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一章 劝慰
娘炮回家之后立刻就洗了澡，然后到冰箱里找了找，发现一串葡萄，就端进了房间打开空调一边吃葡萄一边等女汉子的电话。等了好久不见动静，好不容易手机震动起来了，一看，却是邱芸打来的。
“小芸？她不是喝醉了么？”娘炮一边吐葡萄籽一边接通了电话。
“喂……小兵，你没睡？……”
接下来的时间里，娘炮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足足十几分钟，他听着邱芸把一切都完完整整地告诉了他，甚至包括了倪海峰可能会带走公司全部订单的推测。足足十几分钟，娘炮如同经历了一场世界大战，整个人恍惚在那里，缓过神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嘴巴张开、葡萄送到嘴边一直都没吃，这个姿势摆足了十几分钟。
直到电话那头传来哭声的时候，娘炮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连忙道：“你别慌！有我呢！有我呢！这事儿交给我！你别慌！”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抽泣声更重，随后传来了一声真诚的回答：“谢谢！……对不起……”
娘炮知道邱芸在这么说的时候都是真心的，也知道邱芸此刻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连声安慰道：“放心吧，天塌下来还有我帮你顶着呢！”
再要继续说话的时候，电话那头已经换了女汉子的声音：“是我！她一直在外面哭，我听到声音不对的时候才知道她在给你打电话，她说的话我都听见了……你跟她说了什么，她哭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我没说什么啊！”娘炮道，“我就说‘万事有我’、‘我来处理’之类的啊！让她别担心。”
女汉子沉默了一会儿，再看看身边哭成泪人的邱芸，这才意识到邱芸大概是被娘炮这番义无反顾的话给感动到了。此时的邱芸可以称得上处于绝境，然而在邱芸的意识中，如此绝境，林雪菲没有抛弃自己，这是二十多年的感情，而帅小兵还能义无反顾地站替自己挡风挡雨，这份感动确实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了。
毕竟，邱芸坦白了之后，娘炮的第一句话不是纠结于邱芸的情史，而是“有我呢！”，对邱芸就意味着从此以后不论对错，娘炮都会第一时间站在她的身边；不问原因，不问经过，只负责善后。
如果不是亲耳听到娘炮自言自语说对她没“兴趣”，邱芸几乎会立刻给他来张“好人卡”，这样的男人用来做男友是傻蛋，吊着胃口当备胎那就是极品啊！
“现在咱们怎么办？”女汉子平静了一下心情，冷静地问道。
娘炮沉吟了一下道：“你按免提，咱们仨一块儿商议。”
“嗯。”女汉子应了一声，按下了免提键。
“小芸，你在听么？”娘炮隔着电话问道。
“在……”邱芸抽抽嗒嗒地答道。
“好吧，我们现在先要想办法解决问题，”娘炮道，“小芸，如果我想让你自己跟石总坦白，你愿不愿意？”
“我……为什么？”邱芸的声音不大。
娘炮道：“因为你们两个都是受害者，都是被渣男坑到死的受害者。现在要做的就是两个受害者拯救自己。你想想，现在是我们三个人知情，如果我们要针对倪海峰有所行动，那就根本没法绕开石总。如果有石总配合，我们可以想办法拖延倪海峰翻脸的时间。我们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公司这边，我们要石总帮忙逐步架空倪海峰，而整个贸易部，除了倪海峰，就属你业务能力最好，倪海峰被架空了，除了你之外，没有人能带着贸易部迅速上轨道；同时我们也要足够的时间去联系一批应急用的订单，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公司停产……”
“小兵，”女汉子在旁边道，“小芸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很不容易了。要不……我们俩出面跟秀珠姐解释一下？”
“我们出面，小芸就是被动的；她自己去，就是主动的。结果也会因此不同，”娘炮道，“我很高兴小芸做出这么艰难的决定，能够在最后关头和我们站在一起，因为小芸本来有足够的机会直接从我们身边消失，默不作声地回到省城。但是小芸选择了留下……”
“你也会留下？”邱芸低声问道。
“会！”娘炮坚定地回答道。
“那我也会。”
“我也会！”女汉子痛快地回答道。
“我现在就给石总打电话……”邱芸道，“我想明白了，就算我现在不说，要不了多久倪海峰还会自己抖出来。到那个时候，我受到的是同样的伤害，非但如此，还会拖累更多的人……既然如此，我决定尽我最大的努力弥补我之前犯下的错。既然我注定已经不会有好结果，那我也不会放过那个毁掉我的男人……我要让他付出代价！”说到这里，邱芸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诚恳道：“菲菲，小兵，谢谢你们！是你们让我知道了，不管未来是怎样，你们都会站在我的身边！”
邱芸身边的女汉子笑了笑，伸手和邱芸的手握到了一起。
娘炮却直接泼了冷水：“现在先别给石总电话。”
“为什么？”女汉子和邱芸同时问道。
“一方面我们无法判断倪海峰是不是就在石总身边，另一方面，这件事必须当面要说清楚，而且以石总的脾气，得知这个消息之后，会作出什么反应我们根本无法预测。所以我们要当面说出来，当石总情绪失控的时候，我们才能控制住局面……石总是所有计划的关节点，如果她不稳定下来，我们的麻烦真的会很大……”
“那我们怎么做？”女汉子问道。
“明天，我们要找个机会，让石总暂时无法跟倪海峰见面，然后跟她解释清楚，最后商讨对策……”娘炮道，“最佳时间是上班时间，最好的地点就是在石家！”
“那……我们以什么借口把秀珠姐叫回家呢？”
“这个……不难，”娘炮果断道，“就说石老太太身体不太好，让石总回去一趟。”
“那好吧！”
三个人商议妥当之后挂了电话，娘炮原本清醒的脑子在挂了电话之后再次乱哄哄了起来。事情的发展真的出乎了他的预料，到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也漏算了倪海峰疯狂的程度。还好大家醒悟得都够早，否则真不知道会是什么结果。躺到床上之后，娘炮一边思索第二天应对石秀珠的说辞，一边盘算着未来的计划，渐渐地进入了梦乡。
女汉子则在挂了电话之后，很干脆地坐到了地上，单臂搂住邱芸的肩膀道：“摊上倪海峰这种渣男，只能自认倒霉……真想不通他现在过得好好地，为什么要走这条路啊……”
“他……他好像要生个儿子……”邱芸低声道。
“生……儿子？”女汉子愣了一下，“秀珠姐不能生么？不可能啊！如果秀珠姐不能生，那丫丫是怎么来的？难道是秀珠姐不想生，或者是别的什么原因？”
邱芸叹了口气：“这个我也不知道了。反正他无意中就说了这么一次，我也没当回事。”
“他要离婚，然后拉你下水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生孩子？”女汉子傻了眼。
邱芸沉默了一下，然后咬咬牙道：“应该是。以前每次完事之后我都会去把下面冲洗干净……而且，如果他没戴套，我就一定会吃药……但是最近一段时间……如果我当面这么做的话，他情绪就容易失控……后来我求了他好多次，他才同意戴套……”
女汉子也是无语了，只得道：“这家伙有病吧……算了算了，睡觉吧，明天应该能商量个结果出来。如果这家伙还纠缠不清的话，我就真不放过他了！”说罢，就想扶邱芸站起来。
邱芸看了看女汉子的动作，自己却没什么反应，而是惴惴地问女汉子道：“刚刚电话接通之后，我说了那么多，小兵没有一句怪我的，反而先让我别急，先替我扛下所有的事……”
听到这里，女汉子心里很不是滋味，但她依旧道：“这样多好啊！这说明他没有瞧不起你啊！”
“这也说明以后我跟他彻底没戏了！”邱芸叹息一声自己站起身，“这个时候，我宁可他在电话里把我骂个狗血淋头，甚至跑到门口把我救出去打几个耳刮子，这至少说明他把我当成女朋友。现在好了，一辈子的朋友了……不过，我很幸运，有你，有小兵，你们两个……”
“打住打住！”女汉子立刻叫停，反而很热情地回应道，“这些话再说就没意思了！走吧，一块儿睡觉去！说不定明天醒来的时候什么都会变好了呢？不过我警告你啊，这几天我胸围又大了点，你不准乱捏，你捏我的话，我就……就……用嘴咬！”
邱芸知道女汉子在故意逗自己开心，也没打岔，而是站在女汉子面前，低下头，用额头在女汉子胸口轻轻撞了一下：“个子高就了不起啊？”
第二百零二章 揭开一切
石秀珠在晨会结束的时候就接到家里保姆的电话：老太太突然咳嗽不止，十万火急。
若论石秀珠孝顺的程度，这世上很难找到第二个了。为了报答石家的养育之恩，石秀珠甘愿任何代价。如今老太太身体抱恙，石秀珠第一反应就是丢下手头的工作直接回家。
石家客厅的气氛有点凝重，娘炮和女汉子有些不安地坐在沙发上看着石家老太太，而邱芸则如同犯了错的孩子一样，低着头站在老太太面前。老太太没有多说什么话，而是端坐在那里双手扶着拐杖，目光灼灼地盯着邱芸，表情冷静而无变化。
“奶奶……”女汉子觉得自己压力山大，看了看邱芸的表情之后道，“我也知道这件事是小芸不对，可小芸她也不是诚心的……而且倪海峰他……要不……”
老太太没有正面回答女汉子的话，而是一板一眼道：“说话要有个说话的样子，我又不是当官儿的，何必跟我说半句留半句打机锋？”
女汉子一窘，不敢再接茬了。
老太太盯着邱芸看了一会儿，叹息一声，朝邱芸招了招手道：“丫头，你过来吧……坐。”邱芸有些摸不准套路，但又不敢违逆老太太的意思，只得磨磨蹭蹭地挪了过去，在老太太身边坐了下来。老太太也没又其他动作，而是单手握住邱芸的手，徐徐道：“你能主动过来跟我说，这很好。我没看错人……”再看看娘炮，老太太的眼中写满了赞许：“小伙子也很不错！有情有义。”
这话说得三个人都有点懵：听口气，老太太早就知道这事儿了？
老太太似乎看出了三人的疑惑，微笑道：“我这个老太婆虽然不管公司的事儿了，可这毕竟是我跟已经过去的老伴儿一辈子的心血，不过问，不代表不打听啊……这些年，公司的一举一动我都清楚着呢……至于海峰……当年我就不看好他跟秀珠结婚，所以从一开始我就没放松过……”
娘炮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不看好？还盯着……那……”
老太太没让娘炮再说下去，只是道：“秀珠第一次带海峰回来的时候，海峰表现得很好。但后来有个细节我才意识到海峰的心思没那么简单。有一次晚饭之后闲谈的时候，海峰对公司管理上有些微辞，觉得秀珠在管理上，模仿的痕迹太重，为了控制成本，严苛有余而奖励不足。其实海峰这么说是有道理的，那时候秀珠刚刚掌权，手段太硬了一些，也得罪了不少人……我为了让秀珠好好历练，看她没出什么大漏子，也就放开手脚看她能做到什么地步。”
“那后来呢？”女汉子好奇地问道。
“当时的秀珠年轻气盛，脾气也大了点，”老太太道，“海峰提了意见之后，秀珠就生气了，就在咱们坐的这地方骂了他一顿。海峰什么都没说，只是等秀珠骂完之后起身洗澡去了……打那以后，管理方面海峰从来不过问，也从来不说什么，只负责外贸单子谈判这一块，而且都是罩着行政会议的决议来做……我这就注意到他不是个简单的人物……按说，海峰是山区出来的，读到研究生多不容易，能被秀珠看上的男人，也绝不是读死书的男人，就那么一次，直接把自己的锋芒藏起来了……能忍啊！心智不简单……这之后留心了，这几年一直都有人帮我盯着他……”
一番话让三个年轻人都悚然。娘炮勉强笑道：“再不简单，还不是被您给看穿了？小芸之前……是不是也……”
老太太却道：“看穿了归看穿了，你们年轻人的事，我向来是不插手的。秀珠太傲，折腾一下让她长点记性，至于小芸么……其实我那口子年轻的时候也犯过浑，我也这么过来了。小芸的底细我也查过，你这孩子心地不坏，也就是图点小虚荣，这年纪上，哪个女孩儿不这样？不奇怪！‘荣泽’这么多年一帆风顺，经历点风浪也不是什么坏事。有我在，一两个小蚂蚱还翻不了天！”
娘炮顿时就是一脸惊喜：“原来您还有后手啊！”
老太太脸一绷：“哪来的后手？有你们这班年轻人还不叫‘后手’？什么事儿都指望我这个老太婆，你们也真是没出息！我个老婆子还能活几年？还能替你们撑多久？你们再不长大点儿，‘荣泽’就真没了！”
“额……”娘炮有些窘了。
老太太脸色缓了缓道：“你们哪，别总想着自己年轻，别总以为自己没本事。人不逼到那个份儿上，哪知道自己有多大能耐？”
一番话，让三个年轻人都沉默不语。
门外传来汽车引擎的声音，然后不多久，就听到匆匆忙忙的脚步声。很快，石秀珠就跑进了客厅，一边小跑一边问：“奶奶！奶奶！你身体……没事？”转过玄关的时候石秀珠愣住了，因为老太太好端端地坐着，娘炮、女汉子和邱芸也在旁边坐着。
老太太没说话，而是向邱芸示意。
邱芸点点头，站起身走到石秀珠面前，向石秀珠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道：“石总，对不起……”
石秀珠有点糊涂，连忙问道：“这到底怎么回事？你道什么歉？”
“石总……我……”邱芸犹豫了一下，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道，“我是小三，倪海峰的小三……我跟他……”说到这里，邱芸说不下去了。
石秀珠愣住了，不可置信地看了邱芸一眼，再看向了娘炮和女汉子，两个人都是一脸肯定的表情；再看看石老太太，一脸的风清云淡。石秀珠终于意识到邱芸这不是在开玩笑，脸色渐渐转红，额角的青筋凸起，倏而抬起了手。“啪！”邱芸的脸被狠狠抽了一下，雪白的脸蛋顿时红了起来。
“倪海峰还说……”
“啪！”又是一下，邱芸两侧脸蛋都红肿了起来。
娘炮和女汉子看得心惊肉跳，但两个人都知道石秀珠这会儿在气头上，邱芸挨两下是免不了的，没办法，先让她出口气再说。石秀珠还想再抬手的时候，女汉子出手了，站起身直接抱住了石秀珠：“姐！姐！先别急，让小芸把话说完……”
“还有什么好说的！”石秀珠用力挣扎了几下，奈何如今女汉子的力气已经很大，石秀珠动弹不得，只得大声道，“放开我！放开我！菲菲！放开我！”
女汉子死活不松手，苦笑道：“姐！你不打小芸了我就放手！”
石秀珠拒绝给出这种承诺，一边挣扎一边道：“放开！放开！我知道你夹在中间不好做，这事儿你别管！”
“菲菲，让石总打吧……”邱芸噙着泪低声道，“做错了事，总要付出代价……”
邱芸这么一说，石秀珠反而不挣扎了，冷声道：“都到这个份儿上了，还有什么好说的？难不成你们都是来跟我谈条件、让我跟海峰离婚么？”
