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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冬天里的熊     战国福星大事记txt下载     战国福星大事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十八章 是结束也是开始

    “什么意思?”我的脑中一个问题闪电般冒了出来。“一个圈套!”但答案也随即产生。“目的是什么?谁是参与和策划者?”这两个衍生问题要复杂的多。如果我接受了将军的任命,那么织田信长会怎么看待这件事?肯定不会高兴是无疑的!如果我离开若江城,河内的守护会是谁?畠山高政,除了他不会有别人!如果我要实际履行和泉守护的职责,在近畿尚有万余军势的三好氏会如何应对?一定会和我拼个你死我活。这还真是条一箭数雕的好计啊!

    “将军的厚爱我诸星清氏感激不敬……”此时此刻不能冷场,我决定先把套话说出来,同时看似不经意间审视着众人的神情。足利义昭无疑是这件事情的枢纽,任命也只有从他的嘴里说出来才算是合法的!但他的修炼相当深厚,除了偶尔的欣慰没什么别的表示。池田亲正并不特别惊讶,这件事本来也和他没什么关系,但这正说明了一个问题:他和有着同样表情的京极高佳早就知道了底细!畠山高政的兴奋有些压抑不住,如果这个任命落实他将得到最大的实惠!不单是得到河内一国,在和内部的游佐信教的倾轧中也会取得上风。细川藤孝的惊讶不似做作,依他的性情也不会赞同这种过渡刺激织田信长的行为。松永久秀看着我的眼神中竟然满是长者对后辈的关爱,凭我的道行竟然也看不出丝毫的虚假,不愧是成了精的老狐狸,我的脊背上一阵发冷,这个主意备不住就是出自他的手笔。无意间瞥见了丹羽长秀的眼神,那里面竟有些许的担忧与疑虑,从某种意义上讲他的对这件事的看法可能和织田信长趋近!看了一圈我的心里大概有了谱,声音朗朗的说道:“……但我对将军殿下的这番好意也只能是心领了,无论从哪个方面考量在下都难当此大任!”

    “兵部丞大人怎么能如此说呢?”在一阵尴尬的沉默后畠山高政最先忍不住了,一下子跳到了前台。“诸星大人少年英雄又立此大功,守护一国实在不算是什么过份的封赏!再说现在正是幕府重建的艰难时刻,难道大人不想为将军分忧吗?”

    “畠山殿下怎么能这么说,我正是考虑到将军的立场才坚辞不受的!”我立刻转头回敬到。“……如今幕府刚刚重兴,正所谓百废待兴千头万绪,这正是要倚重天下诸多忠义豪杰襄助辅佐的时候!对于一国守护这样的要职仅凭一己私念即加封赠,这会让天下人作何感想?畠山殿下是累世相传的幕府三管领之一,怎么能鼓动将军殿下作这种乱政之举?!”

    “兵部丞大人……您……怎么……”畠山高政并不是多了不起的人物,几句话就让我问得卡了壳,眨巴着两只小眼睛一个劲儿的发晕。

    “兵部丞大人说得是……”细川藤孝立刻出来打着圆场。虽然他的语气热情洋溢,但我隐隐看见了的额角的汗迹。“不愧是诸星兵部丞大人,所行所想无不公忠体国!您不计私利一心为国的气节实在令我感佩至深!公方殿下只是一时心中激动,所虑者未免不周。畠山殿下也是为国举贤的一番好意,还望诸星大人不要计较,为天下、为朝廷、为幕府诸位还要精诚团结啊!”

    “细川大人言重了!”我原本也没想把关系搞得太僵,既然话已经圈回来了也正好借坡下驴。“诸星清氏虽然出身寒微但也粗知忠义,况织田殿下一直也对在下加以教诲:为将军殿下效力是臣等的本份!”

    “诸星大人少年英雄;畠山殿下也是一片忠心,我想他们之间自然不会心存什么芥蒂……”松永久秀又转头对足利义昭说道:“将军殿下整顿近畿的心情也可以理解,但也不必过于操切。此议既然还不成熟,那就从长计议吧!”

    “将军殿下……”我对着足利义昭深施一礼后说道:“三好叛军虽然已被击溃,但其残部尚需清剿,如果有什么搅扰皇室的事情发生那就不好了!末将职责所在,还望将军殿下体谅!”

    “兵部丞大人果然一腔忠义……”足利义昭微笑着挥了挥手。“那就这样吧!”

    “是,末将告退!”我又施了一礼,然后起身倒退着来到门边,转身走出了大厅。在出门的一刹那我悄悄的瞄了一眼,正巧看到足利义昭脸上闪过的一丝愠怒。“但愿这个家伙能清醒一点!”来到院子里,我对着初升的太阳伸了个懒腰。刚才的那几句话虽然慷慨激昂,但实际的目的只有一个,点醒足利义昭要明白自己“傀儡”的身份!而且从他最后的态度来看,显然也是明白了我的意思。

    “忠兵卫……”丹羽长秀从后面叫住我,他此刻正走下大厅的台阶。看来是我一出来,他也就马上告辞了。“不错!”他来到我身边,满眼都是笑意。“我原以为你会禁不住这样的诱惑,但想不到你竟然一眼就识破了他们的用心!真是不错,如果是我在你这个年纪,也不一定会如此清醒的!”

    “丹羽大人过奖了……”我谦虚的说到,摆出了一幅谆谆受教的样子。“无论从哪个角度上讲,只有主公才是天下早日安定的希望!足利将军嘛……现在反倒成了一个祸乱的源头。”这时我们已经走出了本能寺的大门,只见各家的部队已经分别列队等候在那里。

    “你能有这种认识我也就放心了……”丹羽长秀走到了自己的马前。“我这就返回佐和山城了,随后会再到岐埠向主公禀报此事的经过。近畿不会就此平静,今后暗潮汹涌你自己务必多加小心!”

    “多谢丹羽大人教诲……”出于对前辈的尊重我扶了他一下。“那我这也就回若江了!”

    “这倒是不必着急!”他骑在马上想了一下。“如果……你暂时不回去,若江那边不会出什么事吗?”

    “应该没有问题!”有竹中半兵卫率领五千多人马镇守,又有训练有素的铁炮队,就算是三好军倾巢而出也会安如泰山。

    “那你就先在京都等一等吧!”他一番考虑后说:“经过这场大乱朝廷和幕府都出现了不稳的迹象,在这种情况下还是应该有个人在这里才镇得住!你先屯军桂川口城,等主公的新命令来了再说!”

