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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丹东大米汤     混在隋唐txt下载     混在隋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七十章:遇到对手了

    庄见正对着门口而坐,这两人一进来,他目光就被吸引了过去。说的再明白些,是被其中一人吸引了过去。

    二人中,当先一人一身藏蓝劲装,手腕小腿处,俱皆扎束利索。头戴一顶宽檐毡帽,毡帽下长眉朗目,鼻直口方,长相甚是英俊。年纪虽只有十七八岁,举手投足之间,却是气度不凡。此际,双眉微蹙,似是有着极重的心事。

    后面那人,却是身形雄壮,长的虎头虎脑的。一个大大的脑袋,比之常人要大出一号来。一对扫帚眉下,两只牛眼滴溜溜的转着,不停的四下里瞧看。满脸的胡须,绕颌而生,微泛着赤色。便因着这一部胡须,竟然看不出他真实的年龄来。

    更让庄见喷饭的是,这位仁兄一身打扮着实出彩。上身宝蓝色交领半衫,腰系一条土黄色丝绦。下身大红缎子灯笼裤,足踏一双皂底长靴,再加上外面尚套着的一件鹦鹉绿的大氅,整个人往那一站,五颜六色的,如同一只硕大的花母鸡。

    此刻站在前面那少年身后,晃动着那颗大脑袋,不停的四下里瞧看。一会儿搔搔头,一会儿拽拽自己胡子,竟是没半分安定时候。

    目光四下里转动间,忽的对上庄见笑眯眯的脸孔,不由的微微一怔,眼中闪过一抹儿疑惑。庄见心中恶趣味忽生,对着他呲牙一乐,点了点头。那人下意识的点头回应,只是那蒲扇般的大手,却在使劲的拽着自己的胡须,眼中的迷惑之色更重了三分。

    李秀儿眼见庄见满面贼笑的,对着自己身后挤眉弄眼的,不由奇怪。顺着他目光转头看去,见了那人模样,也是不由的一愣。只是见那人貌相质朴,应当是一个憨直之人,遂回头轻轻对着庄见嗔道:“大哥,你又在作弄人家。”

    庄见哈哈一笑,对着那人再报一笑,这才收回目光,探头对秀儿道:“你不觉得那个大个儿好有趣吗?哈,这种穿着,绝对是引领时代风骚。现在要是有什么时尚杂志的,这位老兄定然会是封面人物。”想着这样一个大男人,在封面上搔弄姿的摆着poss,心中不由的大乐。

    李秀儿听不懂他满嘴的新鲜词儿,但见他笑得那般贱法,便已猜到,定然不会是什么好事儿,想必心中不知把人家给作践成什么样了呢。她与庄见相交这么久,早知这厮的古怪,知道他天性如此,却不是说改就能改的过来的。只得微微摇头,不再理他。

    小二此时已把二人叫的酒菜送上,那两人也已经跟着另一个店伙往后面去了。那人临走之际,还是频频往这边张望,想来还是没能想起,对自己招呼这人是谁。庄见看的好笑,也不看他,自顾与李秀儿对饮起来。

    这店中菜肴味道果然是不错,尤其二人一月多来,每天就是烤肉,实在是吃的腻了,此刻乍一吃到这脆生生的青菜,只觉口齿留芳,大是惬意。庄见早将方才那人抛到脑后,与李秀儿二人你一筷子我一箸的,对着几盘青菜闷头开动。

    正自吃的欢畅,旁边忽的一暗,一个大嗓门在耳边响起:“兀那小子,你到底是谁?俺咋就想不起来呢?”

    庄见正夹了一筷子白菜送到嘴中,嚼的正舒服的时候,被这一嗓子吓了一跳。一口白菜没等嚼烂,咕嘟便整个的咽了下去,险险没将他噎死。

    心头大怒之际,转头望去,却是不由的一怔。只见一个大脑袋正伸在自己旁边,看着自己被也噎住的模样,满面的惊奇之色,只是眼中却分明蓄满了笑意。

    这人正是方才被他作弄之人,此刻不知什么时候已是自房中出来,和那少年就坐在自己身边的桌上。见庄见不答话,索性站了起来,探头看看二人面前的菜盘,忽然伸出筷子,对着盘中剩下白菜,一股脑的夹起,啪嗒丢入自己嘴中,闭上眼睛,大脑袋晃着,使劲的嚼了嚼,似是在品味。半响咽了下去,这才诧异的看看庄见道:“就是白崧嘛,没啥啊?看你那吃相,俺还以为是啥山珍海味呢。”一边说着,一边晃着脑袋坐了回去,满面的得意洋洋。

    庄见和李秀儿呆呆的看着他,再低头看看只剩下汤水的空盘,二人对望一眼,不由的都是一阵的无语。耳中听着那少年此时却在低声呵斥道:“你怎的又去胡乱生事,招惹人家作甚。再要如此,便休跟着我,自己先回去吧。”

    那人对这少年似是极为尊敬,听了少年呵斥,连连求饶,只是嘴中却嘟囔道:“这会儿可不是俺生事,谁让那贼死鸟作弄俺的。明明不认识,却跟俺又笑又是点头的,搞得俺寻思了老半天才明白。”

    庄见听的分明,不由的气恼。太阳的啊!走了眼了。这花母鸡哪里是个憨人了?想来他回去之后,想明白了自己方才是故意捉弄他,这才来故意来了这么一手。***,扮猪吃老虎啊,这终日打雁的,今个儿却被雁啄了眼了。

    他心中忿忿,对面李秀儿却是嘴角儿带笑,轻轻睇了他一眼。分明也是听到了那二人的对话,这才来笑他。庄见看到,更是大感没有面子。

    正自琢磨着怎么找回场子,却见那少年恨恨的瞪了那人一眼,对着这边拱手朗声道:“二位,实在对不住,我家这兄弟是个好闹的性子。方才只是跟二位开个玩笑,并无恶意,还请二位见谅。方才那盘白崧便算在小弟的账上就是。”

    他此言一出,庄见和李秀儿还没说话,那位花母鸡却是不干了。牛眼一瞪,急道:“二哥,干嘛给他们会账啊?咱自己都没了银钱,连个肉都叫不起。再说,刚才俺也只吃了一口,就算是付账,也只付一口的钱才对。”

    旁边三人听的他嚷嚷,不由的顿时表情各异。那少年是面色微红,转头怒视了他一眼,回头还要再说,却是有些惭惭。李秀儿只是微微一笑,眸光转动,看了庄见一眼,并不说话,那意思自是由庄见全权做主的。

    庄见却是啼笑皆非,看着那大个儿,心中忽的来了兴致。这厮脸皮貌似也不是一般的厚啊。***,一口!你丫那一口也忒大了些吧?一口就是半盘子啊!看来这是要跟见哥过招啊,好极了,咱倒要跟你比比看!究竟谁更无赖。

    当下一笑,对着那少年抱拳道:“这位兄弟不必当真,都是玩笑而已。出门在外,本就旅途寂寞,能找些乐趣耍耍,那可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啊。嘿嘿,大家哈哈一笑,只当认识个朋友就是,不用放在心上哈。”

    那少年一听,不由的一呆。心话儿,得,自己这兄弟本就是个惹祸精。听这话儿意思,对面这位看来也不是个安分的主儿。要让这俩人凑到一起,那可不是要被生生吵死吗?

    他心中郁闷,正要说话岔开,不妨对面那大个儿听了却是大喜。咧着大嘴哈哈笑着爬了起来,往庄见这桌上一凑,伸出蒲扇般的大手,连连拍着庄见肩膀欢喜道:“哇哈哈,好极了。你这哥子说话要得。这性子俺喜欢的紧!既然大家都是朋友,不妨一起来坐,别显得生分了。来来来,吃吃,今个儿咱们共谋一醉。哦,对了,你叫啥名,说来咱们认识认识。”口中说着,提着筷子,已是对着剩下的菜肴便开动了起来。

    庄见额头上搭下三根黑线。你老母的!你丫顺着杆儿爬的倒是快哈,这朋友二字一出,我这满桌子菜就直接进了你老人家肚子里了。也不问问这朋友吃饱没,你老倒是先饱了再说。行啊,这死道友不死贫道的无上秘笈,看样这丫也是修炼的极是了得了啊。来了这么久,真有些高手寂寞之感,这下可是碰上对手了。

    庄见眼珠儿一转,也不拦阻。点点头,先是对着那少年抱拳,邀请他一起来坐。那少年满面尴尬,眼见自家兄弟在那下箸如飞的,只得苦笑一声,说句:“打扰。”这才移身就坐。

    庄见这才转向那大个儿道:“我说,哪有先问别人名字的,咋也得你先报名吧。还有哈,你最好还是先说完名字,咱们认识了,成为朋友后再吃。要不然,你吃完了我再说,可就成了对不起朋友了。”

    那人本正忙着,听了这话一呆,两只大牛眼骨溜溜一转,迟疑的道:“你说的啥意思?俺怎么听不懂?”

    庄见叹口气,指着离自己最近的一盘山笋道:“唉,兄弟我这几天身子不爽利,有些受寒了。刚才吃饭时,不小心打了个喷嚏,那啥,你也知道哈,这菜离着太近,我当时又忍不住。这一个喷嚏出来呢,正好嘴里还有些没咽下去的。所以,咳咳,就那个,咳咳,那啥,你明白了吧?”

    他慢条斯理的说着,那人已是越听脸色越白,等他说完,极是费力的咽了口唾沫,看看桌子上被自己吃的差不多的菜碟儿,颤声问道:“你……你……你那喷嚏,这些菜,这些菜都……都喷上了?”

    庄见翻了翻白眼,不耐烦的道:“那我哪知道啊,我只看到了这盘菜被我喷上了。别的可就不知道了。难道你打喷嚏时,还提前想着要对哪道菜喷啊?不过我想来这范围应该不会太大吧,嗯嗯,最多就是这些盘里,稍微带上些了而已。”

    李秀儿虽知道他是在胡说八道,但是听他说的恶心,也是不由的皱眉。那人此刻更是不堪,站起来就往外跑,随即门外就传来一片干呕之声。

    庄见微微耸耸肩,对着已经目瞪口呆的那少年道:“兄弟,你们是不是吃坏了什么啊,怎么那位兄弟这么能吐啊?哦,对了,这还没请教,您的高姓大名怎么称呼啊?”

    那少年愣愣的看着眼前一幕,实在是不敢相信,自家那兄弟竟也有吃瘪的一刻。听到庄见问起自己名字。神不守舍之下,张口报出了自己名字。庄见一听之下,顿时目瞪口呆。

第二百七十一章:最佳损友

    “在下秦琼。”不多,就四个字儿。可听到庄大少耳朵中,却是轰轰的如同打雷一般。瞠目结舌的看着秦琼,半天才呐呐的道:“那啥,那个,刚才那位,是……是……”

    “唉,那是在下兄弟,叫做程咬金的。只是性喜玩闹,并无坏心。不想今日,唉。哦,不敢请教仁兄高姓大名?”秦琼先介绍了程咬金,这才抱拳向庄见问道。

    庄见满面古怪的看着眼前的秦琼,心里不由的翻江倒海了。***,又撞大运了!秦琼啊!就是秦叔宝啊!那什么脚踏黄河两岸,什么神拳无敌的啥啥啥的那位啊。要说李靖是一代军神,那这个秦叔宝可真称得上一代武神了。

    庄见大部分的知识都是来自小说,只有小部分是当年上学时残留的一点记忆。但不管是小说里,还是那点上学时的记忆。这秦叔宝都是一个绝对牛叉的存在。尤其在这个时空里,既然李元霸、宇文成都这些人都不存在,那么顺理成章的,武力最强悍的人就轮上这位秦叔宝了。

    此刻听的秦叔宝问自己的名字,这才收拾心思答道:“我叫庄见仁,这是我媳妇儿李秀儿。秦……秦兄弟,你咋到这儿了呢?”

    李秀儿听他说自己是他媳妇儿,不由的羞怒的嗔了他一眼,这才对秦琼见礼。庄见对于秀儿的白眼,却是甘之如饴,自然得意洋洋的接受下来。秦琼眼见二人神态,心中虽是奇怪,但他向来端方,也不多问,只是依着礼数见过。

    听他问起自己来这儿的原因,不由轻叹口气,摇头道:“某在河南道讨捕使,张须陀张将军麾下当差。此次,乃是奉张将军之命,前来潞州公干。”

    庄见听的张须陀三字,不由一愣,和李秀儿对望一眼,这才不动声色的问道:“秦兄弟,这张将军可是欲要渡河扫荡高鸡泊吗?”

    秦琼听他如此问,顿时一惊。目中露出警惕的神色,看着二人道:“二位究竟何人,为何竟对我大军动向感兴趣?”

    庄见和李秀儿又是对望一眼,李秀儿微微点头。庄见微一沉吟,这才对秦琼道:“实不相瞒,我二人正是刚刚从高鸡泊逃了出来的。在下乃是大隋忠国公、城管司都指挥使。我媳妇儿乃是太原留守李渊李大人的千金。前番,我二人被王薄手下下了药,自大兴劫了出来,直到今天,这才是侥幸脱身。因恐那帮贼人一路堵截,这才绕道而行,到了此处。不想竟是遇到了秦兄弟你了。”

    秦琼听完庄见这番话,顿时大惊。猛地想起自家大帅曾多次提起过,朝中确实有位忠国公,貌似以弱龄而居高位。只是对这位国公爷的传闻似是走了两个极端。一个是说这位公爷手段厉害,整日的就是仗着皇帝恩宠,对各朝中大臣多有欺压,搞得神憎鬼厌的。只是惧于他的权势,无人敢于反抗。

    而另一种传闻,却是颇富传奇色彩,说这位国公爷英武果敢,曾孤身杀出重围,千里奔走,往塞外施展手段,调开了围困皇帝的三十万突厥铁骑,终使得皇帝于雁门脱身而出。

    此刻看着眼前这张跟自己差不多大的面孔,秦琼一时间不知是不是该相信他的话。庄见见他迟疑,不由苦笑道:“是不是怀疑我的身份啊?唉,我前些日子一直希望别人不知道我的身份,想不到今日却要想法子来证实自个儿的身份了。”说着,苦笑着不断摇头。

    秦琼嗫嚅了一下,迟疑道:“公……公爷,非是秦琼不信,只是此事事关重大,不由秦琼不谨慎一些,得罪之处,还望公爷莫怪。”

    庄见摆手道:“这有什么怪不怪的,换成我,我也不信。要不然,随随便便跳出个人来就喊自己是皇帝,难不成也要给他下跪磕头不成。算了,我的身份并不重要,我只是有件事儿,想托你跟张将军打个招呼。”

    秦琼微一犹豫,这才拱手道:“公爷请讲。”

    庄见盯着他,缓缓地道:“你与张将军说,我请他放过一人,同时帮我捉拿两人。”

    他此言一出,旁边李秀儿面色就是微微一变。她虽不知道庄见要放过谁,但要捉拿的两人中,其中之一铁定是柴绍无疑。

    秦琼听的也是一愣,随即点头道:“公爷但请直言,秦琼必定将话带到就是。至于我家将军是否会去做,秦琼却是不敢妄测。”

    庄见摆摆手,笑道:“无妨无妨,你只管将话儿带过去,做不做的,自有张将军自己决定就是了。”

    秦琼沉声道:“如此,便请公爷吩咐。”

    庄见面上笑容敛去,沉声道:“我要张将军放过的那人,乃是窦建德部下大将,叫王伏宝。如果见到此人,能活捉便活捉。捉到后,直接送往我大兴的府中就行。若是捉不到,还请张将军莫要伤他性命。我此次能得以脱身,与他实是有莫大的关系,这个恩情,咱可不能不报。”

    秦琼点头应了,又问那要捉拿的是谁。庄见面上现出一片冷厉,哼声道:“这两个人,一个叫做柴绍,此人右腿已经残废。脸上全是红包,长的极是丑恶,一看便知。还有一人,却是那济北的韩进洛。这个人,我想张将军绝不陌生。对这二人,不论死活,只要张将军能办到,我自会有所回报。”

    秦琼听的韩进洛的名字,目中闪过一丝寒光,慨然点头道:“在下定然将话带到。别的不敢说,但那韩进洛,不论是谁遇到,都决然不会放过他的。这点,公爷自可放心。”

    庄见欣然点头,正要再说说刚才说的其余两人的情况,却听得店外程咬金的声音响起:“兀那厮,你干啥围着俺二哥的马转悠?可是想要做偷马贼吗?”

    随着他喝声落下,对面便是一片声的叱喝声,想来对方定然是有不少人。店内秦琼面色一变,连忙向庄见告罪,霍的站起便往店外走去。

    庄见和李秀儿也站起身来,慢慢的踱步走了出去,站在人群中看热闹。只见程咬金正自掐着腰站在店外一匹神骏的花马之旁,和一帮人正自对持着。只是奇怪的是,双方都是相互谩骂,却并不动手。眼见程咬金满面得意洋洋的,庄见不由暗笑,想来这位爷嘴头上,可是很难有人能让他吃瘪的。只看他此刻模样,就知道这番嘴仗,定然是程大爷完胜的了。

    对面那帮人共有七八个。除了站出来跟程咬金对骂的几个下人外,另有两人伴着一个身躯长大的黑脸汉子,却只是站在后面,皱眉看着他们。

    那黑脸汉子年纪三十多岁,浓眉大眼,狮鼻阔口。颌下一部短髯如同钢针一般,修剪的极是整齐。只是那胡须和头都微带暗红,极是特异。此人身高一米八开外,手足长大。头戴四角幞头,身穿一身墨绿色员外袍,外罩同色大氅。脚下蹬着一双皂色快靴,腰系玉带。玉带上尚自挂着一块墨绿玉佩。整个人往那一站,气势沉稳,不怒自威。

    身边两人,一个年纪与他相仿,一身白衣,双手修长。面白无须,一双修长的眸子闪着好奇的光芒,看着正和自家下人对骂的程咬金。另一人只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但却气度沉稳,立在那红脸汉子身后,面色平静无波。只是眼光扫过人群,落到庄见面上时,才微微一怔,但旋即便又移开,不再多看。

    此时,程咬金见秦琼出来,连忙上前迎着,嚷嚷道:“二哥,你莫骂我。这些小贼围着你的马儿直转,还想伸手去摸。我看到了这才喝止的,不信,你问他们。”说着,伸手指向对面黑脸汉子一行人。

    秦琼暗叹,他如何不知程咬金无事生非的性子,人家固然是围着自己的马儿观看,但绝无他说的什么偷马的企图。他在店里被庄见折腾了,想必定是心中不忿,又一时没想到对付的办法,偏偏遇到这几个人看到自己的马匹神骏,多说了几句,才引得他跳了出来,将一肚子闷气,尽数到人家身上。这会儿恶人先告状,不过是转移目标,不使自己骂他而已。

    秦琼微微摇头,也不理他,冲着那黑脸汉子抱拳道:“这位兄台,在下兄弟鲁莽好闹,言语得罪之处,还望兄台大量莫怪,在下这里赔礼了。”

    他这一说,对面黑脸大汉面色顿时放缓,连忙回礼叙话。这边程咬金在后面大是不忿,怎么每次跟人吵架后,兄长都要说是自己不对,先给对方赔礼?他们怎的不来向程爷爷赔礼?