娘炮发话了，站起身道：“石总，现在不是我们逼你离婚，而是倪海峰要逼你离婚。”
石秀珠愣了一下，也顾不上骂邱芸了，反问道：“他？凭什么？他吃我们石家的，住我们石家的，用我们石家的，凭什么要跟我离婚？”随后向邱芸一瞪眼：“是不是你？是不是你？”
邱芸被石秀珠的表情骇住了，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连连摇头。
“还抵赖什么！”石秀珠冷笑道，“你这不是来示威了么？还有你们！都站到一条道儿上了对吧？把我当什么了？把石家当什么了？”
“秀珠姐！小芸是做错了，可事情完全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闭嘴！”石秀珠几乎是怒吼出来。
“闹够了没有？”一直坐着的老太太慢悠悠地开口了，“闹够了，就都老老实实坐下！”说罢，老太太颤颤巍巍站起身，先对娘炮和女汉子道：“你们两个在这儿陪陪小芸……丫头是个好孩子，挨了打，也委屈……秀珠，你跟我到书房去，我有话说。”
石秀珠傻了眼，她以为老太太无论如何也会偏向自己的孙女，结果老太太非但没有帮自己说一句话，反而还在维护邱芸。刹那间石秀珠觉得自己心灰意冷，觉得自己毕竟不是“亲生的”，到了这个时候，居然没有人愿意帮自己说话。
“走吧。”老太太站到石秀珠面前，沉稳地说道。
石秀珠恍然，轻轻挣开女汉子的环抱，搀着老太太离开，一边走，一边回头朝客厅的三个人看，眼神中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看着石秀珠扶着老太太上了楼，娘炮立刻走到邱芸身边仔细查看邱芸的脸，关切地问道：“你没事吧？疼不疼？哟！嘴唇都破了！真下得去手啊……”
女汉子亦是在旁边道：“这还用说？秀珠姐那两下都是含愤出手，打起来当然疼……张开嘴我看看……唔，牙龈都在出血了，来，喝杯水漱漱口……牙疼么？今天中午咱们吃点比较容易嚼的东西……”
邱芸就这么被两个人按到沙发上任由摆布，脸疼，牙疼，心里却如释重负。
第二百零三章 老太太的手腕
“这两天总觉得心里堵得慌，这会儿话都说出来了，舒服多了，”邱芸道，“虽然挨了打，但也是我活该，我找谁不好，找个有妇之夫呢！”
女汉子搂着肩膀道：“这会儿奶奶去劝秀珠姐了，你放心，一定会没事的！”
娘炮盯着楼梯一阵走神，自言自语道：“也不知道奶奶会怎么劝她……”
进了书房之后，老太太并没有急着坐下，而是让石秀珠关门，自己拄着拐棍独子走到窗口，拉开窗帘，静静地朝楼下的花圃看着。石秀珠摸不准老太太想要做什么，只能在关好门之后同样安安静静地站在老太太身后。
“丫头，你知不知道有句话叫做‘难得糊涂’？”老太太幽幽地问道。
石秀珠立刻就“炸了”，她当然明白这四个字的意思，但是她实在无法理解，自己的祖母居然帮着劈腿的男人和小三说话！这世界是怎么了？什么时候是非颠倒、黑白不分了？没错，外面那个女人是来道歉了，可是道歉了又有什么用？“奶奶，这都什么时代了！难道还要我三从四德？难道还要我跟邱芸妥协，两人安排个一三五、二四六？”石秀珠语气不善道，“我和她，到底谁是您一手带大的啊……”
这话的语气有点重，老太太自己也有些着急，拐棍忍不住在地板上顿了好几下，连声道：“糊涂！糊涂！糊涂……”说到一半就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石秀珠大惊，连忙上前扶住老太太，轻拍着老太太的后背：“奶奶，我错了！您别急！您说什么我都听您的！”
老太太的咳嗽舒缓了一些，掏出手帕擦了擦嘴，才幽幽道：“你肯定在怨奶奶，心里肯定想着，奶奶怎么不帮孙女说句话呀？怎么都帮着外人哪？对不对？”
石秀珠沉默不语。
老太太笑了笑，没有责怪石秀珠，继续道：“你知道小芸为什么会主动到这里坦白她跟海峰的事？”
石秀珠愣了一下，仔细回想了刚才几个人的对话，下意识地问道：“是海峰要离婚？不可能啊！我们从来都没吵过架，也没什么……如果不是邱芸亲口承认，我都不相信他会在外面有女人！他怎么会主动要求离婚？现在离婚，他什么都没了啊！”
老太太一脸镇定：“你们之间感情的好坏我不清楚，但是倪海峰人品的好坏我清楚着呢！你接管公司之后，我虽然不管公司的事务了，可不代表我不关注。你以为老江头还有后勤那几个老人赖在公司不走，是因为他们闲不下来？笑话！公司有什么风吹草动，老江头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了！”
石秀珠恍然大悟。难怪老江头整天在公司瞎转悠！
老太太继续道：“你们刚结婚那会儿，海峰说你公司管理上刚有余，柔不足，公司的元老你得罪的太多。结果被你骂了一顿，这么一件事，他忍了！当时我就觉得他不简单哪！所以我让老江头多看着他，还真让老江头给逮着了！海峰跟小芸之间的事，我去年就知道了……”
石秀珠脸色不好了：“那您怎么没跟我说……”
“这是你们两口子的事，”老太太冷静地回答道，“没了邱芸，还有张芸、李芸、王芸……你能解决掉一个，能解决全部？不从根子上解决问题，到最后你只能疲于应付。到现在你还没明白两口子之间最重要的是什么？可惜啊，你终究是没能明白……丫头啊，你是我的孙女，没错，不是亲生的，可奶奶真的把你当亲生的在养！你知道当初为什么我一点股份都没给你么？就是在等这一天哪！亏你一直把他当好人，如果股权在你手上，恐怕现在都到了那个白眼狼的保险柜里头了……”
石秀珠心头骇然，她完全没想到事情会是这么个结果。但她死活也不信老太太能先知先觉到这个地步，疑惑道：“怎么可能？那么多年了，您怎么看出来的？”
“不是看出来的，是防出来的，”老太太淡定道，“当初你带他回来的时候，我对他的情况又不够了解，只能先把他当外人提防着，然后让人帮忙盯着，越是盯着，就越是发现问题……他么，经常捞点外快……你别急，不是挖的公司的生意，是他自己拉来的。他每次出去谈单子，都利用这个间隙顺便拉一批其他行业的外贸单子回来私下转手，比较多的是金属铸件这一类的。当时么，你对他看得严，堂堂一个业务经理钱包里都没超过两百，信用一张都没有，这实在说不过去，他拉的那些单子，一年也赚个二三十万，虽然不少，但也不多，平时他还有交际，所以我也没太苛责他……”
石秀珠大约是明白了一些，心里反而没那么沉重，在她心里，公司永远第一，只要没挖公司的墙脚，什么话都好说。
“后来他跟小芸好上了，我想办他，但是老江头没让。”
“为什么啊？老江……他为什么不让？”
老太太道：“老江说这是‘内部’消化……他说海峰整天在国外跑，你又不能天天盯着，他做什么事儿谁能知道？不找小芸，他也会找别人，万一在国外找个身上有病的，还不把咱们全家都害了？如今倒好，找了个眼皮子底下的，安全，放心，将来收拾起来也不难。”说到这里，老太太话锋一转，严肃道：“刚刚我把你拉进来，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石秀珠思考了一下，问道：“暂时别把事情闹大？等掌握了足够证据之后再走司法程序？”
老太太摇了摇头道：“你还是没看明白！海峰他手里捏着的是公司全部的外贸订单！现在他打算跟你离婚，你以为他会怎么处理这些订单？”
这一提醒，石秀珠整个人立刻不好了。因为浮动汇率的缘故，外贸单子都是一单一签，一般说的倪海峰手里握着的“订单”其实不是指订单本身，而是谈成这些订单的人脉关系。通俗点说，就是他“混个脸熟”，业务流程也熟悉。倪海峰是可以净身出户，单带走的这些人脉资源，却会给“荣泽”带来一场灾难。
看到的孙女脸色发白，老太太才道：“现在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没太苛责小芸了吧？”
石秀珠是个聪明人，立刻就明白了老太太的目的，回答道：“海峰走了之后，小芸就是贸易部仅存的顶梁柱，除了她，贸易部没有第二个人能挑起这个担子。因为有菲菲的关系在，所以我和小芸之间还有缓和的余地……”
“女人哪，有时候只能选择隐忍，”老太太叹了口气道，“小芸她跟着海峰到处谈单子，她本身也是拉单子一把好手，留住她，咱们还能有一部分单子不被海峰带走；如果咱们把小芸逼到海峰那一边，我们损失没法估量……”
石秀珠虽然气不过，但老太太说得有道理，她除了点头，也没更好的办法。
“这件事上，你们两个都是受害者。你自不必说，小芸呢？她本身就没打算搅和你们的婚姻，菲菲说过，小芸都已经在跟海峰提分手，找个好归宿了……”老太太道，“现在海峰闹腾要离婚，还打了小芸。按理说，小芸完全可以辞职回省城，荣泽的事儿就跟她没半点关系了，可她还是留下了，是为了菲菲留下的，大家都不想看着公司就这么垮掉。她也是个仗义的小丫头啊！”
石秀珠沉默了，她心里根本扭不过我弯来：凭什么啊！这个女人睡了我的男人，我现在还要主动原谅她？然后还要挽留她让她继续跟我一起共事？还得给她升职？
老太太看出了石秀珠的沉默，转过身盯着石秀珠看了一阵，不经意地问道：“丫头，当年你把海峰带回来的时候……你确定你是真的喜欢么？还是只想利用海峰的才华？既然没有感情，把一个男人绑在自己身上，又有什么意义？难道你就没发现，小芸的天分比海峰更好么？为了这么个你根本不喜欢、还背叛了你的男人，放弃一个商务天才，值得么？楼下坐着三个年轻人，这三个人只要稍稍培养一下，都能独当一面！你看！他们三个，公司未来的高层，为了公司，现在站到了一起，还有什么事比这件事更让人高兴的？去吧！和他们并肩，一起去面对！”
一番话，让石秀珠如醍醐灌顶，整个人就是一阵激灵。没错了，当初自己主动倒追倪海峰，为的就是把倪海峰拉进公司“入伙”，感情，谈不上，这些年相处下来习惯了而已。石秀珠这才恍然想起，在刚刚自己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居然没有伤心，只是觉得愤怒和丢人，这种愤怒和丢人多半还是因为这是“小三”就这么站在自己面前，向自己“示威”而造成的。老公出/轨自己居然不伤心……石秀珠终于明白这些年的“夫妻”到底意味着什么了。
第二百零四章 应对策略
“走吧，我们一起下楼，我老太婆给你们压阵，你们四个年轻人，好好商议一下对策。”还有很多话没有明说，但凭石秀珠的阅历和悟性，老太太不需要再多说，直接朝门口走去。石秀珠赶忙去搀扶。老太太走到门口，在开门之前停下脚步，看了看石秀珠，问道：“你最近在健身房有了会员？还常去么？”
“常去。”
“效果怎样？”
“挺不错的，瘦了四斤，肚子上的肉快没了……奶奶，你问这个干嘛？”
老太太意味深长道：“小芸的事儿捅出来了，小兵还主动帮忙，我看，他们俩好朋友还有得做，结婚，是成不了的……海峰要走就让他赶紧走，这样人的再有本事，咱们石家都不稀罕，小兵这孩子，倒是挺单纯的……”
石秀珠愕然。不仅愕然，兼职就是无语。这老太太，观念忒超前了，自己都还没开口说离呢，你都在安排“下家”了……
“怎么？还不乐意？”老太太眉毛一挑，反问道。
“没、没！”石秀珠连忙否认。
老太太轻笑一声，摇头叹息道：“算了，你们的事儿还轮不到我操心！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了。毕竟你是我的孙女，为了公司，耽误了自己的终身，奶奶对不住你……我都黄土埋到脖子的人了，希望能看到你活得圆满……你看，俊涛也快回来了，到时候你终究能轻松点，再找男人的时候，就别那么功利了，挑自己喜欢的才行。日子过得好不好，只有你们两口子才知道，外人说的都是废话……”
“嗯！”石秀珠认真地点了点头。
楼下，三个年轻人正坐立不安地倾听着楼上的动静。听到书房的门打开，三个人立刻正襟危坐。石秀珠看到表情有些惴惴的邱芸之后，深呼吸了几次，努力让自己的心绪平静下来，搀扶着老太太走到三人面前。三人看到老太太下楼，出于礼貌，都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当石秀珠站到三人面前的时候，那股上位者的气势不自然地散发了出来，三人顿感压力，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石秀珠扶着老太太坐下，然后站到邱芸面前，盯着邱芸看了几秒之后，伸出手握住了邱芸的双手，低声道：“小芸，对不起。刚刚是我太冲动了……”
这话一出口，娘炮和女汉子同时松了一口气。
“是我对不起你……”邱芸低着头，说话的声音低不可闻。
石秀珠笑了笑，没有多争辩，而是松开手张开双臂给邱芸来了一个拥抱，邱芸也不自觉地张开上臂抱住了石秀珠，两个女人就这么静静相拥。娘炮和女汉子看在眼里，心里也舒服了一些，虽然他们俩都明白，这两个女人心里的那个梗不是一时半刻能消除的，但暂时的和睦总比针锋相对要来得妥当；至于以后两人之间会变得亲密还是敌对，这就要看她们自己的造化和周围人的态度了。
邱芸算是宽了心，虽然她知道这次拥抱只是石秀珠的表面文章，但也无疑是一个有利的信号。出于秉性，她对石秀珠的歉疚感是有限的，但对女汉子的感情却是真的。这一次，她是真心想要留下来和女汉子一起共患难，也算是弥补自己的过失。而这一切全都要建立在石秀珠宽恕的基础上。所幸石秀珠表面上不再计较，这至少给了自己挽回事态的余地，只要自己今后足够努力，交出一份漂亮的答卷，应该可以消弭自己与石秀珠之间的全部芥蒂。
而石秀珠虽然内心忿忿，但她却明白，倪海峰已经是注定失去，如果留不住邱芸，那后果就真的严重了。而眼下，邱芸、帅小兵和林雪菲明显就是同一阵线，动邱芸肯定不行。而公司未来是要交给林雪菲的，自己到时候抽身走人，也算是眼不见心不烦。干脆，就当是林雪菲借机培养自己的班底好了。一朝天子一朝臣，这是免不了的，如果借此机会让邱芸死心塌地地辅佐林雪菲，那么自己唱个黑脸也无所谓了。
至于婚姻和爱情，对石秀珠来说就是一场交易，只要公司能发达下去，再怎么交易都可以商量。
一次拥抱，两个女人至少不在表面上为敌了。
“这样就太好了！”娘炮由衷地说道，“本来就我气不过呢，这件事明明是倪海峰够渣够烂，你们两个才是受害者。渣男没遭报应，受害者倒是先掐起来了……”
在场的所有人听了这话之后都不禁默默点头。
没错啊，男人嘛，偶尔偷腥虽然很不负责任，但这也是社会大气候，到了倪海峰这种身份地位的男人，跟另一个女人有些说不清楚的关系，不敢说百分之百，超过半数肯定是有的。烟都戒不掉的男人，也就没这份意志力戒色了；毕竟漂亮女人比过滤嘴有吸引力得多，特别是不穿衣服的时候。
但是像他这种想要离婚，然后把小三“扶正”的男人基本是极品了。毕竟一般来说，男人出/轨都是“肉/体的”，以“红旗不倒”为前提的，不论小三骚包成什么样子，都永远撼动不了“正室”的地位，除非“正室”自己让自己下不来台；女人出/轨则反之，女人出轨则多半是“精神的”，一旦出/轨，总想着跟情夫结婚。像倪海峰这种玩出/轨玩出女人风范的男人，还真不多见了。
