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1 负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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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磊在放下筷子的时候,就已经感觉到了来自周围的敌意。聂刘二人是直到出了镇子,才发觉后面有人跟踪的。他们嘴上虽然谈笑风生,手却都悄悄的伸进怀里,握住了驳壳枪。
现在宋磊发动袭击,两人也转过身来,刘正将聂自强掩在身后,手里平端着枪。聂自强微移了半步,露出半边身子,看着月光下如同鬼魅一般的宋磊。
宋磊劈手抓住一人胸襟,手臂一缩一伸,那人便直飞出去,和后面一人摔在一起,变作了滚地葫芦!
后面的人这才反应过来,齐齐的惊叫出声,慌乱的向四面散开。
宋磊身形蔌忽进退,拳打脚踢,掌拍指戳,瞬间便打倒四人!
站在最后的大汉右手一伸,衣袖中掉出一把小巧的勃朗宁,正落在他的手心里!他等不及手臂端平,便扣动了扳机!
“啪”!清脆的枪声响彻原野!
正在观战的聂自强只觉得左腿一麻,好像被人用铁棒狠狠的打了一下。他“哎哟”一声,倒了下去!
刘正闻声回头,正看见聂自强倒下。这时枪声才袅袅传来。这一声平时听惯了的声音,落在刘正的耳中却好像霹雳一般响亮,他被吓得魂飞魄散,大叫一声,趴在聂自强的身上,用自己的身体遮挡可能随之而来的子弹!
宋磊大怒,一脚踢在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上。这块石头急如闪电般的在空中一闪而过,打进了那大汉的胸膛!在骨折肉裂的声音中,又带着一蓬鲜血,从后背穿了出来!
宋磊不知道这些人的来路,所以在刚才动手的时候,只用了三层力量,躺在地上的五六个人都只是伤了,却没有xìng命之忧。但这时眼见聂自强受伤,却哪里肯再手下留情?就算是天王老子的人,也要杀了再说!
他身形更疾,闪动间竟带出丝丝残影!只是一瞬间,躺在地上的人便都已被他用重手法生生震死!
这一切说来话长,其实只是发生在短短的一分钟之内!
宋磊来到两人身边,抓起刘正抛开,低头查看聂自强的伤势,他见聂自强左腿微微颤抖,流出的鲜血浸透了裤腿,印出yīn暗的一片。便长出了一口气,说道:“还好,只是腿上伤了。”说着,从内衣撕下干净的布条,给聂自强包扎上。
刘正连滚带爬的过来,哭着问道:“队长。你怎么样?”
聂自强强忍着疼痛,说道:“还好,只是腿上挨了一枪。这些是什么人?”
宋磊道:“都死了,也没必要知道。”
刘正擦擦眼泪,问道:“现在怎么办?”聂自强受了伤,几十里的路程显然是不能走了。
聂自强想也不想的说道:“回集上,去任家!”
宋磊背着聂自强,刘正提着两把驳壳枪,在一旁护卫。三人急匆匆的向任家集赶去。
还没走到村口,只见对面隐约来了十几个人。三人立刻蹲了下来。
对面的人显然也看见了他们,黑夜中传来一阵拉动枪栓的声音。只听一个人叫道:“你们是什么人,在这里干什么?”
聂自强觉得声音很熟,似乎是任五。便大声道:“是五哥么?是我!”对方身份未明,他也不便说出自己的名字。
对面任五喊道:“是聂少么?我是任五!”说着,走了过来。
他走过来见了聂自强,便惊问道:“聂少,你这是怎么了?”
聂自强道:“没什么,挨了一枪。”
任五从腰间拔出手枪,吩咐道:“小九,你带人到前面去看看,其余的人,和我护送聂少回府!”
众人绕了一个大圈,来到任府后门的时候,接到消息的任非凡已经等在这里了。他急切的问道:“怎么样?伤的重不重?”
任五回道:“伤在腿上,重不重还不好说。”
众人来到一间客房,任非凡把聂自强扶了下来,放到床上,才低头查看他的伤势。
这一枪打在左腿膝盖上三四寸的地方,而且勃朗宁的穿透力不足,子弹还留在腿里面。
任非凡看了看伤势,皱着眉头说道:“必须把子弹取出来。看来得到城里去找大夫了。”
聂自强拦阻道:“不行,不能让别人知道!”
任非凡也知道去城里找大夫,绝瞒不过鬼子的耳目。他无奈的道:“镇上都是中医郎中。我这里倒是有一个大夫,还是个二把刀。”
宋磊说道:“我来吧,只要你忍得住疼。”
聂自强知道他所说的忍住疼,就是在没有麻药的情况下取出子弹。他点点头:“我知道,你动手吧!”
刘正脱下聂自强的裤子,将伤口暴露出来。宋磊用布条捆在伤口的上方,以减少血液的流出。他看了看伤口,右手一翻,手上已握着一把寒光闪闪的短剑!
任非凡吓了一跳,忙拦阻道:“别急,我这里有器械!”回头吩咐道“去把沈德叫来。”
一会的功夫,一个四十多岁,留着两撇八字胡的瘦小汉子便走了进来。他把随身的包袱放在桌上打开,只见整整齐齐的两排手术器械琳琅满目,种类繁多。
宋磊拿起一根探针,向伤口里探去。聂自强疼的一声惨叫,两眼翻白。左腿忍不住抽动起来。旁边的人赶紧压住。
宋磊当真生了一颗铁石心肠,任凭聂自强哀声嚎叫,却丝毫不为所动。他用探针在伤口里搅动了几下,眉头一皱,说道:“子弹打在骨头上,有点麻烦。”
任非凡说道:“还是到城里找大夫吧。就说家里人被土匪打伤了,不会有什么事。”
宋磊摇摇头:“取子弹容易,不过他的腿骨伤了,要好好的休养,不然会留下残疾。“
任非凡长出了口气,说道:“这好办,就在这里休养就是了。”他转头看着聂自强,笑道:“放心,不会让你一条腿长一条腿短的。”
聂自强正在咬着牙强忍着疼痛,哪有心情理会他的幸灾乐祸?
宋磊拿过一条毛巾,让聂自强咬住。又从器械包里抽出一把手术刀,在手里掂了掂。突然一挥,灯光下刀光一闪,伤口上赫然出现一条长约三寸的刀口,血花飞溅!
聂自强猛的瞪大眼睛,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牙齿深深的咬进了毛巾中。他全身都在微微的颤抖,强自忍受这刻骨钻心的疼痛!
宋磊这一刀割的极深,甚至已经感觉到了刀尖在子弹上划过。他随手扔下手术刀,拿起一把止血钳,伸进了刀口。虽然伤口中满是鲜血,但他依然定位极准,止血钳正夹在子弹上,宋磊轻轻用力,子弹被夹了出来!
沈德早就等在一旁了。他马上把消炎粉洒在伤口上,然后包扎。手脚倒是颇为麻利。
宋磊伸手在聂自强腿上腰间点了几点,伤口流出的鲜血立刻减少了许多。他说道:“好了!一会去找几片小木板,缠在腿上。”声音依然是古井不波。
任非凡和任五都瞪大了眼睛,愣愣的看着宋磊,十分的震惊。他们原本以为宋磊只是聂自强的保镖护卫,却不知道他竟然会点穴功夫,却是个高手中的高手!
沈德一边包扎一边说道:“少爷,这位先生的伤口还要用些西药消炎。”
任非凡:“你一会跟我去拿几只盘尼西林,给他用上。”这种治疗红伤效果极好的药品,rì军控制极严,就算以任家的财势,弄到的数量也不多,由任非凡亲自控制着。
聂自强面sè苍白,全身如同水洗一般,衣裳都湿透了。他张着嘴,喘着粗气,说道:“宋大哥,你。。你是不是兽医出身啊?治疗的效果还不错,就是过程简单粗暴了些。”
宋磊坐在桌旁,对聂自强的话好像没听到一样,只是专注的看着面前的器械,一言不发。
任非凡没有想到聂自强刚刚摆脱巨大的痛苦,腿还在疼的不住的抽搐,就有心情说笑话。他楞了一下,笑道:“好了,这就算活过来了!你安心在这里养伤,伤好之前,哪里也不要去了。”
聂自强知道他说的是实话。回到李庄不是做不到,可是在那种随时可能发生战斗的环境中,不可能好好的将养伤势。如果一不小心,将来瘸了一条腿。。。。而最重要的,就是一旦敌人来袭,自己很可能会拖累部队,造成无谓的损失!
他长叹了口气,说道:“看起来,我还真得跟你混一段时间了。我先声明,我受伤了,不能喝酒!”
沈德正在绷带的接口处系一个漂亮的蝴蝶结,闻言卖弄道:“黄酒也是一味中药。你受的是外伤,喝酒可以舒筋活络,活血化瘀,只要。。。。。”突然接触到聂自强冰冷的目光,吓得他浑身一哆嗦,住口不敢说了。
任非凡哈哈大笑,极是得意。
062 听琴
早饭之后,昨天晚上就已经得到任非凡汇报的老爷子才姗姗而来。他对于聂自强的受伤并不在意,用他的话说:年轻人多经历些风雨不是什么坏事,自古以来,成就大事之人,哪有一帆风顺的?人的一辈子,就像是在爬山,经历的坎坷越多,将来的成就也就越大。
聂自强对他的态度没有一丝的意外。当初任非凡险些被土匪绑架,这样的xìng命之忧,老爷子依然是气定神闲。更何况自己只是腿上挨了一枪?
临走的时候,老爷子从手腕上褪下来一串佛珠,说道:“这是我年轻的时候,普济寺的住持方丈送给我的,跟随我三十年了。送给你吧,希望它能保佑你平安!”
聂自强也不矫情,双手接了过来,说道:“长者厚赐,自强不敢推辞。”
老爷子满意的点点头,转身离去。
聂自强仔细打量这串佩珠,只见它由质如珐琅的天台菩提子穿成,共有十八颗,也就是俗称的“十八子”。表面上油光闪亮,显然是经常被人拿在手中把玩。
他正看着佛珠,只听房门一响,白氏姐妹走了进来。如雪的第一句话便把他气的直翻白眼,“那个人太坏了,他怎么能打你腿呢?他应该打你嘴上,最好把你那条讨厌的舌头打掉!”
聂自强郁闷的说道:“你是来看我的,还是来气我的?”
如雪嘻嘻笑道:“两不耽误!”
三人谈笑着,时间过得飞快,不觉快到中午了。姐妹俩起身告辞。聂自强张罗着要送到门外,如云则要他在床上不动。正忙乱间,如雪突然在他的伤腿上轻轻拍了一巴掌!
聂自强疼的冷汗都下来了;刘正惊得几乎拔出了枪;如云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而如雪,笑的像极了偷到鸡的小狐狸。
聂自强知道,自己只怕是至少个把月都离不开任家了。但有些工作却是不能等的。他要来纸笔,坐在床上又写又画,足足弄了一个下午,才把自己的想法完整的表达出来。
他叫过宋磊,说道:“宋大哥,麻烦你跑一趟,把这封信送回李庄。告诉文章和李自平,我很好,不用来看我,让他们把这里面的想法再完善一下,开始工作吧。”
宋磊点点头,接过信,转身走了。
第二天凌晨,天sè正黑的时候,聂自强便被任非凡叫醒了。
聂自强揉着眼睛说道:“干什么?天还没亮呢!”
任非凡笑道:“别睡了,你家里来人了。”
聂自强想了一下,才明白他所说的家里指的是李庄。他说道:“不是告诉他们别来么?人在哪?”披上衣服坐了起来。
任非凡向着门外叫道:“进来吧!”
门外呼啦啦进来十几个人,聂自强一看,便愣住了。
刘阳,宋福为首,身后是十名身着迷彩服的战士,手里钢枪,腰间手榴弹,头上钢盔,竟然是全副武装。十二个人,一共两挺轻机枪,一具掷弹筒。把个小小的房间塞的满满的。
任非凡嘿嘿笑道:“好一个聂家军啊!军容鼎盛,杀气腾腾。比我们任家的家丁护院强多了。”
聂自强不理他的冷笑。问道:“你们这是要干什么?攻打鬼子的据点么?谁让你们来的?”
刘阳立正回道:“报告队长,是李教官和文参谋命令我们来的。”
聂自强说道:“现在他们的命令撤销了。我命令你们返回李庄!”
宋福把脖子一扬,说道:“文参谋说了,他们给我们的命令是上级在一个月之内的最后命令。他命令我们不得再接受其他的命令!”
聂自强一拍床沿,叫道:“命令命令,你是在说绕口令么?你们立刻回去,我在这里很安全!”
任非凡一脸的假笑:“老弟,看来你的兵不太听话啊。既然他们不想回去,就留下来吧!”
聂自强本以为文李二人的做法是很不妥当的。他们派人来保护自己,那么把任家置于何地?也难怪心高气傲的任非凡出言讽刺。但看着任非凡英俊的脸庞不断的变化着,他忽然改变了主意:正好借此机会,报前天中午的“一箭之仇”。
聂自强笑道:“既然任大哥一再的相劝,你们就留下吧。任大哥,麻烦你给他们安排个住处。”
任非凡两眼一翻,说道:“我任家房少宅低,住不下各位大神!”
宋福见聂自强不再让他们回去,心中高兴。插言道:“没事任少爷,我们什么地方都可以住。没有房子,马棚也行。”
一旁的刘阳险些笑出声来。他脸上肌肉抽动着,用胳膊肘捅了捅宋福。
任非凡瞪了宋福一眼,他知道那是一个混人,也不屑和他一般见识。
聂自强笑道:“这里没有房间了。你们到镇上租一个房子,小心点,别被鬼子发现了。”
看着众人鱼贯而出,聂自强又说道:“任兄也请回吧,我要休息了!”语气中满是得意之情。
任非凡想了想,忽然笑道:“他们来了也好,免得自强老弟回去的时候,再遇上土匪!”
聂自强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伤了他的只是一伙打家劫舍的土匪,任非凡中午就已经告诉他了。
任非凡看着聂自强的脸sè,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他哈哈大笑着走出了房间,随手带上了门。
聂自强的枕头砸在了门板上!
转眼间,聂自强在任家已经十几天了。每天看看书,偶尔和任非凡、白氏姐妹聊聊天,rì子过的平静而又充实。
任家宅院占地极大,从前厅到后院,快步行走也要十几分钟。宅子的后面还有一个花园,凉亭假山一应俱全,只是现在草木刚刚复苏,还没有到最佳的观赏时候而已。
聂自强放下手里的书,自言自语道:“唉,这繁体字还真是难认!”在他的时代,盛行的是简体字。这些天他都在努力的辨认着那些繁杂的笔画,联系上下的字来猜测,虽然颇有成效,但有些字还是不能正确的认识。
窗外的阳光非常之好,只是看着,便有一种暖洋洋的感觉。树上刚刚长出了嫩芽,翠绿而又一尘不染,在chūn风的吹拂下,微微的摆动着。
聂自强扔下书,笑道:“再闷在屋里,岂不是辜负了这大好的chūn光!”
他拿起桌边的拐杖拄在腋下,走了两步,回头向刘正说道:“我随便走走,你不用跟着了。”
刘正迟疑道:“这不好吧,我。。。。”
聂自强笑着拍拍他的肩膀,说道:“放松点,那不是你的错。这么好的天气,你应该去找个小妹妹,谈场恋爱!”说着,转身走了。
刘正傻傻的愣在那里,喃喃道:“队长。。。这是怎么了?”
聂自强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慢慢走着。
扑面而来的chūn风中人yù醉,天上只有少少的几朵白云,温暖的阳光照在身上,晒得人只想闭上眼睛,睡在这和煦的chūn光里。
聂自强不辨南北东西,随意的走着。不知不觉间,竟走到了后花园里。
他来到一个石凳前,躺在上面,看着晴朗的天空和悠闲的白云,任随思绪飘荡,也不去管束。
蓝天,白云,好美的画卷啊。白云。。。如云。。。唉,如云不是正向这白云一样,虽然就在眼前,却又相隔万里么?一样的美丽,一样的纯洁,又是一样的遥不可及啊!。。。。
聂自强渐渐的闭上眼睛,昏昏睡去。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他被一阵清越的琴声惊醒了。抬头看去,只见对面的凉亭里。一个窈窕的身影素手轻挥,琴声不断的传来。
任府里能这样安静的坐着,弹出如此雅致琴音的,也只有如云了。
只见如云穿着白sè碎花是学生装束,长长的秀发在脑后随意的挽着,几缕发丝在风中微微的飘动着。一双欺霜赛雪的藕臂半悬在空中,青葱般的芊芊玉指仿佛只是随意的挥动,便有舒缓柔美的琴声传了出来。
如云表情专注,两道柳叶弯眉时而舒展,时而轻颦;一双丹凤眼时而柔情似水,时而含情脉脉;两片樱唇更是时而嘴角翘起,微露笑意,时而抿在一起,展露万种风情。她把自己的心融入了面前的这具古琴之中,如花似玉的俏脸上便有了百般的变化。
聂自强呆呆的看着她,口不能言,手不能动,就连脑中也是一片空白。
蓝天白云没有了,花草树木没有了,人情冷暖没有了,恩怨情仇没有了,有的,只是他自己,和亭子中那个弹琴的人,
琴声激昂,他的心便跟着激昂;琴声低沉,他的心便跟着低沉;琴声欢快,他的心中便是一片风和rì丽,鸟语花香;琴声哀伤,他的心中便是yīn云密布,电闪雷鸣。在这一刻,他的眼中心里,便只有那个女孩了。他知道,自己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忘记今天,忘记那个女孩了。
聂自强知道,在这一刻,自己已经深深的爱上了白如云。
063 星云
接下来的rì子,聂自强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把书抛在了一边,每天只是低着头,想着自己的心事。如云容颜绝丽,家事丰足,才华更是一等一的出众。而自己有什么?除了一颗报国之心,手下几十个亡命之徒,好像什么也没有了。一番比较下来,聂自强更是一点信心也没有了。“如果贸贸然的跟她说自己喜欢她,结果一定是很悲惨的,最后连朋友都没的做了。而且一定会被如雪取笑一番,这么做只会自取其辱罢了,唉,我该怎么办呢?”聂自强时常无奈的想到。
有时他也在想:“下次再看见她,我就和她说明白!有什么呀,行就行,不行就拉倒!我聂自强连鬼子都不怕,还怕她这样一个女孩子么?”但往往一夜不睡鼓起的极大勇气,在看到如云的一瞬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聪慧如白氏姐妹,自然看出了他的古怪。如雪屡次问他,聂自强都摇头不语。让如雪很是郁闷。如云每每接触到聂自强热切的目光,都只是脸sè微红的低下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rì子一天天过去,天气越来越暖和了,聂自强的腿伤也痊愈了大半,已经能抛下拐杖,自己行走了。
这一天,聂自强又和姐妹两个在房间里谈天说地,他一如既往的舌灿莲花,和如雪的伶牙俐齿斗在一起,两人旁敲侧击的彼此打击,虽然被对方刺激的遍体鳞伤,却依然乐此不疲。
一旁的如云只是偶尔插上几句话,当哪一方势头弱了,便出言相助,往往只言片语便切中要害。三人你来我往,斗的不亦乐乎。
说的正在高兴,刘正走了进来,说道:“队长,周太阳来了。”
聂自强说道:“让他进来。”心下有些奇怪,昨天李庄刚来过人汇报情况,怎么今天又来人了?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么?