    只是他虽不忿,却是极尊重秦琼,自是不敢多言,只在后面嘟嘟囔囔。眼光四下踅摸之际,忽的看到站在人群中的庄见,不由的双目一亮,三步并作两步的跑了过来,将方才之事细细说了一遍,最后才将自己的不忿说出,言中之意,竟是将庄见当作了知音,甚盼能得到庄见的认同。

    庄见更是个惹事的祖宗,一边听着程咬金诉说,一边不停点头,最后对他遭到的不公正待遇,大大的表示了一番同情。程咬金听他赞同自己,不由的心花怒放。只觉得这人果然是个妙人,很多事,甚至比自己分析的还要透彻。二哥总说自己惹祸,世间少有,此番可是大大的错了。眼前这个刚恶心完了自己的家伙,可是比自己还要厉害三分的。

    两个人臭味相投,一大一小两个头凑到一起,嘀嘀咕咕,指指点点的说个不停。旁边李秀儿看的一阵的头晕,眼见二人目光总是在那黑脸汉子一群人身上转悠,不由心中暗暗为那人哀悼。这世上,若有人被庄见惦记上,那是上辈子没积德导致的。如果被庄见和程咬金共同惦记上,只怕是前十八辈子都是衰神转世了。

第二百七十二章:相聚二贤庄

    天运客栈外,秦琼正与那黑脸大汉寒暄,后面程咬金和庄见二人,却在悄悄商议着,怎么再去找回公道。于程某人心中,自家二哥去跟人赔礼自是失了公道的,这个场子可是要想法找回来。既然自己一人计短,那么找比自己高明的庄大少一同计议,自是题中应有之意了。

    二人正在后面鬼蜮万千,前面秦琼却招手唤他过去。程咬金唯恐秦琼骂他,口中答应着,却是死活拽着庄见跟他一起。

    庄见打从进了山西境内后,知道危险基本上算是消除了,这没事找事的性子便就又有些了。眼见眼前热闹,哪里肯轻易过?更何况结识了秦琼和程咬金二人,心中也是不想就此分手。当下,一拉李秀儿,毫不见外的随着程咬金就凑了上去。

    三人到了近前,秦琼见庄见也跟了过来,微微一怔,转头看看程咬金。程咬金仰头望天,如同天上有什么有趣的东西一般,却是死活不去和他对眼光。秦琼知他古怪,不由的暗暗苦笑。只是碍着这么多外人的面儿,也不好去多说什么。只是轻轻拽他近前,对着黑脸大汉道:“单大哥,这便是咬金了。”说着,转头对他喝道:“还不来见过单大哥。”

    程咬金啊的一声,这才转头来看。歪头对着那单大哥道:“喂,大个儿,俺二哥让俺来见过你,俺这便见了啊。你姓善吗?咱怎么没觉得你哪里善啊,倒是恶的很。”

    单大哥听他言语憨直,不由大笑道:“咬金兄弟说笑了。在下这单是单双那个单,可不是善恶的善。某叫单通,乃是这潞州二贤庄的庄主。秦二哥威震山东,单通早闻大名,一直渴求一见。不想今日却是在这等情形下相见。哈哈,方才下人们多有得罪,咬金兄弟也莫要放在心上才是。”

    程咬金听他给自己道歉,心气也平了。只是听闻单通说起秦琼威名,不由好奇道:“啊,你听过俺哥哥的威名?是怎么说的?那有没有听过俺的威名啊?”

    单通被他问得一呆,正自不知该怎么回答,旁边庄见却是大乐,忍不住接过话头道:“你的威名可是比你那哥哥还要响亮的,混世魔王程咬金,又哪个不知哪个不晓啊。”

    他言语中自是取笑之意,程咬金却听得大为开心,也不去理会单通,转身拉住庄见道:“庄兄弟,你是说俺很有名了?他们都是怎么说俺的?那个什么混世魔王的又是什么意思?”

    庄见一窒,这才想起,那个混世魔王的匪号,可是程咬金到了瓦岗后才有的。这会儿又哪里去给他说起?当下只得一通胡说,乱编了几句说出。无非就是说他如何如何勇猛,如何如何厉害而已。程咬金听得大是得意,大嘴咧的快要到耳朵后边了。心中只觉这个庄兄弟真够意思,这般在单通面前给自己长脸。

    他外表虽憨,其实却是鬼精鬼精的。方才那般问,只是有意难为单通。可庄见为了给自己圆场,竟是将一篇鬼话扯得如此有水平,连他自己都要以为是真的了。他却不知,庄见可是真的,对他程大老爷所知甚深的。

    单通眼见庄见气度不凡,身旁那个女子也是满面英气,不由心中咄咄称奇。转头向秦琼问道:“二哥,这位兄弟又是何人?”

    秦琼满上微现迟疑,他自己与庄见也是初识,尚不能确定他的身份,如何给单通引荐。当下只是苦笑摇摇头道:“弟与这位仁兄也是初识,只知道他姓庄,别的却是不知。”

    他想来精细,既是拿不准庄见身份,自然不肯多说。单通闻言一愣,诧异的看他一眼。他见程咬金与庄见似是极为熟悉,还道几人是一路的,不想秦琼竟说是初识。看着庄见和程咬金二人勾肩搭背的亲热劲儿,不由的大是好奇。

    当下对着程咬金呵呵笑道:“咬金兄弟,不知这位朋友是哪路英雄,可能给单通引荐一番?”口中说着,眼睛却是看向庄见。他听秦琼说对庄见不熟,又见识了程咬金的憨楞,虽见他与人家聊的热乎,料他定是也不知庄见底细的。

    果然程咬金一听这话,先是一愣,抬手搔搔头,瞪着一双牛眼愣愣的道:“这位啊,嗯,是英雄!是大大的英雄!他姓庄,你叫他庄英雄好了。”嘴中回答着,一双眼珠子却是骨溜溜的一转,大有狡猾之意。

    庄见听他的介绍,不由的一阵的郁闷。***!庄英雄?咋听起来跟假冒伪劣的一样啊?不知道的还以为说自己装英雄呢。没好气的瞪他一眼,这才对着单通一抱拳,笑道:“小弟庄见仁,英雄不敢当,不过咱一些朋友都称呼咱叫见哥。嘿嘿,这里给单大哥见礼了。”

    单通一听他报名,忽的悚然动容。上下打量他一番,忽的抱拳恭声问道:“敢问庄朋友,不知可认得大兴的忠国公爷吗?”

    庄见一愣,愕然道:“我就是了,你怎么知道的?”

    单通一听,面上顿显激动之色,躬身施礼道:“您果真是庄公爷?庄公爷手创青、丐两帮,聚贤庄又多为道上朋友排忧解难。我等绿林中人,哪个不知公爷大名?家兄亦曾受过恩惠,单通感同身受。只是知晓公爷身在朝廷,多有不便,这才从未前去拜见。前些日子,青帮尉迟帮主、丐帮帮主七叔俱皆传出绿林令,道是公爷离奇失踪,令大伙儿广撒眼线,寻找公爷,不想今日竟让单通遇上,真乃单通毕生之幸也。”

    庄见听他说起尉迟恭和鬼皇七,不由大喜,急声问道:“哦,你能联系上他们?那好极了,赶紧给他们传个信儿,不然只怕这帮兄弟要急死了。”

    单通躬身道:“公爷放心,单通这就安排。不知公爷怎生来了此地?若是无事,不如先去单通庄上暂歇如何?”

    庄见与李秀儿对望一眼,见她并不反对,遂欣然应下。单通见他答应,不由大喜,哈哈大笑道:“今日不想竟有如此喜事,即见了山东秦二哥,更得与公爷相见。走走,且一起随单通回去,今日定要大宴一场,不醉不归。”

    当下让人去给庄见和秦琼将房饭钱结了,引着众人往自家庄上行去。秦琼在旁听的庄见与单通对话,这才相信庄见身份。他本是官身,与庄见国公的爵位实有天差地远,一时不由有些拘谨起来。

    程咬金却是大喜,凑到庄见身边低笑道:“兄弟,原来你有这么大的来头,连那恶庄主也要给你行礼。不错不错,其他的话不忙说,咱们先去狠狠吃他一顿,好生犒劳犒劳老程的肚皮。”说罢,又转头对单通道:“大个儿,你既然管饭,可不兴短缺了酒肉,不然俺可要拉着庄兄弟一走了之的。”

    众人听得一阵莞尔,秦琼更是大汗,单通则是大笑点头。众人一路到了二贤庄,但见这二贤庄乃是建在一处高岗上,离着周围村子甚远。一面乃是峭壁悬崖,三面接山,只有一条黄泥土路蜿蜒而上,地势极为险峻。

    秦琼不由心头赞叹。他出身行伍,对山川地形极为敏感,观此地之势,绝对是险要至极,可谓易守难攻之处。

    众人到了庄前,单通早让人进去通传,将庄门大开,迎了众人进去。庄见一路行来,但见庄内处处刁斗,防备森严。庄丁皆是雄壮精悍之士,往来之际,不似一般庄园,倒像进了军营一般。

    单通引着众人直往大厅坐下,传人安排下酒宴,这才回身将身边二人介绍给众人认识。待他介绍完,庄见已是大吃一惊。这二人不是旁人,赫然竟是两个大大有名的人物,王伯当和徐世绩。

    此时这些人都尚未至瓦岗,声名不显。秦琼等人只是拱手抱拳见礼,庄见却是兴奋的上前拉住二人,连叫久仰,热情的让王伯当和徐世绩大感吃不消。看着这厮眼中似是要冒出绿光一般,不由的心里有些毛毛的感觉。暗暗琢磨,这位庄公爷该不会是有什么特殊的爱好吧。

    庄见跟人家好一通寒暄,才在李秀儿嗔怪的目光中坐回去。他只顾沉浸在认识名人的兴奋中,却不知要是知道这二人心中想法,会不会直接郁闷至死。等到冷静下来,却猛然想起一事,这单通名声不显,怎么就能让王伯当和徐世绩跟着他呢?咦,不对!隋唐之时,这姓单的貌似是有一号人物,却是叫单雄信,而不是什么单通的。可不知这二人会不会有关联。

    心中想着,不由的便向单通问了出来。单通微微一愣,这才笑道:“某姓单名通,字雄信。不知公爷是在哪里知道单通的表字?”

    庄见恍悟,果然是他。听他问起,不由肚中暗道:哪里听说的?自然是从小说里听说的。不但知道你丫的表字,还知道你丫其实是个**oss!啥好几省的绿林总瓢把子呢。只是心中虽是如此想,嘴上却只说是自两帮一庄处听来的,单雄信自不会去怀疑。

    及至酒席摆上,众人举杯相邀,三杯过后,单雄信这才问起庄见失踪的事情,秦琼也竖起耳朵听着。庄见苦笑了下,这才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众人听罢,都是感叹不已。只是当单雄信听到李秀儿是李渊之女时,面色却是不由的阴沉了下来。

第二百七十三章:恩怨

    庄见眼见单雄信的面色,不由微感诧异,追问之下,单雄信这才长叹一声,道出了其中的因果。

    原来单雄信的祖父名叫单登,曾是北周的大将。扶助宇文氏统一北方后,因战功卓著,官拜护国将军,镇守东昌府。到公元579年,单雄信的父亲单禹,又承袭父亲单登之职,仍然镇守东昌。

    隋开皇元年,公元581年,隋文帝杨坚展开统一之战。其时身为隋将的李渊,率部攻周,至东昌府时,与单禹血战七昼夜,终于破城。单禹被俘后,誓死不降,终被李渊所杀。

    自那时起,两家初次结仇。只是当时各为其主,战阵之上,两国交兵,非为私怨。故而,虽说是杀父之仇,单家倒也并没去纠缠不放,而是全家收拾后,悄然离了山东,往山西这边隐居。

    单雄信这庄子之所以叫二贤庄,却是因为他还有一个哥哥,名叫单雄忠。兄弟二人俱是慷慨豪侠的性子,自来这潞州之地后,很快便名声大噪,成为北方绿林的领军人物。因着他们这庄子有兄弟二人,这才唤作二贤庄。

    说到这儿,单雄信抬眼目光复杂的看了一眼李秀儿,这才又对庄见道:“方才在客栈外面,某曾说公爷对家兄有恩。那恩情便是又与这位太原留守有关系了。”

    庄见一愣,诧异的问道:“怎么?难道是单大哥跟我那岳丈有了什么摩擦吗?”单雄信听他称呼李渊为岳丈,面上闪过极复杂的神色,知道他这是暗示自己,这事不会置身事外的,不由的心中苦笑。

    点点头才道:“家兄与令岳可不是什么摩擦的事儿,实是家兄险险便就死在令岳手中啊。”

    庄见和李秀儿对望一眼,两人眼中都是闪过一丝骇异。庄见沉声道:“单二哥,我那岳父想必与单大哥并不相识,而且他此刻远在太原,只怕自己手头一摊子政事都够他忙得,又怎么会没事去害单大哥呢?这事儿该不会是有什么误会吧。”

    他说完这句,单雄信还未回答,旁边听了半响的程咬金却接了腔,把个大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般道:“不像误会,不像误会!想来那位单大哥定是生的跟这位单二哥一般相貌,大是凶恶,李渊那糊涂老头以为他是歹人,这才要杀他的,单老二,我说的对不对?”说着,面上大有得意之色,似是显出他程大老爷是如何的神机妙算一样。

    李秀儿听他言中对自己父亲不敬,不由怒视他一眼。程咬金一缩头,扭过脸喃喃低语道:“哎哟,这妞儿好恶的眼神,咱大丈夫不跟女子较劲,你可莫来寻俺晦气。”

    秦琼在旁听的一脑门子官司,狠狠的瞪他一眼,对李秀儿和单雄信投过一个抱歉的眼色。李秀儿轻哼一声,扭头不言。

    单雄信却是微微苦笑,摇头道:“咬金兄弟说的虽不中却也不远矣。只是公爷岳丈要杀家兄,却跟长相是全无干系的。”

    程咬金听得单雄信呼应他,不由的精神一振,两眼放光之际,大嘴一咧,正要再接再厉的说上几句,冷不防庄见斜睇了他一眼,怪笑道:“花母鸡,你要是再敢乱放狗屁,信不信我让你再去吐上半个时辰?”

    程咬金面上一窒,连忙用袖子将眼前菜盘挡住,口中怪叫道:“啊,你还来?好好,你狠,老程不跟你们一般计较,你们也休来烦我。”眼见庄见转头不再对着自己这边,这才松了口气,但却又怒道:“喂,庄小子,你干吗叫我花母鸡?而且如果是鸡的话,又怎么会放狗屁?不通!简直不通!亏你还是个大官儿,竟这般没有学问,没得惹人耻笑。”

    庄见气极,歪头贼笑着看他道:“不通吗?要是这样,你就肯定是放鸡屁。就算不是放鸡屁,那么你不是花母鸡,就肯定跟狗有关系的。总之我说的是没错的,你自己没想明白而已,笨蛋,自己好好想想去吧。不然传出去让人耻笑你,说你没脑子,那可对你的英名是大大有损了。”

    程咬金一呆,浑然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不是花母鸡了,就一定跟狗有关系了。只是对于庄见最后说的几句,却深以为然。程大爷别的不怕,但若被人嘲笑没脑子,损了英名那可就大大不妙了。当下无暇再去理会他们,自顾皱着眉头,双手使劲的扯着自己的胡子,冥思苦想其中的奥妙去了。

    众人眼见他被庄见整蛊,不由的都是肚内暗暗好笑,秦琼也是无奈苦笑。这位庄公爷精灵古怪,自家兄弟虽是常常扮猪吃虎,但落到这位公爷手里,却是缚手缚脚,苦头有的吃了。

    经了二人这一打岔,方才席间的紧张,倒是大为冲淡了。单雄信这才又接着道:“家兄与公爷岳丈间的事儿,却要从公爷岳丈,转职为太原留守一事说起。公爷虽身在朝堂,但对绿林朋友向来多有照拂,通不敢隐瞒。通坐于此地,其实多行的却是绿林中事,所以对官府也多有注意。自当日令岳由山西、河东宣抚使这一散职,一跃成为太原留守的要职后,某便得到消息,说是朝中有一股势力似是极不愿见到的。便在令岳当日巡查各处返回太原之时,曾派出几拨人手,欲要取了令岳之命。”

    李秀儿听到此处,不由的面色大变,双眸看定单雄信,等他说下去。单雄信看她一眼,苦笑笑道:“李姑娘不必紧张,令尊没事。有事的只是家兄而已,给令尊一箭射成重伤,差一点就送了性命。”说着,眼中闪过一抹恨色。

    李秀儿心头松口气儿,只是对单雄信说自己父亲射伤他兄长一事,实是不知其中情况,也只得低头不语。

    庄见摆手道:“单二哥,你接着说,后来怎么样了?”