娘炮的话，立刻引起石秀珠的共鸣，放开手臂的石秀珠不再拥着邱芸，而是拉着邱芸的手，皱着眉头冷声道：“必须给他点教训！”
“那是！”女汉子也很不爽道，“吃石家的、住石家的、用石家的，石家从来没亏待过他，结婚的时候没要车没要房，房、车、彩礼还是石家倒贴，秀珠姐还白跟他睡了这么多年，还生了孩子……”话越来越离谱，娘炮听得目瞪口呆，石秀珠也傻了眼，只有邱芸使劲儿地拉着女汉子的衣角。女汉子猛然惊悟，看到大家脸色都不太正常，立刻改口道：“反正要给他点教训！”
老太太却指着女汉子笑道：“你个丫头！听说你现在经常跑去拍老江的马屁，好么，别的没学会，老江这一口糙话你倒是学全了！刚刚那口气，不知道的还以为老江头什么时候多出个孙女来了呢！”
石秀珠也红着脸白了女汉子一眼：“被老师和师母知道了，他们还不得上门问罪啊？”
“行了行了，情况紧急，关系到公司前途，咱们先议一议如何应对吧！”老太太发了话，直接定下了调子。
石秀珠也回过神，认真地点点头：“你们既然能主动来，应该已经有对策了吧？”
女汉子立刻道：“小兵已经准备好几条了……”这是早上出发的时候三个人商量出来的结果。策略是三个人一起合计出来的，也有艾丽丽那边一起筹划的功劳。但谁开口是个问题。邱芸不能说，因为就算和解得再快，石秀珠也难免有对立情绪，不合适；邱芸想让女汉子说，但女汉子知道自己的执行力不错，但理论知识不够，这个任务就落到娘炮身上了。
再者，现在三人已经是“三剑客”了，想要让掌握公司走向，必须掌权，娘炮必须上位。想要上位，就必须拿出足够的能耐。让娘炮好好表现，一下子就成了邱芸和女汉子的共识。
听到女汉子的推荐，石秀珠看着娘炮的眼神顿时就是一亮，在老太太身边坐了下来，微微颔首道：“说说看。”
娘炮点点头道：“我们的看法是，两手准备。一方面，石总这段时间务必稳住倪海峰，亲情牌、爱情牌都可以打，让倪海峰心生犹豫，暂时拿不定离婚的主意，好让我们有足够的准备时间。”
石秀珠沉吟了一下，冷哼一声道：“先让他得意几天！”
“然后就是把倪海峰的权力逐渐从贸易部剥离，逐步架空他；贸易部除了倪海峰之外，就属小芸能力最强，咱们可以利用这段时间树立小芸的威信，接手倪海峰手头的业务，能挽回多少就尽量挽回多少；为了不让倪海峰起疑，除了小芸之外，贸易部还要利用小芸的影响力提几个能力不错的人上来，特别是倪海峰手下的几个骨干，免得倪海峰一走，直接带走整个团队。”
“这个可以，”石秀珠冷静地点点头，“单子没了，还能再谈，团队没了，损失太大。小芸，我给你这个权力，只要能留住人，职务、薪水、提成都可以商量，不要有顾虑，我们现在是在从姓倪的手里抢资源、抢公司的未来！”
“好！”邱芸很干脆地回答。
“另外一方面，我们现在必须要有足够的预备订单，防止倪海峰突然发疯，”娘炮道，“石总应该认识蓁蓁姐吧？她是专做订单中介这一行的，我们可以考虑先从她手里接一批单应急，免得公司停工。哪怕公司没有利润可赚，甚至是略赔一点，也要稳住一线员工还有外包工厂的老板们……事关信誉……”
第二百零五章 损招
石秀珠仔细盘算了一下，默默地点点头表示赞同。公司是一个整体，到了关键时刻，还真不能光看财务报表上的纯利润。而公司的信誉以及公司在上游企业、下游企业和自家员工心目中的地位更是公司的无形资产，面对危机，只要保住了这一块阵地，东山再起并非难事。
“第三个方面，那就是公司的品牌战略必须提前，”娘炮道，“菲菲说她的未婚夫明年才能毕业，但很明显我们已经等不了这么久了。我的建议是，一方面尽快通知石家少爷抽时间回国一趟，另一方面，我们要提前准备，先组间工作室，开始启动一些项目试水……”
这一下石秀珠有些犹豫了，沉吟着不说话。
娘炮看到石秀珠在犹豫，解释道：“石总，大家都是内行，其实时装这一块也就是这么回事。那些大品牌的所谓大师工作室，真正由大师操刀的服装，根本不可能到生产线上批量生产，都是手工缝制全球只一间。专卖店里卖出去的都是工作室里其他的设计人员设计出来，再由设计大师稍作修改的作品。我们公司筹建自己的品牌，搞自己的工作室，自然也会走这个路子，所以，先把架子搭起来，也不算是什么过分的事……因为成立一个新品牌涉及面很广，品牌命名、商标设计、主打风格之类的，这些都是前期工作，我们不妨先做起来……”
石秀珠想了想，道：“我担心的是销售和推广……小芸一个人能行么？”
娘炮立刻道：“石总，我们可以利用一下健身房会员们的关系……”
石秀珠眉头跳了一下：“怎么说？”
“咱们公司在本地也算老牌企业，当年也是纳税大户，平时对市里的工作也很支持，不少领导对‘荣泽’谈不上感情，但是印象还是不错的；再者，本土企业创立自己的服装品牌，如果做大做强了，那也是咱们的城市标签，对领导们有益无害，”娘炮道，“咱们走走‘夫人路线’，在品牌创立之初，把全市的工作服、职业套装、校服等等这类业务，尽量拿下，一方面解决资金周转的问题，另一方面也让工作室试试水……”
石秀珠连连点头，自己当初混进高级会员区，图的不就是这个么？但自己去的时间不长，跟那些“太太”们关系虽好，可还是不够铁。于是不放心地问道：“把握有多大？”问过之后就觉得自己失言，笑道：“我倒是忘了，你在健身房的面子比我还大。这件事你来联系吧，如果需要‘资金支持’，你开口就是。”
“资金支持”这四个字的含义娘炮心领神会，点点头之后道：“那没问题了，保证完成任务！”
捋清了思路之后，石秀珠又恢复了自信，转而对女汉子道：“小芸和小兵都有了任务，菲菲，你也有活儿干。这段时间内，我财务，你人事，把跟姓倪的有关的一切都摸清楚，能替换的直接替换，不能替换的提拔后备人选……生产部的那些人可以外放到下属部门去了，再从下属部门抽调一批人到生产部来。具体人选你负责，三天内给我一份名单。”
“好！”女汉子爽快地答应了。
一直听着四个人对话的老太太出手了，依旧一脸风清云淡：“你们都忘了一件事。海峰在公司混了这么多年，你们这些小动作真的能瞒住他？你们确定他真的会这么甘心让你们把他架空喽？你们说的这一切，都是建立在秀珠能稳住海峰的基础上的。丫头，你有多大把握？”
“我……”石秀珠语塞。两口子之间的事，还真不好公开了说。
“你没把握！”老太太一点都不客气，“你们结婚这么多年，一直都是你强势。你作风不改，海峰稳不住；可你作风如果突然一改，海峰不是笨蛋，肯定会起疑……”
四个人心里一沉：老太太这话一针见血啊！这对石秀珠来说，没法破。客厅里一下子沉默了下来，几个人都在思索对策。倪海峰是人精，能瞒着妻子搞出这么多小动作的男人，怎么可能是白痴？
“有没有可能……”女汉子迟疑了一下道，“利用信息不对称？现在的倪海峰，并不知道他的老底已经被我们揭开了。然后我们给他找点事做做……那些秀珠姐不得不做，又不方便出面的事……”
石秀珠微微点头：“有倒是有，就是不知道效果怎么样……咱们开厂做生意的，自然免不了跟各部门打交道。什么公检法、联防、消防、税务之类的，这些庙都得挨个儿烧香，少拜一个神都不行。以往都是他们派人来检查的时候我们会安排招待，我不太会喝酒，一个女人搅和在里面，他们也放不开，一般都是海峰去做。”
“那可以协调一下，今年不必等人家来查，咱们主动请人家也不是不可以……”
“一顿饭而已，耽误不了多久……”石秀珠摇头道。
旁边的老太太突然叹息了一声，拄着拐杖站起来：“年纪大喽！身子骨不如以前了……”
四个年轻人面面相觑：咱们这儿说得好好地，老人家怎么突然就跑题了？
只听老太太继续道：“秀珠是我的宝贝孙女，被人欺负了吃了这么大的亏，我这个老太婆居然帮不上忙……唉！孤儿寡母地，可怜哪！如果我老伴儿还在，至少打断他一条腿！如今哪……唉……秀珠啊，事情谈好了就让他们早点回家，拖太晚了，黑咕隆咚的，一个不留意磕着碰着，还得在家里养伤，公司可耽误不起哟……”说罢，拄着拐棍自顾自地走了。
这话石秀珠几个人都没明白，反而古怪地看看外面的天：明明才早饭之后没多久嘛，怎么就“黑咕隆咚”了？只有女汉子听了之后眉头不经意地挑了两下，娘炮看到女汉子的表情之后，也“秒懂”。
“石总……”娘炮犹豫了一下，“倪总为了公司兢兢业业，日夜操劳……”
石秀珠的眉头直接拧起来了：“你这话什么意思？”
娘炮继续道：“工作那么辛苦，身体不好，有没有必要生病？”
石秀珠简直就是无语了，什么叫“有没有必要生病”？这病还是想生就生的？娘炮的意思石秀珠基本也懂了，但这借口未免太那个啥了。所以，石秀珠只是瞪瞪眼，不说话。
女汉子却没管那么多，而是神神叨叨地压低声音道：“秀珠姐，小芸，倪海峰欺负你们俩都到这份儿上了，你们就不生气？就没想着报复一下？就这么算了？”
石秀珠和邱芸都看向了女汉子。
女汉子看到两个女人的眼神，吞吞吐吐道：“你们说……这月黑风高的，万一走路不小心摔个跟头，或者碰上流/氓混混看他不顺眼揍他个生活不能自理……公司的业务总得有人接手才行啊……”
石秀珠和邱芸的表情顿时变幻莫测。女汉子的意思太明显了，让两个女人都有点心动：是啊，两个人都被渣男给耍了，难道就不想出一口气？菲菲说得对啊，让短期内让干脆果断架空倪海峰的最佳办法就是让他在病床上躺上一段时间……如果可以亲手揍他一顿的话，或许会更好。
娘炮本来对这种事一点兴趣都没有，但他猛然间发现了石秀珠和邱芸相同的眼神，心里立刻恍然。眼下石秀珠和邱芸表面和好、心里依然有芥蒂，既然她们俩想到一块儿去了，那就给她们创造一个“并肩作战”的机会。女汉子不是说过的么？“一起扛过枪”的关系是最铁的！倪海峰，为了公司，你就自认倒霉吧，你惹的祸，挨顿打已经是人道主义关怀了，死道友不死贫道……
“这件事就让我来办吧！”娘炮轻松地说道，“有跟丽姐说一下，无声无息把事儿办好。”
“好是好，可惜不能亲手……没法出气！”邱芸撇撇嘴道，“这次我真被他坑惨了……”
“这样啊……”女汉子想了一下，最快速度拿出一个计划，道，“这事儿包在我身上了！秀珠姐，你还按照你原先的计划，安排饭局让倪海峰吃饭，时间地点我来安排，到了那一天，我们四个所有的行动我来安排。”
“干嘛？”娘炮紧张地问道。
“亲手揍人渣一顿，然后还得制造不在场的证明，”女汉子笑嘻嘻道，“这事儿交给我了！”
“你能行？”娘炮不确定地问道。
“放心！”女汉子挤了挤眼，一点儿都不担心。当初在部队里，清理现场不留蛛丝马迹那只是入门功夫而已。如今不过是打个人，只要不出人命，太简单了，“不过秀珠姐，这几天你得准我和小兵几天假……”
石秀珠沉吟了一下点头道：“可以。反正小兵这两天的任务也是在健身房那边拉单子。至于你提供名单的活儿，我可以帮你做了。”
第二百零六章 谋划动手
四个人把细节商议妥当之后，娘炮三人就起身告辞。石秀珠回公司，娘炮三人去健身房。
艾丽丽看到三个人上午就过来，感到非常意外，迎到门口问道：“小兵，你们今天还不上班？”再看看邱芸的两腮还有点红肿，艾丽丽立刻明白了状况，直接问道：“解决了？小芸还好吧？要不要我弄点药过来擦擦？”
娘炮点点头：“和平解决。小芸脸上没什么问题，擦了药反而没那么容易好。算了。不过我们想教训一下倪海峰。”
“小意思啊！”艾丽丽立刻道，“想打到什么程度？”
“我们想自己动手。”邱芸气鼓鼓道。
艾丽丽愣了一下，随即翘起大拇指道：“有志气！行！要姐姐帮什么忙？跑龙套我也没意见！”
女汉子道：“丽姐，三哥名下是不是有一家酒吧，每天有很多老外‘同志’在里面喝酒的？”
“有啊！你想去啊？人家都是搞/基的，你去不合适……”艾丽丽道。
女汉子翻了个白眼：“我想请你帮忙录段音。”
“嗯？”
“露老外打架的时候叫骂的声音，四个老外，英语，男的。”女汉子道。
艾丽丽眼皮一挑，秒懂，笑道：“行啊！这心眼儿够贼的！没问题！包在姐姐身上！姐亲自安排人去挑唆打架，然后录段原生态的给你！”
女汉子笑了笑，竖起一个巴掌：“509留着。”
“必须的！”艾丽丽也笑得贼兮兮的。
娘炮听得一头雾水，但他没敢多问，怕在邱芸面前穿帮，但邱芸直接问了：“菲菲，你说要四个老外的录音我明白，是要我们打人的时候放的吧？这样姓倪的就以为是四个男老外打他了，对吧？那509是干嘛的？”
艾丽丽解释道：“509就是我自己房间！我房间里面有个两米的立式大保险柜，保险柜的背面其实是个窗户，一般都是内锁的。不过从这个窗户翻出去，按照固定路线走，正好可以避开全部的摄像头。”
“固定路线？”邱芸糊涂了。
“停车场那么大，摄像头覆盖的区域是有限的，”女汉子解释道，“停车场总共十九个摄像头，但为了节省资金，并不是零死角。”说着，女汉子从吧台上抽下一张a4纸，在上面画了十九个位置各异的圆和半圆，涂上阴影，解释道：“你看，这就是摄像头的大体位置，摄像头的摄像区域之间会有大约五十到八十公分的间隙，如果在里面随便走，这些摄像头等于是零死角摄像头，但如果你知道了这些间隙形成的s型弯道，你完全可以消失在停车场……”
“怎么可能做到？”邱芸摇头道。
“为什么做不到？”艾丽丽笑了，“我们都知道了摄像头会有间隙，难道就不会做记号？”
女汉子爽快地丢下纸笔，打了个响指道：“然后是查天气预报。”
“干嘛？”娘炮问道。
“掐准时间，揍他一顿，老天爷来一场大雨帮忙清理现场，或者干脆一边揍一边下雨，”女汉子淡定道，“对了，丽姐，玻璃胶、防水涂料和墙面漆还有吧？硫磺皂给我一块。”
邱芸觉得头皮发麻：“你到底想干嘛？”
“硫磺皂味道大，可以掩盖我们身上的味道，特别是你和秀珠姐身上的香味，普通洗个澡是去不掉的，”女汉子道，“玻璃胶和墙面漆的味道也大，防水涂料味道更大，这样可以误导倪海峰的嗅觉。”
娘炮来了兴趣，追问道：“然后呢？”
“然后你家里还有你当兵的时候用过的油彩，涂脸上的，拿两盒黑色的过来，”女汉子道，“到了那天晚上，我们就成了四个到华夏来打工装修的非洲友人……如果我记得不错的话，从五楼下去，停车场那边只有两个方向的巷子钻进去可以全部避开监控，我心里盘算的是三家酒店的位置，其中只有一家适合适合我们下手，到时候我们都骑电动车，车就放在摄像头拍不到的地方。四十码时速骑过去耗时大约九分十七秒，留足时间算十分钟，往返二十分钟，上下楼的时间二十分钟，这里就有四十分钟，揍他的时间不能超过十分钟，因为最近的警察巡逻车到场的时间大概是十二分钟，必要的时候丽姐可以在那附近安排一场打架，抢先一步报警，拖延几分钟时间……回到丽姐房间之后秀珠姐必须第一时间洗澡，熏香，估计她洗好之后局子就会给她打电话，通知她丈夫挨打了。到时候秀珠姐再去医院‘伤心’一下……整个过程丽姐这里的摄像头会给我们提供不在场的证明……”
“我的天……”邱芸的眼睛直放光，“还好咱俩是闺蜜啊！要不然我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艾丽丽微微颔首：“行！大概意思我明白了，我会给你们安排好的。”
“那好，我们先去歇会儿。”女汉子打了招呼之后，和娘炮与邱芸到吸烟室休息去了。早起之后三个人的心弦都绷得紧紧的，虽然没做什么力气活儿，但这份疲劳感却是免不掉的。三人坐下之后，女汉子从茶几下找到茶叶和杯子，泡了三杯茶，道：“喝点茶解解乏吧！”
娘炮坐的是单人沙发，女汉子和邱芸并排坐在三人沙发上。三个人捧着茶杯悠悠地喝了几口之后心神定下来一些。回过神的邱芸放下茶杯，挺认真地说道：“谢谢你们了。”
