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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在路上     卜卦txt下载     卜卦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六章 天下第一剑

    “郡主?”独孤寒心神猛地一震,抬头望见正从沿梯轻盈而上的郡主,暗道:“她至此,难道亦为天机?”独孤寒思忖之时,人已奔至郡主跟前,低头屈膝道:“不知郡主驾到,独孤寒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郡主轻瞥独孤寒一眼道:“独孤公子,平身!方才,我已闻得公子与东方家主之言,问及神算子解奇卦之事。那日奇卦获解时,我亦在场,确为神算子所解,却不可独孤公子为何需要求证?”

    独孤寒心间一冷,双眼凝神郡主,暗忖:“郡主乃皇叔亲自教养之人,言语比两年前又犀利许多,一言直击要害。然她若真能加入父亲阵营,则大事便更有胜算了。嗯,如今且先应答她之问话。”独孤寒随即拱手谦恭答道:“家父命我前来向神算子问卦,然而如今算卦者甚多,其间不乏坑蒙拐骗之流,遂欲向东方家主先求证!”

    “独孤家一直担忧天机之事,独孤寒此来求证必是与此有关。此神算子我总觉有些不妥,如今独孤寒既来,若请入相观,更可辨其真伪!”郡主心间暗忖,随即面色如常地轻摆如柔水般纤手道:“既是如此,独孤公子不如与我随同东方家一道拜会神算子,我等事毕,你便可求卦!”

    “如此就多谢郡主成*人之美了!”独孤寒一脸欢笑道。片刻,东方云、郡主、独孤寒来至神算子所在厢房。

    “郝兄,东方某人今日有事相求,特来拜会,不知可否?”东方云恭敬的连道数声,厢房内竟毫无动静,双眉猛地上翘,面色变得焦燥,暗道:“如若不能找到神算子求算乾卦破解方法,我东方云命归黄泉不说,东方家族名声必因此而扫地!”

    “嘣……”等不及的郡主一脚踹开门,前脚刚踏进去,双眼望向床边,顷刻,又似触电般猛地退了出来,面色刷地羞红。

    东方云顿觉奇怪,神色疑惑地进入房内,正对的左右两扇沉香木窗紧紧闭着,空气不太流畅,虽然烛台上燃放的蜡烛早已熄灭不再释放气味,但鼻间依旧扑来一些尚未散尽的摧情助兴香雾,眉头不觉一皱,双眼目光咄咄望去,只见几近崩蹋的床第上躺着衣不覆体的神算子与苏兰儿,他们依然保持水乳相融状态,只是人已沉沉睡去。“咳……”东方云赶忙退出,连连咳嗽数声。

    此刻,神算子方从睡梦中醒来,惺松揉动双眼,扭头看见东方云等人的身影时,不觉如为南极冰水泼来般猛力一颤,拔起还在洞中的黑萝卜,一些残留液体随之流出。神算子心慌意乱,急忙推醒苏兰儿,两人手忙脚乱的穿起衣服。

    半晌,苏兰儿低头急急离去,神算子则迎入东方云、郡主等人。然而,神算子见独孤寒时,身体猛地打了个寒颤,心间毛道:“这……这不是昨晚的侠士么?他怎么来了?”

    是时,东方云将独孤寒引荐于神算子。神算子心底直冒冷气,暗道:“此人竟然是苍云国镇国公的独孤公子,素闻他知道些卦术,幸好昨日未再蒙骗,否则小命休矣。然今日观东方家主、郡主似又为卦事而来,这又该如何应付?”

    独孤寒见神算子连连变换的神色,自是明白其担心之事,随即饮茶轻笑道:“郝神算,今日我乃慕名而至,特来一睹神算风采,你定不会让我失望吧!”

    “不会,不会!”神算子连连点头道。郡主观神算子之神态似有畏惧之色,眼角瞥向独孤寒见其神色虽如常态,然隐约间却有诡异之情,遂暗道:“难道独孤寒已先见过神算子?”

    此刻,东方云已取出幻镜所封的乾之奇卦,递给神算子道:“郝兄,东方某人今日来是有一事想要讨教,此卦你已解了卦义,然解卦并非只解卦义,尚需破解方法。不知你可否道出破解方法?”

    神算子一听此话随之愣住,暗忖:“此卦非我所解,我如何得知破解方法呢?只是东方家主非同常人,又有已知我底细的独孤公子在此,更是不能以言语随便胡弄,这可如何是好?”

    “郝兄,此卦破解方法是否有难处?”东方云见神算子半天不语,觉得甚是奇怪,遂出言相询。

    良久,神算子终于思得一说辞,遂道:“东方家主,如今算卦,替人解卦是一说,帮人寻得破解方法又是一说,此两说是不能等同于一卦,乾之奇卦的卦义已解便是解卦了,若要破解方法,则需另卜一卦了!”

    “哦?那就劳烦郝兄再卜上一卦!酬金亦是万两黄金!”东方云见破解方法有了希望,遂许下重金悬赏之诺。

    神算子却推辞道:“东方家主,此卦是天下第一奇卦,卜此卦时必须此卦之主在场方可!你不是卦主……”

    “胡说!”郡主厉声喝住。“为卦解卦义,再寻破解方法,是同一卦的事,如今你却言求破解方法要再算一卦,将一卦解成两卦,这不是在胡弄东方家主是什么!”

    “什么!神算子!你敢胡弄我!”郡主的话很有分量,东方云一听深信不疑,顿时暴怒,杀气冲泄,床蹋随之裂碎。

    “郡主所言极是!以此托辞而不欲道出奇卦破解方法,实非神算子此等名满天下之卦术大师应有风范!你且实说无妨!”独孤寒不愠不火地饮茶轻道,双眼却犀利的直瞪神算子,同时心忖:“神算子本是碎料,如今郡主起疑若出言袒护,必得罪郡主,倒不如逼其承认,我可赢得郡主好感,亦可借机赢得名声。”

    神算子见郡主怒喝、东方云碎床、独孤寒又软言逼问,吓的连忙跪下求饶道:“郡主,东方家主,我并不是存心如此的,只是……只是此卦……”

    郡主暗道:“闻神算子所言,其果真不是什么真才实料,乾之奇卦的破解必有问题。或许与天机有关,必须逼神算子道出真相!”

    “说!”随之郡主与东方云同时暴喝,杀气比之刚才又盛一重。

    神算子身体一颤,心里感到死神的到来,暗道:“黑衣神算曾言道出乾之奇卦的真正解卦之人,自己必遭横祸。然而,眼下不道出,则会立遭横祸。黑衣神算前辈对不住了!”神算子默默祈祷数遍,遂痛下决心道:“郡主,东方家主,其实此卦非我所解,而是……啊……”

    千钧一间,蒙面的龙儿从暗处突然现身,没有人感到任何气息变化,龙纹剑已完成出剑、杀人、回鞘连串动作。

    神算子声音嘎然而止,身体如荧屏暂停的凝在原处,脖子突然变成决堤的长江裂开一道细如蝉翼的口子,鲜红温热的血流滔滔延绵似火山喷的暴泄狂射,转眼之间便把地面洒成扇形血池。神算子双眼翻转倒卷,表情未有丝毫痛苦,双手自然耷拉,两腿无力的一软,随即瘫到在地。

    东方云与郡主见神算子被一剑击杀,目光同时聚焦到龙儿身上,身影随之盘旋飘飞,两人极释放澎湃元气,汹涌奔放如万马奔腾,铺天盖地落向龙儿,激得屋内碎沫仿佛龙卷风入袭般螺陀狂转,周遭凳椅似五马分尸的摧折断碎。

    龙儿无心与他们缠斗,丹田元气顿时化成千斤巨石急剧下沉,暴射激涌极快的度往右窗窜去,身后留下如起伏群山盘连绵不绝的残影。

    然而,此刻一直静观事态变化的独孤寒见神算子瞬间被击毙,唆的从左面破窗冲去,腰间寒剑随之闪出,纷乱驳杂的怪异剑气如重重铁门强行封住龙儿的去路。

    龙儿无奈之下,手搭腰间,龙纹剑呼之即出,却没有任何剑招的变化,更没有任何气息的波动,无形无影的一招直切独孤寒面门,空气顿时如寒冰被凿般从中碎开,旁边的屋椽窗几更似被级电锯切下,断然从中脆裂,下方的地面急落一道宛似水槽的凹痕。

    “天下第一快剑!”独孤寒与破窗追去的郡主失声惊叫,面色仿佛骤然见到六月炎夏突降鹅毛大雪般急变,双眼瞳孔向内猛然回缩拉陷,两人脑海中都反应出此招代表的一个人天机的剑童。然郡主观龙儿身形,心中又道:“此人不就是瞎子道士的道童吗?”

    当!眼见独孤寒刹时便要饮恨龙儿龙纹剑下,谁料东方云亦破窗袭来,上手便是傲视武林的碧海屠龙诀,排山倒海的剑气如蛟龙腾云生生悍住龙儿之剑招,数丈外的巨木屋梁被震的当场碎成古色霜花,飘飘洒洒的飞落降至地面,同时双眼透射半夜见鬼的震惊之色,暗道:“此剑招极似碧海屠龙诀最高诀无影屠龙,东方家族除数年前突然消声匿迹的老家主外族中数十代来无人能悟透,他又怎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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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卦极踏逍遥

    嘣!两大强招相碰,尤如高飞行的巨型战机相撞,冲击破以肉眼无法看清的度向外疯狂扩散震荡,风月轩顶层顿时像被轰炸般噼呖啪啦的碎裂掉下无数断木残瓦,地面正在行走的路人肉破吐血,一旁边的郡主紧急迫运元气升腾全身,身体依然往后暴退数步,独孤寒更是气息晕荡几近昏厥。

    龙儿内力不及东方云雄厚,剑招被震的支离破碎,五脏六腑如山崩地裂般翻涌,口中一甜便吐出一摊鲜血。

    “独孤寒多谢东方家主救命之恩!”独孤寒于龙儿的绝杀剑技中躲过一劫,急忙运转气息平得波荡的血气,稍缓过神便向东方云拱手道谢,随之又指向龙儿厉声大喝:“抓住他!此人是天机剑童,天机线索便在他身上!”随他而来的数个高手极围向龙儿。

    “天机?如此说来,若抓得此人便可找得天机,则神算子未道奇卦破解方法便有望求得,是时我兑现与神秘人的诺言,我东方家族名声则可保住!”东方云闻得独孤寒之言,脑间快思索,随即命令东方海阁众弟子来围杀。

    唆!唆!唆!

    东方海阁众弟子如闪烁群星携影飞来,人人手中握动精钢剑,元气夹着杀气海潮般飞泄入剑体,随即如荧光灯通电般碧光大闪,以剑锋载体连结成片,团团环环,宛如碧光铁牢。

    眨眼之间,龙儿已陷入万分危急之险境,他面容平静,不惊不慌地环视围杀的众人,忽然心念电转,元气如高压水柱崩涌窜行,龙纹剑又一次挥动,同样没有任何气息,没有任何动作,任谁都看不清他到底把剑划向了何人。

    “啊……”下一瞬间,龙儿前方的数个围杀高手悉数脖子中剑,一道深可见骨的血槽飙出三尺来高的血柱,身影如断线风筝坠落地面,他们身后的百尺之内的空气被生生切成真气层,阳光射入后折射千万次才勉强逾越。

    龙儿双脚交剪,矮小的身影化作直冲九霄苍鹰破入高空,旋即又蜿蜒陡转,如流星般消逝在西北方向,东方云暴起狂荡元气,脚间顿如冲击波般暴出连串光芒气柱,身体如飞射的流星极追去。

    独孤寒本已受创,如今见龙儿与东方云瞬即踪影全无,自知不可追上,遂另作打算,回至厢房亮出镇国公之公子身分,命令封锁整个沐风城,并展开搜查。

    郡主见此,暗道:“剑童是瞎子道士的道童,多日跟踪下来,瞎子道人只与那怪乞丐有来往,而怪乞丐亦非寻常人,如今封城搜查,想是会去找他。不如我来个以守株待兔!”郡主一念至此便转身离开风月轩,朝着一文乞丐常呆之处。

    西北角木屋内。“少主……快……快逃……”龙儿话音刚落,便瘫倒于地。丁一古井不波的神色随之大变,身影快如闪电的飞至龙儿,剑指轻搭龙儿脖间脉门,心中惊道:“不好!从未失手的龙儿竟筋脉尽裂,看来是惹上天极武师级的高手了!”

    龙儿被东主云震至重伤,又强行运招攻击并逃遁,致使筋脉激裂。丁一思忖之下,必须寻找静处医治方可,遂抓起枯木拐杖闪出木屋。

    “唆……”丁一适才落至屋外翠竹间,便觉周身扑来强劲无匹的狂涛剑气,心神一凛,暗道:“今日身份怕要露端倪了!”

    “瞎子道兄!你身旁道童杀死神算子,我东方云必须让他偿命!你若交出他来,可免去一死!”东方云面色阴冷,剑指长空,全身扑泄风卷残云之元气,以气卦住丁一所有退路。

    “龙儿乃我兄弟,亲如手足,你让他偿命,岂不是断我手足?既断我手足,饶我一命又有何用?”丁一不卑不亢道,神色已恢复往日泰然之境,左手五指正在连连点动,淡不可见的卦芒气劲正在盘旋。

    “未曾想,瞎子道兄是重情重义之人!你若不想让他偿命,只要你告之我天机所在亦可!”东方云目光如炬瞪视丁一道。

    丁一摇头,半笑不笑道:“东方家主,来抓我兄弟为神算子偿命是假,追寻天机线索才是真!我道东方家主来侠义肝胆之人,不料用心却是如此不堪!”

    东方云闻此一言,神色略变,随之欲以言语掩饰,然丁一已明其心,遂抢言笑道:“东方家主,传闻天机于两年前大火中丧生,我一瞎子又如何能知呢?”此刻,丁一左手手心已浮起重重玄妙难测阴阳杀象,正于指缝间来回交叉,似乎在纠织成卦象。

    “瞎子道兄,你若不知,为何你的道童会是号称天下第一快剑的天机的剑童,又为何杀死神算子?又为何百般巧言不愿将其交予我手?”东方云被丁一抢言,随即暗怒,不觉厉声断喝。

    “你问我,我又当问何人?”丁一淡道,此时,指缝间已浮现阴阳交叠卦象,他意念灌向指纹与指关节间,诡异无比的纳入卦象,片刻,卦象便滑落心头,如银幕般呈现于脑海,卦芒如繁星般点点闪亮,隐隐约约组合成如涛如海的武技轨迹。丁一暗道:“我如今未达到御元境界,只能是平时以铜钱卜卦,战时以手卜卦,如今卦象显示即将暴的武技轨迹,但尚需半刻来破解,希望还能再拖一时!”

    “嗯?瞎子的手指在动?不好,他在故意拖延,欲待机逃脱!必须将其制住!”东方云暗道,全身勃云天豪气凌心,玄云剑气势急起,剑气陡增半米,东方家族的旷世绝技碧海屠龙诀第一式怒海狂涛立即暴,夺天毁地的涛浪之势猛如海啸,木屋边的所有翠竹瞬间便被撕裂成无数竹片碎沫。

    “被察觉了!但其武技轨迹正如卦象所示!可以依此先躲上一阵!”丁一心里暗惊,脚下却诡异盘起如云如雾般飘渺不定的卦芒气劲,身影按八卦方位神鬼莫测的闪动,时东时西,忽东忽北,每闪至下一方位时,上一方位的半毫间就划过一道深入地面一米的剑痕。

    “这瞎子身法如此诡妙,至少是人杰武师!真是身藏不露!”东方云心中如乍见天降陨石般震惊,随即催谷逼劲,气劲又涨一层次,震的木屋梁柱连连断裂崩蹋。

    “是这!”丁一瞳孔紧缩,破解卦像中浮动怒海狂涛的惊天气势,却现正中间风平浪静,正是此招破点所在。丁一据此融合卦象显示的武技轨迹,借助《天机诀》卦爻推演法算出破点的精确角度与方位,施展玄奥的卦极踏逍遥步法,身体突然不闪不避的急穿向东方云的玄云剑剑锋。

    “朝剑锋冲去!少主,这会死无葬身之地的!”被怒海狂涛的激荡气劲逼的微微醒转的龙儿大小战役经历无数,明白剑锋是攻击的最强之处,看到丁一这样送死扑去,不禁挣扎脱口叫唤。

    “此子当真不一般!不仅步法比蓍草神卜、玄机道人、徐半仙、卦上仙等神卦名算的步法要玄异至少十倍,而且任何人皆认为剑锋乃剑招的最强之处而绝不敢前冲,他却突破常理直线冲来,不知是看出此招破点,亦或是以命相搏方得此取巧之处!”东方云内心震惊万分道。

    “呼!”怒海狂涛的狂暴气势像洪水一样冲过丁一,地面卷起巨型旋涡,无数地底基石被强行抽起,喷出地面,形成石雨喷泉。

    丁一处于破点处,未受任何干扰,借此良机身影往边上一滑,仅差分毫的避过玄云剑剑锋,眨眼间已至剑柄处。此刻,丁一指缝处卦劲蜂涌叠出,化成溅射卦芒的龙鳞烈雨,一滴不落的袭至东方云手腕。

    “呛……”东方云顿感手腕如万千虫蚁疯狂噬咬,又如密集雷电穿刺击打,臂力随之尽失,五指本能松开,玄云剑脆声落地,整个人僵在原地,久久没有动弹。丁一却有了动作。

    “东方家主,后会无期!”丁一彻底破去东方云绝强武技随身飞入高度,脚间卦芒飞泄,宛如下凡神仙,片刻便消逝无影无踪。

    “此子究竟是何人!身法、武技绝,明明感觉仅有人杰武师实力,暴出来却逼至天极武师,连我都不能奈之若何!”东方云见丁一离去,方从震惊中醒转过来,想要再追已知不能,便回至东方海阁,此时,独孤寒已静候于中堂。

    独孤寒旋即趋身上前,递上一杯茶,双眼透射无限期待神色道:“东方家主,天机剑童是否抓到?”