    “那我就先在这里维持一下了!”我尽量不露出得意洋洋的样子。“你对亲手缔造的这支骑兵评价如何?”目送着丹羽长秀离开后,我对一旁的梅因赫尔问到。

    “满意!非常的满意!”他兴奋的说到。“不!应该说远远超过了我原来的预想!如此坚固而轻便的铠甲,标枪理念的加入,这些即便是和欧洲、阿拉伯那些著名的骑兵相比也是各有千秋的!从发展的角度上讲,重骑兵这个兵种应该说已经是即将被淘汰的范畴,但您的这种骑兵出现也许会在东方演绎它最后的辉煌!看到这一切我非常欣慰,而且也可以放心的离开了!”

    “想不到这么快就要分别了!”半年的相处竟让我在此时产生了一缕伤感。“您有什么新的打算吗?”

    “是有很多想法!”他目光炯炯的点了点头。“我原来就有很多的向望,只是由于我家族的没落使它们没有办法付诸实施!这些年东奔西走也算有了一些积蓄,再加上您这次的赏赐,我已经基本上算有了一份产业,当然……是以欧洲小贵族的标准!”他幽默的一笑。“我将会有个新的开始,也许去写写书!”

    “写书?”我上下看了看他,怎么也没看出他有丝毫想像力的样子。也许在即使最古板的人心里,也有着独自的浪漫吧!

    “倒是您!”梅因赫尔突然直望着我说道:“这次的胜利也许不会马上见到实际的利益,但以我的经验来看您的声望会迅速提高!您距离真正成为一个‘诸侯’应该已经为期不远,对这种新的开始您是否已经做好了准备呢?”

    “是啊!我作好准备了吗?”一回头我突然看见了鹤千代,他不是也将有个新的开始吗!他做好准备了吗?

第五十九章 莺的心事

    我坐在桂川口城的天守阁静室里,正在认真的翻阅着几本帐册。刚一进入六月天就又开始热了,再等下去恐怕更不适合旅行,所以我准备在后天启程返回若江之前把手头的事情清一清。

    事情正像丹羽长秀所预计的那样,在正月初八织田信长传来了命令:叫我暂时留在京都,名义上是替足利义昭重建二条城。应该说我的这个开始还算不错,暂代京都守护的职务使我的声望有所提高,而在大乱中派军守护皇宫的举措也使我在公卿中获得了相当的好感!1000甲骑足以震慑此地,我就让可儿才藏和石川忠纲保护家眷(我的除外)们返回了若江。综合考虑各方面的情况我把长野业正和竹中半兵卫的位置作了个调换,长野业正无论从威望还是经验上讲,都更适合作为我的代官;竹中半兵卫刚刚二十出头,多接触一些京都的公卿、大名对他的早日成熟会更有好处!

    虽然有些依依不舍,梅因赫尔还是走了!这次东方之旅中他从恩斯特和我这里得到的报酬,已经足以使他安享余生了。临走时他一再对我说将来有机会还会再来日本,希望那时能够见到我和这支骑兵共同的荣耀。鹤千代元服后取名蒲生赋秀,尽管与织田信长的交涉非常不容易可我还是把他留了下来。在这其中起决定作用的还是他自己的态度,在信长问他时他表示愿意在这里多实践一下!在勉强答应把他留给我作与力后织田信长对我表示了要招他为婿的意思,暂时的身份并不重要,反正赋秀将来是要正式继承蒲生家的!

    由于我的“认真细致”,二条城用了近五个月才最后完工。尽管修得精致华美,但防御性也就仅比本能寺强一点儿,这也是为了将来大家都省事!其间足利义昭和织田信长的小麻烦不断,在信长的强力压制下,他最近的小动作也日渐频繁了起来!我职责内的事情已经全做了,下面的问题得由织田信长自己处理,反正我也该回若江了!

    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我又翻过了一页,一笔帐目记录映入了眼帘。我抬头看了一眼正在一边收拾东西的仙芝,又看了看那笔“天价”开销的帐目,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内宅的所有经费我统一交给了仙芝管理,她的精简和算计不是一向大手大脚的我所能相比的。她总是能在保持舒适的生活和体面的交往同时还节约出大量的金钱,只是由于对佛教的信仰而经常放些布施,但从不做得太过份。前一段时间莺也怀上了孩子,到现在已经有4个月了!可能是因为年纪太小或是妊娠反应,她变得有些疑神疑鬼,并且也随着仙芝开始求神拜佛。我原以为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没想到却有愈演愈烈之势,发展到最后就是为了替还没出生的孩子祈福而向京都东福寺捐铸了一口钟!这可不是一般的小玩意儿,而是一口价值两万贯重达一千斤的青铜铭文大钟!

    “仙芝……”思虑再三我觉得还是应该把这个问题说一说。

    “嗯……?”仙芝应了一声但没有抬头,也没有停下手中的工作。

    “我知道你做事一向很有分寸,但……捐铸大钟是不是作得有点过了?”我尽量用和蔼的声音说道:“莺怀的是我的孩子,我自然也是非常的喜爱,但我想我们应该多自己关心照顾一些,而不是总去麻烦佛祖他老人家!再说对于我们的经济状况外界已经是物议纷纷,再作这么大的手笔主公那里……”

    “你真是这么想的?”仙芝停下手一脸严肃的望着我。“我认为你的这种想法并不对!”

    “为什么?”我想破脑袋也没明白自己错在了哪儿。

    “你认为我们具有强大经济实力的情况,真的能够瞒住信长殿下吗?告诉你,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仙芝来到桌前坐在了我的对面。“信长殿下可能不知道我们的钱究竟由何而来,但绝对不会不清楚我们已经掌握了巨大的财富!在这种情况下,你想把钱用在什么地方?如果你急着扩充军备,他会认为你图谋造反;如果你交结公卿,他会认为你在力图扩大自己的政治影响;如果你随意的送钱给其他同僚,他就更加会认为你要架空他!”

    “所以……大量的捐赠寺院就会让他放心?”我开始有些明白他的意思了。

    “是这样的!”她轻轻但十分坚决的点了点头。“那样他就会认为你是个不思上进的人,因为在这个现实的时代里,没有任何一个有野心的人会把宝贵的资源浪费在虚无缥缈的事情上,至少也是个头脑不清无足为患的人!而只要证明了你没有野心,其他任何事情也就都好解释了!扩充军备他会认为你是因为胆小;结纳公卿他会认为你是虚荣;送金钱礼物给其他家臣,他更会认为你是一个暴发户在摆阔!”

