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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梧桐疏影     隋末逐鹿记txt下载     隋末逐鹿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四十九章 薛氏兄弟(下)

    是薛万钧的心里话吗?

    难道他真的只求死?

    这并不是他的心里话他也不是真的就情愿这样死去这只是他摆出的某种姿态而已!对方一声招降他就投降堂上众人日后都将成为他的同仁那时在他们眼中他又该如何自处呢?

    在这个时代一个人能否被别人看得起道德上的要求还是蛮高的。

    高畅的目光牢牢地盯着薛万钧的脸似乎想要看到他的心里去顷刻高畅微微一笑视线移向一旁落在温彦博的身上。

    瞧见高畅的视线移来温彦博顿时心领神会他站出队列朝高畅施了一礼然后对薛万钧说道。

    “仲北兄!此言大谬也!两军交战各为其主胜败各有其因这次幽州军与王师作战失败罪不在仲北兄乃是主帅子延公之错也!子延公错在不识天下大势一意孤行不理众人劝谏妄想以一郡之力抵抗王师天命不在我等之手又焉能不败啊仲北兄又何必言死呢?你若如此又叫我等如何自处啊!”

    温彦博的声音在堂前不疾不徐地飘荡薛万钧低着头沉默不言。

    堂上的幽州众降臣听了温彦博这一番话心中却不由大赞其人不愧是饱学鸿儒啊!自小便被薛道衡李刚等人断言有宰相之才果真是言辞不凡只短短的一席话就把罪责推到了不知所终的罗艺身上言下之意我们这些人其实都不赞成和夏王殿下你作战。只是罗艺那家伙不听我们的劝谏而已。那些罪责什么地皆与我等无关啊!

    “早在数月前我等就劝谏子延公。言夏王乃天命所归神君转世我幽州众人正该顺应天时迎夏王为主子延公却不听我等忠言反而逆势而为。进犯夏王之地乃有今日之祸一切皆是咎由自取啊!”

    温彦博顿了顿上前两步和薛万钧只有两步之遥。

    “幽州本是你薛家之地当初为了不致战火绵延祸及百姓。仲北与尔兄伯阳才特意将幽州献于子延公如此作为我等可是一直敬佩在心啊!然而子延公为了一己私欲。擅起刀兵使得百姓深受战乱之苦。这实是有违尔昆仲之本意啊!仲北兄又何必以自身性命来承担子延公地罪责呢?此乃大不智也!”

    薛万钧抬起头瞧着慷慨陈词的温彦博表面上沉默无言心中却在大骂此人卑鄙无耻!

    要知道此人的两位兄长在李渊处任职深得李渊信任当初在李唐和罗艺之间牵线搭桥地就是此人鼓动罗艺率军南下骚扰冀州引得高畅北上然后联王薄高开道曹旦等人共同对付高畅也是出自此人的谋划而现在他却将一切都推得一干二净!

    罗艺向李唐称臣还是一件秘密的事情除了温彦博和薛家兄弟等少数人之外并无更多人知晓这或许才是温彦博敢于在堂前慷慨陈词的原因吧?

    温彦博非常隐蔽地朝薛万钧眨了一下眼睛这个小动作除了薛万钧外并没有其他人注意到随后他继续说了下去。

    “仲北兄你薛家一族皆在蓟城仲北兄要求一死容易但是你又将自家宗族置于何地呢?若是真的死得其所却也无妨仲北兄如此一死分明是不值得啊!要知道不是你对不起子延公而是子延公对不起全幽州的子民啊!”

    说罢温彦博转过身面向高畅长揖到地语带悲怆地说道。

    “夏王在上罪臣温彦博愿以一己之身为薛将军担保还请夏王饶他一命薛将军勇武非凡擅指挥骑兵冲阵夏王一统天下地大业还需薛将军这样的栋梁之才鼎力相助才是啊!”

    高畅就像看戏一样瞧着温彦博和薛万钧在下方的表演让温彦博去说服薛万钧投降本就是他的主意现在他知道温彦博已经将桥给自己搭起了接下来该他出场表演了。

    还真是无趣啊!

    不过从外表上没人能瞧清楚高畅真正的心思。

    他笑了笑站起身疾步走下堂来肃立在薛万钧身前拱手行了一礼沉声说道。

    “还请将军鼎力相助!”

    “这!如何使得薛某只是败军之将而已!”

    薛万钧神情有些慌乱一副受宠若惊的表

    慌忙拜服在地语带哭腔地高声吼道。

    “夏王如此对待薛某薛某.不嫌薛某这区区武夫之命就卖给殿下了!”

    “薛将军无须如此!”

    高畅上前一步将薛万钧搀扶了起来温言劝慰薛万钧则一边点头一边痛哭涕零好一副君臣相得之图啊!

    —

    至于君的心思臣的想法也就不足为外人道了!

    初得幽州要想站稳脚跟一味凭借威逼是不行地幽燕本是苦寒之地民风骁勇好斗适当的怀柔才是上佳之策。

    薛氏家族在幽州根基深厚若能得其效忠要想稳定幽州也就事半而功倍了何况薛万钧擅长指挥和训练骑兵要训练一只天下无敌的精骑其人一定能在其中起到不小的作用。

    对薛万钧来说眼前能保住性命才是最重要地当一个人能冷静思考之后他自然会明白除了生命没有什么是最重要的尊严?若是没有了生命尊严又有何用啊!

    高畅要想稳定幽州局势就缺不了薛家人地帮助击败罗艺之后高畅的夏国集团正处在上升的势头上说不得这天下的主人就会姓高若真是如此跟随他的薛家自然少不得会得到一些好处要是高畅并不是那块料薛家自然也不会陪他殉葬那个给他使眼色的温彦博不是有着他自己的盘算吗?当然这些都是后话如今只要保住性命就是了!

    就在高畅和薛万钧温彦博等人君臣相得意欢之际薛万钧的哥哥薛万彻正在城外数十里外的一个山谷皱着眉头来回踱着步子想着自己的心事准备为某件事情做最后的决定。

    为了尽快赢得幽州人的民心高畅军并没有摆出一副占领军的傲慢姿态来蓟县四门大开和战前一般不禁出入因此薛万彻派出的斥候很容易就混了城去打探好消息后也很轻松就出了城来到约定的会合点和薛万彻会面。

    先他带来了罗艺的消息。

    蓟县失陷之后罗艺就不知所踪了不过应当没有落在高畅的手中也没有战没在沙场上不然高畅军早就大张旗鼓宣传其事了按照常理他现在应该在往柳城怀远两郡方向逃亡那两郡是他的起家之地。

    前往柳城和怀远与罗艺会合?

    薛万彻很快就否定了这个计划失去了五千虎贲铁骑和数万大军现在的罗艺落毛的凤凰不如鸡啊!要想东山再起以柳城和怀远两郡那苦寒之地要人没人要钱没钱要粮没粮一个字难!

    跟随他绝对没有前途。

    往西走翻越太行山投靠关中李唐。

    如果没有得到城内的消息的话薛万彻或许会这样做。

    不过从斥候的口中他得知自己的宗族无恙并没有被大肆杀戮蓟县城内秩序井然和战前相比区别不大更重要的是他得知自己的弟弟薛万钧不但没有战死反而投靠了高畅被封为了振威将军现在城内的告示已经贴了出来那些里正也敲锣打鼓地在全城宣传不但是薛万钧像温彦博等幽州重臣纷纷都已投降了高畅。

    事到如今他还能有别的选择吗?

    为今之计只能率领这五百人去投降高畅了既然自家的兄弟都能当上振威将军自己当个武威将军什么的应该没有问题吧?

    只是薛万彻担心的是这会不会是个陷阱?

    按常理来说应该不会除非高畅知道自己率领着这五百人躲在蓟县城外否则他这样做就毫无意义!

    不过就算是陷阱也没有办法自己也只能行险一搏了!

    士兵们都已经知道了斥候从城内带来的讯息若是他现在下令大伙向西翻越太行投奔李唐恐怕还没到达太行山下这五百人就会跑个精光了吧?

    薛万彻停止了来回踱步舒展了眉头他向着那些满怀期待望着他的士兵们下令。

    “大家上马目标蓟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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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章 罗艺之死(上)

    柴在火焰中毕拨毕拨地响着声音很轻很脆白日焰的颜色很淡绝无想象中的那样嫣红有烟青烟从火焰上空袅袅升起不过由于这土灶的结构原因烟气并不浓还未曾在土灶的上空形成烟柱就已消散于无形。

    土灶上一个缺了个角的瓦罐架在上面下方火焰烘烤着罐子上方飘起了腾腾的白雾罐子内出了开水沸腾的声音一股浓郁的肉香在土灶四周飘荡一直飘到了废园的那头好几个手持横刀的士卒伸长了脖子大张着鼻孔贪婪地往胸腔内猛烈地吸气。

    “好了!”

    一个老军头拍了拍手掌转身从身侧放着的一个袋子里像玩魔术一般拿出了两个粗碗来他用一张算不得多么干净的布巾粗略地擦了擦那两个碗然后端起瓦罐将肉羹倒入碗内抬起头向着肃立在土灶两旁的两个士卒说道。

    “趁汤还热着给两位将军端过去吧?”

    那两个士卒的衣甲打扮比起老军头那一身简陋的皮甲来说要华丽了不少不过昨日经过了一番血战再疾行了一夜已然看不出华丽之处了不过却也看得出两人衣甲的颜色和样式都不相同不像是出自同一个部队在远处的那十来个士卒也是如此他们分成两拨泾渭分明地各站一侧彼此之间偶尔相撞的目光都夹杂着些许的敌意。

    那两人端起盛满肉羹地粗碗肉羹是滚烫地。粗碗受其波及。也颇有几分热度饶是这两人是皮糙肉粗的军汉也还有些受不了。

    两人面色一变。互望了一眼见对方不曾将滚烫的粗碗放下不由升起了一股好胜之心两人几乎同时闷哼了一声忍着手中地滚烫疾步朝废园的侧门行去。

    待那两人的身影消失后。老军头向那两拨人招了招手。

    “兄弟们大家都打了败仗昨夜奔走了一晚也没有吃过什么东西这个时候就不要分什么彼此大伙放下武器过来喝上一口热汤。吃点东西待子搞好了之后还要过河赶路现在不吃东西。等会就吃不到了!”

    两拨人有些犹疑地瞧了眼对方半晌。有人的喉咙咕噜一声后他将横刀插入腰间嘴里一边念叨着一边朝土灶边走来。

    有些人听清楚了他嘴里念叨的话他说的是。

    “人死卵朝天妈地老子就算是死也要做个饱死鬼绝不饿死!”

    这句话很有道理再加上又累又饿的他们也经受不起浓浓的肉香的诱惑既然有人带头他们也就忽略了上官说的要小心对方的命令两拨人凑在了一起狼吞虎咽地抢着吃喝了起来。

    这两拨人分别来自两个阵营一个属于高开道集团一个属于罗艺集团这个地方就是三江口旁那个被高开道在一年多前烧掉然后一直荒废至今的肖家堡。

    高开道先率领残兵在此歇息无巧不成书没过多久今日一早从沼泽洼地山林里钻出来之后的罗艺率领残部也来到了此处他们地到来使得高开道虚惊一场他不得不派人用鞭子和刀鞘将倒下去熟睡的士兵们叫醒让他们准备起来战斗那些士兵被叫醒之后以为被高畅军包围了个个面如土色若不是实在跑不动恐怕早就掉头逃跑了不过就算他们仍然留在原地要指望这些家伙抵抗敌人的进攻不过是白费。

    幸好出现在废堡外的是罗艺和他地残部看样子他们比起休息了一阵的高开道部还要狼狈高开道部地突然出现也吓了罗艺一跳他以为高畅真的厉害到了这个地步早就算准了他的逃跑路线派了一只部队埋伏在这里。

    误会解开之后作为盟友高开道自然将罗艺等人让进废堡来歇息为此还特意杀了两匹战马熬成肉羹让又疲又累的两军将士食用。

    虽然是盟友不过是暂时的只是为了对付高畅而已现在两人既然都已战败同在逃亡的旅途上这个盟友就有点靠不住了!

    所以两人都暗自告诉自己的心腹叫手下们不要懈怠务必小心对方免遭敌人的突袭越是这样的时候这样的盟友就越是靠不住。

    这才有了先前的这一幕。

    不过底下的人虽然彼此敌视甚至把这个敌视摆在了台面上来双方的主将各自坐在青石板上却相谈甚欢一副其乐融融的样子不但不像两个刚刚才打了败仗致使穷途末路的将军反倒像两个豪门世家的家主共约于乡野踏青狩猎一般。

    这证明了一个真理从古至今要想成为一个大人物虚伪是必备的品质!

    “请!”

    罗艺端起盛满肉羹的粗碗朝对面的高开道举起轻声喝道。

    “请!”

    高开道哈哈一笑同样朝罗艺举了举碗扬起头就着粗碗的碗口咕

    地喝了起来肉汤的滚烫就像对他一点也没有影响一

    罗艺皱了皱眉头瞧了一眼犹自冒着热气的肉汤猛地放在嘴边和高开道一般扬起头同样大口大口地将肉汤往肚内灌去。

    在他们身侧各站立着两个亲卫其余的人都在外面的废园外他们的手下分布在废堡的各地地方有的在彼此对立有的则像废园的那些家伙一样聚在一起吃喝着天大地大肚子最大啊!

    对于在这里遇见高开道罗艺颇有些意外他原以为高开道已经夺下了笼火城虽然高畅将自己击败后。高开道这一路的作用就不大了。最终也只能撤出笼火城不过不会是在现在。

    不料。高开道和自己一般同样一败涂地没能将笼火城夺下虽然那家伙有些含糊其辞说是非战之罪。眼看就要攻下笼火城却被敌人从背后袭击不过不管他如何解释终究还是败了五千人只剩下这区区数百人也算是惨败吧!

    然而比起自己来。他无疑要幸运了许多只是折损几千人而已基地尚在他的手中不像自己。连幽州也丢了家人也丢在了幽州。独子罗成恐怕不是战死在了沙场就是落在了高畅地手中四十几岁地人了要想重头再来难啊!

    若是高开道不在自己的面前罗艺独处一地或许会表现出自己软弱的一面来然而在外人面前他是断断不会如此地他仍将是那个雄霸北地的罗艺。

    所以此时的罗艺依然风度凝然一点也不像个败军之将。

    —

    他一边和高开道讨论着此战的得失谈笑风生就像在讨论一盘棋局的输赢一样在这个表象的掩饰下他地脑子却在不停地转动着盘算着彼此之间的实力对比对方若是在这里砍了自己的脑袋那么柳城怀远两郡也多半会落在这个大贼的手中吧?面对这样的诱惑这个贼寇出身的家伙很难不打这个鬼主意。

    现在他身边只剩下了一百来人对方的人数在自己的一倍之上不过自己地一百来人都是精锐亲卫对方的精锐却不多乌合之众占了大部分一旦双方火并起来对方也占不到什么便宜。

    对方也知道这点吧?所以只要自己一行保持警戒火并是不可能的不过潞县是对方的势力范围就在河对面也算他回柳城地必经之地对方要是在那里下手的话自己这点人很难抵挡。

    要想摆脱这个困境只能先对方一步渡河可是沽河地河面虽然不宽河水也不深却也不是人和马徒步能过的必须要扎木筏搭建浮桥这不是在短时间内可以做到的双方都有大部分人都在外面忙着伐木搭桥恐怕日落之前才能搭好吧?

    在这段时间最好能通过言语交谈让对方打消这个念头应该多向他述说合则两利分则两害的道理。

    罗艺虽然不是能言善辩之徒作为一个大人物却也擅长摆事实讲道理他觉得高开道能成为一方之豪也不是不明白利害的蠢蛋既然高畅已经占据了幽州那么他迟早会向渔阳的高开道和柳城的自己动手在这样的情况下两者必须紧密联合在一起也许才能应付高开道多半也懂得这样的道理为了一丝小利双方如果火并的话只能对高畅这个渔夫有利啊!