    “没有!”东方云仰口将茶灌入,猛地咽下,随即将茶杯用力拍至案几,一圈沿杯的雄浑气劲贯穿透射,案几顿时破开一洞,茶杯亦随之碎裂。

    “东方家主乃天下武林第一世家家主,名列乾坤榜第五名,武功更臻至天极武师之境,然全力追一受伤矮小剑童却无功而返,此间……”独孤寒观得东方云愤怒之色已明其心中之恨意,然此意未至暴之时,需加以激将,遂有此言。

第十八章 瞎子无路走

    “此间如何!哼!若不是那武功奇高的瞎子道士出手护住,此等受伤之道童岂会擒之不来!可恨的是,他们已经逃遁!我稍作整装后,定倾尽全力将其拿回!”东方云如咆哮雄狮般大怒,五指旋起如风刃般的寒光气劲,哧哧哧的切破空气,暴出不绝于耳的脆鸣声。

    “东方家主,你不必再为此整装,我已命将城封锁搜查!我料,很快便会有结果。只是不知你所言之瞎子道士又是何人?”独孤寒听得瞎子道士死护剑童之事,本能反应此人必与天机有更密切关联,随即探问。

    东方云一听封城搜查,心神稍定,暗道:“如此便可抓得天机剑童,觅得天机线索,是时便可问寻奇卦破解方法,兑现赌约,挽我东方家族声誉。”东方云念至此,随即拱手谢道:“多谢独孤公子出手相助!”

    片刻,东方云又道:“方才独孤公子问及瞎子道士之事,此人我亦觉得奇怪。张榜求贤解卦时,此人只坐一旁未有言语。奇卦引来神卦名算离奇死亡一事时,他却亲访东方海阁,然言其是一瞎子,神算子未能解卦,他又如何能解。而今日他死护剑童时,移形换位,如影随形,其玄异程度比当日解卦的蓍草神卜、徐半仙、玄机道人、卦上仙等神卦算名还要强上至少十倍,论实力是人杰武师,然而暴时却逼至天极武师,连我一时也奈何不得。”

    “移形换位,如影随形?更比神卦名算的术法玄异十倍?此法只有当年天机所使的卦极踏逍遥可以达到这种程度!”独孤寒闻得此言,神色如寒冰突遇熔岩般急变,双眼如水中浮萍游离不定,如线穿佛珠般连连絮叨数次,片刻如寒风刮骨般悠地转身道:“东方家主,此人施展武技之时,脚下是否踩有八卦之位?”

    “确是如此!怎么,难道独孤公子认得此等奥妙身法?”东方云见独孤寒如枯树化朽木般瞬即换了一人,顿觉其间必有文章,遂即时答之并予反问。

    独孤寒示意东方云屏退左右,随之又神色凝重地掩门闭窗,眉间愁云深锁道:“东方家主,我曾闻家父言及此等身法,名为卦极踏逍遥,天下间除无名外仅有天机方能施展!”

    “什么!”东方云如触电般刷地从太师椅中坐起,半晌后现自己失态,遂弯身坐回太师椅,沉吟数刻方道:“独孤公子,你方才之言我亦曾听闻!如今无名老人如闲云野鹤,神踪飘乎不定,更不过问世俗凡尘,若果真如此,此子当是天机无疑。然又有传闻,两年前天机已死于火灾,何故他又出现于此?”

    “东方云是为寻找天机求解奇卦破解方法,而我是奉家父之命寻得天机并灭杀,在未寻得天机前,两人目的一致,何不加以利用?然目下需先说服其相信天机未死之事!”独孤寒心中闪过此念,脸上神色迅恢复如常,弯身谦恭道:“东方家主,传言死于火灾,你可见过?”

    “没有!”东方云随之应道。

    “既未见过,又以何断定其已死于火灾?你且不闻有诸多高人贤者喜以灾祸假托自己死亡,实则亦借此归隐乎?”独孤寒遂弯身偏头目视东方云道。

    “自古以来,确有不少高人贤者如此!”东方云言至此,双眼突地如夜空浮起的闪亮星斗,随之又道:“若如此,两年前火灾岂不是天机为了归隐而制造?”

    独孤寒听得东方云推测,正中下怀,旋即直起身子,度步至案几边倒得一杯茶,又递予东方云道:“东方家主,你乃天下第一武林世家家主,不仅武功卓,智慧更是世间罕有,此等事竟能一悟就通。”

    “多谢独孤公子赞誉!”东方云闻言甚是受用,便接过茶杯轻抿一口,随即又思至一疑问便道:“独孤公子,天机乃能洞悉天地之玄人,若其真欲归隐,世人定难觅其踪,其又何故以火灾而造假死之像?”

    “东方云确是不易胡弄之人!”独孤寒暗道。片刻,独孤寒又思得一辞,随即拱手道:“东方家主,就依你所言,我们退一万步,天机确已死于火灾,然能拥有此玄奥身法之人,若非无名或天机,必是其传人。此事可从神算子将死之时,其曾言此卦非他所解,而是另有其人为证!”

    “另有其人?”东方云双眼放亮道。

    独孤寒迅接道:“正是!那日观卦之神卦名算经一夜离奇死亡,便只剩神算子与瞎子道士,而卦义非神算子所解,那是……”

    “瞎子道士!”东方云灵光一现随之插话道。

    “对极!由此来看,此瞎子道士就算非天机本人,必是其传人!”独孤寒见东方云神色已是确信无疑,心中亦是释然。

    东方云神色如初得贵子般喜笑颜开,片刻又如碧空万里忽然转为乌云密布道:“我觅得此人便可解卦,然而如今神算子已亡,独孤公子替父求卦一事……”

    “东方家主,神算子只是一假神算耳,若能寻得洞悉天地的天机或其传人,我替父求卦之事岂不更有着落?”独孤寒亦自倒一杯茶自饮道。“如此,我愿尽我之力与东方家主协手觅出天机来!”

    “如此多谢独孤公子相助东方某人!”东方云起身谢道,心忖:“幸亏独孤寒相助,否则瞎子道士踪迹就此失去,奇卦破解方法便难再觅得,如此无法履诺,东方家族声誉便毁于我手耳!”

    独孤寒随之恭敬还礼道:“东方家主不必客气!”此刻,他心间暗道:“东方云寻天机是为解卦,若我杀之其必阻拦,借其力寻得天机时,必先将天机杀之,否则东方云力保,便后患无穷!”

    随后,东方云下令绘出丁一与龙儿的画像,便以龙儿杀害神算子、丁一是其帮凶为名,起全面通缉。

    独孤寒看见丁一画像时,眉头皱起,暗忖:“此人不似当年天机,但是其道童所施放的剑招确实是天机的剑童才会的天下第一剑,而东方家主方才所说的步法,也是天机的卦极踏逍遥,那为何相貌不一呢?难道是两年前的事让他死里逃生后,怕受追杀,便乔妆易容隐居了?对,一定是这样!”独孤寒越想越觉得是如此,心里更加认定要将其抓获后杀死。

    城中一时画像四面张贴,城中驻兵连同东方海阁弟子、独孤寒随从纠结成队,四处搜查,兵马来回奔腾飞动,一七旬老人携带孙儿正要走向对街,突然,兵丁闯来,未及他们反应便被推至待旁,路间行人稍有不慎便被撞的身断肉烂,街边花中的斑驳彩蝶被震的扑落草丛,翼上的彩粉随风飘扬。

    青石路面如狂风席卷般尘灰四起,路人纷纷不敢再前行,纷纷驻足观看,听着巡城飞马携领通缉画像,指向其中的龙儿和丁一,扯着嗓子大吼:“这个小一点的是杀害神算子,是凶犯,这个瞎子便是帮凶,谁见到了,到东方海阁举报,消息确凿的赏黄金百两。”

    “那个瞎子好像是给街边乞丐算命的道士,他不会是卦术不行,就想杀了比他高明千万倍的神算子吧!”

    “八成是!神算子解下奇卦,为我们沐风城去一劫难,更赢得天下名声,瞎子道士技不如人,忌妒心起,便杀之而后快!”

    “我看未必!这神算子不是能算准一切吗?怎么到头来却被杀了?看来,他的神算也是有限!瞎子道士或许是看穿他的阴谋……”

    “去!牛皮王,你都能把公鸡和母猪放在一起,说他们生了孙猴子,你就吹吧你!”

    “你们说错了!不是神算子卦术不行,是苏兰儿技术太高,把神算子折腾的精气全无,才会失算……”

    通缉榜一出,百姓议论纷纷,版本层出不穷,瞎子道士因忌生恨杀神算,神算子耗**忘情马失蹄,神算子……

    是时,丁一落至沐风城一偏僻处,正欲寻路出城时,却听得街边一士兵怒喝一年轻女人道:“东方家主,独孤公子有令,目前全城戒严,没有令谕任何人不得进城亦不得进城!”

    “我乃天香楼头牌苏兰儿,难道亦不能出城?”年轻女人随即瞪起凤眼,挺起鼓胀如球的胸脯,气势极盛地怒斥。

    “现在神算子被杀,全城封锁,即将挨家搜查,任何人不得出入!你天香楼头牌充其量不过妓女一个,休想能特许出城!回去!”士兵根本不了苏兰儿,抽起腰间配刀就将其挡回。

    “啊……神……神算子被杀!”苏兰儿惊的比撞见毒蛇猛兽还要震惊,片刻方缓过神来,转身便赶往天香楼,暗忖:“昨夜刚与神算子快活,怎么今日便被杀了?若追寻起来,我怕脱不了干系!赶紧回天香楼!”

    丁一听得此言,心中暗道:“封城又挨家搜查?照此下去,我必被查得!是了,今日已卜两卦,‘卦不过三’尚可再卜一卦,且卜问苍天,看如何脱此困境!”

    丁一心里落定,袖口如微风拂动柳叶般轻转,六枚铜钱像听话的孩子随之滑于掌间,四面气机立即如影随形般受牵动,眨眼之间便以滔滔卦芒汇入方孔,口中念念一词,神色极度虔诚。

    “卦问天地,今日欲问第三卦,求脱困之法,开!”

第十九章 神秘的乞丐

    丁一语毕,五指松开,铜钱悬浮滚动,团团旋旋的波动震荡,重重玄异气息涌动荡去,卦芒浅浅显现,随即如百花开放般向外开泄,中间绽放奇异万千的花蕊气旋。

    气旋有形无质的如无骨般盘结,时而静止如处子,时而飞动如脱兔,片刻后又凝成种种卦星,卦星扑射尖如针的星芒,星芒顿时织网的穿梭交结,转眼之间就化成尤如暗含网络的爻象雏形。

    此时,丁一意念悠转,丹田元气快上涌奔旋,达到体外时,又汇聚到爻象雏形中,激涌着铜钱当啷落于地面。随即,丁一掌间浮过一层玄妙气雾,轻柔的扫过铜钱上方,爻象雏形如嫩芽暴长成形,呈现完整的阴阳交错爻象。

    一阴二三阳属兑,四阴五阳六阴属坎,上兑下坎是为困卦。困卦卦象有言,泽无水,困。湖泽无水,池鱼未能再生,确是受困。我今被困沐风城,正如此无水之鱼般,果是大凶之卦。且看有无解卦之妙法。困卦卦辞又有云,虽不当位,有与也。此言亦即,能解我困境之人必是身处不当位,然与我之交往之人放眼沐风城又有谁是处于不当位?

    是了!一文乞丐虽为乞丐,然其谈吐举此绝非乞丐,正属不当位,依此卦看,他乃助我脱困之人。嗯,‘卦不过三’之内三卦算无一漏,定不会有错,如今须立即去寻他。

    丁一心念至此,辨得此间之地正与乞丐平日所处之地不远,遂搀扶龙儿极闪向乞丐所在之地。此时,路边忽然闯来十几士兵,他们观得丁一身形,又比对手中画像,极其相似,极扑上前将其拦住,为的伍长道:“瞎子道士!跟我们走一趟!”

    “我乃一瞎子,从不犯官,为何要与你走一趟?”丁一左手用力立起重伤的龙儿,右手则紧捏拐杖顶部道。

    “不犯官?哼!那你身边正流血的又是何人!”伍长指着身上多处伤口道,神色凌厉逼人,一旁的士兵亦配合的围拢过来。

    “此人乃我兄弟,方才城外……”丁一正欲往下解释时,旁边突然走来一人,随手塞向伍长十两银子,指向街道另一边急道:“军爷,此两人是我远房亲戚,今日来至沐风城时却遭匪贼劫掠,他身旁流血之人正是拼力奋杀而致。我见有一人方才从街道东面极逃去,他们极似这画像中人!”

    伍长掂了掂银两,扬了扬眉道:“如今兵荒马乱,城外劫匪多,千万莫乱跑。往后让你亲戚小心点!”伍长话毕,随即引得一干士兵往东面追去。

    丁一闻得士兵脚步声渐远,弯身欲道谢,却被一人猛力按住,旋即拖至断墙下一秘密石室。秘密石室位于地下,里面布有石桌、石凳、石案、石床等一切日常用具,石壁上绘有许多来自古时的壁画,有精卫填海、飞天漫舞、夸父追日、七仙采蟠桃、云皇逐鹿、苍帝撞山……

    边角放有与石室极不相称的崩口瓷碗,一旁更有缝缝补补的百纳衣,衣领下缘隐隐闪有一个特别的商字,此处似乎与乞丐有某种关联。

    丁一并未见得这此,只是身间袭来阴凉又舒爽的气息,心里暗惊,正想动作时,却听闻熟悉的声音。

    “老弟,你疯了,眼下东方云与独孤寒都在拿你,你却如此现身,岂不自投罗网?”说话之人言毕,递出一张刚刚公示的通缉布告,可刚拿出又摇头收回道:“唉,我忘了,你看不见的!”

    丁一已经知道此人是谁,遂戒除警惕之心,将龙儿轻轻放置石室床边,片刻方转身道:“一文老哥多谢你出手相救!你可否送佛送到西,救人救到底,再助我们出城?”

    乞丐未有言语,来回度步于石室,眉头忽锁忽展,神色游离多变,沉吟半晌,深深吸口气道:“老弟,非我不愿救你,实乃城中封锁,难以救你们出城。”

    “难以救我们出城?亦即有法可出城?”丁一随之抓得话中关键回问,身体依然端坐于龙儿一旁的石椅,神色却如烈火般紧凝乞丐。

    乞丐顿时语塞,双眼如明白入云层般突然敛去光芒,身似长于沼泽湖泊边的芦苇飘来晃去,双手却顺势耷拉下垂,面容平静如浩瀚夜空道:“老弟,确是有法出城。然你我虽有交情,我却不知你之身分,若需我助你,你至少需告知,为何你的道童会击杀神算子,引来这通缉大难?”

    丁一如灌入凉风般轻舒口气,搭起一旁的枯木拐杖,悠悠站直身体,绕于石室间的石桌连迈数步方道:“一文老哥,你曾言,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欲隐必是有因,然此因尚未到言明之时。若我问老哥身分,你会说否?”

    “亦是未到言明之时!”乞丐神色浮动异芒,似乎为丁一之言所动,暗道:“此子言语暗含玄机,似是未言,却已言明。”

    丁一随之低头轻笑,片刻双手搭于石桌道:“老哥,世人常言英雄不问出处,深交亦或如此。若执着于身分而论交情,则此友不可交矣。你我即已为友,你不便言明身分,我自不追问,至时机成熟之时,你或许会告知。我亦是如此。此神算子遭我道童所杀,实非我所愿,然其坑人太深,更为求生而出卖他人,故道童有此为!”

    “此子所言句句有分有寸,又句句有理有依,令我不能再多问分毫。多年交友未能遇得如此可深交之人,今既遇得,我又何故盘根问底,而不愿出手相助?”乞丐心间千回百转,遂作揖道:“老弟,神算子若是如此,确是当杀!你既以我为友,我亦当如此!此忙我可帮!”

    此时。“咳……”突然,龙儿猛地咳出一大摊血,脸色惨白如同死人,嘴唇干裂如树皮,全身疯般抽搐颤抖,气息越来越弱。

    “龙儿!龙儿……”丁一手间枯木拐杖当的落地,转身扑至石床边,双手拼命晃动龙儿身体,紧闭的双眼缝隙不觉渗出滴滴伤心泪水,心如刀绞般道:“龙儿,自你十三岁随师父以来,你我亲如兄弟,踏入江湖后,你更多次救我于危难,如今你却因我而死,我……”

    乞丐听闻丁一自肺腑的呼声,表露与平日绝然相反的一面,心灵大受震动,更坚定相助之心,随即从怀间摸出暗色药丸,置于龙儿口中服下,遂道:“此药乃药冢上等死去活来丹,让死去的人能再活过来,不可只可暂保九个时辰无忧,但要根治须寻得‘医死人不偿命’方可。”

    “医死人不偿命?传说他医术冠绝古今,可被医之人又十个有九个必死,他真能治我伤势?”服下死去活来丹后,龙儿伤势暂时得到缓解,神知亦清醒不少,听得乞丐所言便脱口问。

    “此人脾气甚怪,治病前,病人须同意他试新药,或由他指定报酬。人言,其酷爱挑战世间奇难绝症,又每每试以新药,故而,被治之人常在恢复后,又在试新药时死去。只是,你如今伤势,除他外无人能治!”乞丐眉头紧锁如三字,神色若有所思。

    龙儿欲再言,丁一当即制止道:“龙儿,你因为我而伤,医死人不偿命脾气再怪,我亦要让他治好你伤,且绝不让其试新药!”丁一言毕,又转身向乞丐躬身道:“一文老哥,你可知医死人不偿命在何处?”