女汉子大咧咧道：“你还客气什么呀？”
娘炮亦是道：“没事的。”
邱芸则道：“小兵……其实有一件事我真的觉得挺奇怪的。”
“什么事？说说看啊！”娘炮尽量微笑，不给邱芸压力。
“其实昨天晚上回宿舍的时候……我是装醉的……”邱芸支支吾吾道，“然后你在车上跟我说的那些，我都听进去了。啊！我已经不敢有别的想法了，我就是很奇怪的，以前我们根本就没有交集，出来吃饭什么的，也是最近一段时间的事，为什么你会有……那么奇怪的想法？如果菲菲会有一点都不奇怪，可是你……”
娘炮愣了一下，旋即恍然，既然昨天晚上三个人还能开个电话会，邱芸当然就没醉，自己在车上说的那些话也就肯定被邱芸听进去，现在得赶紧解释。这得往合理的地方想才行，于是娘炮道：“其实……我对你的那种‘喜欢’，也是有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的……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邱芸追问道，“别介意！我就是觉得昨天莫名其妙被发了‘好人卡’，总得弄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额……我只是觉得……我们不太适合结婚而已……”娘炮道，“这是生活方式和生活习惯的问题，你看，我穿的都是都是外贸货，便宜的，我干活儿多，衣服坏得快，换得勤，只有一两套档次高一些的衣服留着正式场合穿穿……你就不同了……”
邱芸下意思地低下头朝自己身上看了看，恍然。娘炮锻炼穿的衣服都是地摊货，平时穿出去的衣服也就是中档服装，而自己，从里到外都是高档货，一套内/衣就两三千，两个人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这么一个男人，必然也就有一个勤俭持家的老妈，如果真结婚了，就算男人不计较，未来婆婆都会看自己不顺眼。
想到这里，邱芸又撇了撇女汉子。女汉子，也就是林雪菲，家里条件虽然不错，可一直一来也都是中档服装为主，偶尔一两套高档的挂在衣橱，基本不穿。因为个子很高，所以对鞋的要求分非常低，基本都是石秀珠送给她穿的。
难怪小兵会暗恋菲菲！看到这里，邱芸得出了自己的大案。
不过还好了，小兵把自己当成“闺蜜”的主要原因是从穿着打扮看价值观，也就是说，这张“好人卡”并不是因为小兵的“取向”问题，而是因为小兵考虑得更长远一些，考虑的是结婚问题。
子曰：总是考虑上床的男人，不靠谱；总是考虑结婚的男人，抓紧！
娘炮的回答，让邱芸看到了娘炮“务实”的一面，也让邱芸觉得，如果自己能洗净铅华，还是能和娘炮站到一起的。而且这种情况是“极好”的，自己的黑历史已经被娘炮全掌握了，而娘炮的答案里面似乎还是表达出喜欢自己的意思，只不过是价值观要改：简直是好得不能再好：倒追到娘炮，连扯淡撒谎都免了，只要他肯接纳我，就说明他对我的过去完全不在乎。
想通了这一点，邱芸幽幽回答道：“是啊！我也被这些名牌货包装得太累了。以前总觉得一定要把自己打扮漂亮了，一定要万众瞩目才行。现在才知道，这些是是非非到头来不过是一场空罢了。还是返璞归真的好，省掉多少麻烦……”
娘炮倒是没搞清楚邱芸的这话是不是在说谎，换作以前，娘炮肯定会觉得邱芸又在“作”，但经历过倪海峰这件事之后，娘炮拿不准了，说不定邱芸吸取教训，真的改了呢？如果邱芸真的改了，对邱芸自己来说是是好事啊！
第二百零七章 撞车的午餐
“那很好啊！其实很多中档服装如果搭配得好，也会很好看的！”娘炮鼓励道，“而且你身上一件，够中档服装十几件了，那得多少花样啊！咱们都是做服装的，中档服装和高档服装在做工上的差别其实不是特别大，掏那么多钱，多半出的是品牌费用……”
其实这个道理大家都明白，只不过抹不开这个面子罢了。
邱芸却爽快地点点头：“那好！以后我买衣服，你帮我拎包去！”
娘炮也是真心希望能够再次看到中学时代那个纯真的邱芸，所以也爽快地答应下来。女汉子心里虽然有点吃味，但她也知道娘炮和邱芸之间的感情，所以对此事也是抱着不过问的态度，反正最坏的打算也就是做个“****”，于娘炮而言没损失，于自己而言也不差这么一个。本来女汉子是强烈反对娘炮对邱芸太好的，但同样是经历过这次事件，女汉子发现邱芸纵有千般不对，在关键时刻，她能抛去个人得失和名誉，坚定地和自己站在一起，这份义气就足够让女汉子原谅邱芸了。
其实，此刻邱芸的心态是最复杂的，她既对娘炮存有幻想，又惴惴于娘炮“暗恋”自己闺蜜的事，总觉得心里一样不舒坦。
不过三个人有着共同的利益，这已经足够让三个人站到一起了。
“要不……午饭之后咱们就到街上逛逛去吧？”女汉子提议道。
娘炮摇摇头道：“还是不了，如今公司都已经到了危急关头，还是先操心一下该操心的事儿……下午我就在这儿借丽姐的电脑弄一份计划书出来给石总看看，关系到未来半年公司的发展……”
这话说得女汉子和邱芸一愣一愣的，随后女汉子道：“你这么努力，我没理由玩儿啊！算我一个吧！”
“那好，也算我一个！”邱芸立刻道。
娘炮笑了：“好吧，我们就是‘荣泽’的三剑客，这一次如果我们做得漂亮，那就是我们的成名之战！”
三个人坐在一起做事，效率就显得很高。三个人本来也就分属不同的部门，如今凑到一块儿，正好补齐了各自的短板。和多数健身房一样，艾丽丽这边也有专供会员上网的电脑。三个人就这么并排一坐，开始整理脑海中的资料。艾丽丽在外面看到三个人在电脑前忙碌，除了放心之外还是放心，也不去打扰三人。
到了吃午饭的时候，艾丽丽看着还在忙碌的三个人，走到门口敲了敲玻璃门问道：“三位，你们是跟着我出去吃呢，还是叫份外卖？”
娘炮这才意识到时间已经不早，问两女道：“你们怎么打算？”
“嗯……就这边吃吧！”女汉子想了想之后道，“出去吃还得晒太阳。”
“那好吧，我让人送过来！”艾丽丽转身就离开了。
艾丽丽离开之后，邱芸看着艾丽丽的背影好奇地问道：“小兵，菲菲说你救国这个女人的命，然后你们就认了亲？她对你还真好啊……”
娘炮一边给文档排版一边道：“她对我好，那是因为我不贪心。如果我救了她之后挟恩图报，她不弄死我才怪！”
“也对，人如果太贪，到最后苦的是自己。”邱芸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
三个人略等了一阵，送上门的饭菜没等着，倒是等到了一个人：秦月。秦月也不含糊，手里拎着一只了很多快餐盒的方便袋，风风火火地走进了健身房。看到吧台里头坐着的艾丽丽，先是走过去一阵问，然后就和艾丽丽一块儿过来了。
这么个开放式房间内有张小桌子，秦月进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把方便袋放到桌上，然后对娘炮道：“小兵，听丽丽说今天你碰上麻烦了？”
娘炮愣了一下，反问道：“你不会是为了这个特地跑来的吧？”
秦月一本正经地回答：“难道不可以？”
“额……”娘炮有点窘了，尴尬道，“不是不可以，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因为我一个人给大家添麻烦，我会觉得过意不去，”娘炮尴尬道，“其实今天本来确实是打算去找你的，你没必要特地跑这一趟。”
“管他呢！”秦月满不在乎道，“连续三天都没什么生意，反正我在店门上留了电话，有需要的给我打电话就行了。我哥那帮好哥们儿装修店铺和别墅都从我这儿定的货，有人连钥匙都没到手就已经定了，今年已经饿不死我了。我才不急呢！”
娘炮一愣，随后问道：“那什么时候有货可送？”
“这个不急，这次要得多，起码得十天才能到货，等有消息了我通知你，”秦月道，“你先想办法把眼前的事儿解决了再说吧！丽丽已经跟我说了，你现在急需服装加工的订单？”
“额……是……不过我打算找蓁蓁姐商量一下……”
“我已经跟她联系过了，不过她说了，这得看你们什么时候要，她手里的单子也是有时间限制的。不过她承诺等你们需要的时候，所有的单子无条件给你们。一个月不低于五十万美刀的总额，怎么样？”
“那太好了！”娘炮击节道，“有了这句话，我的计划书底气足了好多！”
“其他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听到娘炮的话，秦月显得很开心，笑着问道。
“恩！算我一个！”艾丽丽也拍拍胸脯道，“拉订单的本事我没有，创造订单的本事我有！我先把话撂这儿，回头我立刻跟三哥商议，今年三哥旗下所有产业的工作服订单全都下给你们‘荣泽’！如果你们不嫌活儿小，还有五千件志愿者的文化衫我也可以替三哥下单，大富大贵不好说，渡过难关还可以的。”
女汉子倒是一脸淡定，但邱芸则不同了，惊讶道：“哇，小兵你面子好大！”
艾丽丽插嘴道：“这可不是面子大，这是人长得帅。我这个弟弟啊，跑到哪儿靠刷脸就可以了……”
“看把你得意得！”秦月推了艾丽丽一把，“我买了午饭带过来，你们一块儿吃？”
“啧啧，真贴心！”艾丽丽颇有深意地赞了一下，然后走到桌前把方便袋里的一次性饭盒都拿出来，挨个儿打开，故作惊诧道，“哟！八爪鱼！这个……又是八爪鱼！这个……还是八爪鱼！这个……总算不是了，可鱿鱼和八爪鱼能差多少啊！”
娘炮有点窘了，鱿鱼和八爪鱼都是自己爱吃的，秦月这午饭买得也太明显了吧？
邱芸看着娘炮出了一会儿神，又把秦月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阵，默不作声。倒是女汉子，带着调笑的口气问道：“月姐，你这是明摆着倒追小兵啊！敢再明显一点么？”
秦月倒是一点都不慌乱，而是眼皮一翻道：“我女儿吃他家的住他家的，难道我就不能一点表示都没有？要照你这标准的话，你们仨往这儿一坐，小兵是不是就可以一妻一妾了？”
娘炮则连忙道：“可以可以了！玩笑有个限度……月姐，你带这些来……我也吃不下的。”
秦月没好气道：“说得好像只有你一个人长了嘴似的！”
正说着，外面送外卖的到了，艾丽丽连忙出去付账签字，然后同样拎着方便袋走了进来。娘炮看着艾丽丽的眼神，立刻就有了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果然，秦月在袋子里掏了两下，也立刻夸张地叫了起来：“哎呀！八爪鱼啊！鱿鱼啊！某人怎么这么贴心哪……”
女汉子一看，笑了；邱芸心里本来还有点不舒服，看到这场面也笑了。这也太逗了，两个女人居然“贴心”到一块儿。这下好了，满桌子八爪鱼和鱿鱼，而且菜式基本不重样，这是要把把八爪鱼和鱿鱼吃得抄家灭族的节奏？
“如果你们觉得看就能看饱的话……那我可不可以先吃？”邱芸忍住笑问道，“我真的有点饿了……”
这么一提醒，所有人才缓过神来。艾丽丽招呼道：“不管了！反正食材重样菜式又不重样，一块儿吃吧！”
五个人这才拖了凳子围着小桌子坐下，从饭盒里匀了饭，开始填肚子。
“听丽丽说你已经打算让公司启动品牌战略了，有什么困难没有？”一边吃，秦月一边问道，“公司的自主品牌主打什么风格的？主要像那个方向上发展？业务方面有保障么？”
娘炮摇了摇头道：“这些都是草创，我刚刚做的就是这份前瞻计划书，最主要的还是看工作室的主创人员是什么风格……”
秦月想了想之后道：“有了计划之后跟我说一声，我有个同学的老公省委宣传部当领导，将来做广告的话我看看能不能托她给你打个招呼，优惠一些。”
这番话没有拍胸脯赌咒发誓，反而让人觉得靠谱一些，品牌搞出来之后，打广告这是必须的，娘炮当然也会谢谢秦月的好意。“谢谢你了，月姐！”
“甭客气，本来就应该大家相互帮忙的。”秦月没有去看娘炮，而是小心地看了一下女汉子。
第二百零八章 制怒
公司有停车场，但石秀珠基本都是直接把车开到办公楼下。熄火之后，石秀珠坐在驾驶座上深呼吸了几下，努力把自己满腔的恨意压制下去，还得让自己尽量面色如常。这一路上，思绪万千，她已经不再记恨邱芸了。
没错啊，邱芸有什么值得去恨的？
在石秀珠眼里，邱芸只是倪海峰的女下属，作为一个女下属，被男上司“吃定”，完全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不知不觉中，石秀珠就把邱芸归为“受害者”一类中去了。因为邱芸平时名声比较好，做事也循规蹈矩；这么一个女人爆出这种丑闻，很大程度上让人去揣测其是否自愿。而且邱芸最后的选择也在石秀珠心里赚到了同情分：她最终选择的是放弃名誉、保住公司。这和石秀珠的价值观完全等同。
那么接下来就是如何面对倪海峰了。石秀珠有一种打个电话把倪海峰叫下楼，然后踩一脚油门直接撞死他的冲动。但是冷静之后石秀珠也明白，该面对的终究要面对，而且自己还不能露出任何马脚刺激到倪海峰，否则这家伙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来。先稳住他，等公司全面稳定时候再好好收拾这个混/蛋。
石秀珠就这么坐在车上足足十来分钟，等情绪舒缓得差不多了才下了车。一路往里走，沿途有很多人给石秀珠打招呼，石秀珠堆起声音的笑脸回应着。一路上，石秀珠不断地告诫自己冷静、冷静、再冷静。好不容易挨到自己办公室，石秀珠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仔细回忆了一下刚刚的路线，发现自己没有出纰漏之后，才放下心来。
略盘算了一会儿，她决定不主动找倪海峰，这样会打草惊蛇。但事情还是要做，石秀珠先打开电脑登陆电邮，草拟了一份邮件，发给了自己的弟弟。本来倒是可以打电话，但按时差，石俊涛这会儿应该在睡觉。之后就是在脑子里盘算了一下近期如何逐步接手贸易部的业务。
等一切都有了一个计划之后，石秀珠才发现已经到了吃午饭的时间，透过玻璃，生产部的大办公室里的人已经走干净了。但是石秀珠不想去吃饭，她是气的。站起身走到沙发边上，恹恹地躺了下来，两眼一闭，睡过去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石秀珠被开门声惊醒，微微睁开一看，发现倪海峰正好走了进来。看到倪海峰的脸，石秀珠的怒火“蹭”地一下又窜上来了。强忍了几秒钟之后石秀珠才止住了怒气，装作刚刚睡醒的样子勉强支起身子道：“你来了啊……”
倪海峰走到沙发前，蹲下来伸手抚了抚石秀珠的额头，关切地问道：“吃午饭的时候没看见你，生产部的人又说你已经到办公室了……我不太放心，所以过来看看。是不是身体哪儿不舒服？”
“没有，就是不想吃饭而已……”石秀珠继续恹恹地说道，“事儿多……”说到这里，石秀珠编造了一个谎言：“老师和师母来电话了，虽然没明着催，可还是说菲菲年纪不小了……可俊涛那样……让人不省心哪……”
“有句话不是说‘儿孙自有儿孙福’么？既然俊涛也不小了，他当然有他自己的想法，我们干涉太多也不好。你们是姐弟，没必要结这个仇……”
石秀珠幽幽叹了一口气：“我也不想啊！主要是这段时间又是淡季，心里烦着……”
倪海峰沉默了一下，道：“要不……我们把一些外包的单子留着自己先做做？”