    果然听了罗艺的一番肺腑之言后高开道拍了拍胸部大声表态说是他和罗艺之间的友谊万古长青双方的盟约牢不可破高畅若是率军攻来在两人的紧密合作下势必要让他土头灰脸而回。

    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高开道愿意邀请罗艺到潞县驻足共商大事。

    罗艺自然婉言谢绝了高开道的邀请他说他要先一步赶回柳城重新掌握军队免得高畅突然打来他无法出兵援助高开道。

    高开道很是明白罗艺的处境既然罗艺不愿在潞县停留那么浮桥搭好之后他愿意让罗艺率部先过河自己随后再走。

    罗艺自然对此感激涕零两人说到激动处险些拜了把子若不是亲兵们跑来说浮桥已经搭好的话两人恐怕已经成为了异性兄弟。

    知道浮桥搭好了罗艺大喜急忙召集部众集合然后在高开道恋恋不舍的目光中率部先一步过河而去。

    “大帅就这样让他走了?”

    瞧着罗艺一行的身影消失在对岸一个亲卫有些不甘心地对高开道说道。

    高开道笑了笑没有回答他的目光仍然停留在对岸仿佛望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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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一章 罗艺之死(下)

    晚霞绚烂如火在西边的天际燃烧着将连绵的山林染得鲜红一片罗艺一行百人身披着火红的霞光纵马在山林间的狭道上疾驰。

    所谓狭道也就是狭窄的道路。

    说是道路其实不然这条小道已经废弃许久了自从杨广征伐高句丽修建了几条从蓟县往辽东的宽阔驰道后这条小道就没有什么人走了路这东西若是没有人行走自然而然也就荒废了下来。

    杂草没有人清理一味疯长很快就淹没了路面山洪爆时冲毁的路段也不会有人来修补久而久之也就不成为路了。

    若不是常年行走其间的猎人以及某些走私商人断不能在这条狭道上奔走。

    在罗艺的亲卫中有一个人是当地的猎户出身又有几人以前在这条路上当过私盐贩子他们对这条道路颇为熟悉罗艺这才敢率部在这条山林小道中行进。

    之所以不走宽阔的驰道非要绕路从这条山林小路行走罗艺自然有着自己的想法。

    都是一方豪雄罗艺自然了解高开道的想法只要把自己放在高开道那个角度去思考问题也就能够说明很多问题了。

    罗艺根本就不相信只凭借自己的一番说辞高开道就会轻易地放过自己在废堡他之所以没有动手无非是没有把握害怕两败俱伤而已一旦。高开道回到县。实力大增面对好比落水狗一般的自己绝无放过的道理。自己若处在对方地立场上也会这样做。

    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像罗艺所说地那样两人都有共同的敌人高畅联合起来共同对付高畅不好吗?一个人的力量总没有两个人地力量好使。

    联盟?那是最不可信的东西!

    孙安祖和张金称是盟友孙安祖却被张金称砍了脑袋魏刀儿和高畅结盟。也不明不白丢了性命高开道投奔高昙晟结果杀了他上位罗艺占据柳城怀远两郡也是拥兵叛乱杀了上官起的家所以这个世道。最靠不住的人就是盟友。

    若是能杀了盟友吞并其众夺得其地又何乐而不为呢?

    高开道杀了罗艺。有几个好处!

    杀了罗艺柳城。怀远两地就成为了无主之地他若挥师进攻丧失了主心骨的两郡军民多半会选择投降以免城破被这大贼屠城。

    第二个好处他可以把罗艺的脑袋交给高畅上表向高畅假意臣服既然他能够认突厥可汗为父多认个主子又有何难。

    刚刚经过幽州大战高畅军纵然得胜却也损失惨重短期内再无力量起大规模地战役再加上王薄在高畅后方使坏对高畅的势力范围多少也会有些伤害要想夺取天下南方才是高畅的根本。

    若是罗艺和高开道尚在高畅也许还不敢率领大军南下等他率领大军南下后这两人多半会联起手再次进犯幽州高畅在幽州的根基不稳自己又没有亲自坐镇能否保住幽州这是一个问题?

    若是高开道杀了罗艺又上表臣服高畅多半不会穷追猛打进犯渔阳对他来说高开道只是个跳梁小丑他对幽州的威胁远不如占据幽州一年之久的罗艺没有后顾之忧高畅最多会留下一只人马驻守幽州防御高开道自己多半会率军南归如此高开道也就解了燃眉之急。

    既然有这么多的好处高开道自然就对罗艺的脑袋垂涎三尺了毕竟要想得到这么多地好处他必须先干掉罗艺。

    干掉罗艺的最佳时机自然就是现在若是等罗艺率部回到了他的老巢柳城再想干掉他也就是天方夜谭了那时他就要考虑和罗艺合作的可能了。

    罗艺自然也知道现在地自己正处在最危险的境地内他当然不敢大张旗鼓地从潞县城下经过沿着宽阔地驰道越过高开道的辖区朝柳城怀远疾行。

    那条路无疑比较舒服路程也短人也没有这么疲累可是对罗艺来说那条宽阔的驰道和黄泉道并无什么区别。

    虽然高开道让罗艺一行先期离开然而在此之前他说不定已经派了亲信渡过沽水前往潞县报信让潞县守军出来拦截自己自己若是率领部众大摇大摆在驰道上行走和插标卖又有何不同呢?

    选择这条时断时续难走异常的小道图的就是它的隐秘潞县是罗艺

    高开道结盟引高开道的援军来相助为了打消他的久前让给他的部众驻扎的那些外来人应该不知晓这条道路?

    不过为了谨防万一罗艺在逃命的时候一方面不顾战马和人员的疲惫也不顾道路的狭窄和崎岖不断地打马狂奔;另一方面他还将队伍分成了三队一队在最前一队在中间一队断后怕的是在通过峡谷等险要之地时遭遇敌人的伏兵分成三队对方若想全歼他们就不那么容易了。

    更何况他已经脱掉了华丽的将军盔甲将它穿在了一个亲卫的身上让那人位于中间的队伍之中自己则穿着一身普通小兵的服饰位于最前面那队敌人的目标自然是在他身上注意力也就放在了中段那个穿着将军盔甲的家伙身上要想引那人入伏为了不打草惊蛇多半会将位于前队探路的他当作一个小卒子放了过去。

    “呵呵!”

    想到自己的巧妙安排罗艺不禁笑了起来就算潞县的敌军得到高开道的命令赶来伏击自己有好几条道路为了避免自己从某条道路溜走他们若是在每条路上都安排伏兵潞县的那点兵力多半不够。

    因此即便那些家伙知道这条小道预先也安排有伏兵在此那伏兵的兵力也不会多多半是在险要的地方设伏然后将自己一行人堵在那里断不会设下天罗地网前后左右包抄不管自己将部队分成几个小队都不会跑出他们的包围圈。

    —

    若高开道真的把所有的兵力都放在这里那只能说是天命不在自己身上了。

    除非潞县的敌将会未卜先知罗艺断不相信对方能神算如斯因此他一边像普通斥候那样探着路一边在心中不停地告诉自己自己一定能活着回到柳城一定能东山再起一定会砍下高畅的狗头报仇雪恨。

    前方出现了一条狭窄的峡谷小道从峡谷中穿过两旁岩壁高耸杂草丛生抬起头隐隐只能瞧见一线蓝天。

    好一个险要之地。

    若自己是敌将多半在此设伏!

    罗艺没有丝毫的犹疑与前队的十来个斥候小心翼翼地踏进了峡谷在他们身后中路的数十个人远远地停了下来没有进入峡谷在回望的那一瞬间罗艺还能瞧见假扮他的那个亲兵那身华丽的盔甲在夕照中闪闪光。

    敌人若真是派人埋伏在峡谷那端或是派人埋伏在峡谷之上自然会等前队的斥候过了峡谷给后方报了平安等中间的那些人入了峡谷之后才动手。

    所以罗艺才有恃无恐地步入了峡谷。

    “嗖!”

    这是什么声音?

    罗艺感到有一股微风袭来他猛地扭头一只箭矢落在了他脚下的一块大石头上出一声轻响。

    这是怎么回事情?

    罗艺瞧着面前那只被石头折断了箭头的箭矢百思不得其解一时间居然愣在了那里事情不该是现在这样啊!

    “嗖!嗖!”

    从两旁岩壁的高坡上不时有箭矢落下罗艺身侧的那些士卒大呼小叫地抱头鼠窜有人从罗艺身旁风一般跑过随后全身像刺猬一样扎满了箭矢倒了下来。

    “小心!”

    一个家伙紧靠着岩壁手指着罗艺一脸惊恐。

    罗艺有些纳闷地望着对方随后他抬起头一团黑影出现在眼前遮挡住了头上的蓝天接下来他听见了风雷之声然后就没有什么然后了!

    一块巨石落在罗艺身上将他压住只露出了两手两脚那两手两脚微微颤抖着不一会就不动了。

    不应该这样啊!

    这是罗艺脑中最后的一个念头他带着这样的疑问踏上了幽冥之路他不知道的是在他头上在峡谷的高坡上有一个家伙正在暴跳如雷。

    张金数挥舞着横刀上蹦下跳面朝对面峡谷大声喝骂。

    “是哪一个家伙动的手老子不是说过等前面的这些家伙过了让罗艺进了峡谷之后再动手!是哪个杂种坏了老子的好事老子一定要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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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二章 定幽州

    月底燕王高开道派遣使者带着几大车礼物前来蓟县向其递上降表并且随表奉上了罗艺的脑袋。

    由于罗艺是被巨石所砸死虽然经过专业人士的仔细清理面貌依然有些模糊无法完全恢复原样不过据熟知罗艺的原幽州总管府的近侍确认那的确是罗艺的脑袋。

    在降表上高开道把自己的位置放得很低声称自己是一时糊涂迷了心窍这才听信了罗艺的花言巧语在他的蛊惑下不自量力率军前来抵抗王师被王师击败之后他方才大彻大悟醒觉过来誓要痛改前非这才派兵将逆贼罗艺斩将逆贼的脑袋献给夏王希望可以将功赎罪企盼得到夏王殿下的谅解。

    若是夏王殿下能原谅他这个粗人他愿意去除王号甘为夏王殿下一马前卒愿为夏王殿下镇守北疆抵御东北面胡人的侵袭纵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辞。

    一派胡言!

    这就是高畅这番话的唯一评价他非常清楚对方并不是真心投降否则就不会只派一个使者来蓟县本人却龟缩在老巢之所以派个使者上表称臣无非是拖延时间行的是缓兵之计而已!

    这般粗糙的计策自然瞒不过高畅的法眼不过高畅并痛责其非反而满脸带笑欣然应许。

    高畅也知道高开道这家伙是一个毒瘤让其盘踞在幽州东北面迟早是心腹大患。

    渔阳。北平。以及柳城怀远等郡不过是苦寒之地地广人稀。出产不丰就算让高开道占据了这些地方也掀不起什么大浪来高开道其人不过是鼠目寸光之徒远没有罗艺雄才大略。

    之所以说那家伙会成为心腹之患。另有原因。

    这才和罗艺在幽州展开激战一股胡人精骑出乎意料地出现在战场后来从幽州降臣的嘴里得知这些胡人骑兵乃是高开道引进来的高畅担心地是日后高开道会和胡人继续勾结。引胡人入关侵袭幽州甚至南下中原这将是一件极有可能生地事情。

    这次。高开道只是小打小闹引的是奚人。和契丹人的部落联军下次他若是引突厥人入关事情就不妙了。

    然而明知道高开道是一个潜藏地毒瘤高畅却没有立刻动手将其铲除的打算非是不想实是不能也!

    虽然击败了罗艺的大军占据了蓟县最初的战略目的总算是达到了然而高畅所面临的困难却非常多。

    先除了蓟县县固安等城池掌握在高畅军手中外像霍堡雍奴昌平怀戎等城池仍然在其他人手中这些城池要不仍然打着大隋地旗号要不依然忠心于罗艺要不就是固守自立对于治下出现的这些不和谐的声音高畅自然不能听之任之要不将其收服要不就要将其剿灭不管怎样做一些用来震慑的兵力是必须的在这个时候还要抽调兵力前去攻打高开道无疑有些困难。

    除了这些城池外在幽州大地上还有许多地主豪强宗族世家建立的坞堡这些宗族势力完全就是独立王国不管是薛家当政还是罗艺在幽州掌权他们大多也是虚应其事偶尔奉上一些钱粮名为乐捐除此之外就不承担别的义务了现在换了高畅当政他们也只是名义上臣服实际上依旧是自行其是。

    坞堡私兵不尊法令所有的这些都是高畅所无法容忍地这也是他没有杀薛万钧而是以将军之职笼络薛家兄弟的原因。

    在薛家兄弟的帮助下至少大部分宗族豪强都表态接受了新政权而要想抑制那些宗族豪强的势力不是短期内就能办到地事情。

    内部不稳的情况下再起干戈这不是高畅地行事作风。

    再加上罗艺为了和高畅军对抗几乎将蓟县库存的钱粮全部消耗干净了为了笼络民心高畅需要大量的粮食和农具来修建农庄兴修水利修筑驰道也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在这种情况下他没有继续进行一场大战役的资本。

    更不要说南方的平原清河河间等郡乃是他的根本他不能弃之不顾。

    既然无法出战所以明知道高开道是心腹之患高畅也只能将计就计笑纳了对方的投诚任命对方为渔阳总管让其镇守北疆。

    之后高开道命令潞县的守军主动让出了潞县让其班师回到了渔阳县深入幽州境地乃是一座孤城根本就守不住高开道干脆把其当作礼物送于了高畅表现出自己的赤胆忠心。

    幽州地广人稀并不缺少土地虽然有不少豪强地主将好一点的土地占去了不过由于战乱的原因坞堡五十里外的土地就是他们的极限了更远一些的地方是他们势力不及的范围。

    高畅提供了农具和种子让那些失去了土

    民在桑干河两岸开垦荒田兴修水利建立农庄为中以及南方抽调了不少神官来让他们把新的耕种方式以及水车铁犁等新式工具的使用方法手把手地教给那些农民一面向他们宣扬灵宝神教的教义抓革命促生产两不误。

    在动大生产大建设之际他让苏定方率领一只军队北上攻克了昌平占据了居庸关恢复了烽火台以长城为界建立了一道防线以便抵御胡人的入侵。

    另外新任的虎威将军薛万彻也率领一只军队横扫幽州之南霍堡雍奴等地相继向高畅俯称臣。

    那些地主豪强。宗族世家也派出了代表。带着许多精美的礼物来到蓟县拜见夏王高畅表达了臣服之意。

    最终。高畅和那些世家大族的代表们达成了协议。

    那些世家大族为了自保而组建地私兵仍然保存了下来不过高畅会派军官到其中担任指导和训练之职若是遇见外敌入侵这些豪族养地私兵有义务出征打仗。当然若是遇见匪盗侵袭驻扎在城内的高畅军也有义务出兵剿匪。

    私兵既然保留了下来坞堡自然也不会撤除高畅默认了这些堡垒的存在毕竟对那些豪族来说他们就指望它们地存在来保卫自己的安全。

    那些地主豪族的土地原来是多少。现在依然还是多少高畅并没有剥夺他们的土地不过他会派人前去丈量这些土地。然后按照土地的多少来纳粮。像以前那样不缴赋税只是乐捐的方式高畅是无法容忍地。

    经过一番激烈的讨价还价那些世家代表们认可了这个条令。

    先以往虽然是乐捐但是这种乐捐没有限制的有时候甚至半月未到新的乐捐命令就下来了处在弱势地位的这些豪族们只好忍气吞声只要没有过他们的忍耐限度他们都会缴纳。

    高畅虽然按照土地多寡征收赋税却也向他们承诺废除乐捐他们只需要缴纳一次赋税一年出一次劳役其他就一了百了啦!

