确实不知情。又看了看鞠萍,最后把目光定格在云居雁的房门上,突然说:“我去看看小厨房有什么吃的。”说着举步就走。

    玉瑶见状,跺了跺脚,急忙追上去,压着声音说:“你这是生的哪门子的气。姑娘是主子,她做什么不用告诉你。”

    “我哪里敢生气。”抚琴语气生硬。快走了两步。

    玉瑶再次追上,扯住了抚琴的手腕,低声劝诫:“你不要又像以前那样,忘了自己的身份。如今可不比从前。鞠萍怎么说都是从夫人那里来的,还有锦绣,从前她虽只是二等,可她是泰清居的人,又是如意姐姐手下,你可不要意气用事,坏了姑娘的事。”

    “我哪敢坏姑娘的事。难道我不怕落得玉锁的下场吗?”

    “胡说什么!”玉瑶的声音高了几分,又急忙掩下,说道:“我知道你只是逞一时口舌之快,可旁人不知道。再说京城发生了什么事,我不是全都告诉你了吗?”

    ……

    两人的声音渐渐远去。鞠萍见两人的身影消失在拐角,举步走回了廊下。锦绣没有参与三人的谈话,只是静静在屋前站着。鞠萍冲她笑了笑,她回了一个微笑。两人无言地站着,等候着云居雁的吩咐。

    大约过了半盏茶时间,芷槐院来了个丫鬟,把鞠萍叫了过去。锦绣这才轻轻吁了一口气。家人都为她能够成为大姑娘的一等丫鬟觉得荣幸。虽然主子不似传闻中那般跋扈,但她才来了两天就知道这里根本就是是非之地。

    又过了半盏茶时间,玉瑶回来了。不一会儿,抚琴端了一盅燕窝回来。云居雁说自己不饿,连门都没有开,之后又问她们云凌菲是否归家。玉瑶出去问了才知道,陆氏带着云凌菲出门,晚饭后回来的,这会儿母女俩在陆氏那说话。

    云居雁说了句“不等了”,让玉瑶、抚琴进屋伺候她洗漱。锦绣不知道该不该跟着进去,正犹豫之际,只见一个人影在眼前晃过。“什么人?”她惊问,一颗心“嘭嘭”直跳。

    “怎么了?”抚琴出来询问。话音刚落,就见黑暗中走出一个粗壮矮实的婆子。抚琴认识她,她是院子里干粗活的胡婆子。“大半夜的,懂不懂规矩!”她一声斥责。

    胡婆子瑟缩了一下,结结巴巴地说:“奴婢有话想回姑娘。”

    “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姑娘要歇了。”话毕,抚琴转身回了房间。

    “奴婢……想说……看见……”胡婆子嘟嘟囔囔的,眼见着房门合上了,便闭了嘴巴。

    锦绣看得分明。想着白天的种种,她急忙追了上去,问道:“嬷嬷看到了什么,不如先对我说,如果确实是重要的事,我帮你去向姑娘禀告。”

    “锦绣姑娘,老奴年纪大了,也不知道看得准不准。老奴只是在三天前看到一个小丫头鬼鬼祟祟进了姑娘的房间……”

    锦绣一听就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正色问:“你有没有看清那人是谁?”

    “好像是叫豆儿的小丫鬟。”

    锦绣急忙带了胡婆子进屋。云居雁一听豆儿的名字,耳生得很,只能朝玉瑶看去。玉瑶看了一眼抚琴,见她点头,才回到:“四姑娘身边好像是有一个叫豆儿的小丫鬟。不过六七岁的模样。”

    一听是云凌菲的丫鬟,云居雁一下子就懵了。半响才回过神,赏了胡婆子几吊钱,让锦绣陪着胡婆子出去,严命她们不许乱说话。

    待屋里只剩三人,云居雁问:“你们知不知道这个豆儿的来历,她现在何处?”毕竟是云凌菲的丫鬟,就算她们感情再好,她也不能擅自动了她的人。

    “今日奴婢好像隐约中见过她,现在这个时辰。应该是在下人房。”抚琴说着,用目光询问玉瑶。

    玉瑶想了想,接口道:“如果奴婢记得没错,她应该是家生子。父母原本也在府里当差。后来不知犯了什么错。被二太太赶了出去。这事夫人是知道,想来鞠萍应该记得。”

    鞠萍从芷槐院回来,正奇怪为何廊下没人。她正欲上前。就见抚琴开门叫自己过去,不禁心中忐忑。如今她是云居雁的人,但许氏是当家主母,她不能不去,也不能不回答许氏的问话。

    入了屋子,鞠萍刚想请罪。就听云居雁问她是否记得豆儿一家。她只能如实回答。

    与抚琴、玉瑶说的差不多。鞠萍也说豆儿一家原本在二房当差。差不多过年的时候,因为她父亲烂赌。钱氏要把他们一家子都赶出去。豆儿哭着求到了许氏面前,说是要为母亲治病。当时云凌菲就在边上。因为看她可怜,又觉得她一番孝心,便把她留下了。

    云居雁不信一个七岁的小丫鬟就懂得陷害她。她知道一定是有人背后指使。为免再生枝节,她命玉瑶去把小丫鬟带来,接着又让鞠萍去找云凌菲。

    玉瑶刚离开房间,鞠萍还没来得及出门,就听云凌菲在屋外问道:“大姐,听说你和三姐今天都在找东西?”说着她已经进了屋子,身上带着淡淡的酒味,双颊酡红。

    “确实在找东西。”云居雁一边回答,一边示意丫鬟们出去,再关上房门。无论是哪一世的记忆,她都不相信云凌菲会陷害她。

    “怎么了?是很要紧的东西吗?”云凌菲感觉到她的严肃,急忙收了笑。

    云居雁点点头,答道:“丢的是父亲送的那支珊瑚红玛瑙簪子。不过我不是在找簪子,而是在找人。”说到这,她停顿了一下,见云凌菲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才接着说:“四妹,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怀疑你什么,但今日大姐要向你借一个人。”

    一听这话,云凌菲的酒醒了一大半。她正想发问,就听到了玉瑶的声音,紧接着就见她带着泣不成声的豆儿走进了屋子。她当然记得豆儿,这大半年来,她一直很喜欢她的伶俐。

    “姑娘,四姑娘,奴婢去找豆儿的时候,她正躲在被子里哭。”

    玉瑶的话音刚落,豆儿一下子扑倒在云凌菲的脚边,哭着说:“姑娘,奴婢知道错了,等奴婢发了月钱,一定会替大姑娘把簪子赎回来的。”

    云凌菲气得浑身发抖。但这个当口,她只能回头对云居雁说:“大姐,无论如何我会把簪子找回来还你的。”

    “现在不是簪子的问题。”云居雁深深叹了一口气,“这事可能要了我的命。”

    他们这样的家族,有什么事能要了一个女子的命?

    云凌菲脸色苍白,厉声质问:“到底是谁让你偷那支簪子,你又把簪子交给了谁?”

    豆儿从没见过主子这么生气,她吓得哭不出声音,也说不出话。隔了好一会儿,她才把事情交代清楚。

    原来,她跟着云凌菲回家的那天就见到了父亲,当时他正被债主追着打,打得鼻青脸肿的。虽然云凌菲收下她的条件是她们母女与父亲脱离关系,以后再也不能见他。但那是她的父亲,她不能看着他死却置之不理。挣扎再三,她同意帮父亲偷簪子。虽然她也曾觉得奇怪,奇怪父亲为何一定要她偷那支簪子,甚至连簪子放在哪里,应该怎么进去偷都说得清清楚楚。不过她只是七岁的小孩,听到父亲说至此之后一定会戒赌,便相信了他,把簪子偷出去交给了父亲。

    云凌菲听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一时的恻隐之心,换来的却是这样的结果。若是云居雁因这件事与她决裂,她也无话可说。

    云居雁一开始就知道一切都是阴谋。听豆儿说了经过,她相信事情应该是二房的授意,毕竟云惜柔的心机再怎么深,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怎么都接触不到市井赌徒的,更别说支配他们。

    让云居雁意外的,她没想到几天后就是婚礼,云家已经来了不少宾客,而他们居然在这个时候搞这么一出。转念想想,正是因为宾客多,事情才不容易掩盖,对她的伤害也最大。

    “你父亲现在哪里?”她喝问。豆儿喃喃地说了一个地址。

    “大姐,我这就让母亲找人把簪子取回来。无论如何,天亮之前一定能取回来的。”云凌菲急欲补救。

    云居雁摇头,道了一身“不用了”,命玉瑶把豆儿带出来看管起来,随后告诉云凌菲簪子已经找到了,说了章巍把簪子交还给她的经过,只是隐去了有关**桐的那段话。

    云凌菲听了这话才稍稍安心。

    因为毕竟是外面的事,云居雁又怕再耽误下去让豆儿的父亲逃了,再也找不到二房指使他的证据。她连夜去了芷槐院。

    云平昭夫妇一听这事,也是愤怒异常,许氏当场要去找二房对质。云平昭拦了她,亲自带着管事去找人。一个多时辰后,他匆匆而回,带回来的消息却是豆儿的父亲已经死了,且尸体已经有异味,显然已经死了不止一天。

    许氏听罢,二话不说冲了出去。云居雁追了上去。

    另一边,云凌菲与陆氏也在焦急地等待着。听说豆儿的父亲已死,两人皆是面色凝重。听仆役说芷槐院灯火通明,她们便想去了解一下具体情况。行至回廊转角,她们听到两个丫鬟正窃窃私语。

    其中之一说:“听说大姑娘趁着四姑娘不在,把她的丫鬟抓起来拷问了。”

    另一个搭腔:“这算什么,现在大姑娘也算是皇后娘娘赐婚的。以后等老太爷百年之后,整个云家都是夫人的,拷问个把奴婢算什么。”

    云凌菲见母亲沉下了脸,一声呵斥:“什么人在那里?”说着绕过转角,只见那里空荡荡的,只有树叶在夜风中“沙沙”作响。(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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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反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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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氏知道那两句话是故意说给她听的,目的当然是挑拨离间,但云居雁问也没问就拿了女儿的丫鬟审问也是事实。即便簪子确实是豆儿偷的,但在她审问豆儿之前,并没有确凿的证据。

    “走吧。”陆氏唤了云凌菲一声,举步往芷槐院而去。刚走到院子门口,就听到了许氏愤怒的声音。“大哥,大嫂,这是怎么了?我刚刚听说豆儿的父亲已经死了。”陆氏上前询问,脸上带着适度的关切以及淡淡的懊恼。

    云居雁上前行礼,云凌菲亦向云平昭及许氏见礼。许氏想着如果不是云凌菲收留豆儿,又与云居雁住一处,豆儿根本接触不到簪子。她不自觉地冷哼一声。

    云平昭见陆氏的表情微僵,急忙开口请她们入屋。云居雁接着父亲的话,对陆氏说:“三婶娘,母亲要去找二婶娘理论,您快帮我劝劝。”

    许氏见所有人都不赞成,心中亦明白他们无凭无据的,根本不能把二房怎么样,只能气呼呼地回了屋子。

    众人鱼贯而回。云居雁与云凌菲走在最后。

    “四妹,对不起,之前我只是一时心急。”云居雁低声道歉。

    云凌菲回了她一个微笑,说道:“大姐说这句就是与我生分了。遇到那样的事,谁会不着急。若是我,恐怕比大姐更急。”

    云居雁伸手握住了云凌菲的,真挚地说:“菲菲,在所有姐妹中,我们一直是最谈得来的……”

    “我明白。”云凌菲反手握住了她的。

    陆氏听到两人的对话。用眼角的余光瞥了她们一眼,回头问云平昭:“大伯。那人虽然死了,但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

    “哪里有什么线索。”云平昭心中亦是愤怒,但还是耐着性子解释:“我们也是刚刚得知,据衙门的仵作说,人至少已经死了一天一夜,应该是被人活活打死的,据说赌坊的打手惯常这般行事。之前去的时候,我也留心了一下屋内的情况,几乎是家徒四壁。没有任何特别的东西。”言下之意就是没有线索。

    云凌菲心中焦急,插嘴道:“伯父,那些打手能找到吗?不能去赌坊一个个问吗?”

    “问是一定要去问的,但谁会承认自己打死人呢?”

    随着云平昭的这句话。屋内陷入了沉默。

    许氏越想越生气。越想越不甘心。这一而再再而三的,她从没试过这般胸闷。“不行,我忍不下这口气!”再这样憋下去。她就要憋死了。她的女儿,怎么能让人这么欺负!

    云居雁急忙挽住了母亲的手腕,低声安抚:“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这叫好好的?”许氏反问,气呼呼地说:“既然他们不要脸,那就大家都不要这脸面了,还办什么婚事!明天我就去让大家都知道知道。这桩婚事为什么办得这么急……”

    “说什么混话!”云平昭截断了许氏的话,转而对陆氏说:“三弟妹。接下去的事自有衙门去查。今日时辰不早了,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陆氏知道他们一家人有事商议,又见许氏是这样的态度,便带着云凌菲离开了,并暗示云居雁,今日之后,云凌菲就回去与她一起住,省得给她添乱。

    云居雁心中明白,陆氏与母亲已生了芥蒂。她不希望此时再生什么枝节,但芥蒂这种事不是三言两语能化解的,再说她还有更重要的事。~看母亲还是一脸义愤,她悄悄握了她的手,对着云平昭说:“父亲,今日的事让女儿心中害怕,将来万一有类似的……”

    “囡囡,你既然害怕,刚刚为何要拦着我。”

    “母亲,处置家里的奴婢,或许不用证据,但他们是女儿的二叔父,二婶娘,更是祖父的血脉。如今一切都只是我们的猜测而已。”

    “猜测又如何?不是他们,难道还有别人不成?”

    “你就不能让居雁把话说完?”云平昭喝住了许氏,对云居雁说:“这里只有我们三人,你有什么话就直说。不过以后若是再有什么事,不许瞒着我和你母亲。”

    “是。”云居雁只能点头,继续之前的话题,问道:“父亲,您觉得对分家一事,祖父会有何想法?”二房做初一,她就做十五。他们既然能如此狠心,她也不在乎做一次坏人。她不能处处被动,时时挨打。

    云平昭本来还念着些许的兄弟之情,但这次的事实在太过分了。可分家一事,事关整个家族。他沉吟片刻,摇头道:“你祖父不会答应的。再说婚礼过后他们便去通州了。在你祖父看来,这样的结果与分家差不多。”

    “父亲,可您有没有想过,即便他们去了通州,只要没有正式分家,他们还是能随时回来,在外也能打着云家的幌子。今日他们能做出这样的事,他日他们会不会在外面用肮脏的手段对付别人,污了我云家的名声?”

    云平昭不语。

    许氏虽也觉得分家之事云辅不会答应,于理也说不过去,但感情上她同意分家,只有分了家才能一了百了,因此她说道:“你应该知道,要你祖父答应分家可不容易。你是不是已经有什么打算了?”

