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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水鬼师全文阅读

作者:冷残河     风水鬼师txt下载     风水鬼师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46、破风水

    我大为吃惊,只等小豆子媳妇儿说出那地方,便带村民过去找那黑衣人。根据我的推测,那黑衣人八成就是来祠堂偷尸体的人,这厮精通道术障眼法,再使出什么妖术让小豆子媳妇儿怀出鬼胎也不是不可能。

    小豆子媳妇儿说:“我见他将那婴儿抱到后山一座山谷里,就是老龙头掉下去的地方,山谷里有座大石头,他却把孩子放在石头上,任由他在上面啼哭不停。”

    说到这里,祠堂红漆大门被人匆匆忙忙的推开,小豆子夫妇魂魄收到惊吓,顿时飞化不见了,案台上的三盏白灯笼跟着自己灭掉了。

    我抬头就看到我派出去买炸药的几个村民,这几人办事当真实在,我让他们多买点,他们竟拿箩筐挑了一箩筐炸药回来,可把我吓的够呛。

    为首一个小伙子叫丁一成,是个高高大大的胖子,脸上总堆着肥厚的笑容,让人对他印象很好。

    丁一成解释说,他们去城里买炸药,要的量太大了,没人肯卖给他们。他一生气,就去矿上找了他一个表哥,跟表哥也是好些年没见面了,两人喝了两大杯烈酒,丁一成跟表哥说明来意,表哥是矿山一位实权人物,他二话没说就给丁一成拿了一批炸药,只受了成本一半的钱。

    我对爆破没什么常识,觉得要炸开这么大的山体,怕得不少炸药,炸药当然越多越好,当着大家的面好好夸奖了丁一成一番。

    丁一成被夸的不好意思,挠着头问:“娃娃先生,咱们定在什么时候上山,我也好安排下这么多炸药藏哪里?”

    我一看手机,现在正是晚上六点半,我这才发现丁一成他们出山到回来,用的时间居然特别的短。丁一成笑说,他们知道山里的近路,不像外面人进来,总得走个一两天的,真费劲。

    我见外面风停雨止,破大阴龙的龙脉事不宜迟,再耽搁下去,不知道村里还会出什么怪事,我便提议大伙儿现在进山,如果今天能开山炸龙脉就今天干,不行再等明天。大家都表示愿意听我的,丁老袍也举手赞成,张蕾蕾自然不在话下,我便带着几个村民壮丁和丁老袍张蕾蕾一行,挑着开山炸药举火把上了山。

    我们走到最高的那座山峰,在两座山峰比邻相连的位置,我安排几个村民观察周围环境,分析爆破的可行性。我对爆破一点了解都没有,只能按照自己的意思来估计,丁一成自我介绍说,他对爆炸在行,村里盖房子要石头,都是他去山上炸。再加上表哥是专业人才,他多少从他手上学到一些专业技术,所以对炸这座山坳,他有信心。

    大晚上的打炮眼非常困难,而且这座山体十分庞大,要连钻十五个不同角度的炮眼,同时起爆才能将整座山体全部摧毁掉。我们人手不够,派了一个人回村里找人过来,其他人全部顶着夜色和暴雨过后的泥泞作业。他们举着火把,捆上麻绳自制的安全绳下降到十几米甚至几十米的高度,拿铁钎打洞。

    丁一成安排大家具体怎么操作,打洞位置、打洞角度、洞穴深度,灌火药的量以及引线长度等等,嘱咐的清清楚楚。大家都下去了,就只剩下我和张蕾蕾,还有丁老袍三个人看大家无比危险的忙碌着。

    山峰吹的几十米下的罗一成荡来荡去,他却没事人一样,找机会趴到石头缝里,就开始用铁钎开洞。其他人莫不是这样危险的工作。

    这种角度打炮眼非常难,再加上我们工具装备跟不上,就连手电筒都只有两只,其他人还得拿火把照明,非常不方便。

    他们钻了一个多小时,其他的村民纷纷来了,丁一成打好了一个炮眼爬上来,又吩咐其他村民打别的炮眼,直到所有工作分配完成了,他自己又翻身下了一处更深的位置。深渊下面是庞大看不见底的黑暗,丁一成像个勇敢的战士一样,在大伙儿的帮助下缓缓下到非常深的位置,当他到底位置的时候,我们只能看到深渊里燃烧的一团火光。

    我对村民们的工作态度大为赞赏,丁一成安排炮眼的时候,几乎没一个人有意见,尽管这种工作非常危险,一不小心就会送命,还是尸骨无存,可是他们连句怨言都没有。

    丁老袍看出我的心事,说:“二龙村数百年前,就遵守老祖宗定下的规矩,他们有组织有纪律,连出勤上工,都掐在一个点儿上。村里乡绅给安排的事情,下达的任务,没人敢拒绝,不管多难都会保证质量的做好,即使送命也不怕。这种精神一直烙印在二龙村村民的心里,只要是村子里的人,一家有困难,别家都会想办法帮忙,这也是二龙村做人的古训。”说到这里,丁老袍叹了口气,说:“不要小看二龙村,我们跟一般乡村农民不一样,有很多不一样。”

    我不知道丁老袍想说什么,不过堆他夸赞二龙村村民素质的问题上,我举双手赞成,还没见过这么友善,组织纪律这么强的村子呢。

    半空中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升起了一轮皎洁的月亮,明亮的月光对他们的工作条件改善不少,我也能看到山下他们荡秋千一样悬在半空打炮眼。看到他们的工作情况,我心里一阵紧张,事实比我想象的更加危险,只要稍有不慎,或者山风稍微剧烈一点,他们就可能坠落深渊。

    这样折腾了几个小时,十五个跑眼儿终于打好了,丁一成一声令下,十五根长长的阴线一燃,山上的人拼命拉点跑眼儿的人上去。大家都上来之后,丁一成一声招呼,大家拼命的跑向当时立老龙头的位置。

    我们才踏进树林里,就听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巨大的冲击波将我们推飞起来,我人都是懵的就滚进了树林深处。耳边是轰隆隆的爆炸声此起彼伏。整个大地都在爆炸力的冲击下疯狂的颤抖,抖的我四肢都要散架了一样,我心里那个恐惧,真怕自己的疯狂计划把附近的几座山头全给炸塌了,那我们全得死。

    我被震到密林深处,好半天才灰头土脸的爬起来,浑身上下都是麻的,一站起来头晕的想吐,我吐了好半天,把隔夜酸水都给吐出来了。吐完了之后,我突然发现密林中不远处有个黑影,像是个人。

    我心里一动,以为是一起炸山的村民,但又觉得不对,我们都被爆炸气浪掀飞,爬起来必定是灰头土脸的,缺胳膊短腿儿都有可能,怎么会有人爬起来就摆这种气定神闲的姿势呢?

    想到这里,我给自己留了个心眼儿,小心翼翼的摸过去,手上攥紧风水罗盘。深更半夜在这密林里出现,即使是人,也不会是什么好人,不过直觉告诉我,这人八成可能是鬼。

    我绕到那人背后,正欲举起罗盘沉闷一击,就听到一个声音说:“毛毛糙糙,不打听分析清楚就动手,这种大胆无脑的做事方式,是会毁掉自己的。”

    我一愣,不知道这黑衣人是什么来头,说话怎么这么神神叨叨的,太诡异了。

    我举起的罗盘,只能自己放下来,藏进口袋里。那老头儿跟没看到我似的,又自言自语的说:“敢炸大阴龙的伏龙遁地之势,普天下间敢这么做的风水师,唯有你一人而已,胆子大,胆子实在是大,后生可畏!”

    我听着老头儿话里嘲讽之意很明显,心想这老头儿是谁,老子炸大阴龙龙脉关你屁事,要你说话阴阳怪气。

    黑衣人道:“逆天而行,必遭反噬。你炸大阴龙虽有一时的作用,却有违天道,必定会自食恶果。可叹可叹,杨门后人,居然会有如此莽夫--”

    我听了大怒,想此人这么奚落我,分明是在泄愤,奔过去想看清他真名目,靠近他的时候,赫然发现一个小东西爬上他肩膀。我定睛一看,居然是一张带血的婴儿,那小婴儿冲我阴森森的一笑,露出满嘴雪白的牙齿,吓的我一个哆嗦。

    我这一紧张,人就吓醒了,张开眼看去,直接周围围了一圈儿二龙村村民,张蕾蕾正给我掐人中,焦虑的呼唤我的名字。

    天已经大亮了,只是空中还布满了灰色的阴霾,我极目对面的山峰,发现被我们炸掉的山体衍生处,赫然站着一个黑衣老人。我再定睛细看,却发现那里已经沦为万丈深渊,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我耳边回荡着黑衣人的话:“逆天而行,必遭反噬--”

    我在心里问自己:“难道,我真的错了吗?”

47、石碑

    我扶着树干坐起来,脑子里卦生疼,像被人狠揍过一顿,张蕾蕾见我醒了,又给我喂了两口水,我精神这才缓了过来。

    一群村民见我好转不少,都松了口气,连说娃娃大师福大命大,这种小风小浪还伤不了大师。

    听他们说我才知道,我被爆炸气浪掀飞之后,掉进树林里,刚好掉在一块大石头上,磕到脑袋晕了过去,已经昏睡了好几个小时了,他们担心的不得了。好在吉人有天佑,我终于醒了过来。

    我们爆破的非常成功,整个山体都被炸塌了,硬生生把两座连在一起的山峰给分开了,当然这要归功于丁一成的爆破技术。张蕾蕾扶着我站起来,走到深涧边上,深涧下漂浮着浩浩云气和灰白色的灰团,周围的树林和山体也受到爆炸波及,被摧毁的七零八落,现场一片狼藉。

    我的脑子里还在回响着黑衣人对我说的话。说实话,无论是李半仙儿还是那半卷残书,亦或者我爷爷偶尔只言片语中提起的风水要术,一再强调立风水局,一定要讲究天时地利人和,要顺天而为,否则这风水局无论多精巧,都是败笔,以后定会生出祸端。

    在实际应用中,我谨记教诲,可是破二龙村的这条大阴龙,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以我的能力,要镇住这条延绵万里而来的伏地阴龙,根本就不可能,所以才出此下策。黑衣人的话,打开了我心底隐藏的不安,我虽不知道他的身份,而且对他的目的心疑,不过这实实在在的话,让我惴惴难安。

    我们绕道下山,路过蛇城风水局的那座山谷,找到悬崖峭壁上的那座山洞,山洞已经塌的不像样子,洞口都被石头堵住了。我不知道是爆炸引起山体共振造成的坍塌,还是大阴龙被毁,寄生在大阴龙风水局上的蛇城局就这么坏了。山洞已塌,自然找不到洞里的尸体,我不知道老道士的那批僵尸是否已经炼成,这事又是困扰在我心头的一件大事儿。如果老道士事先经把送葬队十多号人炼化成僵尸,这群僵尸出山之后,又将是一大祸害,我想想心里就一阵恐惧。

    我们还特意找到了小豆子夫妇说的那座山谷,山谷受爆炸波及,已经被倾泻下来的山石沙土埋了很大一部分,我们找了半天,在一堆石头中间找到一块奇大的白色石头。那石头已经被泥沙盖住了很大部分,只露出小小的一角,我们尽可能的扒开泥土,露出几个红色凹雕的大字:“鲲鹏展翅,一飞千里;阴龙魂断,大志可期。

    石头斑驳的厉害,显然经历了无数岁月洗礼,这几行字上也可以看到许多破损痕迹,想必不是一朝一夕能形成的。我心里突然一阵发冷,我炸断大阴龙是一时的念头,在风水上,还没人用过种方法,为什么会被人记在老石头上?我又想,难道古人千百年前就早已预测到大阴龙的结局,如果真是这样,那我的命运是否早就被算计好了?

    想到这里,我心里一阵发麻,站在茫茫山谷之中,总觉得四周有某种看不见的东西在窥探着我。可能是个人,也可能是别的东西,这种被窥探的感觉很强烈,让我浑身不舒服。

    石头刻字上印有“鲲鹏展翅”四个字,我猜应该就是雷暴中我见到过的那只羽翼庞大到不可思议的怪鸟了。老袍叫它“鲲鹏临渊”,听名字,想必是某种奇特的风水局,可我精研半卷残书,还从没发现布风水局需要用活物的呢,还是这么可怕的一只鸟。

    就算我把前两者都猜对了,最后一句“大志可期”又是什么意思,难道说有了前两者的前提,这二龙山上会出现一些奇怪的现象,这种现象,就是山石题字上的“大志可期?”顾名思义,既然是大志,必然是筹谋许久的,只是我想不明白,题字中所谓的大志到底是什么事情,我隐隐觉得不安,觉得不会是好事。

    我还特意留意过丁老袍的反应,丁老袍看完整行字,脸色就变得非常难看,早没了当时炸掉山体时的放松和开心。我知道,这群人里,也就只有丁老袍是知情人,要弄明白这句“大志可期”肯定要从点丁老袍下手了。

    我们回到村里,阴暗的天气渐渐就开了,阳光射进村子里,我总觉得比以前要明亮许多,也暖和许多,村子里也没之前那种阴森森的感觉了。

    村民们放鞭炮摆酒席庆祝终于彻底毁了大阴龙,我在酒桌上被热情的村民们一碗碗的敬酒,直喝的烂醉如泥,是被村民们抬回去的。大阴龙已破,也没必要忌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村民们特意把我送到村里最漂亮高大的青砖房里休息,送我回去的村民把我处理好后,又回去继续喝酒了,只留下张蕾蕾在这儿照顾我。

    我迷迷糊糊就睡了过去,一直睡不沉,过了不知道多久,就感觉有人推我,劲儿还挺大的。我睁开眼睛,就看到一个一身黑衣的人站在我面前,脸上也蒙着黑布,正是爆破期间昏迷时梦中出现的黑衣人。

    我怕自己又在做梦,使劲儿掐了自己一下,生疼生疼的,我的酒劲也消失了不少。环顾房间,我突发发现张蕾蕾不见了,顿时大惊,我脑子里一直有个疑问,这人是谁,张蕾蕾难道被她弄不见了?

    我强忍着头疼,一屁股坐起来,问黑衣人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缠着我?”

    黑衣人立在我床头,望着我,他的眼神极其深邃,就像看不到尽头的夜空,我甚至不能判断他的年龄、他的情绪、他的任何东西。

    黑衣人对我说:“你太冲动了,殊不知你的这一无知举动给二龙村带来了灾难,还没办法挽救,时间越久,这种灾难才能渐渐显示出来。不过,这些都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你自己的命运也会因此受到影响,如果不信,你可以回家看看,命运的齿轮正在缓缓转动。”

    我大惊失色,虽说我非常怀疑这黑衣人的身份,一直对他持敌视态度,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我却觉得特别真实,根本没办法去怀疑他是假的。

    我又问了一句:“你到底是谁?”

    黑衣人摇了摇头,说:“我是谁并不重要,我的姓名、身份、年龄甚至来头,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是你命中非常重要的人,以后你就会知道!”

    黑衣人说完这句话,转身走出了房间,他前脚出门,张蕾蕾后脚就进来了。她见我坐在床上,惊讶道:“你怎么坐起来了,都喝成这样了,快躺下休息。”

    我心里很疑惑,便问她道:“你刚才怎么出去了?”

    张蕾蕾扶我躺下去,说:“你喝多了酒,迷迷糊糊躺床上要水喝,我就去给你烧热水去了。”

    我更觉得奇怪了,虽说我喝了不少酒,也确实有了困意,可我脑子还是清醒的,否则黑衣人不会碰我一下我就醒了,我根本就没说过想喝水。

    联想到诡异的黑衣人,我心里一阵发冷,难道是黑衣人在捣鬼?

    我又问张蕾蕾,她进门的时候,是否发现有个黑衣人从房间里出去?

    张蕾蕾再次摇头,还用手摸我额头看我是不是发烧了,怎么净说胡话呀,房间里只有我一个人,哪里来的黑衣人?

    我顿时明白了,这黑衣人绝不可能是人,他先后出现在我梦里,现在又在现实中出来告诫我,到底有什么目的?