    高畅规定的赋税并不重盘算了一下这样反而比以前不需缴纳赋税的时候划得来一些因此他们也同意了。

    除此之外还有一条引起了激烈地争论那就是在坞堡内修不修建神庙的问题。

    大部分豪族都反对在他们的坞堡内修建神庙也不愿意接受神官然而高畅宁愿在别的地方做出一些让步在这条上都一寸不让人为刀我为鱼肉最后处在下风地豪族代表们只得忍气吞声地接受了这个条件。

    你有你的张良计我有我地过墙梯。

    在大多数豪族代表的心中都有这样的想法先答应下来日后再想办法应付毕竟虽然他们团结起来能够给高畅添许多麻烦然而若是一个不慎就是族灭身死的下场连雄踞幽燕的罗艺都不是高畅的对手他们自然没有这个雄心和高畅作对不管怎么说高畅是要离开的大军也是会离开的那些条件还是先答应下来再说吧!

    协议达成之后按照惯例那些世家豪族派了不少家族子弟前来高畅处年长一些的则出仕做官年幼的则为高畅的僮仆一方面是作为人质另一方面则是跟着高畅学习。

    至少在表面上这是一次团结的胜利的成功的大会。

    在一切都慢慢上路之后高畅率领大军分水陆两路离开了蓟县一路乘船沿运河南下船上的大部为步兵;一路则从陆路南下多为骑兵可以顺便进行长途拉练的训练。

    他留下了一万人交给了管小楼防范东北面的高开道以及北边的胡人。

    然后高畅允许管小楼在幽州招新兵入伍准备重新组建一只虎贲铁骑幽州不缺战马罗艺留了不少具装铁甲下来除了一部分带回冀州外他留了一部分给管小楼。

    毕竟幽州骑兵乃是天下少有的强兵不能就这样任其没落了。

    振威将军薛万钧被高畅留了下来让他担任管小楼的副将负责骑兵的训练高畅派了不少青年军官跟随薛万钧作为骑兵中的骨干金球得作为大神官也留在了幽州三人分处在不同的系统这样才符合所谓的制衡之道啊!

    虎威将军薛万彻和家人则被高畅带着南下去了冀州薛家兄弟两头猛虎最好还是将他们分开为好。

    温彦博和一些幽州降臣也被高畅带着南下了与此同时一些冀州官员在顾旦的带领下则北上为官顾旦将负责幽州的政务民生。

    虽然还有许多困难在等待着高畅解决不过总的说来五凤元年的六月份对高畅来说是一个收获的季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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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偷得浮生半日闲

    4月天孩儿脸说变就变。

    昨天夜里哗啦哗啦地降下好一场大雨伴随着阵阵电闪雷鸣河间城就像汪洋中的一叶孤帆仿佛一不小心就要沉没下去。

    今儿一早雨却住了太阳也如往日一般从东边的天际探出头来到得辰时时分就已懒洋洋地趴伏在东面散着温煦的光。

    仿佛所有的污垢都被昨夜那场大雨冲走一般天空是出奇地干净分外的蓝蓝得就像是一块巨大的蓝宝石深邃得近乎透明。

    大雨之下翻滚了一夜的镜湖也突然从浊黄变得澄净天空倒映其中从高处俯览下去就像是一面蓝色的镜子不愧有镜湖之名。

    高畅站在岸边的一块巨石之上微风轻拂湖面漾起浅浅的波澜披在他肩头的白色披风随风轻轻摆动他沉默地注视着湖面远远望去宛若神仙中人。

    阿岚和苏雪宜一旁的沙滩上和波浪追逐两人挽起长裙下摆赤着双脚在沙滩上留下了一串串深浅不一的脚印一阵银铃般的笑声随风飘来贴着湖面远远地传了开去虽然都已嫁了人毕竟还是十**岁的女孩子难得出一次深宫内院和心爱的人一起到郊外踏青游玩自然而然地也就抛去了平日做作出来的端庄和威严恢复了小儿女的心态她们也是想真心地开怀笑一次的。

    若芷和几个侍女远远地站在沙滩的边上和高畅三人之间隔着一段比较长地距离她们在忙碌着一些杂事。为一会地野炊做准备。

    至于那些亲卫。则被高畅赶得远远的他们在十几里外布下了几道警戒线不许旁人随意靠拢。

    巨石之下。乃是一片乱石湖水在乱石建穿行流凝滞水波微微荡漾。

    巨石的另一边生长有一排垂柳柳枝在湖面低垂。偶尔一阵风吹来柳枝条随风轻摆划过湖面漾起一层浅浅地涟漪。

    湖底的落叶一律翘起叶柄随着水波的荡漾惬意地摆动着神态极其悠闲自在高畅的目光正落在这些一片一片如羽毛的水中落叶上神思恍惚。浮想联翩。

    从幽州归来后高畅应众臣之请决意将都城从乐寿迁到河间河间城比起乐寿来。各方面都要强上许多经过一段时间的休整和建设后。战火地痕迹以及对百姓造成的伤害都也慢慢淡化或消失了荒废的景象随着春天的离开一去不返如今一片生机勃勃一副盛世年华的气象。

    原本高畅是不想迁都的不管是乐寿也好河间也好注定只能是暂时的都城日后若他真的一统天下都不会选择这两处为都城反正以后还要迁一次又何必多麻烦一道呢?在高畅看来这无疑有劳民伤财之举。

    不过考虑再三高畅还是同意了众臣地迁都之议。

    乐寿这座城池的确小了点由于夏国正处在蒸蒸日上的大好时机作为都城它的格局委实过小再加上高畅重工重商名下有大量作坊生产各种各样稀奇古怪有利民生地器具和物事引来商贾无数就算是战火隔绝了各地的来往交通仍然有不少势力强大来头不小地商家来乐寿办货置业大量人流涌入乐寿的城建早就不堪负荷了。

    要想改变这个局面就要扩大城池的范围进行大规模的建设如此相当于重新修建一座新的城池花费的代价远以迁一次都要大在高畅看来这不划算。

    河间的城池比乐寿大了许多由于战乱人口也不多地理环境也远比乐寿重要毕竟现在郡上谷郡博陵郡皆已落入高畅之手比起清河平原信都等郡来高畅在这些地方的根基还说不上牢不可破将都城迁到距离这些地方稍微近一点的河间城也有利于对这些领地的掌控和监视。

    在这么多因素的驱使下迁都也就成了必然之举了。

    本来按照礼部官员的规划迁都之举应该隆重隆重再隆重不仅要祭告苍天选一个黄道吉日动身还有许许多多乱七八糟的议事和典礼各部部门的迁移也要分时日进行各种典礼缺一不可。

    高畅粗粗算了一下若是按照礼部官员的规划这迁都之事恐怕要拖半年才能完成这自然是他不可接受的。

    最后他大手一挥只在神庙大堂上焚香沐浴修行了一晚其他那些乱七八糟的仪式典礼这全部废除所有的官员和他一道即日北上反正河间的官署衙门早就准备妥当了搬过去就可以做事办公。

    即便样样从简诸多杂事堆起来整个迁都事宜也花了半月之久。

    除了这件事

    高畅还要忙着接见那些降臣为他们安排职务这些各种性格各种脾性各种背景的人都有饶是他精力非凡也是忙得焦头烂额。

    自从得知杨广在江都被宇文化及所弑的消息后王琮杨善会张玄素等被高畅说俘获的原隋朝旧臣终于放弃了各自的执念决定为高畅效力。

    在他们看来既然大隋社稷的颠覆已经不可避免他们也尽到了自己的职责那么接下来他们就该为各自的家族以及黎民百姓说考虑了。

    诚然高畅政权以神教起家和圣人教义大相违背有许多政策他们都看不惯但是不可否认这个政权现在是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高畅平定幽州击杀罗艺班师回来后王琮等人心中都隐隐有了这样的一个念头说不得这天下有朝一日真的会姓高!

    和高畅以往的对手郡兵流贼不同幽州的边军可是响当当的虎贲悍卒啊!罗艺也算是一代名将这样的将这样的兵都不是高畅的对手其未来不可限量啊!

    杨广死后徐胜治就不再软禁他们不但让他们和自己的家人住在一起在士兵的监视下还允许他们在城内溜达也不限制他们和外界的联系于是得到了各种讯息的他们自然对天下大势有着自己的见解。

    现在最有希望夺得天下的势力只有三只而已!

    —

    长江以南还是诸强并起短时间内无人可以一统南方就算有人能够一统南方最多也只能芶安一地南方缺乏战马要想争夺天下有其心无其力。

    至于高开道郭子和刘武周薛举李轨孟海公这些只是跳梁小丑而已不足道也!

    宇文化及弑主之徒天下之共敌无疑插标卖之徒离死不远虽有十万强兵却大多为关中人士回不得故乡早晚尽散无疑。

    真正能夺得天下的只有占据关中的李唐雄霸河南的瓦岗李密以及一统河北的夏国高畅。

    这三方势力各有自己的优点和劣势各有自己的依仗以及困难谁要想击败谁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这天下要想真的统一一个字难!

    最后多半会陷入群雄割据各自交战的境地就像二十年前的南北割据一般。

    因为对时局有着这样的判断既然他们身处在河北宗族的根也在河北唯一投靠的人也只能是高畅了纵然对高畅的许多措施政令看不惯却也在忍受的范围。

    高畅的政权现在欠缺大量文官得到王琮等人的投效高畅自然喜出望外这些人成为了他的臣子自然也成为了别的隋官的榜样往后他的军队再去攻打还打着大隋旗号的城池在北方一带就不会受到殊死抵抗了。

    千金买马骨王琮等人就是他高畅的马骨啊!

    王琮和张玄素以及幽州降臣温彦博很快就被高畅任命为政事堂官员负责参政议事杨善会擅于带兵他就进入了军机处不过这些人虽然身居高职暂时却不掌实权高畅目前还只是借助他们的名声而已。

    政务上的大事也就是以上这些军务上的事情到没有这么麻烦现在以夏国的钱粮无法进行远征要进行大规模的战役还要等秋收之后才行啊!

    不过高畅也没有就此止步不前他命令李靖率领三千人东进前往攻打北海郡把苏定方派到了博陵监视太行山以西的唐军动向。

    他自己则指挥部属按部就班地进行国内的生产建设修建农庄开垦荒地兴修水利加宽驰道加快百工坊的生产加进行商业流通加强灵宝神教的宣传教育。

    在忙乱之中他偷得浮生半日闲和阿岚和苏雪宜两人到河间城外四十里的镜湖来踏青多日征战在外又老是忙得不可开交他对她们两人隐隐有些歉疚。

    再过一段时间他就要秘密南下在南方有一场大战即将上演那场战役的结果对夏国政权有着一定的影响他不可能无视。

    他长叹了一口气微笑着望着正在戏水的两人目光中微微带着歉疚俯身在这人身上的时间越久他受到这人的影响就越大他现自己是越来越有人味了!

    人味?

    他苦笑了一声抬起手向沙滩上挥挥手然后从巨石上跳了下去在那里阿岚正笑着向他喊着什么苏雪宜站在一旁浅笑盈盈地望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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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酒楼听说书

    五里坊醉仙楼。

    辰时末巳时初阳光从东面临街的窗户照射进来将酒楼底层的大厅照得亮堂堂尘埃像小虫子一般在光柱中翩翩起舞。

    未至晌午还不是用膳之时大厅内的二十来张胡桌却已坐了不少人人人一碗清茶桌上放了几碟小吃点心人们大多面朝一个方向在大厅南侧正当面的高台上摆放着一个小木桌在木桌之后一个身着灰袍唇上留着两撇老鼠须的中年人正手拿惊堂木抑扬顿挫地讲述着一段传奇。

    全天下也只有在夏国境内的酒楼中才会摆放这些上不得大雅之堂的胡桌胡椅虽说比盘腿跪坐要舒服一些不过这大违祖宗之道也只有在夏国这种离经叛道不以圣人学说治国的地方才会如此。

    在夏国一般的酒楼都有两层或三层高那些待在底楼用膳的家伙多是些寒门子弟商贾人家对这些人来说只要能坐得舒适哪管得了什么礼仪传承离经叛道。

    一般的世家子弟官宦人家多是上二楼的雅间他们根本不屑与楼下的粗人为伍楼上的布置则符合传统之道冬日房间内大多铺着毛毯夏日则铺着草席一人一座一张矮几一个蒲团。

    不过凡事都有意外新近投靠高畅担任政事堂高官的幽州降臣温彦博就不喜欢盘腿坐在二楼雅间而是和那些底层百姓一般喜欢坐在底楼大厅。幽州。与胡人的地方接壤在那里胡桌胡椅。甚至一些胡人的文化都甚为流行温彦博在那里待了数年受其影响颇深自然不像这冀州一带地世家子弟一般假模假式地遵守什么礼仪之道。

    当然他每次来此用膳或是饮茶都是轻车简从。只带了随身侍从两三人衣着也不见华丽和一般商贾子弟没有什么差别众人皆不了解其身份只知他是一个很和气不管对什么人都非常有礼貌的读书人人称温三爷。

    温彦博端起茶盏隔着腾腾的热气。瞧着盏内碧绿地茶梗在水中漂浮他轻轻吹了一口气将热气荡开随后。将茶盏举到唇边轻啖了一口。随即放下。

    接触这茶不久温彦博已经喜欢这茶香了每日若是不品就觉得心中空落落的甚是不舒服。

    这个时代的肉食来源大多来自牛羊等物猪肉在这个时代还不是主食就算是一般的寒门也不屑食用认为猪肉是低贱之物只适合低贱之人食用。

    牛羊之物大多腥味较重对人的消化功能有一定的伤害这个时候茶这东西就派上用场了它能够帮助消化之所以茶叶成为草原胡人必需地战略物资和盐一个地位这就是其中的原因。

    从晋到隋饮茶才逐渐普及开来成为民间饮品。

    不过一直到南北朝前期饮茶风气在地域上仍存在着一定的差距南方饮茶较北方为盛但随着南北文化的逐渐融合饮茶风气也渐渐由南向北推广开来。

    隋末大乱之后民生凋零百姓连饭都用不上一般人家也就与茶无缘了直到高畅占据河北夏国建立生产慢慢恢复商业开始流通各地新建了不少酒楼因为粮食匮乏而造酒则需要消耗大量的粮食高畅因此颁布了禁酒令禁止在民间制造美酒除了极少数钦点的酒楼外别的酒楼一概不许卖酒使得那些嗜酒之人不得不转向饮茶这饮茶之风才盛行了起来。

    而且这饮茶之道也与过去有所不同茶叶的制作流程茶树地栽种方式都与过去大不相同也与大江南北的其他地方大不一样。

    这个时代的饮茶之道多为煮茶法方式极其粗放将茶末放到水中煮沸即可若是细致一点则在茶水中放入牛奶等物。

    高畅改变了制作茶叶的方法先是将茶叶放在锅中炒熟炒到一定程度时取出再放入特制地竹编片上揉成团在上面来回搓*揉然后放到铁锅上烘烤烘干后即可贮藏了。

    这种炒好的茶无须煮沸而是放入盏中用开水冲入即可饮用如此保持了茶地清香煮茶法煮出来的茶与之相比不可同日而语。

    温彦博甚是喜爱这种方法制出来的茶在他看来这或许是除了雪纸和印刷术之外高畅对世人最大的贡献。

    放下茶盏后温彦博有些厌恶地瞧了一眼在高台上夸夸其谈的说书先生不过他很快就调整好了情绪做出一副甚是赞赏的神态目不转睛地望着对方。

    说书先生这也是夏国境内的特殊产物不过现在已经有慢慢扩充之像了据说在长安晋阳洛阳等大城的酒楼内也已有了说书先生。

    对说书先生在酒楼说书这种形式温彦博其实并不厌恶他觉得这也是教化世人的一种手段贫民子弟大多一字不识说书先生可以说一些故事和传奇来宣扬忠孝节义让世人明白圣人之道这何尝不可。

    然而在夏国的酒楼中每一个说书先生都必须宣扬灵宝神教用一些奇怪的传奇故事来宣扬灵宝神君高畅在说书先生的故事之中高畅这个转世的神灵乃是世人唯一的救世主。

    —

    “啪!”