    “此人神踪飘乎不定,前日听闻已至苍云国东面地界的一夜客栈,若欲找寻须出城方可。你且等等,我去准备准备!”乞丐语毕,急往石室外走去,至门口时,随手一招便唤来一中年男人,靠上耳语几句,中年男人连连点头离去。

    片刻,中年男人回至门口言语数句,乞丐面色满意地点头,令他离去后便回至石室内,助丁一扶起龙儿朝门外走去。

    此时,门外已有一豪华金贵马车等候,丁一皱眉思索数秒随即扶龙儿登入车内,乞丐则驾起马车往城门奔去。

    “瞎子道士与小石头极其相似,如今他为救天机剑童而欲出城,可这乞丐又有何神通竟能在东方云与独孤寒双重封城查杀下离去?我且追去看看!”早就伏于隐秘点观此间动静的郡主换上便衣行装急追而去。

    沐风城北门。远处驾来豪华金贵马车,守城兵士随即上前拦住喝道:“东方家主与独孤公子欲缉拿杀害神算子凶犯,已下令任何人不得出城,不听者格杀匆论!”

    “果然不能出城!但卦象有云,此困境欲解,必是一文乞丐,且不知眼下他如何解困?”马车内的丁一心中暗道,神色如湖水般平静。

    乞丐亦不与兵士多言,只从腰间取一非金非玉的古色腰牌亮于兵士。兵士贴近细看腰牌,其上雕有活灵活现的财神,财神双手拖一聚宝盆,盆上浮有镂刻古字天下第一商。兵士如见皇帝般神色陡地大变,急忙恭恭敬敬地向乞丐道歉,并亲自护送他出城。末了,乞丐交待他不可告于他人知晓,兵士连连点头答应。

    此时郡主见了这一幕颇感奇怪,心里满怀疑惑的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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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郡主要尾行

    郡主见门口一幕,心里大惑不解,急奔至门口详问,兵士却如何皆不肯说。无奈之下,郡主亮出身分,对方才支支吾吾道:“此人连当今皇帝都要让三分,我等根本惹不起!”郡主暗骇:“皇帝都要让三分,放眼天下间,还有何人能如此?我父皇叔?乾坤榜第一名的一剑无痕,亦或第二名哭笑不得?”郡主思索半晌,未有答案,遂索来一马,决定出城追寻。

    兵士对郡主只得放行,之后却喃道:“今日真是奇了,先是富可通天的天下第一商,再是苍云国郡主……”

    是时,多日前往风月轩向神算子求卦的唐羽重返沐风城,欲问其为何至今未得恩人踪迹,进城时却受士兵阻拦道:“如今沐风城已封锁,任何不得进出!”

    “不得进出?难道沐风城出了天大命案,需封城搜索不成?”唐羽一代名将的威严之色立显,雄浑之声震彻士兵心肺。

    “神算子被人击杀,城门便有凶手头像。”已遇天下第一商又碰郡主的士兵听得唐羽声音极具气势,隐约感觉有大将风范,遂多了个心,话语恭敬了不少。

    唐羽走至城边,观凶手头像,心头顿时如陨石坠海般猛受震荡,双眼透射深遂难测的精光,瞪住龙儿头像喃道:“此人极似救我之恩人,如今神算子已死,再问卦求线索已不可能,倒不如就依此踪迹追寻!”

    唐羽一念至此,遂上前亮出身分道:“我乃苍云国忠勇侯唐羽将军,现需入城办紧急军务!让开!”

    “我的天,竟……竟然是名震四方的唐将军,幸好刚才没说什么得罪的话!”士兵暗自庆幸,随之便恭恭敬敬的请唐羽进城。

    “快!给我搜!”一队队的士兵如狼似虎般的破门搜查,东面的一直搜到西面,南面的一直搜到北面,之后又再重搜一遍。

    “这位兄弟等一下,请问是否搜到杀害神算子凶手?”唐羽拦住一位正从屋中出来的士兵道。士兵摇头道:“都搜了两遍了,连个影都没见着!”唐羽闻此言,心头觉得奇怪,暗道:“若是封城搜查,凶手再怎么藏,当能寻得珠丝马迹,如今却是音讯全无,此事太奇怪!”

    是时,东方云与独孤寒因共同寻找天机而暂时达成同盟,并于一个时辰后搜遍全城却仍无剑童与瞎子道士音讯,后追问守卫方知有一辆马车出城,且郡主已先行追去。东方云与独孤寒知晓后同时认定龙儿与瞎子道士已出城,遂派人急追去。追至一段后,出现三条岔道,东方云与独孤寒遂勒马相商。

    东方云低望岔道路面,未有车辙,再抬头遥望岔道去向,皆在不远处深入林间,难以辨得马车行踪,无奈下只得道:“独孤公子,如今岔道不可再如前路般仅有一道只需直追便可,方才我细察下,道间毫无马车痕迹。如此看来,我们需分兵追之!”

    独孤寒思索片刻,以马鞭指向岔道道:“我亦此意!东方家主,不如这样,你追左边、我追中间,我属下独孤三绝追右边!”

    “好!那我且先追去!”东方云只盼早追得马车觅得天机或天机传人,是时解卦兑约,以挽东方家主声誉,遂急策马扬鞭而去。

    独孤寒见东方云远去,便召来独孤三绝老大绝精道:“绝精,你往右边追去,若果真追得,只当场击杀!”

    “是!”绝精点头,转身便欲追击。

    “慢!”独孤寒手握杂成数折的马鞭唤回绝精,随之又道:“此番郡主先我们出城,必是追马车而去,若追得时郡主在场,则不可言瞎子道士便是天机之事,你需找其他理由在郡主未觉之时将他们击杀!”

    “公子放心!我等必不辱命!”绝精于马背间拱手点头,旋即领得一队人急从右面岔道追去。

    独孤寒见独孤三绝上路,其已领人从中间追去,眉宇上频频显出阴冷杀气,暗道:“天机,你害我不能得萱儿,又碍我父亲大事,此次定要灭你!”

    唐羽见得东方云与独孤寒急奔出城,觉得事情有异,遂急忙追出城去,至三岔道时,一时不知该走何道,思索半晌只得选其中的右岔道碰碰运气。

    郁郁葱葱的山林间,不时传出马嘶声,一辆马车正于道间如破浪海鲨疯狂奔驰,此刻,正坐于马车间的丁一双膝托住龙儿的头,面色如风儿吹过沙漠不断激起片片沙尘,思绪被拉至两年前,那一夜,四处皆是大火,空气噼呖啪啦作响,毒烟风起云涌的扑来,生命似乎到了尽头,恍忽间,她出手救下我交予龙儿,然她却从此离开这个世间。她走了,如今龙儿亦要从我手中流逝,为何苍天要如此惩罚我。难道是我窥得太多天机?

    丁一试图从中找得一个解释,然而思绪乱如麻,不根本无从找起,只是心间有一坚定信念必须救活龙儿。

    驾!驾!驾!连串清脆如夜莺鸣啼之音传入丁一耳膜,隐隐约约间觉得此声有些熟悉,此刻一阵风沿声吹来卷动一种特有的花香味卡沙兰布花香,他闻得时,身体如入冰窖般猛烈一颤,眉头似万里无云的碧空突然涌来密密麻麻的乌云,片刻又宛如秋风扫落叶般消逝的无影无踪,不觉喃道:“洛欣怎么又追来了?”随即,丁一低声对驾车乞丐道:“一文老哥,所面有人追来,我们需加快些!”

    “好的,老弟!”乞丐应声,随之便连抽马缰,马车奔驰度顿时加快,急飞于林道间,转眼消失在拐道处。

    时而猛抽马缰,时而又勒马不前,马鞍上的郡主神色忽晴忽雨,双眼黑瞳一刻不停地聚焦于前方奔跑的马车,她似乎迫不急待的想追上马车,又不敢拼尽全力追上马车,喃道:“我不可追的太急,否则被现便会全功尽弃!”

    郡主刚刚拐过林道未及半个时辰,后方便追来独孤三绝一行,他们眼里个个杀气腾腾,身体如浪尖随着马匹的奔驰起伏波荡,领头的精瘦男人道:“只要追得天机剑童,就能寻得天机下落,那时,独孤公子必会有大大赏赐!各位快追!”

    独孤三绝闪过,其后又追来一人,此人气势雄浑极有一代名将风范,策马扬鞭间隐有一股逼人心魂之威气,他便是碰运气却选对道的苍云国忠勇侯唐羽。

    数个时辰后。延绵起伏的山林伸至尽头,正中一条黄沙铺地又陷有不少车辙的小道如苍龙吐舌般搭向前方原野,原野间放眼望去长有不少碧绿如春的草木,草木间点缀有如浩渺夜空的繁星的各色花儿,花儿上方时有彩蝶飞来落去,三五成群的蜜蜂忽高忽低的飘荡着。

    连接原野与小道的交叉处耸立一客栈,客栈梁木古朴,瓦色略暗,当有不少年岁,衬以如花似景的原野,显得特别醒目。乍一看,客栈与原野似乎格格不入,然细看时,又觉他们均透有悠悠岁月的生命气息。

    此时,客栈前方奔来一急飞驰的马车,其后搭有数重重数枝,正好将车辙清扫干净。“吁……”驾车乞丐勒住缰绳,抬头环视四周,顿觉心旷神怡,回望前方客栈时,只见匾额上书有‘一夜客栈’四字,两边附一对联,随即念道:“一日奔波行此间,夜晚消疲进野原。此联虽俗,却别有韵味,甚合旅人之心。”

    丁一见马车停下,神色一凝,遂轻轻放下龙儿,起身拉开幕帘,向外探头道:“一文老哥,为何在这里停下?”丁一言毕,眼睛余光瞥见客栈名,顿时来了精神,眉飞色舞道:“一夜客栈?一文老哥,你曾言医死人不偿命曾到此处,却是如此偏僻的地方?”

    “丁一老弟,你有所不知这一夜客栈却也算是小有名气,在这牛头山这样荒山野外中还能由此休憩之所,实属难得了。听闻当年苍云国南锋南将军路径此处,却遇到了无数杀手,南峰将军岂是寻常之辈,一夜之间五十多名杀手,没有一个活着走出牛头山。南将军也杀的精疲力尽,就在这块地方休息了一夜。

    从此,此处名名声大振,便有好事之人来此处建了一所客栈,日后常有修行者来此地参悟武道,生意倒也一直兴旺。”乞丐笑道:“老哥去里面探探消息,老弟稍坐片刻。”乞丐随即迈入客栈,片刻后便出来叹道:“老弟,我们来晚一步,医死人不偿命已于数个时辰前离开了。”

    乞丐言至此,又回头望向林道,见无尘灰掀起,遂道:“不如这样,我们已出城数十里,后面又无人追来,应当安全了,现在天色渐晚,不如在客栈休息一晚。我亦好去寻访医死人不偿命下落。”

    丁一望得后面无人追来,看天间月亮已渐渐升起,又见龙儿重伤在身急需休息,思索片刻便点头答应,旋即扶起龙儿,边拄枯木拐杖边往客栈走去,马车则由店小二牵至一边。

    “客官,你是要打尖还是住店?”一夜客栈老板露着对谁都似乎非常熟络的笑容地看向丁一道。

    “住店!”丁一头也不回便答了一语,径直扶住龙儿往楼上走去。“住店一位!”待命中的店小二接过房牌,忙将手间白布熟练甩至肩膀,一路小跑的追上丁一并搭手帮忙。片刻,丁一想得方才虽未见有人追来,然洛欣向来不达目的不罢休,若真追上来则麻烦,遂又叮嘱将马车藏好,更不能对外人言及他于此之事。

    此时,一身段婀娜如仙女入凡尘的素妆郡主神情急切的驾匹快马直奔而来,见前面马车停下便勒马止步,待马车之人进客栈后方翻身落马,迫不急待的闪入客栈,撩下一两银子,道:“老板,刚才进客栈之人住在哪个房间?”

第二十一章 美女来试探

    “呦,这位姑娘是来打尖啊,还是住店啊?小店一向生意冷清今日未曾有什么客官到访。”老板憨憨答话,不过那双眼却一刻不停的注视郡主傲挺如山峰的酥胸。

    “老板是生意人,生意人做好生意就是了,我来此处寻我的夫君,你休要他替掩饰。他个没良心的,抛妻弃女非要当道士,你要再不说,我就砸了你的鸟店。”郡主言语之时,双眼射出一道令人心里寒的冷光,客栈老板身形猛地一震,神情似碰得鬼神般慌乱。

    此时,郡主挥动纤纤手随即取出十两银子,往柜台上一摁,竟生生的摁了进去。老板看的正呆,却听到轻声细语道:“老板,你若坦言相告,这点意思还请您收下。”突然,声音陡然一冷:“若不说出,今日只怕要血溅当场了!”

    “嗝……”老板闻言,身形猛然一个趔趄,半刻方缓过神,战战兢兢地道:“姑娘这是哪里话,你们一家团聚,小人也由衷的高兴,那人住天字一号房。姑娘请去吧。”

    “好!给我旁边的一间,我倒要看这负心汉能躲到什么时候。”郡主言毕,凌厉杀气如白驹过隙般瞬间消逝,她随即抽身上楼,柔态万千的靓影惹得客栈内诸人双眼如视珍宝般刷地放亮。

    此时,老板方回过神,抓得十两银子,急忙道:“住店一位!天字二号!”一店小二慌忙上前引路。老板望得郡主上楼身形时,人又呆呆立于柜台前,哈拉子再次留至地面。

    天字一号房内,入门处的左右两边摆有浮色青釉的古纹陶瓷花瓶,里面栽有泌神提精的千年常青兰,屋栋黄梁雕绘栩栩如生的游海鳞鳍,东面挂有气吞山河的雄鹰翱翔图,下方立有赭墨沉木案几,案几边附设宾客靠背椅,往西望去,屋中恰到好处的摆有茶几、书桌等,再往前便是坐南朝北的床榻。

    丁一正坐于床前,双手微搭龙儿手臂,正欲说话时却听龙儿道:“少主,我使出无剑杀招时,独孤寒与洛欣同时道出天下第一快剑,身分怕是暴露了。我对不住你!”

    “龙儿,此事不能怪你,或许是冥冥中的定数。两年来我四处寻医治眼,又打探当年之事,幸得号称百灵通的不觉晓相助才明真相,然而,真相知晓后,我对洛欣痛恨之时,更觉对不住萱儿!如今,因奇卦之事,洛欣已怀疑我身分,暴露是迟早的事。只是身分若真被洛欣知晓,则必定再卷纷争,我们现已乔装,面容不同当年,一般人认之不出,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承认。”丁一轻声淡道,神色却流露出对某人深深的怀念之情。

    丁一心念至此处,不由站起身来,抓过床沿的枯木拐杖,慢步移向窗前,静静感受外面的沙沙风声,神情随之进入遥远的深思,片刻又挪步至案几前,摊开一张宣纸,随手拾过筒中毛笔,脑中勾勒一片山岩竹景,轻声叹道:“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吱呀!”正在此刻,房门被推开,一股卡沙兰布花香随之弥漫空间,随之传来脆声女音:“好个任尔东西南北风!”

    龙儿一眼便认出闯入房内的女人正是郡主,欲起身拦阻,无奈身受重伤不能动弹,只得暗叹道:“少主遇到洛欣这等难缠女人,真是上辈子欠她的!唉……希望少主能自求多福,度过此关!”

    丁一鼻间传来记忆深处又爱又恨的花香卡沙兰布花香,随即扭头对至门口,心间暗惊道:“洛欣?看来老板定是被慑服了!”

    郡主言毕,反手关门,随即迈动轻盈莲步,双峰一震一颤,身形妖娆迷人,望之欲穿的水汪双眼直直瞪着丁一,双手搭至后背,半弯着身靠到案几前,微微歪着头,似笑非笑道:“瞎子道兄,你真是好雅兴呀,眼瞎了还想着画画!听你的诗,是要画竹吧……”

    此次,郡主由天下第一快剑推及天机剑童身分,已对眼前瞎子道士有八成把握确认其便是小名唤作小石头的天机。

    随着郡主迈入房内,每踏一步,身上在天字二号房中特别加洒的花香便会溢动四分,千年常青兰的香味顿时被卡沙兰布花香如淡弱的白色遇着泌人的紫色般盖过,空气中香气弥漫,绕过窗门缝隙时,迅渗入外间的碧绿原野,迎风摇曳腰姿的草儿如灌顶醍醐猛地一颤,草尖不自觉的偏向花香飘来的方向,仿佛纳入此香后,生命便能重到新的洗礼,绽放炫烂风采。

    郡主的声音含有一股特别的震慑男人心魂的力量,再伴入如此泌人的熟悉花香,丁一听了心灵更是颤动不已,只是想到她所做的事,灵魂深处便会有说不出的怒气与恨意,随即抬头笑道:“举世爱栽花,贫道只画竹。此雅兴是个人所好,有何错?”

    “没错!虽然面貌不尽相同,但你的举止与雅兴皆同我一故友极其相似,却不知是何故?”郡主言语之时,身体沿案几移至丁一身边,肌肤故意贴进再贴进,同时双眼一刻不停的注视丁一的面容,试图从中窥出些许端倪来。

    卡沙布兰花香以更浓烈更慑人的密度渗入鼻尖,配上郡主火热的如水肌肤散的女人体温,丁一本已颤动的心再被刺激,灵魂猛地颤抖,意志不觉有些动摇,暗道:“花香泌心脾,体温撩人欲,如此下去,不出问题,也要被窥出破绽来!”丁一放下毛笔,握定枯木拐杖往边上挪去,暗作镇定的弯身恭请道:“姑娘,如今天色已晚,两男寡女共处一室怕是不妥,请你回去吧!”

    “哟……哟……我姑娘家家不怕,你一道人又怕什么?还怕我吃了你不成?”郡主勾人心魂的秀眉微微上挑,半张半合的欲滴红唇如大珠小珠落玉盘的快言语,语气似乎轻慢却暗含逼人柔劲,其中更含有脉脉的忧怨情义。

    郡主话音方落,明亮如夜空星斗的水蒙双眸点滴不漏的纳入丁一神色中的此许变化,见其依旧古井不波,而嘴唇微动似要再找托辞,遂抢先道:“是了,我心间一直有一疑问,如今见过东方家主所示奇卦的神卦名算就剩你一人,你能否告知这是何故?”

    同时,郡主暗忖:“瞎子道士举止与小石头相差无几,只是他神色一直未变,难道他真只是与小石头相似。果真如此,为何他身边会有天下第一快剑?”郡主思忖间,眼神不觉瞟了龙儿一眼。

    龙儿看得此景,心间为丁一倒捏冷汗,思绪波动翻转,暗道:“洛欣如此死缠,必是认定少主身分,如此下去定要坏事!”