    我想不明白,只是心里觉得很不安,好像被他拿住了七寸,他说的每句话都重重的敲在我心坎上。

    我对张蕾蕾说:“咱们准备一下,马上就回家!”

48、变故

    张蕾蕾不明所以,跟着我一路出村。张蕾蕾本来建议我跟村民告个别,我想大伙儿正群情激昂的喝大酒,我再一出现,肯定得喝趴下,今天绝对走不了了,便打算来个不告而别,反正高人不都是这样的么?

    我们翻过几座山头就来到当初我们藏车的地方,当时我们把那辆奥迪q3轿车用许多树枝盖的严严实实的,现在扒开一看,车还在那儿,一点儿损伤都没有,只是上面粘了许多树叶。

    我们把车稍微收拾了一番,张蕾蕾就驾车上路了,按照丁一成给我们指的路,当天下午我们就到了济城。我让张蕾蕾把我放在我们家小区附近,她自己先回家再说。车到了我们家小区,张蕾蕾故意把车门锁死了,不给我开门,我哄了她半天,她才放我下去。这才相处几天,我们便遭遇了普通人一辈子都难遇见的各种奇事,无形中张蕾蕾也变得对我更加依赖。我吻了张蕾蕾的额头,她才肯放我走。

    我回到家,家里空荡荡的,今天是周日,可我爸妈却都不在家。我在家里转了一圈,发现厨房里已经好几天没开火了,房间里也是七零八落的,像被洗劫过一场似的。

    想到黑衣人对我说的那番话,我心里一阵担忧,打我爸爸手机,手机是关机的,打我妈妈电话,却发现她手机还在家里。我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焦虑倍增,出去问对门的阿姨才知道,我爸爸前天在小区门口让车给撞好了,还在抢救中呢。

    我脑子里轰的一声,顿时就懵了,我从没想过,这种事会出在我家身上。问清楚了医院和病房,我立刻赶了过去。

    到了医院,我很快找到妈妈,她已经憔悴的不像样子,脸上是长久睡眠不好留下的憔悴烙印,好像一夜之间老了好几岁,白头发又多了不少。见我妈这样子,我泪水顿时就下来了,抱着我妈一个劲儿的哭。

    我妈说,她没给我打电话,是怕我担心,影响高考复习,想不到我还是知道了。

    我哭的更伤心了,一方面是难过,另一方面也是愧疚。如果我妈知道我这段时间根本不在济城,而是在距此非常遥远的一座小山村里帮人破风水、斗鬼魂,做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一定会被活活气死。

    我妈说我爸爸才做完手术,还在icu里躺着,医生说情况太严重了,不确定能不能醒过来。

    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妈难过的全身颤抖,憋了好半天才说出口,我脑子里顿时一片空白,跟我妈抱在一起,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掉。

    我想起黑衣人对我说过的话,他让我回家看看,难道就是指我爸爸出事儿了,他所谓的我的命运会被大阴龙影响,难道就是指这个?

    我记得小时候我爷爷对我说过,说他请高人给我们家算过,我们家祖上积德,受先人庇佑,我们家人一定会平平安安,无病无灾。事实上,这么多年过来了,我们家真像爷爷说的那样,日子虽然过的平淡,家里却没出过大的祸事,一直都是平安的。爸爸出车祸的事情,算彻底打破了我们家这种平和的局面,仿佛灾难一下子降临了一样。

    我在心里说,如果我爸爸出这样的事,真是我炸掉大阴龙的报应,那我到死都不会原谅自己。就算冥冥之中有因果报应,我毁掉大阴龙是逆天而为,理应受到惩罚,可这惩罚为什么要降临在我爸爸身上?还有没有天理了?

    我爸爸一直躺在icu重症监护病房里,一个星期过去了,他都没有醒过来的迹象,医生也坦白的告诉我们,我爸爸的情况很不乐观,成为植物人的可能性非常大,如果再有什么变故,也许就直接过去了。

    这段时间我跟我妈吃住都在医院,妈妈几次劝我回学校复习,都被我拒绝了,我爸都这样儿了,我还读个狗屁的书。读书再重要,也没亲爹重要啊。我妈说不过我,才答应让我留下来陪她。

    张蕾蕾当天就知道情况了,这一周时间,她天天抽下午放学的时间来看我们,给我妈买了许多吃的用的,还陪她说贴心话,劝她想开一点。张蕾蕾是个善解人意的姑娘,大户人家教育出来的姑娘懂事理,把我妈各方面都照顾的很好,我妈的精神也没前几天那么差了,我打心眼儿的感激张蕾蕾。

    这天趁我妈睡着了,我把张蕾蕾叫到走廊里,说:“你记得我跟你说过有个黑衣人趁你给我烧水的空挡进了房间,对我说过一番话么?”

    张蕾蕾点点头,我说:“他说因为我炸掉了大阴龙,逆天而为,命运会遭到巨大改变,还让我回家看看!”

    张蕾蕾吓的瞪大眼睛,说:“你的意思是,叔叔遭遇车祸,就是逆天而为的报应?”

    我点点头,说:“我已经感受到了,这种报应让人欲哭无泪,却又没脾气!”

    张蕾蕾握住我的手,说:“晓天你别多想了,也许这只是巧合,咱们毁掉大阴龙也是为了救人,是积德行善的好事,老天应该保佑我们才是。”

    我叹了口气,心里对黑衣人的说法打心眼儿的相信,我信这是老天在惩罚我,尽管我做这一切是积德救人,可是逆天屠龙脉乃是大事,老天才不会管你那点小德。

    我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想尽一切办法救回爸爸,哪怕是真的逆天了,我也在所不惜。

    这几天我空了就一个人偷偷翻阅那半本残卷,想在里面找到只言片语,用阴阳数术来救回我爸爸。我翻来翻去,一直找不到要领,这种起死回生之术,我也就只从李半仙儿那里见识过了,可李半仙儿这王八蛋已经消失很久了,越是需要他的时候,越是找不到他人。

    晚上陪我妈吃饭的时候,我妈怔怔的对着icu里昏睡的爸爸流泪,说一定是在我爷爷那里出了事。咱们老杨家自古讲求个风水,你爷爷也常说风水能佑子孙后代,他没死的时候就给自己找好了墓穴,说他死后葬在这里,一定可以保佑咱们老杨家子孙三代平平安安,不生一切是非。可是,他死在那大山里,我们连他的尸骨都没找到,下葬的时候为了上场面,只埋葬了一只空棺材下去。你爷爷的尸骨没进吉穴,怕是还埋在那座大山里,要是落进了风水不好的地方,咱们做儿女的可落不了好呀。

    我大吃一惊,爷爷不是死在李二蛋老屋里吗,就那么屁大点儿地方,怎么可能找不到他尸骨?

    我妈说,警察找人把整座废墟都翻开了,就发现我和李二蛋,还发现了爷爷常用的几件东西,他们挖地三尺也没找到爷爷的尸骨。当时怕吓到我,就没跟我说实情。

    我一阵毛骨悚然,觉得事情很不对劲,黑白无常不是跟我说过,他们已经勾走了爷爷的魂,爷爷必死无疑才是,可是为什么又找不到尸骨了呢?

    我思来想去想不明白,吃过饭,我扶妈妈去病房休息,自己坐在icu外面,静静看着浑身插满管子的爸爸。他身上缠满了纱布,像只雪白的大粽子,只露出一对闭上的眼睛,像是睡的很沉。

    我等过了午夜12点,一个人偷偷出了住院大楼,来到医院后面的一座小花园里。花园里黑洞洞的,一个人都没有,我找到一处石头凳子上坐下,借着手机的微弱光线,我翻开那半卷残书,上面记载了一种阴阳秘密招魂术,今晚我要召唤李半仙儿这老王八蛋。

    按照书上的说法,我在石头桌子上点了一圈儿九根蜡烛,又烧了三刀黄钱,朝正北方向点了三柱香,还磕了三个响头。然后,我咬破手指,用自己的血在黄钱上画了一道招魂符,画好之后,再烛火中烧掉,默念李半仙儿的名字。

    做好这一切事情,我又动作迅速的毁掉了招魂现场。医院里即使晚上也会有人出入,我怕引起别人注意,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书上说,招魂术贯通阴阳,相当于在阳间撕开一道口子给阴间传讯,难度非常高,而且还受到许多因素影响,一般只有具有慧根的阴阳师才能做成。我按照书上描写,依样画葫芦的做了,不知道能否把讯息传递给李半仙儿,成与不成,只能听天由命了。

    回到医院,我躺在外面长椅上假寐,迷迷糊糊过了很久,我突然觉得很冷,便一屁股坐起来。这时,我就看到医院长廊尽头起了一层灰白的雾气,那雾气缓缓朝我这边涌过来,长廊尽头的病房灯火,都被这层雾气给罩住了。

    我心知有异,只见雾气中出现一只黑影的轮廓,我不知道是我的招魂术起作用了,还是另有乾坤,忍不住把风水罗盘拿出来戒备。这时,那黑影变得越来越清晰,就看到一个人从雾气中走出来,我定睛仔细一看,这人正是李半仙儿。

    李半仙儿哈哈大笑,说:“好你小子,老夫果然没看错人,你连招魂奇术都学会了,孺子可教也!”

    我没心思跟他扯淡,直接说明找他的原因,李半仙儿想了会儿,说:“凡人变成植物人,多半就是魂魄走丢了,你要想你爸爸活过来,需要帮他找魂。你要真想这么做,我倒是有个法子,不过很难,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49、神瞎子陈婆

    我爸是个很严肃的人,他是个国家干部,身上多少有点官威,我从小就怕他,到现在都没什么亲近感,反倒是跟我妈感情很好。可是到了这种时候,一听我爸还有救,我就豁出去了,就算是上刀山下油锅的事儿,我也愿意干。血浓于水的感情,原来就是这样,我有种顿悟的感觉。

    李半仙儿说,你爸成了植物人,就是魂魄丢了,像他这种生魂迷路之后,就闷着头乱撞,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可能丢在出车祸的地方,也有可能在他经常去的地方,或者曾经走过的一条路,住过的一家宾馆,甚至会出现在做过的梦里,总之,他可能会在任何地方,你必须找到他才能带他回来。

    李半仙儿一阵狂侃,顿时把我侃晕了。我爸的魂魄可能出现在任何地方,那我从哪儿找起,这个世界这么大,以我的微薄能力,穷尽一生都可能找不到他的魂。

    李半仙儿又说,据他看来,这种半路掉魂的,心里也没什么怨念,魂魄都比较虚弱,一般十天半个月就会衰弱而死,魂飞魄散。一旦魂飞魄散,我爸就可能做一辈子的植物人,或者直接停止呼吸,连轮回投胎都别想了。

    我明白李半仙儿的意思,我必须在这几天时间里找到我爸的魂,否则他就彻底完蛋了,我心里一阵绝望。

    我问李半仙儿,他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划出个范围出来,比如可以给我爸爸算一卦,算他的魂魄在什么位置。

    李半仙儿白了我一眼,骂道:“傻小子,亏你还是我的关门弟子,一点常识都没有。魂魄离体之后,人就不能称之为人了,而卜卦是给人算命的,你胆大到给鬼魂算命,那就是泄露天机,逆天而为,要遭天谴的。”

    我听李半仙儿话里的意思,用卜卦的方式算出我爸魂魄的位置不是不可能,只是有违天道,会遭天谴。李半仙儿怕天谴,我可不怕,反正已经遭过天谴了,再遭一次也无妨,只要能找到我爸的魂魄,宁愿遭天谴我也干。

    我让李半仙儿教我卜卦之术,他说过程,我来操作,这样就算是要遭天谴,也绝对报应不到李半仙儿身上。

    李半仙儿嘿嘿干笑,说你这小子越来越阴损了,这种损招儿都想的出来。我不给你算不是因为我怕天谴,是我根本就不懂给鬼算卦,你要真想给你爸算一卦,我给你介绍个人,这人专给鬼算命,而且十拿九稳,她在江湖上的名号,叫神瞎子陈婆。

    据李半仙儿说,神瞎子陈婆人不在济城,她住在省城武汉。此人性情乖戾,在江湖上成名很早,甚至不比李半仙儿晚,到现在都没人知道她究竟多少岁了。陈婆在江湖上属于传说中的人物,她深居简出,名号虽大,真正见过她的人却很少,因为见过陈婆的人都已经死了。

    神瞎子陈婆一辈子只给鬼魂算命,不为活人卜卦,找他卜卦的活人最后都变了鬼,做了鬼的求卦人才能得偿所愿的得到陈婆的一张卦。

    甚至有人说,陈婆根本就不是人,她就是索魂的厉鬼,借卜卦之名索取活人魂魄,取魂为自己所用。还有人把陈婆形容成杀人不眨眼的侩子手,取活人做炼药之用,手段残忍,心思毒辣,是个不折不扣的女魔头。

    反正,不管传说有多少种版本,传说的主角陈婆都是个不好惹的人物,想找她卜卦,就要做好送命的准备,过程甚至比死还惨。

    李半仙儿说:“找陈婆很有可能会送命,她还不一定肯给你算出来,你可要想好了。机会不能说没有,但很显然,只有那么一线。”

    这种人命关天的时候,事主又是我亲爸爸,哪怕真只有那么一点点可能性,我也要放手一搏,所以我毫不犹豫就告诉李半仙儿我的态度,我一定要去找陈婆。

    我找李半仙儿要了神瞎子陈婆的地址,李半仙儿自知我找他的目的已经完成,自己就遁进烟雾里消失了。

    我看看时间,此刻正是半夜两点,时间就是生命这话一点没错,我立刻给张蕾蕾打电话,让她开车送我去省城武汉。张蕾蕾睡眼惺忪的接到我电话,我简单跟她讲明经过,张蕾蕾立刻答应了,告诉我三十分钟后她在医院门口等我。

    我简单收拾一番,我妈躺陪护床上睡的正香,她已经很久没睡好过了,我瞧瞧给她盖好被子。我又去icu门外,透过玻璃看望了我爸爸,我爸脸上依旧苍白,浑身被包裹的像个硕大的木乃伊。见他这幅样子,我心里又是一酸,泪水就下来了。

    我知道这次去找陈婆,前途未卜,先不说她能否答应帮我算卦,就连我自己能不能平安回来,我心里都没底。我想,我要是真死在陈婆手上,我爸成植物人了,我妈一个人这下半辈子该怎么过下去呀?