正想着,周太阳和一名战士走了进来。聂自强见二人脸sè如常,心里才安定了下来。
两个人敬了军礼,周太阳问道:“队长,腿上的伤怎么样了?”又向两姐妹笑道“两位小姐也在呢!”
如云含笑点头,如雪却道:“这是我家,什么叫我也在呢!”
周太阳傻了,愣在那里,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
聂自强笑道:“别理她,你来有什么事?”又向如雪道:“别闹了,有正事。”
如雪白了他一眼,不说话了。
周太阳解下背后的包袱,轻轻的放在桌上,却依然发出“咚”的一声,显然里面的物品分量沉重。
随着包袱被解开,一个古怪的东西呈现在众人的眼前。
聂自强看了一眼,问道:“这是哪来的?”
周太阳:“是在地下挖出来的。李教官和文参谋不知道是什么,不过估计是个稀罕物,就让我送来了。”
这东西约有人头大小,呈不规则的椭圆形,黑漆漆的好像被火烧过一样。表面凹凸不平,虽然经过了清洗,却还有些泥土粘在上面。
聂自强拿起那件东西,仔细看了半晌,才笑着问道:“我大概知道这是什么。你们看出来了么?”
如雪小嘴一撇:“你知道?我姐姐这么聪明都不知道,你敢说知道?”
聂自强说道:“尺有所短,寸有所长。谁也不敢说知道天下所有的事。”
如云点点头:“这话有道理。聂大哥,你说这是什么?”
聂自强说道:“如果我猜的不错,这应该是一颗陨石。”他在现代曾经看过一些陨石的图片,依稀还记得样子,和眼前这东西极其相似,有所差别也只是在大小上。
“陨石?”姐妹两个都瞪大了眼睛问道。
聂自强一笑:“我也不敢肯定。不过应该不会错的太离谱。”
其他人本就围在桌边,好奇的看着。这时听聂自强这么说,都看着他,显然不太相信。
周太阳问道:“什么叫。。。陨石?”
聂自强一愣,才想起这个时代的人和现代人受教育的程度相差极大,绝大多数的人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恐怕只有白家姐妹这样的人,才能明白这两个字的含义。
他解释道:“陨石就是天上的流星,落在地面上。这颗陨石也不知道在土里埋藏了多少年,被你们给挖了出来。”
宋磊摸着陨石,随着手指渐渐的移动,眉头皱了起来。
聂自强问道:“宋大哥,怎么了?”
宋磊摇摇头,向刘正说道:“把你的匕首给我!”
刘正从裤腿里拔出一把五十公分长的三八式军刺,递了过去。
宋磊握着军刺,向陨石挥去!只听的“当”的一声大响。刺刀折断,而陨石上却连一条痕迹也没有!
那姐妹俩倒也罢了,只是觉得陨石很是坚硬而已。聂自强等人却非常震惊,他们是知道三八式军刺坚韧和锋利到何种程度的。这陨石。。。怎么坚硬到如此地步?
宋磊拿起陨石,仔细的打量了半天,眼中渐渐露出惊讶的神sè:“如果这陨石能铸成长剑,只怕会是一把绝世神兵!”
“铸剑?能行么?”聂自强觉得着只是一件稀罕物,却从没考虑它有什么用处。这时宋磊说是铸剑,不由得颇有疑问。
宋磊冷冷一笑,说道:“我说能行,就一定能行!”语气斩钉截铁,有着不容别人质疑的威严。
聂自强笑道:“宋大哥是冷兵器之王。他说能铸剑,就一定能铸剑!”他指着陨石道:“交给你们吧,我那里没有铁匠。”
如云略一沉吟,便说道:“好,就交给我吧!镇上还真有个技艺jīng湛的铁匠。”她向聂自强问道:“这么珍贵的材料放在我这里,你放心么?”说着,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聂自强。
聂自强微微一顿,笑道:“放在你那里,我放心。”他本想说:和你比起来,这陨石一文不值。但话到嘴边,绕了几绕,终究是不敢出口。
如云眼神蓦然一亮,也笑道:“好,聂大哥,三天之后,我会把长剑送过来!”
三天后,如云如约来到聂自强的房间。她有些抱歉的说道:“聂大哥,剑还没有铸好,你还得等几天。”
聂自强笑道:“那有什么关系?再等几天就行了。”
如云手抚额头,愁闷的说道:“平常打造一把长剑,也就是三两天的事。就算是jīng工细做,有个十天八天也能完成了。这块陨石可倒好,十几个铁匠一连干了三天,还没完全化开呢!”
聂自强一惊,问道:“你找了十几个铁匠?”
如雪在一旁嗔道:“你的事姐姐可上心了。集上人手不够,她就把城里的铁匠找来了。小流氓,你可要领情啊!”
聂自强连连说道:“领情,领情。你慢慢铸,我等着就是了。”心里怦怦乱跳,如云对自己的事这么用心,是不是代表什么呢?
就这样,聂自强耐心的等着。直到九天之后,如云才来到聂自强的房间。她把一个包袱交给聂自强,说道:“幸不辱命!”
聂自强见布包只有二尺长短,便疑惑的道:“不是长剑么?怎么这么短?”
如云疲惫的坐在椅子上,端起茶水一饮而尽,才说道:“陨石中的杂质太多,反复锻炼之后,剩下的jīng钢就只够打成短剑了。”
聂自强笑道:“短剑更好,带在身上方便!”一边说着,一边打开包袱。
只见一把配着乌木剑鞘的短剑,静静的躺在那里,沉甸甸的很是压手。
如云道:“剑长一尺七寸,刃长一尺二寸三分,宽一寸二分,重十斤六两。”
聂自强咋舌道:“这么重!”平常三尺三寸的长剑,也只有十一二斤上下,这把剑短了一半,重量却不相上下。
他慢慢的抽出短剑,仔细观看:剑身依然是黑漆漆的颜sè。剑脊隆起,两侧呈凹形,至锋刃才又凸起,剑尖收起甚缓,慢慢形成一点锋锐。整个形状古意盎然。墨玉的剑格,雕成云纹形状。乌木的剑柄上缠绕着细细的金丝,同样是墨玉雕成的扁圆形剑首,镂成一朵云朵的形状。整个短剑通体黑sè,深邃的仿佛晴朗的夜空一般,使人的心神不由自主的被吸引,沉醉在其中而不自知
聂自强大喜,这把剑深沉而不张扬,简约而不繁复,正和了他的心思。装饰上用了墨玉和金丝,又尽显其高贵不凡之处。
如云说道:“剑格上雕着篆字‘星云’二字。是我给这把剑起的名字,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聂自强想了想,点头说道:“这两个字响亮的很,也很有内涵。‘星云’,好名字!”
如雪说道:“你把剑舞起来,还有一番景象,好看极了!”
聂自强闻言,便把星云左右摆动起来。只见一片黑sè的光幕之中,点点星光一闪而没,此起彼伏的不断出现,消失着。他大是奇怪,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如云摇摇头:“谁也说不清是怎么回事。有两个师傅铸造兵器已经几十年了,也弄不明白原因,可能是材料的问题。”
宋磊接过星云,又拿起桌上的半把刺刀,将两把锋刃轻轻互击,只听得“嗤”的一声轻响,三八式军刺从中而断!
宋磊愣住了,他虽然料到铸成的必是利器,却没想到如此的锋利!
他用星云削向刺刀,只听得“嗤嗤”声不绝于耳,一片片铁屑飞溅,转眼间,刺刀变成了一堆碎屑!
宋磊喃喃道:“好一个星云,好一把神兵利器!”
聂自强把短剑拿在手中,越看越爱。他向如云深施一礼,喜道:“大小姐,多谢你!没有你,就没有星云短剑!”
如云脸sè疲惫的摆摆手,没有说话。
一旁的如雪忍不住说道:“姐姐为了这把剑,已经两天两夜没合眼了!你一句多谢就完事了?”
如云说道:“说这些干什么?走,我们回去休息吧。”说着,向聂自强告辞,转身出了房间。
聂自强呆呆的看着如云,连她告辞的话也没听清楚。脑中只有那一句“两天两夜没合眼了”。美人恩重,却教他如何报答?
064 拜师
夜已经很深了,房间中依然是灯火通明。
刘正在桌边擦着驳壳枪,宋磊呆呆的看着墙壁,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聂自强,依然在爱不释手的把玩着星云短剑。
他一会把剑插回鞘中,一会又舞成一片黑漆漆的光幕,看着其中的点点星光,乐不可支。
聂自强笑嘻嘻的说道:“宋大哥,你看我的星云怎么样?”
宋磊道:“很好。”
聂自强没想到他能回话,一愣之后,才笑着说道:“送给你吧,不过有个条件。”
宋磊一言不发的看着他,等待着下文。
聂自强:“我的条件很简单,就是。。。。你收我做徒弟!”说完,满怀希望的看着宋磊。
宋磊:“好!”
刘正和聂自强都愣住了。他们没有想到宋磊答应的如此干脆。聂自强拜师的事情刘正是知道的。在他看来,宋磊话虽然不多,但却是一言九鼎,言出必行的。既然他已经拒绝了聂自强,只怕聂自强这辈子是没有指望了。可现在他却想也不想的脱口答应,这是因为什么?难道真的是为了星云?
聂自强呆了半晌,才狂喜道:“你答应了?!”从床上一蹦跳到地上,伤腿着地后一软,他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刘正连忙扶住。
聂自强一把推开刘正,一瘸一拐的走到宋磊的面前,跪倒在地,高声叫道:“徒儿聂自强,参见师父!”说着,一个头磕了下去。
宋磊止住了他,说道:“有一件事,还要和你说清楚。”
聂自强:“什么事?”
宋磊道:“我只收你做我的记名弟子,不列入玉皇观的门墙,你同意么?”
聂自强哪里分得清记名弟子和列入门墙的区别?他坚持要拜在宋磊门下,只是基于一个现代少年的武侠梦想,向往那种飞檐走壁,快意恩仇的生活,至于是否成为玉皇观的正式弟子,却不在他的考虑之内。不过,有一件重要的事还是要问清楚的。
聂自强:“记名弟子传授武功么?”
宋磊道:“传!只是有几门厉害的功夫,却是不能传授的。不过,你是修炼不到那样的程度了。”
聂自强大喜,忙不迭的说道:“我同意!”他知道宋磊这么说,是因为自己年龄大了,无法达到修习高深武功所需要的基础。
宋磊点点头:“你跟我来。”起身走到房间外。他整了整衣衫,向着西南方向跪了下去,朗声说道:“玉皇观历代祖师在上,十七代不肖俗家弟子宋磊,敬告列位祖师:弟子今rì收聂自强为记名弟子,定然遵守玉皇观七大禁律,如有违犯,弟子必然亲手追回武功,清理门户!”
说完,又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
宋磊回过头来,说道:“自强,你过来。拜师!”
聂自强欢喜的跪下,叫道:“师父!”连磕了三个响头。宋磊道:“三拜九叩!”聂自强连忙起身,又拜了六拜。
宋磊搀扶起聂自强,说道:“自强,你记住,你只是我的记名弟子,今后在江湖上遇到玉皇观的弟子,要礼让几分,也不能以师兄弟相称。”
聂自强点头应是。他的心思本就不在这上面,也就无所谓了。行走江湖?也不知道会是哪辈子的事了。
他转身回房,取来了短剑,双手递到宋磊的面前,说道:“师父,这是徒弟给您的拜师礼物,请您收下!”
宋磊接过星云,抽剑出鞘,看了看,说道:“神兵利器,唯有德者居之!我福缘不厚,佩此短剑,只怕会有不测之祸。这把宝剑,你还是留在身边,用来防身吧。”说着,又把剑递了回来。
宋磊收自己做徒弟,不是为了星云,那又是因为什么呢?聂自强百思不得其解。他索xìng问了出来:“师父,你为什么收我做徒弟呀?”
宋磊看了看聂自强,说道:“你跟我进屋来。”
两人进了房间,刘正知趣的留在院子里,看守门户。
二人坐下后,宋磊说道:“我在玉皇观十五年,除了修习武功,还学到了一门本事。”
聂自强奇道:“什么本事?”他还真不知道宋磊出了武艺出众外,还有其他异于常人的技能。
宋磊郑重的说道:“相学!”
聂自强:“相学?喔,就是相面是吧?”
宋磊摇摇头:“相学玄奥离奇,高深莫测。岂能是江湖术士归于九流之下的骗人伎俩所能比拟的?”
聂自强想了一下,说道:“我明白了,就好像算数和数学,一个只是小道,一个已经上升到理论高度了。”
宋磊奇道:“你说什么?”聂自强满嘴的现代语言,他哪里听的明白?
聂自强摆摆手:“没什么,您接着说。”这些问题麻烦的很,要说起来,只怕三天三夜也解释不清楚。
宋磊并不在意他的话,继续说道:“在擂台下第一次见到你,我就很惊奇。像你这样大富大贵和大危大厄集于一身的面相,真是少见的很,其中还颇有矛盾之处,嗯,可以说是万中无一!”
聂自强摸着自己的脸,问道:“怎么了?很不好么?”
宋磊摇摇头:“不是好坏的问题,而是特别的很。”他略略停顿了一下,说道:“你天庭润泽,地阁丰腴,厚耳垂珠,命宫光润。是福禄双全之相。”
聂自强摇摇头:“你算的不准。”不知不觉间,他把宋磊当做了算命先生。
宋磊不为所动:“上停浮光流动,双亲位上晦暗。主你幼时孤苦,父母无靠。”
聂自强一愣,随即长叹一声:“唉,你说的对。”语声低沉,显然是想到了那时的悲苦凄凉。
宋磊端起茶水,喝了一口,又道:“眉凝而不散,目明而清亮。双眉间有两道浅浅的竖纹。你本xìng纯良,个xìng坚毅,却又心狠手辣!”
聂自强想了想这些年来,特别是最近几个月所做的事情,不由的点点头。自己的xìng格手段,也当得起宋磊的十二字评语。他问道:“那又有什么矛盾之处呢?”
宋磊:“上停主人二十岁之前的早年运,按你面相来说,本应在二十一岁之后,才时来运转。可你在十八岁便为一方首领,这就有些不对了。想必是你有什么大善之举,才会这样。”
聂自强一本正经的道:“我这人一向积德行善,乐善好施。”心中却暗笑不已。就算宋磊的相学再厉害,也算不到自己是数十年后的人,穿越时空来到这个时代。
宋磊对他自我夸赞的言语毫不理会,说道:“眉梢的兄弟位,眼角的夫妻位,眼上的田宅位,眼下的子女位,鼻准头的财帛位,鼻翼两侧横纹的奴仆位,你都生的极好。”
聂自强现在已经知道,宋磊在相学上面,也颇有造诣。他所说的自己的个xìng和少年运,都是极准的。这时更是听到这里也好,那里也好,不由得兴奋起来,哈哈大笑道:“那我二十岁之后,岂不是一帆风顺了?哈哈哈。。。。”
宋磊摇摇头:“你忘了我说的大危大厄了?”
聂自强如同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凉水,急道:“在哪里?很厉害么?”
宋磊:“危及xìng命,不然怎么叫大危大厄?”他不理聂自强急切的目光,自顾自的说道:“你的鼻梁‘疾厄’之位上,有一道极浅的伤痕。这个位置最为重要,就算是以你大富大贵之相,这里出现了伤痕,也有可能命相虽好,却无福消受!”
聂自强摸着鼻梁上那道伤痕,苦笑道:“这是小时候打架留下的。”
宋磊:“看了你的命相,又了解了你的所作所为后,我才决定留下来。”
聂自强奇道:“为什么?