    单雄信点点头,收拾思绪这才接着道:“通当日知晓此事后,便与家兄商议,应当前去看看,太原若是有变,则关中震动。那么我们二贤庄,也应当趁势有所举动才是。当日本想由通前往,但家兄执意要去,我也只得应了。只是没想到,那帮人袭击令岳时,并没料到令岳竟有一手弓射绝技。不待众人靠上,便被他一一射死。家兄当时离得太远,只是听着弓弦之声不断,远处众人便一一倒下。心中既惊异令岳的弓射之术,又想摸清那些人的底细,便往前去看,不想令岳也正往这个方向而来,迎面见了家兄,二话不说,直接便是张弓搭箭,一箭射来。”说到这儿,面颊上微一抽搐,眼中闪过一道极痛恨之色。

    庄见和李秀儿对望一眼,心中都是暗暗摇头。这事儿没法说是李渊鲁莽,也不能说单雄忠不对,只能按天灾**去说了。

    二人心中所想,却是不能宣之于口,只得沉默不语。单雄信那边却又话锋一转,庄容抱拳对庄见一礼道:“说到这儿,便要多谢公爷大恩了。”

    庄见一呆,随即微笑点头。话说这别人的感激感谢之类的,庄大少向来是来者不拒的。此刻,听到单雄信感激,自然是先接下,等着他的下文。

    单雄信面色微动道:“家兄被令岳那一箭射来,原本是绝无幸理的。不想就在箭将射到之际,却被人以箭对射,将箭打歪,这才逃过一劫,只是伤了肩膀。那射箭之人,正是公爷麾下。他们奉命一直盯着那些来刺杀令岳之人,不想却是机缘巧合,竟然救下了家兄。正是他们将家兄救回去,诊治多时,才让家兄留下了性命,只可惜,令岳的箭术实在是太过厉害。家兄虽是留了命,一条臂膀终是废了,这二贤庄如今却是名不符实,只剩下单通一人了。唉。”说到这儿,不由的长叹一声。

    庄见听着单雄信说,自己那些部下是盯着那些杀手而去的,心中不由一动。自己下面一直暗暗盯紧的人,貌似只有内廷的势力。要想指挥的动内廷,就只有皇帝杨广和宇文述了。而今宇文述已死,李渊本就是杨广委派在太原的,不可能自己再派人去杀他。

    如此说来,那些暗杀李渊之人,要不是炀帝安排的,只怕跟宇文化及是脱不了干系的。因为宇文述虽是死了,他却一直是多有参与内廷活动的。如今除了杨广外,还有可能指挥的动内廷的人,便只有宇文化及了。这般说来,那单雄忠一条胳膊的血债,追根溯源,还是应当算到宇文化及那乌**上的。

    想到这儿,对着单雄信微微一笑道:“单二哥,单大哥身残之事,虽说是家岳一时失手所致,但这要说到底,嘿嘿,那些前去杀我岳父的人,才是真的罪魁祸。至于此人嘛,我多少能猜到些眉目,你也不要再去记恨家岳了,为单大哥讨回公道这事儿,小弟便先担了下来,以报单二哥就是。不知单二哥意下如何啊?”

    他此言一出,单雄信固然是眉头微轩,旁边一人也是目中闪过一道神采

第二百七十四章:半路架梁

    单雄信听庄见所言,不由微微的轩了下眉头。他自是知道庄见的意思,无非就是想将这段过节抹去。只是,自己父亲当日就是死在李渊手中,虽说那是两国交兵,并非私怨,但要说心中没有怨恨,却是绝无可能。

    而这次,李渊不问青红皂白,抬手就取人命,要不是大哥命大,只怕这仇恨便要积累的更大了。就算如此,单雄信原本也是不想放过李渊的,但此刻庄见张口,却让他大是为难。

    要知大哥之所以能得以活命,俱皆靠了庄见手下人的搭救,偏偏庄见竟然又跟李渊的女儿搅合在一起。他既是杀父伤兄仇人的女婿,又是救了兄长性命的恩人,一时间,单雄信不由的大是郁闷。

    他低头不语,旁边王伯当忽的开口道:“庄公爷,所谓冤有头债有主。咱们绿林汉子讲究的就是有恩报恩,有仇报仇。公爷于我家庄主有恩,咱们自当全力相报,就是要了咱们性命去,那也是绝无二话。但李渊与咱们二贤庄的仇恨,却也不能由公爷去担。公爷现在这般要求,岂不是有些挟恩求报之意了?”

    旁边徐世绩听他忽然说出这么一番话,不由的抬头看看他,微不可察的微微一蹙眉头,又将头低下,不言不语。庄见本来心中打的主意就是恩怨相抵,眼见单雄信虽不说话,但也并未拒绝,想来有自己面子卖在这儿,自己又答应了将来为他大哥找回场子,单雄信早晚会应下的。哪知王伯当突然出来搞了这么一杠子,不由的心头大怒。

    斜眼看着王伯当,嘿然道:“伯当兄,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在做什么啊?你可知道,就因为你这一句话,会造成多大的恶果啊?”

    王伯当一鄂,作色道:“公爷此言何意?”

    庄见嘿嘿道:“你口口声声的只要记着仇恨,非要去报仇不可。好,我且问你,单二哥若真是听了你的,前去报仇了,这要报了仇,可就将我岳父杀了,于我老婆来说,那也是杀父之仇,我这做丈夫的岂能不管?要是管了,那岂不是要我跟单二哥为敌?先不说谁能打过谁,就说你刚才说的,我的大恩,就是要你们的性命也是没有二话,那好,你们报完仇,我就要你们的性命了。你这不是变相的逼死二哥吗?你想逼死二哥有何目的?

    这且不说,加入二哥听了你的,但却没报了仇。要知道我那岳父毕竟是一方之雄,手下精兵上万,二哥这一去生生将性命搭了进去,你便开心了?如此说来,不管二哥是报不报的仇,你都是想要二哥的命啊。我可不知道你是打得什么算盘了,可能说给我听听不?”

    他一番话说出,只听的王伯当目瞪口呆。哪有这样推断的?我说报你大恩,要咱们性命没有二话是不假,但也不是说要自杀啊。那是说为你办事,可以豁出性命去的意思。这小子怎么就拐到自杀上了?

    还有,我是针对二哥杀父之仇说的,怎么经他一分析,却成了我想要谋害二哥一般?而且这小无赖所说的,简直就是明明白白的说我算计二哥一般,真真是岂有此理!

    王伯当越想越气,一张白面已是转为铁青。单雄信面色尴尬,抬抬手正要说几句话圆场,庄见却又出言道:“你让二哥去报仇,二哥杀了李渊,李家后人不会算完。李家杀了二哥,二哥的后人自也不会算完,如此大家你杀我我杀你,一直穷年累月的杀下去,也不知究竟什么时候是个头儿了。我倒想问问,伯当兄,这李家还有单家,跟你到底有何大仇,竟让你想出这么一条绝户计来,定要算计的两家再无宁日才称心。”

    他一番话说完,秦琼等人听的都是暗暗点头。正所谓冤冤相报何时了,这样杀来杀去的却是没了尽头,徒使两家后人永生不得安宁。单父之死本就是征战导致的,大丈夫既是上了战场,马革裹尸,本是宿命罢了。谈什么报仇一说?要是这般说来,那自古以来不知要迁延出多少仇家来了。

    至于单雄忠一事,既是并没害了性命,庄见又给出了台阶,日后为其找回场子,于单雄信来说,实是再合适不过的了,这王伯当却多说这么多,确实是多余了。

    众人心中各有想法,李秀儿更是怒视着王伯当,就差要直接拔剑相向了。王伯当涨红了面孔,怒道:“那以庄公爷之意,这事儿就这么了了,咱们都当缩头乌龟就是了?”

    庄见嘿嘿一笑,站起身来,左右看看,点点头道:“也罢,看来你是出头出定了是吧。行,咱们道上混的,这种事儿谈不拢,那就用最直接的法尔解决好了。都是爷们儿,也不必去拖累后人。你也不用想我的什么恩不恩的,也不用提什么仇不仇的。这样,你既是出来说话,便当是代表单二哥了,我呢,身为李渊半子,自可代表李渊那边。来来来,咱们二人直接单挑就是,你赢了,这边要打要杀一切随你。不过你要输了,嘿嘿,也不用再多说什么了,一切自然有咱们说的算。如何,你敢不敢答应?”

    王伯当脸皮涨红,霍的站起道:“有何不敢?既然公爷定要架梁子,王伯当这就领教下公爷的武艺就是!”说罢,一撩袍脚,便要下场。

    单雄信大惊,连忙起身拦阻,喝道:“伯当,休要无礼!怎可与公爷交手,还不退下。”他见庄见瘦弱,年纪又轻,唯恐王伯当伤了庄见,那可就大大的对不起朋友了。旁边秦琼等人也是相拦,唯有程咬金大乐,也不去再想那个让他迷糊的狗和鸡的问题了,兴致勃勃的探头看着。

    王伯当满面通红,转身对着单雄信一抱拳道:“二哥,此番不是兄弟不听你的命令,实是这厮欺人太甚了。你要治我的罪,且等我与这位公爷比过之后再说吧。到时候,要打要杀,全凭二哥一语而定就是。”说罢,大步走下场中,站到庄见对面。

    单雄信连连跺脚,满面焦急还要再劝,旁边徐世绩却忽的轻轻拉住他,向他使个眼色,微微摇头。单雄信一愣,终是迟疑着,忍住了不再多说。

    但见场中庄见满面含笑,毫无半分惧色。对着王伯当呲牙一笑,忽的身子猛往前冲,一拳就直接对着王伯当打去。

    王伯当哪料到他说打就打,心中一惊,连忙闪身躲避。只是慌乱之下,将旁边的案几撞得翻到一地,顿时搞得一身汤水淋漓的。待到站定,不由气的满面青,怒喝道:“你真卑鄙,居然偷袭!”

    庄见这次倒没去紧逼,站在当地,好整以暇的看着他。闻听他的怒骂,不由嘻嘻一笑道:“王大侠客,你既然应了战,那便是开始了啊,谈何偷袭不偷袭啊。再说了,你要报仇,难道还要先跟人打个招呼再下手吗?真是搞不懂你。还打不打,要是不行,直接认输也行。”

    王伯当听他拿着无耻当理说,不由的怒不可遏,心中已是明白,跟此人说理简直就如同对牛弹琴。当下,不再多言,上前就打。旁边众人俱皆看得傻住,唯有程咬金看得高兴,拍掌叫好不已。

    庄见眼见王伯当攻来,脚下已是霎时展开大衍神步,一个身子便如穿花蝴蝶一般,围着王伯当团团而转。众人看他身形潇洒,每每于极被动之地,却能从容躲开,不由的渐渐收了担心,凝神看了起来。

    王伯当初时极为小心,只怕庄见身负什么奇功绝艺。只是过了几招之后,却见庄见不过是依仗一门神奇的步法而已,心中不由轻视。只是展开拳脚,加攻了上去,对自身防备已是不觉放松。

    庄见嘴角微微勾起,暗喜得计。他自是知道自己的能耐,要想赢了王伯当,只有先让王伯当轻视自己,才能出其不意,仗着对方不知道自己宝甲护身的秘密,偷袭得手。这会眼见王伯当果然上当,眼中已是闪过一丝喜意。

    王伯当哪知他心中算计,双拳展开,如同暴风骤雨一般,对着庄见猛攻。正自攻的酣畅淋漓之际,忽见庄见身子似是一顿,脚下出现一丝停顿,不由大喜。猛地进步一拳便往他胸腹处击去。

    以他想法,庄见必是急急躲避才是,那么下一招自己只要连环而上,定然能将这小无赖逼入死角,到时候,还不是任凭自己揉捏了。

    双目放光之际,一拳未回,另一拳又是连忙跟上。只是刚刚击出,却猛然觉不对,原来庄见非但没有躲避,反而是身子猛地往前靠来。这样一来,自己固然是能打到他,但却因为未到拳力放尽就击到对方,而减去很多力道。

    暗骂这无赖狡猾之际,却也心中冷笑。自己这拳头又岂是那般好挨的,当下只是催力打去。一拳击中,只觉着拳处忽的一滑,自己的力道莫名其妙的便被化了开去,心中一惊,还不及反应过来,就听庄见忽的大小一声,两臂猛地合抱过来,竟是被他生生的给夹了起来。

    身子两侧一股大力传到,还不等他有所反应,一个身子已是离地而起,竟是被庄见高高举在半空,随即只觉身子一晃,已是呼的就被庄见狠狠抛了出去。

第二百七十五章:英雄的兵器

    啪嚓!噗通!两声大响后,王伯当被庄见这蓄谋已久的一摔,已是直接将一张案几砸破,滚到于地。

    头昏眼花之际,不待站起,忽觉前方劲风袭到,眼前一暗,一只大脚已是端端正正的印到了面上。

    啊的惨叫声中,王伯当一个身子当场在地上滑出老远。只觉的鼻子一酸,唇上一热,已是眼泪和鼻血齐流,头晕和脑涨共至了。

    他此时心中之羞愤实是到了要爆炸的地步了,这个无赖竟然耍诈!他此刻心中已然猜到,庄见身上定是穿着什么防身之物,不然自己一拳打上去,虽说被他半路截住减了力道,但又怎会连他身子都打不出去。

    不但如此,他竟然还敢拿脚来踹自己头面,让自己在众人面前出了这么大一个丑。王伯当一时间气满填膺,眼见那小无赖又是对着自己冲过来,羞愤至极下,想也不想,伸手自怀中掏出一把断刃,嗓中嘶吼一声,已是对着庄见就合身扑了过去。

    他心中暗自算计,这无赖身上不外乎是件软甲之类的,自己手中这般断刃,却是切金断玉的利刃。你既然穿了护甲来算计我,也就别怪我以兵器对付你了。

    他这一亮兵器,旁边众人不由的齐齐惊呼出声,程咬金更是破口大骂,直说王伯当无耻。王伯当心中憋屈不已,这会儿可是没空去理会了。

    眼见二人堪堪迎上,就在众人不迭声的惊呼中,庄见忽的伸手对着那明晃晃的断刃便抓了出去。这招一出,不但旁观众人失声大叫外,王伯当也是吓了一跳。这厮难道疯了不成,竟敢空手来躲自己的宝刃。既是你自己找死,却也怪不得老子心狠手辣了。心中想着,手中刀已是更加了一分力气上去。

    这些事儿说来话长,其实也不过是生在霎那间而已。眼看着庄见手掌已是直接握上了那刀刃,单雄信不由的闭上眼睛,心中哀叹不已。耳中只听的一声怪叫,随即便是一阵的拳头着肉之声传来。

    单雄信心中大奇,不由再次睁眼看去。这一看,却是不由的瞠目结舌。只见王伯当刚才手中握着的短刀,这会儿不知为什么竟是插在自己身上。鲜血横流之际,一个人却是被庄见抱着头,一个劲的猛剋。那拳拳着肉之声,竟是庄见在殴打王伯当。

    单雄信张大了嘴巴,不由的一阵头晕,委实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直到徐世绩扯扯他,低声说了几句,这才猛地醒悟。连忙高声叫道:“庄公爷,且住!手下留情!”

    庄见打得正过瘾呢,耳中听到单雄信的叫停,这才意犹未尽的又狠狠擂了,已经昏死过去的王伯当一拳,将他放下。

    他方才仗着乌金手套的强悍,硬生生的将那短刃握住,但是那股子大力却让他虎口都有些麻,想来这王伯当是了狠了。心中恼怒他的歹毒,将刀夺下后,也不管王伯当已是当场石化,反手将那刀便往他身上一插,便在王伯当一声痛叫声中,搂住他的头颅,当场展开了一轮痛殴。

    可怜王伯当在自己刀子被夺了过去的一霎那,就已经全然傻了。心中的惊骇,便已将这可怜的人当场吓懵了。再加上后面的无情殴打,王伯当同学直接昏死了事了。

    庄见拍拍手,笑嘻嘻的迎着单雄信道:“单二哥,那,刚才可是说了,这事儿就这么着了啊。以后你跟太原李家,愿意做朋友就做朋友,不愿意,那报仇二字也不用再提了。你没意见吧?”

    单雄信呆呆的看着他笑嘻嘻的面容,和徐世绩对望一眼,终是苦笑一声道:“公爷都做到这一步了,通无话可说了。也罢,今后与李家之事就此作罢,但与他们做朋友什么的,也是不用提起。”

    转头看了眼正满面关心的望着庄见的李秀儿,又豪爽一笑道:“李姑娘既是公爷之妻,咱们各交各的,您二位将永远是这二贤庄的座上宾。”说罢,再次请二人入席,吩咐人将王伯当抬下去,赶紧救治。

    这会儿,既经过了王伯当搅局,除了程咬金依然在那儿胡吃海塞外,众人也失了再继续喝酒的兴致,都是推说已然尽兴了。单雄信眼见如此,也不勉强,让人给他们准备房间,带他们先去安歇。等到众人走后,这才转头对徐世绩嗔怪道:“懋公,你刚才为什么不让我拦阻?如今闹成这般模样,可怎生收场?”

    徐世绩轻轻一叹,摇头道:“二哥,你是个磊落性子,却是看不出伯当此举,怕是另有蹊跷。他这些日子,拜了王村那个教书人刘智远为师,每每回来便有些怪异。小弟此番拦阻你,便是想让他使劲闹闹,看看究竟有什么古怪在内。而且以他的跋扈性子,让他吃上一次亏,也不见得就是坏事。”

    单雄信一呆,想想那个刘智远,也是一阵的皱眉。那人谈吐不凡,语含机锋,绝不似一个寻常教书匠。只是若说王伯当和他有什么猫腻,却是怎么也想不出来。徐世绩劝道:“二哥又何须多想,且走一步看一步就是了。此刻不露端倪,便想也是空想。”单雄信闻听,想想也是如此,只得无奈点头。轻叹一声,自和徐世绩各自回房安歇不提。

    一夜无话,二天一大早,庄见便被院子中的哟喝声吵醒。他多日来,这尚是次躺在床上睡一觉。这么美好的事情,竟然被人吵醒,他心中自是大为忿怒。几次辗转反侧,终是不能安寝,只得爬起来,出了房门,直往后院来看。

    一进院子,那哟喝声更是响亮。凝目看去,不由的啼笑皆非。原来院子中,程咬金大老爷,正手中挥动着一根长长的马槊,跨坐在一个青石凳上练武呢。口中喝斥连连,却是将那青石凳当做战马,正跟莫须有的敌人打得欢实。

    庄见看的一阵的无语,不由的连连摇头。身后脚步声响起,扭头一看,正是单雄信带着徐世绩走来,看到庄见,连忙抱拳见礼。庄见看两人满面疲累之色,想来也是被程大老爷的喊杀声惊了过来的,不由的肚内暗笑。

    程咬金正练得起劲,耳中听到几人说话,这才停了。转头看来,见到三人都是满面无奈的看着自己,却丝毫没有不好意思的表情。反而是一脸喜色的跑了过来,一把扯住庄见,大笑道:“啊,庄门开处,秦琼一身劲装的走了出来。见到众人都在,先是一愣,随即恍悟,知道定是自己这兄弟把人家给吵醒了。他们二人久在军旅,早已习惯这种晨练,并未觉得如何,却是忘了此时可是在人家家里做客呢。

    面上微现尴尬,连忙上前给几人见礼。程咬金却不理会,只是拖着庄见,定要庄见给他些意见。

    庄见无奈,心中暗暗打着腹稿,想要糊弄一番算完。只是当他看清程咬金手中拿着的长槊时,却是不由的一楞。话说程咬金不是使斧头的吗?咋这会儿弄了根大枪在这儿比划?