    “其实是这样的。”云居雁斟酌着说辞,“虽然豆儿的父亲已经死了,但簪子从豆儿的父亲转移到章公子手上,应该另有一个经手人。此人是谁,如今只有主谋之人知道。但除了主谋,还有一人也是可以知道的。”

    云平昭明白,云居雁口中的“还有一人”是指章巍,可章巍早就明确地表示过,他只看到一个女人的背影掠过,衣服很像**桐。他根本认不出那人是谁。如今女儿这么说。就是要指使章巍诬陷二房。“不行,这不是君子所为。”他断然拒绝。

    对这话。云居雁并不觉得意外,只是说道:“父亲,二叔父他们所为,有哪一桩是君子所为?况且您心中应该很清楚,从惠嬷嬷,到紫菊,再到今日的豆儿父亲,哪一桩与他们无关?难道您还想让他们害更多的人吗?”

    云平昭、许氏都知道这话在理,但栽赃陷害这种事岂是他们能干的?他们更不能让宝贝女儿污了双手。

    “囡囡。不如让母亲去,我们就抓着你二妹的丑事,把事情闹得人尽皆知,到时你祖父为了云家的脸面……”

    “母亲。您觉得二婶娘他们又由着您闹吗?到时还不知道会扯出什么事。万一把女儿也牵扯上。岂不是得不偿失?”

    许氏一听这话,一下子蔫了。再怎么说许弘文都姓许,以前总在她这进进出出的。为着一个许弘文。她早已悔得肠子都青了,恨不得世上从没这个人。想着自己只是一个内宅的妇人,被人蒙骗了,勉强也算情有可原,丈夫是状元,又在外当过官。居然也被许弘文耍得团团转,不由地埋怨他:“当初若不是你。他如何入得了六艺书院,又岂会闹出这么多事?今日的事也是,你处处照顾着他们,可他们哪有把你成兄长……”

    “母亲!”云居雁见父亲脸有不虞,急忙打断了许氏,“事到如今,以前的事何必翻出来说。”接着又对云平昭说:“父亲,女儿躲得了这次,可没把握躲得过下次。”

    “再几日就是婚礼了。他们很快会去通州。”云平昭依然并不赞同。

    云居雁深深叹了一口气,说道:“父亲,即便您顾念着兄弟手足之情,可他们不会。今日的事还没结束。”

    “人都死了,簪子你也取回来了,他们还能怎样?”

    “母亲,虽然您和父亲都是心善宽厚之人,从不做愧对良心的事,但他们并不这么想。他们觉得我们咽不下这口气,所以一定会先下手为强。”说着,她恳切地看着云平昭,哀求道:“父亲,明日如果二叔父他们在祖父面前搬弄是非,还请父亲为了女儿,昧一次良心,以求家宅安宁。”

    云平昭不信自己的二弟一家会如此不知廉耻,点头道:“如果他们果真像你说的这般,你说的事我自然会去安排。”

    云居雁谢过云平昭,见时辰不早了,便退出了芷槐院。走在秋初的夜色中,虽凉风习习,但她的心烦躁难安,怎么都无法平静。

    “这个时候,说不定二妹他们已经去泰清居了……其实我可以在父亲去找豆儿的父亲时,就去找祖父哭诉……玉瑶,你知道吗?我故意不这么做,因为我想逼得祖父同意分家,我想让父亲、母亲看清现实……你会不会觉得我太狠毒?”

    “姑娘,您也是被逼的。要怪只能怪二老爷他们贪得无厌,痴想妄想……”玉瑶轻声安慰着云居雁。

    云居雁默默走着,在湖边找了一个石凳坐下。

    天上的月亮又圆又亮,波光粼粼的水面隐约可以看到鱼儿在吐气,空气中弥散着淡淡的桂花香气。

    现代的时候,云居雁曾无数次幻想她也能与他像普通情侣一样,在公园,在湖边欣赏美景,相依相偎,相伴一生。

    重生之后,在初见他的那刻,她以为她终于能够弥补遗憾。只可惜,她越是想抓住,失去得就越快。今日她选择了反击,她便离他的期望更远了。

    云居雁怔怔地看着自己在水中的倒影。她仿佛能看到他眼中的不屑与厌恶。她擦去眼角滑下的泪水,喃喃自语:“沈君昊,我知道你喜欢善良,温顺,惹人怜惜的女子,我一直不是你期待的那人。虽然我早已决定放弃,虽然我一直告诉自己,我只是来偿还前世的债,但看着自己与你越行越远,我还是会难过。以后当你知道我曾故意陷害叔伯,欺骗父母,逼迫祖父,你会不会更讨厌我?”

    她不知道自己在水边坐了多久,直至玉瑶忍不住上前提醒,她才擦干泪痕,回屋小睡了一会儿。

    第二天一早,云居雁刚刚起身。锦绣进屋回禀,说是云平毅带着云梦双母女。天蒙蒙亮就去了泰清居,一直在廊下等着云辅起身。

    其他人一听这话,俱是气愤异常。“姑娘,不如我们也快些去见老太爷。”玉瑶一边说,一边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云居雁笑着摇摇头,对着鞠萍说:“你去芷槐院,找人把这件事透露给父亲,尽量说得清楚些,严重些。”接着又吩咐锦绣:“泰清居那边有什么动静。马上来告诉我。”

    待鞠萍与抚琴领命而去,抚琴在一旁说:“姑娘,原来您特意把她们要过来,最主要是因为她们原本的人脉关系。可是你不怕……如果夫人问起什么。鞠萍姐姐不能不答……”

    “母亲问你什么。你也不能不答的。你说的人脉,我不否认,但我最看重的还是她们的尽忠职守。”云居雁随着。拿起了桌上的铜镜,端详着镜中的自己。昨夜她睡得不安稳,所以脸色并不好。“今日的胭脂淡一些,唇色也要淡一些。”晚一些她有一场硬仗要打。云梦双懂得扮柔弱,扮委屈,她也可以。

    同一时刻。云辅的房门前,云梦双面无表情地站着。不知是她思虑太重。亦或是绣嫁妆太过辛苦,没几天时间,她已经瘦了一圈。她的身旁,钱氏一脸焦急地推了推云平毅,用眼神询问着。

    “不会有事的。”云平毅轻声安抚,用眼神暗示女儿就在一旁,要钱氏稍安勿躁。钱氏的嘴巴动了动,想说什么,终究还是咽下了满腹的不甘,满心的愤怒。

    昨日,当她知道云居雁与**桐闹翻,两人在各自的院子找东西,审丫鬟,她就有了不好的预感。可她打听来,打听去,只知道云居雁丢了东西,却怎么都打听不到具体是什么东西。当时她就有了不好的预感,可一时间又无计可施。

    稍晚,得知云居雁扯出了豆儿,她马上意识到一定是大房联合三房,要对他们穷追猛打。她急忙让丈夫去城内找豆儿的父亲,想把他控制了,逼豆儿说事情。结果丈夫找到豆儿父亲的时候,他已经死了。最让他们生气的,云平毅差点撞上了云平昭。若是他们走晚了半步,说不定就被诬陷成杀人犯了。

    钱氏愤怒,云平毅更是激愤异常。他们虽然知道自己之前的行为有些分过,但他们自觉那些都是情有可原的,更何况如今的他们,女儿被逼即将嫁给一个废人,而他们也将被放逐通州。他们已经落得这样悲惨的结局了,占尽便宜,毫无损失的人居然要对他们斩尽杀绝,丝毫不留余地,不顾念血脉亲情。

    听到云辅的房间传来响动声,钱氏紧张得手心直冒冷汗。她知道云平昭他们的目的是分家。为了儿子,为了将来的生活,他们决不能同意分家。

    “梦双,记住,不管怎么样都一定要先下手为强。我们不能失了先机,更不能被人从云家赶出去。”钱氏低声叮嘱女儿。

    云梦双转头看了母亲一眼,有抬头看看父亲,不置可否,只是把目光移向了院子中的美人蕉。

    今天早上,当她照镜子的时候,差点被自己的样子吓到。曾几何时,她就像这院子中的美人蕉,娇艳无比,短短两个月,她居然成了荷花池的残荷。她的将来,她马上要嫁给一个手残的举子,永远入不了官场。她的父母,为了他们的儿子,不断把她的嫁妆缩水。她的大伯、伯母,口口声声规矩,惯例,真正的目的不过是想让她的亲事闹笑话。还有她的祖父,眼中只有他的嫡长孙女,好似她生来就是给人当陪衬的。

    甘心吗?认命吗?

    当然不!所以她要反击。毕竟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吱呀”一声,房门打开了。如意对着他们说:“二老爷,二太太,二小姐,老太爷请你们进去。”

    云梦双深吸一口气,跟着父母跨入房间。

    房间的太师椅上,云辅端着茶杯,慢慢吹着悬浮在水面的茶叶沫。虽然不知道内情,但昨日发生了什么事,他已经知道了一个大概。云家已有百多年的基业,决不能毁在他手上,否则他死后哪有脸面对云家的列祖列宗?

    “你们一大早就在廊下等着。果然是很有孝心。”

    云辅的声音低沉压抑,音量虽不高。却震得所有人耳膜微颤,心脏砰砰直跳。每个人都听得出,她的话看似赞赏,实则却是警告。云平毅与钱氏对视一眼。两人来不及做出反应,就见女儿一步上前,跪倒在了云辅脚边。

    “祖父,请您为孙女做主。”话音刚落,她的眼泪已经顺着眼角滑下。

    云辅重重放下手中的茶杯,不悦地说:“你马上就要成亲了。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

    “是。”云梦双急忙拿出帕子擦去泪水,低声啜泣的,似在努力压抑情绪。眼中却无半点的悲伤。有的只是愤怒与不甘。

    “到底什么事?”云辅开口,严厉的目光从云平毅身上移至钱氏脸上,最后直盯着儿子的眼睛。

    “父亲。”云平毅与钱氏齐齐跪下。云平毅沉痛地说:“父亲。儿子已经知道错了,这些日子,儿子一直在反省,可是……”他哽咽了,悲伤欲绝,根本说不下去。

    钱氏擦了擦眼角。接着说道:“父亲,求您给我们一条生路。相公怎么说都是您的儿子。”

    “胡说八道!”云辅脸有愠色,高声斥责:“你们怎么就没有生路了?是少你们吃了,还是少你们穿了?”

    “父亲,大哥和三弟联合起来想逼死我们……”

    “啪!”

    云辅一掌打在桌子上,茶盖随着他的动作轻轻弹起,又直直落下,发出了清脆的声响,滚烫的茶水溅在了一只干瘦又满是褶皱的手背上。

    云辅怒目圆睁,瞪着眼前的一家子,似要吃人一般。因为用力过猛,他的手掌火辣辣地疼。但掌心的疼哪里比得上心中的痛。为人父母,最不想看到的便是家庭失和,兄弟阋墙。

    “你再说一次!”云辅一字一句下令,仿佛只要云平毅胆敢重复那句话,他便要吃了他一般。

    云平昭与钱氏怎么都没料到云辅会这么生气。两人不禁心中打鼓,不敢言语。

    云梦双用手帕擦干脸上的泪痕,低头冷冷一笑,抬头看着云辅说:“祖父,父亲是说,大伯父与三叔父容不下我们一家,要逼死我们……”

    “啪!”云辅挥手一掌,打在了云梦双脸上。云梦双重心不稳,一下子跌到在地。钱氏想上前扶她,看到云辅手指云梦双,手上青筋突爆,肌肉微跳,一下子呆住了。

    云梦双从地上爬起,擦去嘴角的血丝,依旧跪在原来的位置,顺势整理了一下衣裳。

    钱氏与云平毅看到女儿的神情,也不禁吓了一大跳,说不出一个字。

    一瞬间,空气似凝固了一般,屋子里静得一丝声音都没有。

    “老太爷,三夫人,四小姐来请安了。”如意的声音打破了屋内那种死一般的寂静。

    “让她们侯着。”

    云辅的话音刚落,就听陆氏在门外说:“父亲,我们是来辞行的。如果您不得空,媳妇就先回去整理随行物品。”

    一听这话,云辅抓起桌上的茶杯,重重摔在了地上。那“嘭”一声的巨响,震得每个人心惊胆颤。茶杯爆裂时溅起的碎片划过云平毅的脸颊。他只觉得皮肤一凉,紧接着是一阵刺痛。

    云辅看着鲜血从儿子的脸颊淌下,刺目的红闪得他头晕眼花。他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一阵悲怅感袭上心头。

    他希望祖辈辛辛苦苦挣下的基业能够一代又一次传承下去,可交到他手上不过几十年时间,他却只能眼睁睁看看家产缩水,看着儿子们你争我斗,全无半点骨肉亲情。

    他靠在椅背上喘着粗气,慢慢闭上眼睛。

    他累了,他也老了。

    *****

    额,一个百年世族在短时间内败落,有内因,也有外因。(以下透剧)

    云沈两家的消失,有一个关键性原因。之前云居雁看到的,想到的只是表象,今日之后她才会意识到,不过暂时她只是觉得奇怪罢了。具体的还要等到她和沈君昊成亲,两人同心协力,一起发现,一起战胜。(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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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完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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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氏说完那话,又听到屋子里砸杯子的声音,立时就后悔了。其实她若不是气急,是断然不会当众说出这样的话的,毕竟若是被有心人士加油添醋传出去,在旁人眼中就是她不孝。

    云凌菲被母亲的话吓得不轻。昨夜她劝了陆氏许久,至她心情稍稍恢复,这才回屋睡觉的。她轻轻拉了拉母亲的衣袖,用眼神询问她。

    陆氏回头看了她一眼,勉强笑了笑,摇摇头。昨日她确实恼了许氏,也对云居雁擅自审问豆儿心怀不满。但不用女儿劝她也知道,许氏一向有口无心。她也明白什么都摆在脸上的,总比什么都摆在心里的人强。今早她本想提醒许氏和云平昭,告诉他们有人欲挑拨他们的关系,不想又听到几个婆子议论以前的事,说她从进门第一天就巴结讨好许氏,简直像小媳妇孝顺自己的婆母。时至今日依然在用自己的热脸去贴许氏的冷屁股。

    那一刻她没敢上前喝责下人,因为在她心中,自己进门之初确实曾巴结讨好许氏。当时她一个新媳妇,来到陌生的环境,面对长嫂,又是太皇太后赐婚的县主,她一心示好,结果阴差阳串下成了别人眼中的蠢事,几乎是她人生是污点。

    猛然间听到婆子们旧事重提,隐藏在心中的那根刺一下子就戳破了旧伤口。狼上她知道自己不能怪许氏,可她只是一个普通人,她不能时时用狼控制自己,她怕自己在这个家继续呆下去,不是如了被人的意。和许氏决裂,便是自己抑郁成疾。

    看到女儿一脸担忧地望着自己。陆氏急忙对着门内补救道:“父亲,其实那边的事也不是急在一时。您若是希望我们在梦双成亲后再走,那我们便留下。”