    “有这么多的事情,原来我都不知道……”我喃喃自语到。

    “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就说莺她……”仙芝忽然欲言又止。“算了……还是应该由她自己告诉你!”

    “莺?”打了一个愣后我站起了身。“我去她哪儿看看!”

    我看到莺的时候她正在自己的房间里发呆,最近她总是这个样子。就连我进屋坐下她都没有发觉,完全没有了一个忍者的觉悟。“莺,怎么啦!”看她没有结束的架势我只好开口。

    “啊……大人!”我的话吓了她一跳,彷佛是一只受惊的小鹿。“我……我却给您倒茶!”她站起来转了一圈,可回来时杯子还是空的。

    “莺!”我攥住了她的手坚决的把她拉进了怀里。“你最近这是怎么了?可以告诉我吗?”

    莺无语,眼泪却一对对掉了下来。

    “你不要哭!”看她这个样子我的心也乱了。“有什么话不能对我说呢?”

    莺继续无语,只是哭得更凶了,不一会我的胸前就湿了一大片。

    不管我怎么劝她就是不停,最后我也急了。“怀孕其间总是伤心流泪,那可是会影响孩子的哦!”

    我不知道世上究竟有没有点穴这种功夫,但即使有效果也不过如此了,听到我这句话她立刻就停了下来。“大人,您知道为什么这世上女忍远远少于男忍吗?”她并没有回答我,而是反问了一个问题。

    “也许是忍术不适合女子练习,或者忍村里女子较少?”我随意猜测着。

    “都不是!”莺梨花带雨的摇了摇头。“忍者村的孩子里其实男女比例是一样的,而且经常会有外面的女人嫁入忍者村,忍者的女儿嫁到外面的反而极为少见!所以严格说起来,忍者村里面的女人一般反而会较男人为多。”

    “那是为什么?”我被她的话引起了好奇心。

    “为什么?”她的脸上带起了一丝苦笑。“卓越的忍者都要经过极为严格的体术训练,而这种训练对女子的伤害远较男子为大,所以……所以……有八成以上的女忍都是不能生育的!为了维持忍者村的人口数量,所以各个流派才都严格限制女忍的人数。”

    “不能生育?!”我被这个结果吓了一跳。“那你为什么要练?怎么还怀孕了呢?”

    “我们楠木流原本就是流浪的忍者,不可能有选择的余地……”她把头静静的靠在我的怀里。“我原本也没有想到会遇到大人,更没有想到上天会让我有这种幸福!”

    “现在你这不是就要有孩子了吗?”我捧起她的脸宽慰着。“还有什么好担心的!来,笑一个!”

    可莺还是一脸忧郁。“我是怕孩子万一有什么……”

    “你放心好了!”我坚定的打断了她的话。“如果你生的是个女孩,我会把她当作掌上明珠,将来把她嫁给一个当世英雄!如果你生的是一个男孩,将来至少也会成为一城一国之主,接收万人敬仰!”

    “大人!”莺的眼泪再次涌出了眼眶。

    “大人!”这时蒲生赋秀在门外叫我。“信长殿下的使者到了!”

第六十章 朝仓的“罪行”

    我走进小客厅的时候堀秀政已经坐了一会儿,现在池田恒兴那家伙提升成了部将,这种跑跑颠颠的事情已经不做了(尽管他自己非常乐意干),最近来我这里比较勤的是堀秀政、中村一氏和金森长近他们几个。“我都快走了还有什么命令?”我走到他面前坐了下来。“不会是又出什么‘妖蛾子’了吧?”

    “就你这张破嘴,没事也叫你叨唠出来了!”他的回答也很随意,我向来是不太计较这些的。

    “到底怎么啦?”虽然他的神态轻松但我还是感觉出了一丝紧张。从他风尘仆仆的仪容来看,这几天的路赶得很急。

    “你只怕暂时回不去了!”堀秀政的面色凝重了起来。他和池田恒兴不一样,说正事时从来一板一眼。“要打仗了,而且是大仗!所有的城主和重要附庸都要参加。你当然也不例外,目标是越前的朝仓义景。”

    “到了非动手不可的程度吗?”嘴里在问着可我的脑中却在飞速分析着近期的政治格局,老实说现在的反织田势力并不太团结,似乎在这种情况下织田信长应该加紧消化新增的那些地盘。

    他点点头然后说:“你还记得这几个月来,你向主公递交的那些报告吗?”

    “当然了……”我根本不用问是哪一份,因为那些报告几乎都是一个内容。化妆成僧侣、小贩、医生、乐师、……各色人等的密探近几个月在京都进进出出,替足利义昭和各地大名们传递着“秋波”。我的谍报网自然不会不闻不问,虽然没有进行干预但都做了全面的记录,并向织田信长呈递了纤细的报告。不过据我所知虽然足利义昭是心急火燎,但各地的那些强势大名们却只是开了些空头支票,这似乎并没什么大不了的!“是和……足利义昭有关?”我试探着问到。

    “不错!”堀秀政没有回避我的问题,看来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前些日子‘猴子’截获了一个密探,从搜出的密信上看朝仓义景非常不满主公在京都的强势……”他拿起杯子喝了口茶。“如果只是在越前发发牢骚也就由他去了!可他不但响应了足利义昭的号召,还在近畿策动豪族反对主公,这我们就不能坐视了!而且听说他已经动员了军队,所以主公决定先发制人!”

    “浅井殿下……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吗?”我虽然知道历史的发展已经不可避免,但还是好奇的想尽可能多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

    “浅井殿下?”他在一刻的惊诧后突然明白了我的意思。“你是说与浅井家那个‘如与朝仓家开战须事先通报’的约定吗?放心吧!已经派过人去了……”从语气看,他对这件事知之甚详。“派过两拨人去了,并没有带回什么反对意见!”

    “浅井长政或者久政殿下有明确的表示吗?亦或是答应出兵协助?”没有意见并不代表就是同意或,就我所知历史上浅井家内部对那个决定是有很大争议的。

    “你是担心……浅井家会出兵帮助朝仓?”堀秀政决不是个傻子,很快就从我的话里听出了真实的含义。“应该不会吧?浅井家近几年一直与本家合作得非常好,即使不出兵也没道理反对啊!从各种角度上讲朝仓家都只是个破落户而已,以浅井长政殿下的聪明会分不出谁轻谁重?再说……阿市公主的影响也得考虑,他们夫妻之间的感情可是非常恩爱的!”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浅井和朝仓可是几十年的盟友呢!”我并不想表现出先知先觉,但先给一些人打打预防针减少些损失也好。“你想过没有,浅井、朝仓这些大名和本家相比,有一个重大区别!”