    心中想着,不由的脱口问道:“你怎么用枪?你的斧头呢?干啥不用斧头啊?”程咬金一呆,愣愣的问道:“斧头?啥斧头?为啥要用斧头?”

    庄见也是一呆,顺口答道:“因为你是程咬金啊,怎么可以不用斧头?”程咬金傻住,浑然不明白为什么是自己就应该用斧头,愣愣的看着庄见,大手一个劲儿的拽着自己的胡子。

    庄见回答完,也明白过来自己回答的实在是有些莫名其妙了,眼珠儿一转,这才道:“那啥,你看哈,你长的这么高大威猛的,拿着一根破枪舞来舞去的,也太不般配了。像你长的这么高高大大的,当然应该用些更拉风的武器了,英雄就应该用英雄的兵器!和你的外型成正比才对嘛,对不对?”

    程咬金听庄见赞他威猛,不由的大喜,连连点头,喜笑颜开的拉着庄见道:“我便知道庄兄弟是最有见识的。这可不,你这些话,平日里就没人跟俺说过。连俺二哥都没说过,每次问他,他都说俺练得挺好,哪有你说的这般在理?那你说说,俺该用个什么家什好?是你说的斧头吗?”

    众人听着这二人一番对答,不由的互相看看,都是一阵的无语。没听说过!貌似人家选用兵器,都是根据自己武艺,量身而定的。从没听说是根据体型威猛不威猛,兵器拉风不拉风来定的。眼见着这二人一个说的正经,一个听的兴奋,不由的都是一阵的暴汗。

    他们只道这等理论已是很强大了,却不成想庄大少接下来的言语,更是让他们欲要吐血。

第二百七十六章:程咬金的三斧头

    却说秦琼等人正为了庄见那番理论,各自郁闷之际,却听的庄大少很严肃的声音又响起道:“当然是斧头了!你知道以前有个神仙叫刑天的不?那刑天长的很威猛,是个大英雄,人家就用的是大斧头。后人还有一句诗描写呢,叫做刑天舞干威。听听,干威啊!就是干起来很威风的意思!懂不?”

    他话音方落,身后就传来噗通噗通几声响,却是秦琼等人被他彻底雷倒了。干威?!晕死了!那叫干戚好不好!干是盾牌,戚是斧子,那是指的兵器的名称而已,跟什么干起来很威风靠的上吗?这位公爷……真是太有学问了!

    在场的五个人,秦琼和徐世绩都是大户出身,单雄信也是将门之后,都读过不少的书。那程咬金虽更是世家大族出身,偏偏不好读舞枪弄棒。字是识的不少,但对于这些个典故史书却是不甚了了。这会儿跟庄见这个不学无术的无赖混到一起,倒真是天猫配海狗,堪称绝配了。

    此刻听的庄见说的玄妙,不由的双目放光,大是向往。庄见显摆了下自己的才学,大是洋洋得意,却不知自己早已露底,丢了大人。眼见程咬金双眼迷离,被自己忽悠住了,这才轻轻咳了一声道:“喂,想什么呢?我跟你说哈,这斧子的耍法,你可要好好琢磨琢磨才是,别整得最后兵器是般配了,你丫却耍不开,那可就丢人了。”

    程咬金“啊”了一声,这才如梦初醒。是啊,自己可不会什么斧法啊,那怎么玩的转呢?当下焦急的道:“哎呀,那可如何是好?老程一直玩的就是马槊,这斧子还真从没玩过呢。”

    他这正冥思苦想,庄见却是达到了目的后,很不负责的甩手就要走。这花母鸡弄上把大斧子,咋也得安静些时候,好好琢磨斧法吧。这样就再没人,大清早的起来哟二喝三的,吵了庄大少好梦了。

    庄见很惬意,对着早被他雷的呆若木鸡的秦琼等三人一抱拳,准备告辞回去再补个回笼觉。只是刚迈出一步,手臂一紧,程咬金一张笑的如同三月桃花的笑脸,已是探了过来。

    庄见看着他那张灿烂的笑脸,忽然觉得身上一阵冷。干啥干啥?我靠,这厮咋笑的这么**?哼哼,定然没有好事儿,咱可得小心应付着。庄大少很是警惕的告诫自己,连忙甩开那双毛手,戒备的道:“干啥?你还有啥事?”

    程咬金对庄见满面的不耐,毫不在意。被庄见甩开之后,马上又靠了上来,满面陪笑道:“俺说庄兄弟啊,你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啊。既是知道俺应该用斧子,那就别拿乔了,咋也得跟俺说说这斧法的着落吧。”

    他外貌憨直,其实却是鬼精鬼精的,对什么事儿自有他的一番算计和理论。在他认为,这位庄兄弟即能识得自己英雄的真身,又给自己指出了该用大斧这般威风的兵器,那对于斧法,自然不会不知了。这会儿不说,只怕是高人作风,不肯轻易显露呢。自己可不能傻乎乎的真的就此放过了他,定要好好套问出来才是。

    庄见看着再次摸到自己身上的那双毛手,心中不由一阵的抓狂。喵了个咪的啊,咋的?这是赖上咱了啊,什么叫拿乔啊!老子欠你的不成?还有,问归问,干啥动手动脚的?这抓着俺胳膊也就罢了,居然还摩摩挲挲的,日!当老子是什么人啊!

    心中恶寒之际,赶紧挥手再次将那双毛手打掉,怒道:“喂,你问话归问话啊,别动手动脚的。那斧子的玩法,自个儿去想去。别来烦我,我还要回去睡觉呢。这大清早的,被你吵得还不够啊。”说着,转身就走。

    只是一转身之际,却觉得身上衣袍一紧,转头看去,不由的一阵气沮。程大老爷此刻正双手紧紧的攥住自己袍角,满面的悲苦之色,只怕是连铁石心肠之人,也要哀叹。一双大牛眼,满是期待的看着他,让庄见身上不由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我靠!I服了you!松手松手!***,那,我告诉你,你去睡一觉,使劲做个梦,梦中自然有人教给你怎么耍那斧子。还有,你还是先去搞把斧子回来再说吧。没搞着家什,就是有了玩法你也没法练啊。这会儿光缠着我有屁用啊。”庄大少急怒的说着,使劲的将衣袍扯了回来,再不停留,迈步就跑。

    跑出几步,眼见没再被拽住,不由的大松口气儿。话说小说上就是说程咬金那厮是做梦学会的斧法,这可不算是骗他。至于他要是梦不到,那就是他仙缘不到,可怪不到咱身上了。

    庄大少心中念叨着,这才缓步往自己屋中走去。刚走几步,耳中就听到后边程咬金的声音嚷嚷道:“单老二,你听到了。庄兄弟说俺得先找把斧子,再来传俺斧法,俺在你这儿做客,这事儿可得着落在你身上了。走走,赶紧帮俺打造神兵去。哇哈哈。”

    庄见脚下一个踉跄,头上挂下三道黑线。太阳的啊,感情全然没有忽悠住啊。这厮到会解释,即跟人勒索了斧子,又把这教斧法的事儿按到自己头上了。他倒是一点儿也不傻啊!我晕啊,他叫单雄信啥?单老二!

    庄见心中一阵的恶寒,这名儿能这么叫吗?咋听着就不像是个好道儿的。单老二?煽老二!这厮想必干计划生育会是个好手。庄见心中不无恶意的想着,脚下却是不停,一溜烟儿的回了自己屋中,跳上榻去,蒙头再睡。

    这一觉儿果然无人打扰,直直睡到日上三竿,这才起来。稍事梳洗后,生怕那程大爷再来烦自己,也不往前院去,直接钻到旁边李秀儿房中猫着。跟秀儿扯着闲篇儿,打时间。

    李秀儿既知道了单雄信和自己爹爹的恩怨,就不愿在这多待,催促庄见早去辞别,回返大兴。庄见却是摇头,这次既是碰上正好在张须陀手下当差的秦琼,眼见他面有隐忧,怕是这所办之事有些难为。

    此番既是碰上了,自然要出把力的。怎么也得让张须陀,顺利的剿了那帮子盗匪才是。对于韩进洛和柴绍,庄见可是没有将敌人放任的习惯。将自己想法说给秀儿听了,秀儿这才默然。只是催促他早早办好,今早离开的好。庄见自是满口应下。

    当晚借口自己没休息好,让人告知单雄信将饭菜送到这边用了。算计着程咬金那厮,忙活着打造兵器,应该一时半会儿不会再来纠缠。那么明天赶紧问问秦琼办的事儿,等罗世信他们寻了来,亮出自己的身份,想来这潞州府定然不敢不尊自己的命令。这事儿也算是了了,大可一走了之,也就不必被那程大老爷纠缠了。算计的明白,这才安心歇下。

    二日一早,正自做着美梦之时,那昨日的哟喝声是没了,但一阵擂鼓般的砸门声,却让庄大少再一次暴走了。

    这***还让人活不活了啊?怎么就不能消停一天呢。香蕉个巴拉的!这安安生生的睡一天,咋就这么不容易呢?庄见满面黑气的爬了起来,鞋子也没穿,就冲了出去,准备大骂一通。

    只是当他打开房门一看之时,不由的顿时一阵的无语。门外,程咬金同学手持一把黑黝黝的宣花大斧,满面含笑的等着他呢。庄见大是无语,咋现在打造工艺这么先进吗?一天之间,就能打造一把大斧出来?等到问明白之后,却是不由的大叹自己够衰。

    原来程咬金这大斧子却不是刚刚打造的,巧得很,单雄信府中正好藏着这么一把。乃是当日斩杀了一个对头后所获,通体精钢所制,端的是件利器。当日单雄信也是因着这斧子造的精致,这才收了。只是府中并无人会用,便封存在府中。昨日被程咬金一番纠缠,大感吃不消之际,忽的记起这事儿,当下拿了出来,送与他将他打走了。却不想将庄见东移的祸水,又给移了回来。

    眼见躲是躲不过了,这程咬金认了死理儿,任凭庄见怎么说自己不懂斧法也是不信。庄见无奈下,忽的想起书上描述的这位主儿那三斧头,登时来了主意。就将那三斧子好好琢磨下,传了给他也就是了,省的再被这厮折磨。

    当下点头应了,程咬金不由大喜,扯着他直往练武场而去。单雄信等人闻听庄见要传授斧法,大感好奇,纷纷前来观看。只是等到庄见将那三斧子演练出来,却不由的都是面面相觑,暴汗不已。

    这三招斧法刁钻诡异,毫无半分堂堂正正之气。粹不及防之下,任谁遇上,只怕也是手忙脚乱,难以对付。看了这斧法,再看向庄见的目光,不由的就有些异样了。程咬金却是大喜过望,这斧法甚合他的脾性,简直就是量身定做的一般,只演练几遍就已学会。随着演练,不时的又加上些自己的想法,拿出来和庄见一说,让庄见也不由的大是点头。

    他二人性子相近,都是那种无赖手段。这一找到共同话题,庄见也来了兴致,全然忘了自己只是应付程咬金的。两人相互启,截长补短的,不但将程咬金的一套斧法搞定,便是庄见也是触类旁通,对于自己大铁勺的招法,有了很多心得。等到最后招式演练出来,单雄信秦琼和徐世绩三人,已是看的满头大汗,直接败退了。话说这两人,真的是没一个好鸟,坏的已是从头烂到脚了!

    程咬金得了这么一套惊天地泣鬼神的斧法,却是大乐,自去演练不休。庄见眼见这事儿搞定,心中也是大有成就感。摆出师父的谱儿,嘱咐程咬金好生练习,便即回身来找秦琼,问起他公干之事。秦琼既是确认了他的身份,便不再隐瞒,说出了一番话来。

第二百七十七章:秦琼的任务

    原来当日庄见和李秀儿二人逃出的时候,张须陀的大军确实如郝孝德探查的那样,已是云集黄河对岸了。只是当日正值隆冬腊月,不利于战。故而,张须陀便拟等到来年春暖,再行攻击。

    正好各路物资筹备也需一段时间,等到物资到齐后,时间刚好衔接上。张须陀身为河南十二道讨捕使,所需物资自然是从河南一地筹集。但因河南之地其时刚经了大灾,粮草物资征收极为艰难。

    张须陀平叛数载,早知这叛乱之源,其实就是得不到温饱的百姓,还有受灾的流民形成的。如何还能再去犯那官逼民反的低级错误,故而,一面传令境内缓征物资,平稳过渡,一面向皇帝杨广请求异地征粮。

    河南地接山西、山东两境。山东局势早已糜烂,盗贼四起,烽烟处处。多少郡县守官,在义军攻到之时,便纷纷纳城以降,城池早已被各方势力盘踞占领。就是没被袭破的郡县,也因道路不靖,难以解粮到达军前。

    不惟如此,便是河南之地,也是反复不定。比如像韩进洛这样的,官军来了就跑,等到官军走了,又复蚁聚的,不知凡几。而只有山西一地,李渊采用招抚并用的手段,又一下拔除了敬盘陀和母端儿这最大的反叛势力,最是平稳。所以,张须陀这才令秦琼和程咬金二人,往最近的上党郡来筹措粮草。

    二人来了之后,拜见潞州府太守郭常敬,将张须陀的书信奉上。郭常敬答应的极是痛快,说定会支持张将军讨贼的。只是话锋一转,又对二人哭诉自己这里地小贫瘠,所出不多,让二人多等几日,他好去筹备云云。随即,只在府内设宴招待了二人一顿酒食,就再也不见人影了。

    秦琼与程咬金二人初时大喜,便寻了那天运客栈住下。只道不用几天便可押运粮草返回了。只是这以后,一连数日不见郭常敬的消息。二人等不及,便前往探寻。到得府衙,却被告知郭常敬早上就出去了,不在府中。二人自早至晚等着,却是迟迟不见那郭太守返回,只得先自回了客栈。

    二日再去,又是如此。自此,每次二人前去,总被守卫告知,郭大人出外巡视,为二位大人征收粮草物资去了。秦琼和程咬金到了此时,就是再傻也知道不对了。依着程咬金的性子,直接闯进去看看,那鸟太守到底在不在。秦琼哪里肯让他胡闹,便只拉着他,每日往府衙去探。那日在客栈中与庄见相见,正是又一次在府衙碰壁后,郁郁而回的时候。

    想庄见当日到了潞州之时,已是自高鸡泊逃出一月有余了。秦琼和程咬金二人在这潞州城里,呆了这么久,身上盘缠也是渐渐见底了。只得每日省吃俭用的凑合,想程咬金那体格,每天吃不饱,岂不是难受死他。故而,既然现了庄见戏弄他,便有了他装痴扮傻,骗吃庄见二人菜肴之事生。

    秦琼一口气说到这儿,这才叹气停下。单雄信听罢却是大笑,对秦琼道:“秦二哥何必为这事烦恼,如今庄公爷在此,小小的潞州府,那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儿。”

    秦琼抬头看看他,却只是苦笑不语。单雄信一愣,眼见庄见也是摇头,不由大是疑惑。旁边徐世绩轻轻扯扯他,笑道:“二哥,你可是一厢情愿了。须知公爷虽说地位高崇,若在朝堂中,那定是能一呼百应的。但这下面的地方官儿,却都是土皇帝,分属不同势力。很多人,对朝堂上的事儿压根就不知道。只怕连公爷也是不认识的。公爷又怎能一出马就搞定?况且,如今公爷只身在外,无凭无据的,那郭太守只要装傻,只怕公爷也是无奈的。”

    单雄信愕然,看向庄见,却见庄见贼贼一笑,道:“单二哥,我来这儿的消息,你可是传给青、丐二帮了吗?”

    单雄信点头道:“前日公爷刚来之时,我便已经让人去通报了,估计再有个几日,定会有消息的。”

    庄见笑道:“那就好,秦二哥这事儿,我先不出面,等我的人手到了再说。左右这事儿都已经过了这么多天了,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的吧。”

    秦琼微微蹙眉,摇头道:“也不是这么说。眼前已是二月了,只怕再有一月,天气转暖,便要展开攻击了。届时,要是军需不到,那十万大军就动弹不得。而且,这大军云集,每日里人吃马喂的,多耽搁一天,那就要空耗钱粮无数。一旦粮秣不足,军心士气都将大大动摇,若是贼趁势来袭,则大事不妙矣。”

    单雄信闻言,慨然道:“既是如此,单某便先出面试试看,料想那个郭太守怎么也要卖三分面子给我的。即便不成,过个几日,仁公的人手一到,想必仁公必有手段让那郭太守就范的。秦二哥不必苦恼,只安心在这住着就是。”

    庄见和徐世绩都是点头,秦琼眉头一轩,对单雄信抱抱拳道:“如此,就有劳单二哥了。只是十日后,不论筹不筹的到粮草,某都要赶回军中。”说罢,又转头对庄见施礼道:“仁公,卑职此番若不能筹到军实,还望仁公回朝后,能继续为此事多费些心思。如此,职等在前方也必不辱国家之所命。”

    庄见闻言忽的嘿嘿一笑,摆手道:“这个你不用担心。只要我的人十天内能到,我担保你肯定能筹集到粮草。”说着,又转头对单雄信道:“单二哥,你对这个什么太守的可了解吗?这人是个贪官呢还是个清官啊?”

    单雄信微一沉吟道:“这位郭太守即算不得清官,不过要说他是贪官儿,只怕也是稍稍过了些。如今天下,又有几个真正的清官可言?只要对本县百姓大面儿上过的去,就算是个好官儿了。”言下,颇有些唏嘘之意。旁边徐世绩和秦琼都是叹气点头。

    庄见嘿嘿一笑道:“那就好办了。这人即便说不上是贪官儿,可也定是个庸官儿,估计不知道是抱着朝中那个人物的大腿,这才坐到这个位子上的。那,单二哥,你先帮我做几件事儿行不?”