    云梦双听到陆氏的声音已恢复了一贯的平静,柔和,不由地攥紧了手中的帕子,牙根紧咬。

    云辅听了陆氏的话才缓缓睁开眼睛。“我这里没什么事,今日就不用进来问安了。”他对着门外的陆氏说,让她们先行离开。

    待到门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云辅对着云平毅说:“你两个兄弟是什么性子。我很明白。今日我姑且就当你们被鬼迷了心窍。他日若是再让我听到这样的话,你们便不再只是去通州而已。”

    云平毅对父亲敬畏,脸颊的疼痛更让他心慌意乱,低头不敢言语。钱氏心中亦是害怕。可儿子是她的全部。她下半辈子就指望他了。她偷偷用手肘撞了丈夫一下,暗示他按计划行事。

    云平毅心中犹豫,悄悄抬眼看了一眼云辅。只是目光涣散,容颜憔悴,转瞬间竟似老了五六岁。毕竟是亲生父亲,他低下头,轻轻应了一声“是”。

    云梦双闻声,嘴角动了动。脸上火辣辣的痛让她的心火烧火燎的。她暗恨自己的心慈手软。只想着谋算成亲后的事,忘了自己和云居雁早就水火不容。今日云居雁对她不仁。妄图谋算她全家,她就能对她不义。如果能让祖父对她彻底失望,她花些银两也是值得的。想着五妹云映雪说章巍的的确确是一个非常爱财的人,她暗暗庆幸。

    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云梦双对着云辅说:“祖父,您疼爱大姐,我们都无话可说,可今日孙女即便是死,也要劝诫你不可再一味溺爱大姐,那样只会害了她,害了家里的所有人。”

    云辅怎么都没想到云梦双挨了这么重的一掌,居然依旧不罢手。有时候他会忍不住思考,当日他若是在一开始就决意弃车保帅,是不是能用一个云梦双换来家宅安宁?他低头看着二房的嫡长女。~

    家里的孙字辈中,云梦双乖巧温顺,长得也甜美,外貌上,除了云居雁,也只有云凌菲能与她相提并论。他没料到的,几个孙女的脾气秉性虽有差异,倔强这一点却是一模一样。

    “事到如今,除了你的亲事,其他的事都可以缓一缓。”云辅沉声说。到底他还是怜惜云梦双的。在他眼中,她虽是咎由自取,但嫁给许弘文,怎么都是他们云家吃亏。

    云梦双一看云辅的态度就觉得事情有转机。她抬起头,故意把自己受伤的右脸凑到祖父面前,痛心地说:“祖父,如果您再不阻止大姐与三妹,过两天等沈伯父他们来了,万一察觉到什么,只怕会毁了云沈两家的交情,甚至会惹怒皇后娘娘。”

    听云梦双说得这么严重,云辅虽不太相信,但还是问她到底怎么回事,让她把话说清楚。

    云梦双早就听说章巍在京城街头卖裸女画的事。因此她对章巍收下了自己的银子,一丝都没怀疑他的目的。“祖父,我的话或许你不相信,认为我别有用心,那大伯身边的人,你总该相信他吧?”

    ……

    这一边,云梦双正在云辅面前诬陷云居雁,另一边,云平昭正在芷槐院内生闷气。他与许氏刚起床就听说二房的人连夜去了泰清居。他好不容易安抚了许氏,又听泰清居那边传来消失,说是父亲动了怒,还牵扯到了陆氏母女。

    云平昭原本还心存侥幸,觉得二弟一家不会被女儿说中,全然不顾手足之情。正当他努力试图说服自己的时候,陆氏给许氏送来消失,说是让他们万分小心,有人一心想家无宁日。这个“有人”是谁,大家心知肚明。

    许氏见丈夫依然并不言语,忍不住催促道:“你还有什么好想的,难道真要等我们母女在这里等死,你才舍得下你的手足之情?”

    云平昭这才命人把云居雁和章巍叫来。

    云居雁知道章巍虽然爱财,但一直信奉“取之有道”的原则。她并没有诺以金银,只是真切地恳求他帮忙,告诉他,她只是不想让类似的事情再发生。

    章巍一直努力隐藏自己。让别人忽略他的存在,就是不想涉入别人的家务事。这次,他无缘无故指责了云居雁一番,他深感歉意。最让他恼怒的,他居然被人利用了。

    思量片刻,他点头答应了,询问云居雁他应该怎么做。云居雁告诉他,他只需要说他捡到簪子的时候,因为想追上去归还,一路寻找。走着走着就发现那丫鬟进了云平毅等人的院子。至于具体是哪个丫鬟,云居雁不想再次无辜害了一条性命,叮嘱章巍不要说得太具体。若是云辅追问,便说他只是看到了背影。并不真切。

    虽然章巍觉得云居雁的计划太过薄弱。无法给对手致命一击,但他却因云居雁的最后几句话而动容。她很少看到千金小姐在意穷苦人性命的,对家中的奴婢轻则打骂。重则杖毙。他刚想对她说,其实他有更有力的证据,就见如意和沈襄来了,请他们立刻随他们去泰清居。

    匆匆行至泰清居,云居雁跨入屋子的第一时间就发现云辅看自己的眼神不对,而云梦双虽然低头背对着自己。但她却能感受到她脸上那种令人气鸡皮疙瘩的冷笑。

    众人向云辅行礼期间,云辅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低头而立的章巍。他之前就见过章巍。儿子只是简单地告诉他,这是他在偶然中认识的学子。因他家境贫寒,但读书又极好,便决定把他带在身边,资助他考科举。

    章巍感受到周围的探究目光。他不慌不忙,不亢不卑地站着,默默过滤着之后即将要说的话。对他而言,人不犯他他不犯人。云梦双既然想利用他,就该承受利用他带来的后果。

    云平昭等人假装不知之前发生了什么事。许氏虽然不情愿,但还是按着女儿的要求,替跪在地上的云梦双说情,云居雁亦帮着相劝。她们也知道云辅知道她们不是真心的,因此说得十分敷衍。

    一大早发生这么多事,云辅早已心力憔悴。他没有兜圈子,直接问云居雁:“昨日你和雨桐在家里翻天覆地的,是在找什么?”

    “孙女不小心弄丢了东西。不过已经找到了,是我一时忘记自己放在哪里了。”云居雁回答。

    “那你呢?你又为何大半夜离家?”云辅问云平昭,脸上已有明显的不悦。

    “回父亲,儿子只是出去找友人罢了。”

    “你还想瞒我!”在云辅的呵斥声中,如意带着**桐走进了屋子。**桐的眼睛红红的,踏入屋子的瞬间,情不自禁用复杂的眼神望了一眼章巍。

    云辅看在眼中,坐实了云梦双所言,心中更是愤怒。不过他毕竟还想顾着大房的面子,因此对云平毅等人说:“你们带着梦双先回去,婚事的细节不能有丝毫错漏。”

    云平毅正想应诺,忽听章巍说道:“云二老爷,在下有一事不明,想私下请教您。”他在众目睽睽之下说“私下”,哪里有半点“私下”的意味。

    云辅心中奇怪。按着云梦双是说辞,是云居雁与**桐为了章巍争风吃醋,甚至害了人命。云梦双更是错愕惊恐。按照她们之前说妥的,章巍应该“请教的”是云辅才是。

    云辅把众人的表情看在眼里,索性问道:“你想问什么,就在这里说吧。”

    “既然老太爷这么说,那小生不得不从。”章巍对着云辅欠了欠身,转而面对云平毅,问道:“请问二老爷身边是否有一位五姑娘。”他问得十分客气。

    云平毅不知章巍想干什么,又怕是女儿改变了计划,不自觉地朝云梦双望去。转念想想,云映雪确实是他庶出的女儿,即便有什么阴谋,这事也不可能说谎,只能点头。

    章巍见她承认,又问:“那再请问二老爷,五姑娘是不是这么高。”他比照着自己的肩膀比了比,又说:“长得眉清目秀的,右眼角还有一颗朱砂痣?”

    云梦双立陋道了不对劲,急急对云辅说:“祖父,府中人人都知道五妹的右眼角还有一颗朱砂痣。这不足为奇。”

    “您就是府中的云二姑娘吧。”章巍抬眼看了一眼云梦双,语气中满是熟稔,清楚地表达了他已经久仰大名。

    此刻云平昭、云居雁等人明白了。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二房的人已经接触过章巍。此刻的章巍在为自己曾被利用而复仇。

    章巍对云梦双满是恨意的眼眸不以为意。转而对云辅说:“老太爷,您真的希望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继续往下说吗?”

    云辅被他激得一口气上不来,一时竟然说不出话。云梦双早已没了一开始的冷静。她想着,她用来收买章巍的银子并不没有标记,即便章巍一口认定是她指使人送的,只要她抵死不认,章巍根本不能证明什么。再说,府里的人,大多数能说出云映雪的容貌。章巍这么说根本不足为奇。因此她硬气地说:“章公子,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难道云二姑娘知道我想说什么?”

    “咳!”云辅重重咳了一声。他可不允许一个外人在自己面前羞辱孙女。

    章巍急忙向云辅道歉,之后便住了嘴。仿佛在等待着云辅的决策。

    事到如今云辅心中明白。事情根本不是云梦双说的那样的,甚至上一次许弘文事件可能会重演。他的目光掠过眼前的众人。他想息事宁人。以后把二儿子打发去通州,三儿子还在任上。家里只留大儿子一家,想来就能和睦了。

    云梦双给章巍的五十两银子几乎是她全部的现银。她岂能赔了银子又被人打倒一耙,被章巍白白占了便宜。此时的她已经入了魔障,满心满眼都是不甘。众人只听她用清晰无比的声音说:“祖父,事无不能对人言,为免有什么误会。不如当众把话说开。”

    云居雁不知道章巍到底有多少把握,不敢开口。只能默默看了他一眼。**桐一整晚都没有睡好,满脑子都是云居雁转述的那些话。初初她觉得自己受了屈辱,可细细想想那些话,她又觉得能说出这番话的章巍有责任心,更值得钦佩。可是再想想,她钦佩又如何,他们注定无缘,因此更是伤心。胡思乱想了一夜,她愈加放不下这件事。眼下他们共处一室,她神思恍惚,根本不知道其他人在说什么,目光总是忍不住飘向章巍。

    云辅看得分明,更加地糊涂,被云梦双一催促,只能假装喝茶,低头沉吟。

    章巍想当众给利用他的人一个教训,自然是不想私下说的。看到云辅的动作,他只当他在点头,为难地说:“既然老太爷是这个意思,那在下只能如实直言。其实真要说起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昨天夜里,五姑娘给了在下五十两银子。在下不知其意,所以想问问二老爷……”

    “你胡说!”云梦双怒斥,双手握拳,在袖子底下微微颤抖。她得到的答复明明是章巍一口应承,甚至还贪婪地说,以后有这样的好事,还要请她多多关照。

    在章巍似笑非笑,若有似无的目光下,云平毅夫妻三人急急反驳,意思差不多是在说银子一定是别人给的,章巍是云平昭带回来的,云映雪年纪还小,章巍是个卑鄙小人之类的。

    章巍一句没回,等到云辅喝止了他们,才开口说:“老太爷,银子虽然是没有记号的,但包着银子的布却是可以查出出处的。只要认一认那东西,慢慢查找,便能证实我没有胡说八道。”

    到了这个地步,云辅也顾不得脸面了。他不相信自己养的孙女,每一个都这么失败,他一心想证明,年幼温顺的云映雪并没有夜会男人,更没有以金银相赠,私定终身。因此他急命章巍把东西交出来。

    章巍称未免污了别人的名声,他不敢把未婚女子的东西随身携带。今早他带着云平昭院子里的丫鬟去找他和许氏,想说的就是这件事。只是他还没开口,他们就一起被云辅叫来了泰清居。这话说得合情合理,同时也解释了为何沈襄去找他的时候,他一大清早就在云平昭那里。

    云梦双在忐忑中等着如意从章巍房中取回银子。她很确定,自己用来包银子的布是很普通的,绝不可能追查来源,除非云映雪中途掉包。可一直以来,云映雪十分信任她。绝不可能做出背叛她的事。

    很快如意用托盘端着一包银子回来了。云梦双一见东西,恶狠狠地瞪了一眼随之进屋五妹。

    “老太爷。包着银子的事一块帕子,帕子的左下角绣着一朵雪花。”如意如实回答。云府人人都知道,只有云映雪的帕子会绣上雪花。

    云映雪莫名其妙。她还来不及反应过来,就见钱氏一步上前,走到自己面前,劈头就是一耳光,厉声骂了一句“贱人”。

    钱氏知道银子是女儿给章巍的,但事已至此,她只能抢先一步。把一切推给云映雪,把云梦双从整件事中摘出来。

    一旁的**桐被清脆的耳光声震醒。以前她和云惜柔一直暗恨许氏的偏心,在背后说许氏刻薄。可事实上,许氏从没有当众羞辱过她们。更没有二话不说就动手打她们。站在她的角度。她能清楚地看到钱氏脸上的狰狞。她下意识靠向离她最近的云居雁,拉住了她的手腕。

    自章巍开口说第一句话,云居雁便处在不断的惊讶中。她明明已经很小心了。可二房的人居然能接触到章巍,而这个章巍呢,瞧瞧这一系列的事情,有条有理,一环扣一环,云梦双根本没有还击之力。她家所有人加起来都不及一个章巍。她暗暗提醒自己决不能得罪他。感觉到**桐的靠近。她恍然醒悟,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给了她一个安抚的微笑。

    章巍虽然一直在专心应付云梦双等人,但自从**桐进屋,他的目光偶尔也会注意到她。昨天他因为误会,也因为不想拖拖拉拉,所以对云居雁说的话重了几分。今日看**桐的样子,他知道云居雁应该是已经转述了他的话。

    说实话,他一直对**桐的印象不深。确切地说,除了云居雁、沈君昊那种第一眼就无法让人忽视的人之外,他很少注意到与生存无关的人或者事。今日看她眼睛红红的,尽量想避开他,又忍不住看他的样子,他的心中生出几分后悔与不舍。

    站在云居雁身旁,**桐实在太普通了,普通得几乎无法让人注意到她的存。不过细看她的五官,十分清秀耐看。而她的眼神也不似云居雁那般复杂。

    看**桐不知道悄声对云居雁说了句什么后,目光不期然地对上自己的,章巍急忙移开眼睛,抬头看向云辅。

    云映雪挨了一巴掌,又见如意手中的东西,目光直直投向章巍。

    昨夜,为了讨好云梦双,也为了看看大房为**桐准备的未来夫婿是什么样的人,当她听到云梦双说要拿五十两银子给章巍时,问也没问为什么,就说她可以帮忙。

    在钱氏的安排下,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她终于见到了章巍。那时候章巍正在廊下看书,廊下的灯笼很暗,他一手拿着扇子轻扇,一手把手册举高,时而沉思,时而喃喃自语,时而专注阅读。

    她一直觉得大房的东西都是好的,不管是吃穿用度还是其他。就拿两房嫡长女的未来夫婿来说,沈君昊和许弘文简直一个天一个地。

    那一刻,她忽然觉得自己将来的夫婿一定及不上大房为**桐挑的。她听说章巍为何以客人的身份住在府上,是因为云平昭想等他中了状元再确定婚事。这也就表示他是极有可能中状元的。

    她记得有人对她说过,她是庶出,父亲也是庶出,她若想后半辈子过得好,就要懂得为自己争取。

    鬼使神差的,那时的她脑海中只有一句话:如果我能抢先一步,我就是未来的状元夫人。她想掐灭这个想法,可看着章巍对月凝思的画面,她想也没想就取出了布包中的银子,匆匆走过去,把银子放在了他面前。

    那时候,她紧张得几乎说不出话,只能当着他的面拿出自己的丝帕,帮他把银子包好,对着他腼腆羞涩地微笑,告诉她自己是云府的五姑娘。(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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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避嫌

    雁回130_第130章避嫌云映雪,云辅对她的唯一印象只是默默跟着云梦双的小女娃。~如今看她跪在自己面前认错,再看看那块洁白的手帕,他心中说不出的失望。

    虽然云映雪把一切揽在自己身上,口口声声说,全部的事都是她一个人的意愿,可一个尚未及笄的庶女,哪里来的五十两银子?