    惊堂木一拍静默的大厅内那说书人略略有些沙哑的声音缓缓响起。

    “话说盘古开天以自身的血肉化为日月星辰我们身下站立的这片大地也是其血肉之一乃一颗不停滚动的大球名为神州之所以名为神州实因其为盘古眼睛所话因其精气凝结故而产生了万物之灵的人类……”

    温彦博嘴角微微一撇这段传奇他已经听过许多次了接下来那人将要说的什么他都一清二楚甚至能够背下来了。

    无非是说盘古的一缕魂魄流连于九霄之外化为灵宝神君掌控世间万物日月星辰变化的规则由于神州禀盘古精气为生人类相当于盘古后裔故而灵宝神君时常注目人世间一旦人世间出现了大劫他便化身下凡帮助世人度过劫难。

    这是封神榜的开头接下来那人将讲到商周时期的第一次大劫说是妖物九尾灵狐化为美女迷惑商纣王随后妖孽横行乾坤颠倒人类面临灭绝的处境这个时候灵宝神君化身为太公姜子牙辅助周文王周武王召集能人异士征讨商纣铲除妖孽行那封神之举。

    简直是一派胡言!

    温彦博知道这是说书先生说讲的这段封神传奇完全是一派胡言经不起丝毫的推敲恐怕是神庙的那些神官的大作这些说书先生不过是些棋子而已!然而那故事的确精彩就算明知荒谬温彦博听得第一次的时候同样听得津津有味一早抱着成见的他都是如此那些凡夫俗子就更是不堪了恐怕大多对此深信不疑吧?

    那些说书人宣称现在这个乱世表明人类的第二次大劫即将来临隋亡之后连绵了一百多年的黑暗乱世又将来临并且更为变本加厉人类几将不保灵宝神君正是预知到了此事方才转世为人以便一统天下将世人从永恒的黑暗中解救出来。

    只有灵宝神君才能解救世人只有信奉灵宝神君的信徒日后才能进入天堂得到永生凡是不信者死后都会被打下地狱黄泉永沦黑暗。

    厉害啊!

    能够想出这个办法来宣扬灵宝神教加强对高畅的个人崇拜的家伙还真是个天才像以前流传的那些“李花开杨花落……”“十八子主神器!”之类的箴言童谣与之相比实在是小巫见大巫没有丝毫的可比性。

    虽然心里面一点都不相信那些荒唐言糊涂话不过温彦博表面上还是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有时听到激昂处还手拍桌面与之相应。

    之所以表现出这个姿态无非是做给那些隐藏在暗处的监察司探子去看而已!

    虽然只有极少数人才知道自己在暗中为罗艺和李唐牵线不过这些人为了自己的利益是不会将他供出来的一是没有确实的证据而是这对他们也没有什么好处高畅不见得因为这事动他反而会被他们温家视为仇敌这样不智的事情是没有人会去做的。

    至于他的两个兄弟在李唐身居高位这算不上什么大事情有许多世家都是如此子弟分属各个势力毕竟不能将鸡蛋放在一个篮子的道理人人皆懂。

    虽然知道自己目前没有什么危险但是温彦博知道高畅肯定对他不会彻底放下心来例行的监视肯定是必不可少的。

    身在曹营心在汉!

    这句话套在自己身上还真是蛮合适的!

    说书先生讲完一段书后就退了下去接下来是酒楼准备午市的时间了除了少部分留下来准备在此解决午膳的人大部分人都离开了醉仙楼温彦博也是其中一位。

    他和一些熟识的人在门外拱手道别随后带着随从安步当车地往自家的宅邸慢慢行去谁也不知道一个蜡丸被他放在了袖子里而这个蜡丸乃是酒楼的一个伙计神不知鬼不觉地在给茶盏注水的时候递给他的。

    他之所以每天在同一时间出现在醉仙楼饮茶听书无非就是为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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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赵州桥

    月一日申时时分。

    赵县城南一辆马车在十来个全身甲冑的卫士簇拥下缓缓驰向横跨狡河之上的安济桥在马车前带路的侍卫的吆喝下道上的行人纷纷避让退到道路两旁低头弯腰不敢直视。

    安济桥俗称大石桥由工匠李春所建历时十余年方于年初建成该桥全由石料建成桥长二十余丈体型轮廓雄奇壮观寓秀逸于雄伟之中;它的雕刻绚丽多彩桥面两侧栏板、望柱上的各种蚊龙、兽面、绣节、花卉等浮雕图案无不精致俊秀。

    其中的蚊龙各具不同的形态神情或二龙相互缠绕嘴里吐出各式各样的水花;或二龙前爪相抵各自回遥望;或二龙作观珠状无不维妙维肖。

    前头探路的卫士过桥之后守住了桥头禁止行人再上桥这时那辆马车方才驰上桥来。

    “慢一些!”

    一个低沉舒缓的声音从马车内传来马车夫轻喝了一声拉车的两匹健马步子缓了下来。

    张道源掀开马车一侧的布帘从车内探出头来仔细凝望着安济桥一侧的栏杆目光在那些雕饰上细细流连。

    “美哉!壮哉!”

    他情不自禁地出了一声感叹原本有些紧锁的眉头也舒缓了开来。

    李渊占据关中之后派了不少人前往各地招抚当地郡县说服他们向西京政府也就是向现在的李唐帝国称臣。

    其中。太常卿郑元寿(王旁那个打不出来。用这个代替)率军从商洛出前往南阳郡;左领军府司马安路人马元规则率军前往安路郡南郡。襄阳郡一带夺取土地;而张道源则被受命前往关东争取招降各地郡县。

    张道源不负李渊所望在短短一年不到的时间内赵郡襄国郡。武安郡就纷纷易帜归降了李唐这些都算不了什么他最大地功绩还在于派人和温彦博联络说服了幽州罗艺降唐光是这件事就让他得到了李渊地高度赞赏赏赐无数。官职也升了两级正式担任关东慰抚使。

    然而世事变幻无常他没有想到的是。罗艺这么快就败在了高畅手中幽州之地尽归夏国之手。这对他来说无疑是个巨大的打击。

    宇文世家地地下势力王薄等山东盗贼罗艺的幽州军夏国境内对高畅不满的世家大族这些力量统统联合起来再加上李唐的黑暗力量在背后推波助澜居然都没有撼动高畅分毫这无疑是一件让张道源无法相通的事情。

    原本张道源认为这么多势力勾结起来就算不能击杀高畅至少也会阻滞对方的扩张不但使其政权地展停滞不前更有机会让高畅众叛亲离最后孤守一郡了事再无腾挪化龙的机会。

    然而最后的结果却给了他当头一棒高畅轻易就化解了各种危机继而夺下幽州一举占据河北之地如此相当于半个北齐的故土落入了高畅之手现在风头已经隐隐和瓦岗李密看齐成为了李唐的心腹之患。

    事到如今要想再遏制住对方只能铤而走险了就算将李唐在河北安插的所有力量暴露无遗也在所不惜。

    只要能击杀那个巨贼付出再大的牺牲也无所谓。

    张道源之所以离开郡城如此步履匆匆地赶向城南的某地是准备去见某个人与之商议某件事情他准备动李唐在河北经营了许久地所有力量彻底将那个李唐的心腹之患轰杀至渣。

    虽然他步履匆匆怀有心事见得如此宏伟壮观美轮美奂的石桥却也摆脱不了士大夫的酸气不由出言赞赏起来若不是有事在身他恨不得停下来仔细欣赏一番这壮美地石桥赋诗一寄景抒情以诗明志。

    早就知道巧匠李春有鬼斧神工之能空闲之时见见此人也不失为一件妙事啊!

    美景纵然痴迷人心不过总有消失的时候;马儿走得再慢区区二十余丈地距离也行不了多久。

    不一会马车就来到安济桥的南桥头张道源长叹了一声放下了布帘。

    这时马车突然颠簸了一下猛地停了下来措不及放之下张道源跌倒在车厢内他挣扎了一番方才爬了起来满脸怒色正准备掀开布帘喝骂那个不长眼的车夫。

    车外传来了护卫们的喝骂声。

    “这是慰抚使大人的车驾尔等!……”

    那人话音未落突然变成了一声惨叫叫声凄厉无比张道源的心不由一紧他情不自禁地凭住了呼吸。

    接着好几声惨叫连绵响起其中伴随这路人的尖叫声奔跑声以及一连串的兵器相交的声音。

    张道源面色青只觉浑身软一时之间大失方寸。

    “大人!”

    —

    一个人猛地掀开布帘窜上马车来晃眼看去那人乃是他的一员家将张道源不由吐了一口长气他险些拔剑向那个莽撞的家伙刺去。

    “大人快走有刺客!”

    那人拉住张道源的手臂将他拉下了马车张道源慌慌张张地跳下马车忽然觉得耳边传来一阵轻风他下意识地低下头一把不知主人是谁的横刀飞了过来从他的梢擦过插在了马车的车辕上。

    他忍不住出了一声尖叫。

    “大人快走!”

    那个家将推了他一把朝他往桥上推去随后有两个侍卫一左一右夹着他的臂膊飞快地朝桥那头跑去。

    “放开我!”

    这个时候他才从惊慌失措中清醒了过来虽然张道源是个读书人不过这个时候的读书人不像后世个个手无缚鸡之力孔圣人的六艺之道不说门门精通自然也略知一二张道源就擅长剑击也曾上过战场只是不曾与敌寇短兵相接过而已!

    他觉得像现在这样被亲卫架着逃跑实在是有失自己的身份何况刺客有多少人?现在战况如何?他都一无所知这对一心建功立业的他来说是无法容忍的。

    也许是上位者的尊严起到了作用很快在他右侧的侍卫就放开了张道源的胳膊。

    右手空出来之后张道源抽出腰间的佩剑这时他才现那个侍卫并非因为他的嘶吼才放开他的胳膊的。

    一只白色的箭羽插在那人的背后微微摇晃白色的箭羽染上了一抹红色那红色来自那人身体之内他张开双手向前划拉了两下随后撞到石桥的栏杆上翻了下去只听得叮咚一声。

    “大人快走城门离这里不远赶到就安全了!”

    另一边的侍卫松开了张道源的手臂在他耳边飞快地说了一句话随后转身朝后面奔去抵挡身后的追兵。

    张道源回望了一眼他的十来个亲卫已经损伤大半还有两三个人在苦苦挣扎十几个黑衣人冲上了石桥正向他疯狂地追了过来。

    他顾不得再看身后一手持剑一手提着长袍的下摆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往桥的另一头跑去。

    然而命中注定他永远也跑不到桥的对面。

    两个樵夫装扮的家伙斜靠在桥头的石墩旁他们神情冷漠地注视着正向他们飞奔而来的张道源一个家伙从柴堆里拿出一把横刀另一个则拿出了一把黄杨木的手弩手弩上架好了一只弩箭乌黑的箭头正对准着张道源。

    张道源绝望地嘶吼了一声挥舞着长剑朝那两人冲了过去。

    阳光在他的眼前不停地跳跃晃动然后他觉得自己飞了起来向着那团光晕飞了过去他觉得自己的身体非常轻就像羽毛一样。

    很好!

    之后嗯!他就再也没有之后了!

    一个时辰后赵县城南二十里卧龙岗青阳观。

    三清大殿的后面一个偌大的园林树木郁郁葱葱甚是阴凉赵道人端坐在一张石桌旁凝神注视着桌面石桌上摆放着一个棋盘棋盘上黑白两种颜色的棋子交错缠绕棋局未完。

    一个道童飞快地跑了过来他朝赵道人稽说道。

    “慰抚使在安济桥被刺身亡!”

    “嗯!”

    赵道人眼神一凝面色未变他摆了摆手示意那道童退下。

    等那道童退下之后他仍然紧盯着棋局半晌方拂手将棋局搅乱棋子从石桌上滚落掉在泥地上。

    赵道人仰天长叹了一声。

    数日之内他就收到了两个噩耗关门弟子罗成战没在幽州战场上挚友张道源死于刺客的刺杀。祖师爷在上弟子不才不得不出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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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赵道人

    赵道人没有出家前并非姓赵而是姓李只因为他出身氏才自称赵道人久而久之就以此为号了真正的道号反倒无人知晓。

    李氏是赵郡的郡望赵郡李氏是李姓的另一分支与陇西李氏齐名在这个时候声望更高于陇西李。

    此支李氏其开基始祖为秦太傅李玑的次子李牧李玑是陇西李氏始祖李崇的四弟李牧是战国时有名的武将为赵国丞相封武安君始居赵郡为赵郡李氏的始祖。

    李渊虽然自称飞将军李广的后人先祖为陇西李氏然而这和他向天下宣扬自己的先祖为道家圣人李耳一样纯粹是为自己脸上贴金在这个重视血统和家世的时代给自家的先祖添一些耀眼的光环不过是平常之事反正手中掌握了刀剑也就掌握了话语权自有无良文人来抱其臭脚又有谁敢那么强项直指其非呢?

    实际上李渊的先祖本为赵郡李氏的“破落户”在生活无着的情况下迁居柏仁之地在这一点上赵道人的身世和李渊相同。

    赵道人的先祖和李渊的先祖一样同为赵郡李氏的“破落户”也同样在生活无着的情况下与李渊的先祖一样迁居柏仁只不过和李渊否认自家的传承不一样赵道人仍然牢记着自家的传承故而才以赵道人自称。

    在李渊的祖父李虎时代李渊家族开始了飞黄腾达

    李虎因为积极参与后魏权臣宇文泰的政变并获得成功。与宇文泰、太保李弼、大司马独孤信等八人一起被称为“八柱国家”。因为功参佐命成为西魏地开国功臣官为太尉还被赐予鲜卑姓大野氏。李唐地祖上显然是依靠军功迹的后来又倚赖婚姻巩固了这样的家世门风。以八大柱国为核心地军人之家历史上往往称为关陇军事贵族集团这也是李渊进入关中后很快就能问鼎关中政局的原因。

    赵道人的祖父乃李虎帐下一员猛将其家族的命运与李唐紧密相关。赵道人少年时曾是李渊的伴读书童后得遇异人方才出家为道不过就在他学艺其间和李渊的联系也未曾断过在这段时间。他家人地供养全由李渊一力承当。

    大业九年(公元63)杨广征讨高句丽李渊督运于怀远镇赵道人与之密会。从李渊手中正式接过了李唐在河北的所有地下势力那时。李渊的反叛之心还不明显只是为了自保而已。

    在赵道人的鼎力相助下李家在河北的地下势力得到了蓬勃的展和宇文世家所走的路子不同他并没有大肆进行走私贩盐等敛财之举而是多方奔波为李家收集能人异士为其训练死士为李渊做一些他不方便出面做的事情。

    在怀远见过李渊后赵道人见到了还是少年地罗成一方面是因为罗成骨骼清奇是个上好的练武奇才另一方面也是为李渊交好罗艺做准备赵道人将罗成收为了关门弟子教他马战之术常山子龙枪法以及领兵作战等统兵之道。

    幽州大战之前他将罗成放下山去让他助他父亲罗艺一臂之力对付高畅却没有想到罗艺惨败罗成也战没在沙场被万箭穿心射杀。

    高畅一统河北后已经成为了李唐最大的心腹之患在他没有统一河北前河北山东的一部分郡县都表示会支持李渊建立地隋西京政府杨广死后李渊称帝后他们也愿意投降李唐然而高畅统一河北后有一些郡县和李家的关系就变得不冷不热起来转而支持起高畅来毕竟现在李唐地势力还出不了潼关以东而高畅的势力却近在眼前未来祸总没有眼前灾可怕!