    我想想就难受,一个人背了包下了住院部的电梯,顶着医院一方天空的黑暗和阴森,踩着树脚下走,走出医院大门的时候,看到张蕾蕾那辆崭新的奥迪q3正打着双闪等着我呢。

    我跳上车,张蕾蕾发动汽车,载着我驶出了医院,朝出城的方向开去。

    在车上,我觉得自己的这种做法很自私。我们在二龙村已经耽误了不少高考复习时间,我一个学困生无所谓,可人家张蕾蕾是考名校的好苗子,我大晚上的把她拉来,明天肯定又要旷课一天了。我们班后黑板上写着距高考还有多上天的倒计时,一想到我又要占用张蕾蕾一整天的时间,就觉得自己是个谋财害命的侩子手。

    我张了张嘴,想跟她道歉,张蕾蕾突然伸手抓住我的手,说:“我知道你很难过,可惜我一点忙也帮不上,我只能在心里替你爸爸祈祷,希望他能早点醒过来,你们一家能开开心心的一起生活。”

    张蕾蕾的手是那么暖和,她紧紧握住我的手,将温暖一点点传递给我,直达我脆弱的内心深处。

    在这种内心虚弱绝望的时候,这样一双温暖的手,给了我安慰和希望,让我重新有了走下去的力量。我想,不管前路如何,我一定要活着,要把父亲救活,要带着这种温暖一直生活下去。

    张蕾蕾让我在车上好好睡一觉,等天亮进城的时候,就可以直接找人了,可以节约时间。其实内心深处,我想陪张蕾蕾走过这不算短的夜路,跟她手拉手穿透这黑铁似的黑暗,可是想到爸爸的情况,我只能听话的在后排睡觉。

    这段时间我一直没休息好,这么一躺下去就打起了鼾,一直睡到天刚破晓,我们下了告诉公路我才醒过来。

    张蕾蕾递给我一包吃的东西,都是牛奶、面包、蛋糕一类,说她想到我们一大早到省城估计店铺都没开门,我又急着找神瞎子陈婆,肯定顾不上吃东西,先垫垫肚子也好呀。我心里又是一热。

    说实话,在车上一路颠簸,本来晚上也没吃多少,我肚子确实饿的不行了。我抓起蛋糕面包一阵狼吞虎咽,张蕾蕾边开车边咯咯直笑,说:“晓天你饿牢放出来的呀,吃慢点儿,别噎着了,咱们进程还要花段时间,你可以慢慢吃。”

    吃饱喝足,我满意的打了几个饱嗝。张蕾蕾说:“杨晓天,如果不经历这摊子事儿,我真看不出来你是个这么勇敢厉害的人,孝顺有担当又善良,真是个好人。如果我没让那恶鬼缠上,我们也不会从普通同学到朋友,又从朋友到恋人了,我真高兴。”

    我心里也是一阵唏嘘,我跟张蕾蕾能发展到这样,也是我始料未及的。我摸了摸张蕾蕾的头发,张蕾蕾脸红的笑了。

    按照李半仙儿的指点,我们进城之后,在城市中心快速穿梭,终于在汉口一座欧式风格的老建筑群里,找到了神瞎子陈婆的住处,凤凰路35号。

    我下车去敲门,按照李半仙儿的指点,我先敲三下,再敲六下,再敲三下,里面传来一个嘶哑的老太太声音:“是走错路的还是要算命的?老婆子算鬼不算人,硬闯凤凰路35号老宅的,先把小命留下,再来给你算上一命。”

    我低声道:“我是来找陈婆算命的,已将项上人头攥手里了,听候陈婆发落!”

    宅子里安静了大概一刻钟,就听到门吱呀一声开了,我小心翼翼的走进门去,赫然发现前厅里摆满了花圈香烛,一口实木大棺材假在厅堂中间,灵堂前的烛火在晨风中瑟瑟发抖,仿佛随时都会灭掉。

    除此之外,整个欧式楼房,只剩下庞大到没有尽头的黑暗。

    我轻轻叫了声:“陈婆前辈,小子给您老磕头了!”说着,我就跪了下去,把头磕的沉闷有声。

    这时,黑暗中传来细细碎碎的脚步声,我把心都提到嗓子眼儿,暗道:“难道陈婆来了?”

50、上刀山

    我抬起头,欧式老洋房里光线很差,再加上那种彩色玻璃的六角窗户紧闭,天虽然亮了,前厅依旧一片黑暗,只有红烛的光芒照的整个前厅幽深神秘,把偌大的棺材衬托的无比恐怖。

    火盆中的黄钱还在翻滚燃烧着,伴随着渐渐逼近的脚步声,黄钱燃烧的灰烬在空中飘了起来,飞到棺材上、灵堂里、窗户上、地面上到处都是,我的心全让那脚步声给攥住了,心想,这比李半仙儿还老的陈婆到底是个什么样儿,怕是连走路都吃力吧。

    我感觉那脚步声穿过长长的走廊,突然就出现在我面前了,我朝脚步声发出的方向看去,就听到一声沙哑的怒吼:“大胆小儿,竟敢偷窥陈婆尊荣,还不快低头?”

    我没想到这老太婆还来这一手,来之前我就做好了心理准备,陈婆怕是已经老的皮包骨了,人不都是这样,再漂亮的姑娘也有年老色衰的一天,陈婆都这么大年纪了,何必还纠结于这个,都不让人看她一眼了。

    我感觉到陈婆就在距我不远的地方,刚才她把我喝止住了,我不敢再抬头看她,只能默默低着头,怕再次惹怒了她,这老婆子的变态在江湖上可是出了名的。她喜怒不形于色,杀人于点头之间,以群鬼为友,江湖上一直有神瞎子陈婆的传说,可谁也没见过她。不知道她的模样、年龄,甚至不知道陈婆的传说从什么时候开始有的。她的神秘就在于,人们不知道她从哪里来,又何时会离开这个世界,因为她活的时间太长了,长到一代代人死了,她的传说还在江湖上酝酿发酵,她的名字比任何鬼故事都要阴森恐怖。

    那沙哑的声音又悠悠忽忽的飘了过来:“你--来找我--所为何事?”

    于是,我将我爸爸变成植物人的经过,以及李半仙儿对他丢掉魂魄的推测说了出来,陈婆听了之后,冷笑道:“小娃娃,你来这里找我,可知道我陈婆的规矩?”

    我点了点头,说:“婆婆只要答应帮我爸爸算出他魂魄的位置,我愿意为婆婆坐一切事情,包括把命给您。”

    陈婆冷笑道:“倒是个孝子!”

    她说了这句话,就在黑暗里沉默了,我等的心焦,暗想这老太婆也太装大了,我都答应把命给她了,她还不答应帮我找我爸魂魄,真是忒过分。

    过了片刻,陈婆让我报出我爸的生辰八字,我仔细对她说了一遍,那边又沉默了很久。陈婆突然厉声吼道:“这个人是风水杨门子孙,你也是,对不对?”

    我老实的点了点头,心里大叫不好,我们杨家没这么出名吧,这老太太单用我爸的生辰八字就能算出我们是风水杨门之后,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再说我们杨家在风水阴阳界名气很大,想必竖敌奇多,这陈婆要是我杨门的仇人,我可就惨了。别说求她帮忙算出我爸魂魄的位置,她估计都不会让我站着走出这道大门。

    有时候,做名门之后,也不是什么好事儿,所谓树大招风,什么不相干的事儿都能算在名门身上。我总算见识到了。

    陈婆道:“小娃娃,如果你是普通人,我一定会把你轰出门去,但你是杨门子弟,我今天就网开一面,答应帮你算这一卦,不过我的条件,很贵哦。”

    陈婆说到条件很贵的时候,特意把“贵”字念的很重,仿佛在挑衅我,听着让人很生气。不过这时候,我爸还在icu里躺着呢,什么情绪都可以靠边站,能把我爸救回来才是最重要的。

    我说:“只要能帮我算那一卦,不管婆婆开出什么条件,只要我杨晓天能做到的,我一定不惜一切代价为婆婆做好。”

    陈婆的声音突然变的尖锐,像是难以抑制内心的激动,我心里一颤,暗想这老变态别真是我们杨家哪位大爷的仇人,不会想出什么恶毒的法子整我吧。我揣着一颗心,大气不敢出,只等陈婆把后面的话给说出来。

    陈婆说:“既然你态度这么干脆,咱们就来订个契约。”

    我点了点头,眼皮底下突然滑过来一只装满清水的大瓷碗,我明白陈婆的意思,这是要歃血为契,致死方休。我咬破自己的手指头,滴了三滴血进去,顿时整只大瓷碗都变得血红,像装了浓浓一碗鲜血。

    我被眼前的奇景吓了一跳,那只大瓷碗又自动滑进黑暗中,陈婆说:“小娃娃,你可知道这歃血为契的意思么,就是要契约双方一定要遵守约定,直到双方有一方先死去。”

    我点了点头,陈婆哈哈大笑道:“果然是孝子,都不问我我们订的是什么契约就爽快答应了,杨门风范真是名不虚传。”

    我不知道这老太婆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听她话里的意思,显然已经把我坑的不像样子,我咬紧牙关告诉自己,他妈的大不了就是一死。用我这条命换我爹活过来,值。

    陈婆说:“你我已经签订契约,你要过我三关,如果过去了,我就替你卜上一卦,如果过不去,你的命给我。”

    我失声道:“我过不去的话,你还替我卜卦吗?”

    陈婆冷笑道:“过不去,你的命给我,我不需要替你做任何事情。”

    我气的一口老血憋在胸口,差点儿被活活闷死,这死老太婆也太无耻了吧,居然弄了个这么不要脸的契约,完全没有任何公平性可言嘛。

    “来吧!”

    陈婆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我憋着一肚子火气跟了上去,想先看看她耍什么花招,说不定关卡也不是太难,以我的本事能淌过去也说不定。我只能这样自我安慰了,心里苦的不行。

    我跟着陈婆的脚步往黑暗深处走去,走到黑暗尽头,陈婆又下了楼梯,我只好跟着下去,进入地下室之后。一道安全门自动在我身后给关上了,又吓了我一跳。

    我们走到黑暗中间,地下室突然亮起了数支火把,这偌大的黑暗一下子亮堂起来,紧接着,我就看到了极其惊悚的一幕。

    地下室中间,全是各种血腥阴森的刑拘,有老虎凳、铡刀、各种刀刃雪白的刀刑刀、铁索、烙铁等等,里面的所有东西都透着一股血腥味,别说要面对了,就算看一眼心里也先虚了。

    我心想,这死变态婆子不会想把我绑起来刑讯逼供吧,逼出我们老杨家的秘密,我想半天也想不出来杨家有什么秘密可供逼供。

    我还发现一个奇怪的问题,明明是陈婆带我进地下室的,火把点亮了,可我却只看到满场刑具,没见到陈婆的半个人影。我确定自己是跟着她的脚步声走进来的,她一定在这房间里,可事实上,房间里除了这些刑具,没有任何别的东西。

    我想的头疼,还是没找到陈婆的蛛丝马迹。突然,火把又无声无息的灭了下去,等它再亮起来的时候,出现在我面前的不再是那些刑具,而是一排延伸二十来米长插满了锋利尖刀的刀阵。倒插在方阵中间的雪白刀刃闪烁着血腥的光芒,我脑子里一阵晕眩,死老太婆到底在玩儿什么,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上刀山,这就是她让我过的三关之一?

    陈婆的声音在黑暗中飘过来:“脱掉鞋子,走上去,要一只走到头,如果你停下来,就输了。”

    我顿时就懵了,我只是个普通的高中生,从小大到唯一见过的利器就是我们家菜刀,要我从这么多尖刀上赤脚走过去,这不存心弄死我吗?我相信,走不到三米,我就会失血过多而死去。

    我心里把陈婆祖宗都问候了一遍,陈婆冷冰冰的声音再次传来:“走上去,否则你就输了!”

    我给自己强鼓了一口气,还是吓的牙齿打颤,瞟一眼这些锋利无比的尖刀,我就一阵喉头发紧,双腿发软,怎么也难逼自己走上这刀山。

    就在我犹豫不决之际,我脑子里突然闪现出爸爸躺在icu里昏迷不醒的样子,和妈妈绝望的眼神,我心里一阵颤动。这十多年来,爸爸对我的各种好放电影一样在我脑子里不停闪现,妈妈无助的模样让我绝望,我的心在胸腔里无比的痛。我知道,如果爸爸死了,我们家就塌了,妈妈下半辈子的生活将会被彻底毁掉,我不能让我们家这样下去。

    我在心里告诉自己,绝不能让我的家变成这样。想到这里的时候,我的心变得从来没有过的坚定,我在心里说:“爸爸,这么多年一直是你在保护这个家,今天也该轮到我了,我不但要保护你,还要保护这个家能够继续维持下去。”

    我拖下袜子,坚定的踏上雪亮的刀山,我的脚立刻被刀刃划破,血液顺着血槽流了下来。我又踏出一步,第二只脚也划破了。我知道自己不能停下来,一旦停下,我就输了。我咬烂一口牙齿,逼着自己在雪刃上跑的飞快,我似乎能感觉到爸爸就站在“刀山的”另外一头,正在慈爱的看着我,眼里闪动着柔和的光芒,他张开了温暖的怀抱在等着我。

    我一直跑一直跑,跑到后来,我已经疼的麻木了,就在我要接近“刀山”尽头的时候,一低头就竟然发现我的脚没有了,只有两只拖满鲜血的裤管在刀尖上拖行。

    我顿时就懵了,这时,地下室里回荡起陈婆凄厉阴森的狂笑声,她一直笑一直笑,笑的我心里都麻了,我想,我他妈脚都没有了,怎么还能在刀尖上跑,难道我已经死了沦为鬼魂?

51、下油锅

    这一想,吓的我心里直冒冷气,回头看密密麻麻的刀尖上,全是我身上流下来的鲜血,血光与刀光交相辉映在一起,极为血腥可怖。我一个劲儿的问自己,“难道我真死了--难道我真死了--”我根本不相信这一残酷事实,可事实就摆在我面前,如果我真是个大活人的话,不可能走过这血腥可怕的“刀山”!

    我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可是面对突然降临的死亡,我又怎么能平静下来。想到我妈、张蕾蕾还有躺在icu里昏迷不醒的爸爸,眼眶中的泪水顿时涌了出来,现在我已经沦为鬼魂,与我爱的人已经阴阳两隔了。这种撕心裂肺的痛苦,很难用语言来形容。

    陈婆的声音从黑暗里飘过来:“小娃娃,你已经发现秘密了吧,‘上刀山’的滋味不好受,下面的关卡会更可怕。如果受不了,你可以选择放弃。反正你已经死了,安安心心做你的游魂挺好的。”

    我咬咬牙,身上的刀伤卦割肉一样的疼,疼到钻心,疼到想在地上打滚,疼到很想就此放弃。可是想到养育我这么多年的父母和深爱的张蕾蕾,那种精神上的摧残更加让人绝望。所有曾经幻想过的浪漫画面,现在回想起来,都是折磨人的摧心毒药。

    陈婆的声音突然尖锐起来:“想清楚了没有,是放弃还是继续走下去!”

    我咬紧牙关,说:“我选择继续走下去!”

    地下室墙壁上悬挂的火把立刻一黑,整个房间陷入了广袤无边的黑暗,我的心也跟着一沉。很快,火把再次亮起来,我就看到地下室中间有了一只架着大锅的火灶,柴火正烧的荜拨乱响,大铁锅里煮着沸腾的热油,正翻着硕大油泡。

    我心里明白,这就是下油锅了,这陈婆真他娘的变态,我都已经是死人了,她还要这么折磨我。我还发现一个问题,虽说我现在是死人,可我的触觉还在,甚至比我还活着的时候更灵敏,这也就意味着,我遭受的痛苦比正常人更痛。

    陈婆说:“自己爬进油锅里,受‘下油锅’之刑,如果承受不了这种痛苦,你可以随时放弃,没人逼你。”

    我明白陈婆的意思,她就是想让我中途放弃,她不用冒着天谴的风险为我卜卦,又能获得我的魂魄,这死老太婆也太奸诈了。我想,既然做了这个决定,就再无退路,否则我爸爸的魂魄找不回来了,我自己也死在这里,还有什么颜面去见我爸妈,甚至李半仙儿。

    我二话没说,直接就跳进了滚滚油锅中,还没真正掉进去,我就能感觉到油锅里灼热的气浪扑在皮肤上生疼。掉进油锅之后,我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皮肉被炸的翻起来,那摧枯拉朽的痛苦,让我生不如死,疼的我扯着嗓子尖叫嘶嚎。几次昏迷过去后,又很快被疼痛刺激醒来,我就这样在反复昏迷和醒过来的循环中生不如死,眼睁睁看着自己皮开肉绽,一点点体会着“下油锅”的痛苦。

    在油锅中,时间几乎停顿了,我大脑中唯一有的意识就是痛苦,这种感觉不知道持续了多久,火把熄了,我能明显感觉到,灼热的痛苦正在一点点的退去。而冰冷刺激伤口的痛苦,则在不断增加,我真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生不如死,如果鬼也能再次死去,我真想一头撞死算了

    我静静躺在冰冷的地上,默默的体会着“下油锅”后钻心的痛苦,这种痛苦折磨的我的灵魂几乎就要分裂开了,我一寸寸感受着破碎的身体,只觉得这千仓百孔的身体已经不能算是自己的了。

    陈婆的声音再次在黑暗中响起:“如果觉得太累太痛苦了,你可以放弃,这种痛苦会立刻消失掉,你想不想就这样算了?”