    云辅把目光移向云梦双,接着又看了看相携而立的云居雁,**桐。眼前的四个孙女,再加上三房的云凌菲,哪一个不是小小年纪就满腹心机。虽说有心计并不全完是坏事,但看着她们彼此算计,勾心斗角,罔顾亲情,它如何能不痛心。难道这是他云家家风不好,还是祖坟的风水出了问题?

    云辅不想再追究下去,不想再挖出更多的丑事。他命沈襄立即把云映雪送去庄子居住,每日抄写《女戒》《女则》。他让云平毅夫妻把云梦双带走,好生准备婚礼。最后又吩咐云平昭、许氏好生招待前来贺喜的宾客。

    他的话音刚落,云居雁、云梦双齐齐唤了一声“祖父”。没有人对云辅的安排满意。为防父母将来被二房算计,云居雁要趁机分家。云梦双咽不下一家都被设计的怨气,她不想在挫败感中嫁人,她不想输。

    云辅只当没听到她们的呼唤,挥手示意所有人退下。云平昭不忍看到老父的颓然老态,低声喝止云居雁。

    云居雁想要趁热打铁,不过祖父的样子也让她担心。她的嘴角动了动,最终还是跟着云平昭退下了。

    云平昭的书房内,章巍向他们解释,早上的时候,当他想告诉他们云映雪找过他的时候。沈襄和如意到了,他这才没机会说清楚。

    云居雁听他陈述着经过,不知不觉中看他的眼神有些不同。~虽然章巍没有细述。但她了解云映雪的脾气,若是章巍没有刻意暗示,以云映雪的胆小、怕事。她一定不敢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贸然把自己的随身东西送给他。她心中更是明白。即便没有今日的事,章巍也会利用那条帕子,给云梦双、云映雪一个教训。至于他为何一反之前的低调,决意做这样的事,恐怕是不悦自己被利用了。

    云居雁看着章巍低眉顺目地站在父亲面前,忍不住在心中感慨:这个人,很不简单。此刻她才恍然明白前世。许弘文口中的郝平兄为何那么在意章巍。

    云平昭也知道章巍并没说出全部的细节。泰清居内,他看到了**桐瞥向章巍的目光,只不过章巍早就向他暗示过,他并没有娶妻的计划,他可不想求一个穷小子娶自己的女儿。在父母眼中,自己的子女总是最好的。

    至章巍说完,云平昭点点头,说了两句场面话,请丫鬟带他下去。

    章巍在进书房的时候听到云平昭让**桐在外面侯着。在云辅的书房,**桐表现得那么明显。有眼睛的都能看到。他稍一迟疑,说道:“云大人,在下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道当不当说。”

    云平昭曾让章巍称呼他“世伯”。章巍称不敢,一来二去后,他虽不再称呼“云大老爷”,但坚持称他“云大人”。

    待云平昭应允,章巍说道:“蒙大人不弃,让在下居于您的书房,尽意取阅您的藏书,在下感激不尽。发生了昨晚的事,在下这才意识到,虽则是大人体恤照顾在下,但这里毕竟是云大人家人的居所,多有不便。大人,在下自幼家境贫寒,粗茶淡饭惯了,从不讲究吃穿用住,不如让在下搬去您家的后罩房居住。”

    云家的后罩房是给男仆听侯差事用的,坐南朝北,阴暗狭小。云平昭自是不想让章巍与下等仆役混在一块,但他也不想三女儿泥足深陷。他想了想回道:“后罩房人多嘈杂,你住在那里,岂能安心读书。不如……”他转而问云居雁:“你母亲在城内是不是有两处小宅子空置着?”

    “大人,您一片好心,但在下不想做背弃诺言之人。”虽然他不明白沈君昊为何要求他居于云府,不能擅自离开,但他答应了便是答应了,不能反悔。

    这事云平昭听章巍说过,也答应了。他正为难之际,就听云居雁说:“父亲,如果我记得没错,家里原本是有一个花房的,后来您为了种植兰花,就建了一个新的,原本那个基本已经废弃了。那里虽离这里远些,屋子家具虽陈旧些,但总比后罩房清净。”

    听到云家还有这么个所在,云平昭和章巍自是没有意见。云平昭当场就吩咐云居雁,让许氏找人打扫布置一番。章巍谢过之后便起身告辞。行至门口,他看到了廊下的**桐。她正低头站在栏杆旁,呆呆地看着远方。虽只是一个侧脸,他知道她心里定然是不好受的。可有些事,如果由他说,只会越描越黑。他只能用恳求的目光看了一眼云居雁。

    云居雁收到他的暗示,点头表示她明白了。待章巍离开后,她对着云平昭说:“父亲,您莫要因为四妹而误会了三妹。”

    “我有误会吗?”云平昭冷声反问。他不想女儿被人看轻,可一个两个都是这样,他岂能不生气。

    “父亲,四妹在夜间偷偷去见章公子,可三妹从未私下见过他,更别说是晚上。再说他们的每一次见面——确切地说,仅有的四次见面,女儿都在场,且说的都是正事,他们连一句闲话都没说过……”

    “行了。”云平昭打断了她,教训道:“身为女子,必须谨言慎行,婚事一定要由男方主动相求,这才显得矜贵。”

    这话让云居雁瞬间沉默了。她与沈君昊之间,是她想尽办法一定要嫁他,所以他才不屑她,看轻她。后悔吗?她不知道。如果再回重生的那一天,当她突然看到令她心痛的他,她知道自己依旧会坚持那时的执念,毕竟过去的五年不是一场梦,毕竟他对她而言是真实的存在,是艰难时刻的一丝温暖。事到如今,她唯一的后悔便是寿安寺中,她居然会失足落水。恐怕穷此一生他都会认定这是她逼婚的手段之一。

    屋子内的沉默中,忽然听许氏在廊下说:“你怎么还在这里站着。”

    “回母亲,是父亲让女儿在这里等着。”

    **桐的声音让云平昭记起她还在外面候着。他对云居雁说:“你去告诉她,我和你们的母亲自会为她选一户好人家。其他的,权当没发生过。”

    云居雁点头,还想再与云平昭说分家的事,许氏进了屋子,称有话对云平昭说。云居雁只能行礼退下,走到廊下对**桐说:“三妹,父亲与母亲有事相商,不如我们就在院子里走走。”

    **桐点点头,与云居雁并肩而行。不久前她看到章巍从房间出来。她本想避让的,没想到他却先一步避开了她,只当没看到她。

    走了几步,**桐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大姐,我已经明白了,有些事是不可以强求的。”

    “这就是你的决定?”云居雁没料到她这么快就放弃了。

    “不瞒大姐,昨夜我想了一晚上,既然章公子不愿意,那就算了。”她艰难地笑了笑,“就像他说的,万一他没有考中,岂不是误了我一辈子?再说,若是勉强在一起,将来他中了,我又没什么可以帮他的,说不定他会埋怨我耽误了他的前程。”

    云居雁怔怔地看着**桐的侧脸。她知道前世的她是多么希望自己能成为状元夫人。那时候,因为许弘文中了状元,她因为嫉妒,对她使过不少绊子。“三妹,若是章公子中了状元,你会后悔的。”

    “或许将来我真的会后悔,但是现在,我不想让他认为我和四妹是一样的。”她的话,她的表情,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地表示,她确实对章巍动了感情。

    云居雁看得分明,故意说道:“三妹,你若是心中不痛快,我可以写信给舅父,让章巍永远中不了状元。”

    “千万不要。”**桐急切地抓住了云居雁的手腕,连连摇头,“大姐,您可千万不要这么做。之前不过是我一厢情愿,章公子并没做错任何事。”

    云居雁看着**桐的焦急。这表情绝不是装的。她有些糊涂了。现在的**桐与前世的她差别太大了。那时候她们在许家针锋相对,除了自己,她从没看过她为其他人考虑。

    “大姐?”**桐哀求。见云居雁缓缓点头,她接着又说:“大姐,我虽然读书不及你,也不会弹琴吹箫,但做女红还是可以的。不如以后我就不陪你来父亲这里了,我在屋子里帮你做些针线活吧。”

    “你不用故意避嫌。”云居雁叹了一口气,告诉她章巍很快就会搬去花房。

    **桐点点头,说了一句“这样也好”,又说花房已经空置了很多年,一定破旧不堪了。云居雁知她言下之意是让她别忘提醒许氏稍稍修整,点头应下了。

    两姐妹正说着话,忽见一个小丫头在院子门口探了一下头。云居雁认得那是自己院子的,让玉瑶上前询问。

    原来小丫鬟是奉了锦绣之命前来告诉她,云梦双去了泰清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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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波澜

    雁回131_第131章波澜云梦双去了泰清居,如果云居雁这时眼巴巴地跟过去,为免太难看了。~可云居雁实在想不出,事情已经到了这番地步,云梦双去找云辅还能说什么?更何况,稍早之前,云辅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

    云居雁思量片刻,让小丫鬟告诉锦绣,密切关注泰清居的动静,有什么情况马上告诉她。

    大约一盏茶之后,小丫鬟回来告诉她,云辅不愿见云梦双,云梦双就一直在云辅的书房外跪着。

    如今婚礼将近,与云家较亲近的几家亲戚已经到了,平日里经常有宗亲来来去去。虽说云辅已经不理事,但白日里泰清居那边道贺的,议事的也是络绎不绝。若是让旁人看到新娘这般“委屈”,还不定传出什么话。云梦双这么做分明是在逼迫云辅。不过云居雁心中明白,以祖父好面子的个性,一定会把她叫进去。

    云居雁正犹豫着要不要借着劝解之名,抢在祖父不得不心犬前,把云梦双从泰清居“拽”出来,就见父亲身边的严总管急匆匆跑了进来。

    “发生了什么事?”云居雁急问。她很少见到稳重的严总管如此焦急。

    “大姑娘,老爷在吗?”严总管其喘吁吁地问,却不说是什么事。

    云居雁不好追问,只说父亲、母亲都在书房,随即让**桐先回去,自己跟在严总管身后走了过去。

    严总管见云居雁跟着,欲言又止,直至云平昭点头,才说道:“老爷,县太爷刚刚派了师爷来说,县太爷已经按照您的意思。抓到了杀手豆儿父亲的赌馆打手,现在县太爷亲自带人,正要去查封赌坊。”

    “这次县太爷的动作怎么这么快?这点时间就抓到人。他没有和自己的师爷、幕僚商议了再想对策吗?”许氏一边说,一边朝云平昭望去。云家虽与官衙的关系不错,但每个赌坊都会幕后老板。与官衙有一定的关系。云家历史再悠久,声望再高。县官也不会因为云平昭一句话,毁了黑白两道长久以来形成的平衡。

    云平昭亦觉得他们虽然报了官,但最后的结局不外乎交个“凶手”出来,了结杀人命案。看严总管面色凝重,他示意许氏稍安勿躁,让继续往下说。

    严总管上前一步,言道:“在下看师爷说话的样子有些古怪。猜想事情一定不简单,于是就请师爷喝了一杯茶,又让人招呼了他的手下,这才得知,原来那些打手是被绑了,扔在县衙门口的,他们口口声声说是到官府自首的。县太爷正想问个明白,知州大人的信就到了,吩咐县令大人,千万不能随便交个人出来敷衍了事。一定要把整件事查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否则乌纱不保。”

    云平昭与许氏面面相觑。因不想把事情闹大,云平昭向官府报案的时候说的不过是家里的恶奴被人打死了。这种小事。怎会连知州都惊动了?最重要的,昨夜发生的事,今天知州的信就送到了县令手里,这为免也太快了。

    严总管对云平昭拱了拱手,补充道:“在下怕其中另有隐情,已经怕人去打听了,知州府那边也派了人去,相信很快就有消息。”

    此刻云平昭也只能等消息,遂命严总管一有情况就马上通知他。严总管得令而去,许氏问丈夫:“你觉得会不会是他?”

    瞬间,云居雁一颗心吊了起来。她知道许氏口中的“他”是指沈君昊。可是他吗?他会关心她吗?

    云平昭不语。他不好当着女儿的面说未来女婿在城内夜夜笙歌,不到日上三竿是不会起床的。有时候他真的怀疑沈家这是故意给他难堪。这次等沈伦来了,他要好好问问他,到底是怎么管教儿子的。

    云居雁看父亲的表情便知沈君昊一定是忙着与于翩翩在一起。她命自己冷静,把事情的经过过滤了一遍,说道:“父亲,二妹的婚期眼见就到了,这时候把事情闹大了,万一被人浑水摸鱼……”

    “夫人,不好了!”