    如今西秦霸王薛举大兵压境逼近长安秦王李世民率领十来万大军前去迎敌一时之间李唐的势力无暇东顾只能任由高畅一步一步地蚕食河北之地若等他将根基打好那时要想击败对方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了。

    高畅其人虽以邪教立国将儒道释三家得罪了个干净然而其政权也不是一无可取之处为了对付这个人赵道人和李渊的那些幕僚大臣们仔细地研究了他的起家之道毕竟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高畅深知宣传之道在各种各样铺天盖地的宣传下他个人的威信达到了顶点在他的领地内那些得到了好处的信徒们对他的崇拜狂热无比

    一声令下能为他赴死的人不计其数。

    另一方面他也深知练兵之道能在野战中击败幽州罗艺他训练出来的那只军队就算不是天下第一的强兵也算是第一等的强悍幽州之战后他彻底铲除了军中的异己力量又收服了薛氏兄弟可以说这个时候他的声望在军中已经达到了巅峰人人都把他当作了百战百胜的战神。

    同时高畅建立的文官政府虽然不伦不类大违圣人之道然而运转却极其良好他治下的百工坊生产的各种物事连长安洛阳那些大户人家都在使用有些人居然暗地信奉起灵宝神教来在他们眼中也只有天上的神灵转世才能弄出这些奇妙的东西来吧?

    收拢流民兴修水利开垦荒田这些事情都是利民之道更加增加了百姓庶民对他的向心力对这些凡夫俗子来说只要能给他们好处他可以信奉三清也可以信奉释迦牟尼那么。为什么不能信奉灵宝神君呢?

    所有这些都证明了一件事情那就是高畅虽然不可能是什么灵宝神君降世却也是一个了不起的对手不容小觑。

    二公子李世民在年少的时候曾经和高畅是朋友那个时候的高畅还是一个一心沉迷骑马射箭的公子哥看不出来会成长为这样一个雄才大略的人物老话说得好啊!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当然高畅建立的政权也不是一点问题都没有其根基远远算不上固若金汤。

    —

    先他的土地政策得罪了大量的世家豪强大量农庄的建立使得那些宗族豪强控制下的佃户宁愿抛弃土地成为流民以便进入农庄分得土地虽然土地归属国有不过他们却拥有绝对的使用权只是不能转让买卖而已和归属自己拥有差别也不大。

    失去了人口也无法兼并土地那些世家大族自然对高畅不满只不过在高畅的强势下敢怒不敢言而已!

    高畅的宗教政策也得罪了佛道两家这会让那些出家人想起数十年前北周武宗灭佛的旧事为了避免遭受灭顶之灾他们自然要奋起反抗。

    由于高畅推行邪教不讲礼仪之道自以为天不敬祖宗那些以礼教传家的士大夫当然心怀不满在这个时候士大夫们才是社会的中坚力量不管是谁登上那个位置都必须得到士大夫的支持才行而高畅的所作所为很明显是与之相悖的就算他真能夺得天下那政权也维持不了多久其人一旦身死他建立的政权也多半像秦隋那样二世而亡。

    可以说高畅的政权之所以能维持他的政策之所以能够施行下去完全依赖于他个人的强势以及那只绝对听从他一人命令的军队。

    所以夏国最大的弱点就在高畅身上一旦高畅身死他建立的这个基业也就会马上土崩瓦解在他的部下里面没有一个人能像他这样压住场子同样也没人能够坐稳他的那个位置。

    他建立的政权基础是个人崇拜他一旦身死个人崇拜也就灰飞烟灭了神灵一死要想再造一个神出来谈何容易。

    若是李渊身死像这种以宗族为基础的政权断不会就此完结世子建成自然会坐上他老爹的位置那些早就与李家联在了一起的家族也不会因此而断绝和李家的关系毕竟他们的利益是紧紧牵连在一起的。

    所以要想颠覆高畅的政权让河北重新大乱只要杀了高畅就行了。

    赵道人武艺高强交流广阔手下有一批能人异士以及一些精通刺杀之道的死士所以张道源才会来青阳观拜会他商量怎样置高畅于死地据潜伏在高畅身旁的内线传来的消息近期高畅会南下和往常一样高畅不喜欢大张旗鼓摆出王驾仪仗而是准备悄悄行事轻车简从这对一心想置他于死地的李唐来说是个大好机会。

    然而这边的刺杀行动还没有开始高畅的人却先下手了将张道源刺杀在安济桥上不过敌情司的那些人不知道的是张道源只是李唐在河北摆在台面上的人物真正在背后兴风作浪的另有其人而这个人已经开始了行动。

    七月一日晚在青阳观挂单的赵道人离开了赵郡往东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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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红莲寺

    暮色将近。

    太阳落在了西边连绵的山岭后面山头上漂浮的晚霞红色已然褪尽天空的颜色变得极其清冷。

    漳水哗啦啦地流着一座双拱大石桥横跨在河面上桥头两旁蹲着的两只石狮横眉竖目在那冷冷的目光中一行人正从桥上缓缓而过。

    这一行大概有六七十人里面有马车有骑士也有步行的人人人皆是青状个个身着皮甲手持武器看这行人那副装扮像是一个来往各地的大型商队。

    如今天下大乱道路不靖途中匪盗流贼众多一旦出了城池三十里之外就谈不上安全了虽然夏国的境内已经没有了大股的流贼响马却也不能彻底杜绝匪盗毕竟有些人一旦干上了这种没本钱的买卖就沉迷在了其中难以自拔让他们丢下刀枪重新拿起锄头下地劳作无疑是要了他们的老命所以像那些来往于各地的大型商队基本上都是全副武装的官府也默认其拥有武器的权利不过为了杜绝某些不好的事情生在他们的路引条上也标明了他们持有武器的数目和种类。

    表面上看去这行人像极了一只来往各地的商队实际上却并非如此他们乃是夏王高畅的出巡队伍。

    为了避免劳民伤财也是为了隐藏自己的行踪高畅特意将自己的卫队装扮成商队模样马车上的货物也如假包换有着政事堂特批的路条。所有地一切都说明了这是一只货真价实地商队。

    这次出巡有三个目的。

    第一。高畅想亲眼看看他治下郡县的民生百态虽然平时有各地官员地上疏。有政事堂的奏折都有讲述各地郡县的施政情况暗地里安排在各地的监察司探子也有情报传来神官系统也有将各地的实际情况上传到神殿让高畅对最底层的百姓地生活状态有所了解。然而有句话说得很对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事情是不是真像那些人说的那样高畅需要亲眼目睹才行当然这种亲眼目睹只能以微服出巡的方式才可得见。若是大摆王驾巡视四方那不是和后世的某些大帝的南巡一般?沦为以后人的笑谈。

    第二如果有可能的话。高畅想离开自己的控制范围到河南去看一看。为下一步地战略计划打好基础虽然各地的敌情司探子也有将那些山川地理的状况传达上来不过作为一个马上帝王在关键性的战役里面他还需要亲身去实地确认当初罗成率领地重甲骑兵之所以被他不费吹灰之力摧毁一是因为他布置巧妙以董康买的三千人为诱饵使罗成不认为这是陷阱另一方面也是因为罗成没有实地查看战场地环境一条宽约一里的淤泥地就算平时不知晓也算不了什么?然而就是这条浅浅的淤泥地就成了他罗成的灭顶之灾他高畅不想率军南下到别人的地盘作战时步了罗成的后尘。

    第三宇文化及已经率领十万禁军逼近黎阳想要夺取黎阳仓现在他全军粮食告尽黎阳仓乃是他救命的稻草徐世绩深知宇文化及的目的因此主动放弃黎阳固守黎阳仓以深沟高垒与之相抗同时李密也率军从东都撤离进逼宇文化及之后不停地骚扰宇文化及的大军与之形成对峙大战一触即如有可能高畅想要亲眼目睹这场战役想具体了解瓦岗军和宇文军的战斗力为下一步与这两个强敌交战做好准备。

    高畅的车队是在七月五日的时候离开河间的在乐寿他停留了一天今天是七月十日他率领车队进入了信都郡渡过了漳水。

    车队的下一个目的地是信都郡的大城武邑高畅帐下的小将苏烈苏定方大将高雅贤就是出身在武邑。

    高畅掀开马车的布帘抬头望了一眼天色稍稍皱了皱眉头这个时候骑着青花马一直护卫在马车旁的高怀忠迎上前来。

    “今晚能赶到武邑吗?”

    面对高畅的疑问高怀忠小心地陪着笑脸轻声说道。

    “王上武邑离此地还有好几十里依小的估算在城门关闭之前是断不能赶到的按照目前的度恐怕要在半夜才能赶到武邑城下!”

    “哦!”

    高畅应了一声寻思了片刻继续说道。

    “既然如此莫得让儿郎们劳累你找个地方扎营安歇吧?最好能找个挡风遮雨的地方能够住进农庄最好!”

    —

    高怀忠面有难色地说道。

    “王上这附近并没有什么农庄小的找了个原籍在武邑的护卫问话他说在前面不远处有一条岔道从岔道往前行两里左右有一个古刹倒是可以容纳几十个人休息!”

    “是吗?”

    高畅冷冷地瞧了高怀忠一眼高怀忠面带媚笑凭住了呼吸他双手放在自己身前显得毕恭毕敬任由坐骑随着马车的步调缓缓前行。

    “你安排吧?到了地方叫我!”

    高畅摆了摆手不待高怀忠回应放下布帘回到了马车中。

    高怀忠拍马向前头赶去直到拐了一个弯身后的马车被驰道旁的树林挡住之后他才抬起手来擦拭额头不知什么时候那上面已经满是冷汗。

    不一会就像一条笔直向上生长的树木长出枝桠一样一条土路从驰道身上长了出来在两旁山林的遮盖下往林间深处延伸。

    高怀忠和前头探路的几个侍卫离开驰道沿着那条土路往山林深处而去后面的车队紧随着他们拐了进去。

    土路比较狭窄仅容得下一辆马车通行坐在车厢内高畅能清楚地听见道路两旁的树木枝桠和车篷相碰撞的声音土路也很崎岖马车很是颠簸高畅端坐在车厢内闭目养神身子随着车厢的颠簸微微摇晃就像一枚随波逐流的叶子。

    很快马车停了下来。

    布帘被人从外面掀开薛仁贵出现在高畅面前高畅站起身来走下马车。

    一干侍卫簇拥在马车前领头的雄阔海正大睁着一双眼睛漫无目的地左右观看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透过他那巨大的肩膀一座略显残破的古庙出现在高畅眼前古庙两旁长满巨大的柏树有的柏树身躯极其粗大甚至需要三四人才能合抱看来很有一些历史了。

    一个衣衫褴褛的和尚在高怀忠的带领下出现在了庙门口他在侍卫们的警戒范围外站定朝高畅合十为礼。

    这和尚身子瘦弱面色饥黄看上去像很久没有吃上一顿饱饭了他法名智深乃是这个名为红莲寺的古庙主持。

    说是主持实际上他管的人并不多整间庙宇除了他之外还有两个徒弟一个徒弟又聋又哑一个徒弟是个瘸子都是残疾人这个红莲寺的香火已经凋零许久了师徒三人全靠庙后的那几亩山田的出产度日。

    据智深大师说红莲寺在数十年前香火格外鼎盛信徒众多甚至有信徒不远千里从江南到此地来礼佛不过北周武宗一统北方之后下达了灭佛令北方各地大部分寺庙都被推倒僧人和尼姑被强迫还俗僧田被收归国有红莲寺也受其波及一部分殿堂被焚烧僧人被赶出寺庙荒废了下来。

    隋代北周之后杨坚得位不正为了得到佛门子弟的帮助他废除了灭佛令使得佛门的香火重新鼎盛了起来红莲寺因此恢复了生机不过声势已经大不如前了远远比不上武邑城南十里坡的广灵寺信徒大多被其夺去僧人们也纷纷改换门庭最后整间寺庙只剩下了智深师徒三人了。

    很久没有外人来此突然间有数十人来此借宿智深分外高兴一张枯黄的脸似乎也多了几分光泽就在刚才高怀忠给了他一些碎银说是如果他的主人满意临走之际还有打赏。

    和尚也是俗人银子出的光亮同样也能闪花他们的眼睛。

    他屁颠屁颠地将高畅一行迎入室内且将自己的禅房让了出来让高畅能够安睡至于高畅的护卫们在大殿内生火烧烤食用荤腥等对佛祖大不敬的行为他也选择性失明了当没有瞧见一般他不停地跑上跑下招呼徒弟侍立在一旁务必要使高畅一行有宾至如归的感觉。就在一片嘈杂声中不知不觉间黑夜笼罩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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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黑暗中的行动

    到了半夜除了少量负责了望警戒的护卫外其他人皆乡寺庙外传来了一阵阵夏虫的鸣叫风掠过树梢时出的呜呜之声就像小孩在低泣一般。

    山风从破烂的土墙缺口钻了进来室内的篝火光亮渐暗待那阵风过去后火苗又吞卷回来柴火偶尔出一声脆响。

    十来个壮汉围着篝火横七竖八地躺在干草铺就的简易床上鼾声此起彼伏与墙外野草内的夏虫鸣声相映成趣。

    在靠近门口的一个位置上蜷缩着躺在干草上的高怀忠缓缓睁开眼睛。

    表面上他是从睡梦中惊醒过来实际上他一直都没有睡着只是在假寐做出在熟睡的样子鼾声也装得似模似样。

    他缓缓挪动身体坐了起来然后慢慢地站了起来动作小心翼翼生怕出一点声响就连呼吸声也压低到不能再低。

    “你做什么?”

    一个声音突然在他背后响起高怀忠猛地停下了起身的动作他的右手顿时放在了腰间的横刀刀柄上身子保持着一种僵硬的状态足有好几刹那。

    他回过头笑着说道。

    “呵呵!水喝多了点去撒尿!”

    “哦!”

    那人模模糊糊地应了一声目光有些散淡地从高怀忠身上掠过随后他换了个姿势倒头睡下再次进入梦乡。

    侥幸啊!

    高怀忠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不敢再耽搁他疾步走出这间偏殿。踏上杂草丛生的小道。往后院疾行而去。

    自己今天干地事情可是杀头地买卖断不能出半点差错特别是现在已经到了最为关键的时刻。是生是死就赌这一铺了!

    作为李唐安排在高畅身边的细作高怀忠也有过一番挣扎眼看高畅地事业蒸蒸日上很有可能夺取天下待日后高畅登上金銮殿上的那个宝座作为近臣和家奴的高怀忠。荣华富贵断不可少远比跟随李唐有前途得多。

    如果可能的话高怀忠愿意背弃李唐甘愿成为高畅座下的一条走狗。

    可惜他非常清楚自己已经不能走上这条回头路了。

    高怀忠的家人现在被李唐控制在手中作为人质要挟他这是一个问题不过。对他来说倒不难解决妻女这样地东西并不是不能抛弃。只要能有一场大富贵良妻会有的。美妾也是会有的子嗣自然也是少不了的古有吴起杀妻求将他高怀忠在这点上和吴起相比也是不遑多让的。

    真正要命的是李唐掌握着他的把柄只要这个把柄一日存在为高畅真心效命就只能是一个笑话。

    当初高怀忠受到宇文成都的收买伙同一些护卫在和高士达作战时不仅不去救援陷入敌军重围地高畅反倒落井下石在背后给了高畅一刀险些将他置于死地当时那个给高畅致命一刀的家伙就是高怀忠本人。

    乱军之中高畅并不知道是高怀忠在背后捅了他一刀毕竟那个时候他已经杀红了眼神智已经有些不清了所以他才够胆继续跟随高畅成为了李唐的细作。

    虽然高畅不清楚是高怀忠在背后捅了自己一刀然而那件事情还是有其他目击证人的那天和高怀忠一起做这件事情地护卫仍然活着的还有好几个现在他们都在为李唐效力若是高怀忠两面三刀背后出卖李唐只要这些家伙出面指证对自己这个在背后捅了主子一刀地人高畅会网开一面手下留情吗?