石秀珠摇摇头：“不行！这关系到公司的信誉问题，那么多小服装厂等着我们公司的订单开工，如果他们都垮了，我们公司的业务能力也就跟不上饿了……算了，先挺过这段时间再说……对了，你最近不是也没什么业务么？要不我们趁着淡季的功夫，跟工商、消防的人联络一下感情？”
倪海峰沉吟了一下，点头道：“行！你安排吧！”
石秀珠道：“那就这样吧！我还想再睡会儿，午饭我让菲菲给我带就行了。”
“那你好好休息。”倪海峰轻轻地拍了拍石秀珠的手背，站起身走了出去。
石秀珠的眼睛就这么闭着，躺在沙发上。听到关门的声音之后，石秀珠没有动弹，而是默不作声地双手用力地抓挠着，久久不愿松开。换作以前，她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这么一个在她面前低声下气嘘寒问暖的男人，居然会一声不吭地准备跟自己离婚，居然准备把公司坑到底。无穷的恨意从石秀珠心底涌了出来，她发誓绝对不会放过这个男人。
整整一个下午，石秀珠一点办公的心思都没有，整个人浑浑噩噩地在办公室捱到了四点多后，实在坐不下去了，收拾了一下匆匆离开，直奔健身房。
健身房这边，娘炮已经完成了初步的计划书，邱芸和女汉子还在一边处理文案一边商议细节。秦月和艾丽丽没什么事做，则自告奋勇地帮娘炮审核计划书。两个女人躲在吧台这边审核得非常细致，每一个数据都替娘炮反复测算，算得极为认真仔细，一些业务上的细节也替娘炮改了过来。
“月牙儿，你不用这么上心吧？”艾丽丽看到秦月全神贯注的模样，忍不住道，“小兵是我弟弟，不是你弟弟……”
秦月抬起头，目光越过吧台落到了休息室里正在忙碌的三个人身上，嘴里却道：“这儿又没外人，你明知道是怎么回事，还开这种玩笑？”
艾丽丽有些意外道：“不会吧？你来真的？”
“没有啊！”秦月倒是挺坦荡，“我都这样了，怎么可能‘来真的’？我就是觉得小兵亲切，每次看到他、听到他的时候，总是不自觉地想要对他好。其他没什么的……”
“这还叫没什么？”艾丽丽翻翻白眼道，“我记得你跟你前夫谈恋爱的时候，是他死乞白赖地对你好，追了你靠近一年你才答应下来了。怎么到了小兵身上的时候，就成了你主动对人家好了？”
“或许是因为他拒绝过我吧，虽然不是我的本意，”秦月笑笑道，“也或许他从一开始就对我没什么想法，所以我才会对他更放心一些。他那在男女感情方面傻乎乎的样子，看着都觉得好玩儿。我和小兵接触的机会不多，但偶尔闲谈发现，他虽然没读过大学，但文化素养绝对不低，勘称良友，而且菲菲这姑娘也不错，两个人勘称良配，我又何苦搅局？”
“难道你就这么眼巴巴地看一辈子？”艾丽丽诧异地问道。
秦月反问道：“这有什么不对的？发乎情，止乎礼。我脑子里想的是金岳霖和林徽因，那种爱就爱了，为了爱无怨无悔守护一生。你脑子里呢？大概是岛国片儿吧？甭管有没有感情，什么快递、修理工……先睡了再说，对吧？”
“哟哟哟……”艾丽丽没好气道，“你高尚！你伟大！我看这就是矫情！不就是比我多念了十年的书嘛？有什么了不起的？”
秦月笑道：“你也知道是你少念了十年的书啊？到了你这个年龄上，不谈什么语数外、理化生，但是起码要多看点书。整天对着电脑打斗地主有什么好的？”
艾丽丽摆摆手道：“那还是算了！我这初中文化，一样能审这个计划书，一样能带着律师去收账，足够了……你这研究生学历，还不是被婆家挑三拣四……额，我不是有意的，你别介意啊……”
秦月叹了口气道：“这跟你能赚多少钱没关系！抛开那些不靠谱的吸金作品不谈，有很多经典还是值得一看的。一开始的时候你会觉得有点无聊，但是每一部经典都是作者坐在你面前掏心掏肺给你看，一部书就是一段别样人生，你读完了，等于你把别人的人生经历过一次。再回想一遍，总会有收获的……”
艾丽丽嘴一瘪：“我能说……如果我捧着一本书，三十秒内就能把呼噜打出来么？算啦！各人有各人的活法，你注重精神，我注重物质，所以咱俩没矛盾啊！同一样东西，你取精神的一面，我取物质的一面，对吧？比方说叫外卖，你闻一闻，满足了，然后我负责吃掉；这么厚一本儿小说，你看两遍爽了，然后给我上厕所用……”
秦月已经彻底无语了，用手指了指艾丽丽，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开玩笑的！”艾丽丽嘴巴一咧，“咱们仨这么多年了，一点儿都没变过。”
“是啊……”秦月的眼神一阵迷离。
艾丽丽道：“当年，我最喜欢看武侠电影儿，愿望就是做一个女中豪杰，看到不爽的就动手削；蓁蓁整天说，考得好不如嫁得好，将来做不成有钱人也要嫁个有钱人；你呢，想做个诗人……哈，诗人……初中的时候就开始写诗填词，攒了好几本儿呢，现在还在么？”
第二百零九章 发誓？
“当然还在啊！”秦月翻了个白眼道，“告诉你，我这叫生不逢时，懂不懂？如果是古代，我肯定要整天跟才子们纵论诗书……”
艾丽丽则反唇道：“古代才子是什么样子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在古代跟那么多男人开赛诗会，肯定会被人骂成不守妇道，老公每天揍你一顿，说不准还得浸猪笼……”
秦月再次无语。
“行了行了，我这边已经差不多了，能改的我都帮小兵改好了，你的怎么样了？”艾丽丽转过话题问道。
“我也好了，”秦月沉吟了一下道，“这份计划书是小兵第一次做，好坏都是他自己的脸面，不能出一点纰漏，要不……我们再交换了改改？”
艾丽丽一愣，随即道：“你这么用心？以你的能耐，都能把石秀珠换下来了，何必呢？何况咱们俩这会儿是好心扶小兵走一程，可小兵这一路如果走得太顺了，也不是什么好事吧？”
秦月想了想之后道：“要不我们把修改的地方做给标注，然后让他看过之后向我们解释为什么我们要这么改，怎么样？”
艾丽丽道：“那是你的事儿，这可别找我！反正你晚上还要去他家看绎心，这事儿就你负责了！对了，我估摸着我们现在能凑到的订单数量虽然多，可利润恐怕远远比不上‘荣泽’之前的国际单。‘荣泽’想要继续走下去，还是得等他们的品牌出来之后，打响名气。”
秦月点头道：“这个道理我也明白，但是一个服装品牌的名气想要打响，不是那么容易的事。‘荣泽’属于老牌企业，从小兵给我们的资料上来看，这些年荣泽已经做了足够的技术储备和工艺储备，也就是说，他们可以生产出代表世界一流裁剪和缝纫工艺的时装。有了这份底气在，就看他们打响招牌的手段了。”
“我觉得吧，小兵的这个设想还是不错的，”艾丽丽指着计划书道，“先不管那个什么石俊涛什么时候回国，工作室的架子先搭起来，先主攻男装，毕竟男式衬衫、休闲西服在款式方面变化不是特别大，只要用料考究、做工精细，消费者就会买账，再掏钱砸几个月的广告，然后就是出动业务人员跑销路、找代理了。”
秦月仔细思考了一下道：“说起来简单，但是实际操作的话，起码得是一个团队，小兵一个人绝对忙不过来。可眼下小兵只能是光杆司令……”
“行了，小兵只负责提交计划，至于他这个‘司令’手下能带多少‘兵’，还不是石秀珠说了算？”艾丽丽道，“石秀珠还是比较有眼力劲的人的，应该能拿捏好分寸的。”
两个人交换了文件，在对方修改的基础上第二次修改，力求文件完美。修改完成之后两人再一合并，形成了一份新的文件，然后艾丽丽才扬起头提高声音道：“小兵，来一下！”
娘炮放下手里的活儿立刻就来了，两个女人挪了挪位子，让娘炮看电脑上的修改版计划书。仔细地看了一遍，不得不承认，这两个成了精的女人经验确实比自己丰富多了，娘炮平时自恃学历不低，如今却只剩下一个“服”字。
艾丽丽看着娘炮眉头紧锁的样子，忍不住问道：“怎么？你还觉得不好？”
“不，我是在想你们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改动……不是觉得不好，是在考虑这么修改的理由还有优劣。”娘炮回答道。
艾丽丽和秦月两人对视一眼，从双方的眼中看出了满意。她们俩虽然并不比娘炮大多少，但也毕竟是从年轻走过来的，也经历过年少轻狂的岁月。年少时的执着很容易变成固执，进而变成偏执；这种偏执容不得任何不同意见，一旦有人对自己的看法提出不同见解，就会误认为是针对自己；而当别的意见与自己不完全符合的时候，第一反应是去寻找对方建议中的错误以期证明自己如何正确。
然而娘炮完全没有这么做。从看这份修改版计划书的第一眼开始，娘炮就很认真地看下去，不但很认真地看下去，而且还不停地思索、做标注。这让艾丽丽和秦月异常吃惊。艾丽丽只是觉得娘炮很认真，可秦月却从小到大都是学霸，从娘炮的这些细节里立刻看出了娘炮的学霸“潜质”，在她看来，一个男人好学到如此地步，尤其是对实际应用的东西好学到如此地步，再多的人生低谷都是暂时的，将来的成就不会低了。
“难怪丽丽和我哥都这么看重你……”秦月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道。
“唉？”娘炮被这没来由的一句给说愣住了，“我怎么了？”
“你啊，太认真了！我和丽丽本来还以为你看到我们做了这么大改动之后肯定要争几句的，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进入状态了！”秦月道，“你知不知道？刚刚我第一眼看到你做的计划书的时候，我差点给吓着了！我第一反应就是问丽丽，小兵真的没上过大学？丽丽说没错呀！我就说，不可能啊！这计划书和配套的ppt做得都能当教科书范本用了，哪里是个没读过大学的人做出来的？如果不是丽丽跟我说你现在在自学，我真的以为活见鬼了……”
“现在知道了吧？我弟弟的本事那是实打实地拼出来的！”艾丽丽一脸骄傲地朝秦月撇撇嘴，然后再向娘炮挤眉弄眼。
娘炮对着艾丽丽笑了笑，道：“以前错过了读大学的机会，现在的老总又看得起我，当然不能辜负大家的期望。我周围的每一个人都很关心我，我也当然不能让每一个关心我的人失望。我要让他们为我骄傲。对么？”
艾丽丽在旁边高兴得直竖拇指，而秦月则感慨道：“不论是哪个时代，你这种心态，就注定了你是个英雄。”
娘炮指了指电脑道：“英雄也是从一点一滴开始慢慢学过来的。没有前辈们的指点，我什么都不是啊！我现在的脑子里只有教科书，教科书里头没有考虑到社会动向，没有考虑到人情世故，甚至没有考虑到季节因素、员工的工作状态……今天看了你们改的东西，我才明白了教科书和实践的差别到底有多大……”
秦月点点头道：“你第一次独立做计划书，能做到这个地步已经非常不错了！如果我是公司的hr，看到你这份计划书，立刻就把你的名字划拉到储备人才的培训名单里头去了！更何况你的学历只是高中毕业，能够完成一份比一般本科生还出色的计划书，已经相当难得。”
“缺陷也不是没有，”艾丽丽则直言不讳地指出，“比如人事安排和生产进度，甚至推广和营销，都有些一厢情愿的现象。有时候事实和你想象的内容完全不搭界，你说你这生产周期，安排十天就一定会十天？你确定原料那边跟得上？你确定你们公司的员工不会被集体叫过去开家长会？你确定合作方在打款的时候不拖延？这还只是表面的东西，更深的你还没考虑到……”
秦月点点头接茬道：“你看这里，我给你补充的人才招聘、人力资源整合梳理是留空的，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娘炮想了想之后道：“让我和菲菲培养自己的势力？”
秦月摇头道：“不止是如此。你有没有考虑过倪海峰能在你们公司混得风生水起，这里头固然有石秀珠的因素，但更多的则是他为人处世的手段。按照职场惯例，倪海峰在各部门肯定有铁杆在，也会有不少人主动巴结过倪海峰。那么，一旦你们对倪海峰下手，这些人会做什么反应？如果他们作出了反应，你们又用什么办法来应对？什么条件下启动应急预案？”
娘炮语塞。
艾丽丽道：“人情世故这些事情你还嫩着，趁现在月牙儿有空，你多跟她讨教讨教。有空的时候，你可以把你们公司的情况给她介绍一下，全当她是你的参谋。你她在管理方面的经验比我强多了！”
“哦哦！”娘炮连忙点头，“那我就先去把这一块做好。”说罢立刻匆匆地去了。
看着娘炮离去的背影，艾丽丽似笑非笑地朝秦月撇撇嘴：“如假包换的小鲜肉，原装处/男一枚，你再不吃掉，就被菲菲抢了先手了啊……”
秦月白了艾丽丽一眼：“又来了！我都说了我接触他没这方面的想法……”
“你敢再说一遍？”艾丽丽奸诈道，“咱对着头顶的灯泡发誓，如果你以后跟我弟弟上床了，那脸上会长一脸的痘痘，痘痘还会变成烂疮，然后开始发胖，怎么运动都不会瘦下来……”
“这种誓发了有什么用啊？你以为还是咱们念初中那会儿啊……”秦月哭笑不得道。
“你就说你发不发吧！不发誓我就开小广播，让大家都知道了啊……”
“我发！我发！真是的……”秦月无奈，指着灯泡道，“我发誓，如果我……”几乎就在瞬间，吧台这边一排装饰用的led灯瞬熄灭，秦月的脸顿时煞白。
第二百一十章 被恶心到了
艾丽丽看了看熄灭的装饰灯，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论关系，你既是我的好姐妹，也是我的小姑子，对吧？发誓要慎重啊！老天爷看着呢……”
秦月表情僵硬道：“瞎说什么呢！不发了！整天搞这些迷信的东西，你还真有这功夫！”
艾丽丽笑得前仰后合，指着秦月道：“露馅了吧？哈哈哈……你还不承认？”
秦月没好气道：“承认就承认，有什么好抵赖的？真是的！”
艾丽丽立刻止住了笑容，悄悄地把掌心的遥控开关塞进裤兜，凑到秦月身边低声道：“我支持你！”
秦月讶异道：“你倒是连菲菲都不管了？她那么信任你……”
艾丽丽笑嘻嘻道：“你放手去做，她不会管的。”
“真的假的？”
“她更喜欢女人……”
秦月盯着一脸狡黠的艾丽丽看了好一阵，才道：“我明白了。”
娘炮回到休息室那边，女汉子先问道：“丽姐找你干嘛了？”
“哦，她们帮我看了一下计划书和ppt的初稿，帮我修改了一些，”娘炮由衷道，“经验丰富，一针见血，好厉害！”
“人家都是前辈，当然厉害！”女汉子点头道，“咱们几个要跟她们学的东西太多了！”
“那是！”娘炮点点头，从电脑上接收了艾丽丽发过来的修改版计划书，再次开始工作。有了高手的帮忙，娘炮的后续整理先得非常非常迅速，很快就整合好了全部的文案。再把文件发给艾丽丽，艾丽丽接收了之后和秦月一起重新审核，觉得没什么问题了之后，头也不抬，直接从吧台下面伸出了大拇指在头顶上晃了晃。
看到艾丽丽的大拇指之后，娘炮显然松了一口气。他知道艾丽丽和秦月的能耐，能让她们俩都没意见的文案，石秀珠面前也应该是满分了。想到这里，娘炮往椅背上一靠，舒了一口气道：“终于完稿了！”
“你那份ppt打算在董事会上开讲？”邱芸问道。
“难道不是？”女汉子很好奇。
邱芸道：“这事儿不是我们仨说了算。”说罢，朝门口努了努嘴。娘炮和女汉子齐齐地看了过去，发现石秀珠正一脸郁闷地推门走了进来。三个人不敢多说，连忙起身迎了出去。这时候石秀珠刚刚进了大门。
娘炮迎过去首先道：“石总好！”
“嗯……”石秀珠有些闷闷地点了点头。