    “是什么?”堀秀政没有被主观印象而影响判断。

    “在这些大名面临重大抉择时,家中重臣的影响力往往不下于家督!”说到这里我看到堀秀政和我预想的一样长大了嘴巴。“……在长达数十年的共同作战中,浅井和朝仓两家很多人都结下了深厚的友情,这种情况下很难说他们的判断会很理智!”

    “那……要不要……在主公那里……”他犹犹豫豫的说到。

    “不必,这只是我个人的猜测而已!”我否定了他的提议。“主公对长政殿下的喜爱目前牢不可破,事情也不一定就会这么发展。我只是想提醒你们这些兄弟,凡事多个心眼儿!”我忽然又想起了一件事。“对了,主公说没说要我动多少人马?”

    “这个倒没明确规定!”他想了一下回答说:“主公当时只是说要你过去,没提人马的事情!我想你守备的若江是和三好接壤的前线,过于空虚会招来不测。主公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他大概只是想让你参与这次讨伐而已!”

    我默默的点了点头。

    “主公,您找我有什么事吗?”送堀秀政去休息后我把竹中半兵卫找了来。

    “事情是这样的……”看他坐下后我讲起了织田信长的命令和我自己对这件事情的忧虑,最后我问他道:“你是怎么看的?”

    “我的看法基本和堀大人他们一致,您是不是有些多虑了?”左思右想后竹中半兵卫也对我的想法提出了质疑。

    “小心没大错……”没想到他也这么看,但我又不能告诉他我对历史的把握。“我最近心里总是有些不安,还是多做一手准备的好!”

    “如果真的发生这种事……”他微微沉思了一下说:“信长大殿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几乎没有任何胜算!因此我建议这次我们只带这1000甲骑前往,万一有变也可强行突围。倒是若江城!万一进攻越前的大军惨败,近畿反织田势力定会闻风而起,那时若江城势必首当其冲!”

    “有老师率领5000精兵镇守,我想不会出什么麻烦……”我对这个问题确实不太担心。“你还是说说以后的事情吧!”

    “是!”他也没有继续争辩。“此次用兵,无外上、中、下三种结果!”

    “你详细说说!”我对他的说法很感兴趣。

    “上!一举击破越前朝仓无惊无险,信长大殿的制霸之路一帆风顺,这样自然是皆大欢喜!”

    “中呢?”我对上的假设没有追问,因为这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

    “所谓中,大军被朝仓、浅井两面夹击,稍受挫折后退回岐埠……”竹中半兵卫停了一下后说:“如此信长大殿的威望必然大受打击,足利义昭也会有所行动,织田家在近畿的统治动摇!今后的主要工作将是长时间与朝仓、浅井、三好、本愿寺,甚至武田作战,三五年内大局不可能稳定!不过大殿必然更为依赖各位重臣,主公的影响和实力也可借此增加!”

    我点了点头。历史上就是这样的,这也是最可能出现的结果,但依照半兵卫的计划也不会有什么影响。“那下……”

    “下么……”竹中半兵卫突然放低了声音说:“那就是织田家惨败,甚至信长大殿蒙难!果真如此……您认为织田家有人可以替代信长大殿的位置吗?”

    “信忠少主年幼……啊!”我一下子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说织田家会分裂?”

    “不错!”他点了点头。“那时柴田、丹羽、明智和‘美浓三人众’都会自立,尾张、美浓必是一片混战,主公正可趁近畿无主之际一举袭取!虽然本家兵力尚显不足但均是精兵悍将,以本家这6000兵马为骨干,借重京都、堺町、石山三地豪商的财力纠集地方豪族,必不难聚集数万大军!火速攻占河内、山城之后,再与筒井顺庆夹击一向与之不合的松永久秀,然后与‘美浓三人众’遥相呼应,主公必可稳坐京都1

    我半天没有说话,只是坐在那里一口接一口的倒抽着凉气。竹中半兵卫也没有催我,静静的坐在那里看着。“目前应该把夫人她们送回若江城,这里已经不保险了!”我终于没有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是!”半兵卫答应了一声。可就在这时,门外的走廊上传来由远而近的跑动声……

第六十一章 修罗之怒(上)

    “什么人如此放肆?!”我对着门外大声喝到。由于刚才的话题使心情有些烦乱,口气就不自觉的硬了些。

    “回……回禀主公……”一个近侍在门外回答。“前田大人在大门外和人比武,已经……已经半天了!”

    “这个家伙!就不能消停一会儿!”我恨恨的骂了一声,然后站起来走出了屋,竹中半兵卫也跟在我的后面。

    出事的地点是在内城的城门,此时已经围上了一大圈人,大多是些不当值的武士。在很远的地方就能听到从圈子里面传出叮叮当当的兵器撞击声,而在周围观看的人群则是不时的爆发出震天的叫好!可能是里面的场面过于精彩,我和竹中半兵卫来到圈外时竟无人发觉。

    “真棒!”观众甲一边看一边和身边的同伴交流着。“这样的比试可真是百年难得一见,激励程度完全超过了真正的战场!”

    “岂止是激烈!”个子略微较矮的观众乙不时的还要垫起脚尖。“前田大人的武艺我一直是忠心敬服的,想不到竟然这么久也拿不下这个少年!看他的样子还是毫不轻松,只怕胜负还真不一定呢!”

    “前田大人怎么会输?你不要瞎说!”观众甲急忙反驳着他的意见。“前田大人久经战阵,经验见识又岂是这么个毛头小子能够比的?照我看前田大人是想摸摸他的底,也可能是爱惜这个晚辈!不过这个少年也不简单,年纪轻轻就有这等的武勇,将来一定是一员虎将!对了,他是哪儿的?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不认识!”观众乙想了一下摇了摇头。“我也是听到消息才赶过来的,并没有看到开头,不然怎么会在这么靠后的位置!”说着还一脸惋惜的样子。“不过看他穿得并不是制服,也没有任何徽记,可能是刚刚来投效的野武士吧!”

    “这样的猛将都争相来投,看来诸星家真的是威名远震了!”观众甲心情激动的说到。“不过这也难怪!一年多来在近畿一带,武名最盛的就要属咱们主公了!”

    尽管我不是一个自大的人,但听人在背后夸奖还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咳、嗯!”我咳嗽了一声后用手在观众乙的后肩上拍了拍。“对不起,请借个光!”