    也许会吧?

    毕竟不管是作为一个英雄还是一个枭雄只要是对自己有好处就算是和杀父仇人联合也是小事一桩!

    为了让高怀忠反过来对付李唐在两军对垒的关键时刻放一些假消息过去迷惑对方这区区一刀之仇背叛之痛高畅也是能够容忍的吧?

    然而高怀忠不敢赌上这一铺就算为了对付李唐高畅原谅了他过去的所作所为一旦高畅夺取了天下他再无用处那么随便找一个借口他将高怀忠杀了也不比杀一只鸡困难。

    所以为了活命和日后的荣华富贵他只有紧随李唐的指挥棒行动铁了心走下去。

    这次高畅南巡平民百姓自然是不知晓的不过像一般的

    官还是知道这件事情的温彦博自然也不例外只是这样的却并不知道高畅的行进路线也不了解他的时间表只有像高怀忠这样紧跟在高畅身边陪他一起南巡的亲信才知道详情。

    正是因为有高怀忠在暗地传递消息赵道人和张道源之流才决定利用这个大好机会动手中的所有力量将高畅彻底置于死地。

    虽然张道源被高畅的人刺杀了整个刺高的行动计划却并未终止一切都在按部就班地进行着现在已经到了收网的时候了。

    红莲寺这个不出名的古刹过了今天注定会名动天下高畅所有的野心**宏图霸业在这个地方在今天晚上将会画上一个句点。

    至少在这一刻某些人是这样认为的。

    为了将高畅一行引到红莲寺来李唐的人大费苦心动用了大量物资和力量终于悄然地影响到了高畅一行的行踪使其不得不在红莲寺停留而这个时候他们安排的死士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

    本来他们准备在禅房修建暗道将高畅引入禅房歇息半夜派人从暗道钻出来悄无声息地将其杀死不过对高畅非常了解的高怀忠否定了这个计划。

    出门在外护卫们对高畅的安全分外小心他所住的屋子会有精通机关暗道的护卫仔细检查直到一切都没有问题高畅才会住进去。

    禅房内的暗道若是被护卫现打草惊蛇之后行动也就只能泡汤了甚至还会给暗中传递消息的高怀忠带来危险。

    这个方案被否定之后赵道人只好采用了备用方案这一套方案就需要高怀忠亲自参与了所以半夜时分他才会假装出去撒尿前往寺庙的后院。

    —

    红莲寺的师徒三人智深大师是李唐的人那两个徒弟乃是不明真相用来掩人耳目的工具本来高怀忠现在所做的事情他是要求智深大师去做的为的当然是隐藏自己不想陷入险境。

    然而赵道人否决了他的建议。

    作为外来人智深大师肯定会受到高畅的人监视所以他来做这件事情并不合适只有作为自己人的高怀忠才方便去做这件事因为没有人会去监视他如此计划方才能有成功的可能。

    妈的!

    高怀忠在心中小声地骂着赵道人一路行来小路两旁半人高的杂草随风轻摆远处的树林黑漆漆的一片鬼影森然让高怀忠本就紧张的心情越紧张起来。

    心脏在胸腔内剧烈地跳动着每一下似乎都蹦到了嗓子眼附近那心跳声极其强烈仿佛是这暗夜里唯一的声音在高怀忠看来就算是远在扬州的人也会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他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嗓子眼咕噜一声将一泡口水咽了下去他扭转脖子朝四周小心地看了看周遭异常漆黑头上的月亮散着孤寂的银光。

    红莲寺的后院是很大一片空地一些残垣断壁像活着的影像一样在不远处默默地注视着这边一个废弃了的枯井在空地中间一块巨石放在井口上封住了井口在枯井旁边十步左右的地方生长着一棵大槐树。

    高怀忠疾步来到槐树下他俯下身用带着刀鞘的横刀使劲地挖掘松散的泥土很快像变戏法一样他手中多了一圈粗粗的绳索。

    他将绳索的一头套在大槐树的树身上紧紧地系了个死结然后他来到枯井旁蹲下身将那块巨石费力地搬到一旁接下来将绳索的另一头扔进枯井内。

    他捡起几块小石头往井内间隔数息就扔一块一共扔了三次待井内出三声响之后他拍了拍手上的泥灰疾步离开了枯井身形消失在后院。

    不一会原本松垮垮的绳索突然紧绷成了一条直线大槐树的树梢出沙沙的声响一些树叶缓缓飘落在地井内传来了一阵急促的呼吸声就像一头猛兽正在喘着粗气从里面爬上来一般。

    月光照在井栏上异常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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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授首

    怀忠蹑手蹑脚地回到前院先是偷偷地望了四周一眼不紧不慢地在草丛中鸣叫一切都和他离开时并无两样。

    提着的心放了下来他紧走两步跨上破烂的石阶进入了偏殿。

    然后他的身子突然站定在门口一只脚跨过了门槛另一只脚却放在了门外在那一刻他突然停止了呼吸半晌才猛烈地呼出了一口气。

    偏殿的正中间篝火依然在燃烧比起他离去时火光似乎更盛火光闪烁偏殿内唯一还坐在自己宝座上的金刚雕像正横眉竖目地瞪着他在那雕像前一个人缓缓转过身来面向高怀忠。

    火光中高怀忠看得极其清楚那人分明就是此刻本该在禅房中熟睡的高畅而那些原本在偏殿中沉睡的护卫们则一个不见。

    完了!

    高怀忠只觉得一颗心不停地往下掉仿佛永远也不会见底。

    在他脑海中思潮翻涌就像有一阵飓风刮过一般然而高怀忠终究还是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一丝笑意异常勉强地堆在了他脸上。

    “王上这么晚了怎么还不休息?找小的有事?那些弟兄呢?怎的不见人影?”

    就算明知是垂死挣扎高怀忠也想试上一试。

    高畅没有回答高怀忠的问话他的手放在腰间挎着的横刀刀柄上轻轻地来回摩挲他注视着高怀忠。脸上带着一丝冰冷的笑意。

    “事已至此。还做这些狡辩?”

    他的话音刚落就像和他地声音配合呼应一样黑夜中。突然传来一声惨叫那叫声来自寺庙地后院。

    黄豆般大小的汗水沿着高怀忠的额头一颗一颗地滴落下来他顾不得抬手擦拭眼神闪烁不定小心地观察着周遭地情形。

    喊杀声惨叫声。兵器相格时的声响弩箭射时的嗡嗡声连绵不绝地随着夜风飘来声势越盛。

    事情既然已经败露了也就没有第二条路可选了!

    高畅现在孤身一人站在他面前冲上去杀了他可惜。这念头只在脑中稍微打个转儿就被高怀忠否决了自从重新跟随高畅后他现对方像变了个人似的变得越来越英明神武了。要是最初的他也是这样高怀忠也不会选择背叛对方了。只不过世界上并没有什么后悔药可吃。

    不管怎样就算是在这生死交关的时候高怀忠也没有和高畅拼死一搏地勇气他思考的是该如何逃跑。

    他猛地跪了下来嚎啕大哭。

    “公子爷!小的全家人都被李家抓去了不得不行此下策还请公子爷体谅一二!”

    高畅冷冷地注视着七情上面放在后世完全可以得个表演大奖的高怀忠慢慢地朝他行去一路沉默无言。

    对方耍的这些小花招他明察秋毫。

    表面上高怀忠是在哭叫着哀求然而脸上却没有一丝泪水看上去是跪了下来膝盖却微微挨着地面整个身子随时都可以借力窜了起来狡诈之徒就是狡诈之徒和这家伙一向的表现极其相符。

    最初高怀忠一副赤胆忠心的架势护送苏雪宜前来平原与高畅相会高畅虽然没有怀疑高怀忠已然背叛也不知道在他还没有附身在这具身躯上时就是这人在背后捅了这具身躯原来的主人一刀这才让他有机会寄身其上然而对这人必要地防护措施还是有的。

    虽然高怀忠将失散之后那段日子是怎样过的说得合情合理天衣无缝然而那终究是一家之言不可尽信。

    高畅让长安洛阳两地的敌情司人员多方查探看高怀忠所说地话是否全部属实而在这之前他并没有将其人委以重任只是让他留在自己身边做一些打杂跑腿的事情所有机密事情一概不让其涉足。

    毕竟高怀忠和高怀义是不同地高怀义与高畅再次相见时高畅远没有像现在这般前途远大而去高怀义已经证明了高畅重伤的时候他并不在高畅身边而那时高怀忠却是高畅的贴身护卫主子失陷阵中后他不但没有仔细寻找反而回到了长安。

    所以高畅对高怀忠并不能真正放下心来。

    后来得到长安和洛阳传来的消息后高畅可以确认那就是高怀忠绝对是不怀好意而来虽然他不能肯定在这人背后站着的是哪一家的势力李唐?宇文世家?似乎这两家都有这个可能。

    高怀忠所说的那些话基本上都没有错只是他有意

    略了一些东西有段时间被他故意省略了过去在那谁也不知道他在哪里?或是做些什么?

    为了将高怀忠背后的势力引出来高畅慢慢开始让高怀忠涉及一些机密的事情同时他派了一些专业人士紧紧地盯着他想要顺藤摸瓜将他身后的人找出来然后一网打尽。

    今夜以及前段时间高怀忠所耍的那些小花招自然都没能逃过高畅的法眼正所谓你欲算人人亦算你!

    “公子爷瞧在小的从小侍候你一时糊涂的份上就饶小的一命吧!”

    瞧见高畅慢慢向自己行来高怀忠忙大声哭喊。

    就在大声哭喊之际他暗地里将力量积攒在小腿上双手放在地面上手指头在悄悄使着劲随时准备暴起逃生。

    往后逃?

    表面上背后一片空旷不过这未尝不是对方给自己设下的圈套高怀忠不相信高畅会留这么明显的一个破绽给自己。

    —

    这个偏殿已经破烂不堪了在他右侧的墙角有着一个大洞只要他滚过去快钻过大洞遁入黑夜说不定能逃脱性命。

    至于投降这个选择他连想都没有想过今夜对高畅的刺杀若不成功李唐就会失去对他的信任若是李唐不信任他他对高畅也就没有任何用处了投降!不过是自寻死路而已。

    一阵夜风猛地吹了进来篝火闪烁轻烟袅绕升起隔开了他和高畅之间的视线高怀忠的双手双脚猛地一用力朝事先瞧好的那个破洞翻滚而去。

    很顺利!

    高畅仍然站在原地就像呆住了一般一动不动!

    高怀忠心中大喜!

    高畅也许是小瞧了自己没有想到自己敢于逃跑吧?在他看来自己也许该跪在他面前摇尾乞怜苦苦求饶。

    看来无论多么了不起的人都会出错!

    高怀忠一个鱼跃脑袋在前身体在后游鱼一般从那个破洞窜了出去就在他庆幸自己逃出生天之际眼前突然一道白光闪过那光白得是那么的刺眼就像划过黑夜的一道闪电冰冷炫目。

    “刷!”

    刀光落下非常准确地砍在高怀忠的脖颈上他的脑袋硬生生地与身体分了开来掉落在地朝一侧滚去滚入一丛乱草之中。

    身躯落地无头的颈腔血像喷泉般激射而出那势头仿佛无休无止。

    后院的厮杀仍然在继续赵道人以及他率领的那些死士并非无能之辈虽然遭到了高畅侍卫们的伏击措不及放之下损伤惨重不过却有那么几个硬手在赵道人的率领下冲破了侍卫们的包围圈朝前院冲杀过来。

    这个时候奋勇厮杀的他们不再是为了完成任务而是为了逃出生天活下去成为了他们厮杀的动力。

    寺庙外的土路上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那是高畅安排在车队后的小股骑兵他不晓得自己面对的敌人究竟有多强的力量为了有备无患因此准备了援军若是敌人强大难以抵挡他也可以顺势抽身。

    和高畅一样赵道人也听见了这马蹄声他并没有安排后路自然知道前来的不会是自己人这种认知让他极其郁闷不过就算如此他也相信自己一定能逃出去。

    他率领的这群死士有一部分乃是招募的游侠儿另一部分则来自广灵寺的僧兵有许多佛门高僧都得到了一个消息那就是高畅近日将下达灭佛令勒令僧人还俗庙里的田产也会收归国有这消息让那些大德高僧个个心有不安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自然会支持赵道人的刺高计划佛祖也有金刚之怒啊!

    降妖除魔舍生取义在所不惜!

    不管是赵道人招募来的游侠儿还是那些僧兵他们个个武艺高强高畅的侍卫们武艺虽然了得不过也不见得能比这些人厉害只不过在有心算无心的情况下在强弩的帮助下方才占尽了上风。

    不过他们也无法阻挡像赵道人这样的高手突围在雄阔海被几个死士牵制住了之后赵道人先一步冲开了包围圈脚尖在一块大石头上一点人就出现了围墙之上然后像大鸟一般跃了下去。

    随后在院内站定。

    就在前方不远处高畅站立在院门附近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老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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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激斗

    啪!啪!”

    赵道人单手倒持长剑另一只手垂在身前身子稍稍向前倾往高畅踏着小碎步疾行而去鞋底踩在铺满落叶的泥地上出一连串的声响。

    高畅平视着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赵道人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只是右手犹如行云流水一般落下握在了腰间的佩剑剑柄上。

    在高畅身上并没有太多武者的觉悟自然没有面对强手该有的见猎心喜他之所以出现在这里无非是人手不够而已在那只骑兵赶到红莲寺前他这里就是最后的一道防线了若是要将敌人一网打尽他就不能退让。

    既然这家伙能冲破侍卫们的封锁杀到这里来应该是一个好手吧?既然是敌方的好手就更不能放他走了!

    杀!

    除此之外并无他法。

    相比于高畅赵道人的战斗意志无疑就要强盛了许多原来他只是想夺路狂奔杀出一条生路而现在他却多了一丝奢望若是能在逃走之前杀掉面前这个人说不定自己将会改变历史。

    是的!只要杀了对方一场泼天的富贵断不可少。

    赵道人的视力非常不错借着月光高畅那张和画像上一般无二的脸异常清晰地映入了他的眼帘随着他的步步逼近他甚至能瞧清楚对方唇边那微微黑的胡渣。

    “嘿!”

    就在离高畅五步远的地方赵道人脚尖在地面上一点整个人像箭矢一般朝高畅射去。随后。在空中转身扭腰长剑带着一溜寒光朝高畅胸前猛地扎去。

    “刷!”

    就在赵道人突然力之际一道白光闪过。高畅已然将腰间的佩剑拔出这剑乃是工匠们按照高畅提供地图纸百炼而成品质上佳并非一般士子腰间所配地那种装饰大于实用价值的宝剑绝对是可以杀人的好家伙。

    拔剑出剑!

    一气呵成!

    “叮!”

    两把剑如同两道白虹在空中相遇。剑尖对剑尖不差分毫地迎头撞上剑身稍稍弯曲像一张弓般弓起随即绷直成一条线两道人影向后蹦了开来重新拉开了距离。

    好!