    丁一并未即时回应,而是挪步至茶几前,摸索着古色茶壶,倒了杯茶水,轻轻抿上一口,借机平息波漾不安的心绪,半晌后方道:“郡主所问正是我所思,然我想破脑壳皆无半点头绪,末了,我只能自我找个解释,或许是因我眼瞎,虽亲临奇卦现场,却未见奇卦真容,方能幸免一难。”

    随即丁一又暗忖:“此乾之奇卦颇为怪异,连死如此多神卦名算,像极师父提及当年替一故人所卜需血光破卦的异卦,却知不两者是否有联系?”

    郡主如月弯眉随之向下回拱,明眸暗流不愠,莲步轻移的靠向丁一,摇头道:“道人所言差矣,你虽眼瞎,心却如明镜。不然,你如何能画画?又如何能准确在房内挪步,倒茶来饮?”

    随即,她心里又忖:“道人倒茶之举与小石头相似无二,难道此亦巧合?古语云,江山欲改,本性难移。此举会否是本性难移呢?假若真是,那他便是小石头。可他若真是小石头,如今对我这等冷漠却是为何?难道是知晓两年前火灾真相?对我心存愤恨?”

    郡主心里如数团乱麻般不断纠结,她既期望眼前的就是她魂牵梦萦的小石头,又怕他是已经知晓真相的小石头,如针扎刀绞般痛苦阵阵冲袭全身每一根神经,房内空气似乎受到感应,也慢慢的凝固缠扎,窗外因泌入卡沙兰布花香而激起盎然生机的草儿,一时如斗败公鸡萎蔫泄气。

    “嗯?”丁一正要咽下的茶立即噎住喉咙,半刻后才缓缓落下,轻轻放回茶杯以掩示心中波动,渐而转身,脸如古井不波道:“人有云,有失必有得。我失双目,得自如灵觉,故能行动如常人。姑娘似乎对我之事颇感兴趣,这又是为何?”

    “身为瞎子却伴有天下第一快剑,又行动如此自如,我当然感兴趣!”郡主见旁敲侧击未能得到太大收获,遂将身形则轻移至正躺于床间的龙儿,转言来个直截了当,清澈双眸依然注视丁一的一举一动。

    丁一闻得此言,思忖片刻,便拄起枯木拐杖,轻轻移至床边,淡笑道:“能得姑娘如此兴趣真是瞎子万分荣幸!”

    郡主见丁一如入定老僧不论如何言语都是无动于衷,双眼射出又恨又气的神色,胸脯如海浪疯狂起伏,她更认定丁一如此更是掩饰他真实身分,暗骂:“你个死石头!臭石头!你乔装了,我就认不出你了?哼!还在那边装!好,你脑子灵活,能随机应变,我不问你!我问他!”旋即深吸口气,她平缓心神转身,笑意如莲花绽放的望向龙儿道:“剑童!”

第二十二章 十指御乾坤

    “嗯!”龙儿身体猛然一震,随之又强装若无其事般敛起变幻的神色。郡主观人入微,龙儿的变化尽收其眼底,她笑颜如花,轻轻抚摸龙儿的额头道:“剑童,你最乖了,快告诉洛欣姐姐,他是不是……”

    “姑娘,他并非你所要找的剑童,你还是请回吧!”丁一深知龙儿木讷脾性,若被洛欣如此逼问,一不小心便会说出不该说出的事来,遂急忙打断她的问话,神色如朝霞扑入云雾似有波动,不及半刻又恢复如常,一副‘宠辱不惊,闲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漫看窗外云卷云舒’的神态。

    “是吗?据我所知,能称得上天下第一快剑的,除了早已无踪影的乾坤榜第一名的一剑无痕,便是天机剑童。据此看,你的道童能使出天下第一快剑便是剑童,否则以此名相问时,你又何必如此激动?是否怕人知晓你天机身分?”洛欣忽然如苍鹰狩猎般咄咄逼人地凝视丁一,柳月眉的两边尖角再次下弯。

    丁一神色如泰山崩于前而岿然不动般未有丝毫变化,他未搭理洛欣而度步靠至龙儿身前,轻扶其手道:“此女已疯,你身受重伤,不宜多言,不必理他!”

    “你……”洛欣被他一句此女一疯气的全身鼓涨如气球,正欲泄时,房门猛然被踹开,门边两只浮色青釉的古纹陶瓷花瓶应声碎裂,瓶内的千年常青兰瘫然断毁,随后唆唆唆飞来十几人,领头的赫然是独孤三绝,房内顿时凝入肃杀的寒冷气氛。

    丁一闻声,眉头如数道飞流瀑布微微皱起,旋即又舒展开来,拄动枯木拐杖,若无其色的站起转身,面容却平静如碧海青水的对向独孤三绝。

    “郡主!”身为镇国公府专门执行秘密任务的独孤三绝一眼便认出丁一旁边的女人身分,神色陡变,心里大骇:“追击之时,独孤公子曾交待,若郡主在场时,不可道出瞎子道士便是天机之事,否则郡主必定出手!是时,后果难料!如此,只得改由其他借口置天机与天下第一快剑于死地了!”

    郡主见此独孤三绝,迷人黑瞳波光流转,随即脸上浮起淡如水的浅浅笑意,似乎有了什么主意,一肚怒气便渐渐消逝,心里暗道:“独孤三绝乃绝精、绝子、绝孙,修为颇高,然此三人恶贯满盈,奸掳淫掠无所不作,却在一年前为独孤城收服,自此劣迹尽除。江湖间人人称道,皆言独孤城乃正义楷模,除恶典范。独孤三绝亦赢得改邪归正的美誉!今日此三人引众来围,瞎子道士怕是凶多吉少了。不过,若他是小石头,那以其玄奥卦术,亦可轻易退敌,他如今死不承认,这正是逼他露出真实身分的好机会!”

    郡主心念至此,已打定坐山观虎斗,两不相帮,遂神色淡然道:“各位若是与道人有仇怨,便放手了决,我一局外人只当看客!”言罢,郡主怡然自得的抬动座椅坐至一边,一脸‘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神色,纤背向后靠去,胸前傲人双峰更显异军突起,配上其双手得体的搭放到椅子的把手上,两脚自然点立于地面,整个体态极度优美,撩人心魂。

    独孤三绝见郡主如此美态,体内雄性激素急分泌,蝌蚪虫快上脑,嘴中舌头连连搅动,双眼闪起恶狼扑羊的野兽**神色,只是如今大战在即,而且郡主地位非同一般,他们只能脑子里想,却不敢来实际行动。

    半刻,他们方从郡主所言中醒转,思绪拉回现实,双眼色淫渐去,大脑考量半顷后,心中疑惑稍除,其中绝精暗道:“郡主对天机情深,但如今已表明立场,只要不让其知晓瞎子道士便是天机一事,她便不会出手相帮,如此则可在她眼皮下除去天机!”随之,绝精逼近瞎子道士道:“瞎子,你快交出杀害神算子的凶手,天下第一快剑,说出天机下落,否则我必让你横死当场!”

    “少主!你让开,让我杀了他!”龙儿见众人围住丁一,护主之心激荡于胸,强撑着站起身,可刚刚稳住身形又如散架的积木倒躺于床间,随即出一声闷哼,神色如万箭穿心般痛苦。

    丁一闻得龙儿动静,急回身,连忙扶住他道:“你有伤在身,不要轻易动弹!这一切我能应付!”

    “哼!能应付?瞎子!听你口气,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身材精瘦的绝精眨巴皱纹重重的三角眼,右手极闪动,一团幽黑气劲瞬间暴碎房内案几凳椅。

    丁一不紧不慢的直起身,拄着枯木拐杖,神色平静的弯腰拾起散碎的毛笔道:“我只是一瞎子,见不着棺材!这掉泪怕是要让你失望了!”

    “哦?果真如此?”绝精冷声沉喝,衣袖迅抚动,幽黑元气随风而起,化成一条条蝌蚪虫的形状,尾巴在疯狂摆动,一秒钟后,又嘣的一声断裂,震的屋间物件不断碎裂,床间筋脉碎裂的龙儿顿感强如山岳压来的万斤巨力凌空压来,原本碎裂的筋脉猛然受到挫动,立现极度痛苦之色,死命咬住嘴辱,直到破裂亦未哼一声,暗自心惊道:“好强的气势!竟是强敌!如今强敌环视,我又受重伤不能相帮,我绝不能让少主再分心!我要忍住!绝不吭声!”

    “大哥,你的绝精**又进步了,连天下第一快剑都震的如万蚁噬心般痛苦,接下来就看看我的绝子**!”绝子怪叫一声,法力像龙卷风一样向空中急窜动,变幻出一把把慑魂利剪,前方闪起若有若无的男女身体,剪刀锋芒正好对着他们的下体,哧的飞了过去,男女身体的下身都变的血淋淋,他们不断颤抖,最后消失在了空气中。

    半晌,空气又重新聚出一柄剪刀,目标直剪龙儿下身,丁一闻得袭向龙儿的波动气息,暗道不妙,面色一凝,脚间瞬息盘起如云似雾的卦劲气芒,右手闪电掣出,奇异莫测卦芒在千钧一时截住,但龙儿大腿已被去三分肌肉。

    “绝精绝子都有了,现在就我的绝孙**!”绝孙大吼,身形鬼魅的飘动到绝精和绝子的正中间,法力挥洒而出,化成一条条绞绳,绳中浮动着一个个刚刚出生的婴孩,绞绳在不断收缩,婴孩出尖声厉叫,鲜红的血色喷射而出,最后化成了虚无。

    下一刻,无数缠有绞绳的婴孩形象卷入空间,如万千地狱恶灵扑向丁一与龙儿。龙儿面容如中风般扭曲抽搐,全身气血翻腾到极点,生命气息正在极流逝,嘴间却以极弱极弱的声音挣扎道:“少主,你……你快走……

    丁一伸手制止龙儿,随即手捏卦诀,十指交叠变换,玄奥莫测的卦芒气劲盘旋凝聚,片刻就化成如刀锋似剑刃的卦锋,以手腕为中心,此时,意念卷动周遭元气,像龙入大海一样,翻江飞腾,忽上忽下,忽左忽右,神色凌然,目光如炬,体外渐渐浮起玄妙之气,挥洒全身,又浑然一体。

    丁一把心神冲向天灵,浑然一体的奥妙元气急化成一条玄色蛟龙,龙边鳞片异光闪闪,呼天唤地的直啸天顶,神智瞬间变的无比清明。”气游天境外,守念必如一。十指御乾坤,无势不能挡。“丁一念动《天机诀》第一诀十指御乾坤,心神立即跟着卷起气息,命元之气破开身体游荡天外,化成八股,上下里外,前后左右,形成八面交错,守护的滴水不漏,比躲在铜墙铁壁中还要安全上一百多倍。丁一化解绝孙攻击。

    独孤三绝见此情境同时大惊,急忙联合变幻攻击,绝精**、绝子**、绝孙**齐齐施展,邪异诡恶的幽黑气扎成黑网疯狂扑泄穿向丁一。”十指御乾坤!天机诀的第一诀,此乃除无名外,仅小石头才会有的,此瞎子道士定是小石头无疑了,但不知他为何不配合算卦御敌?“郡主心里又喜又疑地道。

    邪异诡恶的幽黑气冲袭八大卦位的气息,随之暴射雷霆攻击,丁一在防御之网的保护下从容面对,心御乾坤,意念深入周围气流,控制着身体飘来飞去,就像水中的气球,卦位气息攻击一次,身体就会借力弹向更加玄妙莫测的方位。

    然而,如此连番之下,丁一元气耗至灯枯,不觉退到床沿,需借此依靠方能站稳,显然已无再战之力,而独孤三绝却任有三分战力,何况他身旁边还有十几高手始终未有动作。”哼!你若不道出天机下落,我便杀了你!“龙儿已落入绝精之手,杀之只是顷刻之事,如今他只要再以不让郡主怀疑的借口杀之天机便算完成任务,遂喝声逼问丁一。是时,绝精确有另一重考虑,他方才见丁一武技非凡,又死死护住龙儿,如今抓得龙儿再逼问,是欲以龙儿为人质相要挟,故而会如此。

第二十三章 医死不偿命

    绝子与绝孙挥来随行高手围住丁一,他们两人心间暗道:“只要完成任务,到时镇国公又可让我等肆意狩猎如花少女了!”

    丁一看着围攻之人,欲力再攻,然与东方云恶斗时已耗损大量元气至今未复,遂欲摧指演算御敌之策,顿觉力不从心,卦无从演起,猛然惊觉道:“今日我已卜过三卦,再卜必违祖训而遭天谴!如今力不从心正是先兆!难道今日我要命丧于此吗?可我身世未知,让我如何能冥目于九泉?”

    洛欣见丁一脸色红一阵白一阵,已致气虚阶段,暗道:“都到这份上了,他为何还不算卦御敌?莫非他怕这样会暴露身分?可此间战况只要被告予独孤寒,他必定能猜得瞎子道士便是天机,是时小石头必会遭到无穷无尽追杀!不行,我必须帮他!”洛欣并不知独孤寒已从东方云与丁一之战中推得丁一身分,故有此一虑。

    洛欣心念既定,双眼随即凝视如寒冰般的厉芒,玉手似无骨般搭至腰间,身体从登中弹起,宛如天鹅湖舞女悠地旋转,一柄如银蛇透射慑人杀气的明空剑呛当飞出,随之施展成名绝技则天秘典。

    五指瞬息霞光万丈,化成根根银色长须,团团盘入明空剑剑柄,旋即又似有生命般攀沿盘升,绕住剑身螺旋回环,待长至剑峰处时又如千里散花般呼地散开,明空剑随之翩翩起舞,远远望去宛如深不可测的侯门深海。

    离洛欣最近的两名人杰武士全身衣服片片碎裂,内里肌肉如遭凌迟之酷刑极度痛苦难受,整个面部如受重锤击中的玻璃,以眉宇为中心沿着眉毛、额头、眼眶、鼻梁不断裂开一道道裂缝,血水如崩裂的水管哧哧哧的溅射,握剑的右手欲凭借本能回身反击,手背筋脉立即嘣的如紧崩的弦般被强劲的杀气崩断,他们连惨叫都未来得及,全身便化成碎肉立死当场。

    除独孤三绝身为天极武士方才围攻耗损大量元气之丁一而占得上风,却因此耗得只剩三成元气,如今又对上元气未损分毫的地灵武师的洛欣,他们顿觉全身颤,肌肉如被强行充气般鼓涨,双眼的狂妄神气瞬即消逝。

    绝精为保性命不得不放下龙儿,全力运起元气化成微亮罡气之球凝聚于周身防御,痛苦才稍稍缓解,旋即朝洛欣道:“郡主,你方才言及只当看客,何故又痛下杀手!”

    洛欣未答,只冷视绝精一眼,绝精顿感身被一柄寒刀切过,方才凌起防御刹时消去半,再不敢多作言语。洛欣身形如飞天仙子般悠地飘起,明空剑凌天如长河落日般急俯冲,似侯门深海的漫天霞光剑影袭向围攻丁一的高手。

    此刻,重伤的龙儿气息被激的急剧震荡,原本靠死去活来丹稳住伤势瞬息被引,全身如万箭穿心般极度痛苦,然为了不让丁一担心,他逼着最后的元气强行压制。

    “拼了!”随着一声略带颤抖之声的尖啸,十来个高手不约而同的挥剑,当当的纠结成密织如布的重重剑网,似渔民撒网般铺向洛欣。

    丁一闻得山崩海啸般剑势,耳膜如脉搏连连跳动,悉数纳入气息的波动情况,随即摇头淡笑,暗道:“又有人要饮恨在洛欣的‘一入侯门深似海’之绝技上了!”

    哧!哧!哧!一阵如利刀破布般的脆声连绵起伏的来回激荡,随之便是无数碎肉、血液如倾盆大雨盘不断落至地面,抬头望去时,方才齐齐扑上的十来个高手身上多了无数道剑痕,观剑痕大小正与洛欣手间明空剑相吻合,他们意识尚存,仍能感受伤口传来的阵阵剧痛,面部肌肉扭曲变形,双眼里映射洛欣从容如常的身影,而黑瞳深处却透着对死神方有的恐惧。

    片刻,围攻丁一的高手全部被击毙,洛欣落至地面,神色如未生任何事般看向独孤三绝,轻声轻语道:“绝精、绝子、绝孙,如今我击杀独孤家的高手,独孤家定不会放过我,可你们身为独孤三绝见得此战,我当如何对待你们?”

    独孤三绝双膝顿时变成软骨,哗地跪至地面,连咽唾沫地拱手道:“郡主,今日之事我们必定不会告知镇国公,你……”话音未落,他们神色突变,杀气升腾。

    唆!此时,独孤三绝突地起身联合攻杀洛欣,绝精**、绝子**、绝孙**随之暴展,蝌蚪虫、剪刀、绞绳卷起幽黑元气如恶鬼邪灵般缠向洛欣全身要害,方才掉落地面的无数碎肉如遭遇龙卷风般极螺旋卷起,冲至屋顶时,瞬即将其破开一洞,瓦片似瓷杯落地般不断碎裂。

    洛欣已处万分危急,她特意瞧向丁一,只见他若无其事的轻轻站起,慢慢挪步摸至床间,轻轻将龙儿扶入榻上,缓缓盖被褥,神色似大海般平静。

    洛欣见此差点未气炸,秀鼻连连皱起,正欲说点什么时,顿感再不招御敌,必遭独孤三绝重创。洛欣五指霞光再起,无数银须盘入剑柄,又螺旋攀至剑锋,呼地如鲜花绽放般散开,修长美腿优雅地轻轻交叠,身体悠地飞起,又如高空揽月盘诡异的高空倒翻,明空剑暴射侯门深海的重叠剑影,如刀切豆腐般破入独孤三绝联合攻势。

    啊!独孤三绝三人齐声尖呼,每人自头以下都被绞出如千刀万剐般的无数剑痕,肉沫夹着血液向外如喷泉狂涌猛射,身体略作颤抖便瘫倒地面。

    洛欣瞬息结果独孤三绝,元气却耗损不少,气喘连连,身上更留有三道伤痕,她随即奔直丁一面前,故意将伤口搭至其面前,嗔怪道:“瞎子道兄,你看,我为你而受伤,为何你不闻不问?”