    云居雁的话未说完,就听一个小丫鬟嚷着这句话就跑了进来,说是云梦双把云惜柔打了,满头是血。云梦双已经被云辅下令关在了泰清居,而云惜柔也在云辅哪里等着大夫。

    毕竟是自己女儿,云平昭一听就急了,一行人急匆匆往泰清居而去,一路上丫鬟告诉他们,云惜柔原本是去劝云梦双的,因此没人敢拦着。下人们远远看到两姐妹在说话,云惜柔意图把云梦双拉起来。后来也不知道怎么了,云梦双居然像疯了一样,抓着云惜柔的头把她往柱子上撞。幸好一旁的丫鬟眼明手快,急忙阻止,因此只是撞了两下。

    许氏见云平昭着急,劝道:“不过是撞了两下,没事的。”

    云平昭头也没回,只当没听到,加快了脚步。

    云居雁急忙上前,对着许氏悄声说:“母亲,事情有些奇怪,待会我们看清楚了再表态,千万不能被人抓住什么错处。”

    三人到达泰清居的时候,云惜柔正靠在榻上,如意在一旁照顾着她。看到云平昭、许氏进屋,她挣扎着就想起身,嘴里唤着“父亲,母亲”,眼中满是泪水,却硬生生强忍着。她那楚楚可怜的样子,任谁看了都会心软。果然,云平昭上前按住了她,轻声细语地问她伤得如何,有没有头晕不舒服。

    此时伤口差不多已经止了血。云惜柔示意如意退开,她可以自己按住伤口。如意躬身退开。云惜柔一手摁住额头上的白纱布,一手请云平昭许氏坐下。说话间,她状似不小心地松开了手,白纱布掉在了云平昭眼前,触目惊心的红色映入众人的眼帘。云惜柔急着想捡起,随着她身体的动作,刚刚止了血的伤口开始往外渗出鲜血。虽然伤口并不大,但看着也是触目惊心的。

    在云平昭大声质问大夫为何还不到,在众人手忙脚乱替云惜柔止血的时候,云居雁只能愣愣地站在一旁。她太惊讶了。

    前世,云惜柔的鬓角也有淡淡的一个伤口,形状、大小和她刚刚看到的一模一样。她不知道伤口是怎么来的,只记得第一次看到是在她归宁的时候。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云平昭与云惜柔愈加的父女情深了。

    “囡囡,你说她这是干什么?”许氏悄声问云居雁。

    “恐怕是为了父亲。”云居雁淡淡地答。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根本无法概括她现在的生活,她不明白前世的自己为何什么都没发现。

    一阵慌乱之后,云惜柔额头的伤口终于换上了干净的纱布。她含着泪对云平昭说:“父亲,我不会有意添乱的,我只是想……”

    “六妹,父亲当然明白你不是有心的。”云居雁一步上前,亲热地扶住云惜柔的肩膀,关切的看着她头上的伤口。

    “大姐,我只是想帮你……”

    “我明白的。”云居雁点头,“六妹还是躺下来歇一会。”话毕就要按着云惜柔躺下。错愕之下,云惜柔僵住了身体,抵挡着云居雁加诸在她肩上的力量。云居雁铁了心阻止她博取云平昭的怜惜,重重抓住她的肩膀,强迫她躺在软榻上,接着摆出长姐的风范,严肃地说:“六妹,有什么话可以等你伤好了再说。现在最重要的是好生等着大夫。”说着,她拉起毯子为她盖严实。

    云惜柔眼中的恨意一闪而过。云居雁只当没看到,转而对云平昭说:“父亲,发生这样的事,也不知道祖父怎样了。他一定很伤心。”

    云平昭这才发现一直未见云辅,朝如意望去。如意急忙说云辅命人把云梦双关起来之后,就一个人走了,不许任何人跟着。

    云居雁一听,对着许氏说:“母亲,您快陪父亲去劝劝祖父,六妹这里,有我照看着就行了。”

    云平昭点头,问了如意云辅朝哪个方向去了,便与许氏离开了。

    云惜柔看着父亲远去的背影,暗暗握住拳头。她准备了一肚子的话对云平昭说,这才不惜用言语激怒云梦双,不惜受这皮肉之苦,谁知道她想了又想的计划居然就这样被云居雁三言两语破坏了。虽然那些话以后还可以对云平昭说,但以后说,哪比得上现在的效果。

    “大姐对我们可真是关心。”云惜柔嘴上说着感激的话,却难掩嘴角的那一丝讽刺。因为屋内的观众除了云居雁,只剩下几个小丫头,她已经无心惟妙惟肖地发挥她卓越的演技。

    云居雁敷衍地笑笑,只说让她不要乱动。在她心中,云梦双一直都是冷静自持的。这次的事,她虽被章巍摆了一道,但也不至于失了狼,在泰清居打了云惜柔。“二姑娘在哪里?”她问一旁的丫鬟。

    小丫鬟告诉云居雁,云梦双被关在了西边的耳房。因云辅说她失了心智,已经被绑住了。

    话才刚说到这,就听外面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紧接着是钱氏压抑而愤怒的声音。随即就听云辅身边五福对着两人说:“二老爷,二太太,老太爷请你们过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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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死磕

    雁回132_第132章死磕按云居雁猜想,云梦双有恃无恐,胆敢威胁云辅,多半是料准了祖父无论如何都会让婚礼如期举行。~云平毅与钱氏居然在泰清居大呼小叫,恐怕也是为了这个原因。眼下,相比对她无比戒备的云惜柔,陷入疯狂边缘的云梦双更容易套话。再加上她也想警告她,再做害人的事只会咎由自取。

    为免云平毅夫妇很快会把云梦双带回去,云居雁吩咐锦绣照顾云惜柔,自己去了边上的耳房。

    打发了守在门口的婆子,云居雁推开房门就见云梦双被绑在一把椅子上,嘴里还塞着一块白绫。看到她进门,云梦双恶狠狠地瞪着她,两只眼睛快喷出火了。

    云居雁转身关上房门,居高临下看着云梦双。“好歹姐妹一场,我们一定要斗个你死我活吗?”她审视着云梦双。此刻的她头发凌乱,脸颊红肿,全无平日的柔美婉约。听到云居雁的话,她“呜呜”直叫,似反驳,又似怒吼。

    “我是来告诉你,如果你还念着那句‘血浓于水’,那么以往的一切我们一笔勾销,你好好过你的日子,我也是,我们河水不犯井水。但是如果你定要争个鱼死网破,那么我也会奉陪到底。我不会让你占到任何便宜。这次的事就是一个样板。”

    一听这话,云梦双怒目圆睁,全身颤抖,整个脸都是红的,显然已经气到了极点。

    云居雁有些意外,也有些疑惑。她弯腰与她平视,问道:“如果我把你嘴里的白绫拿出来,你能心平气和与她谈一谈吗?”

    云梦双不动,也不再出声,只是那样盯着云居雁看。仿佛想把她生吞活剥一般。

    看着这样的目光,云居雁忽然想到,前世。在她临死那刻,她大概也用同样的神情瞪着见死不救的许弘文呢?她自嘲地轻轻一笑,伸手取下了云梦双嘴里的白绫。~

    云梦双捕捉到那抹笑容。心中更是愤恨。“一笔勾销?”她冷哼,“你们不要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云居雁觉得不可思议。

    “这次是你赢了。但如果不是祖父偏心,如果不是你有一个高贵的母亲,如果不是你的命好,你能赢我吗?我告诉你,我不认命!你要一笔勾销?除非我死了,否则总有一天你会偿还你欠我的一切!”

    云居雁起身看着云梦双,心中又是生气又是好笑。这些话应该是她说才对。可云梦双却说得辣气壮,仿佛真是她欠了她一般。“二妹,你似乎忘记了,是你在落梅阁设计了我的未婚夫,我和他才是指腹为婚的。”

    “难道大姐也忘了,是你拒婚在先的。”

    “所以因为我曾拒婚,你就能把我推入湖中,甚至与许弘文联合毁我名誉?”

    “这都是你逼我的,是你们逼我的!”云梦双疯狂地大叫,“你设计陷害我。害得我不得不嫁许弘文不说,如今你又让人废了他的右手。我一直忍着,我一忍再忍,我只恨自己技不如你。我只恨自己出身不如你,我只恨没有人能够帮我。这些日子,我已经如此忍气吞声,你却依然步步紧逼。如今又跑来假惺惺地说什么一笔勾销,说什么血浓于水。如果你真的在把我当二妹,你会如此这般对付我?”

    “我对付你?你值得吗?你配吗?你落得今日的下场都是你咎由自取!”云居雁同样怒了。她从没见过这么不知廉耻的,倒打一耙还能如此辣气壮。

    云梦双亦是气急攻心。她不顾一切想站起身,奈何绳子把她牢牢绑在了椅子上。她跳跃着想撞向云居雁。大概是椅子太重,她一下子重心不稳,直直往地上倒去。云居雁下意识想去扶她,可她哪里抓得住,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和椅子一起倒在地上。~

    就在云梦双倒地的那一刻,房门突然打开了。“梦双!”钱氏惊呼着扑向女儿,大声嚎哭了起来,嘴里喊着:“她可是你二妹,你如何能狠心害她性命,你们这是要逼死我们娘俩,逼死我们一家子!”她哭着抱住了云梦双。

    许氏随即进屋,拉开云居雁,对着钱氏怒道:“你不要在这里信口雌黄,明明是她自己摔倒。”

    “摔倒,梦双好端端的怎么会摔倒!”钱氏对着许氏大叫,全部的注意力都在云居雁母女身上。

    云居雁看到两房的丫鬟都在不远处站着,她们在祖父的院子像泼妇一样大骂,实在不成样子。她轻轻拉住许氏,刚想劝上两句,就见云梦双突然对着自己笑,那笑容带着七分愤怒,三分诡异。云居雁看得毛骨悚然,手上直起鸡皮疙瘩,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

    云居雁急忙想叫屋外的丫鬟进来,就见云梦双把头重重一偏,用额头撞向了地面。

    “你干什么?”许氏亦看得分明。

    “母亲,我的头好晕。”云梦双并不理许氏,对着钱氏做晕倒状。

    钱氏急忙回头去扶女儿,就见她的额头已经肿了一块,顿时更大声地叫嚷:“打死人了!这是要打死我们母女吗?既然云家容不下我们,不如和离……”

    许氏气得脸色铁青,对着门外大叫:“你们都是死人吗?看着二姑娘突然自己摔倒,也不过来扶一把。”

    丫鬟们虽然不想蹚浑水,但许氏开口了,只能进屋相扶。几人一番纠缠之后,总算是解开了绑着云梦双的绳子。

    云梦双的额头虽然肿了,但毕竟是自己磕的,再加上之前她被绑在椅子上,活动范围有限,所以伤得并不严重。不过她为了诬陷云居雁,当然是虚弱得站都站不住,只能靠丫鬟扶着才能勉强站立,期间不忘向钱氏哭诉,控诉云居雁是为了替云惜柔报仇,才把她推倒在地,誓言要打破她的头。

    许氏当然不会由着云居雁被诬陷,直言是云梦双故意磕的。钱氏顿时炸毛了,坐在地上哭闹,使出了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手段。许氏虽然有时候刁蛮、任性些,但到底做不出泼妇的行为,面对云梦双母女的不顾一切,只能把女儿护在身后,脸色又青又白的。

    对于云梦双那种破釜沉舟的决心,云居雁觉得好笑,又忍不住担心,更加懊恼自己的天真。事情发展到这个程度,大房与二房之间的仇怨恐怕再难解开。这次的事,她们的祖父为了云家的面子,一定会硬生生把一切压下去,可以后呢?俗话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云梦双若是选择与她同归于尽,以后她一定防不胜防。这一切已经不是一句“分家”能解决的。

    与云居雁估计的一样,云辅听丫鬟回禀了耳房内的情形,根本没给她们说话的机会,直接命人把她们送回自己的屋子。

    许氏在房内越想越生气,恨恨地说:“她宁愿磕破头也要诬陷你,真是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我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不要脸的。”

    云居雁心情沉重,劝了两句,问道:“母亲,六妹有没有说二妹为什么对她动手?”

    许氏冷笑一声,答道:“她对你祖父说,是她自己不小心撞在了柱子上。你父亲现在心痛得不得了,生怕额头会留下疤痕,要我找名医给她瞧瞧。”

    闻言,云居雁心中的担忧更甚。刚刚她看到的伤口并不深,但前世的云惜柔额头确实有一道疤痕。会不会前世的父母之所以决裂,并不完全只是因为易姨娘?会不会云惜柔也在其中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母亲,大夫怎么说?有没有说会不会留下疤痕?”云居雁急问。

    许氏摇摇头,不悦地说:“他们看你父亲焦急,自然是有多严重就说多严重,至于会不会留疤,并没有一句准话。”

    云居雁相信云梦双不会无缘无故殴打云惜柔,这次的事根本就是云惜柔故意的。她能理解云梦双因为错失侯爷夫人的名分与她死磕,可她无法理解云惜柔为何也要处处与她做对。眼下,要面对的事情太多,她不能再让云惜柔躲在暗处,寻机会暗算她,于是对着许氏说:“母亲,她再怎么说都是一女孩,留了疤总是不好……”

    “谁让她不会看时机,在这个时候去招惹梦双。根本就是她活该!”

    “母亲,这话你可千万不能在父亲面前说。”

    “我说的是事实。囡囡,你什么时候变得怕这怕那的。她们不过是奴婢生的,哪里及得上你……”

    “母亲,不管她们是谁生的,她们都是父亲的女儿。”

    许氏看女儿说得严肃,不禁诧异地看着她,仿佛一下子不认识她了一般。

    “母亲,您也看到了,这些日子我们与三妹处得好,父亲很高兴。您就当是哄父亲开心。”云居雁劝着,见许氏并不情愿,低声说:“母亲,我知道您也并不希望六妹的额头留下疤痕,您只是不想看到她罢了。不如女儿给你出一个主意,既能让您如愿,也能让父亲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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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遣走

    雁回133_第133章遣走云居雁很累,身心俱疲。

    家里,云梦双摆明与她死磕上了。外面,豆儿父亲之死,被绑的赌坊打手,知州给知县的书信,也不知道其中是不是有什么阴谋。在这两件事的内外夹攻下,她没有信心能够分神提防云惜柔。

    关于云惜柔头上的伤口,这世会不会留下疤痕都与她无关。她要防的是云惜柔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故意留个小小的疤痕,然后把这事赖在她或者她母亲身上,再由此博取父亲的同情,离间父亲与她们的关系。

    为此,云居雁建议母亲以治伤为由,让简姨娘陪着云惜柔上京找名医医治。至于服侍的人,除了原本在云惜柔身边的,再从她父亲身边抽调。总之,务必一定要让云惜柔离家之后发生的一切都与她或者许氏无关。

    许氏觉得云居雁这么做太过小题大做,不过她倒是愿意让云惜柔与简姨娘离得远远的,最好连同**桐,黄姨娘等等全都眼不见心不烦。

    云居雁看母亲的神情,忍不住感叹:“母亲,既然有今日,你当初为何要让父亲纳了她们。那时候你就应该想到今日的。”

    许氏瞬间就沉默了。那时候她以为自己能做到的,可结果却只是自我折磨。抬头看看女儿,她更是担心。云家不过是世族,她又有县主的封号,也不得不为“子嗣”二字妥协,受尽委屈。如今女儿要嫁的是王侯之家,沈君昊对婚事又是这样的态度,将来若是……

    她不敢往下想,对着女儿说:“囡囡,等入了秋,你陪母亲去白云庵住上几天。吃吃斋,散散心。”

    云居雁一下子就呆住了。~传说白云庵最灵验的就是求子嗣。她有些感动,又有些无奈。母亲这样的年纪。而她是未出阁的姑娘,她们去白云庵岂不是让人笑话?不过她也知道,母亲这是心急了。才会做这样的提议,只能劝道:“母亲。您若是要吃斋,女儿陪你去寿安寺便是,又近,又方便,斋菜也好吃。”