宋磊看了看聂自强,慢慢说道:“倭寇犯我中华,但凡有血xìng的中国人,自然要揭竿而起。你不用这么看着我,这么一点点的爱国之心,我还是有的。”
他看了一眼用惊奇的目光看着自己的聂自强“**和八路军那里,都是兵多将广,不用我这个闲人去cāo心。而你才刚刚起步,势力弱小,所以我才留下来,助你度厄!这也算是你我的缘分吧。”
聂自强问道:“这xìng命之忧什么时候来?”
宋磊:“我也不知道,如果这都能算出来,我就是活神仙了。”
聂自强又回到了开始的问题:“那你收我做徒弟,又是为了什么?”
宋磊笑了,竟也有些戏谑之意:“那只不过是找一个留下来的理由。再说,聂家军的长官都是我的徒弟,我不是很有成就?”
聂自强无语了。
065 服部
天亮之后,聂自强一瘸一拐的去找任老爷子,向他辞行。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没有必要在任家住下去。而且聂自强还记挂着李庄的工程,那是他最近一个时期内的工作重点。
来到书房,只见任非凡正和两个妹妹聊天,老爷子却不在。三人见了聂自强,连忙起身让座。
聂自强道:“老爷子呢?”
任非凡说道:“爷爷出去了,有事么?”
“我的伤好的差不多了,想要回去,今天是来辞行的。”聂自强一边说着,一边偷眼瞧着如云。
如云的表情一切如常。反倒是如雪问道:“小流氓,你要走了?”
聂自强忙收回眼神,说道:“是啊,小鬼子已经消停好长时间了,该收拾他们了。”
旁边的众人都笑了起来。
任非凡说道:“你先别急着走,妹妹们今天要进城,你陪她们去一趟。”
有美同行,聂自强自然是求之不得。但他更记挂着李庄。他想了想,说道:“我还有事,还是让五哥陪她们去吧。”
任非凡还没说话,如雪却先跳了起来:“啊呀,小流氓,请你还不愿意去呢?和我们走在一起,很丢你的脸吗?”
聂自强忙道:“不是不是,是我和你们走在一起,我怕别人以为我这个癞蛤蟆想吃你们这两只天鹅的肉!”
如雪听他这么说,才满意的点头,不说话了
任非凡对聂自强很是佩服。在家里,谁对这个天真中略带刁蛮的小妹妹也没有办法。但聂自强却想激怒就激怒,要安抚就安抚。往往在几句话之间就能完全影响她的情绪。只是这份头脑和口才,就让任非凡万分的钦佩。
任非凡抛开脑中的杂念,说道:“rì军派来了一个新司令,很有些意思。所以想让你去看看。倒不是为了陪她们。”
聂自强的眼睛眯了起来:“新任司令官?”
中午的时候,聂自强和白氏姐妹已经在县城里的一家酒楼上吃饭了。酒楼的斜对面便是鬼子的西平司令部。
三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闲话,眼睛却紧盯着司令部的大门。
饭菜撤了下去,换上了茶水。茶水又喝成了白开水。已经两个小时了,司令部里的人进进出出,可是就是不见鬼子司令官出现。
三人渐渐失去了耐心,正要起身离开的时候,只听如云低声叫道:“出来了!”
聂自强紧紧的盯着那个站在门口,手里夹着香烟的对手。
服部玉最近的心情很好。来到西平已经两个多月了,一切都是风平浪静。他越来越感激天照大神,能把他留在这里,而不是再一次送到前线去和那些土八路作战,虽然在别人看来,以他的大佐军衔,联队参谋长的职务,在这个县城里就任司令官实在是太委屈了。但服部玉却不这么想,这里只是他进步的一个阶梯,是他从军界到政界的一个转折点,他一向认为,自己比那些只会杀人的同僚们,聪明的太多了
他在大门口抽了一支烟,把烟蒂随手扔在地上,便转身向办公室走去。还有很多的工作在等着他。
坐在桌子后面,服部玉又一次拿起那份边角已经磨的有些模糊的卷宗,那里面存放着近期西平发生的所有战斗的资料。
他看着卷宗内写满字的纸,依然是一字一句的读着那些已经可以下背来的内容。渐渐的,一个感觉在心里形成。
服部玉挥手叫过勤务兵,吩咐道:“去把特高课的山上君请来。”
一会的功夫,山上走了进来。敬礼后,在桌子对面坐了下来。
服部扬了扬手里的卷宗,说道:“我们再来研究一下这里的内容。”
山上有些无奈的点点头。服部来了以后,他们已经把那几次战斗研究过好几次了。甚至还到大王庄去还原过当时的场景。能想到的问题,能说的话,他都已经想过了,说过了。山上认为,实在是没有再研究的必要了。
服部看出了他的懈怠,笑问道:“怎么了,山上君,哪里不舒服么?”
山上马上挺直了身体,说道:“没有,司令官阁下。”心里暗暗叫苦,有这么jīng明的司令看着自己,今后的罪有的受了。
服部点点头,说道:“以前我们都看出了什么问题?”
山上打起十二分的jīng神,想也不想的说道:“第一,敌人有两只部队,互相各不统属;第二,敌人的指挥官战术指挥能力极强。每一次战斗所用战术都各不相同,毫无规律可言。”
服部手抚着额头,叹道:“是啊,我们的敌人不是八路军的县大队,也不是那只穿着奇怪军装的队伍,我们的敌人,只有他一个人啊!”
山上看着服部,心里暗暗钦佩。服部从不晦言对手的强大,却能一遍又一遍的仔细研究对手。这样的作风,比起chūn水来,不知高明了多少倍。
服部说道:“我今天看卷宗,又发现了几个问题。”
山上感兴趣是问道:“司令官阁下,您又发现了什么?”能在看了几十遍的资料里发现问题,这不能不说是一个小小的奇迹。
服部说道:“我们的这个对手,开始的时候,在联合部队里是没有指挥权的!”
山上:“何以见得?”
服部:“大王庄是他们攻击的第一个目标。东西两面是八路军的县大队进攻。那个人进攻的是北面。可是攻击不顺,东面的县大队方向响起了撤退的号声,这说明什么?”
山上有些兴奋的道:“这说明是县大队在指挥着他!”
服部微笑着点点头:“不错,正是这样。在这以后,就是他在指挥两只队伍了。你和县大队打交道不是一天两天了,按你的话说,他们打不出这样的仗来!”
山上说道:“八路军的县大队成立很长时间了,却从不和我们正面作战,可见指挥官的能力有限。”
服部笑着点着一颗烟:“而且,我们的对手,还稚嫩的很呢!”
山上疑问道:“如果只是从他后来才取得指挥权这件事,就判断他还很稚嫩,是不是牵强了一些?”
“我说他稚嫩,是有根据的。”服部看着皱着双眉的山上,呵呵笑道:“他们从攻击大王庄到伏击运输小队,中间间隔了一天半的时间。袭击县城更是在chūn水君率队出城去扫荡之后。这一系列的战斗过程,都是按照我们的行动来布置的,十分的被动。他们显然没有制定统一的作战计划,只是随机应变,所以才显得有些凌乱。这一切都说明了我们的这个对手的大局观十分之差。所以我说他还很稚嫩。”
如果聂自强在这里,只怕会对服部佩服的五体投地。这人只是看着文字资料,就把当时的情况和聂自强的缺点分析的如此透彻,其分析能力之强,判断事物之准,竟然不在徐志达之下。
山上感叹道:“还好他只是个生手。如果成熟起来,真不知道怎么去对付他!”
服部长叹一声,站了起来,慢慢走到了窗前。山上也赶紧起身。
服部看着窗外来往的人群,说道:“这样的人,我们可以用天才来称呼他。而天才的成长速度,是不可以用常理测度的。他会在每一场战斗中感悟,会在每一次的胜利和失败中收获。如果给他时间,他甚至会影响一个战区的局势。所以,我们要尽快找到他,消灭他!”
山上有些为难的说:“西平这么大,上哪里去找他呢?”
服部走到地图前,说道:“我们来分析一下。他和县大队联合在一起,大概也只有二百人左右。所以,我估计他的小队伍不会超过五十人。这么少的人,大的集镇是不可能去的,而据点和县城周围又是我们的控制区域。那么他只剩下。。。。。。。”
山上兴奋的搓着手:“只剩下那些小村子可以藏身。而且还是要远离据点的村子!”
服部点点头,夸奖道:“山上君,你的思维很敏捷。”
山上胸脯一挺,扬声道:“司令官阁下,请允许我执行这次任务,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服部拍拍他的肩膀,满意的说道:“山上君,你是帝国真正的勇士!这样,我把特务队暂时调归你们特高课指挥,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出这个人!”
山上:“是,司令官阁下!”
还在优哉游哉的聂自强并不知道,一张无形的大网,已经向他的头上罩来。
066 地道
在服部玉分析聂自强的时候,聂自强已经在城外和两位佳人依依惜别,踏上了回家的路程。
虽说是平原,但几十里的路,对于聂自强的伤腿来说,却是一个极大的考验。他勉强走了三四里,便实在走不动了。只好伏在宋磊的背上,由他背着自己赶路。
可怜宋磊,收徒只不过一天时间,还没有享受到师傅的待遇,就被聂自强当作驴马来使唤了。
看着越来越近的李庄,聂自强的心跳有些加速。虽说是每隔三天,文李二人都会有报告送到任家,但这时他却忍不住担心起来。一个多月不见了,兄弟们都好吗?布置下去的工作执行的怎么样了?工程进展的顺利么?。。。。。。。。
这样想着,他忽然笑了起来:也许这就是所谓的近乡情更怯吧!
黑暗中的村庄一片沉寂,没有一丝光亮和声音。在yīn暗的月光下,仿佛死域一般沉寂。
走进村子已经几分钟了,聂自强的心里怒气越来越盛:三人的脚步声在黑夜中传出去很远,竟然没有一个人出来拦阻他们。如果这是鬼子来了,那还得了?
将将来到队部门前,黑暗中一个声音突兀的响起:“站住。什么人,口令!”
聂自强一喜,赶紧说道:“我是。。。。。”
那人道:“什么我是!口令!”
聂自强又说道:“是我!”
那人的声音提高了几分:“问的就是你!口令!”“哗啦”一声,推弹上膛的声音传来。
聂自强大叫道:“老子是聂自强!”他回头看了看刘正,眉头皱了起来。这些事应该是jǐng卫员的责任,这个平时很是机灵的人,怎么现在反而缩在后面,低着头一声不出?
那人也叫道:“什么你是聂。。。。。啊呀,是队长回来了!”
一条人影闪现出来。他几步来到聂自强的面前,又仔细看了看。也顾不上敬礼,便向着队部大叫道:“队长回来了!”
兴奋的喊声在寂静的夜空中远远的传了出去。队部的窗户上灯光亮起。紧接着大门打开,一群人蜂拥而出,把聂自强紧紧围在了中间。一个个熟悉的声音响起:“队长,你可回来了!”“队长,你的伤怎么样了?”“队长。。。。。”
聂自强的眼中闪动着光芒,看着大家,文章、李自平、赵义、刘阳。。。。。这时他早已把担心和怒气抛到了九霄云外,剩下的只有激动!他大声叫道:“好久不见了,大家好么?”
“好!首长好!”众人整齐的回答。
聂自强看着文章,笑了。这个全新的称呼显然出自他的手笔。他握住李自平和文章的手。说道:“我不在的这段时间,辛苦你们了!”
文章笑道:“没什么辛苦的。咱们的队伍小,好管理。”
李自平关心的问道:“队长,你的伤好利索了?”
聂自强伸了伸左腿:“差不多了。就是还不太吃劲儿。”
文章说道:“别站在街上说话,快进屋吧。”
对于聂自强受伤这件事,最不在意的就是文章了。在八路军中,连长营长牺牲是常有的事。就是团长,偶而也有伤亡。在他看来,只是腿上挨了一枪,就留在任家一个多月,实在是有些小题大做。都这么娇气,就不用革命了。但他心机颇深,虽然有些看法,在语言行动中却没有任何的表现。
看着熟悉又有些陌生的房间,聂自强哈哈笑道:“哈哈哈,我聂自强又回来了!”
文章跟在他的身后,险些笑出声来。他摆摆手,向众人说道:“队长刚回来,需要休息。都散了吧!”
大家纷纷敬礼后,转身出了屋子。
聂自强正要说话,李自平说道:“队长,你先等一下,我处理点事情。”也不等聂自强回答,便暴喝道:“刘正!”
耷拉着脑袋,躲在墙角的刘正吓的浑身一哆嗦,条件反shè似地立正:“到!”
李自平向他走了两步,来到他的面前,森然道:“你和队长去任家集的时候,我说过什么?”
刘正一咬牙,答道:“就是牺牲自己的生命,也不能让队长有什么损伤!”
李自平:“你是怎么做的?”
刘正高昂的头一下子低了下来,讷讷说道:“我。。。我。。。。”
李自平大怒,叫道:“你什么你!你自己汗毛也没掉一根,队长却受了伤!这也就是在聂家军,队长不让我打人。要是在东北军,我至少要抽你三十鞭子!。。。。。。。”他的口水喷在刘正的脸上,刘正也不敢去擦。
自从聂自强受伤后,刘正便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之中。在他的心里,聂自强不仅仅是队长,是长官,更是带领自己杀鬼子,为母报仇的恩人!可是现在,由于自己没有尽到职责,却让这个自己最敬慕,最钦佩的人受到了伤害。他宁愿那颗子弹shè进自己的胸膛,也不想它打在队长的腿上!
他听着李自平的叫骂,心里反而舒服了很多,只盼着李自平骂的狠些,再狠些,最好是打自己一顿,那样自己的负罪感才能减轻一些。
李自平叫骂了一会,便住了口。他知道队长刚回来,还有很多重要的事情处理。现在实在不是骂人的时候。他问刘正道:“你自己说,你的错误应该怎么处罚?”
刘正挺胸抬头,说道:“关禁闭,饿饭!”
李自平:“再罚三个月的饷银。自己找地方去吧!”
刘正立正敬礼:“是!教官!”转身出了屋子,钻进了柴棚。
聂自强笑道:“是不是重了点?”在他看来,关禁闭和饿饭已经足够了。没有必要再罚军饷。
文章说道:“赏罚分明,是为将者第一要务。”
李自平坐了下来,赞同的点点头:“刘正的失职,是聂家军的队员第一次没有完成任务,必须重罚,为以后树立一个榜样!”
聂自强心下也同意了二人的说法。他问道:“这段时间形式怎么样?”
文章给聂自强的碗里续满了热水,说道:“鬼子新来了一个司令,叫服部玉。已经来了两个多月了,倒是没什么大的动作。”
聂自强摇摇头:“我见过他,也从别人那里了解了一些,这人不能小看。”
文章说道:“据说他是大佐军衔,负伤之后才调到西平来的。能力应该强于chūn水。”
聂自强:“我们的工作有什么进展?”
文章掏出一个小本子,看了看:“按照你的部署,队伍的训练都改在了夜间进行。平时队员们出入也都换下了迷彩服,穿着普通农民的装束。我们已经派出了三支小队,进驻李庄周围的几个村子,开展群众工作。现在看来,还是有些成效的。”
聂自强:“老百姓是我们生存的基础,我们的兵员和后勤的生活物资,都来自于他们。所以,群众工作只能加强,不能削弱。这样,我们才有生存的土壤。在这方面,你是专家,平时要多想些好办法,进一步加强这方面的工作。”
文章点点头,郑重说道:“队长放心,我会把这方面的工作承担起来。”
聂自强问李自平道:“训练进行的怎么样了?”
李自平清了清嗓子,说道:“从狼牙山上算起,我们已经进行了三个多月的训练。常规的技战术,队员们都已经掌握了。小范围的配合也已经开始了训练。唯一的缺点,就是他们的实战经验太少,战斗力还十分有限。”
聂自强说道:“我已经考虑到了。最近一段时间,我会安排一些小规模的战斗,咱们先练练兵。”
他又问道:“地道挖的怎么样了?”
提起地道,二人都兴奋起来。文章还只是坐在那里,手抚着下颌微微而笑。李自平却一下子跳了起来,叫道:“队长,这么好的主意你是怎么想到的?真是绝了!”
文章也笑道:“这个地道真是好啊!我觉得应该推广出去。”说完,看了聂自强一眼。
聂自强知道,他所说的推广,指的是把这种战术教给何广山这样的八路军地方部队,使他们能更好的保存自己,消灭敌人。
他笑道:“不急,我先看看。完善一下,再请何大队长来参观。这屋里有地道口吗?”
李自平跳到炕上,卷起芦席,拉开一块木板,说道:“队长,这就是出入口。咱们下去看看吧。”
文章拿起一盏油灯,当先而下。聂李二人紧随其后。
顺着梯子,向下有三四米,聂自强双脚落地,来到了地道中。李自平点燃了另一盏灯,地道中顿时光亮了很多。
聂自强抬眼看去,只见这地道高不到两米,宽有一米左右。墙壁上满是崭新的挖掘痕迹,一股泥土的清新气息扑面而来。
他深吸了一口气,并没有憋闷的感觉,油灯的燃烧也很正常,显然这里的空气流通还是很不错的。他问道:“每一段都能保证这样的空气吗?会不会被人发现?”
李自平道:“能保证。我们在通风口的隐蔽上想了很多办法,不会被鬼子发现。”
聂自强走了几步,见右手边一个矮矮的洞口,里面黑漆漆的,也不知是通向何方。便问道:“这是通向哪里的?”