    单雄信一抱拳,慨然道:“仁公有何吩咐,但请直言。通必全力以赴,定不使仁公失望就是。”

    庄见呵呵一笑,摇头道:“哪有那么夸张。不用这么严肃,我只要你把这位郭太守的所有情况,好好摸清楚。包括他有多少财产、家里有多少妻妾、共有多少子女,都在什么地方。还有,这厮有何隐秘的事儿没有,平日里的喜好等等,全都给我细细打探一番。回头,一旦你也要不来秦二哥所需的话,那我就好好和他谈谈。我想郭太守定然会乐善好施的。嘿嘿。”

    他风轻云淡的随口吩咐着,旁边秦琼听的一惊,单雄信却已是听的有些头晕了。话说这位爷真是国公吗?咋听这道道儿,貌似跟绿林中的踩盘子差不多啊。而且,这打探的也忒详细了吧,搞得这么细致,怕是这位爷所谋不小。一旦他真要出手的话,单雄信相信,这潞州府的府库之中,只怕很快就连老鼠都不去光顾了。

    抬手擦擦额头微微沁出的汗珠,单雄信连连点头应了。徐世绩却是双目闪过一丝异彩,看向庄见的目光大有深意。

    几人计议已定,便纷纷起身往外行去。只是刚刚走到门口,就见程咬金提溜着大斧子,兴冲冲的直直冲了过来。庄见眼见这厮一双牛眼踅摸过来,不由面色一变,抬腿就要走,却早被程咬金一把拽住,扯着就往外面练武场走去。边走边哈哈大笑道:“庄小子,我刚刚又琢磨出了几招,你来看看,想必定然能阴死他们,哇哈哈哈……”

    几人眼看着庄见满头黑线的被他拽走,听着那渐去渐远的坏笑,不由的都是激灵灵打个冷战。单雄信和徐世绩转头看着秦琼,心中实在想不明白,这位叔宝兄,究竟是怎么能跟这位大爷朝夕相处的。

    秦琼满面羞愧,与二人抱抱拳,转身而去。心中已是把程咬金骂了个狗血淋头。只是回头想想,自家这位兄弟以往虽是整日搞些古怪,但也没像如今这般**裸的无耻啊。唉,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再想想那位庄公爷的一言一行,不由的大是喟叹,也只得为自己兄弟暗暗报一声不平了。

    随后几日,庄见便是被程咬金拉着,整日的在演武场中,研究诸般阴损招数。程咬金固然是每天乐在其中,庄见却是恨不得以头撞墙。本以为这位程老爷有了斧子去耍,自己便终得清闲了。哪成想,现在不但捞不着睡懒觉不说,还要整日的被他拉到现场操练。那原本虽说声音吵闹,但至少这大冷天的,还能窝在暖和和的被窝中懒懒,如今可好,直接一撸到底了。

    于是,二贤庄的演武场上,每日清早总能看到一个大汉,舞着一柄大斧头哟喝连天,旁边则站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困厌厌的不停哈欠连天……

    单雄信自当日众人商议已定,回去后,便使人拿自己拜帖,前去拜访那位潞州府太守,郭常敬郭大人。这位郭大人知道他乃是这潞州府的英雄,素日也是多有来往,向来对二贤庄还是说得过去的。故而,在单雄信来说,还是希望这位太守大人能卖他面子,将此事痛快了解,这样对哪一方来说都是好事。不然,要是等那位公爷出手的话,只看那拉开的架势,只怕郭太守到时候不死也要脱层皮的。

    只是他虽然想的不错,奈何这位郭太守貌似却不是这样想的。单雄信两次派去的人手,两次都是无功而返。问起原因来,却是一个答案:太守大人,亲自到下面各县去征集粮草去了,不在!

    单雄信被拒两次,心头也不由冒火,将徐世绩召来,二人计议一番,便决定按照庄公爷吩咐行事。也不再去找他,直接遍洒人手,开始着手探查庄见当日要求的信息。

    二贤庄上整个动了起来,却唯有两个人不动。一个就是李秀儿,自打来了之后,便只安静的躲在自己小院里,每日里就是勤练武艺,要不就和庄见说说话,只等着庄见办完这里的事儿,便要回大兴去。

    另一个人却是那受伤的王伯当,自当日被庄见打伤后,也是只躲在自己房中。等到脸上肿胀消除了,便整日跑出去见自己那个老师刘智远,自早至晚,有时候,甚至晚上也不回庄子。

    单雄信自上次听徐世绩提起后,便多有留意,见他如此,心中不由大是忧虑。知他恐是对庄见怨恨不消,连带着与自己等人,也是多有疏远了。心中焦虑之际,便暗暗嘱咐人看着,尤其对他那个老师刘智远,单雄信是怎么也不相信,那人只是个普通的教书匠的。自己等人虽不去害人,但要是不留心,被他人害了,却要丢了大人了。

    就这样,各方自顾忙着,转眼间,已是过了七日。此刻,时节已近三月,早春气息已渐渐显了出来。春风料峭,乍暖还寒。秦琼因着期限将至,眼见此行将要无果而返,心绪不由有些低落。单雄信等便请着庄见一起,拖着他在院中坐了,讨论些武艺之类的,权作散。便连程咬金也是难得安静下来,陪在一边。

    众人正说着话,却见一个下人匆匆进来,对着单雄信插手禀道:“禀庄主,三十里外现大队骑队,人数恐有数千之众。看方向,正是往潞州而来。尚不知是哪路人马,请庄主示下,要不要即刻召集庄丁准备。”

    单雄信闻言,霍的站起。这会儿各地乱想纷呈,二贤庄虽亦是绿林中人,但并没公然造反。要是真有别的势力来攻潞州,便是为了自己庄子的安全,也当并力相助。数千人的骑队,这可绝不是个一般的势力能达到的,岂能不早做防范。

    当下,挥手传下令去,让庄内各人准备迎战。又使人赶紧去寻王伯当过来,现在大战在即,个人恩怨当暂时放下才是。庄丁应了,转身而去。旁边徐世绩微一沉吟,起身道:“二哥,伯当那儿,还是小弟走一遭吧。”

    单雄信微一蹙眉,随即点头。等徐世绩去了,这才对着庄见和秦琼、程咬金三人抱拳道:“仁公,秦二哥,咬金兄弟。对头现在不知是哪路人马,咱们二贤庄既然身在潞州,为自保故,定要做些准备。您三位身为敝庄客人,要是一旦事情不对,就请随着庄内之人先走一步。兄弟招待不周之处,就俟异日再来补偿吧。”

    他话音儿方落,秦琼已是奋然而起,正色道:“单二哥说的哪里话来。咱们之间,兄弟之情,可昭日月。此刻正是临难共赴之际,岂有遇险先走的山东秦二?此言便休再提!否则,便是看我等不起。”说着,面上已是忿忿。

    旁边程咬金亦是一顿大斧,大喊着要同去杀贼。单雄信还待相劝,见二人面上作色,不由的转向庄见看来。庄见哈哈大笑而起,刚要说话,忽闻空中传来一声清亮的鹰啼,头顶风声大作,白影闪动之际,一只大鹰已是顺即落下。

第二百七十八章:潞州敌踪

    院中几人大惊,同时闪身向外跳开,只是站定之后,再看过去时,却是都惊得目瞪口呆。

    只见一只硕大的白鹰,此刻正站在庄见肩上,伸出鹰,在庄见面上不停厮磨。双翅抖动着,欢鸣不已,显得甚是亲昵。

    庄见眉花眼笑,伸手抚着大鹰,口中呵呵道:“好小白,原来是你。这么些日子不见,可是想我了吗?”

    那白鹰在庄见说一句,就轻鸣一声,似是与庄见的问话相答。鹰抖动,显得极是灵异。单雄信和秦琼心中暗凛,不想这位公爷竟还有这么一只灵禽。程咬金却是看的大为有趣,悄悄凑上前来,伸手便要来摸小白的羽毛。

    小白忽的单翅一振,刷拉一声已是扫在程咬金的毛手上,便在程咬金的叫痛声中,昂而立。口中清鸣一声,眼中已是显出警惕之色。

    程咬金抚着被鹰翅扫过的大手,只见手背上已是起了数道红丝,火辣辣的好不疼痛。不由的一咧嘴对着庄见嚷道:“庄小子,你养的这什么鸟儿?如何竟恁的霸道,把俺老程的手都打肿了。”

    单雄信与秦琼二人此时也已定下神,凑近来看。庄见大为得意,抬手抚着小白的羽毛,笑眯眯的道:“这是小白。可是鹰中极品,你毛手毛脚的上来干啥?你当这是鸡吗,说摸就摸啊。它只认得我,别人可是近不了身的。要不是它见你和我在一起,只怕方才就不是用翅膀,而是用嘴了。到那时,你的手可就不是肿,而是多个洞洞了。”

    说罢,不再理会程咬金,转头对着小白眉花眼笑的道:“好小白,乖小白,做的好极了!这花母鸡要再敢来轻薄你,便使劲咬他。嗯,真乖!回头我给你弄猪大肠吃哈。”

    程咬金听得一阵郁闷,抚着手嘟囔道:“干嘛又叫我花母鸡!俺哪里又轻薄它了?哼,什么人玩什么鸟,这主人跋扈,连着养的扁毛畜生也这般蛮横。贼厮鸟,都不是好东西。”

    他口中骂着,终是不舍的就此躲开。只围着庄见身边转悠,却又上前跟小白搭讪,口中乖鸟儿、好鸟儿的呼乱叫着,满面的温柔之色,让旁边几个人看的不由一阵恶寒。只是小白却对他似是大不感冒,丝毫不假辞色。程咬金使出浑身解数,甚至不惜甩出,给它拿猪头来吃的重诱,也未能打动小白的芳心,不由的大是气馁。

    庄见也不理他,转头对单雄信道:“单二哥,小白既然到了,想来我那一帮兄弟也离着不远了。还请单二哥派人前去迎迎,免得跟来敌相遇,生出什么事儿来。”

    单雄信连忙点头,庄见伸手抚抚小白,吩咐道:“你去给萝卜他们送个信儿,带他们快点过来。去吧。”说着,肩头微微一动,小白长鸣一声,忽的展开双翅,振翅而起,在庄见头上微一盘绕,已是直往西北而去。

    程咬金正忙着诱惑小白,被这突然的一动,吓得一声怪叫,跳开一旁。及至见着小白去的远了,这才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两只大牛眼叽里咕噜的一通乱转,不知在打着什么主意。

    庄见先向秦琼笑道:“秦二哥,你这会便放下心吧。此番只要是这潞州府有粮,小弟必能让你满载而归,绝无问题。”说罢,又转头看向单雄信道:“单二哥,你那啥让咱们躲开的话儿也不必说了。出来混,讲究的就是一个义字!咱虽然年纪小,但也知道有难同当,有福同享一说。你再要多说,可没得把咱们这些人看的轻了。走吧,咱们先到前面看看去,到底是哪条线上的来讨野火。看明白咯,好好合计下,说不定还能捞到些好处也是有的。哦,对了,烦请派人去知会下李姑娘,让她也来汇合吧。”

    秦琼初时听他承诺,心中不由大喜。只是听到他和单雄信一番言语后,却又不住的一阵暴汗。这都说的啥啊?什么出来混的啊,你是朝廷堂堂一品大员好不好。这咋一张嘴,竟然比绿林还绿林啊。满嘴的溜子黑话,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哪位山大王在说话呢。

    单雄信也是一脑门子的黑线,这位爷真强!还没等开打,就先惦记着怎么捞些好处了。听他那意思,感情来的都是土鸡瓦狗一样,只要他庄公爷往那儿一站,都得乖乖被他打劫一般。只是听他说得豪气干云的,要跟自己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心中也是不由的感动。传言说这位公爷对道上的朋友最是仗义,如今看来果然不假。

    当下点头应了,先使人去通知李秀儿,等秀儿来了,这才引着几人往城中而去。一路上,庄见低声将事情跟李秀儿说了。李秀儿方才明白。及待到了城头下,早见城中众兵士纷纷忙碌,将各色守城器械搬上城头。一队队一伍伍士卒往来奔跑,各据方位。哟喝声,传令声不绝于耳,一片忙碌景象。

    几人到了近前,早被士卒拦住。单雄信将自己等人来意说明,那些士卒本就识得这位单员外,听他要来协防城池,不由大喜。请他稍待,自去往城头禀告郭常敬去了。

    单雄信低低笑着对秦琼道:“这会儿来敌,可是帮了秦二哥一个大忙了。这位郭太守也不必再去外面征粮了,可要乖乖的来见咱们了。”说着,微笑不已。

    秦琼微有顾虑道:“我只盼着这来敌莫要太强,否则别说给我征粮,只怕这潞州城守住也是个问题了。”

    程咬金却大是兴奋,不时的挥动一下手中大斧,嚷嚷道:“二哥便尽是长他人威风。这般小毛贼,来上一个宰一个,来上两个宰一双,怕他怎的。要是太怂,杀的岂能痛快!”

    秦琼和单雄信齐齐摇头,不再理这浑人,只是低低商议。正自议论着,徐世绩带着一众家丁赶至。单雄信见只有他一人,目中闪过询问之色。徐世绩却微微摇头,单雄信面色一黯,遂不再多言。

    不多时,城头上一个四十余岁的男子,在方才报信的士卒带领下走了下来。老远就对单雄信抱拳笑道:“单员外身在山野,心系国事,今日能来助守,郭某必将上报朝廷,为员外请功。”一边说着,一边走了过来。

    单雄信低声对庄见和秦琼道:“此人便是郭常敬了。”说罢,迎上郭常敬,哈哈大笑道:“太守大人谬赞了。单某身在此城,保家卫国,此乃理也。何敢居功?太守但有军令,单某无有不尊。”

    说着话,二人已是走近,相互抱拳寒暄。单雄信回身介绍几人给郭常敬,郭常敬满面带笑,连连点头道:“识得识得,秦将军、程将军俱是张讨捕使手下的大将,此番本城能有二位在此,必能高枕无忧矣。至于张讨捕使要的粮秣之物,本官一番奔劳下,总算是对付了一些,待得退敌之后,自当为二位将军奉上。只是此刻,还请二位将军休要分彼此,俱是大隋国土,当以国事为重,奋勇杀敌,保城守土才是。”

    程咬金两眼一瞪,就要大骂。秦琼手快,一把将他扯在身后,抱拳正色道:“大人放心。某等既是隋将,敢不尽心国事。只望退敌之后,大人再莫推辞。张讨捕使此刻在前方,盼望大人此处的补给,犹如大旱渴雨一般,还望大人亦能如方才那般言语,休叫冷了我河南将士之心。”

    郭常敬面上一窒,连连几个哈哈,遮掩了过去。眼光却望向庄见,眼见这个少年满面的不在乎,对自己也是看也不看,只顾和身边一个少女轻声说笑,隐隐间,自有一股气势,不像一般的少年。面上闪过一丝惊疑,转头向单雄信问道:“单员外,不知这位小英雄是何人啊?”

    单雄信微微一笑,转头看看庄见,这才笑道:“此乃单某的一位朋友,大人不必多疑。咱们还是先上城头看看可好?”

    郭常敬面上闪过一丝狐疑,只是单雄信既然不肯多说,也只得将疑惑放在肚子中,点头应下。回身肃手,领着众人往城头来看。众二贤庄庄丁俱皆往城下士卒中编入,自有人前去安排。

    众人上的城来,眺目远望。但见城外一马平川,并无人迹。城门此时早已紧闭,吊桥提起,一派森严防范景象。

    单雄信疑惑的问道:“大人,我闻对头乃是骑队,三十里距离应该眨眼即到,何以如今还不见动静?可有派出斥候打探?”

    郭常敬摇摇头,苦笑道:“员外有所不知,咱这潞州城内兵不过三千,且全是步卒。哪里还能派的出什么斥候。本官只望能守住城池就是,他们不来更好,如何还去招惹?此刻没来,或许只是路过的吧。若是如此,那可就邀天之幸了。”

    单雄信听的暗暗摇头,这位太守根本就是个无能之辈。两军交战,竟然不派斥候打探军情,若是一旦敌手动奇袭,只怕到时候连哭都来不及了。心中鄙夷,面上却不带出。微一沉吟,才道:“大人,单某庄中多有骑乘之士,可否打开城门,让单某部下出去打探一番,能多掌握些对方动向,总是好的。况且,单某家丁都是布衣,便是给对方现,也不会召来对方报复。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郭常敬闻言迟疑,打从听说竟有数千骑队往这边来时,这位太守大人就一个劲儿的念佛了。早早的就让将城门紧闭,只盼守住就行。此刻听单雄信要派人出城,只怕敌方忽至,哪敢答应。

    但要不答应,又怕抹了单雄信面子,恐他恼怒之下一走了之,少了守城的力量。正自纠结之际,忽听报警锣声响起。众人一惊,抬眼望去,只见天边现出一抹黑影,蹄声隆隆之际,已是扬起漫天尘土。万马奔腾的方向,却是正往这边而来。

第二百七十九章:双锤震潞州

    城头锣声急响,众潞州守军纷纷就位。郭常敬直吓得面青唇白,簌簌而抖之际,哪里还顾得上再和单雄信多说。回身躲到城上正楼下面,连声催促单雄信等人快快过去。

    单雄信微微蹙眉,刚要迈步过去,忽听得头顶风生,惊凛之下,抬头看去,却见神鹰小白,正敛翅落下,站在庄见肩头,挨挨蹭蹭的轻鸣不已。心中一动,脚下停住,转头往城外看去。

    “弓箭手~准备~,上前,仰射准备!”城头上,随着传令声响起,无数士卒弓弦拉满,森寒的羽箭头,在日光下闪着幽光,瞬间已是瞄准了渐渐奔近的骑队。

    城外骑队来的并不急促,列队而行,到了城外一箭之地,随着一阵哟喝声,便纷纷勒停战马,排成阵势。队伍中一员大将飞出,黑盔黑甲皂罗袍,胯下乌骓马,手中一杆丈八铁槊。

    此刻,纵马奔至城下,大喝道:“城上何人在此?某乃大隋御林骁骑统领,黑熊的便是。奉监国赵王之令,前来恭迎忠国公爷。尔等快快开城,若敢怠慢,定要斩尔狗头!”这人一身黑甲,生的又是面如锅底,虬髯如铁。此刻大喝之声,犹如震雷。城上城下众人耳中,不由的都是一阵嗡嗡作响。

    城上单雄信与秦琼等人,听着下面这位黑熊统领的喊话,不由的面面相觑。感情这边大家伙儿紧张了半天,这来敌却是自己人,是来迎接那位庄大公爷的。只是这般多人马跑来,这位大公爷的声势也忒大点了吧。庄见听的明白,心中大喜。只是此时既是交由单雄信全权处理,他也懒得出声,只管等着就是。

    他们几人在那儿无语,那位潞州太守郭大人却是面色白。什么?御林骁骑?是,不错,那些个当兵的,似乎都是穿着御林军的服侍,但咋一个个看起来都是满身的邪气啊?尤其领头的这几位,都是一身随意的铠甲,而且个个貌相凶恶。喊话的这位跟个黑炭头一样,后面那三位,一个提溜着两个西瓜大的铁锤,怕不有一两百斤啊。

    还有,另一个,脸泛着紫色,手中那两把板斧,跟扇门板一样,这分量只怕跟那位手里的锤子,差不了多少吧。朝中有这样的猛将吗?有这种力气的,那定然是朝中名声响亮的大将了,但自己怎么就没听说呢?