    丁一似无事人般推开洛欣道:“姑娘贵为郡主,是金贵之躯,若果真为我而受伤,我定会难过!”

    “真的!”洛欣闻言,一脸怒气顿如泥牛入海般消失的一干二净,内心欢喜,认定小石头是在担心自己,少女的魅人情态油然浮现,脸颊不意泛起娇羞的绯红,暗忖:“看来方才出手是出对了!”

    随之,丁一话锋一转,又淡然道:“当然是真的!可惜,我如今是瞎子,看不到郡主所受之伤,故此我只当未见着,便不会难过!”言毕,丁一语气寒冷到了冰点,令人听的都不由从心底怒。

    “什么!”洛欣双手猛地叉腰,全身肌肉猛烈抽*动,方才涌起的少女羞红早就烟消云散,两眼暴射如地心喷涌的烈焰熔岩般能毁灭一切的怒气,旁边的碎屑顿时被震的如受狂风吹袭般急往外冲去。

    丁一感知洛欣惊涛骇浪般的愤怒,心里暗自得意,面色却平静如常地道:“郡主似乎很生气,然而我却是更气!”

    “你气?你气什么!”洛欣胸前呼之欲出的饱满双峰随之怒气极盛的呼吸接连不断的上下波荡,双眼的愤怒已隐隐转为一通杀气,沿窗子缝隙向外漫延,化成凌刀利剑把正在夜里捕食的猫头鹰直接切割成碎沫。

    “咳……”龙儿强压的血气终于控制不住的猛咳,血液瞬间如潮水般喷涌,丁一连忙运起残存的少量元气拼命压制,片刻才略微缓解,随即道:“再挺片刻,一文老哥便会找人帮你医治!”龙儿暗暗点头,眼皮却如压入千斤重锤越来越重,未及半刻便昏睡过去。

    此时,丁一面色凝重地指指地面,又指向龙儿道:“我气你在我房中杀了十几号人,又使我道童原本极重的伤势被你们激斗的气息震的更重,论理,你需要赔偿损失!”

    “你!我救了你,你还让我赔偿!我……我不理你了!”洛欣闻得一心思念的人说出这等话,被气的完全疯,明空剑随手一晃,房内已碎成片状的案几再次暴碎,化成如灰如尘的粉沫,转身气呼呼的离去。

    丁一闻得洛欣离去之声,随即闪去将门闭住,长长地舒了口气道:“与女人慢声细语的讲道理,她根本不听,还是用气来的好!”

    屋内气息瞬间恢复平静,只是空气中依然弥漫不少尚未散尽的血腥气味,地面躺着星星散散的碎肉烂骨和破案几断桌椅。

    当!当!当!丁一刚转身收拾便闻得门被敲响,眉头皱如糙纸,面色微愠道:“郡主,夜已深,瞎子欲歇息……”

    “郡主?她来找你了?”吱呀!门随之被推开,只见一乞丐微眯双眼,神色怪异地望向正拄着枯木拐杖静立门沿边的丁一道。

    丁一闻得此言,忙移步至乞丐跟前,喜笑颜开道:“一文老哥,怎的是你!郡主方才找来,又走了!是了,医死人不偿命可否找来?”

    乞丐未言语,旁边一面色俊秀如书生打扮的男人如获至宝般,目不转眼地瞪视丁一道:“咦……你双眼紧闭又隐有暗蕴之色,眼眶间深含黑黝毒质,定是受毒雾、毒气之类熏得眼膜受损,未能再受天地之光,引得瞳孔难再映射成像,致使双眼失明,此症状古书曾有记载,然世间甚是少见。你若愿意,我可免费为你治疗!”

第二十四章 奇怪的报酬

    “一文老哥!此人是谁!”丁一闻言暗惊,心道方才言语者一语道破眼瞎的根源所在,顿觉此人定是非常人,随即偏头‘望’向乞丐道,神色似乎在询问他是谁。

    “老弟,他便是医死人不偿命!是为治疗剑童之伤而来的!”乞丐赶忙向丁一介绍,随之又将丁一引荐于医死人不偿命道:“此人便是……便是……”乞丐言至此方惊觉并不知晓丁一姓名,顿时语塞。

    “丁一闻得是能治龙儿重伤的医死人不偿命,自是不敢怠慢,微微弯腰如见长辈般行礼道:”前辈,我是丁一!希望你能替我兄弟疗伤……“同时,丁一心道:”我丁一之名除父母、师父及龙儿外,便无人再晓,虽说师父曾言轻易不要告诉别人自己和龙儿的真名,但多年过去,未曾有事,应当不会引起是非,如今要他治龙儿伤势,为表诚意,告诉他也是无妨!“”我且看看!“医死人不偿命双眉轻凝,语气冰冷,举步便往龙儿所在床榻走去,然刚踏数步,便踢得一硬物,低头一望,却是绝精之头,面色未有丝毫变化,跨过人头继续前行道:”丁一,房内何故如此多人头、碎骨、肉沫?莫非你如魔人般喜食人肉?“一旁行来的乞丐亦是有此疑问,两手交叉于小腹间,双眼正望向丁一。”皆是些该死之人!“丁一轻描淡写道。医死人不偿命似乎对此司空见惯,并未详加追问,他坐至床间,右手拇指微微翻起龙儿眼皮,细观片刻,又探探手间脉向,眉头紧锁如一川字道:”此人身受重创,全身筋脉尽碎,虽有死去活来丹护住心脉,然重伤后又数次遭受打斗的元气冲击,如今伤上加伤,非一时半刻能治愈!“”非一时半刻能治愈,也就是可以治愈,对否?“丁一抓得医死人不偿命的话中关键急切追问,双手撑至枯木拐杖顶端,身子微微弯起前倾,面色显现少的焦急之色。是时,丁一鼻孔间传入弱如沧海一粟的女人气息,细辨下此气息来自正前方的医死人不偿命,眉头不觉微皱旋即又舒展,暗道:”医死人不偿命是女人?“

    医死人不偿命见丁一离自己几乎不到半寸之距,随之起身往后闪去,平静如常的神色略显羞红,片刻又如云雾般消散,他稍稍调整心态,眉头往上一扬,双眼凝视丁一道:”丁一,你是一方刚男儿,怎对男人贴的如此之近?莫非你不好女色,好男色?“

    乞丐静立一旁,闻言禁不住捂嘴轻笑。此刻,丁一却被医死人不偿命的问话给怔住,思索半刻方好整以遐道:”前辈言重了!我非好男色之人耳!方才只是我因眼瞎未能辨得你是男是女,方才失态,还望海涵!“”你眼瞎却也不能怪你!也罢,我便大人不记道人过,不与你计较!方才你所问的救治方法确是有的,然我医死人不偿命向来救人便要先救人再以药试人,十人中有九人丧命,此条件你可否答应?“医死人不偿命双手交叉于胸,神情如结冻千年之寒冰,语气甚是冷傲。

    此时,乞丐急奔至医死人不偿命身边,贴耳低语道:”华贤侄,不是已经讲好无条件医治的,为何又突然提此条件?“

    医死人不偿命回望向乞丐时,寒冰之色略有消融,微微欠身道:”商伯伯,此次我奉家父之命与你洽谈生意,你得续命大还丹等珍贵药材及钱两,我拿得培育奇花新品种的百草庄及相关物什,本已完结使命。你却突地邀我替人治如此重伤,又不得提任何条件,若非华商两家交情深厚,我必不答应。如今我人已来,本欲治伤,他却如此对我,我必要刁难于他,方能解心头之恨!“”嗯?“被唤作商伯伯的乞丐本名是为商文,他闻得医死人不偿命之言,眉头随之轻皱,思忖片之便恍然大悟道:”华贤侄,方才丁一老弟仅是贴你稍近,以你的脾性当不会为此而生气。若商伯伯所猜不错,你定是见丁一眼瞎乃世间奇难绝症,欲以治此奇症作为条件吧!“

    医死人不偿命心思被猜中,神色刷地一红,双眼悠悠转动,忙将商文推至一边道:”商伯伯,你既知如此,又何必道破?难道你愿你百年难得一觅的知音永远双目失明?“

    商文闻言心间如暗屋突闪一明光般随之一亮,神色欢喜之极的飘到一边,遂不再多作言语。丁一正全神思索医死人不偿命之提问,故而未闻得商文与医死人不偿命之对答,此刻,他恭敬作揖道:”前辈,我兄弟乃因我而受重伤,若治好又再试药,怕对其身体不好。我曾闻言前辈替人治病,两条件合一便可,其一是救人又试新药,其二便是给予足够报酬。不知,我可否选择后者?“

    是时,丁一心忖:”常听闻被医死人不偿命试新药之人十中有九必死,龙儿为我而受此重伤,自是不能让他因试新药而死。若真不得以,我便以无数王公权贵觅之不得的真实身分替其算一卦,相信此报酬应能令他满意!“思至此,丁一作揖道:”前辈,不知你所的条件,我是否满足后者?“

    医死人不偿命略作思索,双手交叉搭至胸前,鼓鼓嘴道:”后者亦可!却不知你能出何报酬?“

    丁一沉吟半晌,如孔明挥泪斩马谡般痛下决心道:”若能治得我兄弟之伤,我愿替你卜算一卦!“”你?若你是无名或者天机,我倒可考虑!然你却是一瞎子,未有丝毫名气,你所卜之卦又如何能抵治你兄弟重伤的报酬?“医死人不偿命随即掩口大笑道。”我乃……“丁一救龙儿心切,一时竟想道出真实身分来加强可信度。”少主,不……不可……咳……咳……“从昏睡中醒来的龙儿闻得丁一与医死人不偿命交谈,随即出言阻止,然道至一半时却吐出一摊血污。”龙儿,你受重伤,不可多言!此事我自有计较!“丁一闻龙儿猛咳,已不容再托,遂拱手作揖道:”前辈,只要你愿治我兄弟治伤而不再试以新药,任何条件我皆可应你!“”好!要我治你兄弟之伤,便需让我治你眼伤作为报酬!如今我便用搬筋把两丸来重朔你兄弟的筋骨!“医死人不偿命随手一甩,一颗蝇头大小的晶亮丹丸浮到手间。”什么!半斤八两丸?“丁一愣住,‘望’向医死人不偿命,面色依然如顾,只是眉心微微皱起,似有疑问。”是搬筋把两丸!简言之,便是把两根筋骨搬在一起再运劲相融以使其相连接,从而达到重塑筋骨的目的!“医死人不偿命言语之时,人已闪至床间,双手捏结如观音济世的玄妙手印轻轻搭于龙儿胸前,掌心暗含的搬筋把两丸随之融成一股股如久旱喜降甘露般的柔和气流缓缓流淌,化作沐雨春风的点滴生命之液,如深巷中的陈年老酒散的香味徐徐渗入毛孔透入肌肉,滋润补充碎裂筋脉。

    碎裂筋脉如雨后春笋般勃勃生长,一节一节又一节的连接着,相互之间搭载粘合,微不可见的元气细流一点点的向前漫延,强化补充刚刚长上新肉的伤口。伤口由脆嫩的肉红色慢慢转灰又变暗,渐渐长成结实的肌肉。

    明白搬筋把两丹含义而静坐一旁的丁一感受到一种源于自然万物的特有生命之力,不断从医死人不偿命的手心间释放,全身如浸润在生机盎然的奇妙世界,原本耗损的大量元气竟似泉眼般慢慢涌出新的元气,受到的痛楚亦在缓缓消逝。

    丁一神色清朗,暗道:”我只是接收些许溢流的气息,便有此美妙之感,可想受到医死人不偿命亲自医治的龙儿必是神清气爽,碎裂筋脉定能快复合重聚!医死人不偿命医术果然了得!“

    良久。龙儿惨白如纸的脸色似帆布染色般渐渐多了血色,万箭穿心的极度痛苦亦如秋风扫落叶般被快卷除,抽搐扭曲的全身慢慢得到舒缓。龙儿重重的眼皮忽然变的轻盈,猛一张开时,正好望见医死人不偿命,瞳孔急收聚,惊慌失措地推开医死人不偿命道:”你……你是谁?“龙儿在从昏迷中醒来,意识不太清晰,一时竟未认出替他疗伤的便是方才与丁一谈条件的医死人不偿命。”龙儿,莫慌,此人是医死人不偿命,他正替你疗伤!“丁一闻龙儿激动之语,忙伸手轻抚龙儿双手出言安慰道。”啊……医死人不偿命!少主,那他要何种报酬?“龙儿意识猛的如醍醐灌顶般惊醒,神情如临大敌般瞪视医死人不偿命,身体如受惊小鹿急往一旁撤去,言语完全失去往日当有的冷静。”丁一,你兄弟方才已医得七七八八,接下来不论如何,你报酬是必定要付的。而他若再如此,刚刚愈合之伤必定崩裂,是时旧伤复,就算神仙再世亦无可奈何了!“医死人不偿命神情冷漠地道。”龙儿!报酬已商定,若不治亦是要付,你且快安心治伤!“丁一顺势接得医死人不偿命话茬,再次抚慰龙儿道。

    龙儿向来遵从丁一的话,闻言只得遵从。医死人不偿命随即五指一闪,手心便多出数枚银针,双眼如黑夜星眸凝视龙儿身上督脉、任脉、冲脉、带脉、阴跷、阳跷、阴维、阳维的奇经八脉,随之插入银针,轻柔的螺旋转动,一股甘露气流沿针顶徐徐灌入,透射些许七彩微芒顺势淌过针身,至针尖时又化成点点生命之液渗入奇经八脉中。

    片刻,银针又落至十二正经、十五别络、十二经别、十二经筋等人体各大脉络中,以相似之法输入玄妙生命之气,浸润激活刚刚愈合的碎裂筋脉,龙儿有了变化。

第二十五章 道士被绑架

    龙儿渐觉全身气息越来越顺畅,丹田亦慢慢汇聚元气,酸软无力之感逐渐消失,随之而来的便是充盈有力,肌肉缓缓如气球般鼓涨,然欲收拢五指力时,气劲又似泄气皮球迅消逝。

    医死人不偿命五指轻扫,如牛毛般插遍龙儿全身的银针便悉数消失,他眼光轻瞥龙儿收拢的五指道:“你筋脉碎裂刚刚愈合,如今全身虽有元气汇拢,肌肉聚劲,然未到可力之时。你不必白费力气!”

    “那要何时方可用力?”龙儿闻得医死人不偿命所言句句如他所感,暗叹其医术果是高明,遂出言相询。

    “此要看你心性,快则数日,长则数月甚或数年!”医死人不偿命慢慢起身,随之拉住床间的丁一往门外走去。

    “前辈,龙儿伤势方愈,我需在此陪他,你为何拉我?”丁一扬手甩开,急挪步回到床前。

    医死人不偿命顿时愣住,随即神色如地心熔岩般愤怒地拽住丁一道:“丁一,我已治好你兄弟伤势,如今是你付出报酬的时候了!”

    丁一扭身抬头‘仰望’医死人不偿命,双手搭至枯木拐杖顶端,神色极度茫然道:“前辈,你所要报酬是替我医治双眼,何故要拖我离开此处?”

    “你双眼已瞎两年,属古书所载的奇难绝症,医治必须配以新法新药,此间未有药材,需往福禄城方可取得!如今我便带你去福禄城!”医死人不偿命眼神闪过一丝怒意,不悦之色凛然跃于脸间,手猛力扯拉丁一往外走去。

    “那我兄弟必需带上!”丁一右手随之拉得龙儿之腿道。“啊……疼……疼……”刚刚治愈伤势的龙儿连连呼喊道,神情如被五马分尸般痛苦。

    哧!医死人不偿命指缝间忽地闪出一根光芒连闪的银针,不由分说的扎入丁一脖间昏睡穴,他双眼得意地瞪视丁一,似乎在道:“丁一,你是我试验品,一切必须听我的!”丁一意识极减弱,眨眼间便如死猪般沉睡。旋即,医死人不偿命将丁一随手一带如鬼魅般划过连串残影,房内瞬息刮起刺骨寒风,半空却回荡一声音:“商伯伯,丁一的兄弟就交给你了!”

    “嗯……”刚刚将房内肉沫、碎骨、人头清扫完毕的商文神色微变,施即又摇头轻叹:“唉,都十七了,仍如小孩般随性贪玩!但愿她真能在百草庄找到新药,不然丁一这一生难遇的知己便要成为他的试药冤魂了。”

    龙儿被医死人不偿命带走,惊的忙起身欲运劲追去却从力,遂抬腿便欲冲出房门,商文急忙上前拦道:“龙儿,你重伤方愈,不宜多动,快躺回歇息!”

    “可少主被医死人不偿命抓去必被试药,此凶多吉少之事,我岂能因伤而坐视不理?”一心忠主的龙儿不理商文劝阻,仍欲起身相追。

    商文随之劝道:“丁一眼伤是痼疾,你难道不愿他恢复?”

    龙儿道:“当然不是!只是……”商文见龙儿又言遂打断道:“医死人不偿命替你疗伤所需报酬便是试验治疗属奇难绝症之眼伤痼疾,你少主已失明多年,至今仍未有名医能治,何不姑且一试?再者,如今你为人追杀,若一直相随你少主,岂不让他再惹祸上身?”

    龙儿闻商文所言觉得有理,神色慢慢缓和,心渐渐平复,随之躺回床间。屋内因恶斗留下的满片狼籍已经在商文的收拾下变的井井有条,方才医死人不偿命治疗龙儿伤势时,又泄溢了些许药味,使得此时气味不再是阵阵血腥,而是充满药理蕴香。

    “何人惹祸上身?”此时,门外闯入一人,国字面庞,身材槐梧,熊腰虎背,一脸胡须茬子,神色威武尤如原野雄狮,手间握定光亮润滑又射有令人窒息寒气的寒铁枪,房内的药理蕴香顿时被这种气势驱成虚无。

    商文抬头凝望来人,双眼射出灼灼精光,面色泰然如明亮平镜,暗道:“此人是苍云国镇守西面的大将忠勇侯唐羽将军,他何故追至此?难道是被独孤家族或者东方家族收买了?”