    赵道人在心中暗叫了一声好神情变得凝重起来。以前也知道对面这人除了擅长指挥军队作战外武艺也甚是不凡曾经败过不少名将原以为对方只是擅长战阵上地武将厮杀。不想下马之后的剑击之术也如此了得这样看来。爱徒罗成死在对方手里也并非因为侥幸。

    对方这一剑深得剑中三味赵道人知道自己不见得能达到这样的境界在只有微凉月光的情况下能准确地刺中自己的剑尖并不是用一句眼力了得就可以解释的不经过一番千锤百炼是断断不成地。

    轻轻扭动持剑那只手的手腕赵道人缓缓移动脚步放下了心中的杂念目光死死地盯着对面的那个人就像毒蛇一般一旦现高畅的破绽他就会伺机进攻。

    高畅单手持剑剑尖呈四十五度脚斜指地面他面色平静眼波宛如一泓秋水冷静异常看样子一点也不像在进行一场有关生死的厮杀。

    这个时候的他已经进入了特定的战斗模式。

    没有激动没有恐惧没有情绪地起伏所有的反应都像机械般准确将招式的误差控制到了最小的范围对他来说这就是战斗地真相。

    所以赵道人要想通过相持来寻找高畅的破绽无疑是痴人说梦。

    而随着时间地推移对赵道人就越不利他能听见马蹄声越来越近了而后院的厮杀声也渐渐地弱了下去不管是山路上的骑兵还是后院的侍卫只要赶到这里来他就会陷入苦斗一想到这他的心乱了。

    斗还是走?

    这是一个问题!

    “呼!”

    一阵风迎面朝他刮来不带一丝声响高畅鬼魅一般突然出现在赵道人身前一下就闯入了他的安全范围由于心乱他根本就没有瞧清楚对方的动作。

    大骇之下赵道人的脚尖猛地一点地面身子像游鱼一般朝后滑去与此同时长剑上撩希望能重新拉开和对方的距离。

    剑尖堪堪贴着高畅的下巴划过。

    高畅的步伐不见丝毫凌乱身子依旧贴着赵道人急退的身影如影随形。

    赵道人急退的身形突然一凝刹那间身子由极动变为极静整个人就像被一条无形的锁链捆住一般停顿了下来。

    接下来原本上撩的剑势猛地下落待与地面平行时弯曲

    往前一伸剑尖出哧溜的声响夹杂着一束寒光而去。

    在赵道人看来跟随着自己步调进逼而来的高畅绝对躲不过自己的这一刺。

    这是赵道人最擅长的杀招每每于绝处中逢生名为杀招意思就是杀不了人就会被人所杀一旦使出就再无退路。

    以往赵道人也遇见过像高畅这样强大的对手也曾被对方逼迫得连连后退然而当他使出这一杀招活下来的始终是他。

    在急的移动中突然站定这个身法他足足练了有十几年方才练成练成后每天也都在练习一直练到就在最高的移动中也能突然站定时方才作罢他相信在战斗中没有练过这一招的人突然遇见自己使出的这个杀招断不能应付。

    然而往往意外就是在这样的时刻生。

    赵道人十拿九稳的一刺竟然刺了个空。

    —

    高畅并没有停下前冲之势的确他不能像赵道人一样在急的移动中突然停下他也没有料到赵道人会有这样的杀招但是这并不表示他就没有任何应对的招数只能束手就缚无礼抵挡。

    他的身子突然间变得像没有了骨头一般可以拼凑成任意的形状他的下肢仍然在向前冲头部也保持着原状瞳孔幽黑映着赵道人的身形他的胸腹部位却突然向一侧扭去若是将这动作停滞下来那形状就像是一张弯曲的长弓弓身。

    赵道人的那一剑从贴着弓身刺到了空处由于高畅的动作极其快在赵道人眼中就像高畅的胸腹处突然多了个大洞一样他的剑正从那大洞中钻过去。

    这情景让他分外惊骇在那一刹那他一脸难以置信地愣住了。

    在战斗中愣的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死!

    高畅像轻风一般从赵道人身边掠过赵道人仍然保持着向前直刺的姿势只是他手中的剑仿佛重达千斤他的手腕不停颤抖着。

    “铛!”

    长剑掉落在地剑身落在一块小石块上出一声清脆的鸣叫。

    “这是什么招数?”

    赵道人呐呐地问道。

    声音显得异常沉闷一点也不像是他的声音他感觉自己的喉咙有些痒那里似乎裂开了一道口子有什么东西正从那里由身体内向外流出出沙沙的声响。

    他抬起双手捂住喉咙身子慢慢摇晃着步履蹒跚。

    “瑜伽!”

    高畅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视线内声音格外地冰凉。

    “哦!瑜伽!”

    赵道人出叹息一般的声音这声音就像蚊吟一般只有他自己才听得见高畅的身影在他视线内晃动不已渐渐被黑暗所掩盖。

    “呯!”

    赵道人听见了一声重物落地的声响随后黑暗铺天盖地而来他彻底失去了意识。

    就在赵道人被高畅所杀后不久那只骑兵赶到了红莲寺虽然是骑兵下马作战同样不含糊并且他们带来了更多的强弩在他们的帮助下后院负隅顽抗的刺客被一一清除很快战斗就结束了。

    那些由游侠儿和僧兵组成的刺客果然了得虽然高畅的侍卫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在他们的拼死反抗下仍然有十来个侍卫伤亡当然他们也付出了无一漏网的代价。

    一共七十八个刺客只留下了四个重伤者其余的全部被杀。

    “王上!”

    一个侍卫揭开了死去刺客套在头上的黑色头套他打着火把瞧了一眼然后朝高畅高喊了一声。

    高畅缓步行了过去。

    火光中尸体的样貌清楚可见一个非常平凡的样貌放在人群中绝不起眼唯一有些不平凡的是他头上只留着很短的一层茬。

    检查尸体后一共有四十五尸体都是这样其中有的还是光头重伤未死的那四个人中也有两个人是如此。

    和尚!

    这就是大伙得出的结论!

    “那个智深呢?”

    “战斗一开始的时候他想搞鬼已经被杀了!”

    侍卫低头答道。

    “那就问问未死的那几个人查清楚他们是什么人?”

    “诺!”

    那侍卫应了声退了下去。

    和尚!很好!很强大!

    夜风吹来轻轻吹动高畅的长他脸上一副思索着什么的表情露出了一丝冰冷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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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灭佛

    教是在汉末时期传入中原的汉恒帝时有安息国沙华月氏国沙门之譖到洛阳各译佛经数十部共一二百卷这是史料上最初的记载。

    进入两晋南北朝时期后因长期战争的结果民不聊生人事的努力解决不了饥苦难的生活天道既不足凭生命也无保障恐怖悲观厌世的情绪充斥。

    正好在这个时候佛教思想汹涌输入生前身后善恶业力促成三世因果的报应和天堂地狱间六道轮回的传说使人们更相信命运的安排是由于前生业力的造就。

    因此在乱离的世局中民间很快就传遍了佛教的观念人人信仰它可得身心的自慰佛与菩萨的原义就变为与传统神祇的信仰相同了。

    魏晋以来玄学盛行佛教传人“般若性空”的学说与“易经”“老子”“庄子”等三玄思想一拍即合形成了遁世而逃入佛门的风气其中尤以士大夫阶层所谓的知识分子精英为然。

    基于上述两点因素佛教才得以在中土普遍地传布开展起来其中像北朝石勒时代的印度名僧佛图澄和姚秦时代的鸠摩罗什以及中土名僧道安慧远僧肇等人所起的作用甚为重要。

    据说这些神僧不仅精通教义甚至身具神通故而像石勒这样的帝皇方才深信不疑一旦上位者信奉之后再从上往下推广。教义的广泛传播也就不费吹灰之力了!

    北周时期。佛教的教义在中土十分流行佛门地势力越强大许多高官贵冑都是其信徒。当时光北周就有上万座寺庙僧侣一百来万人僧侣终日参佛念佛不事劳作。不服兵役劳役寺庙占有大量良田且免征税赋寄名在寺庙下地佃户不计其数给国家财政造成了巨大的压力。

    建德三年(公元574)周武帝正式诏令禁佛跪地寺庙所有房产。土地财务一律收归国有僧侣一律还俗做工务农。该服兵役劳役的按律征调。

    当时。有四万多所寺庙被赐给王公贵族做宅邸有三百多万僧侣被勒令还俗北周地国力因此而强盛。

    然而杨坚以隋带周后佛门迎来了它的黄金时代。

    因其得位不正为了给自己的篡位找到天命上的理由杨坚得到了佛门子弟的帮助说他降生在佛寺之中一出生就红光照室并有紫气满庭出生后一比丘尼不约而至对其父说道此子当受天佛保佑并取名那罗延此乃梵语乃金刚不坏之意。

    有了佛门子弟帮其造势杨坚的皇位也就坐得稳当了许多投桃报李相应地他也对佛门打开绿灯同样有了上位者的参与佛教又重新兴盛了起来。

    在隋朝短短的38年间修建寺塔5所塑造佛像数万重修无计;出家僧尼达5余万。

    隋文帝被人称做大行菩萨国王其妻独孤氏受戒后也被称为妙善菩萨。满朝文武大臣全都有自己的佛号。皇宫里天天雾烟缭绕设坛讲经佛乐高鸣永夜不绝简直跟寺庙没什么分别。帝王后妃出巡常跟从僧尼随时可开道场徊经拜佛。隋朝简直成了地上佛国。

    天下大乱后除了一些小寺庙受到波及外各郡各县中只要稍微大一点的寺庙受到的影响都不大一是不管是乱兵还是流贼大多数人对佛祖还是心存敬畏的不敢随意闯入亵渎再加上那些大寺庙都有上万田亩众多佃户依其为生有的寺庙地防护甚至比那些小型坞堡还要坚固为了弘扬佛法寺庙内养有大量僧兵这些僧兵不事生产一味念佛习武乃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举个例子河南嵩山少林寺的僧兵的威名就响彻了天下一般地流贼队伍根本就不敢靠近。

    在高畅统治的河北寺庙地数量却也不少它们占据了大量良田依附于它的佃户众多和历朝历代一样僧人一样不缴赋税不事生产不服劳役和兵役十足的寄生虫是高畅这样的政权所难以容忍的。

    而就算它们缴纳赋税也服兵役和劳役高畅一样不能容忍它们的存在。

    高畅建立的政权是以灵宝神教为基础鼓吹的是对他个人的崇拜他就是九天十地之内至高无上的神灵其他的那些民间神灵都是被他所封的而像佛教这样的外来宗教的教义自然是与之相违背的

    佛教教义教导百姓要逆来顺受这对营造一个和谐社会有极大的帮助然而这不是高畅所想要的他希望这个民族稍微多一些血性而佛教正是阉割血性的宗教至于民众多了血性会不会推翻他所建的政权他一点也不在乎对像他这样陷入无限轮回的怪物来说不管在哪个时空都不会存在千秋万代永恒存在的王朝。

    何况他的灵宝神教充满了排他性注定会和别的宗教产生矛盾像道教这种独善其身的宗教倒还罢了主张普度众生的佛教是一定要将其抑制的两者之间天生就敌对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断没有妥协的余地。

    就像高畅意识到佛教对自己的威胁一样那些佛门的有识之士也察觉到了灵宝神教的危害高畅对他们来说乃是妖魔的化身为了捍卫真佛高畅这个妖魔断不能生存在世。

    在以往双方虽然互相敌视却还没有真正撕开脸像广灵寺这样的大庙最多是在背后用物资钱粮来暗地支持那些反抗高畅的势力而高畅因为自己建立的这个夏国根基还不稳也对沙门子弟多有忍让没有向他们举起血淋淋的屠刀。

    —

    然而两边的人都知道这只是暂时现象而已最终双方免不了要交手现在只不过是在积蓄力量而已!

    在高畅扫平幽州击败罗艺之后;在他平定了一小股阴谋份子的叛乱之后;在王薄等流寇狼狈逃出他的领地之后;那些具有远见卓识的大德高僧们知道高畅向自己等人摊牌的时期快到了在他率军南下之前必定会向佛祖高举屠刀。

    不谈宗教之间的争斗光是他通过铲除这些寺庙而得到的钱粮收入就足以支持他的军队作战一年了只是这样的一个诱惑那个妖魔就会痛下杀手。

    与掌握着国家这个强势力量的高畅相比沙门的力量天生就处在弱势所以要想力挽狂澜他们只能行险一击。

    这也是在这次刺杀行动中广灵寺会出动僧兵鼎力相助李唐的原因。

    然而这却给了高畅下达灭佛令的借口。

    七月十一日黄昏时分。

    信都郡武邑城南五十里十里坡广灵寺。

    夕照撒在巍峨华丽的寺庙建筑群上给它平添了一层金色看上去颇为宝相庄严然而在寺里的那些僧人眼中这景象却流露出一丝颓败之气。

    杀气凛然的高畅军已经将广灵寺围了个水泄不通林立的长槊闪耀着阵阵寒光高畅的王旗在傍晚的徐风轻轻飘拂金光灿灿。

    寺庙的外围已经被高畅军占领了广灵寺的僧人们都蜷缩在大雄宝殿内在刚才的那次拼杀中损伤惨重的僧兵手持武器面无表情地站在大雄宝殿外里面青烟袅绕满是檀香的香气几个老和尚并排坐在佛祖的雕像前低声念着金刚经的经文在他们身前其他那些僧人纷纷跌坐在地随他们一起诵念。

    如来依然一副慈眉善目的样子做捻花微笑状。

    “给你们一刻钟的时间再不出来投降全部处死!”

    一个大嗓门的传令兵在殿外大声向内喊话一连喊了三遍殿内并无回应守在殿外的僧兵犹如怒目金刚一般狠狠地瞪着他却也沉默不言。

    诵经声越地大了从大殿内飘出来萦绕在山林之间。

    一刻钟很快就过去了。

    高畅双手抱在胸前面无表情地望着那个金碧辉煌的大殿他微微点了点头一旁的薛仁贵忙举起手然后猛地放下。

    随着令旗的摇动一排士卒从阵中鱼贯而出他们将绑着引火物的箭头点上火然后将箭矢放在弦上随着传令官的一声轻喝一排火箭掠过傍晚的天空落在全是木制建筑的大雄宝殿上。

    火很快就烧了起来火花在房顶上跳跃甚是美丽。

    诵经声为之一顿随后又更加高昂更加急促地响了起来直到被火焰燃烧的声音所吞噬。

    七月十一日高畅火烧广灵寺。

    七月十二日夏国领地全面禁佛佛像被推倒寺庙被改为农庄僧侣纷纷还俗田地被分给佃户与流民全天下的沙门为之震动高畅成为了全天下佛门子弟眼中的妖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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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童山大战(一)

    尔所讲的话可属实?”

    中军大帐的帅座上宇文化及一声戎装面色铁青嘴角微微抽搐着死死地盯着堂下跪伏在地的那人身上。

    那人的衣甲上隐隐可见刀剑之痕有几处伤口粗粗包扎过透了几丝血迹出来听罢宇文化及的疑问他的身子不由一抖随即像筛糠一样颤抖起来忙不迭地向宇文化及磕头一边磕头一边哭诉道。

    “大人啊!小的句句属实如有虚言上刀山下油锅任凭大人处置!”

    宇文化及的视线依然如鹰隼一般紧紧地盯着那人如此半晌功夫方坐直身子摆了摆手用一种叹息的腔调说道。

    “阁下能弃暗投明投靠王师当是明智之举下去领赏吧日后好好杀敌功名富贵断不可少!”

    “谢大人!大人之恩小的没齿难忘!”

    那人一连磕了好几个头方才在侍卫的带领下退出帐去然后中军大帐内一片静默除了人们稍显急促的呼吸外再无任何声响。

    宇文智及望了望肃立在帅座旁的宇文成都一眼再瞧了瞧在座的几个宇文家的心腹将领然后用一种小心翼翼的语调朝宇文化及问道。

    “大哥你看接下来该怎样?”

    像从沉思中惊醒宇文化及抬头瞄了自己的兄弟一眼心中不免有些不满这家伙虽然名为智及实际上和智一点也沾不到边。平时主意虽然多。却多是馊主意一遇见关键时刻就靠不住了。当初在江都的时候要是他行动时小心一点仍然留下杨广这条狗命自己也不会像现在这样狼狈了连那些反贼都可以正义凛然地向自己炮。

    现在又遇见这样一个坏消息前途堪忧啊!