    这前面三人也就罢了,可最后那位,我的个天天,身量儿虽是跟常人没什么区别,不像前面这三位那么夸张,但一张脸红红的,连那眼睛都是血红血红的,怎么看都像是刚从地狱中爬上来的恶鬼。

    就这些人,是御林骁骑?郭大人探头看了半天,也是不敢相信。还有,他们说什么?来接忠国公爷?早就听说朝中有这么一号人物,厉害得很,咋,这会儿难道到了自己这潞州了吗?可自己怎么不知道呢?这位公爷这会儿又躲在什么地方?他来潞州又是干啥来啦?他心中一阵的惊疑不定。

    他这儿心中忐忑,那边程咬金却是满眼的放光。不为别的,他老人家看到了那位玩斧子的人了。庄小子说了,这玩斧子的都是英雄。那这人岂不是跟咱老程一样,都是英雄了!而且,既然是来接庄哥儿的,那就肯定是自己人了。哎呀,那可要好好招呼一番才是。

    程英雄心里想到就做,拖着那把开山大斧,乐呵呵的跑过去,把管着放吊桥的小卒一把推开,大斧轮起,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就将吊桥放下。这才贲着城墙垛口就喊了起来。“哇哈哈,我说下面哥几个,都是来接庄哥儿的吧?好好,你们等着哈,一会儿就开城了。唉,我说,那个玩斧子的大个儿,你也是英雄吧,庄小子说了,玩斧子的都是英雄,老程我也玩斧子,你赶紧进来,咱俩切磋切磋。唉,我说,你别躲后面,上前来,跟咱老程说说,你叫啥名?”

    这位程大老爷,半个身子几乎探出城外,撅着屁股在那就是一通大喊,颠三倒四的全然不知所云。后面众人听得一阵的头晕,连庄见也是满额头搭下几条黑线。这个程咬金,强!真***强!有这么标榜自己是英雄的吗?而且,这会儿貌似人家郭常敬才是这城的太守吧,人家还没话开城,你去答应个什么劲儿啊?这还在两军阵前就攀上交情了,悍!真悍!

    秦琼耳中听的自己兄弟这番喊话,偷眼见那位郭太守已是满面黑气了,不由的心中暗惊,急忙上前,将程咬金拉回来。程咬金大是不服气,口中兀自嘟嘟囔囔的嚷嚷:“我说二哥,干啥啊,你干啥拉俺啊。那下面都是庄小子的兵,又不是外人。老程也是提前打好关系嘛,又哪里错了?”

    秦琼狠狠瞪了他一眼,不再理他。他心中明白,自己这位兄弟看似憨直,其实心思极深。这般做法,无非是给那位太守大人暗示,让他晓得自己二人并不是没有依仗。但秦琼心中也是有些别扭,那位庄公爷确实豪爽,但那地位总是跟自己差了十万八千里的。自己二人身在官场,就当遵守官场准则,私下里怎么都好说,但在明面上,自然还当遵守那上下等级的。

    城上众人心中各自转着心思,城下黑熊显然是等的不耐,又再大喊了一遍。城头上,郭常敬眼见程咬金竟擅自将吊桥放下了,心中又惊又怒。本要作,却听得下面喊声又起,只得战战兢兢的走了出来,探头问道:“各位将军,在下乃是此地太守郭常敬。将军既是奉王命而来,可有手令?本官职责所在,却是不得不问个清楚,还望将军海涵一二。”

    黑熊一愣,大怒道:“狗官儿,难道你信不过你家黑太爷的话吗?咱这军中旗号难道也有假的不成?你不赶紧开城,要是耽误了老子接咱家老大,信不信老子杀进城去,管你常静常动的,一样取了你的狗头。”

    这次庄见在大兴城中就被人掳走,几个月来生死不明,一众手下都是急的恨不得上吊了。尤其当雄大海自突厥接了冰儿回来,得知了这个消息,几乎没把罗世信骂死。只是生怕家中主母着急,也不敢贸然就将这个信息传去,只是来寻苏烈等人商量。

    苏烈闻听大惊,急忙召集众人商议,一边派人往宫中送去了消息。宫中杨杲和萧嫔得报,也是大惊失色,传下旨意,让苏烈全权处理,该如何做只管放手去做,唯一的要求,就是保证庄见能安全归来。

    苏烈得了旨意,即刻安排城管司及两帮一庄的众人,派出无数探子查访。黑熊心中着急,唯恐外面到处都是乱匪,到时候救不得庄见,想起当日随着庄见的那三千骁骑,便请苏烈上禀赵王,将那支队伍招了回来。等到大军到达,恰好得到了商县地界传来的消息。道是前阵子,县里似乎是来了一拨岔眼的人,后来又在城外现了众多丐帮弟子的尸体。

    苏烈等人听到消息的描述,不由的顿时手脚冰凉,那个和尚打扮的,分明就是那个可畏可怖的无心贼秃。不想这妖僧竟然没死,还动手掳了老大。只是以他和老大之间的恩怨,要是单纯报复,只消一掌击杀了老大就是,如今这般费事的掳人,看来必是老大对他们有用,如此,老大的性命一时半会儿应该是无碍的。只是这种无碍能拖得多久,可是不好说了,必须得尽快解救才是。

    于是,传下命令,遍布人手于河南山西之境,侦缉四出,搜寻庄见下落。只是他们却不知,无心早已将庄见藏入棺材中,一路进了山东地界,后来更是远到了河北了。众人苦寻多日不见,不由的都是心中冰凉。

    就在众人几乎都绝望之时,却忽然得了潞州二贤庄传来的讯息,道是庄见此刻正与李家姑娘,一起在二贤庄做客。众人不由大喜,什么也等不急了,众人几番争执下,这才决定,由雄大海、罗世信带着伍天赐和黑熊,领着那三千骁骑,前往潞州来迎。半路又得了小白飞报,众人心中大放,这才稍缓进程,恢复下连日赶路的疲乏,不想却给潞州带来了这么大的惊动。

    罗世信自庄见丢了,就一直沉默寡言。暗暗打定主意,要是少爷真的有个什么闪失,自己也是绝不独活了。此刻眼见的少爷就在城中,城上这个什么鸟太守却在刮燥不停,罗世信心头多日来憋着的怒火和委屈,终于是不可遏止的爆了。

    也不和众人多说,猛地一催坐下枣红马,泼剌剌纵马直往城门奔去。雄大海等人不防备下,不由的一愣,不知他要做什么。城上的众士卒眼见对方只有一人过来,先前又听说是自己人,虽感奇怪,倒也没放在心上,只是都将目光看向他,看这人要做什么。

    但见罗世信纵马奔至城门下,蓦地大喝一声,如同半空中起了一个霹雳。手中两柄大锤,猛地轮圆了,对着那潞州城高大的城门便砸了下去。

    轰的一声大震,伴随着战马唏律律的长嘶之声,城上众人只觉得脚下地面一阵抖颤,不由的大惊失色。潞州城的大门,在那轰响中,已是裂开了几道大缝。

    城上郭常敬面青唇白,使劲的扶住身旁的城垛,浑身如筛糠一般,口中嘶声大喊道:“快!快!放箭!他们定是贼人所扮,赶紧放箭!”便在他嘶声大叫中,城门处罗世信大锤又起,整个人如同疯癫了一般,连番重锤下去,潞州城门便在一阵痛苦的呻吟中,轰然而倒。

第二百八十章:群雄相会

    潞州城大门洞开,城上城下众人,一时间俱皆呆住。罗世信双手虎口震裂,鲜血淋漓。看着敞开的门洞,身子一震颤抖,猛地仰天大叫道:“少爷啊——”随着这一声大叫,催动胯下马,已是头也不回的冲入城中。

    城外雄大海等人眼见罗世信如癫如狂的模样,心中一阵的难受,相互对个眼色,哪里还去管什么朝廷的律令,齐齐大喝一声,三千骁骑霎时奔动,如同滚滚巨浪一般,直往城中涌来。

    城上郭常敬看的手足抖颤,一屁股坐于地上,面色死灰,脑子中一片空白。只是不停喃喃念叨:“完了,完了。”众士卒被这般变化俱皆惊得手足无措,也不知这会儿是该拦着,还是该放行,一时间都是愣在当场。

    庄见在城上看不到究竟出了什么事儿,只觉得脚下的城墙连番震动,随即一声大响后,就是罗世信那声满含着愤懑的叫声,直如同受伤的野兽的嚎叫,不由的吓了一跳。这个死萝卜搞什么东东,咋这么个声儿。心中担忧大起,不及和众人招呼,一拉李秀儿,二人转身就往下面跑去。

    单雄信、徐世绩和秦琼对望一眼,不由的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骇然。庄公爷手下这位使大锤的少年,究是何人,竟有这般神力。那么厚重的城门,竟被他生生打破,真绝世英雄也。

    眼见庄见已经跑了下去,轻蔑的扫了一眼那位坐在地上,失魂落魄的郭太守,都是转身跟着往城下走去。

    程咬金一手扶着大斧,一手使劲拽着自己胡须,满面的呆痴之色。口中翻来覆去的嘟囔道:“***,好大的力气,好大的力气……”想着这个好大的力气的小子,似乎也应该算作英雄的,可是手中用的不是斧子,却是锤子。不由看看自己的大斧,心中颇是有些拿不定主意,是不是就此也去改用锤子的好。

    眼见众家兄弟都往城下而去,当下也要转身而去,只是刚一转身,却听得一声沙哑的嘶叫声响起:“程咬金!你私落吊桥,放的贼军进城,难道还想走吗?”随着这一声喊叫,袖袍已被人一把抓住,扯着不放。

    程咬金一呆,扭头看去,但见潞州太守大人郭常敬,两手死死拽住自己,满面凄厉之际,白牙森森的,直欲扑上来咬自己两口似的。

    耳中听的城下忽然传来一阵山崩海啸般的欢呼,程咬金不由心中大急。偏偏这位太守大人如同了癫症,死死拽着自己,任凭他怎么呼喝也甩不脱,不由的恼了起来。伸出满是黑毛的大手,只一把就将郭常敬给挟在肋下,转身大步往城下赶去。边走边嘟囔道:“***,让你再跟俺捣乱,下面如此热闹,怎可没有俺老程在场。”口中说着,已是大步流星的走了。直让城头众兵丁看的目瞪口呆,瞠乎不知所对。

    可怜郭常敬不过一个文人,被这黑大汉一挟,登时只觉得胸中闷,一口气上不来,直接昏了过去。

    城下,罗世信跪倒在庄见身前,抱着庄见放声大哭。直欲把自己这么多日子,心中的郁结全部放了出来。旁边雄大海、黑熊和伍天赐都是不由的又是心酸又是激动。平日里很多时候,其实觉得自己这位老大很不着调的。但这次得知庄见出事,众人却都不约而同的,从心里感到了彷徨。

    老大,或许不用有多大的本领。他就如同定海神针,如同众人心中的一面大旗。只要他在,只要他屹立不倒,那么众兄弟就心中安定,方向明确。但一旦他不在了,登时就变成了一盘散沙了。连不常在他身边的人,都是这种感觉,更遑论整日随着庄见的罗世信了?他不但自己惶惶,更不知被众兄弟埋怨过多少回?他心中的苦闷和痛苦,比之别人其实是更强烈的。

    庄见下了城来,一眼看到那碎裂的城门,心中就明白了怎么回事儿。等到看到疯了一样,到处呼喊自己的罗世信,眼中也不由的落下泪来。等到喊住罗世信,罗世信先是一呆,随即撒手扔了大锤,跳下马来跑到身前跪下,抱住他的双腿便放声大哭起来。

    直等到雄大海等人进来,众人欢呼雷动之时,也是不肯停歇。庄见泪流满面,先是对着众人点点头,这才弯身将罗世信拉起。抚着他流血的双手,含泪笑骂道:“死萝卜,咋如此不知爱护公物?那么好的门,说打碎就打碎了,不知道那需要很多钱啊?你把它卸下来,可不知能换多少白面卷子和肥肉呢。下次可不兴这样了哈。”

    罗世信哭的鼻涕眼泪的,听着这别具一格的,久违了的调侃,心中又是欢喜又是难过。明知道大丈夫不该这般哭哭啼啼,但那眼中的泪水,却怎么也是止不住。

    李秀儿在一旁看着,鼻头也是酸酸的。男人们之间的这种情谊,比之男女之情,却是另有一种感动。眼见得单雄信等人,也从城上下来,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当下上前轻轻拽拽庄见,示意他别忘了招呼人家。

    庄见点点头,拍拍罗世信肩膀,转头对雄大海道:“大海,拿伤药来。这死萝卜就知道想着法儿花钱,唉,不知道这伤药很贵的吗。”口中嘟囔着,将雄大海递来的伤药,亲手给罗世信敷上,又扯碎自己的袍子,给他包好,这才佯怒道:“那,好好养着啊。养不好再让少爷浪费伤药,你就不要想再吃到肥肉了。”

    罗世信经了这一通大哭,心中郁结消散,这会听了少爷呵斥,不由的憨憨的点头应了,自往他身后一站。望着眼前这个身影,心中大觉安定。

    庄见这才对着单雄信等人抱拳,给双方引见了一番。单雄信生平最是喜好结交好汉,方才只看罗世信震塌潞州城门时,就对这几人大为喜爱。他又是个豪爽的性子,罗世信、雄大海和黑熊都是如此,伍天赐更本就是绿林出身,故而,三言两语之下,几人已是大有相见恨晚之感。

    等到引见秦琼和徐世绩时,众人见庄见满眼放光的样子,心头就是明白。这二人定然是大有本领之辈,因为自家老大只有在见到真正有本领的人时,才会露出这么一副,如同看到银钱一样的目光。那是一种攫取的目光,罗世信和雄大海已是不知看过多少回了。

    众人说说笑笑的正热闹间,忽的一阵高一声低一声的喊叫自后面响起。“庄小子,二哥,你们介绍好朋友认识,怎么能把俺落下!单老二,你***不是好人,也不等等咱就走,忒不仗义了。喂,使斧子的大个儿,使锤子的英雄,等等俺啊,俺也是英雄啊。”

    众人听着这一声声的喊叫,头上都是同时搭下三根黑线。扭头望去,只见程咬金大英雄健步如飞,肋下尚挟着一人,自城上疾奔而来。那一路的叫喊,倒是面面俱到,在场的主要人物,谁也没落下,招呼了个遍。

    等到他跑到近前,秦琼不由的一声惊呼,指着他肋下挟着的那人,结结巴巴的道:“咬金,你……你……这可是郭太守?你怎的将他抓来了?哎呀,你的力气太大,莫不是给夹死了,快快放下,放下!”

    程咬金闻听秦琼话,这才反应过来,低头见郭常敬双目紧闭,那拽着自己袍袖的双手,早不知什么时候松开了,不由的一阵的懊恼。松手将郭常敬往地上一抛,怒道:“这贼死鸟,松开手了也不说,骗着俺一路抱他下来,忒是可恶。”

    他自忿忿不平,众人却是听得一头暴汗。人都快给你夹死了,还说啥啊说。你见过死人说话的吗?罗世信和雄大海对望一眼,不由的同时摇头,这位程英雄,貌似跟少爷是一个门派的。说理之时,全都是从自己这边说的。

    而且,听他对少爷的称呼,二人显然是极熟悉的。少爷的手段,他们早就见识过无数次了,如今再加上这么个极品……咝~~~二人不由的同时倒抽一口冷气。

    不说他二人心里什么想法,单说那位潞州太守郭大人。他被程咬金当时一夹,顿时就闭过气去了。这会被程大英雄这么一摔,震动之下,不由的悠悠醒转。耳中听的四周一片欢声笑语,人喊马嘶的,不由疑惑的睁眼看去。

    先映入眼帘的,就是秦琼那张微现焦急的脸孔。接着是单雄信,徐世绩,然后,嗯,是那个奇特的少年,再往旁边……蓦地,郭常敬双眼瞬间睁大,那少年身旁正站着几个大汉,其中一个是方才在下面喊话的人,另一个赫然就是那个两锤打碎城门的家伙。而那个惹出大祸的程咬金,也正眉花眼笑的跟人家说着什么。

    郭常敬心中一片冰凉。看这架势,这秦、程二人早就跟这帮匪人有了勾结了。看他们的神色,只怕那单雄信也定是脱不了干系的。今天可是真的走了大背运了,城池丢了,自己落入了这帮人手中,只怕是真的凶多吉少了。

    他躺在地上,满心苦涩。对着秦琼在旁的轻呼,理都懒得理会。自己虽说是个文人,但大义还是有的,要杀要剐尽管随便,想要自己投降,却是绝无可能!他满面又是恐惧又是愤懑,自想的悲壮时,却见秦琼转头对着一人说话,语声入耳后,郭常敬顿时就是惊骇欲绝。

第二百八十一章:太守的悲忿

    “公爷,还请您跟郭大人解释下吧。”秦琼很无奈的对着庄见躬身道。

    公爷!郭常敬呆呆的望着那个少年,心中不由的掀起滔天巨浪。这少年才多大啊?虽说传说朝中那位忠国公年纪不大,但堂堂一品爵位,却是落在这么一个十六七的少年身上,郭常敬仍然是感到一阵的懵。

    庄见对着秦琼笑着点点头,先是对黑熊道:“你带着众家兄弟先找地方扎住,等我把这边的事情处理完,咱们再走。众家兄弟大老远的来了一趟,咋也不能空手而回,这可是道上的规矩,跟那啥贼不走空一个道理。听说这潞州还是很有特色的,回头给众家兄弟们置办点土产啥的带回去,也是个意思。你说呢,郭大人。”最后一句话,已是对着仍然躺在地上的郭常敬说了。

    黑熊看着这架势,肚里暗笑,知道这位潞州太守不知咋的得罪了老大。被老大惦记上,嘿嘿,黑熊低低笑了两声,暗暗为这位郭太守默哀了三分钟。这才转身抱拳而去,自去安排众骁骑扎营。

    郭常敬初时满心里嘀咕庄见的年龄,但等听完庄见方才这番言语,却是不由的目瞪口呆了。

    这是咱大隋的国公爷?咋怎么听怎么不像呢。什么叫不空手而回,还跟啥,跟贼不走空一个道理,道上的规矩。啥道啊?郭常敬此刻突然感觉自己脑子很不够用的,一个大隋的朝堂重臣,堂堂的一品忠国公,满嘴的绿林行话。还有,带点土特产,潞州有特色?啥特色啊?这最后问自己又是虾米意思?