    说实话,我真受不了了,我浑身每一寸肌肤都留下了热油灼伤的痕迹,每一寸都是钻心的痛苦,痛到我的大脑就要停止思考,我的心脏就要停止跳动,相比这些痛苦,我觉得死亡根本不算什么。

    内心深处,一直有个声音告诉我,放弃吧,选择放弃,这些痛苦都会终止,痛苦之后的平淡就是世界上最大的快乐。

    我几乎就要张嘴说出来了,就在那个瞬间,我内心里另外一个声音告诉我,你都过了两关了千万不要放弃,一旦放弃,你什么都没有了。你的生命、你爸爸的生命、你妈妈后半生的生活,你都将彻底失去。

    我咬碎一口牙齿,强撑着说:“放屁,谁他妈的想放弃了,我要闯下一关!”

    陈婆显得极其惊愕,道:“这么小的娃娃,竟然能承受‘刀山油锅’之痛,真是不可思议,不过下面这道关卡,你就没那么幸运了!”

    陈婆的声音消失之后,偌大的地下室里黑暗依旧,我浑身犹如无数只蚂蚁在吞噬皮肉,疼的我简直要疯掉了。这种痛苦,比我听过的任何一种痛苦更痛。

    这时,黑暗中突然亮起一堆篝火,接着是两堆、三堆、四堆······无数堆,整个地下室变成一片火海,我站在大火中四顾,烈火吐着绚丽的火舌令我头晕目眩,热浪更是刺激的我全身伤口更加疼痛。

    陈婆的声音在火焰上空传来:“这是你自找的,不能怨别人,这‘过火海’不但能令你痛苦,也会将你的魂魄灼烧到魂飞魄散,是世界上最痛苦的惩罚,你就慢慢享受吧!”

    我能感觉到热浪已经将我团团围,我早已皮开肉绽的身体在炽烈的火焰中被焚烧的汁液直流,我甚至闻到自己身体散发出的肉香。我的头发早已被烧成了灰烬。

    我一步步朝前走,疼到不能走了,我就朝前爬,甚至在我头的时候,看到自己半身体拖着火焰燃烧着,我的下半身早已烧焦成一块火炭。在爬的过程中,我时时刻刻都可能昏死过去,可是我不能,因为这种痛苦太灼心了,我还没昏过去,又被新的痛苦刺激的活了过来。我就在这种炽烈的火焰灼烧中反复经历着生生死死,可是,我心中有一种力量督促着我,让我不停向前。我想既然我已经死了,可我的爸爸妈妈还得活下去,我已经一无所有了,爬过这片火海,救回我爸爸成了我唯一的信念。

    终于在机械的重复爬行中,我看到了火海的尽头,与此同时,我也看到前方黑暗中站着一个黑色人影。

    当我爬出火海的那一刻,我身后的无数火焰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绵长到没有尽头的黑暗和空洞,前方的黑影依旧耸立在我能看到的前方。

    而我唯一剩下的,只有一只焦黑如碳的躯壳在这茫茫无尽的黑暗中冒着带着肉香的青烟。

    我在黑暗中躺了很久很久,终于积蓄了一些力气,颤抖着前方的黑影说道:“陈婆,我终于做到了,你该实现你的诺言了。”

    陈婆道:“杨门的人,果然够狠,一个小娃娃就能承担这种人世间最痛苦的惩罚,够气魄。”

    我颤抖着说:“像你这种人永远不会明白,人世间最大的痛苦,不是‘上刀山、下油锅、过火海’,而是失去至亲的人,这种痛苦,足以煎熬到你生不如死,你这种人永远都不会明白的,你知道么?”

    陈婆道:“你果然很特别--”

    说罢,我眼前的黑影突然消失不见,只剩下空荡荡的黑暗和无声的痛苦。

    ······

    我挣扎着爬起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睡在前厅灵堂前,黑暗中的蜡烛卦燃烧着,灵堂前的香火已经烧到尽头。

    我的身前放了一张毛笔字写的白纸,纸上写了一行字,正是我爸魂魄的位置。我再翻到背面,上面写着“五日后,凤凰路尽,践行契约!”

    我站了起来,浑身疼的真像上了刀山、下了油锅、过了火海一样,头晕晕的像被人砸过。突然,我觉得背后有人叫我,我猛的回头,就听到一阵寒风穿堂而过,吹的我一阵哆嗦,灵堂前的黄纸飞了一地。

52、学校的女鬼

    出了凤凰路35号,张蕾蕾的车还停在路口,天色却已经黑了下来。见我出来了,张蕾蕾开了门,高高兴兴的从车上跳下来,又围着我转了一圈儿,发现我并没有缺胳膊少腿儿,才笑嘻嘻的说:“这陈婆也没传说中的那么恐怖嘛,她这就放你出来了,她帮你算卦了没?”

    我点了点头。

    重新见到张蕾蕾的如花笑颜和温暖的问候,我有一种再世为人的错觉,到现在我都觉得自己刚才真的死过去了。

    我们上了车,张蕾蕾倒车出去,说:“饿坏了吧,咱们弄点好吃的去,给你好好犒劳犒劳。”

    这个时候,我一心救我爸,哪里还有心思吃东西。我们在路边买了点麻辣烫之类的东西在车上吃,我就催着张蕾蕾赶紧回济城。现在时间对我来说太重要了,李半仙儿特意强调过,像我爸这种生魂的生命周期非常短暂,晚一秒钟,他就会衰减一点,他只有十天半个月左右的生命。

    而我的时间,已经过去一半了。

    我们在晚上十二点之前回到济城,跟着便按照神瞎子陈婆帮我算出的地点找魂魄。按照陈婆的指示,我爸的魂魄在一座非常偏远的山村小学校里,当初拿到纸条的时候,我非常怀疑这老太婆是不是存心捉弄我,我爸跟这座小学校根本没有任何交集,他怎么会跑这么远的地方去呢?

    张蕾蕾不顾艰辛,又开车把我送到济城一座比较偏僻的镇子上,这座学校就在镇子附近一座小山村里。

    我们通过导航找到小学校,明亮的月光下,学校笼罩在一片荒废的厂房附近,这一路上连盏灯火都没有,周围都特别荒凉。

    我们把车停在学校门口,走到校门口的时候,才发现这座学校已经荒废很久了,甚至连学校的牌子都断成了好几截掉在地上,关上的铁门锈迹斑斑,上面上了一根相当粗的铁链子,校门已经被锁死了。

    我跟张蕾蕾面面相觑,张蕾蕾指了指上面,说:“大不了翻过去了!”

    我让张蕾蕾等在外面,便心急如焚的翻上墙头,心想:“陈婆老子陪你折腾这么久,连刀山油锅火海都折腾过了,你要敢耍我,我一定烧了你的凤凰路25号。”

    我翻过铁门,扭头就看到张蕾蕾已经爬上了墙头,我大吃一惊,道:“蕾蕾,你这是干什么?”

    张蕾蕾说:“这个时候,我想陪着你,多个人找起来总快些吧。”说着,就要学我的样子往下跳,我急忙抱住她,心里一暖,眼泪就滚了下来。

    其实张蕾蕾的意思我明白,她是怕我万一在学校里找不到我爸的魂魄,会想不开做什么傻事。

    我把张蕾蕾抱在怀里,在她额上轻轻吻了一下,张蕾蕾推开我道:“好了好了,找魂魄要紧,别给耽搁了。”

    我们悄悄进了学校,走过月光下灰暗的操场,操场上堆了很多砖头和木头,没堆放杂物的地方,则满是各种杂草,一人多高。

    我给自己开了天眼,张蕾蕾说:“你能不能也帮我开天眼,这样我们两人都可以看到魂魄了,找起来更快一些。”

    我想想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但开天眼有禁忌,对张蕾蕾这种毫无阴阳数术基础的人,强开会损伤元神。我纠结再三,还是打算不给张蕾蕾开,张蕾蕾顿时一脸愠色,扭头就往外走,怎么劝都劝不住。在这大小姐面前,我是一点脾气没有,只要答应她的要求,让她跟着我默念上清源诀,念完之后,我一记风水罗盘轻轻的敲在她额头上。

    尽管我敲的很轻,张蕾蕾却像被人重重推了一把,差点跌倒在地,跟着就趴在地上不停的呕吐,吐到只剩酸水才站起来。

    我见她脸上苍白,知道她受了伤害,心里一阵难受。

    张蕾蕾突然尖叫道:“成功了成功了,我怎么觉得眼睛跟以前不一样了,在晚上也能看到这么远。”

    我告诉张蕾蕾,如果看到别的鬼魂,要装作没看见,决不能再看第二眼,否则会引起鬼魂注意,它就会上她的身或者用别的方式一直纠缠,十分麻烦。

    张蕾蕾点头记下了,我们分两个方向找,我去左边校舍、教室、办公楼所在的三栋房子里找,找了一个多小时,连厕所都没放过,硬是没发现我爸的踪迹。不过看到两个小孩儿的鬼魂,他们一个立在教室里,一个站在厕所便池边上,迷迷糊糊的走来走去,我见它们只是最简单的生魂,也没为难它们,匆匆的就离开了。

    回到操场上,我心里五味杂陈,已经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相信被陈婆摆了一道,这死老太婆明明知道我救父心切,十万火急,竟然还敢骗我。我气的怒火中烧,只恨不能把陈婆给撕的烂碎。

    张蕾蕾突然鬼鬼祟祟的从树林背后钻出来,朝我直奔过来,我心里一喜,道:“你发现我爸爸了么?”

    张蕾蕾摇了摇头,说:“虽然没发现你爸,但我在女教工宿舍里,发现了一位漂亮的女鬼,她还吟诗呢,好特别。”

    我对会吟诗的女鬼一点兴趣都没有,我现在只想找到我爸。见两边都遍寻不到,我内心极其失落,已经完全绝望了,我明白,我爸怕是救不回来了。付出这么多,最后还是一场空,我心里的滋味相当难受。

    张蕾蕾拖着我的手就往林子里走,说:“既然发现了一个,咱们就必须要做点什么,你想想,那女鬼也算当地鬼了,有陌生鬼进来,她会不知道,我们不妨找她问问,看能不能有点收获。”

    我一想,是这么个理儿,比较我第一次来这里,很多东西还不熟悉,也许这学校还有别的校舍我不知道位置。

    我跟张蕾蕾穿过一片小树林,后面就是一排学生宿舍,过了学生宿舍,就是两栋教室宿舍,一左一右的排列,那女鬼就在右边的女教工宿舍。

    我们上到二楼,张蕾蕾带我来到一间房间面前,那房间的门已经破烂不堪,只有小版块门板吊在门框上,在门口可以看到房间里的一切。

    借着淡淡月光,我见里面真有一个穿老式旧裤褂的姑娘坐在书桌前看着什么东西,她边看边念了出来,竟然是一首用情深重的情诗。

    我心说好浪漫的女鬼,可惜我急着找我亲爹,不好意思要得罪你一下了。

    我推开咯吱作响的烂门,那女鬼似乎受到惊吓,朝我们这边望过来。我走到书桌面前,盯着女鬼看,女鬼幽幽的说:“你能看见我?”

    我说:“我不但能看见你,还想请你帮个忙!”

    女鬼说:“我已经在这里孤独的呆了几十年了,也不知道还会呆多少年,我没有任何本事,哪里能帮到大师的忙?”

    我心说我找你帮忙,就是看你在这儿呆的久,你都呆几十年了,想必对这里的鬼魂都非常熟悉了。

    于是,我把我爸的情况大致对她描述了一下,女鬼摇摇头十分茫然的说:“我一直呆在这间房间里,从没出去过,也不知道是否有新的魂魄进这座学校。”

    我一阵绝望,死的心都有了。

    这时,我听到楼下有人说话,我心里一动,暗想都这么晚了,学校大门紧锁,怎么还会有人呢?

    女鬼推开窗户朝下望,我也走了过去,直接雪白的月光下,在一棵香樟树旁,有个黑影立在那里,正在高声朗诵一首情诗。

    我如果爱你

    绝不像攀援的凌霄花,

    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

    我如果爱你

    绝不学痴情的鸟儿,

    为绿荫重复单调的歌曲;

    也不止像泉源,

    常年送来清凉的慰藉;

    也不止像险峰,

    增加你的高度,

    衬托你的威仪。

    甚至日光。

    甚至春雨。

    不,这些都还不够!

    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

    做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

    是舒婷的致橡树,我再看身边这女鬼,女鬼早已是泪流满面,望着树下的人发起痴来。我运足天眼目力朝下一看,几乎要把自己的魂给吓掉了,妈的,香樟树给女鬼年诗的黑影,竟然就是我爸爸。

    我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我爸魂魄丢后,找来这座学校竟然是为了这个女鬼。这女鬼已经死了几十年了,难道我爸在几十年前跟她还有一段故事?

    我觉得我的人生一下子狗血起来,这狗血里又藏满了疑惑。

53、真相

    女鬼朝我爸喊道:“至诚,真的是你么?”

    我爸回了一声道:“春梅,这么多年了,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想不到天可怜见,竟让我们再次遇见。”

    女鬼扭头就往楼下跑,我急忙追上去,张蕾蕾吃惊道:“你爸爸出现了,这是什么情况,她认识女鬼?”

    我来不及跟她解释,拖着她追着女鬼春梅的步伐,一路狂奔下楼。我们出了一楼楼道,就看到我爸跟春梅已经在楼下了。两人四目相对,怔怔的望着对方,我爸眼里也是饱含泪水,哽咽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和张蕾蕾躲在黑暗中,静静的看着两人,这个时候我的出现显得极其尴尬。眼前的这一幕傻子都能看明白是怎么回事,想不到我爸一声耿介正直,跟我妈二十多年的夫妻了,感情一直很好,在他内心深处竟然还有这样一份执念。

    我也彻底明白了为什么我爸魂魄离体后,没有回家,也没去找我和我妈,在他心里还有一份更深的执念。这种执念趋势他跨越数十公里的路程,来到这座荒僻的乡村小学校。

    李半仙儿曾对我说过,魂魄能存在,就是心里有一份执念,执念是魂魄活下去的动力。没有执念的魂魄存在的时间非常短暂,短则离体一个小时不到就会灰飞烟灭,长的则可能坚持十天半个月,就会无声无息的消失掉。

    而有执念的鬼魂,可以凭借心中的这份念想活很久,一年、两年,甚至十年、二十年······上百年都是有可能的。鬼魂存在的时间与心中执念的强弱成正比,执念越重的人,存在的时间也就越长。女鬼春梅自称已经在这所破烂小学里呆了几十年,可见她心中的执念有多强,我心里暗道,难道她的执念就是难割舍掉我爸爸?

    我仔细打量我爸爸,他既不英俊潇洒也不风流倜傥,甚至还非常古板,一点幽默感都没有,虽说是个国家公务员,可惜他性格太木讷,不会怀柔,经常得罪人,所以到现在还在基层混。凭着这些东西,我真难想到除了我妈这样的傻女人,还有谁会死心塌地跟我爸。

    再说这女鬼春梅,身材高挑,肤色雪白,脸蛋也好看,下班又尖又削,虽说做了几十年鬼了,还是能看出她的美人胚子。这种姑娘放现代,都是挎香奈儿、lv的,出门宝马奔驰接送的,怎么会看上我爸这种**丝男人呢。

    我爸拉着女鬼的手,说:“春梅,这么多年,让你受委屈了。”

    春梅笑着摇摇头,说:“我不苦,这么多年来,心里难受的时候我就想你,一想就不苦了,我就在对你的默默思念中过完了这不算短的时间,我觉得很快乐。”

    我爸突然给春梅跪了下来,说:“其实真正应该死的人是我,你是在代我受过,代我遭受这么多痛苦,我是罪人。”

    春梅把我爸扶起来,亲切的摸着他的头发,像一个大姐姐在安慰不懂事的弟弟似的,这画面让我一个做儿子的真吃不消,要不是张蕾蕾拽着我不让我,我早躲进楼梯道里去了。

    女鬼春梅说:“我到现在还记得你爸爸对我说过的话,他说至诚这孩子不容易,他的命不是自己的,他是在替许多人活着,我们一定要让他好好活下去,这就是希望。至诚,咱们的痛苦不能怪谁,这是老天注定的,你懂么?”