    “想往前站为什么不早来?!”正为自己身高问题而苦恼的观众乙显然此刻心情并不太好。

    “主公!”我们的对话把观众甲的目光吸引了过来,但他小声的惊呼并没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混蛋!快给主公让路!”他在自己侧身的同时狠狠踢了观众乙一脚。

    “啊~!”观众乙在一个趔趄之后也看清了我是谁,站稳身后一边向我道歉一边和观众甲替我分散着前面的人群。看了正脸我才认出,他们原来都是骑兵部队的足轻头,怪不得会这么崇拜前田庆次那家伙。

    我和竹中半兵卫走进这条“人胡同”,在正中心已经被圈出了一个直径约有四丈的空场,打斗就在那里进行着。亲眼看到了实际情况我才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人言不可尽信!”那两个足轻头的判断绝对是受了主观因素的严重影响,前田庆次的本事比人家差得不是一点半点。并不是我的专业水平高到了一搭眼就能分出武艺的优劣,同样也不是我诚心挤兑前田庆次,而是呈现在我眼前的景象——他和岛胜猛在俩打一个!

    只见前田庆次手中的“大典太”严密的守护着身体,应该说他的招法与往日相当的不同,举手投足之间竟然相当的细腻稳妥,完全一改平时大开大合的风格,就是偶一进攻也是稍沾即退,从不与对手硬碰硬。可即便这样他的脸上也见了汗迹,一不注意而与对手兵刃相撞他的身体就是一摘歪。虽然脸上的神情依旧是嬉皮笑脸,还不时说上两句调侃对手的风凉话,但我却看到他太阳穴上的青筋已经蹦了起来。

    岛胜猛手里拿的并不是上阵用的菊池枪,仅是一把极为普通的佩刀而已。通过简略的几招观察我发现对手其实并不怎么针对他,可看起来他却显得比前田庆次还要着急。他进攻的次数明显要远远多于前田庆次,很多时候时机并不是很成熟,显然是想分散对手的注意力以减轻庆次的压力。随着战斗的持续,连我都可以看出他的战略并不很成功。

    再看他们的对手,竟然只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圆滚滚的脸庞虎头虎脑,上面还充满了稚气。他身着一袭很朴素的青衣,手持一把四米多长的巨型长枪。无论是一眼而见的形制还是碰撞时发出来的声音,都明白无误的表明这是一把货真价实的“重家伙”,可在少年的手里却好像是一根茅草棍相仿,舞动起来不但招数巧妙精奇而且不带丝毫的风声,乌黑发亮的枪杆就如一条盘旋飞舞在少年身侧的黑龙,张牙舞爪仿佛意欲择人而噬。少年不知和前田庆次有什么过节,一把枪不停的朝他招呼,对于岛胜猛只是在迫不得已之下才磕挡上几下,但可能是岛胜猛的力气确实不如他亦或因为没拿着称手的兵器,岛胜猛也尽量不和他硬碰!最为奇特的是,这个少年身上还背着一个大鼓一样的包袱。

    “主公,您是不是先叫他们停下来?”竹中半兵卫在我身边说到。

    “不急!”我理所当然的摇头否定,庆次出丑的机会可不是经常会有的。“你没看见他们‘玩’得很尽兴吗?近来他们也是太辛苦了,难得有这种‘消遣’的机会!”

    “您……哎!”看我观赏得兴致勃勃他摇头叹了口气,回首叫过了这个城门的执勤军官。“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打起来的?”

    “回禀竹中大人……”虽然也是看得兴高采烈,但显然这个军官并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半个时辰前这个少年来到这里要进城,我问他是干什么来的,他回答说要当兵打仗!正在这时前田大人就来了,他说……他说……”说到这里他朝场中瞟去。

    “他说什么?!”竹中半兵卫厉声问到,显然这才是问题的关键。

    “前田大人问他是否断奶了,还说他夜里是否会尿床!”说这话时那个军官也很不好意思。

    “那岛大人是怎么回事?”我不奇怪前田庆次会说那样的话,在他来讲不过是个无害的玩笑。可岛胜猛怎么会加入的?他可不是一个会这么胡闹的人啊!

    “回禀主公!”军官转向了我。“他们开打不久岛大人就来了,不等属下说明情况前田大人就喊着说:让他一起试试这个新来的小子,你也不一定顶得住等等!岛大人可能以为只是一般的考试,所以也就下了场,不想也给粘在了里面。”

    “嗯……”我点了点头。前田庆次开玩笑时一般不考虑别人的感受,而且事后也是唯恐事情闹得不够大,也幸好可儿才藏现在不在这里,不然还不知会发展到什么程度呢!了解了事情的经过后我又转过了头,场内的情况已经到了如火如荼的阶段,能在前田庆次和岛胜猛的夹击下稳占上风这确实是一员虎将,只是不知道他是什么来历。看着看着我突然觉得他有些眼熟,仔细想想他的眉眼之间竟和仙芝有几分相似。

    就在这时,少年趁着用枪柄斜挑岛胜猛回收的时机,巨大的枪头猛砸向前田庆次。前田庆次一个躲闪不及只得咬牙硬架,“当啷!”一声之后他坐在了地上。少年看到机会挥枪横扫,岛胜猛再想援救已经来不及了!

    “住手!新八郎!”我终于想起来了……

第六十二章 修罗之怒(下)

    “仙芝……”我拉开门轻轻的叫到。“你现在有空吗?我想让你见个人!”

    “谁啊?”仙芝停下了手里的工作抬头望着我。这时莺正在下面安排后天要随行去若江城的仆妇,屋里除仙芝外只有那个叫蝶的小侍女在带着仙鲤丸玩。

    “你看看,认不认识?”我保持平静的微笑走进屋,让出的门口出现了新八郎。仙芝的脸一下子变的雪白,嘴唇开始轻微的抽搐了起来。

    “姐姐!”新八郎兴高采烈的叫了一声。

    仙芝站起身,一步步来到新八郎的面前。“你这个混蛋!”她怒斥一声后一拳打在新八郎的前胸。

    “姐姐?”新八郎被这一拳打得愣在了那里,尽管这种程度的打击不会对他造成任何的伤害。

    “你这个混蛋……”仙芝的拳头雨点一般的落在新八郎的身上,同时眼泪夺眶而出。“……混蛋……你一走就是七年……爷爷去世……你一回也没……扫过墓……知不知道我多担心你……混蛋……”随着哽咽的声音,她的拳头越打越轻但眼泪却越流越多。

    “姐姐……”新八郎不知该说什么好,傻傻的站在那里,眼中也流下了泪水。

    我并没有马上进行劝阻,长时间积蓄的感情太需要一个宣泄的机会了!回头对小蝶使了个眼色,她会意的点了点头,把仙鲤丸交到我怀里然后悄悄地退了出去。仙鲤丸显然还无法理解眼前所发生的一切,但他乖巧的没有出声,只是一边允吸着右手的食指一边瞪大两只漆黑的大眼睛好奇的看着。

    “好了!人既然已经回来就不要难过了……”等了一会,看仙芝由痛哭变为了抽泣,我觉得差不多了。“还是让新八郎讲讲这些年的经历吧!”