    郭常敬满面迷茫的看着庄见,两眼已是有些呆滞。李秀儿眼见庄见满面贼忒嘻嘻的笑着,蹲下身去,不由的摇摇头。知道这厮那顽劣的性子定是又作了,可怜的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郭常敬,不由轻叹口气。

    众人之中,除了李秀儿外,庄见这边的人也都了解他的脾性,罗世信和雄大海都是笑呵呵的看着,等着好戏上演。但单雄信等人,却是还没见识过这位国公爷的手段。见他居然屈尊降贵的蹲下身子和郭常敬说话,不由的都是一愣。

    要知道在这古时候,非特殊情况,男人可是不会对着比自己等级低的人弯腰说话的,更不用提蹲下身子了。故而,此刻看着庄见这幅样子,不由的都大是惊讶。程咬金本来正在一边缠着雄大海和罗世信说话,这会一看庄见这模样,不由的大感兴趣,两步跨了过来,唯一犹豫,也蹲了下来,把个大头凑了过去。

    旁边众人看得一阵无语。庄见见程咬金凑了过来,扭头看着他,笑眯眯的道:“喂,花母鸡,你说这位郭大人为什么非要躺在地上呢?这样很舒服吗?”

    程咬金一呆,伸手搔搔头,摇头道:“不知道,不过俺曾经见过,当时俺家里有只濑狗,就喜欢躺在地上,晒着太阳,好像很享受的样子。”

    庄见连连摇头,大是不屑的道:“切,没学问了吧。我跟你说哈,人家濑狗那是趴!趴,懂不?趴是四爪朝下的,你看郭大人这会儿,可是四爪朝下的不?”

    程咬金低头看看,然后一本正经的点点头道:“嗯,说的对,他现在是四爪朝上的。那这四爪朝上又是怎么个意思?”

    “四爪朝上啊,嗯,怎么说呢?你既然见过濑狗,那总知道它见了主子讨乖时的样子吧?那时候,就是这般样子,四爪朝天,然后还要在地上扭啊扭的。再就是身上痒的时候,也会这样,那是解痒呢。”

    “哦,那这会儿,这位是在讨乖呢,还是解痒啊?”

    “嗯,解痒!肯定是!”

    “啊?为啥?为啥就不能是在讨乖?”

    “切,你还真是猪,有够笨的。狗只有在见到主人时才会讨乖。现在这里有他的主人吗?我不是,你是吗?”

    “呃,不是。”

    “对嘛,所以说他肯定是在解痒。”

    “呃,那个庄小子啊,你说的是狗,可郭大人不是狗,是人!”

    “哈,这个你就不知道了吧?我跟你说哈,其实呢,人的很多行为都是从动物身上来的。比如说游水,就是跟青蛙学来的,划船的桨撸,就是从鱼的游动上学来的。据我估计,这位郭大人肯定也是一位爱好这种学问的人,他正在学习濑狗解痒的本事吧。”

    “……”

    两个人蹲在那儿,你一言我一语的,就这位郭太守的倒卧展开了宏大的讨论。旁边众人看得目瞪口呆,这恶心人能做到这份上,这俩人绝对可以称的上是恶魔了。

    秦琼大是忧郁的看着程咬金,心中不由的很是担忧。自家这个兄弟本来就有些恶趣味的恶习,如今再跟这位,看起来比自家兄弟还要邪恶百倍的国公爷混在一起,唉,时间久了,可不知自家这位兄弟会变成什么模样。

    不说旁边众人各有心思,却说躺在地上的郭大人。他本来是被程咬金一路挟持的浑身疼痛,再加上以为城池被攻破后的惊惧,这才无力起身。至于到了后来,因为心中悲忿,起了自暴自弃的想法。既然都想到死了,又怎么会在乎是躺着还是站着啊。这才干脆躺在那儿不动的。

    这会儿已经明白了,来的确实是朝廷的军队,心中早已安定下来。只是几件事来的太过突然,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却不料竟遭到了这两个恶魔的一通恶心。

    郭常敬面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青,双眼中直欲喷出火来。太欺负人了!你就算是国公爷咋了,就是国公爷也不带这么恶心人的,将自己拿去和濑狗相比,这简直就是赤果果的侮辱啊!

    郭常敬越听越怒,终是受不了这二人的口舌,颤抖着翻身而起。秦琼在旁看了,连忙上前扶着。他向来敦厚端严,与庄见和程咬金二人的这等行事方式,自是格格不入。但一个是自己兄弟,一个乃是上官,自己却也不好说什么。也只能对被这二**害的郭大人,聊表心意了。

    只是郭常敬既然知道程咬金和他是一起的,又见庄见等人也和他在一起厮混,如何会接受他的好意,被他伸手扶住后,不由的狠狠一甩袖子,挣开他的搀扶。秦琼面上一鄂,随即黯然退后。心中直是担心,如此一来,可不知这大军的粮秣是不是能顺利到手了。

    庄见见这位郭太守终于是起身了,这才笑眯眯的站起,对着他嘻嘻一笑道:“老郭啊,哦,对了,你是姓郭对吧。那啥,老郭啊,不是我说你哈,你说你就不能调查清楚状况再报警啊?搞得咱们这么多人,为了你这事儿来回这个折腾啊,唉,真是累得要命。啊,还有那个城门,以后要修的结实点哈,别搞些豆腐渣工程随便糊弄。这可是要出人命的!得了,我也不说了,那啥,你有空没?有空就安排下,我就无所谓了,简单整点就行,但咋也得答谢下人家单二哥,他们这些帮忙的人吧。”

    郭常敬听着这厮的言语,心中不由的大骂,折腾?还***不是你折腾的啊。你是国公爷不错,但至于这么嚣张吗?你那些骄兵悍将,就算来接你,难道不能提前派斥候来通报一声吗?就这么直直的闯来,换成谁也要吓一跳啊。我的城门是豆腐渣?!***,这大隋境内,哪个城的城门不是这样的啊?怎么就成豆腐渣了!还不是你身后那厮变态,让我安排?答谢你们?看看你们都做了些什么,难道本官犯贱不成?被你百般羞辱之后,还要亲自安排酒食犒劳你们吗?

    郭常敬心中悲愤到了极点,控制不住的手足抖颤。这个狗屁的国公爷,说起来就跟天经地义的一般,哼哼,见过无耻的,但没见过这么无耻的!他心中不停大骂着,但面上终是因为这身份差别太大,不敢形之于口。当下只是压着愤怒,淡淡的道:“公爷,此刻城门破损,众军未归。下官实在是很难抽出空隙,为公爷安排。不如请公爷先自行找个地方歇息,待下官将本城事务处理完毕,再去恭请公爷吧。不到之处,还望公爷海涵。”说罢,勉强对着庄见拱拱手。

    他自觉一番推辞极是严正,理由也很是充分,只想将这个无赖打到一边算完。他便是再高的官职,自己只要拿着这城池防务之事说事,量他也没什么办法。就算想整自己,也得等回了京城再说。到那时,自己后面也不是没有人,谁胜谁负还不一定呢。真到最后一步,大不了自己换个地方,继续做自己的官儿就是,他忠国公又能奈他何?

    他心中盘算的明白,拱手而立,暗暗得意自己这一招,只怕就算他庄公爷也不能说出半个不字来。只见庄见果然满面的无奈,叹口气后,点了点头。只是随之而来的一句话,却让郭常敬顿时如遭雷噬。

第二百八十二章:影帝程咬金

    “唉,郭太守果然是忠君忧国之士啊。好吧,郭大人你尽管去忙吧,我这就带着大伙儿,自己去你家里好了。哦,你不用客气,不用觉得失礼。你是为公事嘛,咱们自己人,我怎么着打听下,也能找的到的。好了,咱们这就暂时分手,我先回去准备去,等你忙完,回来说不定正好赶上开席。嗯嗯,就这样吧。大伙儿,走走。咱们不要耽误郭大人的公事了,咱们自去安排吧。”说着,这位庄公爷已是转身就走。

    众人听得一呆,虾米?你带着大伙儿?去郭太守家?还自己安排?众人中,李秀儿、罗世信和雄大海等人,了解这位爷的无赖,先是一愣后,随即抿嘴偷笑,倒也跟着就要走。

    程咬金是唯恐天下不乱,一呆之后,不由的大喜。只觉得这庄小子行事,大对自己胃口,以前咋就没能早认识他呢,唉,真是遗憾啊。可不知错过多少的有趣事儿。程咬金暗暗嗟叹,对庄见的提议,自然是全力拥护的。

    但单雄信、徐世绩和秦琼却是听的一个劲儿的犯晕。这样也行吗?这位爷的行事作风,可是强悍的很啊。上人家里打秋风都说的都这么感人肺腑的,可真是天上难寻地上难找了。

    他们三人怔怔的,不知是该跟上还是不跟。郭常敬却终是反应了过来,一步就跳了过来,拽住了庄见的衣袖。嘴唇颤抖着,却是半响没说出话来。

    指啊!太指了!自己去我家,我跟你很熟吗?还你回去准备,等我回来开席,你还真不拿自个儿当外人啊!就看你这会儿这德行,只怕你去这一回,我家就能给你直接败光咯!

    郭常敬心中又怕又怒,遇上这种无赖,什么君子道德的都成了狗屁。此刻,官阶比不上,打又打不过,虽是在自己地盘上,但看看那三千骁骑,一个两个的都是一身的痞气,浑身上下带着血腥味儿,只怕自己这城里的兵卒遇上,连一刻钟都顶不住。郭常敬这一刻,真的是彻底没了脾气了。

    艰难的咽了口唾沫,郭太守抖索着身子,抱拳施了一礼道:“公爷,蜗居简陋,只怕难以容下这么多朋友。不如这样,下官将一干事务安排给副将去办,下官先陪着公爷往馆驿歇脚,等回头再来督查一番就是。不知公爷意下如何?”

    “啊,这样啊。哎呀,会不会太麻烦啊?其实家宴就好,地方小点没啥,咱们都是自己人,不会嫌弃的。再说这般做法,会不会影响郭大人的公事呢?这要是以私废公了,唉,咱们都是拿着朝廷俸禄的,只怕很有些不好吧。话说本公可是向来公事为重的,这样做,传扬出去,对本公的官声可是不太好啊。”庄公爷很是纠结的说道,一时间满面的为难。

    郭常敬听着他啰啰嗦嗦的一通,只觉的头上电闪霹雳的。浑身气的抖之际,双手急遽的曲张着,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想冲上去,直接掐死这个小王八蛋。

    你不嫌弃?不怕地方小?老子怕!老子嫌弃!你这浑身冒着坏水的无赖痞子,哪里有一点像是堂堂忠国公啊!顶着个大隋重臣的帽子,简直就是有辱斯文!禽兽!败类!就你这样的,还以公事为重?你还担心自个儿官声?你有吗?你有官声吗?你个无赖,说了这么多,无非就是想让我顶一个,非拖着你去赴宴的名声罢了。你占着我的便宜,还要在这儿摆什么清官儿的谱儿,你……你你,渣!你这个渣!人渣!

    郭常敬心中的悲忿,简直欲要冲破云霄了。一再的调整自己的呼吸,半响才悲郁的点点头,嘶哑着道:“公爷公忠体国,下官明白。还请公爷放心,这里的公事不会耽误,自也不会有碍公爷的清名。还请公爷赏脸,随下官往馆驿中小坐,进些酒食暂歇如何?”

    庄见听他这么一说,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叹气道:“唉,好吧好吧。你们这些地方官啊,就是这么多讲究。这要不去吧,只怕你们心里又是要过不去了,也罢,就安了你的心吧。那,老郭啊,先说好了啊,不要太隆重,差不多就行哈。弄几样山珍,搞几盘海味凑合着垫垫就行哈。走吧走吧。”

    郭常敬听的身子一阵的摇晃,脑子里嗡嗡的似是如遭重击。我讲究多?!你不去我不安心?我贱啊我,你丫现在立马消失老子才安心呢。说啥?几样山珍,几盘海味,还不算隆重。你……你……啊,镇定!镇定!

    郭太守连连做了两个深呼吸,面上挤出一丝比哭好看不了多少的笑容,点点头算是答应了,接着转身就走。他生怕再接着说下去,自己会当场崩了血管而死。

    庄见耸耸肩,对着众人打个招呼,随即跟上。单雄信等人早就看的大张着嘴,半天合不拢。这短短的半个时辰里,终是让他们见识了庄公爷的真面目。单雄信想想当日王伯当,竟然不知进退的,得罪了这么个主儿,那日在自己庄上,只是挨了一顿拳脚,却不知是有多么幸运了。

    抬眼看看徐世绩和秦琼,见二人都是一副呆滞的表情,不由微微摇头,轻轻拽拽二人,赶紧跟上。众人中,唯有程咬金是双目放光,看着前面庄见的背影,眼中已是闪出了崇拜的光芒。高人啊,真是高人啊。啊呀,要跟上!一定要跟紧了,这等绝学可是多学一点是一点啊。程咬金同学心中兴奋的想到。

    几人穿街过巷,走到半路,就碰上了前去安顿骁骑回来的黑熊和伍天赐。二人眼见那位郭太守铁青的面庞,对视一眼,心中都是暗暗好笑,也不多问,直接跟上一起。不一会儿,到了馆驿门前,郭常敬回身先将庄见等人让了进去,这才吩咐摆上酒席。

    众人推庄见坐了席,庄见也不谦让,拉着秀儿坐了,众人这才分别入座。郭常敬心中憋屈,也不说话,只是闷头坐着,只望赶紧打走了这尊瘟神,自己也算解脱了。他身为主人不说话,众人也不知说些什么,厅中一时有些安静。

    庄见眼珠儿一转,对着挨在自己身边的程咬金使个眼色,无声的吐出“粮草”两个字。他知道秦琼是谦谦君子,要是让他这会儿说话,只怕是实在太难为他了。但程咬金这厮却是个蒙人的祖宗,什么打落水狗,落井下石这等事儿,只怕是大有兴趣的,自可大大利用一番,趁机将他们催办粮草这事儿解决了。

    程咬金看明白庄见口型,不由的大喜。两只大牛眼叽里咕噜一阵转动,忽的放声大哭起来。

    厅中众人无声,极是安静,他这突然一声驴嚎,直吓得众人都是一惊,愣愣的看向他,不明所以。郭常敬更是惊得差点没跳起来,身子抖动之际,直带的面前案几上盘子碗的一阵乱响,登时摔碎好几样。

    郭常敬心中这个气啊。今天这到底是个什么日子?回去定要好好查查,是不是自个儿这个日子犯太岁啊?这受了半天惊吓,又被一个国公爷欺负的简直欲要吐血不说,就连这个憨人,也来吓唬自己,这……这还有天理吗?!

    他看着程咬金在那儿放声干嚎,猜到这厮准没好事。心中恼怒,眼睛一闭,只当看不到。只是他可以当看不到,却忘了上面还有那位忠国公爷呢。

    庄见先也是被程咬金吓了一跳,只是眼见这厮借着抹泪的时候,对自己一个劲的挤眉弄眼,不由的心中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自也明白了他的伎俩。此刻眼见郭常敬来了个不闻不问,当即轻轻咳了一声。

    郭常敬耳中听他这一咳,顿时就是心中一震,不由的暗暗叫苦。这无赖一插手,只怕又是不知要算计什么,但终归不会是什么好事,却是一定的。

    心中担忧,耳朵不由竖了起来。接下来的对答,果然让他立刻面如死灰。只听庄见诧异的问道:“程将军,这好好地,你哭什么啊?难道是因为没去成郭大人家做客吗?唉,其实没啥的,只要咱们不走,总有机会去的。你也不用这么难过了。”

    “唉,公爷,你不知道啊。俺老程这是为前线的兄弟们哭啊。”程咬金狠狠的抹了一把鼻涕哭道:“俺们跟着张须陀将军,正在山东剿匪。可是大军集结起来了,但这粮草却是不继了。这次俺和二哥来这潞州,就是为了求这位郭大人帮衬着,搞点粮食啥的。如今,前方十万兄弟们还在饿着肚子,想想咱们这儿却吃得欢畅,唉,俺老程这心里就是难过啊。呜呜,公爷,俺老程忍不住,败了你的兴了,你可别见怪啊,俺实在是……实在是忍不住啊,呜呜。”

    这程咬金一番表演,真真是唱作俱佳,庄见看的大是佩服。这位老哥可当真是个天生的演员坯子,要是到后世进军演艺圈,那影帝名头可绝对到不了别人头上。

    他二人这一哭一问的,罗世信等人来的晚些,尚不明所以。单雄信等人却顿时明白,看着上面这俩人在那假惺惺的做作,不由的都是绝倒。秦琼面上羞愧,对自己兄弟这等手段甚是不齿,只是想想前方急等着的粮草,终是黯然一叹,闭嘴不语了。

    郭常敬却是浑身一阵的冰凉。我说嘛,这无赖怎么如此对我,原来竟是为了这事儿!刚才他们几人是一起来的,分明早就在一起了。那来求借粮草的事儿,又怎么可能不知道。这般在我面前做戏,还不是找借口插手吗?听听那个无赖说的,只要不走,早晚有机会。这明明就是说给我听的,这个无赖,怕是这种事儿真能干的出来。这只有一日杀贼的,又哪有千日防贼的?眼见他是要管这事儿了,只怕自己终究是躲不过了。罢罢罢,这会儿自己便认栽了就是。

    郭常敬心中想的明白,也不用庄见再说,睁开眼冷冷的道:“程将军原来竟是如此牵挂前方啊?本官先前倒是真没看出来呢。你也不用哭了,张将军本官向来是敬佩的,今日既是他那有难,本官绝不会袖手就是。那些个粮秣,我已准备好了,等二位歇息好了,大可立马启程送去。”

    程咬金听闻粮草到手,顿时收住悲声,满面的喜色,哪还有半丝哀容。咧着大嘴对愣怔的秦琼喊出一句话来,顿时让郭常敬气满填膺。

第二百八十三章:好客的郭太守

    “二哥,这鸟太守答应了。我就说吧,这家伙就不能跟他好话说。看庄小子一出马,他什么屁都没有了。”程影帝有些得意忘形,一激动,把实话说出来了。

    郭常敬只听的眼前一黑,头晕沉沉的之际,只觉得眼前金星直冒。这个腌臜泼才,居然敢如此羞辱于我,我与你们拼了!