    我心里一动,这女鬼提到我爷爷的说法太怪异了,我爸只是一个相当普通的中年人,一辈子平平稳稳的过,也不会有什么大出息。她转述我爷爷的话怎么这么奇怪,我爸的命不是自己的会是谁的,还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天注定,太他妈扯淡了吧。

    我爸说:“如果能选择,我一定不想做杨门子弟,从小修习风水奇术,命中还背负着这么沉重的负担。我只想做一个普普通通的男人,能够自由自在的爱自己爱的人,跟她结婚并共度一生。”

    女鬼春梅摸着我爸的头,无限怜爱的说:“傻瓜,你还是这么小孩子气。时间都过去二十多年了,你都这么大年纪了,怎么还能说这些混账话呢?”

    我吃了一惊,我爸爸究竟在说什么呀,他不是一直很排斥风水这种封建迷信么,小时候我爷爷一提这些,他立刻打断我爷爷,还用科学的观点纠正我的认识。在我眼里,我爸是个执着的无神论者,他笃信马列主义,是个唯物主义者,遇到任何事情都用理智客观的角度分析,排斥一切跟鬼神有关的东西。他怎么还会从小学习风水术,太扯淡了吧?

    我爸哭的像个孩子:“春梅,我此生最大的遗憾,就是不能与你相守。如果不是命格限制,我早就打开天眼跟你在此地长相厮守,就算是人鬼恋,我也不怕。”

    春梅摇了摇头,说:“你还有妻子,有孩子,有杨二先生这样的父亲,你为了我抛弃这一切,是不对的。”

    我爸低下了头。

    春梅说:“杨二先生现在还好吧,他身子骨一直很硬朗,再加上杨门嫡传的养生术,他一定可以活很长很长对不对?”

    我爸黯然道:“由于那件事,我父亲留下了病根,过去的二十多年已经是一天不如一天了,后来还在床上躺了十多年,身体一天比一天差。一个月前我父亲去世了,死在一处相当偏僻的小山村里,我去看过那里的情况,有厉鬼来过的痕迹,不过区区厉鬼,怎么可能伤我父亲的性命。我还有很多疑问,最重要的就是在现场没有找到他的尸体,其次,我儿子没了呼吸后,过了几天又复活了,是阴间有人帮他还阳,我想这件事或许跟我父亲有关。”

    春梅叹气道:“你是说杨二先生并没有死,他还在暗中做一些事情。可是,以杨二先生的本事,他何必要诈死,这不符合他的性格吧?”

    我爸点了点头,长叹了一口气,说:“现在我儿子继承了杨家那枚风水枣罗盘,在干着以前我们一起做过的事情,我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其实心里都清楚。我这个儿子心地善良,什么事儿都要插手管一管,见不到别人受苦受难,只怕他以后受的苦,要比我不知道多多少呀。”

    女鬼春梅说:“我刚才好像见过他,是个高高瘦瘦的小伙子,他用风水罗盘开了天眼,很有你当年的傻样,所以我也没为难他。”

    我爸一惊,道:“他怎么找到这里来了,其实我丢了魂并非意外,是我有意为之。以我的本事,魂魄怎么可能走失,我就想借这个机会来看看你。”

    春梅说:“我当然知道你的良苦用心,可是你这样做苦了孩子,我在他身上发现了陈婆对他施过‘上刀山、下油锅、过火海’的酷刑痕迹,为了找回你的魂魄,他受了太多苦,你不能再这样折磨他。”

    我爸爸沉默了。

    而我此刻心里乱到了极点,根本没办法形容心里的感受,这些话可是我爸亲口说出来的呀,我想本能的否认排斥,可我不能骗自己。什么为了父亲付出一切也不在乎,到头来只不过是我自作多情,我爸的魂魄根本就是他自己走丢的。按他的意思,区区车祸哪里能让他的魂魄变成生魂,他可说杨家嫡传的弟子,是一代风水俊杰。

    更可怕的是,像他说的那样,我妈为他和这个家庭付出那么多,在他心里又是什么位置,在他眼里,何曾有过我和我妈这对母子?

    真相往往是血淋淋的,血腥到我根本没办法面对,我愤怒的冲出黑暗,跑到我爸面前冲他吼道:“杨至诚,你他妈就是个王八蛋,你配不上我妈。”

    说着,我扭头就往校外跑去,连我爸在后面喊我我也听不清了,屈辱愤怒的泪水跟着夺眶而出,我想,我的命运真惨,怎么摊上这样一个父亲呢?

    张蕾蕾从后面追过来,递给我一张纸巾,说:“擦擦吧,都哭成泪人了--”

    我接过纸巾,嗓子都哽咽了。

54、偶遇

    我翻墙爬出校门,张蕾蕾也跟着翻出来,我们坐在车上,张蕾蕾问我:“你不打算带你爸回去了?”

    我冷笑说:“我哪里有本事带他回去,他那么厉害,心又不在我和我妈身上,我带他回去干嘛。让他继续跟我们生活,可心里还想着那个叫春梅的女人么?你觉得这样对我妈公平吗?”

    张蕾蕾把头放在方向盘上,扭头看着我,说:“男人不都是这样的吗,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你问他为什么要这样,他说碗里的不香,必须偷吃。”

    我白了张蕾蕾一眼,道:“幸灾乐祸吧你?”

    张蕾蕾还了我个白眼,说:“我幸灾乐祸什么呀,我可比你早经历这些,我十三岁的时候我爸就在外面有女人了,我妈又不乐意离婚,两人整天在家吵架,都吵多少年了,我爸现在连家都懒得回,我凭什么幸灾乐祸呀。”

    我看了张蕾蕾一眼,她不在乎的望着外面,好像都看开了似的。我想,张蕾蕾在各方面都超过我十万八千里,我俩是山顶和山脚下的关系,现在我们终于一致了,在某些方面站在同一平衡线上,他妈的真能平衡了。

    张蕾蕾驾车回济城,车上,张蕾蕾再次问我,是否想好了,这次可是难得救回我爸的机会。

    我说,我想清楚了,既然他不是无故走丢,他心也不在我妈身上,我带他回去也没用,他要真想回去,自己就会回去的,犯不着我在这儿穷折腾。

    张蕾蕾说:“知道你现在特别不爽,带你去个爽地儿,咱们好好发泄发泄。”

    我很紧张,说:“张蕾蕾你可是良家妇女,别带我去吸毒啥的,我还要养我妈的老呢,不能沾那个。”

    张蕾蕾瞪了我一眼:“去去去--你才吸毒呢,我带你去喝酒去--”

    张蕾蕾把车停在一间high吧附近,我俩就下了车。张蕾蕾又回车里换了一件超**超酷的皮衣出来,这衣服极其收身性感,把张蕾蕾浑身勾勒的曲线毕露十分勾人。张蕾蕾一贯淑女打扮,今天这装扮可算让我开眼了。

    张蕾蕾一招手,说:“傻小子,别净站着傻笑呀,咱们进去玩儿去。你不是不爽么,我让你发泄个够。”

    我们一前一后就了酒吧,这间酒吧其实我在学校的时候早就听说过,经常有猥琐男生在走廊上吹牛说他去那间酒吧玩儿过,吹嘘酒吧里的辣妹有多整点,空虚寂寞冷的少妇有多性感风骚,就连服务生小妹,也能迷死人。

    那些猥琐男生边吹牛边比划,说:“你知道那女的穿的有多露么,一甩脸子就是一道大白沟子,白花花的不知道多馋人--”我路过过道,猥琐男同学一嘴的口水,就差喷出来了。手里比划的活灵活现的,跟他自己摸过一样,边上没去过的同学一个个羡慕的不像样子,就差组团集体去该酒吧享受了。

    我跟在张蕾蕾后面进去,说:“看你这么熟练,常来么?”

    张蕾蕾冲我鬼鬼的一笑,说:“是不是怀疑我就是酒吧里那些一甩就一条大白沟的女郎呀,还yy了我什么,一起说我听听?”

    我吓一跳,没敢接张蕾蕾的茬儿。

    张蕾蕾不屑道:“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男生不净聊这些么,特别是赵一平那王八蛋,整天看到女生经过就故意说的很大声,好像自己特了解一样,其实就是一傻逼。”

    我勾着头,斗败公鸡似的跟张蕾蕾后面,跨进酒吧。酒吧里光线黑暗,里面红男绿女无数,音响喇叭里放着劲爆到极点的音乐,酒吧中央有一片舞池,几个穿着暴露的女郎正上下翻飞的跳着钢管舞。

    张蕾蕾挑衅的看着我,说:“白花花的沟,看到没有,好不好看?”

    我窘的无地自容,张蕾蕾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红票子给我拿着,指着舞池里几个女郎说:“这些钱给她们,她们保证让你在大庭广众下摸一把,想不想尝尝这种感觉,爽到爆哦?”

    我推开张蕾蕾要出去,张蕾蕾拖着我的手不让我走,说:“少给我装纯情,你今天带你来爽,你就好好给我爽呗。”

    我甩开张蕾蕾的手,怒道:“你今天存心给我找茬是吧?”

    张蕾蕾用女王的气势压着我,说:“找茬怎么了,我问你,去年这个时候赵一平手下几个王八蛋在哪儿用流氓话损我,你是不是跟着一起笑了。”

    “我······”

    说实话,当时我真笑了。那时候的我跟张蕾蕾还没有任何交集,作为一个**丝男生,面对女神我们唯一的释放方式唯有集体意淫,这种意淫能给我们快感、降低我们的自卑情结、让我们卑微的继续活下去。

    张蕾蕾道:“杨晓天,那次我特别讨厌你们,我在班上不怎么跟你们这帮男生说话就是打心眼儿的瞧不起你们。我现在是你的女朋友,我早已原谅了你,可你当时无耻的样子一直憋在我心里,我想起来心里就难受,我难受了你也别想好过。”

    我愣在当场,不知道该怎么接张蕾蕾的话。

    这时,有个人从人堆里走出来,突然揽住我俩的肩膀,我回头一看,发现这人正是一身名牌皮衣表情酷酷的赵一平公子。赵一平看着我们,说:“二位,好久不见啊,在这儿交流感情呢?”

    张蕾蕾厌恶的推开赵一平,我也掰开他的手,退到一边。赵一平嘲弄的看着我们,又瞟了张蕾蕾一眼,说:“这种货色,连大白沟都没有,老子一点兴趣都没有,也就杨晓天你这种废物要了。想不想见识见识啥叫真正的女人,哥带你享受去--”

    说着,他勾着我的脖子就朝酒吧里面走,我想甩开他,却发现他胳膊硬的像铁夹子,我怎么挣扎都动弹不得。

    赵一平拖着我进了一间包厢,又重重的关上门,我见里面或坐或躺了十几个青年男女,房间里乌烟瘴气的,啤酒瓶子散了一地,烟灰缸里的烟蒂都塞满了,场面十分颓废。这些男女一个个跟吸毒了似的,精神萎靡的不行,茶几上摆满了空着或没空的啤酒瓶。

    房间里面的女人穿着简直不能用暴露了形容了,短裙短到不能再短,衬衣收身到不能再窄,浑身丰满的曲线绽露无余,简单一句话来形容,这个房间里到处都是活生生的肉。

    我进房间的时候,还看到几个流里流气的小青年抱着女人啃的正欢,让人不敢直视。赵一平把我塞进一个性感的女人怀里,嚷道:“随便玩儿,随便摸,老子他妈今天让你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女人,张蕾蕾这种货色她屁都不是。”

    我挣扎着想爬出来,那女人八角章鱼似的把我紧紧抱住就啃了过来,我吓了一个哆嗦,扭头去推拿女人凑过来的脑袋,突然发现她脸色发青,样子很不正常。我暗想,难道她们真吸过毒,否则脸色不会这么难看呀。

    那女人力气还不小,我竟然推不过她,她压低脑袋就咬了过来,咬过来的瞬间,我突然发现她眼珠子非常不对,里面隐隐有红色的光芒。我心里一跳,想起半卷残书里提到过,眼珠子冒红光,是僵尸快成型的症状。

    我再回头去看她嘴巴,就见她嘴里似乎真的冒出尖尖的獠牙,我心里一沉,终于明白为什么这女人力气这么大了。

    我反手操起口袋里的风水枣罗盘,一罗盘砸在性感女郎身上,这女人嘴里发出一声惨叫,扒住我的手脚顿时就脱了力,我挣扎着爬起来,迎面看到赵一平凶狠的眼神。

55、邪术

    赵一平突然伸手掐住我的脖子,眼里凶光毕露,骂道:“**的,你这种东西也配玩风水,还他妈敢在老子面前耍风水罗盘,我看你是活腻歪了。”

    我大吃一惊,赵一平手劲奇大,掐的我眼珠子都要翻出来了,我能感觉到脖子骨在咯吱作响,仿佛随时都会被捏断掉。

    赵一平用力一推,把我又推到沙发上,那八脚章鱼一样的妖艳女人冲我吐了吐舌头,又黏糊糊的爬了过来。我吓了一哆嗦,翻身掉地上,滚到了角落里,回头去看沙发上的一群男男女女,个个脸色青紫,不像是活人,我猛的发现,这个房间的温度出奇的低,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这种寒冷绝不是空调调出来的温度,是一种奇特的阴冷,比鬼魂出现时还冷得多,像是置身冰天雪地里一样。

    赵一平狞笑着朝我走过来,这时,包间的门被推开了,我看到张蕾蕾一身皮衣,英姿煞爽的站在房间门口,她后面还跟着几个酒吧保安。张蕾蕾指着赵一平说:“那,就是这个人涉嫌吸毒,你们赶紧控制住他,我帮你们报警。”

    保安们一拥而上,将赵一平死死按在地上,沙发上的男男女女见状,想过来帮忙,领头的保安大喊道:“谁敢动,也不看看这是谁家地盘儿?”这震耳欲聋的一身大喝,镇住了在场所有人,我偷眼瞟到赵一平正对这帮人使眼色,叫他们不要乱动。

    我不知道包间里究竟有多少僵尸,不敢再在包间里呆,拖着张蕾蕾出了包间,张蕾蕾正打电话报警呢。

    我说:“你从哪里看出来赵一平吸毒的?”

    张蕾蕾得意的一笑,说:“傻瓜,这酒吧的保安也就只有拿吸毒才能镇住他们,否则他们才懒得为了你一个小客人得罪赵一平这种大主顾,我不过配合演演戏罢了。”

    包间里有人拿绳子把赵一平绑了起来,张蕾蕾说:“看来今天不能让你发泄了,咱们快走吧,等警察来了发现他们没藏毒,肯定会放了赵一平,到时候咱们想走都走不了了。”

    张蕾蕾拖着我就往外走,我却站住了。我已经发现这帮人有僵尸的特征,如果不加以制止,很有可能会酿成大祸,酒吧这么多人会首当其冲的遭殃,后果不堪设想。

    赵一平急道:“你傻了,怎么还不走?”

    我凑近张蕾蕾耳边,道:“我刚才在包间里发现里面的人都不是人,而是即将炼化成功的僵尸,我不能见死不救,得想办法镇住这些行尸走肉。”

    张蕾蕾吓的尖叫,道:“你是说,连赵一平都变了僵尸?”

    我摇了摇头,说:“赵一平不是,我听他话里的语气,好像跟我还是同行。也就是说,他可能是炼化僵尸的参与者,咱们也好借这个机会,从赵一平嘴里套出点话出来,这王八蛋藏的可真够深的。”

    张蕾蕾很怀疑我的判断,以我们对赵一平的了解,这小子就是个活脱脱的纨绔子弟,根本不是练风水术的料,他怎么可能是风水先生。其实,我也很怀疑这个猜测,可他知道我会风水术,还一眼看出我的法器是风水罗盘,更从他嚣张的语气里能听出了,他对我的风水术非常鄙视,彻彻底底的看不起我。

    如果是以前,人家这么骂我,我心里会很不爽,可也没办法,因为我真的就是一个什么都不行的废物。

    可现在不一样了,这段时间我精研风水奇术,特别是在二龙村遇到这么多的风水奇局,我的风水术日益精进,也大大的开拓了眼界,早不是以前那个懵懂年轻人了。在别的方面,我是处处比人差,可唯独在风水方面,我有了自信。这种自信是能力日益提高的表现,也是我从个人基础出发的认识。我师父李半仙儿一代神算,我们杨家祖先杨益公又是天下风水术的开山祖师,试问这样的背景实力,我在赵一平这种纨绔子弟面前,又怎么可能自卑的起来?