    “你们先下去吧?”

    宇文化及朝自己的兄弟和一干心腹摆摆手。示意他们先出去有些事情他需要自己一个冷静下来好生想一想。

    宇文智及还想说点什么不过见宇文化及有些不耐烦了他强忍下要说地话带头退出帐去。

    “成都你也出去吧!”

    “是。父亲大人!”

    宇文成都朝他抱了抱拳龙行虎步一般往帐外行去出去之际顺手将门口地布帘拉了下来。让大帐成为了一个封闭的世界。

    宇文化及呆坐在帅座上眼中神色变化不定。不停地龇牙咧嘴的他神情看上去分外地狰狞在他身上有某种狂暴地情绪正在慢慢酝酿着。

    “哐当!”

    他拂袖一挥将面前几案上的物事统统扫落在地然后猛地站起身抽出腰间的佩剑随着白光一闪他面前的几案一分为二。

    自江都政变后一直累积到现在的压力在这一刻使得他那紧绷的心弦终于一下子断开了现在地宇文化及就好比是一个被困在笼中的野兽。

    原以为从江都北返率领这十多万精兵强将当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宇文家问鼎天下的时机终于来到了。

    然而让他始料不及的是自从离开江都后坏事就没有断过好事则一件没有。

    先是司马德的叛乱虽然镇压及时然而还是产生了一些不好的效果毕竟司马德在禁军经营多年还是很有一批人拥戴的而为了稳定军心他也不敢打开杀戒这些人日后未尝不是心腹之患啊!

    还有就是这一路上逃兵也实在是太多了就算采用了杀头的强硬政策仍然无法阻止。

    这些其实都算不了什么宇文化及真正担忧地事情只有一样那就是粮食要是没有粮食这十来万大军一夜之间就可散尽让他成为真正的孤家寡人。

    就是为了解决十万大军的粮食他才舍东都不入而是率领大军前来攻打黎阳仓根据线报他认为作为翟让心腹的徐世绩与杀了翟让地李密之间的关系已经搞僵了而李密现在正忙于攻打东都就算知道自己率领大军攻打黎阳地徐世绩恐怕也不会率军来救。

    然而李密并非是他宇文化及啊自然不会按照宇文化及的思路来行事得知宇文化及率军前去攻打黎阳仓后李密大惊立刻解了东都之围率步骑两万精锐东进驻扎在清淇(河南省淇县东南)。

    李密的大军和黎阳仓城中的徐世绩部用篝火为号联络互相辉映深挖壕沟高筑营寨将宇文化及的大军压在两者之间都以坚守为主不与之交战。

    宇文化及每次进攻黎阳仓李密

    在背后攻击他使他无法全力攻城。

    宇文化及留一只军队由宇文成都率领沿淇水(古黄河支流)布防牵制李密大军的进攻他则率领陈智略的岭南军樊文的江淮军张童儿的江东军大事修筑攻城武器逼近黎阳仓城。

    然而久经战阵的徐世绩并非庸碌之辈对于守城自然有自己的心得他率军在仓城外挖掘深沟层层布防使得宇文化及的大军无法靠近仓城他更是派人在深沟中挖掘地道暗藏伏兵不断寻机从地道内出兵攻打宇文化及焚烧他所有的攻城器械。

    战事形成了僵持。

    —

    这种僵持对宇文化及不利十万大军每日消耗众多眼看粮食一天天减少他却无法可想一筹莫展。

    这个时候李密却派人来向他求和了!

    事情虽然有些让人意外不过却也是能够猜想得到的和他宇文化及一样李密的瓦岗军现在也处在腹背受敌的境况中。

    在宇文化及看来东都之围一解王世充率领的东都大军肯定不会放过李密一定会乘机攻打李密李密若是率领大军和自己在此僵持过久他以前打下的那些地盘也都会失去这对他来说就是得不偿失了。

    自己和李密之间本没有什么深仇大恨要想在河南站住脚要想养活这十来万人自己需要粮食而李密呢?占据天下三大粮仓的他最不缺的就是粮食要是他肯供应自己的粮食自己也不会非要和他打个你死我活。

    李密的意思也是这样他愿意向宇文化及提供粮草任其占据汲郡东郡两地甚至会为他放开北上和西进之路两者就此罢兵。

    不经过一番打生打死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宇文化及自然会选择这个结局再加上能够坐山观虎斗看李密和王世充恶斗他也求之不得。

    达成协议之后宇文化及非常高兴当李密供应的一小批粮食送到时他就任由士兵们敞开肚子来大吃大喝想激励这些日子由于限制用食而多少有些低落的士气。

    然而那一小批粮食送到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粮食用来了李密派人来解释说是徐世绩对此有不同意见他正在努力说服对方。

    对李密所说的话宇文化及一直深信不疑如果今天不是遇见瓦岗叛逃的将领来投的话他仍然被蒙在鼓里。

    那家伙犯了军法得罪了李密的心腹将领王伯当怕被对方报复故而率领亲信来投他告诉宇文化及李密与他达成的那个停战协议只是个缓兵之计而已!

    东都的杨已经与李密达成了协议杨任命李密为太尉东南道大行台行军元帅封魏国公命他先行讨伐宇文化及然后再到东都辅佐中央。

    当然这些命令只是打着杨的旗号一个十多岁的小孩还不能亲自处理政务做决定的乃是东都的大族高官们这其中以元文都为。

    元文都一流当然不是真的相信李密的忠诚他们只是想借机让对方和宇文化及作战消耗两者的力量都是乱臣贼子最好两败俱伤若是李密得胜就算让他到东都来又有何关系李密就算掌握了权柄也需要他们这些大族世家的支持至于头上那个皇帝是姓杨还是姓李有区别吗?

    李密自然知晓这些人的打算他欣然应许了在他看来东都的那帮人只是瓮中之鳖宇文化及手里的这十来万精锐士卒才是他的心腹大患务必要先铲除。

    没有了后顾之忧后李密就慢慢将大军调到了黎阳来他知道宇文化及军中缺粮于是假意向宇文化及求和拖延时间让其耗光粮食自己最好能不战而胜。

    若不是这个叛逃的将官的泄密宇文化及还真中了他的计。

    就算宇文化及知道了李密的这个计策时间也有些晚了就在今天军中之粮仅够两日可用了两日一过全军就要断粮了。

    没有吃的东西士兵们怎么打仗?

    这是一个问题。

    宇文化及像头被困在笼中的雄狮一样在帐内来回踱着步子他的双眼充满了血丝瞧上去就像是赤红的一般。

    终于他停下疾走的步子扭头朝帐外吼道。

    “成都快击鼓升帐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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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童山大战(二)

    五凤元年(公元68)七月二十九日。

    天还没有亮寅时时分宇文化及令樊文率江淮军洇渡永济渠在运河西岸的河滩上构建起了一个桥头堡。

    负责这一线防守的乃是瓦岗军郝孝德部。

    孝德平原人大业九年(公元63)他率众在平原起事反隋短短的几个月的时间就聚众多达数万人他与王薄孙宣雅等人组成联军十数万进攻章丘被隋将张须陀所击败后活动于黄河以北在去年率众来投瓦岗被封为平原公曾率军协助徐世绩攻打黎阳仓占据黎阳仓后与徐世绩不和被迫退出黎阳归于李密帐下。

    孝德其部并非李密之嫡系其人又骄悍异常常有违命之举若不是他全军的粮草供应都要靠李密说不定已叛逃而去李密之所以将其部安排在永济渠一线防守何尝没有消耗其实力的企图。

    虽然出身草莽能够成为一只万人部队的头领郝孝德也不是什么愚笨之辈自然不会随随便便就成为别人手中的利刃。

    当那个瓦岗部将失踪之后李密第一个反应就是这人恐怕已经叛逃到宇文化及军中去了自己的缓兵之计这时多半已被其所识破于是他从童山大营紧急向各部传令命令他们紧守阵地做好大战的准备。

    然而郝孝德却并不以为然他认为。反正有永济渠在前方挡着。对面的宇文化及军若想要过河来断逃不过他的耳目这个时候严阵以待并不是上佳之策。到不如故作防守稀松待宇文化及军半渡之际方率众击之夺得这泼天之功。

    然而作为河北人地他没有料到地是宇文化及军中有精通水性的江淮军。这些江淮军舍弃笨重的辎重在半夜冒死洇渡永济渠随后砍伐河滩上地树木修筑起了临时工事在很短的时间内就搭建起了好几座浮桥。

    待郝孝德反应过来。率军出营想将这些江淮军赶下永济渠时却已为时过晚。

    这批先期过河的士兵大多已被告知。军中缺粮要想活下去。就一定要击败对面的瓦岗军不然只能被困死在此地。

    再加上在他们背后的就是永济渠若是向后也不过是死倒不如拼死一战说不定能杀出一条活路来。

    所以宇文化及军个个奋勇作战不惧生死面对敌人突如其来的强硬郝孝德部可以说是一筹莫展半天都没有取得一点进展。

    辰时初太阳出现在了东边地天际。

    大量的宇文军精锐通过搭建的浮桥来到了永济渠西岸他们源源不断地加入战场很快瓦岗的郝孝德部就崩溃了。

    这时李密安排在第二线的部队已经做好了准备由单雄信率领他们向过河的宇文军起了攻击想要将对方赶下运河。

    单雄信其人个人的武艺在瓦岗军中也算得上前面几位擅长使李密未来瓦岗时他是翟让之下的头号人物声望还在徐世绩之上。

    李密阴谋杀害翟让时单雄信和徐世绩同样在座两人地表现却天差地别徐世绩奋起反抗险些被李密的卫士所杀单雄信不仅没有反抗反倒下跪求饶乞怜李密放他一条生路他做出这样的小丑行径见到的人并不多李密也没有命人到处传播他在瓦岗军中地声望并未因为投靠李密而有所减弱在众将士的眼中他仍然是那个仗义疏财勇冠三军义薄云天地单二哥。

    然而只有他自己才清楚他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他了!

    每当老伙计们见面他总是觉得对方看自己的眼神充满了不屑那件事情就像一根刺一样扎在他的心中让他寝食难安。

    渐渐地他的性情变得孤僻起来一心想要打仗立功也许打的胜仗越多立下的功劳越大他才会忘记自己在当时的那副丑态吧?

    所以他率领本部人马赶到时并没有下令修筑防护工事采用稳固的防守来减缓宇文军的进攻将其数万之众压迫在河滩这片狭小的阵地上而是下达了进攻的命令想要乘宇文军立足不稳之际将其赶下运河。

    然而他低估了对方的战斗力。

    瓦岗的步卒在与对方的江淮军交手过程中完全占不到一点上风宇文军的士卒个个就像疯了一般悍不畏死作为禁军的他们装备和器械都甚是精良瓦岗军的装备与他们相比就像是一团渣。

    在这样的情况下不要说将对方赶下运河就连本方的阵脚也变得摇摇欲坠起来。

    单雄信紧张地盯着山坡下双方激烈的交战那场面让他赶到一阵

    他的部下有些在开始撤出战场了远处的永济渠大正在源源不断地通过浮桥朝这边赶来数百面旌旗在运河两岸摇动就像一朵朵云彩。

    要败了吗?

    翟让那颗血淋淋的脑袋似乎就在他的面前摇晃当初的恐惧袭上心来让他不寒而栗那些老伙计纷纷用不屑的目光在盯着他然后很快就离开了。

    —

    不!

    单雄信大吼一声率领身后的骑队冲下山坡朝对面的敌军扑去经过刚才的一番观察他冲击的那处是宇文军阵型最薄弱的地方。

    这五百马队乃是他最后的预备队了!

    现在他已经不奢望将敌军赶下运河他只希望能小胜一场大乱敌军的布置为身后的本方主力的集结赢得时间。

    “吼!”

    单雄信大吼一声下颌上那三缕微黄的胡须翘了起来同样微黄的长在疾风中飘拂他跃马冲入敌阵之中战马的前蹄重重地落下几名敌军身不由己地朝四周飞去马槊随之一扫前方顿时多了一大片空地。

    在他的率领下那五百马队就像一把锋利的刀一样深深地扎在宇文军的薄弱处然后急地冲杀起来不断地扩大战果。

    位于第一线的江淮军多为步卒本就不擅长于和骑兵作战而且征战多时已经劳累不堪面对生力军的单雄信马队自然毫无还手之力。

    这个时候绕是士兵们的战斗意志再是坚强也无力回天。

    很快瓦岗军不但稳住了阵脚不再往后退反而展开了反击将阵线朝运河河滩的方向稍微推移了数十步。

    在不停的冲杀中单雄信仍然在观察着战场现在的战果让他颇为满意这个时候他又忘记了自己为主力大军争取时间的初衷他想更近一步驱赶着对方的溃军朝河滩杀去让对方的溃军去冲垮敌人的阵型争取能一举将宇文军赶下运河。

    顾不得战马的疲累他调转马头率领骑队像赶鸭子一样赶着樊文的溃军向前冲杀过去。

    前进不到一百步前面的溃军像浪潮一样突然朝两边分开一只骑兵从那个缺口处杀将出来其规模也在五百人左右。

    前面领头那人身形高大单雄信的个头已经不算小了但是对方却比他高出了一头若不是座下乃是一匹大宛良马换上一匹矮脚马那双脚说不定会拖到地面上去。

    那人的样貌还很年轻算得上英俊脸上一只鹰钩鼻甚是引人注目他双手持着一件奇怪的武器多亏单雄信见识广博才知道那是一把七曲凤翅鎏金铛在阳光的映照下闪烁着阵阵金光。

    这人自然就是号称军中无敌的宇文成都。

    单雄信并不认识宇文成都不过见宇文成都的盔甲异常华丽战马又如此神骏自然知道对方是一个贵冑人物他暗暗寻思若是将此人斩落马下敌军恐怕将会军心尽丧。

    “喝!”

    他大喝一声驱动身下战马使其提起来风驰电卷般朝宇文成都冲去。

    “来得好!”

    宇文成都暗自叫好他的心思与单雄信一般同样想把对方斩落马下以助本方军心。

    战马在两人的驱使下迎面疾奔而去在围观的人看来就像要迎头相撞一般。

    “哧溜!”

    单雄信从马上探出身去手中的金顶枣阳槊像毒蛇一般朝宇文成都迎面扎去一寸长一寸强加上探出的身子和胳膊单雄信的长槊绝对会先一步刺中对面的宇文成都。

    宇文成都不慌不忙轻轻挥动手臂鎏金铛划了个弧线与单雄信扎过来的枣阳槊在半空中相交出一声轻响。

    单雄信只觉得一股奇大无比的力量从枣阳槊的槊身传来虎口一麻枣阳槊像根灯草杆一样轻飘飘向一侧荡去他无法控制它的方向。

    两马交错而过。

    像划船一样宇文成都将鎏金铛一舞朝单雄信的后脑急扫而去就在同时单雄信猛地将身子伏低趴伏在马背上鎏金铛从他头上风掠过扫在头盔的盔樱上生生将他的头盔扫落在地。

    单雄信只觉心颤欲裂恐惧像一座无形的大山压在他的头上他根本没有勇气返身再战只知道伏在马背上双腿紧夹马腹下意识地朝无人之处冲去将身后的五百儿郎就此丢弃在战场上。

    逃!

    我要活下去!

    战场上喊杀声震天动地然而他只能听见自己心中的叫喊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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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末逐鹿记介绍:
一个灵魂不灭者转生到了隋末,附身在一个身受重伤的年轻人身上,于是,蝴蝶扇动翅膀,历史进入了另一条河流。 人生,只是一场游戏,天下,不过是手里的玩具。他高高在上,漠视一切!"隋末逐鹿记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隋末逐鹿记,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隋末逐鹿记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