“秀珠姐……”女汉子发现石秀珠有些不对劲，问道，“是不是公司有什么事？”说这话的时候，邱芸的心下意识地紧了一下，紧张地看着石秀珠。
石秀珠没有留意邱芸，而是瞥了一眼正在吧台内和秦月窃窃私语的艾丽丽，然后才道：“中午的时候看到倪海峰了……”
“怎么样？”几个人同时紧张地问道。
“恶心了好几个小时……”石秀珠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第一次觉得男人也可以这么恶心……不好意思，不是说你的，小兵……”
“我知道、我知道！”娘炮连忙道。
然后石秀珠才走到邱芸面前轻声道：“我想过了，有些事，你也是没办法……放心吧，我想，很快我们就会给这个男人一点教训了。”邱芸认真地点了点头。
女汉子在旁边则痛快地说道：“这就对了嘛！本来是倪海峰玩儿劈腿，千错万错都是他的错，你们两个受害者掐起来，这完全不合逻辑啊！正确的做法是你们俩联合起来把那个劈腿的男人往死里整！”
这话说得娘炮顿时毛骨悚然。而石秀珠和邱芸都陷入了沉思。没错啊，身为女人，好像陷入了一个怪圈，那就是没当婚姻中出现插足者的时候，女人们的第一反应总是“狐狸精”不得好死。殊不知，这世上固然有不少主动倒贴的女人，但多数未经世事的年轻女人总是对生活对爱情抱有幻想，当她们面对成熟稳重、事业有成的中年男人时，基本没有什么抵抗力，三言两语就被骗得团团转了。
很多的“狐狸精”，在某种意义上也是受害者。因为不管她们怎么付出，一个有事业、有家庭、有孩子的男人，除非遭遇了隔壁老王，否则很难下定决心净身出户、离开“正妻”的。“狐狸精”们所有的努力，到最后，运气好点的拿钱走人，运气差点的被“正妻”发现，人财两空。
从这种意义上来讲，“正妻”和“狐狸精”都是一个花心男人花言巧语的受害者。既然都是受害者，那还互相开什么撕？一起整死坑自己的男人，可好？
女汉子如是说，不过是觉得倪海峰做事太不地道了，这世上奇葩的事不是没有，三哥秦波的女人们经常坐一桌麻将呢，但他能把四个女人全都收拾得死心塌地、服服帖帖，你倪海峰算什么东西？还打女人，这跟三哥差了几个档次了？没那份本事，就别学人家睡女人，好不好？事情穿帮了还拿女人出气，你咋不飞呢？
石秀珠和邱芸都是聪明女人，自然明白女汉子话中的含义。
一开始的时候，石秀珠确实被愤怒蒙蔽了理智，所以打了邱芸两下。但很幸运的是，石家的老太太依然保持了清醒，老人家虽然是站在石秀珠这边，但到了她这个年龄上，见过的世面太多、看过是世故太多，那种超然物外的心态已经不是石秀珠这个年纪上能比的。她的冷静让石秀珠迅速冷静。冷静之后的石秀珠自然能想明白这里面的利害关系。女汉子的话，让石秀珠更明白了一件事：表面上的敌人，没准就是潜在的盟友。
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石秀珠很快就捋清了细节：从始至终，邱芸都是被动的；邱芸根本没有介入这段婚姻的想法，相反，邱芸非常想要摆脱倪海峰的纠缠，想要去跟帅小兵结婚。人家一大姑娘被你老公缠着，如今想要找男人嫁了，你老公还打人……这让石秀珠实在没法再去责怪邱芸了。
同病相怜吧！两个人都被渣男坑了。
石秀珠朝女汉子笑了笑，咬牙道：“据说伤筋动骨一百天，打断一条腿怎么样？看他还怎么劈腿！”
娘炮再次悚然。女汉子则大咧咧地指着娘炮道：“放心吧，这边都安排好了。”
“辛苦了……”石秀珠对娘炮微笑点头。
娘炮立刻道：“石总放心，我一定会办妥，而且绝对保密！”
“保密……”石秀珠蹙眉朝艾丽丽和秦月看了一眼，随后叹了口气，“算了，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这点家丑，早晚都会传出去……我还是自己跟她们说吧，说不定，这还是个交心的机会。你们先去忙吧，我等会儿就到。”
娘炮三人闻言便又回到了休息室等待，女汉子看到石秀珠主动到了吧台找艾丽丽和秦月搭话，就催娘炮道：“赶紧地去吧文案都打出来等会儿留给秀珠姐看看，这份文案只能在这里看，不能让秀珠姐带走的！”娘炮恍然，立刻拷贝了文件匆匆去了楼上财务办公室找打印机。
打印妥当之后装订成册，娘炮捧着几份计划书走出办公室的时候，看到女汉子和邱芸正带着石秀珠走上了楼。
“额……”女汉子看到娘炮之后立刻解释道，“秀珠姐听说你已经完成计划书，所以想要先看看。丽姐说这上面有个小会议室……”
“哦！好！”娘炮立刻走到前面，率先进了走廊顶头的小会议室，开空调，然后是开投影机和台式机，然后插盘。等三个女人都坐定的时候，娘炮把打印好的计划书分发下去。石秀珠拿到了草草装订好的计划书，倒也没嫌这份计划书没有设计什么封面之类的东西，而是熟练地从手包里拿出眼镜和笔，做好了准备。
女汉子坐在石秀珠后面，朝娘炮微微颔首，示意娘炮可以开始了。
娘炮点点头，打开了ppt。
“一直以来，公司的运作走的是三条主线，第一是贸易部的进单和出货，第二是财务的收支，第三则是生产环节的成本控制和效率提升。今天我就从这三个方面来谈公司品牌战略起步的计划……”
……………………
“妹啊，现在的年轻人哪，他们的想法跟咱们这些老古董不一样，有些事，就由着他们去吧，他们自己能弄好的……”石家别墅的小花园里，老江头接过老太太用过的园丁剪，劝说道，“没事儿别跟小辈儿置气……”
老太太停下脚步：“你哪只眼看见我生气了？我心里好着呢！老哥啊，咱们两家都几十年的交情了，你眼巴巴地跑到我这儿来，不是为了说这些吧？不会又是为了那个帅小兵来的吧？我不是说了么？那孩子确实不错，稳重、得体，处事很有分寸，是块能大用的好材料。可我现在不管公司，秀珠这丫头又有自己的用人原则，我也不过问……其实啊，秀珠丫头是真的在乎小兵这孩子，先压着他，为的是给他机会送他出去读高级管理班，免得他将来进了管理层之后被人瞧不起……”
第二百一十一章 出色表现
“这样啊……这样好！这样好！”老江头的两眼笑得眯成了一条线，连连点头道，“要说啊，秀珠这丫头考虑得也没错。如今这世道啊，你没个文凭，还真混不下去！可惜了，小兵这孩子就不该当这个兵，要不然，念个大学，现在怎么也是换个模样了！”
老太太笑了：“这孩子一身正气都是在部队里练出来的，如果他不当兵，还能是个好材料么？”
老江头闻言笑了笑，点头表示默认。
老太太继续道：“其实我就想不通了，这帅小兵跟你非亲非故，你怎么就关照起他来了？”
老江头叹了口气道：“有时候啊，儿孙都出息了，不见得是什么好事。他们都在国外，留下我这个老头子在国内……”
“你叫他们都回来不就成了？”
老江头摇摇头道：“孩子们都有孩子们的事业，不能因为我这么个老头，耽误了他们。再说了，我那孙子一到寒暑假，都准时回来的。也想着我呢！就是啊，国外的条件毕竟比国内好啊！……我这一个人，每天就只有小兵陪着我解闷儿，我比了解我亲孙子还了解这孩子，别的不敢打保票，就小兵哪，你们石家这次真的捡到宝了……”
老太太笑着道：“如果不是知道你倔了几十年，我这回肯定会觉得你有私心！为了小兵的前程，你都到我这儿跑了几趟了？真要照着我的意思，既然你这么喜欢小兵，那干脆点儿，就吧小兵一直安排在库管，陪着你，行不行？”
“那不行！”老江头一本正经地说道，“好歹我也是公司的股东，公司发展好了，对我也有利。眼下公司出了倪海峰这事儿，就等于是大病一场。小兵就是治这病的良药！可惜这孩子年纪小了，来公司的日子也晚，要不然我肯定作保人，让他当你们石家的孙女婿……”
“你还能有这想法？”老太太颇感意外地看了老江头一阵，随后淡定道，“现在恐怕也不算晚，秀珠这丫头不是早晚得离么？”
老江头却大摇其头：“不妥不妥！小伙子已经有对象了！”
老太太轻笑道：“不就是那个邱芸么？他们俩成不了！这次出了这么大的事儿，那个丫头在小兵心里的形象绝对是转不过来了。小兵的脾气就算是再好，也不至于被灌了两三口汤之后就稀里糊涂地要娶那种女人……”
“邱芸？”老江头愣住了，“小兵谈对象关邱芸什么事儿？”
老太太也愣住了：“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
……………………
“所以，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公司启动品牌战略的条件虽然没有完全成熟，但明显强于坐以待毙，”娘炮道，“初期公司的投入或许偏大，但只要撑过了前两年，等品牌效应出来之后，公司的效益就会逐步走向正规。”
石秀珠看着面前的文件，再看看自信满满的娘炮，满意地点点头，不再挑剔而是直接道：“那么，前期的准备工作你们三个人先做起来。等准备工作做好之后，我会召开股东大会，先解决倪海峰，然后就直接启动品牌战略预案。”
娘炮颇有些意外地问道：“石总，就没别的修改意见了？”
石秀珠扬了扬这份文件：“要修改的地方肯定会有，但是这么短时间内我还没找出来。作为新人，你能把计划书做到这个地步，已经很不容易了，最起码，你是我这些年来看到的最出色的新人。”
邱芸的眼中闪过一抹惊喜。她知道，石秀珠不轻易夸人，公司里被她当面夸过的人只能算凤毛麟角，其中新人更是一个都没有，娘炮这绝对是破天荒、头一次了。石秀珠离开之后，邱芸就一脸兴奋地站到了娘炮面前，颇为欣喜地祝贺道：“恭喜啊！石总第一次夸新人！以前不论是谁，第一次在她面前展示计划书和ppt，她都肯定会挑毛病出来，你是第一个没挑的！”
娘炮一摊手，说了一句很实在的话：“你明显想多了！石总不挑我的毛病，那是因为咱们这个团队现在只有三个人，除了我之外，你们俩都不是当苦力的料。石总倒是想着继续挑毛病，可万一我放弃治疗了，她不难道找你们俩？我虽然不够优秀，但好歹能凑合着用吧……”
女汉子眉头一皱：“你是在说我和小芸练‘凑合着用’的资格都没有？”
“开玩笑的嘛！”娘炮打了个哈哈，遮掩过去。
石秀珠的这一番表态，标志着石秀珠确实不打算再计较邱芸的事，而是把注意力放到了倪海峰事件和新品牌战略上来。这让邱芸松了一口气，整个下午，邱芸的状态明显好了一些，到了最后锻炼的时候，邱芸也显得比较积极。毕竟对邱芸而言，虽然上午的时候因为坦白而被打了两巴掌，但这两下却让她卸掉了一直压在心头的最大的包袱，反而使她轻松了许多。
对石秀珠而言，也是轻松。本来她对婚姻就没有什么特别的概念，只是觉得两个人在一起了，就是婚姻。但知道今天，她才发现，她和倪海峰之间，只有彼此利用的关系，当初她利用这段婚姻使得倪海峰为石家的公司服务，现在倪海峰则是利用这段婚姻不声不响地挖着石家的墙脚。既然是彼此利用，那就谈不上感情；既然谈不上感情，那么石秀珠只能去考虑如何从倪海峰手里攫取利益。
娘炮高水准的表现不但让石秀珠刮目相看，而且也让石秀珠倍感放心。走了一个倪海峰，却间接地让几个年轻人迅速成长起来，这对公司而言，也未必完全是坏事。对她而言，有损失，但总算没亏太多。
所有人都暂时放下了心结，整个下午，大家显得格外轻松，工作完成之后各自锻炼然后走人。娘炮自己开车回去，邱芸和女汉子搭石秀珠的车一起去吃晚饭。不得不说石秀珠的心理素质绝对过硬，锻炼之后从就几乎跟没事人一般和邱芸说说笑笑地吃饭去了。这让艾丽丽和秦月目瞪口呆的同时，也暗自佩服这个女人的手腕。
到了车上，女汉子自告奋勇道：“我来开车吧！”
石秀珠犹豫了一下，点头同意，侧头对邱芸道：“我们坐后面。”
邱芸心里有些紧张，虽然事情已经告一段落，可在石秀珠面前，她依然觉得自己像是个犯了错的小孩子一样。石秀珠看出了邱芸的紧张，微笑着牵着邱芸的手道：“别怕，我都已经放下了，你还有什么放不下的？上车吧！”说罢，硬是拉着邱芸坐上了车后座。
女汉子等到两人上了车关好车门，就系了安全带，发动汽车。“直接开家里去吧！”石秀珠淡淡地说道，“小区对面有家不错的小店，我们去喝两杯，怎么样？”女汉子颇意外地从后视镜里看了石秀珠一眼，没有作声。
石秀珠微微一笑：“店是‘马夫人’开的，你们敞开喝，醉倒了，‘马夫人’负责送你们回去。”
娘炮和邱芸恍然。“马夫人”在公司虽然是个笑谈，但这个女人绝对不是武侠小说里那个勾搭萧峰的马夫人。她是后勤老总马总的夫人，有一点倒是和小说里差不多，那就是马总那长相实在是有点对不起人类基因；而“马夫人”虽然已经比徐娘半老还老，但长相身材照样能秒杀二十出头的小姑娘。
这两口子就是“美女常伴拙夫眠”的典型案例。
早先大伙儿第一次看到马总夫人的时候，都是惊为天人哪，大伙儿的第一反应就是马总娶到这么漂亮的老婆，完全不科学。可就算是再不科学，这事儿也发生了。最离奇的是，马总居然不是“接盘侠”，早年公司规模还小的时候，马总只是食堂的司务长，“马夫人”也是打菜的临时工，然后嘛，马总就利用“职务之便”泡到了从西南跑到本地来打工的“马夫人”，之间用了什么“必杀技”这就不为人知了。大家只知道，两口子婚后没吵过架没红过脸，马总虽然是公司老总，可每到下班，绝对准时地往家里跑，一分钟都不带耽误的，逢年过节神马应酬都不去，全都在家跟老婆腻歪……
两口子生头胎生了个千金，二胎生了个儿子，三胎千金，罚款交得海了去了，可照样乐此不疲热衷“造人”，居然真的生下了第二个儿子。当然，两个人的工资交罚款肯定不够，所以“马夫人”早早就辞职回家开了个饭店，二十多年下来，四个孩子最小的都已经在读大学，两口子的日子也缓过来了，“马夫人”开的饭店一修再修，档次愈来愈高。
女汉子和邱芸当然知道公司“曹倪马”三人组的全部故事，曹总是“啤酒王”，不是因为能喝，而是因为爱打牌，但是每次打牌被老婆发现了，回家必跪酒瓶；马总是“奶爸”，因为某年公司年会上马总被灌醉，有喜欢闹事的男员工硬拖着马总去“大保健”，醉糊涂了的马总大手一挥，直接说“不去！回家有老婆喂奶！”，整个聚餐宴会直接“炸”了；至于倪海峰，因为石秀珠的缘故，大家都还是比较客气，没敢编排。
第二百一十二章 现场教学
这当口上，石秀珠一提到“马夫人”，女汉子和邱芸立刻想到了“奶爸”的典故，都忍不住笑了一下，车内的气氛顿时轻松了不少。
“听说‘马夫人’都五十出头了，还跟三十岁似的，”女汉子边开车边道，“公司里好像有人说，‘马夫人’手里有从老家带过来的什么养颜秘方，每天都喝的话，五十的人活得像十五，她那店里的生意就是这么好起来的……”
“养生汤真的是有，不像外面传得那么夸张而已，而且天天喝人也不受补，”石秀珠道，“奶奶也不过五天才喝这么一次，身体挺硬朗。至于返老还童……那怎么可能！你们都没见识过吧？今天我请客。”
“我请吧！”邱芸有些急切道。
石秀珠如同石家老太太一般握住邱芸的手，拍了拍邱芸的手背，微笑道：“你别想太多。我真的已经放下了，我和倪海峰之间本来就没什么感情……何况这些年，你们看到的只是你们看到的，我自己的经历我自己知道，倪海峰走到今天这一步，我是可以预料的……”
“可是我……”
“别‘可是’了！”石秀珠道，“事情已经发生了，如果我们现在只纠结于谁对谁错、谁负责任，那么什么问题就解决不了。现在最有价值的事，就是我们坐下来解决问题。有句话敞开来说吧，今天上午奶奶把我叫进书房之后，跟我说了一个事实，那就是倪海峰既然注定要走，那就不能再把你也推到他身边去，否则公司的损失就更大；相反，倪海峰走了之后，你就是贸易部唯一台柱，为了公司的未来，我不能放你走，你明白了？”