    张蕾蕾也有些不知所措:“那我们怎么办,要跟赵一平的僵尸斗吗,这么多僵尸我们怎么斗的过。你记得当时一个丁寡妇和老李木匠,就差不多要了你的命,这么多僵尸聚在一起,就算我们想拯救世人,做救世主,也是心有余力不足呀。”

    张蕾蕾说的话在理,这些人跟我非亲非故,里面甚至还有欺负过我的人,我本可以不管。但我始终忘不了我爷爷的教诲,他说杨门上千年来,都是以天下苍生为己任,除魔卫道,帮助穷苦百姓我们责无旁贷。这是每个杨门子孙必须铭记的根本。再说,这段时间以来,我研习那半卷残书,心里常常有所悟,觉得自己修习风水术不是为了书中的奇淫巧计,而是利用这些技巧帮助天下苍生,这才是我对风水奇术感兴趣的根本。也是我增强自信,觉得人生有了新方向的动力。

    我对张蕾蕾说:“我留下来观察酒吧里的动静,他们也不一定今晚就会发作,你先回去休息,明天还要上学复习呢。”

    张蕾蕾气的柳眉倒竖,怒道:“杨晓天你什么意思呀,我是这种临阵脱逃的人么,你太看不起人了吧,德行。”

    算了,越解释越乱,我索性不再多说。

    我们缩进酒吧隔壁的一间包间,张蕾蕾去前台办的开放手续,据说话费不菲。张蕾蕾回来把一叠票据丢茶几上,得意的说,就你牛逼哄哄的,没我你能弄到这么好的监视阵地么?

    这间酒吧的装饰风格比较奇怪,不同包间之间是用雕花玻璃隔开的,我们关了灯,透过玻璃缝隙,可以清楚的看见隔壁包间的情况。关上门,那帮保安果然解开了赵一平,给赵一平又是递烟又是道歉的,张蕾蕾嗤之以鼻,道:“这帮人--我去--”

    等保安出去之后,赵一平从一只名牌背包里掏出笔墨纸砚,又掏出一只公鸡,一刀去了公鸡的头,鸡血喷在砚台里,和墨汁融合在一起。

    接着,他又把茶几推到包间角落,拿兑了鸡血的墨汁在地上画了一张八卦图。画好图,又拿出一只毛茸茸的动物,赵一平画图的时候关了灯光,在八卦图东西方向各点了三根蜡烛,又烧了一刀黄纸,房间里光线很弱,我看不清楚那毛茸茸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只觉得它发出的声音很诡异。

    张蕾蕾低声道:“赵一平这家伙在搞什么鬼,难道他真会布阵做法不成,我真难相信。”

    我心里也很疑惑,就见赵一平把那毛茸茸的东西丢进八卦图中央,毛茸茸的东西在里面走来走去,始终不能走出八卦圈子。跟着,就看到沙发后面跳出好几只这种毛茸茸的东西,其中有只就是从八脚章鱼似的妖娆女人背后溜出来的。那些毛茸茸的东西也跟着跳进八卦图中,那妖娆的女人顿时就棉花一样软绵绵的靠在沙发上昏睡了过去。

    我心中大感奇怪,因为以我对僵尸的了解,它们根本不可能软下去,从成僵到飞化,永远都是硬邦邦的。我暗想,难道这女人不是僵尸,她背后跑出来毛茸茸的东西又是什么呢?

    张蕾蕾道:“我认出来了,是黄鼠狼,我小时候在农村还见过呢,绝对是黄鼠狼没错。”

    我顿时就明白过来了,这些脸上泛青紫光的根本就不是僵尸,而是被赵一平用修成精了的黄鼠狼操纵的大活人。黄鼠狼在农村有个外号,叫黄仙儿,因为黄鼠狼聪明狡诈,常常独自修炼,成精的概率很大。成精的黄仙儿善于阴阳之术,一些旁门左道的人喜欢利用黄仙儿的邪性做一些特殊的事情,比如赵一平就用黄仙儿来控人控尸。被黄仙儿控过的活人,常常短命,死后就彻底沦为施术人的傀儡,成为另一种尸煞。

    我没想到赵一平这种人胆大到这种程度,竟然敢用活人炼煞,这是损阴德积晦气的做法,李半仙儿曾提过这种邪术之士,说他们常会被同行耻笑。

    这时,我突然想起不久前在小弄堂里见过的那具女尸和赵一平的小跟班陆左的离奇惨死,难道他们都跟赵一平的邪术有关?

    我正想着,就见赵一平突然走到隔断玻璃面前,把脸贴在雕花玻璃上,朝我们瞪大了眼睛。我发现她的眼珠子血红血红的,像爆掉了一样,十分狰狞恐怖。

    张蕾蕾吓的一声尖叫,一屁股坐在地上,赵一平冲我们咧嘴诡异的笑了起来,那笑容里似乎有某种可怕的阴谋。

56、**

    我急忙把张蕾蕾扶起来,赵一平那张英俊的脸被雕花钢化玻璃挤成一团,血红的眼睛泛着妖异的光芒,他冲我们伸了伸舌头,然后阴森森的盯着我,仿佛要一口把我吞掉。我心说,就算我揍过你一次,你也打回来了,咱们现在是平手对平手,你他妈这么狠我干嘛,心理真扭曲。

    这时,门外传来鸣警笛的声音,赵一平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这才扭头回去,把蜡烛灭了,将那些黄鼠狼都塞进包里捆好,又把地上布的阵给清理干净■好这一切,躺在沙发上昏死过去的男男女女一个个又活过来似的,围在一起划拳摇色子喝酒,乱搞男女关系的继续之前的节奏,他们就像完全不知道中间变尸煞的过程,继续跟赵一平有说有笑,一点怀疑他的意思都没有。

    警察推门进来,赵一平假装一脸茫然的回答警察问题,我知道赵一平这种人滑的像泥鳅,现在又没证据,警察肯定拿他没办法。我拖着张蕾蕾出去混进人群里,张蕾蕾小声说:“赵一平太可怕了,你看刚才他那张脸、他的眼睛,太可怕了,我觉得他在搞什么妖术,你说呢?”

    我没办法回答张蕾蕾的问题,赵一平摆的那个局我没见过,也难推测出他到底是什么身份。现在既然能确定包间里那些人不是僵尸,我也放了心,至少酒吧里的这些人不会有大的危险。更何况赵一平是聪明人,还是从不愿意吃亏的聪明人,这种人不会做损人不利己的事,他要释放出这些被黄鼠狼控制的人,一定有重要目的。

    今晚给我的震动太大了,得知我那一向排斥封建迷信,认为爷爷搞的风水术都是骗人的传统糟粕的爸爸,竟然是位天赋独具的风水先生。而在学绪威作福的赵公子,竟然也是我阴阳风水同道中人,这些原本跟这一行很难扯上边的人,竟然都是非常厉害的风水师,我脑子有点接受不过来。

    我们站在酒吧门口,这午夜的夜空繁星满天,街道上正在营业的酒吧门口常有男男女女进进出出,也不乏喝醉酒的女孩儿蹲在街道上边呕吐边嚎哭。整条夜色中的酒吧一条街被这哭声衬托着,一阵风吹过来,阴风惨惨的我身上有点起鸡皮疙瘩。

    我们上了车,张蕾蕾说:“晓天,我总觉得赵一平很不对劲,他是不是在用妖术害人,比如包间里那些让黄鼠狼上身的人,他们有一天会不会被赵一平弄死?”

    我对赵一平布下的阵缺乏了解,不过那些被他施术的人,的确身上阴气很重,阴气伤身不假,他们长期被赵一平拿来炼术,肯定会对身体有很大损伤。

    不过如果说现在想办法治赵一平,又说不过去,毕竟我没找到他直接害人的证据,一切都只是推测。我想到陆左之死和弄堂里的血腥女人,这两人很值得怀疑,因为他们的死都内藏玄机,而赵一平又参与其中。

    我想,如果能找到陆左真正的死因,一定就能调查出赵一平到底在修炼什么妖术了。

    我让张蕾蕾送我去医院先休息,我们约好第二天一起去上学,趁休息时间去陆家再看看,打听下陆左死之前有什么奇怪的地方,说不定可以查到线索。

    回到医院,我妈已经睡着了,我就近找了张空床位跳上去睡了,一直睡到天亮护士查房,有个小护士见到我,惊讶道:“你不是那个谁么?”

    我迷迷糊糊不认识小护士,嘟囔着说:“我就是我,哪里会是那个谁?”

    小护士道:“你就是上次在我们医院住院过的,脑死亡后又活过来的高中学生吧,我还记得你的名字,叫杨晓天。”

    我揉揉眼睛,仔细一看,小护士取下口罩,露出一张漂亮清秀的脸蛋,我一下子想起来了。这姑娘就是上次我昏迷时,阻止同伴送我去太平间的小护士,我还记得她的名字,叫小雯。

    也许是他当时帮我的善意,我对她印象特别好,总感觉她脸上的笑容很容易让人亲近。

    小雯说:“你怎么又进来了,我记得这张床没病人呀?”

    我讪讪的挠着头,说:“是我爸出车祸了,现在正在icu里躺着呢,我跟我妈晚上就找张床睡觉。不好意思呀,我这就起床,不给你们添麻烦了。”

    小雯连连摆手,说:“没事没事,反正床空着也是空着,很多病人家属都拿来睡觉的,你现在身体还好吧,有没有什么不适?”

    我摇了摇头,说:“身体可好着呢,比住院前还健康,打球、跑步一点事儿都没有。”

    小雯笑着说:“那就好,我先去其它病房查房去了,回头有空咱们再聊。”

    小雯走出病房,我妈也醒了,我妈看到我很高兴,连怪我不该大半夜跑过来,也不跟她打个招呼,复习功课准备高考才是最重要的。

    见我妈憔悴的样子,我一阵心酸,这一周多功夫,她的白头发又多了。我妈是那种特别实在的女人,嫁了一个人就抱定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想法,不管我们家多困难,她从没有过一句抱怨,努力通过自己努力来改善生活,掏心掏肺的照顾着这个家庭。

    她这样努力的付出,却不能换回我爸的爱。在我爸心里,即使那个叫春梅的女人已经死了二十多年,他还是不能忘掉她,他还是心里执着的想着春梅,而对眼前陪他吃苦受累了二十多年的结发妻子不管不问。甚至任由我妈为他的昏迷伤心欲绝,他自己却跑去跟女鬼春梅幽会。

    我没办法接受这一切,如果可以选择,我甚至宁愿选择找不到我爸的魂魄,不要了解这所谓的真相,那样至少我还能对我爸保持一份尊敬。

    我给我妈打了盆洗脸水,趁我妈洗漱的空挡,我去外面给她买了早点。医院的伙食太差了,难吃的像猪食,我妈为了省钱,也怕我爸会突然醒过来,一直就吃医院送的盒饭。

    回来的时候,我妈正站在icu的玻璃房前痴痴的望着我爸,我心里一阵难过,这时,我妈突然尖叫起来,我急忙走过去,我妈叫嚷着:“医生--医生--我爱人醒了--我爱人醒了--”

    我趴在玻璃上望过去,见我爸的睫毛不停的抖动,眼皮也在动,的确是要醒过来的症状,我心说:“难道你真舍得那个叫春梅的女鬼,你为她封存执念二十多年,能舍得这么快就回来么?”

    几个医生护士匆匆忙忙的跑进病房,医生立刻开始给他做全身检查,这时,我的手机响了,张蕾蕾通知我去上学呢。

    我妈喜极而泣,在病房外静静的看着医生在我爸身上忙碌,我不忍心再看下去,连招呼都没打就出去了。

    中午放学后,我跟张蕾蕾偷偷去了陆左家,陆左家里只有一个老奶奶在家,我特别问了陆左自杀当晚他有什么不正常,比如回家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

    我们一提起陆左,他奶奶就满眼泪水,哭了半天才告诉我们,那天晚上陆左回家很晚,他是跟一个同学一起回家的,两人在房间里呆了半个小时左右,同学就走了。陆左是个孝顺孩子,还给奶奶倒了杯热水,没想到第二天早上,就发现了陆左的惨死。

    我心里一动,问道:“你知不知道那个同学叫什么名字,他长什么样子?”

    陆左奶奶想了下说:“好像是姓赵,长的高高的,白白净净,像有钱人家的孩子。”

    我心里一震,脱口而出道:“是赵一平对不对?”

    陆左奶奶点头说:“对,就是叫赵一平,这孩子嘴巴也乖巧,奶奶叫的特别亲热,陆左爸妈也喜欢他。”

    我顿时明白了,心里暗道赵一平你他妈的也太狠了吧,自己兄弟也不放过啊,还让他死那么惨,真是十足人渣。

    回去的路上,张蕾蕾问我,如果陆左真是赵一平害死的,他为什么第二天要号召那么多同学去看陆左,难道是他内心难安,想借此慰藉陆左的灵魂?

    我心里却不这么认为,因为我听李半仙儿说过,人血很**,陆左死的时候将自己的鲜血当涂料似的摸满了整件房间,一定另有深意才是。

    这个深意到底是什么呢?我陷入了沉思。

57、弄堂里的老太太

    张蕾蕾说:“现在咱们也没直接证据证明陆左的死跟赵一平有关,难道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继续胡作非为?”

    我不这样认为。赵一平如果真在修炼邪术,四处谋害他人性命,他能弄死一个人,就一定会弄死第二个、第三个,只要我们细心监视他,就一定能找到把柄,杀人偿命,到时候他家势力再大,也难逃法网恢恢。

    我现在还有条线索,就是在弄堂里发现的那位奇怪的女人,她被砍断手足在地上爬还能不死,实在令人费解。

    我们回到学校,我又趴桌子上睡到下晚自习才醒过来,张蕾蕾恶狠狠的教训我说:“你好歹也念下书吧,到时候咱们可以考在一个城市的大学,又能在一起了。”

    我摇头说:“还是别了,跟你在一个城市念大学我自卑。你是名校高材生,我是野鸡大学的小混混,身份悬殊呀,压力太大,还是异地恋实在,反正没人知道我底细。”

    张蕾蕾白了我一眼,生气的不跟我搭话了。

    我们在学校门口的冷饮店里喝奶茶,吃点心,等学生散的差不多了的时候,我们偷偷溜进了附近老弄堂。弄堂里依旧黑洞洞的,遥远的街道深处才有一两盏昏黄的灯光,街道两旁是陈旧的青砖灰瓦木头框架的老房子。这幽深的黑暗很容易给人恐怖的联系,再加上里面吹出来冷飕飕的风,张蕾蕾一进来就胆怯了。

    说实话,我心里也怕,但我有风水罗盘防身,胸中又有半卷残书中记载的万般风水奇局,足以辟邪镇鬼,所以也没那么害怕。

    我们走到上次我挨打的地方,也就是那鬼一样的女人爬过来的地儿,这里依旧阴森森的,路灯就立在我们身边,我依旧能感觉到这地四处弥漫的阴气。我绕着那地方转了转,在路灯柱子前面发现了一座老宅子,宅子里黑洞洞的,张蕾蕾拿手机照亮,突然惊叫道:“晓天快看,房子大门是开的。”

    我朝那边一看,果然就见到那间老屋里,黑漆大门大开,里面还传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在这阴沉沉的夜色里,这种声音特别吓人。一般来说,这种情况可能是家里招贼了,可这么老旧的屋子,又会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呢,再笨的贼都不会来这条老弄堂偷东西吧。

    张蕾蕾问我说:“怎么办,要报警吗?”

    我摇了摇头,示意张蕾蕾灭了手机灯光,张蕾蕾道:“你不会想进去看吧,这黑灯瞎火的,隔壁又不知道有没有住人,万一里面有贼把咱俩灭口了可怎么办呀?”