    “我也没什么!”新八郎伸手抓了抓头皮。“自从跟师父离开清州后我们就去了奈良,可后来其实我们并不常待在那里,而是经常四处……”

    新八郎的语言表述能力并不是很强,说了半天我只大概明白了下列内容:宝藏院胤荣对他的教育方式是理论与实践相结合,每每他学了什么新的招术后就挑一座相应级别的武馆去挑战,以达到学以致用尽快掌握的目的!这些年来他们走过许多地方,胜利是经常的,失败受伤当然也不在少数。仙芝显然对这种程度的了解很不满意,所以对关心的细节再次逐一询问,由冬天的棉袄到夏天的痱子,由病了吃的什么药到平时喝的是不是开水,无不一一问到,有时嫌新八郎说得不清楚还要再问上一两遍。

    “嗯!”可能是看到仙芝的情绪平复了,仙鲤丸开始转移了注意力,他扭动身体试图挣脱我的怀抱去寻找新的玩具。由于急着带新八郎来和仙芝见面,所以并没来得及让他放下行李,而仙鲤丸此刻感兴趣的正是那把放在大包袱边上的巨型长枪。

    “乖,别动!”在压制了仙鲤丸的好奇心后,我也把目光向那边投了过去。

    如不看下面那根长长的枪柄来问这是什么,一百个人里会有九十九个回答:这是一把欧洲中世纪的双手骑士十字重剑!宽约一掌的剑锋长达二尺七、八,侧面的刃纹呈奔腾的放射状,其间还可见点点细小的闪光颗粒,就好像是汹涌波涛中的隐现龙鳞。不知是不是我的幻觉,逆光时在剑脊的中部隐约浮现一尊轻波漫舞的菩萨造型。剑铛的幅度很宽,向两侧延伸出了各有一寸半,上面鎏金饰以莲花图案,造型好像一个被拍扁了的莲台。枪杆的长度超过了三米,通体闪着幽暗的乌光,同时也布满了金沙般的闪光颗粒,就像汽车彩漆的那种效果。如此奇特的造型,使这把兵器实际上成了介乎于长枪、长刀、三尖两刃刀、槊、镗之间的“怪物”!还好我这间屋子够大,不然还真是装不下它。“这就是花了我一万贯的兵刃?”我在心里暗自进行了一番评估。

    “……看你,都瘦了!”仙芝终于认可了新八郎的叙述,可还是用充满慈爱的目光上上下下的打量着他,好像非得找出点儿受了虐待的痕迹才甘心一样。

    “苦倒是没吃什么!不过……”新八郎一脸怅惘的说道:“这些年来一直吃不到姐姐作的烤肉,真是令我痛苦不堪!好几回睡到半夜醒过来,我真觉得还不如干脆跑回家来算了!”

    “你真是受苦了……”说着仙芝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又出现在了眼圈里。“你等着!我这就去给你作!”她站起来后对我说:“你先和新八郎谈着,饭菜马上就好!”

    “你可真是个大人了!”我对着新八郎发出了一声感慨,眼前又浮现出了当年在清州城外的一情一景。“来仙鲤丸,叫舅舅!”我拉起仙鲤丸的一只手朝新八郎摇着。

    仙鲤丸好奇的望着新八郎,但对于如此生僻的词汇一时还无法准确掌握,只从小嘴里发出了几个咿咿呀呀似是而非的音节。

    “想不到几年来变化这么大,我连外甥都有了!”新八郎对着仙鲤丸做着鬼脸,逗得仙鲤丸咯咯直笑。“大哥,你这几年还真是风声水起,我在各地都听到过人们对你的议论。你放心!今后有我在你身边,无论你想要谁的首级只要说一声就行了!”

    “哈、哈、哈、……”他的万丈豪情一下逗得我哈哈大笑。“你的武艺学成了吗?”

    “嗯!”新八郎点了点头。“师父说已经没什么可教我的了,让我在实践中继续修炼!还说虽然我的实战经验丰富,但格斗和打仗不是一回事,要想进一步提高就看我自己了!”

    “可……”我的目光溜向了那把怪枪。“你使这种‘东西’,宝藏院流的枪术用得出来吗?”虽然我自己不会,但经常看可儿才藏演练。

    “虽然我也会宝藏院流的枪术,但我自己并不常用!”新八郎从怀里摸出了一本书。“宝藏院流的枪术多走偏锋,招数以诡异奇绝见长!师父说练这种枪术难以发挥我天生神力的优势,所以教我的是佛门中的天王镇魔枪和这个……”我看到他递来的那本书扉页上写着五个工整的楷书——飞雪梨花枪。“这就是当年宋师傅给我的那本书!师父说这两路枪法都是走得泰山压顶的路数,正合我的条件,而且这本明国枪法大部分都是马上的招式,这在日本的武术界可是绝无仅有的!”

    我点了点头,想不到那个酒肉和尚还挺会因材施教。“你去堺町见过宋师傅了吗?”我继续问到。

    “见过了!”说着他一拍身边的大包裹。“这就是那身盔甲,真是太合身了!对了,还有关于枪的事……”

    “你不会是真的花了一万贯吧?!”我又想起了那笔钱。

    “怎么会呢!”看他一摇手我的心里稍微好过了一点。“实际是一万零八百贯!我还欠人家八百贯,你想着替我还上!”

    “什么?!”如果我不是正坐着此刻就趴下了。“什么样的‘枪’会值一万贯?”

    “这把枪就值!”新八郎把‘怪枪’拿到手里轻轻的抚摸着,眼睛里充满了爱恋的神色。“这是根据我的要求,由相模国第九代正宗大师历时三年亲造的!这原是富士山麓一处人迹罕至的峡谷中的一块万斤陨铁,由于太大太重无法搬运,正宗大师才就地结庐进行冶炼,精炼三百余次后万斤之重的陨铁才成了这一百七十三斤的精钢!你看……”他用手指着那逆光而出的菩萨造型说:“这是在锻造中天然出现的,师父说着是神佛附灵的征兆!因此,这把枪的名字就叫‘修罗之怒’!”