    “囡囡……”

    “母亲,您的意思我明白。舅母也对我提过。我心中有数。”

    许氏深深叹了一口气,拉着云居雁的手低声说:“我只有你一个女儿。就算老天让我减寿十年,我也愿意,只求老天……”

    “母亲,我们不要再说这个了。”云居雁假装羞涩地低下头。自鲁氏与她说起子嗣问题后,她就一直在想这事。哪个女人不想为深爱的男人生孩子,可是这世的她可能和前世一样,根本生不出孩子。更让她难过的,就算上天眷顾这一世的她,让她侥幸怀孕,以沈君昊对她的态度。或许根本不待见那个孩子。她心中说不出的苦涩与伤心,这些都只能永远深埋在心底。

    许氏看云居雁故意岔开话题,这才意识到自己不该说那些话。见女儿并没特别的反应,她便与她说了几句闲话。之后又命春芽去看看云平昭为何还没回来。

    大约小半个时辰后,云平昭从泰清居回来,第一件事便问云惜柔如何了。云居雁只得告诉她,她已经在自己的屋子歇下,由简姨娘和下人们伺候着,安置得十分妥善。她边说,边给许氏使眼色。

    许氏心领神会,对着丈夫说:“老爷,女孩的脸是最重要的。虽说那个伤口可以用头发遮住,可怎么说都是在脸上。这里的大夫肯定不如京城的,不如找稳妥的人送她去京城。若是你不放心,可以让简氏陪着。”

    “京城太远了,毕竟她年纪还小。~”

    云居雁没料到父亲想也没想就拒绝。她正欲劝上两句,就听云平昭又说:“其实可以派车子请大夫过来永州,最多我们多给些诊金。”

    许氏的表情瞬间就僵住了。她张嘴就想说:你就这么舍不得你的小女儿?幸好被云居雁拉住了。她抢在许氏之前说道:“父亲,其实母亲不单单是为了六妹的伤。”她焦急地思量着合适的理由,想到前世的父亲一向很是照顾两个弟弟,遂说道:“母亲觉得,不管今日的事谁对谁错,又有什么内情,父亲与二叔父总归是兄弟,过几天就是二妹成亲的日子,是她这辈子最重要的日子……”

    “所以你是想让惜柔避开一段日子?”云平昭问许氏。

    许氏骑虎难下,只能点头,并告诉他,云惜柔还未定亲,若是再生出什么事,传出闲话,恐怕对她将来的婚事不利。

    云平昭想想也是,毕竟云惜柔是妹妹,理论上应该尊重云梦双才是。不过他还是觉得去京城不妥,解释道:“惜柔若是去了京城,慎之他们不可能当做不知道。如果他们问起缘由,我们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许氏见云平昭是为了许慎之他们,才阻止云惜柔上京,心中好受了不少。她想了想,建议道:“既然老爷不想麻烦大哥,大嫂,那倒不如让惜柔去上次父亲住过的庄子。一来那边无论是离家,还是离京城,都比较近,二来,我们不久前才去住过,各种日常用品一应俱全。不过,不管二叔、二弟妹心中是怎么想的,梦双的婚事都要好生操办,因此我身边实在腾不出人一路照顾她……”

    云居雁听到这,急忙接口,要许氏向云平昭借人。云平昭也知婚礼的琐事多,这次又是云家十几年来第一次办婚事,也就没多想。再说,云惜柔毕竟是他的小女儿,他也想有自己信任的人照顾她。

    三人商议妥当,云平昭见严总管尚未回来,便想去探望云惜柔。云居雁借口云惜柔可能已经睡了,自告奋勇先行去探望。

    来到云惜柔的房间,简氏看到是她,不由地露出了失望的表情。云居雁与她打过招呼,来到了云惜柔的床边。

    自从泰清居回来,云惜柔一直在盼望着云平昭。她要把上午被云居雁打断的那些话说完。左等右等,见等来的居然是云居雁,她当然十分失望。不过她并没像简氏那般表现出来,也没有如上午那样敷衍云居雁。她腼腆地笑着,轻声细语地请她坐下,随即真挚地道歉,称自己不该让他们担心。

    云居雁微笑着应对她,恰当地表现出长姐应有的关切与爱护。直至云惜柔状似无意地提起云平昭,她才说是父亲让她代为探视她,叮嘱她一定要好生休息,并把安排她去庄子养伤的事告之了她,最后告之她,许氏会连夜准备马车,明天早上就出发。

    云惜柔一听就慌了,急急说自己不能给家里添乱,而她额头的伤并没大碍,过两天结了痂就没事了。

    云居雁根本就是想借此机会隔离云平昭与云惜柔,等到她处理了云梦双和豆儿父亲的事,能腾出手关注云惜柔了,再接她回来。因此她当然不会接受云惜柔的请求,只说这是父母的一番心意,如果她不去,就是不孝。

    云惜柔见她态度坚决,并不与她争执,心理盘算着只要能在出发前见到父亲,她就能让他打消念头。

    云居雁当然知道云惜柔的算盘,她没有表示什么,因为她心中明白,只要严总管回来,父亲可能就顾不了后宅的事了。而到了明天早上,云惜柔想不走都难。

    两人各怀心事,都刻意向对方隐藏着自己的想法。因为与云梦双的谈话没有结果,云居雁试探着问:“对了,六妹,今日在泰清居,你和三妹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云惜柔心中一凛,但很快冷静了下来。她虽不知道云居雁见云梦双时具体说了些什么,但以她对云梦双的了解,她是绝不会向云居雁透露任何谈话细节的。想着云梦双狗急跳墙的模样,云惜柔急忙低头,掩下嘴角的笑意,委屈地喃喃:“其实也没什么。我本来只是想去劝劝二姐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我说错了什么,她一下子就变得那么生气。”说到这,她一副被吓坏的表情。

    “二妹一向温柔娴静,是不是你的话……你都对她说写了些什么?”云居雁追问。

    云惜柔偏头想了想,依然是一副天真烂漫的模样,随即委屈地摇摇头,迷惑地说:“也没有什么,我只是劝她不要误会了大姐。再有就是说我们都是自家姐妹,应该相互照应,相互扶持……”

    云居雁微笑着听她叙述。她相信,云惜柔愈是表现得轻描淡写,事情就越是有隐情。转念再想想云梦双在耳房的表情。那时云梦双脸上的愤怒不像是装的,她简直是七情上面,真情流露。回过头想想,云梦双的话也十分奇怪。她说自己一直忍气吞声,她控诉她步步紧逼,好似在指控她用簪子施苦肉计在先,之后又与章巍联合设了一个陷阱,引诱她往里跳。

    难道簪子的事和云梦双无关?

    云居雁心中诧异,但面上并不敢有任何显露,只能偷偷打量着云惜柔。豆儿的父亲是混迹赌坊的赌徒,云惜柔怎么都不可能接触这样的人。可如果不是云梦双,也不是云惜柔,是谁那么了解她,既知道簪子的所在,又能准确无误地把握偷簪子的时机。

    云居雁思量间,玉瑶匆匆进屋回话,说是严总管回来了,云平昭请她去芷槐院。(未完待续)

    雁回133_第133章遣走更新完毕!

第134章 熟悉

    雁回134_第134章熟悉云居雁来到芷槐院的时候,屋内只剩许氏一人。~“父亲呢?”她问许氏。虽然她已经命鞠萍留在云惜柔身边“照顾”,但她不想在这时节外生枝,还是小心一些比较好。

    许氏拉了云居雁坐下,告诉她云平昭与严总管去书房商议事情了,接着压低声音说:“刚才,听严总管说,知州是收到了‘沈大人’的信,这才匆匆支会县令的。看起来,沈君昊也不是全然不在意婚事,他留在永州也算干了一件正事。”按着许氏的想法,沈君昊这么做不见得能帮上忙,而且他关心未婚妻本就是应该的,根本不值得她特意在女儿面前提及。此刻她说这话,不过是云平昭的嘱咐罢了。

    云居雁知道父母对沈君昊的印象一向不好,特别是母亲,但此事事关重大,她还是问道:“总管是否确信一定是他?”

    “你怎么这么问?”许氏一边答,一边思量,片刻后说:“虽然严总管没打听到姓名,虽然世上姓沈的很多,但能够让知州紧张的,又与我们家有关系的,还要人在永州的,也只有他了。”

    “母亲,沈子寒将军可能也在永州。”

    许氏愣住了,许久才问:“你怎么知道的?”

    云居雁只得把寿安寺送来葡萄,以及传话那名妇人等等事情说了,然后告诉许氏,其实她只是怀疑。不过她嘴上这么说,心里几乎肯定是沈子寒写信给知州的。

    许氏没料到还有这事,喃喃着说:“你父亲待会要去找沈君昊……不行,得马上把这事告诉你父亲,否则就要闹笑话了。”她说着就往外走。云居雁急忙跟了上去。

    云平昭的书房外,一个衙差打扮的人与她们擦肩而过。“父亲,官府已经查出是谁打死豆儿的父亲了?”云居雁急问。只要找到那人。就能查出是谁想害她。~

    可惜事情哪有云居雁想得那么简单。原来衙差是来告诉他们,豆儿的父亲早在几天前就还清了赌债,连本带利一千两银子。所以尸体上的旧伤与赌坊有关,但新伤则无关。

    云平昭说到这,严总管递上了一张纸。上面画了一个人像。官府在调查的时候发现,画中的男人两次偷偷去找豆儿的父亲。每次都密谈一个时辰以上。严总管很肯定地说,画中的人并不是云家的下人,他从未见过此人。

    云居雁拿起画像细看,思量着之前的话。一千两银子并不是小数目,云惜柔是绝对拿不出这么多钱的。至于二房那边,钱氏得不到实质的好处,应该不会给云梦双这么大笔银子。她仔细端详着画像。觉得有些熟悉。她好似见过此人,又好似没见过。不过可以肯定的,即便真的见过,那也一定是在重生之前。

    许氏见女儿发呆,悄声对云平昭说:“老爷,囡囡刚刚说,沈子寒可能来了永州。”

    “这事你怎么知道的?”云平昭问云居雁。

    “我只是猜想。”云居雁边说,边放下了画像,把之前对许氏说过的话又重复了一次,最后问道:“父亲。现在应该怎么办?”

    “只能等官府的消息,看看能不能找到画像上的人。”

    “若是找不到呢?”云居雁追问。她觉得这个可能性是极大的。

    云平昭看了她两眼,反问:“你有什么想法?”

    “想法说不上,我只是觉得……”她看了严总管一眼。待严总管识趣地退下。才继续说道:“之前我认定簪子的事不是二妹做的,就是二婶娘他们指使的。现在想想,他们可能是冤枉的。”

    “什么冤枉的!”许氏反驳,愤怒地说:“早上她那样陷害你,我就没见过这么卑鄙无耻的人。幸好你祖父没追究,不然事情怎么都说不清了。”

    “母亲。”云居雁握了母亲的手,对着父亲说:“听二妹的意思,她觉得是我故意陷害她。昨日她因章公子吃了亏,今日又觉得自己冤枉,才会愤怒失常,干出不狼的事。细细想想,早上在耳房,她在盛怒之下说的话,多半是真的。会不会……”她瞧着云平昭,小声问:“父亲,会不会是家里得罪了什么人,或者有人嫉妒我们?”她思来想去,即使重生前的她和许氏多嚣张,多惹人讨厌,她们都只是在云家后院的方寸之地,接触的人很少。再说她的母亲自从回到永州,从不与当地的贵妇交际,最多让人在背后说上一句高傲,断不会与人结下深仇大恨。

    无论是云辅还是云平昭,一向不爱与人结怨,对人也十分宽厚,不过云家家大业大,不可能人人觉得他们好,更不能把所有人都照应周全。云居雁突然这么问,云平昭一时答不上来,只说他要想想,便吩咐她先回去。

    云居雁无奈,只能对父亲说,自己会好好照顾云惜柔,明日一定亲自送她上车,他只需吩咐随行管事,打点好外面的事,特别是请大夫一事。她不想云惜柔与父亲单独说上话。

    虽然云居雁知道父亲烦着豆儿父亲之死的事,又要考量谁与云家有深仇,还要打听“沈大人”到底是沈君昊还是沈子寒,一时顾不上云惜柔,但为了防止意外发生,下午的时候她是和**桐轮流留守在云惜柔房内。

    晚上,得知父母已经歇下,云居雁这才放下担心,拿起了自己临摹的画像,可任凭她怎么回忆,就是想不出前世的她在哪里见过这个人。

    “前世,今生,到底什么是相同的,什么又是不同的。为什么发生了那么多巨大的改变,可有些事还是躲不过呢?”她喃喃自语。

    前世,确切地说是兴瑞五年五月初六,她与沈君昊之间的婚事告吹。这一世,同样是兴瑞五年五月初六,她重生而回,历尽波折挽回了婚事。随着这个改变,一切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从凤箫到皇后的懿旨,很多事都是前世的她没有经历过。可若说全然都变了,又不是的。许多前世发生过的事,任凭她怎么小心,还是发生了,例如易姨娘的出现,又如云惜柔头上的伤疤。

    她怔怔地看着画像上的大汉。

    前世的她生活圈子很窄,不要说蒋明轩、沈子寒之类的男人,就连许慎之家的惠娘她也没见过几次。嫁给许弘文之后,她几乎被限制在了许家的后院,按理是不可能见到陌生男人的。

    “先是郝平,现在又是这人,前世的我到底是活得多糊涂?”她自言自语,放下了手中的画像,靠在床头揉着太阳穴。

    迷迷糊糊间,她看到纸上的大汉幻化成了真人,正用恶狠狠地目光瞪着她。忽然间,他的手上多了一把匕首。她拔腿就跑,大声呼救。

    她在浓涡慌不择路,慢慢的,雾气散开了,她发现自己正在启昌侯府的后花园,眼前是沈家三姑娘在书信上所写的“假山旁的槐树”。她看到有人正在爬树,似乎是在找什么东西。

    “喂,你不要乱跑!”

    少年的叫声吓了她一大跳。她想回头看清楚是谁在说话,只觉得额头一阵剧痛。

    “好多血,她是不是死了?”

    “喂,你醒一醒。”

    ……

    几个声音夹杂在一起,她分不清谁是谁,只觉得好痛,好害怕。

    “姑娘,您怎么了?”