文章笑道:“这是灶房里锅台下的入口。我们队部里,一共有七个入口。院子里两个,屋里五个。”
聂自强点点头,笑道:“你们想的还挺周全的。”队部里都是聂家军的重要人物,自然要保证他们能用最快的速度下到地道里面。
每隔四五米,便有一盏油灯被点燃。长长的一串灯光,像极了现代的路灯。
前行了一段,聂自强见一个洞口旁画着奇怪的图案:一道横线,上面一个半圆形。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便问道:“这是什么?有些像馒头。”
两人哈哈大笑。李自平问道:“队长,你饿了么?”
文章笑道:“这是通向院子里石碾子下面的shè击孔,战士们认字的不多,每个不同的shè击位置,我们都有图案表示。”
聂自强来了兴趣,说道:“我来看看”说着,钻了进去。
这是一段向上斜行的坡路,在碾子下面,已经来到了地面上。聂自强趴在洞口,只见周围用层层青砖垒砌,头上是一块巨大的石板。正前方的一块砖被抽了出去,形成了一个小小的shè击孔。
他凑了上去,仔细观看。依稀的月光下,五六米外的大门清晰可见――只要一个人拿着枪守着这里,就可以封锁住进入这个院子的通道。
聂自强慢慢退了出去。他一边拍着身上的泥土,一边笑道:“这哪是石碾子呀,简直就是一个堡垒嘛!”又问二人道:“这样的shè击位置多不多?”
文章笑道:“我们设计了八种方式,全村的shè击位置达到二百多处。如果鬼子来了,有他们好受的。”
聂自强赞许的点点头。
三人缓步向前走着。文章指着旁边的一路洞口说道:“这是通往三伯家的。李庄126户居民,全都布置了出口。如果鬼子来了,十分钟之内,全部村民都能转移到地道里。”
聂自强沿着岔路向前走了二十几米,来到木制的梯子下面,他向上看了看,忽然笑道:“如果我们现在钻出去,会不会吓三伯一跳?”
李自平一愣,他没想到队长会有这样的童心。他想了想,认真的说道:“这是三伯屋里的柜子的入口。你要抽开木板的话,先会有一堆衣服掉下来。”
聂自强呵呵笑了,说道:“我们还是别吓他了。我怕他拿拐杖打我。”两人也笑了起来。三伯对聂自强一向敬重有加,怎么敢向他心目中的大人物轮拐杖?
地道中不时的出现通向别处的洞口,文李二人一一解说,这里是谁家的洞口,那里是谁家的出处。聂自强听的头昏脑胀,一时间也记不得那么许多。
这条地道开挖时间不长,只有一条主干道,两旁都是通向其他村民家里的出入口。全长也只是到达村口的位置,并没有向旷野里延伸。时间不长,三人便走到了尽头。
聂自强摸着有些cháo湿的泥土,一面整理这脑中的思绪,一面说道:“这条地道还有许多不足的地方。还有待改进。”
李自平问道:“还有什么不足?我看已经很好了。”在他的心里,聂自强创造的这种能打能藏的地下战术,已经很是完备了,怎么队长还说有不足的地方?
文章看了看身后的灯光,若有所思。
067 据点(上)
聂自强道:“地道要有三方面的功能:能藏,能打,能退。可是我们的地道,到了村口就停止了。如果鬼子包围了村子,我们还是逃不出包围圈。这是其一。”
文李而人齐齐点头称是。他们只注意了藏与打的功能,确实没有想到这也是重要的撤退道路。
聂自强掰着手指道:“其二,地道里没有三防的设施。也就是不能防水,防火,防毒气。鬼子占领全村,找到地道口后,最可能采取的攻势就是以上这三条。所以,我们必须解决这些后顾之忧。否则,就算是藏到了地道里,也是瓮中之鳖。”
两个人被聂自强说的连点头的勇气都没有了。他们没想到,在自己看来已经趋向于完美的地道,竟还有这么多的缺陷,而且都是致命的。
聂自强不理二人的懊丧,继续打击着他们:“其三,这地道有些单调了。只有一条主通道,其他的都是支线岔道,很难把我们的战斗力完全的发挥出来。像李庄这样的村子,地道至少要有两条,这样才能做到攻守兼备。不给鬼子一丝的可乘之机。”
他的话说完了,旁边的二人也被他打击的信心全无,低着头一声不吭。地道中一时间静悄悄的,没有半点声音。
聂自强奇怪的看着两人,说道:“你们这是怎么了?怎么都不说话?”
文章长叹了口气,说道:“唉,队长,你能告诉我,你的脑袋是怎么长的么?怎么我们一个多月都没想到的问题,你只是下来呆了半个小时,走马观花似的逛了一圈,就全看清楚了?”
李自平也道:“就是。队长,如果你是鬼子,我们就惨了!”
聂自强笑骂道:“你才是鬼子呢!”他摸摸脑袋,一本正经的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反正看见地道,就自然而然的发现了它的缺点。也许是因为我思维缜密,思虑深远的缘故吧。”
文李二人连连点头,只有承认他的说法是正确的——除此之外,也没有别的解释了。
聂自强看着两人认真的样子,心中暗笑不已。自己的这番话里包涵着创立地道战的无数先辈的宝贵经验,就连文章这样聪明而又有些钻牛角尖的人,也都折服了。
文章个xìng坚毅,情绪的低落也只是一瞬间的事。片刻之后,便又满怀斗志。他看了看李自平,说道:“队长看出了缺点,这是好事。我们明天就重新设计,组织人全面的调整。”
李自平也道:“老文说的对。现在发现缺点,总比鬼子来了才发现好的多。”
聂自强看着手下两员大将又振作起来,十分高兴。说道:“这就对了!我们的工作刚刚开始,怎么会没有错误。。。。。。。”
正说着,只听得远处有人叫道:“队长!”。三人转头看去。只见赵义快步跑来,身形挂风,把墙壁上的油灯闪的忽明忽暗,沉重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地道里远远的传来。
转眼间,赵义跑到聂自强的身前,立正敬礼道:“报告队长,县大队的何队长来了,正在队部里等你。”
聂自强笑道:“走,我们回去,看看何大哥有什么事情。”三四个月不见了,聂自强还真有些想念这位直率爽朗的大哥了。
四人从队部院中的牲口槽中钻了出来,刚刚站定,便听见屋子里传来何广山哈哈大笑的声音。
聂自强走进房间,只见宋福正陪着何广山说话。两个人也不知道说了什么,直乐的前仰后合,眼泪都笑出来了。
聂自强笑道:“什么事这么可笑,说出来,让我也乐一乐。”
何广山见了,赶紧站了起来,几步便窜到聂自强的面前,握住他的手连连摇着,嘴里说道:“哎呀,自强老弟,你可回来了!”
聂自强笑道:“怎么,很想我么?”几个月不见,何广山瘦了很多,眼睛里也满是血丝,可见rì子过的并不好。
何广山苦笑道:“想你,特别是被鬼子撵的四处乱跑的时候,更是想的不得了!”
聂自强道:“出了什么事?坐下说。”
从新落座后,何广山长叹道:“自强,我们当初就应该听你的话,撤出西平。如果那样,队伍就不会有那么多的损失了。”
原来,在聂自强去了狼牙山后,rì军齐装满员的吉田大队,便开始了对西平各个村庄的血腥扫荡。他们虽然不知道县大队的藏身之地,但广泛撒网之下,也和何广山屡次相遇。一方是火力强劲,战力一流的rì军野战部队,一方是刚刚扔下**土炮,换上单发步枪的八路军地方武装。两者的实力有着天渊之别。略一交手,县大队便被打的落花流水,狼狈逃窜。直到服部玉上任,吉田撤出西平后,情况才略有改观。但县大队已经伤亡惨重,实力大损了。
听了何广山的诉说,聂自强拍拍他的手,安慰道:“打鬼子么,难免有所牺牲,我们所能做的,只有从失败中不断的吸取教训,然后积蓄力量,和鬼子不断的打下去,直到他们滚出中国去!”
何广山擦擦眼角,说道:“没什么,已经过去了。我这次来,是有一件大事要告诉你们。”
聂自强:“什么大事?”
何广山:“鬼子在辛各庄以西十二里,修建了一个据点。现在已经快要完工了。”
文章取出地图,在桌子上摊开,并很快找到了辛各庄。
聂自强一看之下,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么近?”
何广山点点头:“离你们只有不到二十里,确实太近了!”
聂自强狠狠的瞪了文章和李自平一眼。二人脸sè微红,惭愧的低下头去。
聂自强回到队部后的第一句话,就是问形式怎么样。二人言之凿凿的说rì军没有什么动作。可是现在,鬼子连据点都快修到家门口了,聂家军从上到下,却都蒙在鼓里。竟然还要盟友来通风报信,这个人丢的,实在是有些大了。聂自强知道,建立情报系统,已经是刻不容缓的事情了。
何广山从怀中掏出一张纸,说道:“这个据点有一个班的鬼子,两个班的伪军。配备着两挺歪把子,一具掷弹筒。壕沟和铁丝网已经架设完了,营房和炮楼也快要完工了。他们抓了几十个壮丁,rì夜赶工。三天之内,就能全部完工。”
聂自强手里数着手串上的菩提子,问道:“他们的电话线架好了么?离他们最近的是那个据点?”
何广山显然早有准备:“电话线早就架好了;离他们最近的是杜家的据点,相距三十多里,里面住着六十多个鬼子伪军。”
聂自强眯着眼睛,紧盯着地图,一言不发。
等了一会,何广山试探着问道:“自强,咱们怎么打?鬼子抓的壮丁里有我们的人,如果现在打,可以里应外合。”
聂自强摇摇头:“现在不打!”
何广山惊讶的问道:“不打?为什么?”
聂自强看了他一眼,笑道:“敌人一共才不到四十人,我们两家联手,他们能支持二十分钟就是奇迹了。而且现在进攻,难免会给那些劳工造成伤害。我有一个计划,。。。。。。”他把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
何广山一拍桌子,叫道:“自强,我就知道,跟着你打鬼子,是最痛快的!哈哈哈哈。。。”
文章微笑着叹道:“在旧有的计谋中另创新意,队长,好计谋啊!”
聂自强笑道:“这么说,大家都同意了?”
何广山说道:“同意!我这就回去整理部队。咱们什么时候动手?”
聂自强想了想:“五天后吧。那时正是月底,没有月亮。正适合我们的行动。”他转头看向李自平:“自平,队里有没有战术水平出众的战士,咱们这次攻击,需要一把尖刀。”
李自平对部队了如指掌,他随口回答:“有两个。一个叫吴大年,是队里训练成绩最好的士兵;另一个叫王勇,是**的伤兵,伤好后和队伍失去了联系,最近才招进来的。”
“你把他们两个集中起来,加上你正好是一个战斗小组。”聂自强说道“这几天,咱们进行针对xìng训练!”
068 据点(下)
这是一个没有月亮的夜晚。旷野中寂静而又黑暗,伸手不见五指。漫天的星辰似乎也怕了这片杀气凛然的土地,远远的躲在了天空的更高处。
“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聂自强暗暗想到。
他现在埋伏在鬼子据点外面约有百米远的地方。身边除了李自平、吴大年和张勇三个聂家军的战士外,全是县大队的士兵。何冯二人趴在他的身侧,观察着据点的防御设施。
这据点建在公路边,占地有三四亩方圆,外面是一丈二尺深的壕沟,内侧立着一人多高的铁丝网。只有一座吊桥作为来往的通道,现已被高高的吊了起来。吊桥旁有一座用沙包垒成的掩体,两名伪军坐在沙包上,怀抱着枪,在打瞌睡。两座刚刚建成的营房里,黑漆漆的没有一丝灯火。
一座高有三层的炮楼立在据点的zhōng yāng,密密麻麻的枪眼在黑夜中依然隐约可见。炮楼的顶上是半人高的胸墙,一面太阳旗斜斜的插着,两名值班的士兵cāo纵着一盏探照灯,在荒野里不停的晃动,雪亮的灯光照的百米内纤毫毕现。
何广山看着聂自强,眼中满是询问之sè。聂自强微微一笑。向后一挥手:“上!”
李自平三人仿佛离弦之箭,向着据点急shè而去!他们身着迷彩服,钢盔上满是泥土,脚下是轻便的布鞋。身后背着几只特制的装备,轻捷犹如狸猫一般。
这时正是探照灯照shè的间隙。三人猫着腰,快速前进。百米距离转瞬即过。来到坑边时,没有一丝犹豫,纵身便跳了下去!落地时向前一滚,灵巧的站了起来。虽然是满身的武器弹药,却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李自平向上看了看,从腰带上拽下飞虎爪,向上一抛,那爪便抓住了铁丝网的一根立柱,jīng钢制成的五只爪尖深深陷入木制的立柱之内。李自平用力拽了拽,向二人点点头,便脚踏着陡峭的沟壁,向上爬去。
堪堪爬到与地面平齐,探照灯光照shè过来。李自平连忙缩头,藏了起来。待探照灯转到了别处,才爬上地面,掏出钳子,剪断了铁丝网。他随手捡起一块土块,扔了下去。片刻之间,沟底的两人也都爬了上来。
三人钻过铁丝网,张勇抽出背后的弩弓,瞄准了沙包上的士兵。李自平和吴大年猫着腰,悄悄的摸了过去。
距离越来越近,吴大年看着伪军越来越清晰的面孔,手心里全是汗水。心脏砰砰乱跳。他是第二次参加战斗,便被派来执行渗透任务,这时已经紧张的肌肉都有些僵硬了。他脚步向前移动,落脚重了一点,传出了“啪”的一声轻响。
李自平一惊,立刻拽着吴大年伏在地上。
沙袋上的伪军动了一下,嘴里含糊不清的嘟囔了两句什么,又抱着枪,沉沉睡去。
李自平向着吴大年微微一笑,指了指伪军,用手掌做了一个割颈的动作。
看见李自平的笑容,吴大年心中安定了很多。他点点头,匍匐着率先爬去。
两人来到沙包旁,突然暴起。一手捂住伪军的嘴,另一手的匕首迅捷的在他们的咽喉上一划而过!鲜血飞溅中,两名伪军突然睁大了眼睛,喉咙里格格作响,却发不出一丝声音。手脚抽搐了几下,便寂然不动了。
远处的张勇长长的出了口气。
这时,探照灯的光束又快照过来了。三人立刻隐藏在沙包后面,用手支住已经死去的伪军,使他们保持原来的姿势。
灯光冉冉而过,没有发现什么,又向远处照去。
李自平指了指自己,又指指营房的门,两人会意的点点头。枪口分别瞄准营房和探照灯处,李自平也把驳壳枪提在手里,向着营房匍匐而去。
一会的功夫,李自平便已躲在了门后。张勇和吴大年也都慢慢的靠了过来。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把枪插在了腰带上。又从小腿处拔出了匕首。慢慢的推开房门,蹑手蹑脚的走了进去。
时间不长,三个人一身血腥的走出来。又钻进了另一座营房。
聂自强看了看手腕上任非凡送给自己的手表。时间已经过去二十分钟了。还是没有一点的动静。在别人看来,没有动静反而是好事,说明事情进展的还算顺利。可在他的心里,对用去了这么长的时间很不满意。在过去的五天之中,他们模仿了据点的防御,每天的练习不下十次。可是到了实战,效果却并不很好。这只能说明,战士们的素质还有待提高。
聂自强把李自平等人的潜入偷袭看的极重,他清楚的很,这已经是特种作战的雏形了。作为21世纪的铁血军迷,他深深的知道一支jīng干的特种小队在战争中的作用。所以,无论这次作战的效果如何,他都要把这个jīng锐的三人小组留下来,并且逐步的发展壮大。
正在思量间,对面突然打出了一长两短的手电光!
聂自强大喜,李自平成功了!他大叫道:“打!”手中的驳壳枪向着碉堡,“砰”的开了一枪!
顿时,旷野中枪声大作!
炮楼上的探照灯最先被击碎,跌落的碎片砸在一个伪军身上,割的他全身鲜血淋漓。另一名伪军躲在胸墙下,摇响了jǐng报器!“呜——”凄厉的jǐng报声响彻原野!
十三个鬼子都住在上下三层的碉堡之中,枪声刚一响起,他们便有些慌张的跳了起来,来不及穿衣服,抓起枪架上的步枪,跑到shè击孔,向外开枪!
机枪手把歪把子伸出了枪眼,来不及瞭望,便扣动了扳机!“哒哒哒”。急骤的枪声响起,子弹盲目的向旷野中扫去!
鬼子班长是所有人中最镇定的一个。他手里提着枪,四面看了看,不由得轻蔑的一笑。外面的人很多,闪动的枪火显示最少有百人以上。但连shè火力却只有三处。自己依托坚固的工事,弹药充足。敌人远在百米之外,又没有掷弹筒之类的支援武器,想要攻取这处据点,只怕是不太容易。
他镇定的走到电话机旁,摇动摇把。他并不奢望能打通这个电话,但听到传来的蜂音,他有些困惑的看了看外面。这些是什么人,怎么连切断通信这么简单的事都不懂?
正想着,对面传来了声音:“喂,什么事?”
班长连忙说道:“我是八号据点,请接服部司令官阁下!”
。。。。。。。
放下电话,这班长长长的出了口气:自己的三十多人毫无损伤,只要坚持一个小时,援军就能赶到。到那时。。。。。正想着,他忽然有些奇怪,枪战已经开始几分钟了,怎么外面的营房里没有一声枪响传来?按照事先制定的计划,那些皇协军应该依托营房和大门的沙包工事抵抗才对,怎么现在没有丝毫的动静?