    唐羽沿路追奔,来至一夜客栈向老板打探消息后,闻得天字一号房方才生激斗,他凭着战场多年撕杀的直觉判断,此事可能与恩人有关,心里一担心便急急冲来,听得屋内对话后进门便扬声喝问。

    龙儿闻得唐羽声音透亮如洪钟,步履重如泰山坠地,气息雄浑宛似浩瀚宇宙星云,灵识隐隐察觉寒芒冷冽能透人骨髓的寒铁枪,心间浮起似曾相识的感觉,随即起身望去,惊道:“唐将军!”

    “恩人!”唐羽双眼瞬间放亮,神色极显震惊与欣喜。

    此时。一夜客栈远处的原野间,如菡萏少女般含羞的月亮越过天边云朵,悄然洒下迷人的银色月光,给地面扑上一层蒙蒙胧胧的纱衣,白天斑驳碧绿的草木如今却是银妆素裹,分外妖娆。

    月色缤纷,极目望去的不远处有一白马正俯身神色淡然的吃草,距其十几丈处又有一身段婀娜的女人正舞动身姿,似乎为此美景而舞,如此如梦如幻仿似天间仙境的原野更添盎然神韵,令人流连神往。然而,再仔细听去,却隐隐闻见女人并非为景而舞,倒是在呼呼生闷气。

    “死石头!臭石头!我好心救了你,你不感谢不说,却要我赔偿!故意伤我心!难道这是对我两年前所做的一种惩罚吗?哼!伤我的心!我要杀了你!灭了你!”洛欣手间明空剑幻动连环错落的剑影,当当当的重劈地面一颗青岗岩石,火花宛如萤火虫飞射于月色中的原野,可怜的石头,与她无冤无仇却受到千刀万剐的凌迟酷刑。

    驾!驾!驾!忽然,一男人挟住一人策马扬鞭的急往福禄城方向奔去,身子随着马儿的奋劲有力的奔驰起伏跳动,配上碧绿的原野,远远看去宛如骏马踏青云。

    洛欣闻得此声,随之抬头凝望,借助月色观得被挟住之人,身形极似丁一,顿时花容失色,暗道:“难道独孤寒与东方云已经追来劫持了小石头!都怪我,怎么只顾生气,却忘了小石头元气耗尽,剑童已受重伤,根本无力抵抗大敌!不行,必须救下他!”

    洛欣一念至此,随之招来正于原野间吃草的白马,火急火燎的跃上后便紧追而去,方才的怒气全部凝入双眼,转为雷电交加的杀气,直瞪前方的人影。虽然丁一未言明身分,然而洛欣心里却认定他便是小石头,曾经的情,令她不顾一切。

    医死人不偿命耳刮纳入马嘶声,辨得后方有人追来,遂催马加鞭再次提,同时回身望,见是一女子,眉头凝如一字,心忖:“这女人是谁?为何要追我?”

    是时,丁一为医死人不偿命扎入昏睡穴而昏睡过去,却渐渐进入梦境,脑间不觉浮起两年前辞别无名下山后的一幕一幕。

    烟波浩渺的湖面,微风徐徐吹来,湖水如星斗般波光鳞鳞,空气中弥漫泌人心脾的清新气息,耳畔阵阵抚过沿岸的垂柳婆娑声,根根暗翠色的水草如秋千般在水间荡漾,湖中有淡红、淡青的成群鱼儿忽左忽右的回环游弋,不时眨动浮有薄薄膜脂的眼睛,嘴间时有时无的喷出小泡,小泡似有生命般向上蜿蜒盘升,破开水面的瞬间又带着极细极细的脆响破裂。

    鱼儿望见回荡的水草,瞳眸如遇至宝般忽地闪亮,双鳍似飞鸟双翼欢声雀跃的扑展,叉形的尖毛巧如灵蛇的左右摇摆,身体如离弦之箭极穿向水草,张开娇嫩小嘴如婴儿吮吸的咬动草端,吃至较韧处时,头又猛地往边上一摆,随即便激起一圈水花,水花扩成水纹一圈圈往外散去。

    湖边沿岸搭落的水草如草原碧草般一片连着一片,引得鱼儿越聚越多,他们欢快愉悦的吃着,随着吞咽的水草不断增多,腹部便慢慢涨起,许久,鱼儿都吃饱了,懒洋洋的摆动身体游到向阳处,享受娇阳来的沐浴之光。

    此处,正倒映一个坐于石间入定般的少年身影,他面色清秀俊朗,全身道袍打扮,手心不时旋转着六枚铜钱,双眼透射祥和又隐有傲气的神色极度专注的望向鱼群,神情似有所思,喃道:“卦术玄祖伏羲大神坐观自然,演阴阳,生四象,幻八卦,叠万象,故而洞悉天地,我亦观此何故难有进境?”

    咚!忽然,一颗小石脆声落入水中,鱼群如临大敌般仓惶失措的散去,和谐美妙的水景就此被打破,随即传来怒气极盛又万般悦耳的女音:“喂!臭道士!你看着湖面悔过,到底是骗了哪家姑娘!”话毕,数根柔如天蚕细丝的琴弦随之结织成银色恢网,如降妖宝塔般凌天锁入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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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天无绝人路

    少年似巍然泰山安定不动,右手大拇指快诡异的点动其他指观节,纠结驳杂的卦芒气劲如云似雾般的扑泄宣射,玄奥无比的阴阳爻象聚合灵动,片刻,又如陀螺般高旋转翻滚,爻象间瞬息浮起串串精光异芒,来回穿叉叠加,随之凝成除他外无人能感知的卦象。

    少年双眼如启明星斗急缩聚,烔烔目光凝视卦象,瞳眸中刹那间映射或阴或阳的卦爻,脑海结织变幻莫测的银色恢网,正中闪动轻微亮点。少年神色暗自浅笑,身形便以石头为轴如形随影的高转过一个角度,五指随即闪电破入空中,化成凝有万千卦芒的灵虚一指,悠地射入银色恢网的亮点。

    啊!随着一声尖叫,银色恢网顿时如玻璃坠地般碎裂,悬于半空的女人瞬息砸落面,女人脸色惨白,双手无力的搭于地面,气喘吁吁地怒视少年道:“你们臭道士果然无一好东西!哼!”

    “姑娘!方才若非我少主手下留情,你早已命丧黄泉!如今却不道谢,反倒出言伤人!你好没良心!”此时,另一矮小道童极飞来,双眼虽喷射怒火,然瞬间敛入内里。

    “古人曾言,最毒妇人心,今日便是实例!我们走!”少年神情漠然地冷视女人道,随之拉住道童往前方走去。

    “最毒妇人心!依我看,是无毒不道士!”女人怒不可遏地站起,眼中透出腾腾杀气,纤纤玉指搭至一精致华美雕有玲珑浮纹古琴的琴弦间。

    少年嘎然止步,面部肌肉如海浪般极跳动,全身倾泄凛然杀意,百米外正在觅食的兔子顿时如遇豺狼般没命似的奔逃,湖中的鱼儿竟有不少随之肚破翻白,空气如被烈火燃烧般灼灼暴响。

    道童急忙拉住少年低声道:“少主,下山时,老主人曾嘱咐龙儿,要时刻劝少主不能轻易动怒!她不过是一戏言,莫往心里去便是!”

    被唤作少主的少年便是丁一,他闻言,眉头微皱,似乎在忍受,随即深吸一口气,皱纹散去,怒气与杀意方慢慢消逝,但傲然之色依然未泄,他徐徐迈步踏至女人身旁道:“你是何人!为何如此痛恨道士!”

    “哼!道士没一个好东西!个个皆骗子!无毒不道士是抬举你们,无骗不道士才是你们真面目!”女人言语间,五指旋动娆如魅灵的元气徐徐渗入琴弦间,双眼似地心烈焰瞪视丁一。

    丁一自踏入江湖以来,顺风顺水,凭无上卦术赢得极好名声,如今却为女人所痛斥怒责,自傲之心如万刀切心般锥痛,他深深吸气平息浮动如惊涛骇浪的心绪,尽力平心静气道:“姑娘,你可随意问我一卦,若我卜问不差,你需收回无骗不道士之言!”

    “好!若你卜错又当如何?”女人目光咄咄逼人的凝瞥丁一,心道:“无名替我卜姻缘卦,卦云,过尽万帆皆不是,有缘千里卦相识。此情可待成追忆,归果却需多波折。说我真命天子是精通卦术的算卦术士,然而自此之后,我数年来寻遍千山万水,所碰算卦者,若非七老八十掉光牙齿还心淫未改,便是无良行骗的江湖术士!个个皆非真命天子!我料无名绝非所传的神乎其神,定是一骗子!眼下此人定是又一江湖骗子,待我拆穿,定让他身败名裂!”

    “若卜错,悉听尊便!”丁一双手交叉搭于胸前神色傲然道。“你且说,所卜何事!”

    “我从何而来,又将往何处!”女人随口便道。

    丁一双眸突然犀利如鹰隼,神色崩腾似海啸,五指如梦如幻的诡异划动,每扫过一处,后边便留下一道宛似夜晚西坠落日霞光的气机玄光,天马行空的飘呼回旋,随之六枚铜钱唆的极飞至半空,铜钱方孔瞬即洒落六束卦光交叠的滚滚卦柱,向下极穿射气机玄光。

    嘣!一声刺破耳膜的震人脆响,气机玄光与卦柱便如酒精融于水般极聚合,此时,丁一双眸凝视女人陡现惊异之色的黑瞳,五指如随风飘飞的鹅毛无比轻柔的抚动晃荡,奥妙难测的玄妙气机迅从四面八方拢聚而来,盘旋集于铜钱方孔之中,片刻,又向上如火山喷般涌射重重卦劲气圈,气圈升至一定高度时又呼的如烟花般炸开,暴射万千含有点点滴滴玄妙气机的晶莹卦芒之花。

    开!丁一屏气凝神的轻喝,五指幻如鬼魅般的诡异抚动,六枚铜钱便如六颗飞轮极旋转,而卦芒之花随即如倾盆暴雨溅射向女人面庞。

    啊!此时,一直瞪视卦象演化的女人突地痛苦尖叫,脸中血色如缺堤洪水轰隆倾泄流逝,全身气息随之急剧减弱。

    萱儿!正梦至此时,丁一心神如落入深渊般高下坠,身体条件反射的连连颤,瞬即从昏睡中惊醒,五指猛然抓住医死人不偿命的手臂,又大块呼道:“萱儿!萱儿!”

    嗯?医死人不偿命顿感手臂如钢牙利齿噬咬般疼痛,随之低头看去,只见丁一全身似受极度刺激的抖动,额间似乳石溶洞滴水般不断渗流冷汗,双眼不觉闪过奇异之色,然而不及片刻又变得冷漠万分,怒道:“丁一,管你萱儿不萱儿,你如今弄疼我,我便要你偿还!”

    话毕。医死人不偿命微一扬手,指缝间瞬即闪出数枚银针,双眼凝视丁一身上多处要穴,哧的猛力扎去。

    啊!丁一刚才被梦惊醒,意志却仍在迷糊中,此刻突受银针扎入要穴,神经顿受刺激,肌肉痉挛扭曲,元气随即由被扎住的穴位四处窜涌,汇至胸口时化成暴射喷泉般的气箭破至喉咙,嘴不受控制的张开,声带便震的出的尖叫。

    “丁一!你抓疼我手臂,这便是教训。若下次再犯,定叫你生不如死!”医死人不偿命见丁一痛苦尖叫,顿觉解恨,随之收回银针。

    “可恶!你竟敢伤他!我定要灭你!”此刻,急追来的洛欣闻得丁一痛苦惨叫,心中更认定,此人定是欲置天机于死地的独孤寒之流,遂嘶声力竭尖呼,手掌急拍马背,身体如迎客仙鹤冲向半空,腰间明空剑随之凌厉杀出,幻如叠影的无数剑影风驰电掣的袭向医死人不偿命。

    洛欣划过的地面,顿如雷电劈下般卷起千重土浪,原野间的碧草震成灰尘般的粉沫,杀气逼得一边的千年古树亦忍不住惊打寒颤。

    劲风吹来,丁一鼻间迅窜入一股气息,其中杂有卡沙兰布花香,眉头微皱,心里暗惊:“真是阴魂不散,洛欣怎么又追来了!”

    医死人不偿命灵识惊觉危险逼近,迅将丁一放置马背,旋即双腿喷射如冲击波的无华元气,身体化作流星极破夜空,双手向外平摊,如天神下凡般傲视洛欣。不及半刻,他又双手幻变如秋风,指缝间闪现寒光冷冽的数十枚银针。

    哧!哧!哧!映射幽暗月色的银针如暴雨般扑射倾泄,掠过前方时顿如彗星之尾耀动悠长银光,天罗地网般的封住洛欣的所有进攻方向与后退之路。

    好狠的招!洛欣眼中闪过异色,急催谷激丹田元气,则天秘典第一典‘一入侯门深似海’随之施展,五指瞬即闪动万丈霞光,不及半刻又幻出无数银须,盘旋攀升至剑锋,剑锋抖擞,顿时重重剑影融入根根银须交变成侯门深海,以浑圆之势环绕周身。

    锃!锃!锃!连串脆响,银针被荡落地面,直直窜入半米深处,洛欣趁势暴起急攻,身如雀跃飞腾,元气再逼,侯门深海尤如江河变成洋海般极向外扩展,反向制肘医死人不偿命的所有进退之路。

    医死人不偿命暗惊,然神色却无丝毫惧意,左脚微弯轻贴于右腿小肚,元气由丹田催谷逼,身形转眼间幻出神农尝百草之玄妙姿势,指缝间再添数十枚银针。枚枚银针寒光冷冽,顷刻又如磁石般粘结,竟神奇的搭起药勺之状,勺中浮起阴暗灰黑怪气,从中飘过的草屑刹时便被剥去一切生气。

    正坐于马背的丁一耳膜如飘飞的蝉翼般起伏跳动,心中明了洛欣已使出夺命杀招,是时,鼻间又闻得空气中含有令五脏顿失生机的诡怪气流,神色猛然躲变,暗道:“此乃剧毒之物所散!何人会有此物?”

    医死人不偿命!丁一脑间灵光闪过,瞬即推得剧毒释放之人,心忖:“前辈以剧毒催魂,洛欣以绝技夺命!我眼欲治,须靠前辈!洛欣虽对我做下决绝之事,然她乃我青梅竹马之妹,又何忍令其丧生?两皆需救之!然,此刻我元气未复,三卦又已用尽,又以何来解此危?”

    丁一穷尽思索之力,皆未得一相解之法,古井不波之色不觉惊起变化,心里隐有不甘,随之抬头叹道:“人常言,天无绝人之路,何故今日……咦……这月光……”丁一忽觉月光方向已变,随即依月色牵动四周气机,五指变幻的连掐演算,慨叹之色瞬即消逝,暗喜:“此刻是凌晨丑时,正是一日之晨,昨日三卦已过,今日可再卜卦!天无绝人路……”丁一随即着手卜卦。

第二十七章 好人很难做

    六枚铜钱随即滑入掌心,丁一大拇指连拔手指关节,每点一次,便如石子落水般激起一圈除他外无人能觉的卦芒,卦芒随着手指点动的节奏越聚越多,四面的玄奥气机随之被引动,月色不觉受到牵吸,阴阳相间的玄异爻象纵横交错的搭至一体。

    “卦问天地!求示化解危机之法,起!”丁一神色极尽谦恭诚敬的祷告苍天,未及半刻,爻象尤如气环绕至指关节,洛欣与医死人不偿命所在处瞬息袭来重重玄妙气机,五指随之荡开,爻象杂结叠加于掌心,渗入铜钱方孔,刹那间形成卦象。

    丁一手腕如灵蛇般急回旋,铜钱回纳于袖间,而卦象瞬即化成意念流入脑海,顿时洛欣与医死人不偿命两人的下一刻攻击轨迹全面浮现。

    洛欣的侯门深海以山呼海啸之势攻袭,海缝间却隐隐泄有点滴剑影银须,正是破点所在,而医死人不偿命的诡异药勺释放怪异毒气,似有吞噬万物生机之能,然细观之下,其中仍有一丝亮光闪烁,此乃人性深处的良心所在。

    丁一按卦象推演至此,心间已有破除之法,随之催尽所剩无几的元气,逼入脚底,卷起扑朔迷离的玄妙卦芒,如飞天陨石急如闪电的切入洛欣与医死人不偿命之间。

    此刻。侯门深海与药勺毒气尤如雄狮对上猛虎,正中顿时被激的溅射龙卷风气旋,地面随即被钻出近十米深的深洞,而周遭气流、草枝、石块、土屑皆被杂揉扭结,随着旋动气旋螺旋盘升,及至极高处时,却为正好飘来的丁一释放的玄奥卦芒踩落。

    丁一借此如流星坠地般的落入气旋风眼,双手依照方才卦象所示轨迹倾泄螺旋卦劲,尤如雷霆闪电扑向两侧。

    洛欣与医死人不偿命相互对峙,未注意丁一演卦,此时见其突然落于正中,顿时大惊,洛欣暗骇如此下去,侯门深海必伤小石头,随即强行收住攻势。

    医死人不偿命则心忧毒气释放,丁一必死无疑,那时,若再寻如丁一所患的万中难觅的眼瞎奇难绝症者,一定比舀尽逍遥海之水要难上千倍,念至此,随即化去攻击招式。

    丁一本已窥得他们攻击之破点,如今他们又收招不攻,破点更如墨汁暴于白纸般轻易窥得,两股螺旋卦劲轰的一声巨响,瞬即将他们双双击落地面。

    危机解除。丁一出手拿捏分寸,故而他们未受太多伤害。洛欣只感身体微痛,见丁一正安然立于正中时,随即喜笑颜开的扑向他怀里道:“小石头!”