这话已经是推心置腹了，邱芸当然明白石秀珠的诚意。
石秀珠接着道：“对我来说，婚姻或许真不算是最重要的，但公司却比什么都重要。下午我在办公室里想了很多很多，奶奶说得没错，你大可以一走了之，但你没有，这是因为你跟菲菲之间的情分，也是对公司的情分，所以你才会过来坦白，哪怕宁可被我记恨，也要来坦白，你这么做，是为了让我们早作准备，免得公司垮掉……我怎么能不记这份情呢？倪海峰他要离婚，即使没有你，也会出现另外一个女人；也幸亏是你，才能及时报讯，给了公司最关键的准备时间……”
女汉子心里的一块大石直接放下了，石秀珠终于想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邱芸拼着挨骂挨打甚至身败名裂，也要留下来帮她一把，这已经足以证明邱芸的情谊。如果说之前邱芸偷了她的汉子，算是邱芸欠她的，那么如今邱芸主动和她站到同一战壕，一起面对困难，这就是她欠邱芸的了。
虽说两者未必能抵消，但这份情是没法忘掉了。
“以后，或许我会欠你更多……”石秀珠幽幽地叹息了一声，继续道，“等我们做好准备工作和倪海峰摊牌的时候，你和倪海峰之间的关系肯定也会暴露，到那个时候，在外人眼里，你是坏女人，我是受害者；我让你留在公司继续帮我，反而显得我大度、识大体，而你就真的是千夫所指了……到那个时候，你承受的压力比我大得多，我真有些过意不去……”
邱芸脸色变了变，随后惨然一笑道：“这就算是对我的惩罚吧！”
石秀珠出了一会儿神，随后道：“放心，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
娘炮回到家，换了条大短裤之后就坐在桌边一边吃西瓜一边继续看计划书，脑子还在不断地过滤每一个细节。
少时，门铃响，娘炮起身去开门，发现秦月站在了门口。
“月姐……”娘炮迟疑了一下，还是侧身把秦月让进了屋。
“怎么？好像还有那么点不欢迎？”秦月微笑着说道。
“不！不！没有！”娘炮连忙解释道，“我以为这么晚了不会再有人来……”
“我来看看绎心，”秦月朝小房间看了看，“她睡了？”
“还没呢，刚刚开学，新环境，回来之后挺兴奋的，”娘炮道，“缠着我妈叽叽喳喳地说学校的事儿，说老师啊，说同学啊……”
秦月笑了笑：“我去看看。”说吧，换了鞋，轻轻地走进了小房间。
娘炮心里装着计划书的事，看到秦月进了房间，自己赶紧三两口吃了西瓜，再去刷牙，洗了一把脸，拿着计划书进了自己的房间，打开空调斜靠在床沿上慢慢看。过了大概半小时，一阵敲门声传来，娘炮下意识地回了一句：“请进。”
门开了，秦月笑眯眯地钻了进来，先感叹了一下：“还是这屋凉快！”
高桂枝生性节俭，平时大客厅的空调都不开；这几天秋老虎正疯着呢，天气还是热，高桂枝和绎心睡的时候虽然也开空调，但考虑到小丫头年纪还小，只开了三十度，不觉得热就行。娘炮是个结实汉子，代谢效率高，一般都是开的二十五、六度。秦月进来之后立刻感觉到一阵凉爽，全身舒坦。
娘炮客气地回应道：“如果你刚刚出汗太多的话，最好还是换件干的，要不然一冷一热肯定要感冒了。”
秦月止住脚步道：“那我等会儿再来。”说罢又退了出去。
娘炮淡定地耸耸肩，继续看他的文件。又过了大概半小时，娘炮打了几个哈欠之后准备睡觉，敲门声又响了，这次没等娘炮开口，秦月就自己推开门进来了。很明显秦月刚刚洗了澡，长发盘着，身上穿着的是款式保守的纯棉睡裙。
“今天你睡这边？”娘炮有些意外地问道。
“嗯！高姨都是和绎心睡的，她房间空着，”秦月轻声道，“都不早了，我也懒得跑。丽丽让我多教教你计划书实际操作……我想我得先跟你了解一下你们公司的基本情况，然后才能帮得上忙。”
“哦……这样好啊！”娘炮坐直了身体，指了指书桌道，“坐。”
秦月拉开椅子坐下来，说道：“直接问公司的情况，可能涉及些敏感信息。不如这样，你在这份计划书的基础上，跟我谈谈你对公司品牌战略的构想……既把我当自己人，也要把这间屋子想象成董事会的大会议室，你现在站在所有股东和全体部门经理面前陈述你的计划。我来给你补充……有纸笔没？”
“有！”娘炮连忙从书桌的抽屉里翻出几张a4纸，然后从桌上的笔筒里抽出一支笔递给了秦月。
“可以开始了。”秦月坐直了身体，摆上了一副职业化的表情。
下午的时候娘炮已经在石秀珠面前说了一次，这会儿在秦月面前再来一次也没那么紧张了。他也知道不论是石秀珠还是秦月，都是在给他创造演习的机会。她们作为“自己人”或许会比较宽容，但自己这个“帅小兵”肯定会因为学历问题，在第一次公开亮相的时候被“科班”出身的高学历主管们瞧不起。人家虽然表面上不会说什么，碍于石秀珠的面子也不会当场刁难自己，但如果自己不拿出一份可以震惊全场的完美方案出来，那自己的这场开局就算败了。
高中毕业是帅小兵永远抹不去印记，而公司的高管们多半都是研究生，能在石秀珠手上做到部门经理的，也绝非等闲之辈，所谓“高分低能”跟他们是不沾边的，到时候自己面对的都是一帮“高分高能”的主儿，自己一个直接坐火箭飞上来的高中生能不能让这些人心服口服，就看这份计划书了。
自己不能败啊！
这一点娘炮清楚，女汉子和邱芸也清楚，石秀珠为了自己的颜面，也很清楚，艾丽丽和秦月更清楚。所以大家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找一切机会让娘炮多“练练”。
虽然不是西装革履，娘炮依然从床上站到地上，耷拉着拖鞋背靠墙壁，模拟了投影仪开始了第二次演讲。秦月则和石秀珠不同，从一开始的时候，秦月就眉头微蹙笔头不断记录，等娘炮半个多小时的演讲结束的时候，秦月的额头和鼻尖上都渗出了细微的汗珠。娘炮松了一口气，但秦月却没有任何放松的迹象，她的眉头反而蹙得更严重了。
“月姐……”娘炮看到秦月的表情之后心里有些不安了，问道，“是不是有什么地方不好的？”
秦月眉头皱得很紧，盯着手里那张记录得满满的a4纸看了好一阵，然后又抬起头看着娘炮看了好一阵，冷不丁地来了一句：“要不咱俩换衣服穿穿吧！”
“唉？”娘炮一下子愣住了，看着秦月身上的睡裙不知所措。
秦月点了点手里的a4纸，不满道：“计划书做得很漂亮，可我没想到……你这演讲技巧都跟谁学的？这……女人味太足了吧？翻资料的时候别用兰花指；你站着的时候两脚怎么是‘丁’字摆放？还并得那么拢？那是女人的站姿，明白么？唉！你这会儿也别立正啊！男人在演讲的时候，站姿要轻松自然，两腿自然分开，与肩同宽就行了，身体要放松……”
第二百一十三章 原来是他！
一番话说得娘炮冷汗都快流出来了。秦月的话字字切中要害啊！自己这点动作全都是女性化的。而且不单是动作，就连语气也是女性化的。
果然，秦月接着就道：“还有你这语言和措辞，大男人就应该是大男人的语气，别跟个女人似的。女人为了体现温婉的一面，演讲时的措辞基本选择第一声和第二声的字来念，男人多用第三声和第四声的字来念，这样显得中气十足，阳刚一些。菲菲什么都好，可这个教得不够好……”
娘炮连忙点头道：“哦！好！好！这个一定要改！”
“有可能你这些东走已经成了习惯，否则不会表现得这么自然，”秦月想了一下道，“你先试着自己一句一句地改，动作也是，然后……这样，我找个时间让我哥来帮你参考参考，他见过的世面比我还多，说不定他能有好意见。”
娘炮一下子就觉得有些紧张了。毕竟秦波的身份既是黑/道“一哥”又是商界翘楚，别说自己跟他比了，就连石秀珠在他面前都不算什么角色。这么一位“神”，平时根本就请不动，如今倒好，秦月一句话就“预定”了。也正是因为如此，娘炮才显得有些紧张，毕竟在三哥面前丢人，也不是什么愉快的事。
秦月把手里的纸递给娘炮道：“计划书是我和丽丽修改的，再挑我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了。这上面写着的都是你刚刚在演讲的时候出现的问题，表情、动作、神态，虽然是细节，但如果你能在前五分钟就抓住人心，那么你这份演讲就成功了一半。”
“嗯！我明白了！”娘炮点头道。
于是秦月站起身，走到门口又停下脚步，说道：“对于一个高中学历的人来说，这次事件是你获得认可，也是你迈出人生最关键一步的契机。你不仅仅是要好好珍惜，而是要全力以赴，明白么？”
“我一定会的！”
……………………
石秀珠连菜都没点，包厢的桌上就摆了五六样菜。“马夫人”亲自到包间捧酒陪宴。邱芸和女汉子第一次看到传说中的“马夫人”的时候，也是暗暗吃惊。要知道“马夫人”经当了外婆，她的大儿子也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阶段，她本人已经五十出头，可乍一看，也就三十多岁的样子。
这是要逆天啊！
“这……个……”女汉子震惊异常，吞了吞唾沫道，“真的有那种返老还童的汤？”
石秀珠一听，嘴角泛起了淡淡的笑意，双眼却看向了“马夫人”：“荀姨你自己说吧！”
原来“马夫人”叫“荀姨”，女汉子和邱芸这才算正式知道了。只见荀姨在空位上坐了下来，笑呵呵地说道：“因为我打拳哪！我们那一带人人都会的拳。”
邱芸“哦”了一声，表示“知道了”；女汉子顿时就来了劲，立刻问道：“什么拳？实战效果怎么样？”
荀姨诧异地看了女汉子一眼，随后道：“没什么实战效果。说是拳，那是给自己撑脸面的。其实就是五禽戏里变化了一下，几个普通动作而已。跟现在那瑜伽差不多吧……只不过不像瑜伽那么累人，做起来比较轻松。不信？不信我做给你看看！”说罢就想着起身。
女汉子连忙道：“不用不用！”
石秀珠微笑道：“她呀，现在一提打拳就来劲！你刚刚那一说，逗她玩儿呢！”
荀姨淡淡地说道：“我们那儿吧，虽然是西南山区，可就是怪了，山里还真有个汉人的道观，里面的道士时常出来卖卖山货，也采买点东西回去。平时村里人进山，道观也是大家歇脚的地方，有时候耽误了回家，在道观休息一晚也没什么的。有时候那些道士也教教我们一些简单的拳脚……”
“这么说……他们肯定都是高手了吧？”女汉子迫不及待道。
“瞎说！”荀姨道，“那些个道士最早都是一批到国境那边打倭国人的老兵，他们说，当年很多兄弟都死在了国境线那边的河谷里头。建国后他们过不去，兄弟们的骸骨回不来，所以他们就跑到这儿当了道士，陪着兄弟们，每天晨昏一炷香而已……再后来老一辈的死得没几个了，但总有零零散散过不下去的人到这儿来投靠道观，如今已经是第四代了……”
“都是些什么人？”
“早先都是出身、成分不好的，那时候搞运动嘛，怕自己被整，就打算逃到香江去，结果方向没走对，爬上了送知青的火车，到了我们那儿去了，干脆也就不跑了，做了道士，也有的在当地成了家，”荀姨道，“我就是他们的后人……”
“额……这样啊……”女汉子点点头。
“如今这一代就复杂了，”荀姨回忆了一下道，“六年前我回乡探亲的时候，那时候有几个年轻道士。后来边境那边干了一场硬的，才知道那几个年轻道士有缉毒的，也有缉私的……”
女汉子眼睛顿时就是一亮，欣喜地问道：“其中一个道士是不是左眼眼角下面有个小刀疤？然后就是他假装采药，把毒贩诓进了埋伏圈？最后还利用草药的特殊气味把漏网的毒贩全抓到的？”
荀姨奇怪地看了女汉子一眼：“姑娘，你怎么知道的？”
女汉子连忙掏出手机，翻了翻照片，里面有一张娘炮的健身照：“后来参加缉毒战斗的是不是有他？那个道士就是他战友！”
“真的假的？不会这么巧吧？”荀姨将信将疑地凑过去看了一下，仔细辨认了一阵，同样露出了惊喜的表情，连连点头道，“哎！对对对！有这个小伙子！有他！有他！哎呀，我跟你们讲，这些小伙子可厉害着咧！枪一响，那些个毒贩还没反应过来，就倒下一大片咧！还有要跑的……那个小伙子用飞刀，就这么一下，那么远就飞到了……”
石秀珠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意外：“听小兵说起过他以前当兵时，协助过缉私缉毒，没想到还这么厉害……”
邱芸也追问道：“杀过很多人？”
荀姨点头，不知不觉乡音都出来了：“那是！当然的嗦！他们一哈子缴了辣么多的货，还抓了一个头头，那些毒贩都疯了滴哦！到处都是拿枪滴人，山沟沟里全都是！一边打枪一边朝这边冲……啊哟哟……这几个小伙子厉害哟……一枪一锅、一枪一锅……还有辣过地瓜子（地雷），一哈子炸翻辣么多……”
女汉子听着听着笑了，通过荀姨的口述，她已经回忆起了那场战斗。那是他进入特战训练营之后的第二场实战，比起第一场实战，他已经成熟了许多，至少不再怯场了。其实他的枪法并没有荀姨说得那么好，在训练营中只是中等水平，远远没达到“一枪一锅”的水平。
但那一次毒贩实在是太多了，几乎是从山沟里一窝蜂地往上冲，人挤人，只要不瞎，都能做到弹无虚发。他们缴的是整整一吨半的“粉”，还活捉了一个核心人物，对方怕这货供了，只能硬着头皮派人硬闯国界，要么抢回去，要么灭口。
那一仗集体功倒是有，个人功却被那个当道士的战友给拿走了。不过也没什么好说的，人家冒充道士引着一群荷枪实弹的毒贩钻山沟，最后把人引入伏击圈，这功劳不给他也实在说不过去。
这真的是一段一辈子都忘不掉的峥嵘岁月啊……女汉子悠然神往，禁不住想念那些战友了：如果自己没向人质开那一枪，现在应该跟他们一起在非洲执行维和任务了吧？尽管如此，女汉子从来没因此而后悔。
“菲菲，你在想什么？”邱芸看到女汉子走神，轻轻推了女汉子一下。
“额……我在想，平时没觉得小兵怎么特别，想不到他居然这么厉害……以前看书总说他这样的人会有很重的杀气……根本看不出来嘛！”
“切！那你也信啊！”
“信不得！信不得！”荀姨也连声道，“那些个小伙子哟，都是好人咧！帮你扫地、洗碗、擦桌，样样都做得！临走的时候还帮忙把柴火都码齐咧……哪来的什么杀气哟！”
“哇，好厉害……”邱芸再看了女汉子手机上的娘炮照片，由衷地赞叹了一下。
石秀珠略恍惚了一下，悠悠道：“他们像极了地藏王菩萨……常居秽土，得无上菩提；慈悲时，用无边愿力普度众生；伏魔时，却丝毫不留情面。”
女汉子闻言也是一阵失神，她不知道石秀珠的这句评价到底包含了什么意思。
倒是荀姨听到了“地藏王菩萨”这五个字之后，双手合十低声念叨了两句，然后笑道：“吃饭吃饭！今天我请客！”
石秀珠却道：“有好酒没？今天我想喝酒的。”
“当然有！”荀姨立刻起身出了包间，没一会拎着两瓶白酒走了进来，“这个行不行？”
“行！”石秀珠爽快地回答道，“你持斋，就别搅和了。等会儿帮忙送这两个丫头回去。”
第二百一十四章 暴力
中秋到来之前，一场搭了夏季末班车的台风在南太平洋上空悄然形成，渐渐向大陆逼近。整座城市的风显然地大了起来，大风中夹杂着零星的雨滴，时不时地砸在人脸上，居然有些生生地疼。
送走客人之后，倪海峰从一家私人会所出来，晃了晃有点发沉的脑袋，去掏手机准备打出租。这是一家虽在城中，但却偏僻的会所。会所的招牌不显，内部陈设也谈不上豪华，至于价位，从菜单上看，也只是工薪消费，从会所的地理位置上看，甚至都可以说有些低了。每家店里都能做的剁椒鱼头，市中心平均价位大约是五十块到一百五十块，这得看鱼头的大小以及用餐的地方，但这里的标价只有四十五，没错，四十五。这在市区算是“排档价”。当然，虽然鱼头属于略小一点的那种鱼头，但好歹也对得起这个价。