一丝不妙的感觉,悄悄的袭上他的心头。
聂自强看了看手表,向身旁的冯义笑问道:“已经五分钟了,他们应该打完电话了吧?”
冯义点点头:“应该打完了。”他转头向后喊道:“注意节约子弹!”县大队的家底并不丰厚,还要节省着过rì子。
夜晚的公路上,一队三十多人的队伍,正以急行军的速度前进。他们是杜家是守军,在接到服部玉的命令后,分出一半兵力,前往支援八号据点。
七个鬼子跑在最前面,虽然在急速的前进,却依然保持着整齐的队形。队伍后面拖拖拉拉的有二十几个伪军,一个个已经是盔歪甲斜,上气不接下气了。
激烈的枪声越来越近了,带队的鬼子有意的减慢了速度,让疲惫的士兵恢复一些体力,以便应付即将开始的战斗。
跟在后面的伪军也渐渐的追了上来,队伍又恢复了整齐和密集。
突然,四颗榴弹在公路上爆炸了!其中一颗正正的落在密集的队伍中!紧接着,由一挺重机枪,四挺轻机枪和五十几只步枪组成的严密火网向公路上的鬼子罩了过去!
069 错误
袭击来的极其突然,把枪扛在肩上,排成两列正在行进的鬼子和伪军没有丝毫的准备。立刻被密集的火力打倒一片!整齐的队伍犹如遭受了重击的西瓜一样,四分五裂。死者倒在地上寂然不动,受伤的抱着伤口不住的翻滚嚎叫,侥幸逃过一劫的都抱着脑袋趴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鬼子的带队班长用同伴的尸体挡在身前,抬起头仔细观察。只见公路的两面六七十米处,不断的闪动着枪火。子弹打在身前的地上。“扑扑”作响。有的则从头顶飞过,发出“簌簌”的声音。他看了看四周,叫道:“机枪手,shè击!”
机枪手躺在地上,胸前的两个弹孔正不断的冒着鲜血。弹药手搬开尸体,抓过染血的机枪,向着远处的荒野扣动了扳机!“哒哒哒”急促的枪声响了起来。剩下的两个鬼子也抓起三八步枪,向着远处开枪。余下的伪军却只是抱着头,缩在地上,连头也不敢抬起来。
黑夜之中,无法瞄的十分准确,双方都只是在盲shè。倒是伏击者的掷弹筒发shè的榴弹,在公路上接二连三的爆炸,不断的给援军增添着伤亡。
袭击者的火力极猛,犹如疾风骤雨一般,但来时猛烈,去的却也是极快。不到两分钟的时间,黑暗中闪动的枪焰不见了,只剩下公路上的鬼子还在不断的开枪,一挺机枪和三只步枪的枪声显得十分的单薄。
聂自强趴在地上,听着远处突然炸响的枪声和爆炸声,笑道:“看来那边已经发动了。”
何广山说道:“鬼子这次可是吃了大亏了!”说完,钦佩的看了聂自强一眼。
冯义喃喃道:“就是弹药浪费的多了一点。聂队长,你们现在可是财大气粗啊!”两支队伍集中后,他就看着聂家军的重机枪和队员们肩上的弹药箱眼热的很,这时忍不住把话说了出来。
聂自强笑道:““怎么着,想打土豪啊?没门!这次弹药虽然消耗的多了一些,但却能保证队员们没有伤亡,在我看来,这是值得的!”他看了看像怪兽一样不断的吐着火舌的炮楼,说道:“可以开始了!”
冯义点点头,拿起蒙着红布的手电,连续闪动了三下。
贴着炮楼墙壁已经站了有一会的李自平三人轻轻推开炮楼一层的门,闪身而进。
昏暗的灯光下,三个鬼子正聚jīng会神的端着枪向外shè击,没有发现他们进来。李自平一个虎跳,直扑背对着自己的鬼子!张勇和吴大年也向另两人冲了过去!
锋利的匕首割断了咽喉,喷shè出的鲜血直直的溅在墙上!三人都是一刀撂倒了对手,他们集中到了楼梯的下面,又悄悄的向上摸去。
聂自强开心的看着一层的枪焰消失,笑着数道:“一层!”过了一会,又笑道:“二层!”直到炮楼里不再有枪声传来,才从地上爬了起来,拍拍身上的泥土,说道:“走,我们检验一下战果去!”
这时,李自平三人已经消灭了看守探照灯的两个伪军。张勇扯下太阳旗,远远的抛了下来。黑夜中,一面白sè的旗帜徐徐而降,飘飘摇摇的落在了地上。
一行人沿着落下的吊桥走进了据点,县大队的战士们喜笑颜开的冲进营房和炮楼,把里面的枪支弹药和各种物资搬了出来。聂自强三人则迎着满身血腥的李自平三人走去。
聂自强抬手止住了三人的敬礼,皱着眉头问道:“开了几枪?”
李自平脸一红:“四枪。三层上有六个鬼子,他们的班长也在那里。”
聂自强点点头,说道:“回去再说。”何冯二人虽是盟友,但毕竟也是外人,特种作战的成败得失,不便在他们面前讨论。
三人挺胸抬头:“是,队长!”
聂自强看着远方,喃喃道:“文章那里也该差不多了吧?”
鬼子班长看着对面,举起了右手,叫道:“停止shè击!”几个鬼子不再开枪,有些茫然的看着静悄悄的荒野,不知道敌人打的什么主意。
从刚才的情况看,袭击者不会少于六十人,而且有掷弹筒和重机枪这样的重武器。只是一阵急袭,便把三十多人的队伍打的死伤大半。最后只剩下四个人在抵抗。这时他们只要一个冲锋,就能把鬼子完全湮灭。可是奇怪的是,他们竟然退走了!
鬼子班长不敢大意,叫道:“检查武器,布置防御!”四人把弹仓里压满了子弹,枪战时只会躲在一旁的伪军也都爬了过来,和鬼子围成了一个圆圈,四面防御。
几个鬼子看着伪军畏畏缩缩的样子,眼中满是轻蔑和怒气。但却又不能呵斥。现在最重要的是构建防御,其他的事情,回到据点里再解决也不迟。
五分钟,十分钟。。。。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对面还是没有一点动静。半个小时后,鬼子才确信敌人已经退走了。
四个鬼子首先站了起来,伪军看看没有什么事,才跟着站起了身体。众人忍不住长长出了一口气。刚才战斗时间虽短,但敌人袭击之突然,火力之猛烈,造成的伤亡之大,是众人从不曾遇见过的。
看着满地的伤兵,站着的人也在暗暗庆幸自己的好运。如果刚才。。。。。正在这时,噩梦又一次降临了!
公路边二十米处,突然跳起了十几条人影!他们手臂不断的甩动着,把一个个黑点向围成一圈的鬼子和伪军扔了过来!
“轰!”“轰!”。。。。。。。手榴弹在还没有反应过来的人群中爆炸了!
二十米是手榴弹爆炸的安全距离,却又足以让投掷者把手榴弹准确的扔到被袭击者的脚下!
鬼子和伪军只有十几个人了,扔过来的手榴弹却足有四五十颗!爆炸声不断的响起,升腾的烟雾中,一个个人影不断的倒下。在这么密集的攻击下,即便是卧倒在地,也是难以幸免的!
手榴弹扔完了,那十几条黑影齐齐发出一声呐喊:“杀——”,冲上了公路!
公路上已经没有子弹shè来了。身穿迷彩服的战士们没有遇到一点抵抗,便顺利的冲上公路。只见公路上一片凄惨,三十几具尸体横七竖八的躺着,卧着,残肢断腿到处都是,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流出的鲜血渗进了土里,粘在鞋底上,黏黏的很不舒服。
战士们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这宛如地域一般的场面深深的震撼住了他们。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就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文章快步跑了过来,叫道:“立刻打扫战场,抢救伤员!”
一个战士回过头来,愣愣的问道:“抢救伤员?。。。。抢救谁?”
文章指着三四个在血泊中挣扎的人,说道:“抢救他们!”
那战士看着几人身上土黄sè的军服,说道:“可。。。可他们是鬼子啊!”
“鬼子也是人,我们不能眼看着他们流血却袖手旁观!”文章愤怒的大叫道:“费什么话,执行命令!”
rì积月累的训练下形成的服从使战士们立正应到:“是!”
文章走向站在路边的聂自强,立正敬礼,笑道:“队长,大获全胜啊!”说完,有些奇怪的看了聂自强一眼。
聂自强没有高兴的表情,反而紧皱着眉头,倒背着双手,来回的走着。对文章的话也是充耳不闻。
文章悄声问李自平道:“队长这是怎么了?”
李自平说道:“不知道。刚才就这样,已经有一会了。”旁边的何广山和冯义也是一言不发的看着聂自强,场中鸦雀无声,只有聂自强来回走动的脚步声一下一下的响起。
忽然,聂自强停下了脚步,说道:“何大哥!”
何广山连忙应到:“自强,有什么事?”
聂自强:“立刻带你的人撤走!最近一段时间,不要在这附近活动!”
冯义问道:“怎么了?有什么问题?”
聂自强摇摇头:“没有时间解释了。鬼子从县城出发的援兵很快就会到了,他们有汽车,行进速度很快。”
何广山说道:“好,我们这就走!自强,有什么事就打个招呼!”说完,和冯义一起,向聂自强敬了个军礼。
聂自强皱着双眉点点头,没有说话。
看着县大队的战士们消失在黑暗中,聂自强说道:“我们也快走,向东,在附近的村子多转几个圈。注意清理行军痕迹,回到李庄,立刻下地道!”
服部玉看着燃烧的炮楼和眼前一具具的尸体,脸上满是愤怒和哀痛。心中却十分的高兴。
在接到求援电话后,他便从八号据点在战斗开始后,却依然能够打通电话这不合常理的事情上,敏锐的感觉到,那个遍寻不见的人,终于出现了!也只有他,才会做出这种看似没有道理,其实另有深意的事情。但他还是依照常规,命令杜家据点派出援军。他在用三十几条人命,来证实自己的判断!
在率领一个中队的rì军来到这里后,看到绝大部分的人都是被割喉而死,服部玉已经可以确定,指挥这场战斗的,就是那个战术上的天才,战略上的白丁!虽然命令山上去了另一个战场,但服部玉知道,那里已经不可能有活人了。
一队摩托车开了过来。山上不等车停稳,便跳下来。他跑到服部的面前,立正敬礼道:“司令官阁下,我回来了!”
服部问道:“有什么发现吗?”他急切的想知道,那个人在这场伏击战中,又采用了什么样的非常规战术。
山上的眼中闪过一丝钦佩之sè,说道:“我去的时候,只看到满地的尸体。几个经过包扎的士兵,也已经因为流血过多而死。经过勘察,。。。。。”
听完山上的诉说,服部没有说话,他在脑中还原着两处战斗的过程。良久,他才长叹了一声,赞叹道:“好一个战术天才!一个是jīng干的小队渗透,杀人于不知不觉之中;一个是火力奇袭,二次攻击,充分的利用了人的麻痹心里。我想,他的部队在这两处战斗中,不会伤亡一个人!”
山上惊道:“不会吧!我们一共阵亡了七十三人,他却没有伤亡?”
服部摇摇头:“这一点我们不去讨论。最重要的,他为什么急切的拔掉八号据点?”
山上想了想,不太肯定的说道:“是不是因为八号的位置相对突出?距离其他据点也相对远一些。”
服部低着头,倒背着双手,来回的走着。思考的情形,居然和聂自强一模一样。
他慢慢的停住了脚步,脸上展露出一丝笑容:“不是这样!八号从开始建设到建成,一共也只有十几天时间,现在却被他连根拔起。他这么做的原因只能有一个——八号据点的存在,已经威胁到了他!”
“您是说,他就在附近?”山上瞪大了眼睛。
服部笑道:“一定是这样!”他对自己的判断充满了信心“命令特务队,对方圆三十里范围内的村子,仔细的搜索!”
070 情报
李庄的地道中,满满当当的塞满了人。聂家军的所有队员,全部披挂整齐,坐在主通道的地上。地道有些闷热,众人的全身都是汗水,却都紧握着手中的武器,没有一个人敢稍有懈怠。因为队长给他们的命令是:全面戒备,随时准备战斗!
这些队员都跟了聂自强有一段时间了,却从没有见过队长的表情那么的yīn沉,语气那么的郑重。他们知道,一定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聂自强和文章、李自平三人坐在一条支线里,小声的交谈着。
李自平手里摆弄这一只香烟,悄声问道:“队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认识你这么长时间了,你从来没有这样紧张过。”他虽然换上了一身新军装。却还是有淡淡的血腥味传来。
文章点点头,没有说话。实际上,他还是很佩服聂自强的。这个人越是到紧要关头,越是从容镇定。可是今天,刚刚打了一个胜仗,他却没有一丝的欢快表情,反而把全队带到了地下,还消除了在地上居住的一切痕迹,这又是为什么?
聂自强的眼睛看着对面的墙壁,长长的叹了口气:“唉,这次真是犯了大错了!”
李自平追问道:“犯了什么错了?”说完,看了文章一眼,想要从他那里得到答案。
文章摇摇头。他也不知道队长所说的错误指的是什么。
过了一会,聂自强才道:“我们不应该现在就攻击这个据点的。唉,我真是个白痴!”
文章问道:“为什么?”
聂自强解释道:“鬼子的这个据点建成才两天,就被我们连根拔除。这就说明它的存在,已经威胁到了我们的安全。如果是chūn水在还好些,可是服部这个人很聪明,一定会看穿其中的关键。那么,他就会。。。。。”
文章接口道:“他就会重点侦查附近的村子,寻找我们的踪迹。”他一拍大腿“真是错大发了!”
听了二人的话,李自平心里的那点胜利后的喜悦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了。他手托着下颌,有些发愁的道:“那该怎么办?就在地道里躲着?”
文章道:“也只有这样了。除了任家,我们没有其他的地方可去。”
聂自强摇头道:“不能去任家。任家集几千村民,鱼龙混杂。我们这么多人,不可能躲过有心人的探查。那么做会给他们带来麻烦。”
李自平点点头,没有说话,一时间地道中一片沉寂,三人对当前的情况都有些束手无策。片刻后,李自平忽然想起一件事,惊道:“全村的老百姓都知道地道的事,会不会有人告密?”
聂文二人猛地瞪大了眼睛,显然也想到了这个可能xìng。过了一会,文章才道:“不会的。如果有人告密,服部早就知道我们的藏身地点了。也不会等到我们犯错以后,才重点关注这个区域。”
聂自强想了想,说道:“自平,你回家去,换上平常的衣服,注意观察街面上的生面孔。有什么情况,随时来汇报。”
李自平应到:“是。”他起身走了两步,又回头问道:“服部不会派兵围住村子吗?”
文章随口说道:“不会,这一片十里八里就有一个村子,他没有那么多的人马。”
地道里虽然通风良好,但这么多人呆在里面,还是憋闷的很。队员们只觉得胸口像压了块石头一样,喘不过气来。但聂自强颁下了严令:不许说话,不许随便走动,更不许上到地面上。众人只能呆呆的坐着,谁都不敢违反军令。
文章转了转,回来对聂自强道:“没有人违反纪律,看来这段时间的训练还是卓有成效的。”
聂自强点点头,没有说话。他还在反思这自己错误。
文章坐了下来,感兴趣的问道:“队长,你是怎么发现这个问题的?”
聂自强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怎么,想听我犯错的经过?”
文章赶紧摇摇手,笑道:“不敢!我就是觉得刚打了胜仗,所有人都喜笑颜开的。只有你能迅速的觉察到可能发生的事情,有些奇怪。”
聂自强又叹了口气:“我那也是事后诸葛亮了。当时两处战场,一处已经歼灭了敌人,另一处也没什么悬念了。我和大家一样,都很高兴。但在笑着的同时,心里却有种不安的感觉,沉甸甸的,好像要大祸临头了一样。我就把这件事从头到尾捋了一遍,终于发现了自己的错误。还好见机的早,没有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要不然,恐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文章对聂自强原来只有五分的钦佩,听了他这番话后,却也佩服到了七分。这个人只经过了少少的几仗,却已经形成了对战场敏锐的感觉。而且战术出众,如果有人能在战略上加以培养,将来必然是抗rì战场上的一员骁将。
他正在想着,却见聂自强拍着脑门,自言自语道:“大局观啊大局观!徐司令教了我两个月,我却还犯这样的常识xìng错误,真是不可救药啊!”
文章闻言一惊,说道:“哪个徐司令?”
“就是狼牙山的徐司令。”聂自强说道。
在狼牙山的时候,文章都是和部队住在一起,并不知道徐广达对聂自强的教导。他想了想,正要说话,只见李自平风风火火的走了过来。
聂自强立刻站了起来,问道:“怎么样?”