    “什么小石头!我还大石头!他如今归我所有!你不得碰他!”医死人不偿命忽地将丁一拉至一边,双眼饱含愤怒之色,神情极度冷傲。

    “哼!你是他什么人!凭什么归你所有!”洛欣言语中激荡极浓的杀气,目光咄咄逼视,手按搭在腰间明空剑中,元气透过筋脉由五指喷涌,空气如受电掣的吱吱喳喳作响。

    医死人不偿命对夺取其物者向来痛恨,如今见洛欣如此逼人,胸中尚未平息的怒意再次翻腾,指缝间闪起数枚银针,杀息奔涌如同海中蛟鲨道:“你又是他什么人!我凭什么答你!”

    丁一听得他们话语中的火药味越来越浓,若继续下去,必是方才的以死相搏之举,遂赶忙闪至他们中间,双手朝两边摊开,沉声道:“停!停……”

    洛欣和医死人不偿命顿时愣住,齐刷刷看向丁一,杀气与怒意也随之导引过去,如同判官审案犯般道:“凭什么要停!”

    丁一只知阻止他们,却未曾想要如何真正终止争吵,被他们齐声喝问,一时不知如何回答。丁一大脑悬起牵连羁绊蒙胧雾团,拼命思索应对方法,半晌,神色似有所悟,急忙闪向医死人不偿命低声道:“前辈,你是方刚男儿,又是声名远播之前辈,她只是一粗野女人,你与她如此见识,岂不有**分?不如看在我这试验品的脸面上,就此打住?”

    医死人不偿命闻言,心中微怔,待余光瞥见丁一紧闭的双眼,又想到‘试验品的脸面’时,顿觉得好笑,又隐有些许惬意,遂半笑不笑的点头答应:“嗯!你所言不错!我且依你!”若此时细看他的面容,似乎不同往常,俊秀气息中带有三分英气,而骨骼与肌肉激起微妙变化,只是不及半刻又恢复如常。

    医死人不偿命这边已过关,丁一随即又闪至洛欣一旁,鼻间顿时扑来令他心颤的卡沙兰布花香,但元气迅流转,平息波荡气息,双眼紧闭的面色平静的轻道:“郡主,你乃金枝玉叶,身分尊贵,何必与一江湖人计较?不如就此停住?”

    洛欣被丁一如此靠近,又闻其轻声细语,神魂不觉颠倒,思绪荡漾刹时回至以前与小石头相处时的美妙感觉,随即星光灿烂地笑道:“好!我依你所言!”洛欣言语时,头自然低下,脸上泛起少女怀春的特有情态,忸怩迷人。

    医死人不偿命见之,眉头轻皱,心里似乎不是滋味,忖道:“瞧她的神态,似乎对丁一有意,但丁一如今是我的试验品,怎么能归于她!嗯!不能长留下去,我需要把丁一先带走!”

    丁一见两人怒气渐消,不觉轻舒一口气,心中悬至半空石头随之放下,转身正欲抓起枯木拐杖往前度步时,却被医死人不偿命以一股怪异吸力顺手拉住飘飞至马背道:“丁一,时候已不早,我们需尽快赶往福禄城!走!”

    “恩?凭什么要同你赶往福禄城!他要跟我回云京!”洛欣极飞至马前,神色不容抗拒地伸手拦道,方才的绯红还残留有少许在眉间。

    “我替其兄弟疗伤,作为报酬,他已成为我的试验品!我带他去哪,他便往哪!”医死人不偿命搂住丁一,神色一副‘你若犯我,我必杀你’的决绝的神态。

    “你将他作为试验品!此举岂非要其性命!不可!将他还我!”洛欣顿时花容变色,少女怀春的情态瞬即被涛天怒气取带,全身气劲暴起,非要抢夺丁一。

    丁一怕他们又剑拢弩张的要暴,忙摆手道:“郡主!你我并不相熟,你何故一直纠缠于我?再者,前辈虽将我作试验品,却是为治我眼瞎痼疾,非如你所说的夺我性命!你不必对前辈如此要杀要死的!”

    如今,洛欣虽已认定丁一为小石头,但丁一对其所做之事恨意难消,又不愿再卷入江湖纷争,故而一直不承认。而东方云与独孤寒虽已确定丁一身分,然为避免引起不必要麻烦,在公布通缉令时,只言其与龙儿密谋杀害神算子,故而明面上,外人并不知晓丁一身分。

    “他本人都如此了,你还要纠缠不让路?”医死人不偿命迅接过丁一的话道,他不愿再作纠缠,气息猛然一泄,拉动缰绳勒马偏向一边,便极往前方奔去。

    洛欣则在思索,小石头至今不肯相认,必是知晓当年之事,故而远离我。两年前他双眼烔烔有眼,而今却失明,难道会是因当年之事所伤?若是如此,我再阻他双眼复明机会,则隔膜会越积越深,长此以往,将会再无相消可能。然而,此人言以小石头作为试验品,则可能有生命危险,我应当跟上才是。洛欣思此至,随即驾马追击已经远去的人影。

    “前辈,我们皆男儿之身,你如此搂着是否不太妥?”丁一轻轻掰开医死人不偿命一直紧搂在腰的手臂道。

    医死人不偿命闻言,俊脸刷地变红,耳根热,急忙收手道:“你眼瞎,我怕你一不小心掉落马下,故而搂着!”同时,他心忖:“幸好他双眼瞎了,看不到我的变化,不然就糟了!”

    “前辈,如此大可不必!我丁一眼虽瞎,但不至于不济的会摔落马下!你尽管放心骑!”丁一双脚垂落马的两侧,双手如抓平衡木般紧握枯木拐杖。

    “别总前辈前辈的叫着!我还年轻!”

    “不叫你前辈,那叫你什么?不如取你名号的前三字医死人为名,我以你为长就叫你死人兄!如何?”

    “医死人?死人兄?好!就这名字!”医死人不偿命很爽快的答道,脸上却浮起淡淡的笑意,

    骨骼与肌肉随之轻微变动,他感到面容变化,心里猛惊,遂笑至一半时急忙停住,似乎担心脸上会出问题。

    丁一闻言顿时愣住,他万没想到一句笑谈竟成真了,哑然半刻,浅笑道:“死人兄,你真够特别的,我困了,先睡会!”言毕,丁一将枯木拐杖横于马头,脑袋随即趴下,迅入眠。医死人不偿命欲再言语,闻得丁一酣睡声,只得摇头作罢,随即扬鞭奔驰。

    一夜客栈。唐羽一眼便认出龙儿,见其重伤初愈,面现担忧道:“恩人,你何故受此重伤?是否源于此?”言毕,唐羽掏出一张通缉文告。

    龙儿望向文告,面色依然平静如水,淡淡笑道:“唐将军既已知晓,何不将我抓去以领赏金?”

第二十八章 女人好难缠

    “恩人!唐某岂是忘恩负义之辈!你曾经救我脱险,如今你有难,我虽重伤刚愈,也要拼死相报!出城时,东方家主与独孤公子已率大队人伍追赶,至今未至,料是在岔道时追错了路。然而,他们非平常人,时间一长,定会觉不对,追至此处乃早晚之事。我们需尽早离开!”唐羽神情恳切地道。

    “正是!”一直坐于旁边未言的商文道。

    “这位是……”唐羽此时方想起屋内尚有一人,随即转身行礼。

    龙儿遂将商文与唐羽相互引荐,言及商文乃救他出城之时,唐羽神情感激地敬道:“一文前辈竟是救恩人脱险之人,唐某多谢前辈!”龙儿只知丁一叫商文为一文老哥,但不知真名,在向唐羽引荐时便告之此名。

    商文与唐羽本是相识,只因如今乞丐打扮故而唐羽一时未识得。商文随即回敬道:“唐将军言重了!”片刻,商文又道:“龙儿重伤方愈,然东方云与独孤寒随时可能追来,此处不可久留,需寻一处静养才是!”

    唐羽沉吟半晌,忽地双眼放亮道:“此间往南有一寺庙,名曰甘霖寺,寺中主持了尘禅师是我故交,不如往那处休养!”

    “如此有劳唐将军了!”龙儿道。

    “我们出!”唐羽随即欲往门外走去。

    “慢!”商文却急忙拦住唐羽,神色若有思,片刻又道:“唐将军,方才寻至此房间时,是否从客栈老板获知消息?”

    “正是!我给予钱两他便告知于我!”唐羽脱口道。

    “如此我们走前门,若被人追上问极老板时,必定暴露行踪!我们需从窗户离去!”商文建议道。

    唐羽、龙儿赞同。随即,唐羽携龙儿、商文从窗口跃下连夜赶往甘霖寺。

    龙儿一行离开数个时辰后,走中间岔道未追得任何踪迹的独孤寒迅返回,此刻已来至一夜客栈,随即进入寻问睡眼惺松的老板是否见如独孤三绝形貌之人,他随即指向天字一号房。

    独孤寒的随从急奔向天字一号,寻遍天字一号该房及周围房间,均未得丝毫踪迹,遂回道:“公子!没有!”

    独孤寒眉头急锁如古树,右手拉了拉垂在耳边的一溜暗红色髻,神情变换不定,片刻回至客栈一层,催问老板道:“老板,我方才所说之人是否离开过客栈?”

    “没有!”老板连连摇头。

    “难道独孤三绝他们被杀后又毁尸灭迹了?”独孤寒暗忖,随之又将通缉文告递予老板眼前道:“那是否见过此两人?”

    老板细看文告,困顿睡意全部消散,神色随之大变,顿时汗如雨下,连连咽唾沫道:“此两人竟是通……通缉要犯!”老板一想到自己接待过通缉要犯,若官府要查起来,便可认定为私藏凶犯的大罪,心直往下沉。

    “你见过?”独孤寒急问,垂在耳边的暗红色髻随之往前一摆。

    “是……是的!此人被一男子挟至腰身往那个方向走去!”老板战战兢兢地指着福禄城方向道。

    “那此人呢?”独孤寒点住龙儿画象道。

    “不知!”老板道。

    “果真不知!”独孤寒随身仆从声色俱厉地喝斥,五指暗聚气劲如恶虎扑羊般抓向老板,垂在耳边的暗红色髻更是往前一甩,释放一股韧如软剑的刃。

    “我……我真不知……”老板吓的全身直打哆嗦。

    “说过多少次,不要随便动粗!”独孤寒眼里闪过寒芒,怒瞪仆从,言毕又递予老板十两银子。仆从随即放手,暗忖:“公子每次都如此,我们做恶人,他做善人!唉……”独孤寒右手拉了拉垂在耳边的一溜暗红色髻,带上一行人急往福禄城方向追去。

    明月渐渐西沉,朝阳缓缓东升,远处浮动美如绫罗的云霞,地面蒙胧的暗意如雪遇烈日般快消逝,晨起的鸟儿正碌飞翔,路边走来慢慢增多的人影,此时,两匹一夜奔袭的马儿从天尽头飞驰而来,至路边小摊时吁的勒马停住。

    “赶了一夜,我们在此稍作歇息再走!”话毕,医死人不偿命随即翻身下马,不管丁一是否听着,顺手便将其拉落马背,拖住身体,径直奔至小摊叫上一些早点。

    “公子!你要的早点!”不消片刻,一头带鸡冠帽饰的小摊老板送来包子、馒头、酱醋、海苔、腌菜及筷子、茶水等。

    丁一尚在酣睡中,被如此一拖,双脚生疼,猛地惊醒,扭身正欲言语时,却闻得卡沙兰布花香,随即便传来暴如惊雷的怒斥:“小石头与你有仇吗?你为何如此对他!”

    “丁一是我试验品,我如何对待他,你管不着!”医死人不偿命双眼凌厉的逼射洛欣,丝毫不相让,旋即转身夹起小笼包子塞入丁一嘴中道:“来,吃个包子!养胖了好做试验!”

    “为何管不着?”洛欣见状,怒气暴增,五指闪动逼人气息,迅如闪电的抓至医死人不偿命,劲芒扑射,桌面的包子、盘子顿时被激的如炸弹爆炸般溅飞四面。

    医死人不偿命最容不得她人如此逼视,怒气直窜心头,气劲急涌如涛,指缝间浮起数枚银针,正缓缓回勾,目标直指洛欣。

    “坏了!又火拼了!”丁一猛地咽下包子,双手忙搭至他们双臂,暗暗用劲的拉开道:“郡主,你乃金贵之躯,在此乡野间动怒,有损皇家声誉!况且,我已声明,我并非你口中的小石头,我是丁一!”随即,丁一又对医死人不偿命道:“死人兄,你一有声望的前辈,如此动怒,有**分……”

    洛欣与医死人不偿命互相对视一眼,极不情愿的将手分开坐至凳子间,丁一辨得剑拔弩张的气氛暂时消散,长长舒了口气,随即重新叫了早点吃起来。

    “郡主,你何故又追我们而来?”丁一夹起一小笼包子蘸了蘸散扑人香气的老陈醋,轻轻放到嘴边,津津有味的边嚼边道。

    “你好没良心!一夜客栈中,若非我救你,你早已命丧黄泉!如今,我随你而行是怕你再闪失!你却问我何故追来!”洛欣闻言,顿觉得眼前食物索然无味,刚刚夹住的包子甩回笼内,筷子啪的摔到桌面,语气冰冷道。

    临桌刚咽下一半包子的食客被惊的嘎然愣住,睁起牛眼,扭身望来。洛欣余光瞥见,随之柳眉倒竖,横视道:“看什么看!没见过女人飙吗!”如此一喝,本想多看一眼的食客,顿时禁若寒蝉的转回身去。

    丁一闻言,心里黯然慨叹:“两年不见,脾气还如此雷厉的阵风阵雨!”思虑时,丁一又夹起包子津津有味的嚼道:“郡主,如此大可不必!有死人兄在,我不会有闪失!”

    “正是!丁一是我试验品,即便我有闪失,也不能让他有闪失”医死人不偿命道,随手抓起馒头,用筷子从边上轻轻扒开,随后灌入腌菜、海苔、酱醋,放入唇边,如嚼动珍馐玉食般吃起来,配上俊朗神态显得特有魅力。

    “你看,死人兄都如此说了,郡主大可放心离去!请……”丁一神色淡然,双手一摊,手间的筷子掉下一滴未吃净的老陈醋。

    洛欣见丁一变着法让她走,双眼凝视,似有所思,随即又得一辞道:“我不能放心!你是苍云国子民,我身为郡主有关怀子民之责,如今你有难,我正可微服私访,与你同行,了解民间疾苦!”

    “我只一瞎子……”丁一收回筷子,夹起腌菜,正欲再言,洛欣见此,遂抢白喝道:“我一郡主与你同行,却会掉你半斤肉不成!”

    “不会!”

    “既然不会,我便与你同行了!”洛欣声色俱厉道,随即理也不理的拿过馒头,从中掰开一些,又把小笼包子掰开,将里面的馅倒入馒头中,饶有兴致的吃着。

    “这……”丁一闻此言语,一时无法再反对,只得默认,重新夹起包子蘸醋,又和着海苔嚼着。

    桌面一阵沉默。

    “小石头改名丁一而不愿相认,又千方百计让我走,定是对两年前的事耿耿于怀。然两年前的事已经不可挽回,如今要唤回他的心,除去隔阂,除了不能阻其当试验品复明外,怕是只有借助童年往事了!”洛欣边吃边凝望丁一暗自思忖,双眼扑闪奇异神色。

    片刻,洛欣似无意地随口道:“我突想起一故事来,一女孩童年时,有一男孩每逢卡沙兰布花盛开之时,便会采摘第一朵盛开的送到我跟前。

    一次,依旧是卡沙兰布花盛开的季节,但风刮的很大很大,一条条陀螺旋转冲向高空的风龙卷着地面的沙石直奔云间,空中乌云遮天密布,雨点如刀子般疯狂落下,砸到地面时,便激溅无数水药,而石破天惊的雷鸣电闪不断从天空穿下,掣入草丛时,潮湿灰色的泥土被炸成屑沫,而泥中的草儿花儿连带着化成碎粉。

    平时光亮能观望数里的地面变的漆黑不堪,连半米内的人都难以辨清,狂风、暴雨、雷鸣、电闪,如此焦烈透顶的天气,就连风雨中极少休息的猎人们都躲了起来。女孩望向暗弱无光的天际,心中有些失望的猜想着,今次他不能再送我花了!”

    洛欣言至此处,双眼不禁闪动脉脉含情的晶莹珠光,神色如碧波秋水暗暗荡漾,然而双眸却在一刻不停的凝神丁一。

    医死人不偿命似乎被洛欣所言感染,只是面容依旧平静,手心活着掰开馒头灌入腌菜、海苔、酱醋的一系列动作,又放至嘴边津津有味的吃着。

    丁一淡定如常的夹起包子,连连嚼动几口,点点头道:“包子味道不错,皮嫩、肉劲、油香……”随之,丁一咽下包子,意犹未尽的又夹了个包子道:“郡主,怎么不说了,后来呢?”

第二十九章 落脚甘霖寺

    今日第二更!

    洛欣见丁一的反应如此,眼里涌动怒意,心里却有些失望,不禁暗骂:“小石头,你装,我让你再装!哼!”

    洛欣理了理情绪,又道:“后来,暗无天日的地面出现了他的身影,但是衣服被风撕碎,身体被沙石、荆棘割的处处是伤,只是手里捧着一束卡沙兰布花。他一步三跌的在风雨中挣扎着,但是不管怎么摔倒,两手始终把花顶在最安全的地方,像保护自己最心爱的东西般保护着。

    他浑身颤抖的将花递到女孩手间,拼着最后一口气道了一句‘欣儿,风沙太大,花儿尽被吹散撕碎,此花已是最后一束……’。言罢,他便昏倒于地!”