    郭常敬手扶着案几,身子已是不克自抑的剧烈抖动着。庄见看着程咬金不由的大是摇头,唉,稚嫩!还是稚嫩了些。别说东西还没到手呢,就是到手了,那也得低调一点儿啊。凡事不可做绝,这光棍儿只打九九,不打加一啊。

    秦琼在旁站起身来,先是狠狠的瞪了一眼程咬金,这才躬身对郭常敬施礼道:“末将多谢太守大人之助,此番回去后,定然向大帅转达太守大人的隆情高宜。我河南将士,也绝不敢忘太守的大恩。”

    郭常敬两眼狠狠盯着他,心中直把这帮人恨得要死。听着秦琼说了一大通,急促的喘息了一阵,这才冷冷的道:“秦大将军又何必说谢!本官可担当不起。另外,有一点要说明,这些粮秣本府向不富裕,也只能勉强凑齐一半,余下之数,秦将军还是另想他法吧。”说罢,袍袖一甩,冷着脸不再理会秦琼。

    秦琼听的当场呆住,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程咬金却是大怒,霍的站起,伸手指着郭常敬,大怒道:“你个鸟官儿,方才怎么不说清楚?既是只有一半,咱们又怎么立马启程送去?害的老程空欢喜一场,这么大个人了,说话都说不明白,当真可恶!”

    郭常敬被他指着鼻子一通数落,不由的气的两眼阵阵黑,浑身哆嗦。罗世信和雄大海二人怜悯的看着他,不约而同的叹口气,摇了摇头。

    眼见这个郭太守明摆着是不肯痛快帮忙,秦琼也是有些暗恼,站在当地,也不拦阻程咬金,只是低头不语。单雄信和徐世绩二人,早现打从城头上下来,郭常敬就对他们极是冷淡,想必定是连他们一起记恨上了,这个时候更是不好多话了。二人摇头苦笑,心中都是暗骂这程咬金沉不住气。好好的一桩事,到头来却搞出这么一个结果来。现在,只怕庄公爷那儿,也是回天无力了。

    众人正自无语,馆驿的杂役们已是将酒席开了上来。一时间厅内菜香扑鼻,热气腾腾。众人虽是折腾了半天,腹中早已饥饿,但此刻却谁也不好先去动筷子,只得忍着辘辘饥肠等着。

    程咬金闻到了饭香,顿时也忘了再去寻郭常敬的晦气了,噗通坐下,盯着饭菜直咽口水。好在他也是世家大族出身,知道礼仪,终是没有放肆的先自伸出筷子,只是一双牛眼,却是一个劲儿的看着庄见。

    庄见眼见冷场,哈哈一笑,率先提起筷子道:“来来来,酒菜已经都上来了,大家别等着啊。吃,吃,别客气,就当自己家一样啊。来来来,那啥,秦二哥,你也别站着了,坐下吃吧。至于那军粮的事儿,不是解决一半儿了吗?既然有一半儿了,那么另一半也就不远了,对不对?来来,且放宽心,吃好喝好啊。”口中说着,两眼间闪着莫测的光芒,已是对着眼前的食物就开动了起来。

    秦琼听他话里有话,不禁疑惑的抬头看了看他,见他对自己呲牙一笑,满是笃定之意,心中不由就是莫名的一宽。点点头,归座也自吃喝起来。众人早就饿极,见到庄见开动了,对望一眼,纷纷埋头吃喝起来。

    今天的事儿,已经到了这一步,眼瞅着什么事儿都是这位公爷在主着,谁还去搭理那位郭太守啊。厅中一时间,除了郭常敬一人闷气坐着不动外,滋溜吧嗒的全是一片吃喝的声音。郭常敬面色铁青,使劲咬着牙,将眼一闭,别过脸去。

    这一席饭因着主人面色不虞,没人招呼,吃的倒也挺快。除了程咬金好酒,将自己身前一壶酒喝完,又将秦琼面前那壶也喝了精光外,别人都是浅尝即止。不过个多时辰,已是散席。

    庄见坐在位,一边剔着牙,一边歪头对秦琼道:“秦二哥,既是郭太守给你准备了一半儿粮草,还是赶紧交接了吧。免得夜长梦多,这不知咋回事儿的,再少上一半儿,你可就哭都来不及了。将那一半儿领出来后,先存着,等筹到剩下的一半儿,再一起起运吧。唉,这是个血泪的教训啊。要记住,这拿到手的钱才叫钱,没到手的,只听人喊出来的,都是个空。”说着,大有深意的看了眼一旁,正竖着耳朵听的程咬金。

    程咬金见他目光看来,心中顿悟,细细一想,不由的大觉有理。看来刚才是自己把事情搞砸了,整份的军粮变成了半数了。一时间,又是尴尬又是恼怒,恨恨的瞪了郭常敬一眼,大有凶狠之意。旁边众人看得一阵的好笑,听庄见那意思看样这事儿还有解决的法子,便都闭紧了嘴巴,安静的看着。倒要看看这位传奇的公爷,还能施展出什么手段来。

    郭常敬心中也是暗凛,偷眼见庄见似是随意在说,并没什么异样的地方,这才稍稍放心。想想这会儿饭也吃了,酒也喝了,要的粮草虽说没给全数,但自己既是咬定了只能凑出一半来,想来这无赖也不能去挨个仓房查验去。那么,剩下来的事儿,这瘟神是不是也该滚蛋了吧。

    想到这儿,心情忽的大好。转头对着庄见抱拳施礼道:“公爷此次来潞州,轻车简从的,想来定是有极重要的公务在忙。如今各位将军既然来接了,想来公爷离去在即了。下官谨在此祝公爷一路顺风,凯旋返程。待得下次公爷再来时,下官必扫榻以待,以补此次仓促之情。”

    他心中笃定,文人性子就不可抑制的升了上来。文绉绉的一通咬文嚼字,虽是送别之意,却面上流露出难舍的氛围。倒是将文人含蓄的一面,展示的淋漓尽致。

    只是他只顾着得意,却忘了所面对的是什么人了。不说这种寓意深刻的含蓄语法对庄公爷全然没用,在庄公爷那儿,甚至直接将那含蓄忽略,不啻于给了他施展无赖手段最好的借口。

    果然,庄公爷满面的差异之色。看着郭常敬,满面的眉花眼笑。颔笑道:“不成想郭太守这么舍不得本公啊,竟是如此好客。好好好,很好。唉,说实话,我其实也不想这么早就走的,这好容易出来一趟,总也得好好领略下,这大好河山的精彩之处吧。原本犹豫着,害怕郭大人不欢迎我呢,听了你方才一番话,原来竟是我多虑了。好好好,既是郭大人也一片拳拳之意,那么我就再留几天,也不用郭大人下次麻烦了。否则,这真要等到下次,你一激动,准备的大了,对你我可都是不好。啊,哈哈哈。”

    郭常敬瞠目结舌的听着庄见一番言语,心中忽然兴起一阵冲动,只想狠狠的抽自己俩嘴巴子。贱!贱啊!自己说那些个客气话干啥?眼前这人,啊,不,这牲口,能跟他客气吗?跟他客气,那就是纯粹自己找不自在。这下好了,这无赖还要在这儿呆几天。天啊,你到底要呆几天啊?你给个准信行不?这让人有个盼头,总好过绝望啊。郭常敬心中不由暗暗的呻吟着。

    庄见似是得了人家的不舍,极是开心。站起身来,对着郭常敬笑道:“那啥,老郭啊,你们先和秦二哥去办交接吧,我在这城里转转,看看这儿的风土人情。也不用安排人陪我了,单二哥他们也算地主,能照顾好我的,哈哈,咱们这就先告辞,告辞了。”说罢,对着秦琼使个眼色,这才大笑着招呼众人扬长而去。

    郭常敬呆呆的看着他远去的身影,不由的颓然坐倒。半响,这才叹口气,抬头看看仍然站在一边,默默不语的秦琼和程咬金二人,无奈的起身和二人交接去了。

    潞州城的长街上,单雄信跟庄见并肩而行。见他也不说话,只是四下里到处看着,倒也真像是来查看风土人情的。几次欲言又止,忍了半天,终是忍不住,满面犹疑的转头问道:“庄公爷,咱们这会儿却是要做什么?”

    庄见诡秘一笑,嘿嘿道:“踩盘子!”

    单雄信瞠目不知所对,庄见又笑道:“就是查探了解地形啊。要干点啥的,总不能瞎马乱撞的吧。哦,对了,那位郭大太守的家在哪儿啊,带我去溜达溜达,那可是主角儿呢。对于主角儿的地方,咋也得看仔细了才行。还有啊,趁着这会儿,正好把你调查的情况说说吧,咱们也要心中有底儿,才好圈定目标嘛。”庄大少满面诡异的说着。

    单雄信听着他的话,不由的大吃一惊,愕然站住,愣愣的看着他,半响才迟疑的问道:“公……公爷,你,你想怎么做?”

    庄见回身看着他,嘿嘿一笑。笑容中说不出的意味儿,让单雄信看的身上一阵的寒。

第二百八十四章:绑票

    五月的天气,气候宜人,处处春暖花开,一片喜意。只是潞州府太守郭常敬郭大人家里,却是一片的愁云惨雾。

    啪的一声脆响,在郭府大厅里响起,迸溅的陶瓷碎片,竟都远远的飞出了屋外。一众郭府的下人,个个面青唇白,小心翼翼的掂着脚走路,生恐被主家抓住错处,将那股雷霆之火,泻到自己头上。

    “废物!全是废物!这么多人,竟然看不住一个小儿,要是我那礼儿少了一根毫,本官就让你们全都陪葬!去找!都给我去找!全城去找!”郭府主人,潞州太守郭常敬愤怒的声音,在大厅中咆哮着。

    这已是跟庄见等人见面后的三天了。打从庄见那三千人马进驻了这潞州城,郭常敬就没过上一天安生日子。不是今天来投诉酒庄拿劣酒糊弄他们,就是说嫖园子时,姐儿坑了他们的钱财。今天城西在绸缎铺里大打出手,明天到城东赌场里砸了人家场子。可每回先来报案要求讨还公道的,却又都是这帮兵痞。

    面对着城里众多商家满面的苦色,再看看那帮子大兵吊儿郎当的痞样,郭常敬觉得自己简直快要疯了。每日里就是城东城西的到处跑,四下里救火。本来以他堂堂府尊的身份,是不需要亲自出面的。但可恨的是,那帮兵痞每次在别人出面时,压根就不予理会。甚至有几次,竟动手将前去办案的公差一通臭揍,打得这些人满地找牙,一听哪里出了乱子,都是直接抱病,再也不肯轻身前去了。

    话说那帮子大兵根本不跟你讲理,只要一看不是郭大人去的,几句话过去,就开始挽袖子,红眉毛绿眼睛的,凶的像要杀人似得。但每当郭大人赶过去,这帮兵痞顿时又都嘻嘻哈哈,好说好了的。无非是要俩小钱,也就算完了。众人摸到这种规律,哪还傻了吧唧的往前冲啊,每次要是没有郭常敬带队,那是绝对不挪窝的。

    把个郭常敬气的空自暴跳,却是没辙。如此,这三天中,除了一天在家里呆了一天,后面两天则干脆连家都没捞着回,困了就在府衙里凑合一会儿了事。直到这四天,城中却是忽然消停了,郭常敬才回了家中。哪知刚回来,就得知自己七岁的宝贝儿子郭礼,在后花园玩时,莫名其妙的不见了。

    郭常敬中年得子,只此一根独苗,向来疼爱异常。一听这个消息,不啻于晴天霹雳。在短暂的呆愣后,顿时暴走,将当时在后院伺候的丫鬟直接活活打死。又将官家和几个护院等人招了来,一通的大骂。

    这会儿,众人灰头土脸的从大厅里退出来,一时间不由的都是愁。这小少爷在自个儿家里没了,实在是奇怪的紧。可惜那个丫鬟太不经打,没来得及问明白,就一命呜呼了。这满世界的,让人上哪儿找去啊。

    老管家长长叹了口气,强打精神,让人分头往城中四处城门看着,严格搜查来往车辆行礼。这小少爷没得蹊跷,只怕是被人掳了。那掳人的人贩子,不外乎是将孩子带到外地贩卖,只要守住城门,严格盘查,虽说不一定有用,但运气好的话,也能将那掳人的堵在城中。到时候,再慢慢的想法子吧。老管家将人打走,这才叹息着去了。

    郭府这里沸反扬天的,二贤庄里却是一片欢声笑语。庄见、罗世信、雄大海、黑熊、单雄信、徐世绩、秦琼、程咬金几人正在院中,团团而坐,只是少了个伍天赐。中间摆了个大铁炉子,用铁条穿了猪羊牛肉,放在上面正烤的吱吱作响。正是庄见提议的烤肉串,倒是让众人吃的大呼过瘾。至于李秀儿,自然不会跟他们凑这热闹,只是安静的呆在自己的小院中。

    秦琼虽是笑容满面,但眉宇间分明隐着忧虑。如今这天气正是用兵的好时机,只怕大帅那儿定是全军而动了。偏偏自己这儿只筹集了半数的粮草,要想就此押送回去,庄见却是怎么也不让,只让他安心等三五天,到时候定让他满载而归就是。

    秦琼眼见他这几日只是在城中闲逛,即不见他去和那郭太守交涉,也没见他有什么妙招施展,如何能在三五日后给他凑齐那么大数额的粮草来?只是碍于他的官位和众人的情意,也只得强忍着焦急,再拖上几天了。

    单雄信这几天也是心绪不高,那王伯当原来竟是已经走了,说是随着他那老师一起走的。单雄信心中不解,就算他和庄见之间再怎么不对付,也不至于离庄而走啊。直到事后王村传来消息,说是那位刘智远竟然是蒲山公李密所扮,因为酒后在墙上题了反诗连夜跑了,单雄信这才恍悟。不由的对王伯当的安危大是焦虑。等了几日后,不见什么动静,这才渐渐安下心来。

    随即又为秦琼之事忧虑,本来见庄见神神秘秘的,只道他定然有什么法子,但这几日,除了当日那位庄公爷说了几句莫名其妙的话外,再没见他有什么动作,也不知对于叔宝兄弟的事儿,究竟是怎么个心思。偏偏他手下那帮子兵却整日的在城里捣乱,就连他自己的买卖,都受到了波及,让单雄信又是郁闷又是迷茫,和徐世绩二人研究半天,也是没得出个什么结论来,让二人都是一头的雾水。

    这会儿,眼见秦琼面有隐忧,轻轻拍拍他肩膀,正要安慰一番,忽的天上一阵风声响过,却是神鹰小白落下。庄见眼睛一亮,急急从鹰脚上解下一个小纸片,看罢不由喜动颜色,转头对着秦琼笑道:“秦二哥,你的粮草,有着落了。”

    郭府大厅上,郭常敬呆呆的看着眼前一张卷成一卷的纸,面上青白不定。今晚府上忽然被人射来一箭,上面便附着这封信,说是他们乃是河南韩进洛的义军,听闻潞州富有,特来借粮万斛以充军资,为了保险起见,特请小公子郭礼前去暂时做客,只待军资齐备后,自当礼送回来云云。

    信上措辞虽是极为客气,但字里行间,那股子凶蛮之气,却是直透而出,让郭常敬看的是心惊肉跳。韩进洛,听说过,那是河南地儿的一股反贼,听说被张须陀打得屁滚尿流,东躲西藏的,怎么就流窜到这山西来了呢?儿子落入这群反贼手中,要是不照着他们的话做,只怕是绝无幸理的。但以粮资敌,这可是灭九族的大罪,一旦泄露出去,只怕自己一家老小,全没了活路了。

    他呆呆坐在大厅中,一会儿似是看见自己儿子被人斩的血肉模糊,一会儿似是看到全家被押赴刑场,两种景象,轮番出现,让他几乎要崩溃了。

    正在左右为难,难以取舍之际,忽的厅外脚步声急响,老管家一溜儿小跑的跑了进来,手中尚自抱着一个匣子。

    郭常敬瞳孔猛地一缩,心头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老爷,老爷,咱们府前现的,还有一张纸,说是给您的礼物。”老管家哆嗦着说道。口中说着礼物,心中却是阵阵的寒。只因这盒子中,隐隐传来阵阵的血腥气,让他大是惊恐。

    郭常敬霍的站起,嘴唇颤抖着,两眼死死盯住那匣子,半天没有说话。老管家偷眼看着他的脸色,终是忍不住,轻轻的道:“老……老爷,要不要……要不要……打开看看?”

    郭常敬听着老管家的语声,不由身子轻轻一颤,咬咬牙,终是点了点头。老管家哆哆嗦嗦的将匣子放到案几上,抖颤着双手抚上了匣子盖。额头上泌出大颗大颗的汗珠,终是一横心,将那匣子打了开来。

    匣子盖一开,一股浓重的血腥气冒窜而出,老管家已是吓得大叫一声,噗通坐于地上。郭常敬被这一声叫,吓得心头狂震,身子一阵的摇晃,半响才努力稳住心神,颤声问道:“里……里面……是……是什……么?”

    老管家满面煞白,抬手擦去满头的大汗,又再探头看了一眼,浑身打了个哆嗦,又急忙缩回来,颤声道:“回老爷,是……是一颗狗头。里面还……还有封……有封信。”

    郭常敬听到是一颗狗头,不由长长出了一口气,噗通坐于凳上。一霎那间,只觉的浑身的力气,似是都被抽空了。背后汗津津的湿了一片,半天才没好气的道:“一颗狗头,你瞎叫什么!那信呢,拿来我看。”

    老管家被他一骂,心中不由的憋屈,话说换谁本来满心的紧张时,突然看到这么一颗血淋淋的狗头,也会吓个半死的。自己这么大年纪了,又怎能不怕?只是这个时候也不敢多嘴,抖颤着手,将那狗头下,一封血迹斑斑的绢布抽出,递给郭常敬。

    郭常敬大口吸了两口气,平复了一下心绪,这才伸手接过,打开一看,不由的大惊失色。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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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19184/ 第一时间欣赏混在隋唐最新章节! 作者:丹东大米汤所写的《混在隋唐》为转载作品,混在隋唐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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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平刚做了一件好事,就给雷劈了。穿越到大隋末年的混混,不会琴棋书画,不懂诗词歌赋,没有强横的武力,有的只是无敌的运气,和贱到了极致的无赖。可他的理想,偏偏是拥有无尽的财富,泡遍天下的美女,他要怎么达到这个目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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