    这的确也有可能,我琢磨着不能让张蕾蕾犯险,要先把她送出去我再进去查看究竟,这时,张蕾蕾又是一叫,我抬头一看,就看到弄堂深处有个黑影朝这边走过来。

    张蕾蕾紧张的说:“不会又是鬼吧?”

    我攥紧了风水罗盘,等那黑影走近了,居然是个提着篮子的老太太。老太太篮子里装了半篮青菜,见我们两人,叹了口气说:“你们这些小孩子,不好好念书净跑这里谈恋爱,不学好,这片老房子可不干净,好多老屋都死过人的。你们听过恶鬼索命没有,住这片弄堂的,都是穷人,这人一穷啊怨气就多,死后很容易化成厉鬼的,听过厉鬼索命吗,可凶恶了,你们快走快走吧,迟了就来不及了。”

    说着,老太太颤巍巍的垫着小脚朝弄堂外走去,张蕾蕾被老太太吓的怕怕的,见她走远了,才问我:“咱们要不要走啊,我觉得这老太太说的挺像那么回事儿的,别真让厉鬼又缠上咱们了。”

    我也觉得这老太太挺怪的,但是现在找到那血腥女人要紧,反正我们在二龙村什么可怕的事儿没经历过,也不怕它一个小小的弄堂。

    张蕾蕾突然指着路灯下一个东西说:“你看看,那是什么,好像是从老太太篮子里掉出来的。”

    我心说老太太篮子里装的都是青菜,她篮子里掉出来的东西不就是菜叶子嘛,有什么好看的。

    我朝前走了两步,仔细一看,顿时打了个哆嗦,张蕾蕾也看到了,脸上变的惨白,那东西哪是什么菜,就是一张送孤魂野鬼的白钱嘛。

    我安慰张蕾蕾说:“住这里的老人多少都很迷信,他们出门随时装些这种东西也正常,你别想多了,就算真有孤魂野鬼咱也不怕,咱们可是专业人士。”

    张蕾蕾点了点头,脸色恢复不少。

    我们推开门,进了那间老屋,借着淡淡的月光,老屋客厅里摆了许多陈旧的家具,八仙餐桌,老式椅子条凳,还有各种杂七杂八的家具物什,屋子里透着有股发霉的味道,非常难闻。

    这间老屋有两层楼,客厅后面是楼梯间,进了楼梯间月光就透不过来了,楼梯间里黑漆漆的十分吓人。张蕾蕾打开手机,用手机光照明。我们踩上木头架子楼梯,楼梯被踩的咯吱乱响,仿佛随时会垮塌下来,我悬了一百个心。

    上了楼梯,是一间非常小的客厅,客厅里摆了张方桌,桌子上还摆了只茶壶几个茶杯,看这桌上很干净,应该是经常有人打扫才是。

    我正纳闷呢,张蕾蕾突然指着方桌前的墙壁哆嗦起来,我顺着看过去,脑子顿时也懵了,墙上挂的是一张遗像,而这遗像里的人物,竟然就是我们刚才看到的那位老太太,我手心捏了一把冷汗,半天说不出话来。

    张蕾蕾紧张道:“她果然是鬼,她让我们赶紧走是什么意思,在恐吓我们么?”

    我让张蕾蕾先冷静下来,这老太太非常奇怪,因为按常理来说,普通人是看不见鬼魂的,我没开天眼,张蕾蕾不懂任何阴阳数术,如果老太太真的是鬼魂,我们根本不可能看到她,可事实上,我们真就看见了。

    我为自己开了天眼,张蕾蕾也让我再次帮她开,被我拒绝了,不通阴阳术的人开天眼,会损伤元神,后患无穷,有我照顾她就够了。

    客厅两边是对门两间房间,我们推开左手边这间,见房间里布置的很新,像是女孩儿的闺房,墙壁上贴着粉色的墙纸,床上铺的是小花帽的被子和床单,梳妆台上摆满了化妆品,张蕾蕾说这些全是廉价货,网上几十块钱淘来的。

    我发现床后面有个黑乎乎的大东西,手机的光线看不清楚,便绕到了后面,定睛一看,赫然发现是只硕大的水缸。我正纳闷呢,张蕾蕾紧紧抱着我后背,我能感受到她的身体在颤抖。我揭开水缸的瓦盖,里面突然冲出个东西,我一看之下,吓的失声叫起来,尽管我见过许多可怕的尸体、鬼魂,我还真没见过被整成这样的人。

    水缸里泡着的是位女尸,那女尸一头长发,我拨开她的头发,整个人都快被吓死了。女尸没有眼睛、鼻子、连嘴巴都是一张巨大的窟窿,牙齿都被掰扯掉了,舌头也被割了,她整张嘴像只巨大的黑洞。

    张蕾蕾顿时就吐了。

    我仔细对比这具尸体,尸体被毁的不像样子,已经很难判断跟我上次见过的女人是否同一个人了。

    我真难相信,这个世界上竟然有这么残忍的人,可以把自己的同类残骸到这种程度,真他妈的太变态了。

    这时,我又听到了门外传来的咯吱咯吱的声音,似乎有什么东西走进来了,我心里一沉,张蕾蕾吓的瞪大眼睛,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58、大水缸

    门外“咯吱咯吱”的声音还在乱响,我起初判断是有人上楼来了,踩在破旧木楼梯上发出的声音,仔细一听,却又觉得不像,像是一种别的特殊声音。我们趴在黑暗中,与女尸为伴,心里十分没底。

    外面那声音一直就没停下的意思,我看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那东西再不进来,我跟张蕾蕾要吓死在里面了,我坚信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守,必须出去看看。我让张蕾蕾藏在女尸床底下,我自己猫腰寻着声音发出的位置出了房间,蹑手蹑脚不敢发出一点声音,怕惊扰了黑暗中那不知是人是鬼的东西。

    我摸到对面房间,房间窗户紧闭,非常黑暗。好在我有天眼,即使在再黑的地方,都可以看到一定范围。这间房的布置就比较古旧,有只老式雕花大床,一只茶几和两把靠椅,墙壁上贴着旧报纸,已经黄的不像样子。床前摆放了两只旧布鞋,床上被子叠放整齐,还挂着蚊帐。

    我走到床后面,赫然发现靠墙位置,果然也有一只硕大的水缸,只不过这只水缸的瓦盖没盖严实,露出一小块缺口,缺口里拖出一片乌黑的长头发。我心里很紧张,因为进了这房间的门之后,那“咯吱咯吱”的声音,立刻就停止了,房间里静的吓人。

    我仔细查看过房间的每个角落,没发现有什么脏东西在里面,唯一值得怀疑的,就是这口大水缸了。虽说刚才已经打开过对面房间的水缸,我心里还是很紧张,女尸的惨状太吓人了,这么可怕的东西只要看一次,一辈子都是阴影。

    我小心翼翼的揭开水缸盖子,水缸里突然“哗啦”一声响,我顿时就懵了,只见一片黑水朝我喷过来,我担心水里有问题,吓的往后退了好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滚到床底下去了。就看到水缸里钻出一个人,以快的不可思议的速度落到地上,拔腿就跑,很快就跑出了房间。我从床底下钻出来也跟着追,追下楼的时候,早没了那人影的踪迹,外面是昏黄的路灯和几条黑洞洞的弄堂街道。

    不远处有位老太太蹲在地上烧纸钱,我走了过去,老太太回头看了我一眼,我以为是之前提菜出去的老太太,没想打不是,这老太太的年纪比之前那位更大,满头银发,身上衣服也破破烂烂的。

    我问她在给谁烧纸,老太太见到我,吓了一跳,说:“你这娃娃,怎么大半夜不回家躲老弄堂里来了,弄堂里晚上可不太平,你快早点回家吧,别出什么事儿了。”

    我有心套老太太的话,就说:“现在可是法制社会,这弄堂又在学校边上,能出什么事儿呀,您老就吓唬我吧。”

    老太太急了,说:“我老太婆活一辈子,从不说瞎话,还犯得上骗你这小娃娃。我跟你说啊,几天前啊,这弄堂里又发现尸体了,是个还没满月的婴儿,还是收垃圾的环卫工人在垃圾堆里发现的。浑身是血啊,别提多渗人。那环卫工人把婴儿尸体拿塑料袋盖着,打电话报了警,自己守在边上,怕猫狗叼了尸体。没想到警察到了的时候,揭开塑料袋一看,下面哪里有什么婴儿尸身,是空的,那环卫工人还被警察认为是报假警批评了。”

    我心里也犯嘀咕,这尸体好生生的,环卫工人有一只看着,还能自己长翅膀飞了不成?

    老太婆说:“你这小娃娃还别不信,别人怀疑这环卫工人我可相信他,因为当时我早起开窗户,大老远的朝垃圾堆里瞟了一眼,真就看到那婴尸了,当时吓的我差点没昏过去。”

    老太太说的我心里头一阵发麻,紧张兮兮的问她:“哪您的意思是,这婴尸怎么跑不见的?”

    老太太凑近我低声说:“错不了,就是婴鬼,我看那天早上灰蒙蒙的,天空也不大明亮,再加上环卫工人起的早,容易撞上不干净的东西。听说那环卫工人回家就病了,还在医院躺着呢,怕是装了冲煞,也不知道能不能治好,哎。”

    我本以为老太太会提到弄堂转交的女尸,没想到又说了这桩怪事,以我对阴阳数术的造诣,也很难弄明白这婴尸为何会自己失踪。按理说,正常人是看不见鬼的,环卫工和老太太都能看见这婴尸,可见这婴尸只是尸体,不可能是鬼魂,既然不是鬼魂,它又怎么会凭白失踪呢,真是怪事。

    老太太催着我赶紧走,没事别来这种地方,老弄堂里怪事特别多,要不是她年纪大了,早就搬走了。

    我连连答应着,又偷偷溜回了老屋。回到屋里,我又去对面房间看过,水缸里是空的,里面泡了大半水缸的黑水,又腥又臭。我认为水缸里应该是有具女尸,从长头发就能看出来,可看她爬出水缸的动作之灵活,显然不可能是尸体,甚至不可能是僵尸。可是活人憋在这么臭的水缸里,任谁也受不了吧?

    事实证明,这许多东西都不符合常理,我想来想去找不到一点线索,便回到对面房间,我叫了两声张蕾蕾,一点回应都没有。我心里暗叫不好,别是这边闹出动静吸引我注意力,那边把张蕾蕾给逮住了吧。

    我急忙跑到床底下一看,就看到张蕾蕾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我心乱成一团,怕她出什么岔子,急忙把她抱出来。张蕾蕾牙关紧咬,脸色惨白,身体僵硬,我摸了摸她鼻息,好在还有呼吸,只是不匀称。

    我急忙给她掐人中,揉太阳穴,倒腾了老半天,她才慢悠悠的睁开了眼睛,见到我,吓的把我紧紧抱住,浑身都在发抖。

    我安慰她半天,张蕾蕾情绪这才稳定不少,我问她出了什么事儿,张蕾蕾一定要出了弄堂才跟我说。我想也是,她能被吓昏迷,一定遭遇到极端恐怖的事情,再呆在这里,会有阴影,便扶着她下了楼。

    我们刚走出门,老屋的黑漆大门立刻“啪嗒”一声,自己关上了,我心觉有异,想再进去看看,张蕾蕾拖着我不让我进去。

    张蕾蕾的情况要紧,我扶着她走过拐角,烧纸钱的老太太人已经不见了,纸钱还是燃烧着,一阵风吹过来,吹的纸钱灰烬漫天乱飞,落了不少在我们头上身上。张蕾蕾吓的尖叫,又蹦又跳的抖掉身上的纸灰,差点吓哭起来。

    我们出了弄堂,坐在学校门口的一处露天休闲的地方,张蕾蕾告诉我,我出去之后,她呆在黑暗中非常害怕,就亮了手机灯光,以此照明。刚开始还好,房间里静悄悄的,到处都笼罩着一层神秘,联想起水缸里的女尸,她就觉得这房间里的一切都很血腥可怕。

    过了片刻,她突然发现那“咯吱咯吱”的声音特别响亮,她仔细一听才发现声音好像不是外面传进来的,声音的源头就在房间里面,这一发现把张蕾蕾吓的够呛。她第一个就想到水缸里的女尸,拿手机自带的手电筒照过去,就看到女尸的头一点一点从水缸里伸出来,很快就冒出来了半个身体,浑身血淋淋的十分吓人。

    张蕾蕾顿时就懵了,想叫又不敢叫,这时,她竟然看到那女尸面对着她,不知道哪里吹进来的风吹乱了女尸的头发,露出她那张血腥破碎的脸,张蕾蕾定睛就看到女尸空洞洞的眼眶似乎正看着她。

    更可怕的是,从女尸的嘴里竟然还伸出一条血红奇长的舌头,那舌头一直垂到地上,像蛇一样朝张蕾蕾滑过来。张蕾蕾意志再坚强也崩溃了,立刻就昏死了过去。

    我想,难道闺房里的女尸跟对面房间水缸里的黑影一样,都是自己跑出来的,这非常不符合逻辑,可事实摆在我们眼前。张蕾蕾亲眼看到了,我也亲眼看见了,已经被肢解的不像样子的尸体自己跑出来了,动作还特别灵活,这不可能,可它就这样发生了。

    我心底一阵发毛,先撇可科学知识不说,单就我了解的阴阳数术也没办法解释这一奇特现象啊。

    我站起来就往弄堂里走,张蕾蕾十分紧张的拖住我,生气的说:“你疯了,弄堂里都这样了,你还敢去?”

    我说:“我想看看那只大水缸里到底还有没有女尸,这个对我来说很重要,我必须要去--”

    张蕾蕾突然抱住我大哭了起来,边哭边说:“我求求你--你别去了--那里面真的太恐怖了--”

59、风水局的秘密

    我安慰张蕾蕾说我有祖传风水枣罗盘护身,肯定不会有事的,让她放心。张蕾蕾死死拽着我,就是不让我再去,我也没了办法。张蕾蕾一口咬定,那女尸绝对不在水缸中,她昏迷的时候,还听到一种奇怪的声音。据此声音判断,女尸肯定出了大水缸,多半自己出去了。

    我思来想去,觉得张蕾蕾的说法也有道理,再去找那具女尸已经没有意义了,连对门房间的尸体都自己跑了,那女尸哪里有还在水缸里的道理。

    我和张蕾蕾孤零零的坐在那里,学校里早已空荡荡的,马路上零星还有一两个自习到很晚的学生,连摆摊的都走光了。空中的月亮朦朦胧胧的,像遮盖了一层雾,整个天地在这朦胧的月光中暗淡幽深,仿佛一切都是不真实的,仅凭眼睛,你什么都看不清楚。

    我很怀疑赵一平的身份,今天上学他也没来学校,听同学们说,他已经有段时间没来学校了,跟我们一样在家里复习。

    鬼才信他在复习功课呢,我觉得他有某种不可告人的阴谋,这阴谋必定是石破天惊的。

    夜探老弄堂不能说一无所获,但我们收获的只有疑问,没有答案,也没有证据,甚至找不到任何线索。仅凭一具女尸,我还不能够把她跟赵一平联系起来,更不能草率的把女尸的惨状归罪于赵一平。虽然我很讨厌他,但要把一个女人折磨成这样,不但是要你有足够坏,还要有你有足够变态,我觉得赵一平没有这么变态。

    张蕾蕾认为,女尸是难跟赵一平扯上关系,不过陆左的死,赵一平非常可惜,想必难辞其咎了。这女尸她当时听我提过,说赵一平揍我的时候,他们有个同班惊呼“又是她--”,这句话能够证明赵一平不止一次见过女尸,却不能证明女尸这样是赵一平所为。

    我觉得事情越来越复杂,在我们背后好像有一股庞大的力量在操纵着这些事情,我们能力微薄,视野有限,在跟这种看不见的力量较量的时候,非常被动。我不知道这种力量是人是鬼,只知道我真的越来越糊涂了。

    我们在校门口坐了很久才回去,路上张蕾蕾问我说:“你还记得我们家那栋别墅里的风水局么,当时你问过我,我爸妈情况是否还好。”

    我点了点头,我一直想解决张家别墅的阳宅风水局,奈何一直破事特别多,我手忙脚乱的被各种事情支配着,竟然忘了这件大事。

    张蕾蕾咬着嘴唇,说:“我爸爸--好像出事了--”

    我一惊:“怎么了?”