    “男孩痴情,然为此搭入性命,却是不值!”丁一随即摇头叹道,又夹起一包子塞入口中,津津有味的嚼起来。

    “不!值得!因为男孩因此赢得女孩芳心!”洛欣即刻厉声喝道,凝视丁一半响,眼神含有难以言明的怒意,又夹杂无法道出的深情,未见其有任何变化,又道:“可惜,他们长大了,女孩变成女人,男孩变成男人,女人为了她的追求曾做了一事,男人因此离开女人,从此再无音讯。女人苦苦追寻,至今虽有下落,男人却始终不肯相认!丁一,你告诉我,男人为何如此狠心对那女人!”洛欣言毕,双手突然抓住丁一,目光灼灼的凝视,试图在期待此什么。

    丁一神色如触电般急变,然而不及半刻又恢复至古井不波,若无其事的推开洛欣的双手道:“郡主,我料女人所做的事定是伤透男人的心。若男人不愿相认,女人又何苦再纠缠,不如就此放手,两人各得其乐,岂不更好?”

    洛欣已捕得丁一微变的神色,双眼迅流转淡不可察的喜色,暗忖:“小石头,你真能装!但我相信滴水能穿石,方才能引得你些许变化,证明你心里还有我,只要假以时日,我定让你认我!”

    随之,洛欣语气凌厉如剑锋,毅然绝然道:“男人不愿认女人,说明他心中有女人,因为爱之深,恨之切。既然男人爱着女人,若女人坚持,金石必有为开之日!”

    丁一正嚼动包子,闻言不禁顿了一顿,随即又嚼起来,直到烂的连没牙的老人都能咽下后方咽入肚中,淡道:“若真如此,当祝女人好运!”

    医死人不偿命静观洛欣与丁一所言,隐隐觉察他们所言似有所指,又或心知肚明,但心照不宣,心忖:“郡主不惜屈尊降贵甘愿追一瞎子,丁一对郡主又多有躲闪,这两人定是有故事!只是如今治好丁一眼瞎此等世间难觅之奇难绝症方是正事,他们的事不必多管!”

    片刻。“早餐已毕!上路!”医死人不偿命言毕,随手撒下一两纹银,跃向马背,丁一、落欣随即跟上,急奔福禄城。

    龙儿、商文、唐羽一行连夜奔袭,如今天已大亮,远处重峦叠障的山川渐渐映入眼帘。山川披着袅袅飘浮的盎韵云雾,云雾间透射初升的朝阳洒下的缕缕光芒,光芒穿过雾气中微小的水滴时,折射晶莹夺目的层层异彩。

    异彩尤如夜晚繁星忽闪忽闪扑动,洒落到山峦中的苍翠挺拔的根根绿木,绿木上刚刚苏醒的嫩叶如少女轻柔缦妙的摇曳摆动,叶片上略微隆起的叶根连着叶尖害羞的向下点头,正中间瞬即滑落一滴经历夜晚的清风洗礼,吸纳雾气水分凝聚成的露珠。

    露珠就在掉下的一瞬间,后边如小孩看见父母离开时一般依依不舍的卷拉叶尖,身子骤然拉长,圆润细滑的液面顿时泛起晶莹惕透的亮光,与雾中折射的异彩遥相呼应,形成一幅别样的美景。

    然而,自然规律是无情的,重力向下不断的摧拉撕扯,露珠似乎饱含委屈的扭动身体,最后又极不情愿的掉落,眼看就要触到地面变得粉身碎骨时,忽然闪来一个金钵,随之便是叮咚脆响。

    细看金钵,里面已盛了大半钵比清山秀水还要清澈百倍的露珠,微波荡漾的水面映衬着面容慈祥和蔼的白须和尚。和尚左手托钵,右手县于胸前,一阵梵唱:“阿弥陀佛,接得一滴露珠,我甘霖寺又可借此助人,再积无量功德!善哉善哉!”

    和尚言毕,望向雾蒙蒙的山峦,神色似有所思,正此时,耳膜猛地跳动,眉头警惕的皱起,神色异常凝重,随即扭头看去,目光精射如星斗,喃道:“来人呼吸均匀有力,步履稳健如泰山,全身散大将威气。是谁会在此时拜访我甘霖寺?”声音落下,和尚便长虹贯日的极破入半空,快如闪电的飞向山下。

    正在欣赏山峦美景的龙儿双眼刷地圆溜睁动,眉头一紧艰险舒的看向半空,随即便闪来一身披金光袈裟的和尚,暗忖:“此人度快比雷霆,动作矫健似猿猴,飞来时隐有杀气,片刻又消逝无踪,这却是为何?”

    “了尘禅师!”唐羽笑容满面的快步迎上,双手连连作揖,眼神浮动好友久别重逢的浓浓情义。

    “唐将军!是你!上次你替我寺募集万两白银救助灾民,与佛结下善缘,可惜你皇命在身,需远赴边疆抗击外敌,我们一直未能好好相聚,今次你来寒寺一定要好好的呆几日了!”了尘禅师凝重神色随之散去,闪现如逢知己的面容。

    “了尘禅师,我也是略尽绵力。此次,我来是恩人有伤在身需要静养,如今兵荒马乱的,只好来甘霖寺打扰你一些日子了!”唐羽随即把龙儿引荐给了了尘禅师,之后又引荐商文。

    一番寒暄后,了尘禅师微托金钵,淡笑道:“唐将军,客气话,哪来的打扰。你恩人受了内伤,虽然筋脉已经接上,但是仍需要加以调养。今早我取了山间晨露,正好可以助他恢复!”

    “如此多谢了!”唐羽笑道。龙儿也点头表示感谢。随后众人就在了尘禅师的引领下进入了甘霖寺,一路苍松翠柏,青石路面,香客来往不绝。时有信徒虔诚向了尘禅师问候,示以从善拜佛之心。

    甘霖寺历史悠久,虽经风雨战事多次洗礼,却依然香火旺胜,附近城镇乡里不时有人来拜访。甘霖寺四面群山环抱,迤逦山间,古朴庄严,访者不禁为之肃慕。寺内有七座殿堂,分四个院落,禅院深隧清幽,静谧泌心令人神往,殿宇错落有致,仿若天间洒下,与群山浑然一体,宏伟磅礴,万千气势似万马奔腾,又如天神下凡尘。

    曾有文人墨客以诗赞誉:群山抱甘霖,松深曲径幽。晨露明落日,孤蜂插清流。云绕山僧室,苔侵石佛头。洞中多法水,为客洗烦愁。

    甘霖寺门前县有一联:暮鼓晨钟,惊醒世间名利客;经声佛号,唤回苦海梦迷人。唐羽、商文望见不禁为之感慨,龙儿亦是若有所思的沉悟。

    踏入殿内,众生纷纷扰扰,或祈或拜,各为心中所求。了尘禅师将龙儿三人引到香客房内,里边摆设简单,仅有日常用具,待他们坐定后,口念梵语,经文涌诵,身体随即释放如光佛气,极渗入金钵。只见钵内晨露似被煮沸般气泡咕噜的冒转,待浮到水面时,又噗的脆响,一股淡浊的污气随之往外散去。

    晨露化甘霖!突然,了尘禅师猛地梵喝,金钵佛气暴长,光芒大盛,污浊之气顿时如秋风卷落叶般散去,钵内露水变的更加清澈,泌人心脾,似有万千生机在飘荡洗礼。了尘禅师将金钵递给龙儿道:“龙施主,此晨露已用梵喝佛诵净化,成为助体护身的绝佳甘霖,你且把它饮下!”

    龙儿饮下甘霜顿时觉得全身如春风沐雨般变的极度舒畅,体内元气如百鸟朝凤般快汇聚,五指间微微感到气劲奔涌,再一用力抓时,不像先前不能聚得一点气力,似乎有所好转。龙儿连忙弯身谢道:“多谢禅师!”

    “你是唐将军恩人,便是我甘霖寺上宾。你受伤太重,虽有甘霖洗化凝涤,但仍需些时日才可恢复,依我看,你最好休息休息!”了尘禅师面容慈祥道。

    龙儿低头应声,随即躺到床间休息。唐羽则与了尘禅师叙旧,而商文自去寺内参观,感受寺中清妙。此时,暗处有一路人马尾随而来,看穿着他们不属于独孤寒,亦不是东方海阁弟子,却不知是何人所派,又为何事追击。

    福禄城,位于苍云帝国东面,沐风城南面,经历无数朝代变迁,多少年来,依旧繁华似景。如今北面、西面战乱不断,此城却未受到太多波及,石面相嵌此许黑色缝隙的街道南连北接,宛如梭织罗纱的经纬线纵横交错。

    路边形形色色的店铺到到林立,边上挂着随风摆动的醒目招牌,烈日照下,洒落一个泛起暗色的悠长影子,过往客商百姓面色各异,有喜有愁,有乐有忧,他们有的服饰华丽金贵尤胜贵族王公,有的却补丁连连低似路边乞丐,他们来来回回,或驻足摊边讨价还价,或买得趁心货物离开,或因争执拂袖而去,或只是一心的往前奔走,为赶某个活计而匆忙的跑动着。哟喝声、叫卖声、招呼声、喊呐声,不绝于耳。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客商百姓为各自生活忙碌,忙碌的人群中走动三人,两人牵马,一人拄动枯木拐杖,他们正朝东南面走去。

第三十章 蟑螂治眼瞎

    东南面。百草庄,庄前摆有石狮、貔貅等护宅镇府灵兽,两边连环通透延伸直至边上大街,门椽边附有古人诗句:神农尝百草,敢为天下先。

    庄内是连环的五通大院,地面由青砖铺成,边上错落有致的分布成排的花坛,其上种有不少名花贵草,花香扑鼻,招来忽高忽低到处飘飞的粉蝶。

    花坛侧边的院落是一片锦簇花园,园里正百花开放,争奇斗艳。此时,一额间长有胎记的中年男人双手交叉搭于后背,腆起肚子大大方方的迈动官步,双眼来回转动的望向边上的花朵,忽然,黑眸停靠在折掉一片花叶的玉蓬花上,油光面容顿时暴起雷霆巨怒,咆哮道:“今日谁管此花!”

    “秦庄主,是……是我……”结结巴巴声音的后边极奔来一个因昨晚喝了些酒尚未完全清醒过来的仆从,不断咽着唾液,全身冷汗直冒。

    秦庄主闻得酒气,随即揪住仆从破口大骂:“玉蓬花是我千交待万交待必须看好的花朵,你却又去喝酒弄折花叶,这次我绝不能再轻饶,必须断你一条腿!”

    哧!言毕,秦庄主右手极舞动,团团转转的螺旋气流化成气刃,随即如电锯般切入仆从大腿,血液暴射喷渫,肉沫夹着骨髓滴落地面。

    啊!随着仆从尖声惨叫,腿便脱离他的主人,歪倒向地面。片刻,仆从咽着唾沫,恭恭敬敬的回道:“多谢秦庄主不杀之恩!”

    “滚!”秦庄主牙根咬的咯咯作响,甩腿猛踢,仆从捡起腿连滚带爬的逃去,身后流下一溜的血路。

    “庄主!门外有客人递上一张拜贴!”正此时,看门仆从气喘吁吁的跑来,随手递上一封毫无文字的拜贴。

    秦庄主一触拜贴,五指随即涌入惊涛骇浪的针芒气息,身形如被电击般猛烈震颤,方才的怒气顿时烟消云散,急往门口奔去,交叉于后背的双手迅拉回垂摆小腹边,腆起的肚子往后猛缩,身体恭成七字,神色恭敬到无法再恭敬的地步,低声下气道:“不知主……前辈大驾光临,请恕罪!”

    医死人不偿命神色平静地指了指身后的丁一和郡主道:“不闲,这两位是朋友,你给安排个上好的厢房,我要在此地住上些日子!”言罢,医死人不偿命便理也不理秦不闲,径直往庄中大厅走去。

    丁一礼节性的回敬秦不闲,随后便拄着拐杖往前走去,来至花坛时,鼻间迅传来悠悠的花香,此香味乍一闻淡如清水,细细品来又隐有令人流连忘返的异香。沿路走过,花香似乎相差无几,然而彼止之间却相应成趣,仿佛此间奇花是一个浑然不可分隔的花同体,丁一暗忖:“庄内花朵非苍云所产,亦非飞蒙所有,难道是来自西边的娄兰?可娄兰地处西域,沙漠连绵,气候与苍云相差极大,又如何能生存?”丁一在疑问中走入大厅。

    洛欣则望着秦不闲,又扫视庄内花草,眉头紧锁如川字,片刻又舒缓平展,神色略有变化,双眸透射令人捉摸不透的光芒,心道:“百草庄未曾听闻,何日竟出现于福禄城,更种有此等珍贵花草?”

    “还不快点按前辈的话准备!”秦不闲甩动长袖,愤怒的朝仆从咆哮,随后又点头哈腰的迈进大厅,连忙端茶倒水,之后又恭恭敬敬的静立一旁道:“前辈,上房片刻便能准备好,你还有什么吩咐?”

    “你去将我寄放于此的药草给我拿来!”医死人不偿命如差使自家仆人般道,随即又招呼丁一与洛欣道:“两位,百草庄有许多药材,我常于此购买,因此我与庄主关系不错,你们只管当自己家。”

    “多谢!”洛欣礼节性回道,双眼却在仔细打量庄内的布置,雕栏画栋,古木桌案,前朝石画等,随后又道:“陈设如此豪华,堪比王公贵族,百草庄真不一般!”

    “多谢夸奖!百草庄只是一药庄,此间物什皆是开业时,故商老友所送。”取药归来的秦不闲随口应喝,同时将雕有玄女图案的玲珑精致木盒恭敬的递于医死人不偿命。“前辈,你的木盒。”

    “嗯!”医死人不偿命接过木盒,检查一遍,确定没有问题后又道:“不闲,厢房可否备好?”

    “前辈!已经备好!在西跨院,请我随来!”秦不闲弯身摆手,如侍候主人般在前方引路,拐过数个廊道,来到古色古香的房门口,往里瞧去,只见里面布置宛如王妃公主的豪华,正面挂有神农尝百草图、沿边上细看,又有玉兔捣药图、元化行针图(华陀,字元化)、时珍著书图等,其下错落有致的摆放相应的雕有百花仙草的案几、桌椅,其中书架中还井然有序的堆放许多如《五帝内经》、《神草纲目》、《针灸一千零八十方》等药文医典。“前辈,你在这间房!可还满意?”

    医死人不偿命轻扫屋内布置,神色淡然如水,未有任何表示,半刻,指着丁一道:“你带我去他房内!”

    “是!”秦不闲前面引路,眼神余光不时瞥向丁一,眉头皱着,暗忖:“此人双眼失明,但症状奇特,似乎是奇难绝症,难道主人要替他医治?”他边领路边想着,路上顺便指认了洛欣的厢房,等引领到丁一房中后,便恭敬的退步闭门离去。

    丁一厢房陈设风格古朴的几案、茶盘、茶杯,上面浮刻各自图案,如百川奔海、一叶偏舟、龟鹤延年、劲松迎客等,其间还按着风水方位摆放槐木榆钱、碧林紫竹、万年常青等盆景,地面是精细打磨的上等五峰青石铺彻,站立其中,便觉有一股浑然清爽的春风化雨气息,尤如天然甘露直泌心田,充荡扉脾。

    “丁一,你躺到床边,我替你试治眼疾,不管生任何事,都不必惊慌!”医死人不偿命言罢,扶动丁一走至床边躺下,随即打开木盒,看向盒内,只见里面躺着无数具形如蜚蠊的躯壳,旁边还残留有不少人参精粉、雪莲碎沫、七步蛇血、黑星蝎汁、百足绿液,再往底下看去,木盒底部浮动神农尝百草的奇异图案,图案的正中心蠕动一个正在兑壳的蜚蠊(又叫蟑螂)。

    蜚蠊如蚕破蛹般奋力的往上挣扎,侧肋长起的透明脆嫩却又薄似眼膜的双翼正拼尽全力的扑腾,每扑闪一次,身体便朝外挪动一点,而娇柔的表皮却被躺壳划拉的流下滴滴碧绿体液。

    体液落到图案时,忽地卷起奇异的涡流,周围的人参精粉、雪莲碎沫等迅被吸纳揉合成团,此时,蜚蠊前端的两根触须便极的下摆如针尖直插其中,触须顿时浮动圈圈鼓起的小球往上游移。

    片刻,剩下的人参精粉等便在体液的揉合与触须的吸收下,全部纳入蜚蠊体内,脆嫩的双异如镀金涂银般快变韧,扑闪的劲风持续加强,身体挪动的幅度瞬间增大。

    吱!吱!吱!

    一声声清脆刺动耳膜的响音迅扑荡扩散,其后紧随缭绕不散的暗绿色雾气,片刻,一只通体透亮如金蚕的碧眼蜚蠊震荡强健有力的双翅,激起阵阵如猛虎下山的虎啸劲风,空气被撕裂的嘣出连绵不断的暴响。

    “蜚蠊将军!终于培育成功了!”医死人不偿命看向天空中的蜚蠊放声大叫,旋即五指微拢,数枚银针唆的飞射,极其精确的扎中蜚蠊要穴。他五指轻柔伸展,元气瞬间连动指尖向前急吐,正好接连到银针中。

    医死人不偿命口中念念有词,双眼精芒大盛,四面气流回旋奔腾,五指往床边一闪,蜚蠊便飞坠飘向床头,前端的两根触须骤然暴长数寸,透射丁一紧闭的双眼,哧的破入一层皮后才穿到眼睑中,暗骇:“嗯?怎么多破了一层皮,这皮脆坚又柔韧,不是生来具有的,像是后天附去的,难道他使用活血面皮?”他念及此,双眼凝神丁一,惊觉他面容虽有些许血色,却非来自本身血脉运转,心中更加确定,只是此刻只想治眼,故而没有道破。

    “前辈,你……你要用此等怪异飞虫治疗眼瞎?”洛欣望见蜚蠊的触须神色大变,急忙出言相问,同时,手心凝起浩荡元气,随时准备攻击。

    “他双眼受毒气熏瞎,非寻常药物能治疗,此蜚蠊将军是我费了无数珍稀药材培养成功的,能吸纳天下奇毒,正好可以相克!若不想他在治疗时走火入魔,最好安分点!”医死人不偿命冷声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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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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卜卦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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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家记忆今生)
宿命轮回,前世留下的爱情印记,今生却在继续,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安排。卜卦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卜卦,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卜卦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