李自平说道:“就在刚才,村里来了两个货郎,都是生面孔。他们的注意力并不在卖货上,把村里的各个角落都走遍了。还向别人打听有没有生人来过。我看,他们应该是服部派来侦查的。”
聂文二人都长出了一口气。如果队伍还在地面上,只怕很难躲过这两个人的查探。
聂自强点点头,说道:“你还是回家。原来怎么生活,现在就怎么做。这样的侦查,不会只有一波。随后还会有其他人来,小心一点,别露出破绽。”
一连三天,李庄来了四批以各种方式进村侦查的特务,但都一无所获。直到第三天的晚上,聂自强才允许队员们分批上到地面。但一再强调,只能在屋子里透透气,不能说话,不能抽烟,更不能点火做饭。
文章见上去的人都下来了,才向聂自强说道:“走吧,咱们也上去看看。”
上到地面,呼吸着新鲜空气,聂自强的脑筋也活络了一些。看来,这次的危急暂时是过去了。服部遍查不到,今后一定会重点注意这个地区。以后的行动,要更小心一些才行。扩展根据地,已经是迫在眉睫的事情了。
他数着指头,把要做的事情罗列出来:情报网的建设,特战队的加强,根据地的扩展。一共三件大事,哪一件也不能放松。
在聂自强的心里,还有更重要的事,那就是百团大战。既然恰遇其时,那么这件在八路军战史上最重要的战事,他是一定要参加的。但现在他只有八十多人,战斗力也是刚刚形成。以这样的人数,在那场大战中能起到的作用,只怕是微乎其微。所以,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进一步加快队伍的扩建。但要扩建队伍,离不开两样:人,和枪。人好办,和鬼子有仇的遍地都是。可是枪就难的很了。前几天的一场战斗,缴获了三十几条枪。但这样的战斗,又能打几回?聂自强挠挠头,无计可施了。
文章和李自平互相看了看,不知道队长又在愁什么。
正在这时,远处突然隐隐约约的传来几声枪响!
众人一惊。聂自强皱着眉头说道:“去看看!”
李自平道:“是!你们先下去。”说完,叫上护卫着聂自强一起上到地面的张勇和吴大年,冲出了房间。
聂自强靠着墙壁,闭着双眼,手里数着手串上的菩提子,等待着回报。
文章想了想,说道:“枪声隐隐约约的传来,说明距离不远也不近,又是西南方向,应该是五里外的牛家!能有什么情况呢?是服部包围了村子?还是。。。。。”
聂自强笑着打断了他:“别分析了!自平他们回来就都知道了!”
时间不长,李自平三人下到了地道中。李自平有些气喘的说道:“响枪的地方是牛家!我们在村口发现了三个人,两个死了的应该是侦查的特务,另一个人还有半口气,他让我们把这封信送到城里的梁记绸缎庄,就咽气了!”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封信,交给了聂自强。
聂自强接过粘着鲜血的信,只见封皮上没有一个字。他掂了掂,轻飘飘的,显然没有几张信纸。他随手撕开封口,展开两张写满毛笔字的纸,读到:“子恒兄均见:。。。。。。”
这只是一封寻常的家书,但寻常的家书值得用生命去保卫吗?聂自强数着菩提子,在心里仔细的分析着。
文章向李自平说道:“命令全队,不许再放风了。死了两个特务,鬼子会来报复的。”
聂自强看着信,心里明确的知道,这个所谓的绸缎庄,应该是某一方面的情报站了。他问文章道:“你看这个梁记绸缎庄是哪方面的?”
文章显然也想到了这些,他摇摇头:“谁知道呢!现在的情报战激烈的很,rì军的特高课,黑龙会,国民党的军统,中统,还有八路军的情报组织,错综复杂,很难判断他们是哪一方的。”
聂自强微眯着眼睛,慢慢说道:“应该不是鬼子的。他们的情报组织都是公开或者半公开的。那么就是。。。。。”他看向文章。
文章问李自平道:“那个人穿什么衣服?”
李自平道:“商人打扮,旁边还有一个褡裢。”
文章摇摇头:“不像是我们的人!”他所说的我们,自然是指八路军了。
聂自强有些不满的看了他一眼,说道:“趁着鬼子还没来,你现在就出发。去找何广山,通过他来确定一下是不是八路军的。”
文章站了起来:“我现在就走!”无论对那一方来说,发现一个情报站,都是十分重要的。如果梁记绸缎庄不是八路军的,那么就是国民党的了。这对于八路军来说,有着非常重要的意义。
文章这一去就是三天。三天后,他才风尘仆仆的回来,见了聂自强的第一句话就是:“不是八路军的!”
071 计划
聂自强笑道:“那就先不去管他。我们来研究另一个计划!”他把信随手交给刘正:“好好保管,将来说不定有用处。”
文章奇道:“又有什么计划?”
李自平有些无奈的说道:“你还是听队长说吧,太离谱了!”
在这三天中,没有人再来李庄侦查。部队的活动也基本上恢复了正常,只是小心了许多。白天的时候,队员们依然要住在地道中,只有晚上才能上到地面来训练。地道的主干道又向两边继续挖掘,直伸到村外的旷野之中。内部也增加了藏兵室之类的设施。
聂自强说道:“我要扩建队伍!”
文章随口说道:“扩建队伍?人好办,可是枪从哪来?”
聂自强见他随口一说,便正中问题的要害,也暗自佩服他反应机敏。聂自强说道:“我这个计划,就是要搞枪的!”
文章瞪着眼睛等待着他的下文。旁边的李自平不住的摇头。
聂自强:“枪支的来源一共有三条。一,自己制造。我们没有兵工厂,这一条可以不去想它。二,从敌人手里抢。但现在局势刚刚稳定下来,实在不宜再有行动。再说,鬼子依托坚固的堡垒,缩成了一团,我们也没法下手。三,从别人手里买,但我们没有那么多的钱,也无处可买。。。。”他看了看两人,说道:“剩下的就只有。。。。偷!”
文章一愣:“偷?从哪偷?”
聂自强笑道:“鬼子哪里枪最多?”
文章:“当然是军火库了。”
聂自强:“我们就从他的军火库里偷!”
文章愣愣的看着聂自强,那目光,和看一个疯子没有什么两样。
聂自强笑道:“这么看着我干什么?”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展开说道:“这是我们侦查后画的平面图。鬼子的军火库在城南,里面除了武器弹药之外,还有油料和被服等物资。平时有两个小队的鬼子守卫。外围设有铁丝网和碉堡。离他们最近的民宅在二百米之外,我们就从这里下手!”
文章呆呆的问道:“什么意思”
聂自强:“我们可以买一所面积大一些的房子,然后挖地道到军火库之下,这样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偷我们想要的任何东西了!我派人侦查过了,那里的土质和李庄的差不多,很适合挖地道,低下水位也很低。“
文章的头脑也渐渐的回复了正常的思考。他摇着头说道:“太疯狂了!异想天开!”
聂自强白了他一眼:“我们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和鬼子对着干,本来就是十分疯狂的事。再说,聂家军自成立以来,哪次战斗不是异想天开?”
文章不说话了。聂自强的第一句话他不太认同,但第二句却说的他不住的点头。仔细想想,事情也确实是这样。聂家军的每一次战斗,从来没有过按常理出牌的时候。从小王庄伏击开始,到狼牙山的石雨阵,聂自强一直都在创造着奇迹。就是最近的一次围点打援,也是别出枢机,充分利用了人的心里弱点来制定计划,才能在不伤一人的情况下,全歼鬼子三十多人的援军。
他虽然这样想着,但却还是不同意这个没有一点道理可言的计划。他说道:“就算你能把军火偷出来,又怎么运出城?按西平的布防,储备的军火至少要够一个大队的rì军使用十天的,那可是满满的一仓库啊!”
聂自强自得的笑道:“我已经和任非凡联系过了,他可以帮我们运出城,他手里有保定rì军司令部开出的通行证,只要一次运的不太多,慢慢的都会出城的。”他的脸上虽没有什么表情,但想到去任家是时候没有看到念念不忘的如云,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文章没想到聂自强已经把事情安排的如此妥当。一时无言以对。他看看李自平,只见他手捂着脸,看着桌上手绘的地图,一言不发。显然也是毫无办法。
文章绞尽脑汁的寻找这计划中的漏洞,以便说服聂自强。他看着地图上表示地道的虚线,眼前忽然一亮。
他问聂自强道:“民宅距离军火库二百米,你至少要在二百五十米外开挖。又怎么能保证地道能准确的达到军火库的下面?要知道,差之毫厘,谬之千里啊!”
聂自强不说话了。他看着地图,许久才道:“这是最后一个难关了。如果能想到办法,我就能保证计划的成功!”
文章看着他发愁的样子,有些得意:“如果你能想到办法,保证地道顺利的到达军火库下面,我就同意你的计划!”
聂自强簌然抬头,说道:“君子一言!”伸出了右掌。
文章:“驷马难追!”伸出右手,两只手掌击在了一起,发出“啪”的一声轻响。
正在这时,门外有人说道:“报告!”
聂自强:“进来。”
一名战士推门走了进来,立正敬礼道:“报告队长,我们抓到一个人。”
聂自强道:“什么人?在哪里?”
那队员道:“已经带来了。”转身说道:“带进来!”
门外的一名战士押着一个人走了进来。这是一个身材瘦小的中年男人,脸上黑黝黝的,也看不出到底多大年纪。两只极小的老鼠眼骨碌碌的乱转,鼻下的两撇八字胡到是颇有些特sè。一身黑sè紧身衣,手脚处都用布条紧紧扎起。这人全身上下透着一股yīn郁之气,让人不敢接近。
那战士不手里的一件东西放到桌上,说道:“这是从他身上缴获的,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
聂自强随手翻动,只见那是一件坎肩一样的衣服,胸前身后缝着大小不一的口袋,前身的略小,里面有蜡烛等照明用具,还有几张类似护身符一样的纸张。后面的口袋要长一些,装着几件不知名的工具。
聂自强反复看了看,不知道这是干什么用的。他看向文李二人,两人也都摇摇头。
聂自强问那人道:“你是干什么的?”
那人嘻嘻笑着,说道:“小的是做生意的。。。。。。。”
他的话还没说完,一旁的李自平突然伸出手,把他的手掌翻了过来。只见一张干枯的如同鸡爪一样的手上满是泥土。李自平冷笑道:“你是倒斗的吧?”
那人一愣,眼里露出恐惧的目光。他全身都在微微的颤抖,似乎是恐惧以极。
聂自强听到了李自平的话,却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他问文章道:“倒斗是什么意思?”
文章回道:“就是盗墓的。”语气中带有几分轻蔑之意。
原来,河北地处中原,早在夏周时期,就已是人口稠密,国家林立了。所以地下古代墓葬极多,时常有各种价值万金的珍稀文物出土。而这一切带来的,就是盗墓之风极盛。这些盗墓者拉帮结伙,四处游荡。只要有古墓的地方,便有他们的身影。老百姓对这种挖掘先人安息之地,以满足个人私yù的盗墓者深恶痛绝。他们在抓到这些人后,往往不经任何审判,便直接乱石砸死,官府也不过问。所以,这人在李自平揭穿他的身份之后,才会那么恐惧。
李自平对那两名战士摆摆手,说道:“把他交给村民吧。”他对处死这人,没有什么兴趣,索xìng直接交给村民来处理。
那人脚下一软,瘫倒在地上。嘴唇翕动着,却发不出一丝声音,显然已经吓的傻了。
两名战士拖起那人,便向外走。
聂自强眯着眼睛看着,没有说话。在三人走到门口的时候才忽然道:“慢着!”
战士闻言停下了脚步。
聂自强走到盗墓贼的身前,蹲了下来。问道:“你干这行多少年了?”
盗墓贼颤抖这双唇,抖抖索索的道:“我。。我。。。。”
聂自强温言道:“别怕,慢慢说。也许我会给你一条生路。”
那人听到“生路”二字,胆气顿时壮了一些。他定了定神,说道:“我已经干了三十年了。”他忽然抱着聂自强的退,跪了下来,哭求道:“长官,求求你,给我一条生路吧!只要出了这个门,我就金盆洗手,再也不碰这个行当了!”这人还有几分机灵,已经看出这些人不是什么黑帮组织,而是配备了各种武器的军队。
聂自强没有甩开他。他拍拍盗墓贼的后背,问道:“你会挖地道么?”
盗墓贼抬起一张糊满了鼻涕眼泪的脸。看着聂自强:“会。我们就是靠着挖地道进古墓的。”
聂自强大喜,哈哈大笑道:“你如果帮我干成了这件事,我不仅放过你,还给你五百。。不,一千个大洋!哈哈哈。。。。”他笑着,眼睛却挑衅似地看向文章。
文章不慌不忙,笑道:“会挖地道的人很多,不知道他能不能满足你的要求。我要考考他!”说着,他走到那人的身旁,把他从地上拖了起来。向外走去。
众人不知道他要干什么,都跟了出来。
一行人走出了村口,来到了旷野上。文章把一根树枝插在了地上,又向东走了有四五十米,才向盗墓贼说道:“你从这里开始挖地道,如果能正好在树枝那里钻出地面,刚才和你说的话就算数!”
盗墓贼看了看远处的树枝,有看看脚下,才说道:“我要我的工具。”
文章道:“给他!”刘正连忙把提在手里的坎肩扔了过去。
那人从口袋里抽出一只锹端详了一下,就地蹲下,开始了挖掘。他持锹的动作有些怪异,是反手倒拿着,但落锹极快,只是一会功夫,一个直径约一米,半人深的土坑便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慢慢的,坑越挖越深,这人的身影也渐渐消失在了土坑之中。只有一锹锹的泥土不断的从下面扔了上来,溅起一片片的灰尘。
文章对众人道:“他说不定什么时候才能挖完呢,我们回去休息吧。”
众人纷纷点头。
两个多小时后,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聂自强被刘正叫醒:“队长,那人已经挖的差不多了。文参谋请你去看看。”
聂自强来到现场,只见文章和李自平等人都已经到了。大家相互点点头,谁也没有说话。只是盯着树枝,
忽然,树枝摇动了起来。幅度由小到大,越来越剧烈。只听得“轰”的一声,整块的泥土落了下去,露出一个洞口来。
盗墓贼爬了上来,他全身都是泥土和汗水。有些地方已经成了泥,牢牢的粘在了衣服上。他气喘嘘嘘的来到文章身前,说道:“长。。长官,地道已经挖好了,”
众人愣住了,呆呆的看着盗墓贼,谁也不说话。这人其貌不扬,没想到却有这么一手绝活。他从几十米外开挖,只用了两个多小时的时间,便挖到了指定的地方。而且前后左右,竟是分毫不差。只是这份对距离和方位的感觉,就已是万中无一了。
聂自强上前两步,拍拍那人的肩膀,激的尘土飞扬。他也不去理会,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盗墓贼的气息还没平复,有些气喘的回道:“我叫鲁。。。鲁南峰。”
聂自强没想到这个猥琐的家伙名字倒还有些气派。他笑道:“好,鲁南峰。我还是刚才的话,只要你帮我们办成一件事,我就放你走。还给你一千个大洋。。。。。。”
鲁南峰对一千大洋倒没什么兴趣,但对能否保住xìng命,却是在意的很。他激动的看着聂自强,正要说话。却听聂自强说道:“如果你想逃跑。。。。。”他抽出驳壳枪,直直的顶在鲁南峰的印堂上,不再说话。但威胁之意,已是不言而喻。
鲁南峰“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全身都在颤抖:“长官,我不跑,绝对不跑!
072 进城
天就要亮了,队部的房间里依然是灯火通明,聂自强和文章两人你来我往,争论不休。
聂自强道:“这件事是我提出来的,应该是我去。”
文章反驳道:“你是一军之主帅,不能轻动。还是应该我去!”
聂自强“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真能开玩笑!就这八十多人,还一军?我比你们都要机灵,所以我去吧!”
文章脸sè一变。他看了看一旁的刘正,说道:“你先出去。”他不敢向宋磊说这样的话。但他知道那是个闷葫芦,什么话进了他的耳朵,就不会再从他的嘴里说出来。所以也不怕他听到什么。
待刘正走出了房间,文章才正sè向聂自强说道:“队长,我要向你提点意见!”
这时,聂自强也知道自己犯了错误,他向文章笑道:“你说吧,我听着呢。”
文章面沉似水,郑重的说道:“队长,你刚才的话太过分了!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就算是只有八十多人,这也是一只抗rì的队伍!你知道刚才的话如果传出去,会引起什么后果么?轻则军心动摇,重则人心涣散!你作为这只部队的长官,都不能正确的看待自己的队伍,那下面的战士又怎么会在意它!”
这番话用词颇为激烈,语气也是极重。在李自平看来,简直就是不把聂自强当作队长来看了。他伸手拽了拽文章的衣襟,低声说道:“老文,注意一下!”
文章这是也知道自己过分了。他端起水壶,给聂自强的碗里倒满了谁,笑道:“队长,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聂自强摸摸脸颊,有些无奈的说道:“话一出口,我就知道错了。唉,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这嘴上就没个把门的。”
自从在狼牙山上,徐志达让他放松心情后,聂自强便有意的不去想那些经常萦绕在心头的问题。住在任家的一个多月的时间里,他已经恢复了一个年轻人应有的朝气和活泼。虽然因此消除了心理上的沉重和疲惫,但也带来了一个不算后果的后果,那就是说话有时不是很注意,颇有些疏漏的地方。
聂自强又想了想,才道:“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文章应到:“是。”他知道聂自强是说他今后说话会多加注意,但也是在提醒自己,要注意上下级的关系,注意分寸。
聂自强道:“你在家里和自平看家,城里还是我去。”他挥手止住了文章,说道:“别争了,这是命令!”
文章的牛脾气发作起来,他“腾”的一下站起。满脸通红的叫道:“你这是乱命!我拒绝接受!”