    “姑娘,醒一醒。”

    在玉瑶与抚琴的轻唤声中,云居雁缓缓睁开了眼睛,这才发现自己的头撞上了床板,所以她觉得很痛。

    “姑娘,您怎么了?”玉瑶担心地问。

    “没事,只是做了一个梦。”云居雁笑了笑,表示自己没事。看两人衣着整齐地站在自己面前,她急忙问:“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姑娘,不久之前,六姑娘那边的灯亮了。奴婢使人去问,说是六姑娘做了噩梦,吓得直哭。简姨娘想让夫人去请大夫。这会儿鞠萍姐姐已经去了。但奴婢怕这事迟早还是会惊动老爷和夫人。”

    云居雁一听就明白了云惜柔的意图。她吩咐道:“玉瑶,替我穿衣服。抚琴,你去六妹那边,就说母亲白日里有些不舒服,谁都不许去打扰。我现在马上过去。如果简姨娘坚持要请大夫,就让鞠萍找个婆子出去请大夫。”

    同一时刻,许氏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最终她还是忍不住了,对着云平昭说:“老爷,这个沈子寒为什么又来永州?”

    “应该是有公务在身吧。”云平昭敷衍。下午他已经证实了,沈子寒已经在寿安寺住了几天。不过他并不确定他是不是知州口中的“沈大人”。

    沉默许久,许氏又说:“这个沈子寒很奇怪……上次在父亲的寿宴上也是……难不成他对我们家居雁……”

    “别乱猜了。”云平昭打断了许氏,“居雁和沈家的婚事是自小定下的,沈子寒和沈君昊名义上也算是堂兄弟。”

    许氏叹了一口气,地说:“老爷,明年囡囡就要出嫁了……你记不记得她出生时那个道士说的话?他说囡囡本是大富大贵的命,可命里注定有两个劫难。一个是在她十岁的时候,一个是她二十一虽那年。她十岁之前,我是不信那话的,可那时候她满头满脸都是血,现在想起来我都害怕……”

    云平昭默默听着。他当然记得五年前的事,但他更想知道那事是不是和沈子寒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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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教妹

    雁回135_第135章教妹在云平昭的记忆中,五年前,他们全家去启昌侯府为岳父祝寿。~那天的客人很多,他不知道女儿是如何离开他们的视线,如何离开随伺的丫鬟婆子。当他们在花园中找到她的时候,她满头是血,昏迷在假山旁。

    一天一夜之后她醒了,醒来后却不记得之前发生过什么,连带的,十岁以前的事情也忘了不少。不过除此之外倒没有其他后遗症。现在想想,当时他是第一个赶到时,他看到她的伤口上已经有止血的伤药。

    在事后的调查中,有仆人说,好像看到沈子寒也在花园。因为看得并不真切,他即便再爱女儿,也不能因为下人几句不甚确定的话去质问深受皇上信任的威远侯。

    如今想想,如果当时害女儿摔破头的真是沈子寒,那么就能解释现在的他为何处处维护他们,甚至为女儿的婚事求来了懿旨。

    云平昭躺在床上静静想着。他不能把这事告诉许氏。他知道以妻子的脾气,若是知道了他的猜测,一定会闹出什么事。他也不能拿这事去问沈子寒。万一他猜错了,大家都难堪。

    云平昭的回忆,云居雁没有半点印象。她穿了衣裳坐在铜镜前,由着玉瑶为她梳头,思量着待会儿如何应对云惜柔。温润的象牙梳子划过她乌黑的青丝,她只觉得头皮一阵微痛。这才想起自己刚刚把头撞在了床板上。她微微一笑,伸手摸了摸头发,心中忽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梳完头,在丫鬟们的护送下,云居雁去了云惜柔的住处。院子门口。抚琴已经等着了,一脸焦急。

    “怎么了?”云居雁问。

    抚琴走到她身边,悄声说:“简姨娘一定要去找夫人。说是六姑娘万一有什么事,她担不起这个责任。鞠萍暂时镇住了她,不过……”她的声音低了下去。抬眼看了看云居雁。

    云居雁明白抚琴的担心。虽说姨娘也是奴婢,但简姨娘怎么说都是有正经的纳妾文书的。又是生过孩子的。她冲着抚琴笑了笑,坚定地说:“你放心,你们做的,我都记在心里。我愧对一个青杏已经够了,绝不会再让你们受委屈的。”

    抚琴一下子红了脸,喃喃:“姑娘,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知道姑娘待我们都是极好的……”

    “好了。”云居雁打断了她。正色吩咐:“待会进去,大家都客客气气的。如果六妹真的受了惊,就让我一个人好好劝劝她。”言下之意让抚琴、玉瑶在必要的时候把房内的其他丫鬟带走。

    入了屋子,云居雁第一眼就看到简姨娘正坐在椅子上抹眼泪,鞠萍直直站在她面前,并不说话。她看到云居雁进屋,急忙上前行礼。简姨娘慢了半拍才站起身。云居雁给玉瑶使了一个眼色。玉瑶上前,扶住了正欲屈膝的简姨娘。

    “六妹怎么样了?”云居雁问。

    简姨娘擦了擦眼角,怯生生地看了云居雁一眼,啃啃巴巴地说:“回姑娘。六姑娘自从醒了就一直在发抖……这事一定要禀了夫人……”

    “我没告诉你,母亲身子不爽利,不能打扰吗?”云居雁质问鞠萍。鞠萍闻言,急忙低头认错。

    简姨娘知道云居雁这是说给她听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不过为了女儿,她算是豁出去了,硬着头皮说:“姑娘,夫人一向仁爱,一定会马上为六姑娘请大夫的。”

    “还没请大夫吗?”云居雁的目光一一扫过屋内的众人。直至所有人都低下头,她才对鞠萍说:“以后遇上这种事,第一时间就是请大夫。~现在还不快去!”

    “是。”鞠萍应声而去。

    “姑娘。”简姨娘上前一小步,眼看着鞠萍消失在了院门口,她转而低声说:“姑娘,看六姑娘的样子,恐怕是沾上了不好的东西……”

    “胡说八道!”玉瑶一声呵斥。简姨娘瑟缩了一下,低头后退了一步。

    云居雁无声地审视着眼前的女人。在她的印象中,简氏一直是胆小懦弱的,最爱息事宁人。今日她一会儿要去叫醒许氏,一会儿又说请大夫,最后见这两招都不管用,连鬼怪都说上了,很明显是有人一早就教好的。云居雁朝房门望了一眼,听着时断时续的抽泣声,淡淡一笑,对抚琴说:“简姨娘大概是急糊涂了,在这里胡说八道,你快扶她回去歇着,好生照料着。”

    抚琴知道,这是要她看牢简氏。她示意两个小丫鬟扶住简氏。见简氏挣扎了两下,她附在她耳边说:“姨娘,姑娘也是为您着想。夫人可不似姑娘这般好说话,她最恨别人用鬼神之说糊弄人。”言罢,示意小丫鬟把人带走。

    云居雁留了小丫鬟在外间,只带着玉瑶、锦绣跨入房间。屋子内,云惜柔把自己包裹在被子里,低着头,瑟瑟发抖。她的旁边,两个大丫鬟,一个拿水,一个拿衣裳,正低声哄着。

    “怎么热的天,怎么能让六妹捂在被子里。你们是怎么服侍的!”云居雁先声夺人。

    两人吓了一大跳,直觉地回头,见是云居雁,急忙上前行礼,争先恐后地解释说,云惜柔自从在噩梦中醒来,就把自己紧紧裹着,只是发抖,也不与任何人说话。

    云居雁教训了她们两句,命锦绣把这二人,连同屋里的小丫鬟一起带出去。顷刻间,房内只剩下云居雁,云惜柔及玉瑶。

    云居雁不紧不慢地找了一把椅子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凑在唇边闻了闻,对玉瑶说:“这茶叶看着不错,应该是今年的雨前龙井吧?”

    玉瑶点头答道:“姑娘,您忘了吗?这是端午节的时候,舅老爷遣人送来的。”

    “原来是舅舅送的啊,我倒是忘了。”她抿了一口茶,微微皱起眉头,“不对啊,这味道不对。”

    “哪里不对。”玉瑶顺着她的话问。

    “我也说不上哪里不对,只是觉得和我平时喝的不同。大概是不同的人泡的,味道也不同。就如同一件事,从不同的人嘴里说出来,可能结果是截然不同的。”

    云惜柔听了她的话,心中暗恨。她一晚上都在教简姨娘说谎,根本没睡过,哪里会做什么噩梦。今日,她联合自己的生母演这么一出,无非是不想如了云居雁的愿。而云居雁上面那番话无非是在暗示,她们虽然都是父亲的女儿,但同人不同命。这岂能让她不恨?

    云居雁端坐在椅子上,悠闲地吹着早已微凉的茶水。沉默中只能听到云惜柔低低的啜泣声。

    不知过了多久,久得云惜柔不由地握紧了拳头,云居雁才放下茶杯,给玉瑶使了一个眼色。玉瑶点点头,走出了房间,顺手关上门,在门外守着。

    云居雁从椅子上起身,在云惜柔的床沿坐下,面对面看着她,柔声说:“六妹,不用怕,做了什么噩梦,和大姐说说。”她的声音带着几分宠溺。

    假惺惺!云惜柔在心底暗骂一声,继续啜泣着。

    云居雁一手握住云惜柔紧抓着被角的手,另一手勾起了她的下巴,笑道:“瞧瞧这小脸,都哭花了。”她的表情在笑,笑容却未达眼底。她在前世就知道男人就爱这种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表情。她扮演不了柔弱的小花,而她的母亲不屑示弱,于是她们输得很惨。今生,她努力保护着父母的感情,可她无力左右沈君昊的喜好。她相信,在石榴花下,云梦双就是用这样的表情打动了他。

    云惜柔捕捉到了云居雁一秒钟的失神。她无暇细思,哽咽地唤了一声“大姐”,泪如雨下,身子抖得似秋风中的树叶。

    “瞧瞧这样子,真是惹人怜惜,怪不得父亲为你取这个名字。”云居雁一边说,一边把手指从她的下巴移至她的额头。额头上,伤口已经层层包扎。云居雁记得那条疤痕的位置。她伸出拇指,对着伤口摁了一下。她下手不重,但也不轻。

    云惜柔惊呼一声,整个身体往后缩了缩,避开了云居雁的手。

    “对不起,我弄痛你了吗?”云居雁道了一声歉,从床沿站了起来,朝门口望了一眼,嘀咕着:“都去了这么久了,大夫怎么还不到?莫不是时间太晚了,他们不愿出诊?不过没关系的,你明天既然要出门,顺带去一趟药房,耽误不了什么事。”她在暗示云惜柔,不管她使什么手段,明日一定会送她离家。

    云惜柔心中的恨意更深。不过她依然假装什么都没听懂,只是躲在床角啜泣着,颤抖着。

    云居雁淡淡笑了笑,继续说道:“六妹,你可不要吓大家,你不为母亲想想,也要为姨娘考虑。刚刚我看她哭得差点岔了气,已经命人扶她下去休息了。”她在告诉云惜柔,不要指望简姨娘了。

    云惜柔闻言,咬了咬下唇,继续把自己蜷缩成一团,双手抱胸。她在心中想着:你以为我的丫鬟是这么容易被你遣退的吗?你可以再得瑟一些,最好让父亲见识一下你洋洋得意的嘴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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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 胁迫

    雁回136_第136章胁迫云居雁看云惜柔不说话,知道她在等,而她也在等。前世的她或许懵懂无知,这一世的她或许做得不够周全,但眼下的事她还是有准备的。

    她折回床边坐下,正欲开口,就听玉瑶在屋外回禀:“姑娘,春芽姐姐来了。”

    听到来的是春芽,云惜柔不由地一怔,但她掩饰得极好,丝毫没有表露出心底的慌张。云居雁深深看了她一眼,这才走过去打开房门,就站在门口与春芽说话。

    听到云居雁说她不过是受了惊吓,喝一碗定惊茶就没事了,而春芽又说,既然这样就不需要打扰其他人休息了,云惜柔心中恼恨,却又无计可施。此刻她若闹将开来,她的生母被云居雁控制了,而她的贴身丫鬟肯定被春芽扣住了,前前后后又都是云居雁的人,吃亏的只能是她。

    云惜柔压抑着不甘与愤怒,由着春芽进屋说了几句场面上,眼巴巴看着房门复又关上。

    春芽走后,云居雁来到床边,闲话家常般说:“认真计较起来,我们几个姐妹中,还是六妹最能干,小小年纪,就能让自己的丫鬟这么忠心。”

    云惜柔不语,只是抽泣。不到最后一刻,她绝不放弃。

    云居雁叹了一口气,感慨道:“有句古话,胳膊拧不过大腿,不知道六妹听过没有。”说到这,她突然伸手抓住云惜柔的下巴,紧紧捏着,一字一句陈述:“我故意放她们离开,可她们进得了芷槐院吗?就算进了芷槐院,惊动了母亲,她们就能和父亲说上话吗?退一万步,就算父亲知道了又如何?你不要忘了。母亲才是父亲明媒正娶的夫人,我才是父亲的嫡长女。你若真要与我作对,我明日就让母亲把简姨娘卖了。把你找个阿猫阿狗嫁了!”

    云惜柔一下子愣住了,忘了假装。她从没见过这样的云居雁。

    看她不哭了,云居雁放开她的下巴。笑着说:“好了,既然你不害怕了。那待会儿喝碗定惊茶,早些睡吧,明日一早还要上路。虽说只是一天的路程,但总不比上在家,要养足精神才行。”

    云惜柔依然只是看着云居雁,心中却早已千回百转。今晚她输了,但她还有明早。她伸手。摸摸额头的伤口。她不能白白受伤!

    云居雁见状,伸手欲碰触伤口。云惜柔记着之前的痛,下意识避开了。云居雁轻笑,说道:“六妹,你说这个时候,二妹是高兴呢,还是愤怒?祖父为了几天后的婚礼,让你白白受了一场苦,她应该高兴的,但我想她一定生气居多。不然也不会我一入耳房,她就迫不及待说了那些事。其实也难怪她,任谁听到那些话都要生气的。”她在暗示,云梦双已经把事情的始末告诉了她。如果云惜柔不听话。她就把这事捅出去。

    云惜柔一时无法确定这话的真伪。以她的了解,云梦双看似柔弱,其实十分好强,不然她也不会不理会沈君昊的桃色传闻,坚持想要侯爷夫人的名分。昨日她故意激怒她所说的那番话,按常理思考,她是绝不会对别人说的,但见云居雁说得如此笃定,她也不能排除云梦双被逼急了干蠢事的可能性。

    “我不明白大姐在说什么。”云惜柔的声音低低柔柔的,怯弱到了极点,委屈到了极点。若不是云居雁早已知道她的真面目,说不定也会因此而心软。

    眼见着云居雁只是笑眯眯地看着自己,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云惜柔心中更是狐疑,不敢贸然开口,只能用帕子作势擦拭眼角,权衡着,思量着。

    沉默中,玉瑶在外面说:“姑娘,定惊茶送来了。”

    云居雁命玉瑶进屋,亲手接过定惊茶,端在手上,问:“六妹,你可以把这茶喝了,好好睡一觉,明日一早向父亲、母亲辞行。这样你我还是好姐妹。若是不然,我便把这茶打了,咱们可以看看,祖父与父亲更在意你的委屈,还是云家的名声。横竖我马上就是沈家大少奶奶,而你,你的婚事可全凭母亲一句话。”

    云惜柔依旧只是低着头。受伤是破釜沉舟之举,她可是冒着被毁容的危险。错过了今日,她还有机会赢得父亲的怜惜与宠爱吗?