    “这样……”我不太相信神佛的说法,但如果真是由那么大的陨铁所铸也确实得这个价。“你是想现在就成为武士吗?”

    “是啊!我就是为这个来的!”

    “那你怎么会在门口和前田大人打起来的?”我继续问到。

    “还不是那个混蛋!太气人了……”说到这里他又来了气。“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我怎么能……”

    “好了!”我打断了他,不能助长这种内讧的风气。“前田大人虽然为人各色了一点儿,但讲到行军作战确实很有一套,再说他的忠心也是无可挑剔的!你也是,怎么不直接说找我呢?”

    “他们如果问我找谁,我自然回答是你!可他们问得是我来干什么,我就回答来当兵打仗啦!”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你真是……”

    “吃饭了!”就在这时仙芝回来了,身后的侍从们端着丰盛的饭菜,这里自然少不了仙芝拿手的烤肉,莺也跟在后面。

    “你后天就随您姐姐他们回若江去吧!”席间我说到。“主公既然来了命令我就不好再离开了,你一路护送我也放心!那里还有许多家臣中的骨干,你也正好先认识一下!”

    “不……不行!”新八郎一边往嘴里塞着烤肉一边摇头。“好不容易赶上打仗我怎么能不参加,我一定要去!”

    “你……”我正想再说什么却正碰上了仙芝恳求的目光。“……好吧,你先和岛大人一道护送你姐姐她们回去,再把若江城的马铠运过来,我会等你们一道走!今天就正式录用你为诸星家的武士,你是一门众的身份,就叫……诸星清彦吧!”

    “好……”他道谢的话被一口烤肉噎了回去。

    岛胜猛和新八郎果然来去匆匆,只四天时间就打了个来回。他们运来的除了马铠之外,还给我带来了一件“超凡脱俗”的礼物……

第六十三章 整装待发?

    “真的不行吗?”虽然答案已经反复的被证实过,可池田恒兴似乎还是不死心。

    “你不是已经试过了吗?”我在近侍端过来的铜盆里用清水洗净了双手,然后擦干坐在了行军床上。“你放心好了!你想要什么样的部件我会替你定做,质量一点儿都不会差的!”我从矮几上拿起一块糕点咬了一口,腹中的饥饿感稍稍缓解了一点儿。

    “一定想着哦!”他不放心的钉了一句,随后又有些遗憾的说:“那至少也得好几年啊……”说完继续用手迷恋的抚摸着我刚刚脱下来的那身铠甲。

    此时的日本由于中央集权的衰落,而给商业减轻了一些桎梏,各地大名们对于异地军用品的需求又带了一系列畸形的商机!在这种大环境之下奢侈的风气有所抬头,作为武士刀剑和甲胄就成了首先突出的地方。南蛮盔甲由于其明显的新颖风格而备受推崇,据传身为“国粹派”的上杉谦信也有几身,就更不必说事事赶时髦的织田信长了!其实所谓南蛮盔甲并不是真正的全套欧洲产品,只是使用了一些舶来的甲片、部件而已,真正的欧洲骑士重铠日本恐怕也没几个人能穿得起来。

    我虽然对这些东西感觉一般但到底也不能免俗,况且我还有着特殊的海外关系呢!在两年前我偶然对增田长盛提了一句,他还真是上了心,通过荷兰商馆在意大利米兰给我订制了一套甲片,不久前才运到日本,由于在本地制作装配的基件也很精细所以很是废了一些时间。要说起来增田长盛虽然是生长在武士之家,但对于兵器、盔甲这些事也不怎么内行,以至在预定式样时也就全然没了主意,只好对荷兰人说是请欧洲最好的匠人设计。此时的欧洲文艺复兴运动方兴未艾,意大利人又可说是热情奔放的拉丁风格典范,最后的结果就是我的这身盔甲充满了“超时代感”!

    我的这身盔甲前胸、后背、上臂和护腿的裙甲,一律都是大小不等的亮银精钢甲片,靠近边缘的部分饰以细小繁密的珐琅缠枝藤蔓和花卉,最为夸张的是花丛中还用浮雕技法作出了许多飞翔嬉戏的金发小天使!他们的手中拿着喇叭、竖琴、法杖、宝剑、弓箭、……等等乐器或法器,不但和头发一样镀了一层黄金,甚至还镶上了小米粒大的各色宝石!

    如果说这件“梦幻仙境南蛮胴具足”是哗众取宠的话,那么头盔简直就是异想天开了!亮银短沿盔体两边绘着诸星家徽的金莳绘吹返是上面最朴素的装饰,前立是仿照古罗马皇帝桂冠设计的鎏金月桂枝,底部镶嵌了一颗桂圆大小的鸽血红宝石,怎么样?够夸张吧!不过别着急,这个头盔的精华集中在顶部!那里有一个两寸多高,轻舒双翼的纯银天使少女,呈下跪姿态手捧一本黄金日课经正在虔心颂读,一头长长的金色秀发还有一绺搭在额前。神情姿态无不惟妙惟肖,身上的裙服彷佛就要随风而动!这就是——祈祷天使少女南蛮盔!

    我本来无意穿得这么招摇,只想作为一件收藏品就算了。但考虑再三我还是穿来了美浓,给人一个贪图享乐不思上进的印象也不错!

    一到集结地我就成了万种瞩目的焦点,池田恒兴从开始扎营时就一直站在我身边磨叽,可他的身材和我差得太远了,矮了十几公分不说肩膀还比我宽不少,试了半天他最终只能放弃了!

    挥了挥手我让近侍退了出去,这样大帐里就剩下了我们两个人。“我让秀政给你带的信收到了吗?”我想给他提个醒同时也听听他对这次出兵的看法。

    “早收到了,但并不相信!”他说话时注意力还是没有转回来。“不过既然是你说的,我多少还是做了些准备!”

    “为什么不信?”我知道很多人都不会相信,但并不清楚他们的信心由何而来。

    “怎么可能呢?”池田恒兴终于转回了视线。“主公把阿市公主都给浅井长政了他还会反?不可能的,那可是天仙一般的阿市公主啊!就为了那个倒霉的朝仓义景反叛,真不知你是怎么想的!”

    “那你还准备?”我这才明白信长或者说是阿市在这帮人心里的地位,之所以相信浅井长政不是因为了解他,而仅仅因为他是阿市的丈夫。

    “如果是别人这么说我一定当他疯了,但你……”他双眼望天想了一下后说:“你的预感一向准得吓人,所以我也不得不防!主公这次命我带领他的1000直属部队,而我自己则带出了300骑兵和所有猛将。家里的事情也都安排好了,让他们小心谨慎备足粮草。所以即使有什么意外的话,突围逃生应该不成问题!”