李自平看看两人,只是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二人争的,是带人进入县城,挖地道偷军火的差事。西平是附近七八十里内,rì军驻军最多,控制力最强的地方。而他们又是针对军火库这种极为敏感的要害下手,危险xìng并不下于和鬼子真刀真枪的正面作战。一旦被敌人发觉,那么唯一的后果就是战至最后一颗子弹。两人都想把这件危险已极的事情揽在自己的身上,却谁也说服不了谁。
李自平知道自己带兵打仗还可以,但说道潜进城去偷军火这么jīng细的事情,实在是难以胜任。他见两人又争论不休,便说道:“别争了,还是举手表决吧。”
聂自强点点头,同意的他的意见。这时天已经快要亮了,必须马上解决这件事情。
他说道:“同意我去的举手!”说着,自己首先举起手来。
一旁的两人一动不动。李自平木然的盯着面前的烛火,文章看向他的眼中闪动着戏谑的目光。
聂自强急道:“自平,你。。。。。”
文章打断了他的话:“同意我去的请举手!”这一次,李自平高高举起了右手!
文章得意的说道:“队长,二比一啊!”仿佛这不是随时都可能丢了xìng命的事情,而是参加什么比赛一样。
聂自强沉默半晌,才道:“既然是集体决定,我服从。”他站了起来,向文章说道:“你带二十人分批进城,先在军火库附近买一座大点的宅子,然后再开始挖地道。有什么情况,就去任氏商行,任家那边我会打招呼。”
文章道:“是,队长。还有什么吩咐?”
聂自强拍拍他的肩膀:“一定要看住鲁南峰这家伙,千万不能出什么纰漏。如果他有什么不对劲,就。。。。”他右手立着向下一劈,做了个“杀”的动作。
文章点点头,表示明白。
文章走了,去执行那个大胆之至,疯狂已极的计划去了。留在李庄的聂自强也没闲着。情报网和根据地都不是短时间能完成的,急也急不得。那么,就只剩下特战队这一件迫在眉睫的事情了。
夜幕再一次降临,微亮的月光下,五个人挺胸抬头,在聂自强面前排成一排。
李自平站在队首,旁边是张勇,吴大年和另两名刚刚加入的训练尖子。这五人武器jīng良,配备了一挺捷克式轻机枪,一支狙击步枪和三只崭新的三八大盖,每人腰后还斜插着一支驳壳枪,小腿上绑着三八式军刺。腰间的手榴弹也换成了rì军制式手雷。
即便是已经集中了全队的jīng华,但聂自强还是不满意。在他看来,如果把三八大盖换成司登式冲锋枪,就趋向于完美了。
聂自强看着眼前的五人,轻声问道:“知道把你们集中到一起,是要干什么么?”
众人都没有回答,只是点点头。
聂自强对大家的反应很是满意。虽说村子四面都有小队在训练,但一切还是小心为上。
他继续说道:“没错,把你们集中到一起,又配备了全队最jīng良的武器,就是要形成一个拳头,今后最危险,最困难的任务,都将由你们来完成。也就是说,你们的牺牲机率,将是普通战士的几倍,甚至是十几倍!有没有人退出?现在还来得及!”
五人目不斜视的注视着他,眼中都有激动之sè露出。能被选中参加这个小团队,说明自己在聂家军中是最棒的!对于从参军开始就被教育崇尚荣誉的他们来说,这就是最好的奖赏!
聂自强看着五人,说道:“好,看来是没有人想退出了!那么从现在开始,你们将面临最严苛的训练!体能方面由李教官负责,他同时负责枪械和技战术的训练。宋磊将传授你们一招制敌、zì yóu搏击的技术。至于心理训练嘛。。。。。我想你们已经不需要了!”
在小王庄伏击战中,他就被刘正向伤兵开枪的举动,惊得木瞪口呆。而现在,又一个牛人出现了:吴大年在手刃十几个鬼子伪军后,依然吃得下,睡的香,让他对这个时代的人的心理素质和强悍的神经,佩服的五体投地。
聂自强指着墙角的一堆青砖道:“每人的背囊里装上十块,第一个科目:五公里武装越野!立刻出发!”他顿了顿,又说道:“路上注意观察情况。如果有什么意外,不要回村。自己想办法躲避。”
全身的武器弹药,再加上十块青砖,战士们的负重将达到惊人的四十多公斤。这样的重量,普通人别说是越野,只怕是连腰都很难直起来了。但五个人依然是面无惧sè的走上前去,向行军背囊中装上了青砖,在李自平的带领下,跑出了院子。
这个再普通不过的夜晚,对于李自平等五人来说,是噩梦的开始。在接下来的rì子里,他们的作息时间被聂自强安排的满满的。早晨五点开始,他们就在地道的藏兵室里开始了一天的训练。俯卧撑,仰卧起坐,散打和持枪训练是最舒服的,真正难熬的是抗击打训练,只是一天的功夫,几人的后背便全都青一块紫一块了。
别的队员最盼望的就是夜晚上到地面上,可以一面呼吸着新鲜空气,一面活动身体。但特战队的五人却不这么想,他们最害怕的就是夜幕降临了。聂自强这个月下恶魔,总是能想出各种不同的方法折磨他们。五公里负重越野已经有时间限制了。其他诸如蛙跳,徒手攀登之类的方法也是层出不穷。
聂自强慢悠悠的走到累成了一滩泥的战士身边,语气轻蔑的说道:“菜鸟!就你们这样的身体素质,还特种兵呢,一点也不专业!”
张勇在**里当了一年多的兵,颇有些痞气。他躺在地上,有气无力的说道:“队。。队长,你别站。。站着说话不腰疼!有种你来试试!”
李自平忙喝阻道:“张勇,不许。。。不许这么和队长说话!”
聂自强笑着摆摆手,示意自己并不在意。他向五人说道:“你们和我不一样。我修炼的是王者之剑。一怒之下,血流千里,万颗人头落地!你们这只是匹夫之勇,匹夫一怒,血溅五步。”他笑嘻嘻的看着张勇:“要不,咱俩换换?”
张勇闭着眼睛,喘着粗气,颓然说道:“别了,我不是那块料!”
聂自强一脚重重踢在张勇的屁股上,大声喝骂道:“既然知道自己不是那块料,就他妈快给我起来!告诉你们,这只是最基本的训练,今后还有你们好受的!想在战场上多活几天,就他妈的给我继续!”
看着队员们再次消失在夜sè中的身影,聂自强的眼中闪过淡淡的忧虑。文章进城已经四天了,没有一点消息传来。虽然这是两人事前商定的,为了减少暴而采取的措施,但聂自强还是忍不住暗暗担心。军火库只有两个小队的鬼子把手,但是周围也必然是重点防范的区域。整整二十人在那里活动,想要一点痕迹不露,是极其困难的。而如果暴露了。。。。。
聂自强看着夜空中半圆的月亮,突然有些后悔执行这个曾经极力主张的计划了。他喃喃的道:“看来,我应该进城一趟了。”
073 补缺
聂自强带着刘正和宋磊,摇摇晃晃的向城南走去。
他一身富家子的打扮,身上穿着青缎子的对襟便装,脚下是崭新的千层底布鞋,鼻梁上架着一副墨镜,走起路来摇头晃脑的左顾右盼,只是本sè演出,便把年轻人的活泼甚至有些招摇的个xìng表现的淋漓尽致。
他身后的刘正和宋磊都扮作了家丁,手里提着几样礼物。
三人并不知道文章购买的宅子在哪里,只是向着城南军火库的方向走去。他们来到一个十字路口,正要穿过的时候,刘正低声说道:“少爷你看!”他微微抬了抬下颌,向着前面指去。
聂自强闻言看去,只见斜对面一个杂货铺的门前,一个年轻汉子挑着两捆柴禾,正有一搭无一搭的叫卖着。这人正是文章带进城里的二十人中的一个。聂自强看着他的时候,他也正看向聂自强,两人目光一对,那人轻轻点了点头,把聂自强的目光向巷子里一引,便转过头去,不再理会。
聂自强一笑,带着两人走进了巷子。他的心里很是安慰,文章不愧是指导员出身,思虑果然周全。他把jǐng戒哨远远的放在了巷子外面,即便是有什么动静,也多了一些转移的时间。
不到二百米的路上,三人又看到了两名乔装打扮的队员——一个卖烟的小贩,和一个守着水果摊子,农民打扮的年轻人。他们按队员的指引,来到了一个宅子的门前。
这宅院和周围的民宅比起来,没有什么两样,只是面积要大了很多。黑漆的大门上,有些地方已经露出了木质的原sè。jīng铜的门环也是锈迹斑斑,延伸向两侧的青砖围墙,有些砖头已经掉了下来,院内房屋的屋瓦参差不齐,还长着几蓬野草。
刘正上前拍动门环,“啪啪啪”的声响传进了院内。
时间不长,便有一个声音问道:“谁啊?”
刘正朗声说道:“文先生在家么,我家少东前来拜访!”
“吱呀”一声,院门开了一条缝隙,一个队员露出脸来。他见到刘正身后的聂自强,便笑道:“哎呀,原来是聂少爷!快屋里请,我家先生已经等您多时了!”说着,打开了大门。
待三人近进了院子,这人向街对面看了一眼,看到卖水果的队员摇了摇头,才放心的关上了大门。
聂自强走进堂屋,只见文章正坐在椅子上,喝着热水。他见了聂自强,连忙站起,笑道:“队长,怎么现在才来?你的耐心比我想象的好多了!”
聂自强笑道:“怎么,。你知道我会来?”
文章道:“如果你能放心的在李庄呆着,你就不会是聂家军的队长了。”
这句话中包含着夸赞的意思,聂自强听的心里舒服。他笑了几声,才问道:“周围有没有什么情况?工程进展的怎么样?”
文章道:“周围还算平静。。。。”他见聂自强要说话,忙道:“是真的平静。鬼子在这一带只是巡逻队密集了些,并没有其他的举动。”
聂自强笑了:“你好像知道我要说什么?”
文章长叹了口气,说道:“上次险些酿成了大祸,我要是再不吸取教训,就白活这二十几年了。”他稍稍一顿,又说道:“工程进展的还算顺利,我带你去看看吧。”
四人穿过堂屋,走到了二进的一间侧房内。
并不是很宽敞的房间里,所有的隔断全部被拆卸一空。在屋子正zhōng yāng的地面上,挖出了一个大大的土坑,几个队员正在向外运着残土。
聂自强蹲了下来,仔细看着面前的地洞。,这洞口直径约有两米,深有四米左右,两架梯子分别架在两侧,队员们左上右下,井然有序。
文章道:“下去看看吧。”
这地道比李庄的宽敞了许多。两人并肩走在里面,也不觉得拥挤。高度也达到了将近两米,普通身高的人,完全可以挺直了身板。每隔数米,便有一盏油灯用来照明。
一行人渐行渐远。挑土的战士看见聂自强,只是微笑着点头,却并不说话。
文章低声解释道:“这里距离地面只有两米左右,所以我命令他们不许说话,就是挖土的时候,也要轻一些。”
聂自强点点头,没有说话。
他知道,文章这样做,是完全正确的。两米的距离,虽然有土层隔着,但如果动作过大,依然会引起地面上的震动。而且他们并不知道鬼子有没有侦听地下的装备。尽管这里是敌占区,每多过一天,危险就增加一分。但相较而言,还是进度慢一些更加有利。
一会的功夫,几人便走到了地道的尽头。只见两个战士正在挥锹挖土,动作也是轻柔和缓。鲁南峰蹲在地上抽着烟袋,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见了聂自强,连忙站起,说道:“长官。。。。。”
聂自强挥手打断了他。问文章道:“挖了多长了?还要多长时间?”
文章回道:“已经挖了百十米了。大概再有十天时间,也就够了。”
聂自强奇道:“怎么还要那么长时间?”按照现在的进度,最多也就再需要五天时间,可是文章却说要十天,这让聂自强有些不明白。
文章道:“队长,有些事。。。。。。”
几人站在地道中,虽然是站成了一排,但来往的战士还是有些不便。聂自强止住了文章,说道:“上到地面上再说。”
几人来到堂屋中坐定,文章给聂自强倒上了热水,才说道:“队长,你的计划有些不切合实际的地方,我想做一些补充。”说完,看着聂自强,等着他的反应。
聂自强笑道:“有什么话就直说,别婆婆妈妈的。我不搞一言堂!”
文章微微的笑了。聂自强只有十九岁,便屡战屡胜,最近一段时间,表现的又有些张扬。在文章的心里很怕他得意忘形,就此葬送了一支极有前途的抗rì队伍。现在用言语微一试探,见他语气轻松,而且目光清明,表情自然,并没有心口不一,才放下心来。
文章说道:“队长,你知道鬼子的军火库里有多少东西么?”
聂自强摇摇头:“不知道。”
文章:“这里一共七间库房,分作三排,所有的军火,都是在中间一排左边的仓库中进出的。我们量过,这间仓库长76步,宽34步。这么多的军火搬出来,我们放在哪里储存?任家又要用多长的时间才能运出城去?”
聂自强被问的哑口无言。他对于鬼子的军火有多少,心里并没有一个完整的概念。只是想着自己偷出来,任家运出城去。就完事大吉了。现在听了文章的话,才知道自己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他想了想,忽然笑道:“你既然这么说了,一定已经有了解决的办法,是不是?”
文章说道:“我想好了办法,就等着你批准呢。”
聂自强:“说来听听。”
文章:“我想在地道里挖一条支线,支线的两旁再挖十个储藏室。把军火藏在里面,等rì后风平浪静了,再想办法运出去。”
聂自强一挑大拇指,笑道:“真有你的!”他脸上笑着,心里更加高兴。文章文化基础好,军事素养高,战斗经验丰富。有这么一个参谋在身后拾遗补缺,看来今后自己可以少费些心力了。
他问道:“鬼子军火出入库的规律怎样?你们的时间充足么?”
文章显然已经考虑到这个问题了。他随口说道:“鬼子上午下午都有人进出仓库,但晚饭后就没有人进出了。我们有一晚上的时间。大概十二个小时左右。二十个人搬空一座仓库,还是有把握的。”
聂自强一笑,很是有些yīn险:“仓库里留一些炸药,设计一个发火装置,等第二天鬼子一开门。。。。轰!。。。。。。”
文章没想到这一层,不由的有些兴奋:“仓库里大都是被服和油料,还有些食品,这些东西烧起来,没个一两天火都灭不了!”
聂自强看着他,语气轻松的笑道:“这算什么?还有更狠的呢,想不想听?”
文章一拍桌子,叫道:“想!快说!”
聂自强趴在他耳边,故作神秘的道:“你在地道里埋上地雷,没有地雷就用集束手榴弹,每隔几米就设一颗,等鬼子下来了。。。。。轰!。。。。。”
文章有些迟疑:“如果鬼子不下来呢?”
聂自强看着他的目光好像在看一个傻子:“仓库里炸药爆炸,地道至少要震塌一部分,鬼子能不下来查看?我们先偷他的军火,再埋他们的人!”
文章想了想,说道:“看来,储藏室还需要加固。。。。。”他忽然想起一事:“这么多的军火不知去向,服部会不会起疑?他要是在地道里仔细搜索怎么办?”
聂自强愣住了,久久无言。他在地上来回的躲着,手里数着菩提子,苦思着对策。那一边文章也在抓着头发,可就是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许久之后,两人才对视了一眼,同时摇了摇头。
聂自强说道:“这件事真的不是我们所能控制的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不管了!你把支线挖的长一些,宁可少搬军火,也要空出时间把地道回填一部分。在储藏室里布置装置,如果被鬼子发现了,就送他们和军火一起上天!”他重重的一排桌子:“老子得不到,小鬼子也别想得到!”
文章叹了口气:“真是不甘心,费了这么大劲,还要炸掉!”
聂自强道:“如果可能,你带二百人的装备到任氏商行,我有用处。”他又叮嘱道:“无论如何,人是第一位的。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刻撤离!”
文章立正应到:“是!”
聂自强三人在一家小店里吃着午饭。他们是被文章赶出来的。其实,文章的用心谁都看的出来,那里实在是太危险了。聂自强身系一军之安危,实在不宜久留险地。
聂自强嘴里吃着饭,眼睛却四处乱看。突然,他的目光凝滞了。
小店的斜对面,是一家店铺,门楣上高悬着一块匾额,上书五个大字“梁记绸缎庄”!
聂自强笑了。他问刘正道:“那封信带了么?”
刘正咽下嘴里的东西,说道:“带了。”
聂自强笑道:“一会吃完了饭,我们去买点布料,回家做衣服!”
074 梁记
这是一个面积宽敞的店铺。青砖的地面,棕黑sè的柜台显然刚刚漆过,反shè着闪亮的油光。柜台和后面的架子上满是一匹匹花sè各异的绸缎,在透进窗子的阳光的反shè下,散发出绚丽的sè彩。店内有两三伙客人在挑选货品,都有伙计在一旁殷勤的支应着。
聂自强三人刚刚迈进门槛,便有一个伙计迎了上来,笑道:“哎呦,这位少爷,您可是有rì子没来了,今儿怎么有空来我们小店走走?您来的正好,我们刚从上海进了一批货,花sè齐全,质量上乘,您是自己做衣服,还是给家里人带布料啊?”
聂自强说道:“我找你们掌柜的。”
他心里暗暗佩服这个伙计,见人三分熟,正是做生意的诀窍。自己从没来过,却被他说成“有rì子没来了”。就凭他这张嘴,即便是放在现代,也是一个出sè的推销员。
那伙计略微愣了愣,随即笑道:“您先稍等,我给您去看看。”说罢,转身进了里间。
时间不长,一个身穿紫缎子长袍的中年人走了出来,这人身材略胖,三七开的偏分头发梳理的一丝不苟。肤sè白皙,圆圆的脸上带着几分笑容。
他在伙计的指引下来到聂自强的面前,双手抱拳,笑道:“我是这家小店的掌柜,不知先生找我,有什么事情?”