    张蕾蕾说这几天他们家氛围很不对劲,家里一下子多了很多亲戚,还住在他们家,这一点非常奇怪。她妈妈以前经常出差,一个月难得在家住几个晚上,现在竟然天天都在家,也不去公司了。家里人总是背着她说事情,神神秘秘的,而她爸爸已经很久没在家里出现过了,打她电话,一直是关机。她问家里人关于爸爸的情况,家里人都支支吾吾的骗她。张蕾蕾是多么聪明的女孩儿,早就察觉到什么,只是不做声的配合家里人演,她背地里暗中观察,发现她爸妈睡的房间里,还套着一间小房间。她爸妈把这间房间隐藏的非常好,甚至连她也隐瞒,她实在想不明白,好好的一家人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秘密。

    我说:“你爸爸是失踪了么,有没有报警?”

    张蕾蕾摇了摇头,她对家里人提到联络不上爸爸,家人告诉她,爸爸正在外地谈一个非常重要的军工项目,部队里手机是没有信号的,所以一直难联系上。家人只告诉她爸爸很好,让我不要乱担心,好好复习功课考上名牌大学才是重点。

    “我觉得他们都在骗我,所有人都在骗我,我爸一定出事了。”张蕾蕾焦虑的嚷道。

    我安慰张蕾蕾,她们家别墅的风水局我一定想办法帮她破掉,她不用太过担心,至于她爸爸的情况,既然家里人告诉她没事,应该就没太大问题。

    张蕾蕾送我到医院门口,紧紧抱着我,求我一定要帮她找到她爸爸,否则她会非常难过,她只求我这一件事。

    我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张蕾蕾的要求。

    回到医院,我妈还在icu病房门口痴痴看着我爸,我爸眼睛已经睁开了,能左右转动,不过还没脱离危险,要进一步观察。我让我妈休息一下,我妈既然醒了,应该就没什么大事了,我妈不听,她说一直要守到我爸出icu的那天。

    我没办法,只能任由她继续痴心的为我爸付出。

    我站在icu玻璃旁边的时候,我能明显感觉到我爸的眼神落在我身上,久久没有散去,其中复杂意味,溢于言表。

    虽然他回来了,但我还是没打算原谅她。

    过了午夜12点,我又用同样的方法招李半仙儿的魂,我睡眼朦胧的等了一个多小时,李半仙儿才出现。

    我向他说明张蕾蕾家的风水局和她爸爸失踪的问题,李半仙儿掐指一算,突然皱起了眉头。我心知有异,李半仙儿又问了那风水局的布局情况和房屋朝向,出现奇异现象的时辰,都问清楚之后,李半仙儿说:“傻小子,你把那只风水局全看错了,它并不是半卷残书上记载的局,而是一种更加诡秘奇特的局。”

    “那是?”

    李半仙儿沉吟半晌才说,这种局并非残书中记载的损人之局,而是阳宅风水结合阴阳数术演化出来的一种滋长阴气,哺育阴灵的局,在古代,这种局通常被用来养鬼。

    “养鬼?”我吃了一惊,在张家别墅里,我仔细开天眼查看过宅子,宅子里干净的很,没有任何阴物,宅子里没有阴物,这风水局又怎么养鬼呢?

    李半仙儿摆摆头,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说:“此言差矣,阴灵不是鬼,你的天眼只能看到平常的鬼,再高深一点的阴物,天眼就对它们素手无策了,所以有时候你明明知道宅子里有东西,你的天眼却看不到它们,甚至看到它们,你也认不出来它们,这是天眼的局限性,也是个人修为的局限性,你一定要记住不要太依赖天眼了。这养阴灵的风水局,可以此地种树,彼岸开花,个中自有维系风水之气的轮回,就算你的天眼也不能看出来,你知道么?”

    李半仙儿把我说的一愣一愣的,我半天都没理解他话里的意思。阴灵不是鬼,那又是什么东西,真忒奇怪了。

    我再问他,李半仙儿又开始以师父的身份教育我,什么风水阴阳之术,贵在自悟,师父领进门,修行就是自己的事了,不要事无巨细的来问师父,一来这样师父会很烦,二来对自己的成长也无裨益,太依赖师父就不会随机应变,风水之术一旦太过死板,必定不会有大成就。

    我被这死老头儿羞辱的十分没面子,本来打算好的老弄堂的事情也懒得问他了,李半仙儿临走的时候自己又提出来,我只能大致说了下,李半仙儿琢磨半天不得要领,他提醒我,可以从老弄堂的历史查起,看在几十年前那里是否发生过怪事。以此为索引,自然能找到其中症结,对症下药,疑难杂症定可药到病除。

    我一想,这老儿的说法还真有启发性,现象是有本质引发的,只要找准出现异象的原因,就一定能查出是什么在捣鬼。

    送走李半仙儿,我又回到病床上睡觉,这段时间太累了,给我养成了沾床就睡的好习惯。

    第二天我来到学校,却发现好学生张蕾蕾没来,给她打电话一直都是关机,找纪律委员打听过,说人家根本就没请假,还得记旷课报给班主任老胡呢。

    我很担心张蕾蕾的情况,琢磨着要不要旷课去她家看看她,是不是又惹上什么不干净东西了。

    突然,我看到老胡从走道窗户边上走过去,路过的时候,我能感觉到他不动神色的瞥了我一眼,这种眼神很奇怪,好像对我非常警惕。我心说老胡是抽哪门子筋啊,老子怕你跟怕老子似的,你有必要这样看我么?

    老胡进了教室,站在讲台上给我们做高考动员的时候,我突然觉得他脸色不对,皮肤下面好像透着一股青白,不是正常活人有的气色,我的心顿时悬了起来。

60、老胡的怪梦

    课堂上,老胡讲了一些复习计划和作息安排之类的东西,这些对我根本没什么作用,再科学合理的复习方式,遇到我这种考场烂兵,也没办法。

    不知道是我心理作用,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我始终觉得老胡有意无意的朝我这边瞟。我心说,md老子脸上有花啊,值得孙子你这么看起来。老胡眼神在我身上一定,我立刻就软了,把脑袋缩在书堆后面,装作没注意到老胡眼神里的杀气。

    下课铃声一响,我就琢磨着该怎么躲,人还没溜出教室,就听到老胡在讲台上一身大喝:“杨晓天下课你来我办公室一趟!”

    我心里顿时全冷了,不知道老胡今天这么不对劲是不是吃坏了什么药,下课之后,老老实的去教室办公室找他。

    半空是里很空,只有老胡一个人,老胡这厮正翘着二郎腿坐坐那儿喝茶呢,我心说老王八蛋,看你今天脸色就不对,老子又没找你惹你,你找我干嘛?

    老胡说:“晓天最近不忙吧?”

    我顿时警觉起来,说:“老师你还不知道呢,我整天特忙,这不马上就要高考了吗,你看我基础差底子薄,为了挑战高考这头庞然大兽,我必须日夜赶工的去学习,争取把自己的基础补上去,考上一所理想大学,也不辜负胡老师这么多年对我的培育之恩。”

    我放开嘴胡扯,老胡脸色越来越难看,简直就有掐死我的冲动。

    老胡冲我拜拜手,说:“你小子少来,别拿这套空的哄我,谁不知道你杨晓天是什么斤两,人家复习赶考,你也就陪陪伴儿。我跟你说,我现在有件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帮忙,今晚晚自习你就别上了,咱们一起出去办事。”

    我心说老胡这厮狡猾的跟什么似的,果然不出我所料,日你妈,看你奸诈样儿一准没好事,当时给他爹送葬就是一件荒谬的事情,这种事也就老胡这奇葩能想的出来。我本来可以开开心心过我的真空人生活,白天上课睡觉,晚上回家睡觉,衣食无忧,日子过的极其潇洒,就是帮老胡忙的那次把自己折进去了。

    现在不但卷进一批逻辑不清的纠纷之中,连自己的命都不是捏在自己手心里,我心里得有多憋屈呀我。

    老胡说:“你少废话了,晚上8点在学校门口集合,你不来我记你旷课无视师长的大过,根据咱们校规规定,记大过是要扣毕业证的,到时候你连高中毕业证都没有,怎么出去找工作养活自己?”

    我心里把老胡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这人太贱了,真就不能跟他玩儿下去,没见过这么欺负人的。

    晚上到了点,老胡就给我发了个短信,我不情不愿的出了校门,就看到老胡提了一包东西在那儿等我。我不知道他要搞什么鬼,要我陪他往哪儿去,心里一百个不情愿,老胡做贼似的对我说:“跟着我就行了,别的啥都别问他,懂吗?”

    我点点头,跟在老胡后面,老胡竟然径直就往老弄堂里去了。我心里一颤,不知道这厮葫芦里卖的啥毒药,想问又不好再问。我们进了弄堂,走到拐角处的路灯旁,老胡突然在垃圾堆旁站住了,蹲下来掏出塑料袋里装的东西,全是黄表纸、香烛、贡品一类的东西。老胡让我在边上站着给他壮胆,他一一掏出贡品摆好,又点上香烛,烧了黄表纸。

    我心说这厮做了啥亏心事呢,跑这里来烧纸,也不怕让厉鬼勾了魂去。

    老胡任由黄表纸自己烧着,他拿跟小棍不停的拨动两下,让黄纸烧的更彻底,他突然对我说:“晓天你知道我为什么今天要来这里给鬼烧钱吗?”

    我茫然的摇头。

    老胡叹了口气,没有往日在学生面前的飞扬跋扈唯我独尊,他对我说起了一件怪事。

    自从上次老胡他爹下葬之后,老胡家里就一直出怪事,什么半夜有人敲门,打开门整个楼道里都是空荡荡的。起先老胡以为是有人在跟他作对,为了找出那人,他让人在家门口装了个暗式摄像头“摄像头后,半夜门依旧会被敲响,白天老胡查看摄像头里的视频记录,却发现敲门的时间,楼道里没有任何人,老胡顿时就吓坏了。

    后来整栋教室宿舍楼都发了大火,别人家里多少有些财务损失,就他们家被烧的彻彻底底的,连一张纸都没留下。学校给他安排了新宿舍后,家里怪事仍然没停过,最可怕的就是老胡这段时间晚上总会做一个同样的怪梦。

    梦里的场景就在学校附近的这片老式弄堂,奇怪的是,老胡在这个学校呆了那么多年,从来就没进过这片老弄堂。弄堂非常破旧,再加上附近居民总是谣传老弄堂里发生过许多怪事,非常不干净,大家一般都会绕着老弄堂走路。老胡比较迷信这些,自然对这种地方退避三尺。

    可问题就在于,老胡在梦里不停的在老弄堂里打转,他没进去过老弄堂却知道弄堂里的一切场景,包括每栋老屋的特征都记得一清二楚,非常奇怪。

    他梦到自己就住在这条弄堂的某栋非常陈旧的老屋里。老胡第一次梦到弄堂,就站在我们现在站的地方,弄堂里热热闹闹的,他场的那栋老屋前还挂了许多红灯笼,贴了新对联,一副喜气洋洋的样子。

    过了不久,弄堂里就来了很多人,老胡一看,这些人都是老弄堂的隔壁邻居,他们簇拥着一个穿大红喜袄头披红盖头的女人往老胡住的老屋这边赶。老胡也夹在人群里看热闹,弄堂里敲锣打鼓放鞭炮,搞的非常热闹。

    人群里有人喊叫说:“新娘来了--新娘来了,现在就缺个新郎了,大伙儿快找找--”

    大家就四处张望,突然不知道谁推了老胡一把,老胡一个踉跄没站稳,直接扑新娘怀里了,新娘死死抱住老胡不让他逃。老胡心里很紧张,想挣扎又挣扎不出来,周围围观的人鼓起掌来,大伙儿就簇拥着老胡和新娘进了老屋,洞房早就布置好了,大伙儿闹过洞房后就散了,独留老胡和新娘在房间里。

    老胡小心翼翼的揭开新娘的大红盖头,真想一嘴巴亲过去,却发现这新娘没有嘴巴鼻子眼睛,她白皙的脸色全是血窟窿,老胡当时就吓懵了,一屁股坐地上。那新娘过来拉老胡,老胡吓的浑身发抖,几乎就要失禁了。

    老胡爬起来想跑,却发现这老屋的门窗都锁的死死的,他遁地无门,这时,新年对他说:“相公,咱们来洞房吧,快来给奴家脱衣服,奴家等的好心焦。”

    这软绵绵甜蜜蜜的话从一个一脸血窟窿的女人嘴里说出来,有说不出的血腥可怕,老胡整个人都要疯了,逃又逃不了,自杀又没勇气,眼看着女人一步步走过来,老胡突然听到楼下响起噼里啪啦的鞭炮声。

    说也奇怪,这鞭炮声响过,房间的窗户自己就打开了。老胡急忙跑到窗前大叫救命,这一叫才发现楼下有只长长的送葬队伍经过,大伙儿个个一身白麻衣,纸人纸马黑棺材,白钱飞了一地都是。而他住的那栋房子门前挂的红灯笼贴的红对联都变成了白的,门前一片人哭的稀里哗啦别提多伤心,这好好的喜事竟然眨眼功夫变成了丧事,老胡吓的浑身发抖,想破脑袋都想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就这样每天晚上反复的做这种梦,每次都被吓的半死,到后来晚上都不敢睡觉了,一躺下脑子全是老弄堂的砖砖瓦瓦和弄堂青黑色的墙壁和灰色的天空,一进去心头一阵阴暗。

    老胡也曾找心理医生看过,心理医生让他好好休息,可能是精神没休息好产生的幻觉,还给老胡开了药,没有任何作用。

    老胡又请了庙了的和尚看过,和尚让他晚上来老弄堂烧些纸钱给过路孤魂野鬼,怕是有小鬼缠上老胡了。老胡吓的第二天就准备好了东西,班上最老实的学生就属我了,经不住吓,老胡为了保守秘密,就让我陪着他来壮胆,烧点纸钱给这些孤魂野鬼,让他们别再缠着他。

    可我心里清楚,这事绝没有老和尚想的那么简单,一定另有蹊跷。

    我们说这话,我抬起头突然就看到弄堂深处走出一个黑影,我定睛一看,发现正是昨晚提了一篮子青菜的老太婆,他手里赫然又挎了一只菜篮子,正朝我们缓缓走来。我心里一沉,觉得周围的气氛都很不对劲了。

    平地吹气一阵阴风,吹的黄纸灰烬飞的漫天都是,老太婆就在半空缓缓飘落的黄纸灰烬中朝我们走来,我偷眼看去,见她脸上阴阴有一种怪异的笑容。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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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水鬼师介绍:
六十年前,我家太爷爷是当地名气极大的风水先生,因为为警备司令破风水凶局惹祸上身,不幸身故。作为老太爷唯一传人,精通风水术的爷爷为老太爷选了一处风水绝佳的阴宅作为荫庇子孙的福地,且预言我们杨家一定会出一位奇人。没想到爷爷选的福地,竟然是歹人用来阳宅养尸的凶煞之地,而我便是这处凶煞之地哺育出来的怪胎。
半个世纪前,算命先生李半仙儿为我爷爷卜了一卦,预言我们杨家子孙会与他有段师徒奇缘。半个世纪之后,李半仙儿身陷七星连煞风水牢局,化身厉鬼,而我竟然无意中打开了这座风水牢,放出了厉鬼李半仙儿,从此惹祸上身。
深入阴司师从厉鬼李半仙儿学得阴阳奇术,破凶煞风水局、驱夜行百鬼、斗南洋降头妖人、破百年僵尸奇阵,看风水祖师杨公后人如果用一枚风水枣罗盘玩转乾坤,终成一代风水鬼师。风水鬼师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风水鬼师,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风水鬼师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