    “六妹,我的耐心可是有限的。”

    “大姐,其实我只是……只是……姨娘虽然待我好,但是……”

    “我不管你想怎样,我只问你一句,这茶,你喝是不喝?”云居雁停顿了三秒,见云惜柔依然不答,笑道:“那好,既然你不喝……”

    “我喝!”

    云居雁的话未完,云惜柔已经从她手中接过了茶碗。她顾不得茶烫不烫,苦不苦,“咕咚咕咚”几口就喝完了,然后用迷蒙的泪眼,委委屈屈地看着云居雁。

    云居雁从她手中接过空碗,说了一句:“既然你已经没事了,那就好好睡一觉。我让你的丫鬟进来服侍你,另外让鞠萍和锦绣在外间守着。”话毕便走了出去。

    云惜柔恨得牙痒痒,却又无计可施。她知道今晚是不可能见到父亲了,只能睡下,想着养足了精神,明天早上再见机行事。

    第二天早上,云惜柔洗漱完,走出屋子就看到了鞠萍。昨晚,云居雁走后不久她便确定,云梦双是绝不会透露任何内情给其他人的。

    “六姑娘,我们家姑娘让奴婢陪着您去向老爷、夫人辞行。”鞠萍恭恭敬敬地说着,说完就退到了一旁,示意云惜柔先行。

    云惜柔无奈,只能往芷槐院而去。待她走入院子,跨入父母的房间,就见**桐已经到了,而云居雁就坐在许氏身边。她低头抿了抿嘴唇,如往日一样向父母问安。

    当她正想打一个趔趄,假装虚弱的时候,鞠萍一把扶住了她。几乎同一时刻,云居雁问道:“六妹,你的身子可好些了?”说完并不给她回答的机会。直接对父母说:“昨天晚上,六妹做了噩梦,我命人请了大夫。后来见六妹喝了定惊茶就没事了,就没让大夫进来,也没有惊动父亲、母亲。”

    “这事春芽刚刚已经说过了。”许氏淡淡地开口。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云平昭。

    不久之前,春芽婉转地说。女儿转告她,如果她能当着丈夫的面说上一两句关切的话,哪怕大家都知道她并不是真的关心云惜柔,丈夫也会高兴的。按着她的本心,她实在不屑做这种表面文章,但之前她按着女儿的话,给丈夫做了衣裳。有事没事递个茶,拿个糕点,再不然陪他看看花,写写字。这些日子,丈夫果然对她好多了,哪怕她的小日子来了,也没有去其他地方睡。

    “如果确实受了惊吓,待会我还是让人去请大夫吧。去庄子的事可以缓上一两天的。”许氏不咸不淡地说。

    云惜柔本想扮虚弱,让云平昭替她请大夫,可这话从许氏口中说出。她不由地在心底犯嘀咕,反而拿不准主意了。

    云居雁瞥了她一眼,对着许氏说:“还是母亲想得周到。”她说得意味深长。

    云惜柔心中一凛,急忙开口:“母亲。我已经没事了,只是一个梦而已,不用请大夫的。”

    许氏心下也觉得不过是一个梦罢了,但见女儿对着她朝丈夫努了努嘴,她只好接着问:“那你头上的伤呢?虽说庄子离得不远,但赶路总比不上在家舒服。~”

    见许氏一副很想她留下的样子,又看到云居雁似看好戏般的笑容,她急忙说:“已经没事了,谢母亲关心。”说着,她朝父亲看去,见他心不在焉的,低头说:“昨日都是我的不是,如果不是我去找二姐,就不会发生那样的事。”

    “这事怎么能怪你呢,父亲,您说是不是?”云居雁问云平昭。

    云平昭随意点点头,依然心事重重。刚刚大女儿问他,沈君昊,沈子寒,蒋明轩等人都留在永州,是不是另有内情。再有就是那把琴。虽然琴已经还给蒋明轩了,但怎么说他们在乐器铺子见到的都是贡品。再有他送给女儿的簪子,到底是何人指使了豆儿的父亲?

    与这些问题相比,小女儿与堂姐起了口角,闹了一些矛盾,实在微不足道。“这事当然不怪惜柔,但梦双快要成亲了,家里又人来人往的,所以惜柔还是去庄子上养伤比较好。一来那里比较清净,二来我已经命人把大夫请去那边侯着了。”最后的几句话云平昭是对着许氏说的。许氏当然希望云惜柔等人不要在她跟前碍眼,急忙应承了丈夫的话。

    云惜柔默默看着在云居雁的推波助澜下,父亲就这样决定了她的去留,都没有亲口问她一声。她心中愤懑。可生气有什么用?这时候说她不要去,不止会毁了她一直以来维持的形象,更会惹得父亲厌弃。为了将来,她只能握紧拳头忍了,恭顺地说她已经准备好了行李,早饭后就出发。

    几人又说了几句闲话后,大家鱼贯而出。云惜柔走在最后。在跨出屋子的那一刻,她忍不住深吸一口气。之后的每一步,她都走得很稳,她的头低低的,她的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她努力克制着感情,但她无法控制微微颤抖的肩膀。

    就在刚才,她看得很清楚,父亲自从说了她挨打的事不怪她之后,就没再看她一眼,仿佛她压根不存在一般。相反的,他却一直与云居雁说着话,就算是**桐,他也问了她两个问题,甚至还劝她不要总躲在屋子里做女红。

    “六妹。”

    随着这声呼唤,云居雁将左手搭在了云惜柔肩上。瞬间,云惜柔全身紧绷,紧张地看着云居雁,笑容也因为惊吓而僵住了。

    “怎么,吓到你了吗?”云居雁一边问,一边示意其他人先行。

    “没有。”云惜柔回神,朝她笑了笑。

    云居雁低头审视着比自己矮了半个头的六妹。前世的经验告诉她,云惜柔笑得越是无害,她越是生气,而此时的她简直笑靥如花。

    “大姐,昨天晚上我只是被吓坏了,糊涂了……”

    “别这么说。”云居雁摇头。“其实昨晚也怪我太心急了,我只是不想你打扰父亲、母亲休息。”

    “我明白的。”云惜柔笑着点头。

    “你明白就好。”云居雁同样点头,“待会儿我送你上车吧。父亲说了。等你的伤好了,等二妹的婚事办妥了,就接你回家。”

    云惜柔心中明白。云居雁这是要监控她到最后一刻,她知道。待会儿她想独自向父亲辞别是不可能了。此刻,面对一脸关切的大姐,她再生气,也只能点头道谢,但她在心中暗暗发誓,一定会把今日受的耻辱、委屈连本带利讨回来。

    送走了云惜柔,云居雁在当天下午就迎来了许慎之和鲁氏。以及许慎之的庶女惠娘。前世,许慎之他们并未参加云梦双的婚礼,就连她的婚事,也只是许慎之一人前来。云居雁不知道今日的不同是否源于他们与启昌侯府的关系有了改善,还是他们有话想说。

    第二天上午,沈君昊送来了沈伦的致歉信,说是他公务缠身,而薛氏身体微恙,无法前来参加婚礼。

    云居雁并没见到沈君昊。事后,云平昭对她说。经过他的试探,他确信给知州写信的“沈大人”并不是他。

    云居雁早有心理准备,并不觉得意外。但她看得出,父亲十分忧心。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劝。只能说道:“父亲,我们反过来想,无论是簪子的事,还是豆儿父亲之死,我们都十分小心地处理。他不应该知道的。反倒是沈将军,他那么快就知道了,这恐怕有些奇怪。”

    云居雁知道,自己这么说很对不起沈子寒,但不得不承认,她说的是事实。除此之外,她怕沈子寒。只要一想到他会死于兴瑞八年的那场战事,她就恨不得自己像上一世一样,从来不曾认识他。

    云平昭当然想到了云居雁所言,不过令他担心的是女儿的将来。他一早发现,女儿的性子像足了妻子,虽然最近已经有所收敛,做事也沉稳了许多,但他知道,一个人的本性是很难改变的。这样的性格,即便他是因为喜欢许氏才娶她的,有时候还是会被她气得心灰意冷。再看沈君昊,他喜欢的分明是那种千娇百媚,柔情似水的女人。以后女儿嫁入那样的家庭,若是得不到丈夫的喜爱,一定会寸步难行。

    “居雁,难得你舅母来一次永州,这几天你多多陪她。若是她想出门逛逛,你对我说一声便是。”让许氏教女儿对丈夫低头,那是不可能的,而那些嬷嬷、妈妈什么的,毕竟都是下人,所以他已经与许慎之说好了,让鲁氏多多教导女儿。虽然这么做于情于理看起来都有些荒唐,但这也是无奈之举。

    云居雁虽然觉得父亲的话有些奇怪,但还是笑着应了,接着问道:“父亲,缉拿凶手的事,可有进展了?”

    “暂时没有。”云平昭摇头,又叮嘱道:“这些事你不用担心。再说这毕竟是外面的事,就如你祖父说的,无论何时,女子只要管好分内事就行了,其他不该管的,不用过问。”

    云居雁瞬时就涨红了脸。那一天,云辅当面指责他“手伸得太长”。以大家闺秀的标准,这已经是极重的控诉了。她没想到祖父把这话也对父亲说了。

    面对这样的叮嘱,她想解释几句,可又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只能低声说了句“是”,静静退了出去。

    回到自己的房间,她依然心烦意外。现代的五年,很苦,很累,很艰辛,她差点撑不下去,但不得不说,那时的生活很自由,她能和男人一样看到同样的世界,她能靠自己的努力照顾他。有了比较她才知道,现在的她虽然吃得好,住得好,穿得好,但是她就像一只笼中的鸟儿,被囚禁了在四四方方的院子里。她知道想这些根本没用,因为每个人女人都是这么生活的,但是她真的羡慕两个人手牵手,并肩走在阳光下,共同面对风雨的生活。

    她正胡思乱想着,玉瑶带了一个小丫鬟进屋,说是代替章巍来向她说声谢谢的。云居雁莫名其妙。为了不惹出闲话,她和**桐都没再与他有接触。她正想问清楚,就听屋子外传来了鲁氏的笑声。紧接着是抚琴在帘子外说:“姑娘,舅太太来了。”云居雁急忙收起疑惑,命玉瑶把小丫鬟带出去。然后出门迎接鲁氏。

    鲁氏进了屋,细细打量着云居雁身边的丫鬟,从玉瑶。抚琴,到一旁伺候的小丫鬟。巡视一圈后。她笑着打趣:“我一直知道你母亲挑丫鬟都爱选漂亮的,原来居雁你也学了去。”她夸了玉瑶福像,抚琴俊俏有气质,接着索性让云居雁把鞠萍和锦绣都叫了过来,各自赞美了几句。

    云居雁有些糊涂,但还是附和着她说了几句,随后问道:“怎么不见惠表妹?”

    “我过来就是和你说这事的。她想去城内逛逛。我拗不过,就想邀你一起去。”

    就算没有云平昭的叮嘱,云居雁也不会拒绝。她本想让云凌菲一起去,但想到陆氏把她拘得很紧,几乎不让她出院门,她只能作罢。

    第二天上午,鲁氏带着云居雁和惠娘去了永州城最热闹的街市。三人逛了胭脂铺子,绸缎庄,宝货店,买了不少东西。中午的时候。惠娘称自己累了,鲁氏便让她带着东西先回去,自己拉着云居雁去了茗香居。

    云居雁看这样子就知道鲁氏有话对自己说,还是不能在家中说的那种。因此她进了雅间就命丫鬟们在外面等着。

    待茶博士上了茶点。鲁氏笑道:“看起来你也知道,我并不是过来和你喝茶的。”

    “还请舅妈明示。”

    鲁氏喝了一口茶,正色说:“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从你母亲那里知道了簪子的事,今日就多嘴问你一句,你觉得自己的这几个丫鬟,品性如何?”

    云居雁没想到鲁氏如此直接地明示她,她怀疑她的丫鬟。玉瑶、抚琴、鞠萍,再加上之后的锦绣,这几个人她是绝对信任的。“舅母,我也不瞒你,我怀疑的是底下的丫头。”

    “有怀疑就好。”鲁氏一边说,一边点头,笑道:“昨日我细细观察了她们四人,都不像是那种狡猾奸险的,不过说句不好听的,你房里的东西丢了,不论是出于什么原因,你总是有责任的,也是需要反思的。这次是簪子,下次若是更贴身的小物件,后果更加不堪设想。”

    云居雁郑重点头。不止是这次的簪子事件,上次许弘文的污蔑也是,目的都是为了毁她名誉。而此事导致的最直接结果就是她与沈家的婚事告吹。“舅母,您也不是旁人,我能不能直接问你一件事?”

    “我人都来了永州,有什么你尽管问。”

    云居雁沉吟片刻,斟酌了一下说辞,言道:“上次在京城,我看三皇子和四公主与沈公子的感情很好……”

    “我这次找你,主要就是为了这事。”

    云居雁更是诧异,用眼神询问鲁氏。

    鲁氏颇为犯愁地拧了拧眉头,问道:“你知不知道蒋明轩也来了永州?”

    云居雁迟疑了一下点点头,接着又补充道:“我知道他和沈将军都住在寿安寺。”

    这回诧异的是鲁氏。不过她没有问云居雁是如何知道的,只是问她:“沈君昊和蒋明轩是一起来的永州,你知道他们为何而来,又有谁同行。”

    “同行?”云居雁困惑。陆航虽与蒋明轩相熟,但听陆航的话,他是从泰州陆家直接来永州的,并没和蒋明轩同行。

    鲁氏深深叹了一口气,说道:“与他们同行的是三皇子。听说四公主原本也要跟着的。沈子寒就是因为这事才来的永州。”

    云居雁不解地看着鲁氏。虽然这事很让人费解,但除了沈君昊,其他人与云家几乎没有关系,鲁氏不必如此紧张的。

    鲁氏看着她的表情,再次叹了一口气,压低声音说:“我接下去说的事,只是宫里传出来的流言……这些话很快被皇后娘娘压了下去……我相信,无论谁都不会让这么荒唐的事发生……不过这事毕竟有人说过,也有人听过……”

    “舅母,到底是什么事让您这般凝重?”

    “四公主要求皇后娘娘把你赐婚给沈子寒。”

    *****

    6000+的大章。明天为蕾**蕾同学的长评加更,写得太好了!(未完待续)

    雁回136_第136章胁迫更新完毕!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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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回介绍:
枉死后的反穿越,她在现代文明中学会了独立与坚强。重生回最初的自己,她尝试用不同的眼光审视周遭的一切。雁有仁心,更有情义。她的回归只为了——雁引愁心去,山衔好月来。雁回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雁回,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雁回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