聂自强也是抱拳说道:“先生可是梁子恒梁兄?”
那人一愣:“在下正是梁子恒,不知您是。。。。。”心下不由得有些奇怪,自己的字在这西平县中没有几个人知道,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又是何方神圣?
聂自强说道:“我受人所托,给梁掌柜带来一封家书。”
梁子恒连忙应道:“原来是故乡来人,快里面请。”说完,狐疑的上下打量着聂自强:这人无论从哪方面来看,都不像是从远方而来。
聂自强不理他的目光,当先昂然而行。
梁掌柜向旁边的伙计递了个眼sè,那伙计点点头,从另一个门去了后院。
一行人穿房过户,来到了内宅。在中庭坐定后,梁掌柜亲自倒了茶,放在三人面前。才说道:“先生是从哪里来的?”他也不提故乡二字,只是紧盯着聂自强的眼睛,等着他的反应。
聂自强笑道:“我说过是来给你送信的,你怎么不信呢?”他向刘正道:“把信交给梁先生。”虽然刚刚吃完饭,有些口渴,他却连碰也不去碰面前的茶杯。
刘正从口袋里掏出了信,放在梁子恒的面前。
梁子恒见了封套上的血迹,面sè立即紧张起来,声音都有些颤抖了:“那个送信的人呢?怎么样了?”
聂自强叹道:“唉,你应该知道的。”
梁子恒面容悲戚,眼泪慢慢流了下来。他两手哆嗦着拿出信纸看着,一时间竟哽咽出声。
聂自强劝道:“死者已矣,梁掌柜节哀顺变。”
梁子恒沉默了一会,才擦着眼泪道:“先生贵姓大名?大恩不言谢,容梁某后报!”
聂自强:“我叫田少云。”他想了想,突然问道:“你们是中统还是军统的?”
这几个字语气轻柔,但在梁掌柜的耳中,却犹如炸雷一般响亮!他猛然站了起来,厉声问道:“你到底是谁?你都知道些什么?”
随着他的喊声,里间和门外冲进来几个伙计打扮的人,手里都端着短枪,枪口对准了三人。
聂自强和宋磊气定神闲的坐着,一动不动。刘正刚要站起来,便被聂自强拦住了。他看着梁掌柜扭曲的脸,哈哈大笑道:“既然梁掌柜问了,田某也就不瞒着掖着了。我在城外开山立柜,经常做些没本钱的买卖。手下也有几十号兄弟。最近很无聊,想和rì本人玩玩,正好碰上这档子事儿,所以就进了城,想看看咱们两家能不能连起手来,找找鬼子的麻烦!”
聂自强一身富家公子的打扮,相貌也很是清秀,突然用**大哥的口气说话,梁子恒只觉得说不出的怪异。他定了定神,说道:“谁能保证你说的是真的?”
聂自强看着他,摇了摇头,长叹了口气:“就你这智商,还搞情报工作呢?我要是鬼子,发现了你这里后,要么派人监视,放长线钓大鱼;要么大批军jǐng直接冲进来抓人。哪有我这样按照江湖规矩,前来拜山的?”
他嘴里说着,眼睛偷偷漂着梁掌柜。这些豪气干云的话,都是他从现代的电影电视里学来的。也不知道管不管用。不过想来这个梁子恒是国民党的情报人员,与**打交道的机会不会太多,应该可以蒙混过关。
果然,梁掌柜看着聂自强,不出声了。他不是不聪明,如果智商真的有问题,也不会被派到敌后来搞情报工作。只是那个送信的年轻人,是他的亲侄子。现在忽闻噩耗,心神大乱之下,事情分析的便没有了往rì的清晰和透彻。现在被聂自强讽刺了几句,反而清醒了一些。
他坐了下来,喝了口茶水稳定了一下情绪,说道:“我就是西平的负责人,有什么事,和我说吧。”
聂自强嗤笑了一声,斜着眼睛看着梁掌柜:“不是小瞧你,你顶多也就是这个情报点的负责人,还不够格和我说话。你还是让西平的站长来和我谈吧!”
梁子恒沉默了。事实上,他确实也只是负责情报的传递工作。他看了看聂自强,说道:“想要合作,你至少要拿点诚意出来吧!”
“那好,我就给你诚意!”聂自强在他的耳边轻轻说道:“chūn水就是我干掉的!”
梁子恒一下瞪大的眼睛,惊叫道:“真的?”
聂自强一脸的不在乎:“有什么真的假的?这又不是什么大事。”他得意的说道:“要是把我干的大事说出来,能吓死你!”
梁掌柜只当他是在吹牛。聂自强盛气凌人,他也不能折了锐气。当下冷笑一声,说道:“既然田先生执意要见我们的站长,那我就替他定下来了。两个小时后,天水茶楼,不知道田先生有没有胆量去?”
聂自强一笑:“喝茶呀?我最喜欢了!咱们是死约会,不见不散,你们可别放我鸽子!”
梁掌柜不知道什么叫“放鸽子”,但也理解就是爽约的意思。他冷冷说道:“田先生好胆量!咱们不见不散!送客!”他语气虽冷,却也暗暗佩服聂自强。这天水茶楼岂是寻常人去得的?
聂自强是提前半小时来到天水茶楼的。
这是一座高两层的全木质楼房。以白sè为基调,十几根廊柱却漆成了红sè。显得十分的怪异。
聂自强越走越慢。看着茶楼,心里默数着廊柱的数目。十六根!这正是rì军军旗上光芒线的数目!看来,这家茶楼和鬼子一定有着什么干系!怪不得梁掌柜把约会的地点定在了这里,原来是考验我来了!怎么办?上还是不上?
只是一瞬间,聂自强便有了决定:上!事情已经到了紧要的关头了,决不能半途而废!最危险的都闯过来了,难道还怕一个小小的茶楼?
正如聂自强所料,这里,正是黑龙会的一个半公开的情报机关。山上的特高课西平小组的办公室设在了宪兵队,而黑龙会这个为zhèng fǔ所用的民间组织,便在县城内开设了这个天水茶楼。其目的正是为了搜集西平的政治、军事、资源等各方面的情报。无论是国民党还是八路军,对此都或多或少的了解一些。所以,梁子恒才把见面的地点定在了这里,就是想试试“田少云”的胆量。哪知道聂自强这个愣头青,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便贸贸然答应下来。待看出一点眉目的时候,却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三人直接上了二楼的雅间,要了一壶茶,慢慢的等着。
聂自强看了看表,还有十分钟才到三点,便笑道:“我们来的太早了。。。。。。”正说着,门帘挑动,走进来一个女子。
这女子看了一眼聂自强,娇笑道:“对不起云弟,姐姐来晚了!”
聂自强忙站起道:“没关系。。。玉姐,我也是才来。”这女子进门就喊他云弟,显然是梁子恒告诉的了。他对于她能准确的摸到自己所在的单间,也丝毫不感到奇怪。如果连这点本事都没有,这人也妄为西平情报站的负责人了。可是,国民党在西平的负责人,怎么是个貌美如花的妙龄女子?
聂自强道:“姐姐快请坐!”一面说着,一面仔细打量着这女子。这女子约有二十三四的年纪,一张标志的鹅蛋脸,肤sè白里透红,两道弯弯细眉,一双杏核眼灿若星辰,鼻梁挺直,樱桃小嘴呈元宝状,两嘴角微微上翘。头发烫成了大卷的波浪,松散的披在肩上。穿着一件紫sè旗袍,体态妖娆,身材极好。气质高贵典雅,雍容大方,竟似乎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一般。
“玉姐”慢慢坐下,也在打量着对面的“田少云”。这人只有十仈jiǔ岁的年纪,面容白皙清秀。怎么都不像打家劫舍的土匪。他只是坐在那里,威势便淡淡然而出,明显是久居人上之人。竟让自己这个军统西平站的站长,有些忐忑不安、居于下位的感觉。这人到底是干什么的?她的两道秀眉不自觉的微微皱起。
聂自强生就九窍玲珑心,此时见她审视不已,哪里还不知道她的想法?他倒了一杯热茶,左手轻轻捏住,放在右手心,递到了“玉姐”面前,笑道:“玉姐,请喝茶!”
女子眼神一瞟,见他右手食指上的枪茧,心下大定。笑道:“多谢云弟!”接过了茶杯。
来天水茶楼之前,她和梁掌柜已经仔细的研究过“田少云”的来历。两人的意见基本一致,这人不可能是rì本方面的特务,也不像八路军的人。那么就只剩一个可能了,西平战乱,土匪多如牛毛,也许他是其中的一股吧。
但见了聂自强的面容后,她又有些不确定了。聂自强的形象气质,和土匪毫不搭边。直到他表明了自己确实是玩枪的人后,她才放下了心。
075 题目
“玉姐”喝了口茶,笑道:“云弟,我们有一年多没见了吧?你可是长大了不少啊!”你小小年纪,能做成什么事?
聂自强笑道:“是啊,转眼都一年多了!姐姐你可是出落的更加标志了。看来‘女大十八变’这句话真是没错!”我年纪小?你也不大呀!
“玉姐”微微一笑,露出两行编贝玉齿:“你也真是的,连书也不读了。偏偏接管家里的生意,兵荒马乱的,生意哪是那么好做的?”现在的世道可是不好混,你行不行啊?
聂自强:“还好,我接管生意以来,家里是财源广进。多谢姐姐关心!”我混的很好,不劳你cāo心了。
“玉姐”道:“八叔前几天来信,还说起和黄婶子吵架的事,你在家里,也不说劝劝!”八路军和鬼子打的正凶,你在其中扮演什么角sè?
聂自强笑道:“黄婶子太不讲理了。我有时也帮八叔劝她的,毕竟八叔才是我的亲叔啊!”我是中国人,当然要帮着自己人了。
他端起茶杯,忽然问道:“玉姐,你的头疼病好些没有?我捎来的药还好用吧?”我的出现,让你们头疼了吧?
“玉姐”灿然一笑:“已经好多了。那些药虽然猛了些,不过姐姐从小吃药,也不在乎这些了。”我久经风浪,你的出现虽然突然,我却还没放在心上。
聂自强:“我最近开了几处铺子,正想着找人合伙呢。姐姐有些有兴趣参上一股?”我是来和你们合作的。
“玉姐”略一沉吟,说道:“你太年轻了,我还是再看看,以后再说吧。”我对你不放心,暂时不予考虑。
聂自强:“其实我们把本钱集中到一起,对那些竞争对手,是一个很大的压迫。”这是合则两利的事情,对于打击rì军,也是很有头好处的。
“玉姐”:“我们这么长时间不见了,你的本钱和经营手段姐姐都不了解,那里敢轻易的投资啊?”我对你是干什么的,手下的兵力都不了解,不敢轻易相信你啊。
聂自强笑嘻嘻的问道:“时间长了,姐姐自然会了解这些了。我的铺子还有一段时间才开张,姐姐可以慢慢想。”你说的这些,将来你都会知道的。我现在也不急,你们可以慢慢考虑。
两人你来我往,句句双关。一旁的刘正和宋磊却听的一头雾水,不知所以。如果不是知道队长在这里没有什么亲人,还真以为他遇到了多年不见的姐姐呢。
这种情况也在聂自强的预料之内。彼此的试探了解都是必须走的过程。特别是这种潜伏在敌后的情报机构,一步走错,就会满盘皆输。他们能来茶楼谈上一番已经是出乎意料之外了。如果他们现在就答应合作,那么聂自强反倒要打退堂鼓了。
时间慢慢的过去,二人依然兴致高涨,谈论不休。只是话题从对彼此身份机构上的了解,转移到了个人的身上。两人不断的打着哑谜,考验着对方的心智,锻炼着自己的头脑,似乎都乐此不疲,乐不思蜀了。
“玉姐”喝了口茶,忽然说道:“你还记得三房的小弟么?”
聂自强不知她的用意,随口回道:“记得,不就是那个尖嘴猴腮,从小就吃喝piáo赌的家伙么?”
“玉姐”白了他一眼:“他在皇协军里谋了个差事,成天在小岗村那边混,都担心死我了。”
聂自强道:“想办法调回城里来呀,姐弟俩在一起还有个照应。”
“玉姐”:“明天他就回来了。唉,当兵真是太辛苦了。大中午的就得顶着太阳赶路,回到了城里,只怕天都黑透了。”
聂自强:“现在路上可是不太平,让他结几个伴走吧。”
“玉姐”:“我已经告诉他了。正好明天他们有一个班的兄弟也要回城,还有三个皇军,安全上还是不成问题的。”
聂自强看看手表,站起来说道:“时间不早了,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改天再来拜会姐姐。”
“玉姐”笑道:“什么时候路过这里,就知会一声,姐姐请你吃饭。”
聂自强笑道:“就怕再惊到姐姐!”
“玉姐”白了他一眼:“姐姐的胆子早就被你们练出来了!”
两人下了茶楼,便各奔东西。“玉姐”看着聂自强消失在街口,才长长的出了口气,放下心来。按照敌后的工作纪律,在梁记绸缎庄暴露后,正确的办法应该是马上撤离人员,然后潜伏一段时间,待风声过去后,再开始活动。但今天她出面见聂自强,也是逼不得已。
四天前,“玉姐”接到上峰电报,命令她在七八天后,消灭一个路过西平的军统叛徒。但她的手下只有十几个情报人员,主要负责向后方传送rì军的军事情报,并没有设立行动队。这件事她苦苦思索,却毫无办法。她甚至准备花费重金雇佣土匪来完成这件任务。正在这时,聂自强及时的出现了,而他恰恰提到了chūn水是他干掉的。“玉姐”是知道chūn水是如何死的,二百多米外一枪毙命,有了此人的神枪,何愁大事不成?所以,她才甘冒奇险,来见聂自强。
虽然只是第一次接触,但“玉姐”相信,“田少云”一定会帮她这个忙的,她相信自己的感觉。
三人出城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刘正看看前后无人,便紧走两步,来到聂自强的身边,说道:“队长,你今天的事情,有点莽撞了。”
聂自强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说道:“我也知道鲁莽了。可是我们还没有建立起自己的情报网,如果和他们建立联系,就能接收两方面的信息,这对我们太重要了。就算是冒点险,也是值得的。”
他忽然一笑:“今天看似凶险,其实却安全得很。有我们这样一支武装,对于他们的情报站来说,也是十分重要的。你看,她不是连题目都出来了么?”
刘正问道:“什么题目?”
聂自强:“就是她说的三房的小弟的事。出发的地点,时间,人数,鬼子的数量,都有了,这份情报已经很准确了。”
刘正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你们闲谈呢!”
聂自强白了他一眼:“我们谈了将近一个小时,就没有一句是废话!”
刘正:“她这是在出题考验我们啊!队长,这篇文章我们做不做?”
聂自强看着天边的落rì,缓缓说道:“既然想要和她们合作,这文章就一定要做!”他冷冷一笑:“可是,也不能完全按照她的规矩去做!”
李自平跨坐在大树上,用瞄准镜观察着远处的公路。
他全身的伪装迷彩。就连脸上也用树叶挤出的汁液淡淡的涂了一层。这样藏在已经一片油绿的树上,即便是站在树下仔细察看,也难以发现他的踪迹。
特战小组的其他四人,埋伏在齐膝高的高粱地里,负责支援。今天,他这个狙击手是主角。已经两个小时了,但李自平并不着急,他有的是时间。
公路上远远走来两群人。走在前面的是三个鬼子,他们抽着烟,大声的谈笑着,两只三八大盖和一挺歪把子都背在旁边殷勤的伪军身上。他们身后十几米处,跟着仈jiǔ个伪军。这些伪军的风纪扣全都解着,一边走,一边用大檐帽扇着风。
十几个人大模大样的走着,没有一丝的顾忌。青天白rì的,距离县城这么近,难道还有人敢来捋虎须不成?
李自平看了看身边摇动的树叶,微微一笑,今天真是个狙击的好天气。
“砰”,枪声炸响,四野震动!
一个叼着卷烟笑着的鬼子突然瞪大了双眼,目光慢慢转向胸口,看着血迹迅速的扩大。他嘶叫了一声,腿下一软,倒在了地上。
旁边的伪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倒下,这才清醒过来,发一声喊,全都趴了下来。而剩下的两个鬼子,早在枪声传来的同时,就已经卧倒在地了。
三百多米的距离,一枪毙命。李自平点点头,对自己的枪法很是满意。他不慌不忙的推弹上膛,又向远处瞄准着。
公路上无遮无挡,鬼子和伪军子弹上膛,向远处观察着。禾苗青青,微风习习,那里有敌人的影子?
正在迟疑间,“砰”,又是一声枪响传来,一个鬼子后背上血花飞溅!他疼的仰头大叫,便在此时,一颗子弹穿透了他的钢盔,“铛”的一声,在他的眉心钻出了一个血洞!
最后一个鬼子慌了,面对面的敌人他从未惧怕过,但这样犹如鬼魅一般不见踪影的枪手,却压的他喘不过气来!他拽过机枪,向着原野扣动了扳机!“哒哒哒。。。。”急骤的枪声响起,一颗颗高粱被子弹打断,簌簌的倒在地上!
一旁的伪军也都毫无目标的开起了枪。一时间公路上枪声响成了一片!
“铛”,又一颗子弹击中了鬼子机枪手的眉心,他隐约间似乎看到远处树上有枪焰一闪。他手指颤抖着指向前方,喃喃道:“树上。。。。”随即脑袋一歪,便寂然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