这么个地方，对在市中心工作的人而言，已经是一个非常便宜的去处了，很多人中午或晚上都会选择在这里聚餐。一桌十人的餐不带冷菜酒水，不超过五百。唯一的缺点大概就是地方偏了一些，虽然在市中心，却不是在大路边，而是挤在巷道里。
这里天天爆满，随便进来一个都可能碰上一大堆认识的人。这里也是基层公务员们聚会的场所，便宜，味道还不错，还能碰上熟人。有时候自己单位的局座、副局也会和其他单位的局座们来顿晚饭“整两杯”；偶尔也能看见一些商界的头面人物来请客。没人会说这违规，这里吃的都是家常菜，全都挑菜单上最好的，一桌也才**百，酒水都是五六十一瓶的，这档次也就是农村婚宴丧宴流水席的标准，如果这都算“贿赂”的话，那也太看不起这些领导了。
再者，每一个包厢都有雕花玻璃窗，内外谈不上通透，但有心人想看清楚里面的情况一点都不难。领导们桌上摆着的也就是蒸蛋、剁椒鱼头、粉蒸肉之类的家里婆娘都会做的菜，跟“大吃大喝”不沾边的。甭管你是明查还是暗访，大家都坦荡荡。
这个地方是女汉子和娘炮两人蹿了很多地方之后推荐给石秀珠的。原本，招待这些人的地方都是“荣泽”自己的食堂，人家到公司来检查，安排一顿“工作餐”也是合情合理。如今人家没主动来，当然得找地方请一顿，不能太寒酸了，装x要遭雷劈的；也不能太奢侈了，省得领导们被记者们“追杀”。
当然，女汉子之所以推荐这么个地方，也是有她自己的目的的。因为这个酒楼周边的两条巷子都是治安摄像头的死角。并不是没有摄像头对准巷子，而是摄像头只对准巷口，而且由于角度原因，没法拍到人脸。主要是为了方便客人离开。巷子里的路灯也是装一次坏一次，为的是给客人离开的时候行方便。
这家小酒店的内幕一开始的只有女汉子一个人知道，而且还是艾丽丽告诉她的。简单点说，就是像石秀珠这样的老板请客的话，酒菜可以照着菜单上点，上来的也都是家常菜，但收钱的时候直接在菜单的最后加个零。
猜对了，十倍价。
还是剁椒鱼头。四十五一份的剁椒鱼头用的是市场上买来的大众货，四百五一份的那就是从鱼卵开始就是野生的，从下订单到出现在餐桌上，前后绝不超过六小时。甭管多远，空运，其余的各种肉类荤菜就不用说了。菌类和野菜，更是如此，外面吃到的都是人工培育的，里面吃到的都是西南大山里野生的，每天都有空运。至于酒水，四五十？找个普通酒的酒瓶重新灌装之后封口会很难么？
这是请客吃饭的艺术，外行人看不到，也看不懂。只有极少数圈子里的人才明白。这家酒楼不是秦波的产业，所以女汉子才敢把地点定在这里。
酒劲上涌，倪海峰用力地搓了搓脸，想办法让自己尽量清醒。今天公司的司机都被临时抽调出去拉原料了，石秀珠没给他安排车接送，这里的巷道太窄，石秀珠的车也进不来，只能自己走一段之后去打个出租。不过还别说，请来的客人们也都是打出租离开的，风口浪尖的，没人敢公车私用。
一顿饭连酒水吃掉了四万多块，还只是红烧肉、蒸鱼之类的家常菜。还真tm会享受啊！倪海峰晃了晃脑袋之后看了看手里的小票。上面写着消费了八百多，收费取整数八百，外加五十块的服务费。八百五。实际上倪海峰今天算是见识到了，这五十块的“服务费”是指，上面的价格乘以五十……
这么精彩无比的馊点子到底是谁想出来的啊？你tm现在拿着小票去举报都没用……
因为是大客户，出门的时候，酒店送给倪海峰一把伞，倪海峰撑开伞走入雨中。天空传来几声闷雷，暴雨欲来。
巷子的黑暗处走过来几个黑黢黢的人影，迎着风，倪海峰可以清楚地闻到领头那个人的烟味和身上防水涂料的味道，隐约还有酒味。
几个装修工……倪海峰下意识地往边上避了避，这种人身上都是很脏的，油漆、粉尘，沾上就是个麻烦。走得近了，倪海峰才看到走在前头叼着烟的人的脸不是一般的黑，出了偶尔泛白的眼球，整个脸跟黑夜融为一体；这个男人一边走还一边用标准的伦敦腔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倪海峰的外语水平不错，听得出来这个家伙实在抱怨工资太低，活儿太累。
这一下，倪海峰避得更远了。黑人，来本地打工的。这让倪海峰立刻联想到了：脏、臭、同/性/恋、艾/滋等等非常不好的字眼以及网络上的各种版本的谣言。但是，那个快要交错而过的时候，那个黑人居然停下来了，盯着倪海峰看。
“你们想干嘛？”倪海峰一紧张，下意识地问道。但旋即意识到不对，想要用英语问的时候，对方已经抬起拳头一下子打在了自己眼眶上。倪海峰惨叫一声，整个人顿时就被打懵了。还没来得及呼救，就觉得腿部一阵剧痛，整个人一趔趄倒了下来，随后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嚎叫。再接着，拳头和棍子如雨点般地砸在了自己的手臂和腿上，但倪海峰不敢大意，还是躺在地上蜷着身体，尽量护住头部，嘴里则大声呼救。
呼救显然没什么用，仓皇间倪海峰看到酒店门口的服务员想要过来，却没敢，只站在原地打电话，看样子是在报警。耳里听到的则是几个老外粗鲁的英语叫骂声，汉语大意无非就是“长得这么秀气，小p眼一定被戳烂了”“穿这么好一定是出去卖p股的”之类的话，语气中完全就是羡慕嫉妒恨。
挨了五六分钟的打之后，倪海峰自己都已经感觉不到疼了。对方也渐渐地停了手，踹了几脚叫骂几声之后离开。等倪海峰抬起头再看的时候，几个老外已经走得无影无踪。这时候酒店的服务员才一脸惊恐地跑了过来，连声问：“先生您没事吧？我先带您去休息……处理一下伤口……对不起，刚才我们是在没办法……我们已经报警了……”
倪海峰已经没法站起来了，被三个服务员抬着回到了酒店大堂。
……………………
女汉子带着三个人骑着电动车从巷子里飞快地窜过去，到了停车场外围，立刻把车头对准艾丽丽房间的方向闪了几下灯。艾丽丽看到灯光之后，给保安室打了电话，告知保安室那边雷雨将至，让值班保安检查一下停车场的供电和排水系统。
值班保安离开之后，女汉子贴着墙边领着三人骑电动车绕了个圈子，把电动车停在了半废弃的公共车棚。停妥之后，四个人都掀开车座，从车座里面取出了两块十公斤的杠铃片。然后一股脑地丢进娘炮小车的后备箱。最后，沿着事先做好记号的路线，从摄像头的死角下从容而过。
到了楼下，一道闪电划过，随后一阵闷雷，大雨瓢泼似的下来了，雨点打在墙上噼啪乱响。楼上的窗口直接垂下了一个软梯，同时还有一根由床单拼接成的大粗绳，女汉子朝娘炮使了一下眼色，娘炮会意，也不管石秀珠什么表情，直接抓过绳子把石秀珠捆到自己背上，然后顺着绳梯向上爬。
风大雨大，娘炮上去的速度不快，但很稳重。十分钟之后娘炮才到了五楼，随后绳子又下来了。这回是女汉子把邱芸捆到自己身上，爬上了绳梯。不过这一次女汉子轻松了一些，娘炮、艾丽丽和石秀珠都在上面拽床单，一会儿功夫就上了楼。
把窗户锁紧，再把保险柜归位之后，艾丽丽立刻道：“快！你们去洗澡！东西都替你们准备好了！三个女的赶紧补妆，十五分钟内警察就会打电话过来了。”
第二百一十五章 考验演技的时候到了
洗澡的地方是娘炮回自己房间，三个女人同时在艾丽丽的房间。艾丽丽先把绳梯重新打结，变成了一个大网，变成了健身房地下拳台那边用来练习蹦床时的防护网。再解开床单，扔到洗衣房的推车里，最后抱着三个人换下脱掉的衣服和增高鞋亲自跑到锅炉房丢进锅炉。再上来清理了一切痕迹之后，优哉游哉地躺在床上看电视。
三个女人进了卫生间的时候都已经脱得光溜溜的了，但是三个人的脸都涂着黑黑的油墨，如同敷脸的硅藻泥。三个人照照镜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看到彼此都是全身雪白而脸蛋黑黑，都忍不住笑了。
石秀珠和邱芸的笑声愈来愈大，渐渐地两人的笑变成了哭，最后，两个女人搂在了一起一边笑一边哭，又一边替对方抹着眼泪。女汉子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她知道，把那个负心郎狠狠地打了一顿之后，两个女人之间再无隔阂。女人原本就不应该彼此伤害，男人嘛，能过则过，不能过就……揍。将来若是娘炮待自己不好，原则上也是可以考虑打一顿出气的……
艾丽丽已经在外面敲门了：“先别闹了，快点洗干净！秀珠要酝酿好情绪，接电话的时候要把你的震惊、关切和愤怒都表现出来……”
三个女人一听，连忙放热水洗脸。艾丽丽这边家伙都全的，洗掉脸上的油彩不费太多功夫。三个人洗干净之后又彼此检查了一下没有露馅的可能，再戴了浴帽冲洗了一翻，最后出来穿衣服补妆。
这时候石秀珠的电话响了，艾丽丽把电视的声音调大，然后直接推开卫生间的门，向三个女人示意。石秀珠点点头表示自己准备好了。艾丽丽这才僵电话递给了石秀珠。石秀珠小心地按下接通。
几乎在一瞬间，艾丽丽脱口而出：“一对五！”
女汉子瞬间反应：“一对七！”说话的同时推了邱芸一下。
邱芸恍然，立刻道：“对勾！”
石秀珠愣了半秒，随后道：“你们等下，我老公电话……老公，饭局结束了？……你是谁！……什么？怎么可能！……你们警察是干什么吃的！现在在什么地方？……我马上就到！”说罢，立刻掐断了电话。然后再看了手机一眼，确定手机通话结束了之后才松了一口气。房间内沉静了几秒钟，然后四个女人嘴巴一咧，同时大声地笑了起来，笑声甚至盖过了外面暴雨的声音。
“好了好了！现在的状况是我们四个正在打牌，然后接到警察用你老公手机打来的电话，”艾丽丽道，“按照常理，秀珠你会立刻去看望你老公，然后找警察算账，甚至不惜悬赏追凶。小芸和菲菲你们也在场的，当然也要跟着一块儿去……记住，表现得自然一点。”
三个女人同时点头，今夜这一场“群殴”已经把她们紧紧地联到了一起，这是一种同甘共苦的情分。穿好衣服之后稍作补妆就立刻出发，三女走后不久，娘炮正好也从自己房间里走了出来，看到艾丽丽站在门口，便问道：“她们都出发了？”
艾丽丽看了一下表：“出发了，现在应该差不多到了。”
……………………
快到医院的时候，女汉子突然道：“秀珠姐，别进地下停车场！”
“为什么？”邱芸好奇地问道。
“为了表示我们很着急，秀珠姐要直接往急诊大楼门口冲，等保安拦的时候再停下，”女汉子道，“下车的时候也别打伞了，直接往里跑，我和小芸拿着伞在后面追你，这样才显得你很关心倪海峰。”
“他又看不见……”石秀珠道，“何况，装给他看也没用。”
“摄像头能拍到就行了，”女汉子淡淡道，“我们有不在场的证明，然后再通过这些细节，表明我们没有动机。第一次在警察面前亮相，你越狼狈，越让人同情。还有，到了病房之后先别急着秀恩爱，这不符合常理。正常情况之下，看到老公被打成那样，你应该是找警察算账闹腾，怪他们没保护好你老公，怪他们没抓住坏人，反正就是普通女人的无理取闹，然后被我们劝下了才去关心老公……”
邱芸意外地看了女汉子一眼：“没看出来啊，一直以为你是个书呆子，没想到这么多年的心理学你还真没白学！”
石秀珠点点头：“然后呢？”
“然后找医院的麻烦，最好的医生、最好的病房……你懂的，”女汉子道，“然后这两天你得辛苦一下，不去公司，一直在病床这边陪着倪海峰，直到情况好转……别做任何保养，务必在三天内让自己变得非常非常憔悴，憔悴到让人心疼让人看一眼就想哭的样子。然后我会联系公司的员工派代表来探病，你这样子必须让大家都看见。”
“有必要么？”石秀珠皱眉道。
“这是个伏笔，唯有你现在表现得越痴情，才能在倪海峰的真相被揭开之后占得先机，”女汉子道，“因为你为了他都变成这样了，他还……他绝对会被唾沫星子淹死的。”
石秀珠沉默了一下，然后才道：“这样就要委屈小芸了……”
“谁说的？”女汉子轻松道，“有你出面，说小芸是为了保住饭碗而被迫的，不就行了？你是第一受害者，由第一受害者出面把小芸变成第二受害者，‘漂亮女下属’、‘强迫’、‘威胁’、‘保饭碗’、‘保闺蜜’、‘潜/规则’这些词汇很容易引导舆论的，这是最大限度利用公众们的认知常识，也是操控舆论的一种方式，如今很多人看新闻都不过过脑子，要么先入为主，要么标新立异；网站也巴不得一个普通话题被一群脑残人士炒热起来，你们骂得越凶，他们越高兴……咱们这是四两拨千斤。”
“你想得这么远？”邱芸很意外地看了女汉子一眼，“我都快认不出你了！”
“但是菲菲想得很周到！”石秀珠强调了一句，“能看到菲菲这么快成长起来，我很高兴。”
车辆拐弯，石秀珠没有选择从地下车库的入口，而是直接朝着急诊大楼开，直接开到楼下，不顾保安指引，没有冲着楼下的停车位去，而是笔直地冲向大门。门口的保安显然被吓着了，反应也快，立刻推来一辆担架车想要阻挡，石秀珠见好就收，匆匆地停车，直接打开车门就往里跑。邱芸和女汉子则跟着下了车，追着石秀珠就跑。
“石总，打伞！”
“秀珠姐，你的包！”
一看车上跑下来三个漂亮女人，本来准备骂人的保安也有点蔫，傻乎乎地看着三个人跑进了大厅。石秀珠一马当先，直接跑到急诊的护士站前，拍着桌子大声喊道：“我老公呢！我老公呢！我老公在哪儿？”
值班护士的素养还不错，看到石秀珠这急吼吼的样子，连忙安抚道：“别急！别急！大姐您先别急！请问您先生是谁？”
“倪海峰！倪海峰！”石秀珠几乎是用吼出来的，“他有没有事？他在哪儿？”
这么一说，护士当然记起来了，连忙朝里面一指：“就在里面，旁边站着警察的就是。浑身是伤，处理伤口呢！”
石秀珠立刻像一头发疯的狮子似的冲了进去，跟在后面的女汉子和邱芸忙不迭地跟护士打招呼：“谢谢了！不好意思啊！”护士也算是见过世面了，面对两人的道歉，露出了一个无奈的表情，表示自己见得多了。石秀珠进了外科急诊，看到一张病床的帘子都拉着，两个警察站在外面等，心里有数的石秀珠叫了一声就往里扑。
两个警察见状大惊，不敢抱石秀珠，只能一左一右架住石秀珠的胳膊道：“别忙！别忙！医生正在处理伤口呢……”
石秀珠故意等两个警察抓牢，然后开始拼命挣扎。
“放开我！凭什么不让我见我老公！……松手！不松手我要叫了！……我要投诉！我要投诉！”
好歹也经过一段时间的锻炼，石秀珠玩命挣扎起来，这力气还真不是盖的，两个警察碍于性别又不能太用蛮力，久而久之有点拖不动的迹象。旁边用嘴皮子劝解的女汉子见状朝邱芸使了个眼色，两个人一起上阵，一边劝一边把石秀珠往回拉。
石秀珠再一次见好就收，挣扎的力度渐渐小了，过了一会儿才站直身体，对准警察就开喷：“警察是吧？”
“这位女士您好，我们是……”
开场白还没说完，石秀珠就大声道：“我老公出事的时候，你们警察干嘛去了？坏人呢？坏人抓住了没？”
两个警察显得异常尴尬，辩解道：“我们……接到报警之后就立刻出警，等我们到现场的时候……歹徒已经跑了，我们现在正在调取监控……”
“没抓到啊？没抓到你们还站这儿干嘛？还不快点去抓！”石秀珠直接叫了起来。
“大姐、大姐！别生气！”护士听见石秀珠在叫，连忙过来劝解道，“您看，这里还有别的病人……而且您声音太大的话，会干扰医生听您丈夫的心率……要不，您先休息会儿，我给您倒杯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