    “不错!”他的作法很是周全,我也挑不出什么毛病。他的家臣远不及我,所以要想绝处逢生就只能全力以赴。“这件事你还对谁讲了?”

    “除了带信来的秀政原本就知道外,我只告诉了中村和山内,而且一再叮嘱要他们守口如瓶!”

    “哦……为什么?”我没想到他这么谨慎。“怎么连前田大人和‘猴子’都没说吗?”

    “前田大人是个老实头子,他要是知道的事情主公就一定会知道!‘猴子’……”谈到羽柴秀吉他的脸上升起了一缕嘲讽的微笑。“他可是个‘积极进取’的人,有什么风吹草动他都会有大动作!目前主公对浅井长政的信任无法动摇,这件事张扬开不是给你找事吗?丹羽和明智殿下都不在岐埠,你要想让他们知道自然会去信,我也就不多事了!”

    “嗯……”他的见识远远超过了我原先的印象,看来是个可以共享大事的人。“怎么没有见到‘猴子’,他到哪去了?”

    “他呀!”池田恒兴一耸肩膀。“这是个闲不住的人,自己请命去各处调集粮草了!虽然这次‘美浓三人众’和松永这些人都会出兵,但他们的粮草还是要我们提供一部分。”

    “是吗……”我算了一下,换来这万余人还是上算。

    “大……主公,”新八郎一撩门帘探进了头,但看到有别人在就改了口。“岛大人让我来请示主公,是否把所有马铠都发下去?”

    “不必!等正式开拔的时候再说好了!”说完我忽然心里一动就说道:“这件事不急!你先进来,见过池田大人!”

    “是!”新八郎走了进来对着池田恒兴行了个礼。“诸星清彦见过池田大人!”

    “诸星?这是……”池田恒兴疑惑的望着我。

    “我的内弟!”我给他解释了一下。“他已经是正式的武士了!由于以前一直在外面学艺,所以本家的各位大多不认识,以后遇上什么事还要你多照应!”

    “仙芝嫂子的弟弟?自然没有问题!”池田恒兴走到新八郎的身边鼓励的说:“现在经常打大仗,年轻人出人头地很容易,兄弟好好干吧!”虽然他本身也不大却说得老气横秋,说着他还用手使劲在新八郎的胳膊上捏了一下,可入手的感觉就像是一块钢铁。“不错嘛!”他惊异的望着我。

    “是块好料!可……以后还得常点拨着点儿!”我说的话并不是谦虚,除勇猛外人与人的关系也是一个武士的必修课。

    “回禀主公,羽柴大人来了!”这时近侍在门外禀告到。

    “请他进来!”我对着外面喊了一声。新八郎作了个出去的手势,我冲他点了点头。

    “这回怎么来得这么快,这可是不像你的风格啊?”进来的羽柴秀吉和新八郎打了个对脸儿,但并没有在意。近几年正是织田家腾飞的开始,无论哪位重臣的手下出现几个新面孔都不是什么新鲜事。“无利不起早,你是不是又闻见什么‘味’了?”他一点也不见外的找了个地方坐下,羽柴秀长和浅野长政也走了进来。

    “除了你这只‘猴子’身上的野果味还能有什么!”我决定听从池田恒兴的建议,暂时先不对他挑明这件事。

    “咦~!”浅野长政也一下子就被那身盔甲吸引了过去,抬手轻轻的摸了摸,目光中的迷恋一点儿也不下于刚才的池田恒兴。

    “别做梦了!”羽柴秀长在后面拉了拉他的衣襟。“在得到20万石领地之前,你根本买不起这样的铠甲!”精于内政的他自然明白,订制这样的一套铠甲几乎等于了一整支军队的装备。

    “这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羽柴秀吉虽然也露出了一丝羡慕,但随即又变成了狂热。“朝仓义景说起来也是领有50万石的强势大名,但在本家的大军面前不过一堆土鸡瓦犬!朝仓之后就是三好,然后是本愿寺,武田、上杉也为期不远了!区区20万石算什么?哈、哈、哈、……”

    听着“猴子”有些尖利的狂笑,我和池田恒兴对望了一眼。

第六十四章 光秀的“珍馐”

    “明智大人,多谢了!”我对站在营门前迎接的明智光秀谦恭的行了个礼,不管怎么说他的身份毕竟比我高上一级,而且还是来接受他的款待。

    “诸星大人不必客气,我可也没少受你的招待啊!”他亲热的拉住我,并向里面一指说:“大家基本都到了,我还要再等丹羽大人一会儿,请自便!”

    “好!”我点了一下头后独自向营里走去。

    织田联军的进展异常顺利,35000军势势如破竹如入无人之境,朝仓军只是作了些抵抗的样子就退走了,根本没有造成任何伤亡!5天前织田军攻下了小城手筒山,从而对一乘谷城的门户金崎城形成三面合围之势。守将朝仓中务大辅景恒连番急报可救兵不至,不得已只得引军退走,织田军不战而下金崎城!此刻织田军距离一乘谷城的路程已经不足50里,但为了迫使朝仓义景进行决战而没有继续进攻。织田信长分派将领前往攻击府中城和大野城,以期限制住朝仓军的运动范围。

    此时织田大营里弥漫着一种节日般的气氛,没有人再对“即将”到来的胜利抱有怀疑,走在营里甚至会不时听到对于战后封赏的谈论,可我却益发的心惊肉跳起来!我以极其隐讳的方式对织田信长表示过对战局的担心,当然不会点出浅井长政的名字,只是说一些“应该多带些人马”、“稳扎稳打的好”之类模伦两可的话,可是无一例外的招来了他的嘲笑,既然如此可就怨不得我了!由于进行的都是些攻城战而我带来的又是骑兵,所以前一段的战事我一直没有参加,在这种情况下我开始叫竹中半兵卫秘密进行准备,免得“万一”时措手不及!

    除了我之外几乎没有人不祥的预感,就连池田恒兴也开始产生了怀疑,明智光秀甚至今天在他的营寨里举行了这场宴会。不过毕竟是在征战之中,所以规模不是很大!

    “你们可真是够早的呀!”我来到明智光秀的寝帐前,发现前田利家、池田恒兴、羽柴秀吉已经等在了那里。明智光秀的营中有一条不小的河流穿营而过,由于天气好酒宴摆在了河边,此刻因为人没有到齐所以大家都站在四周。

    “有吃的东西怎么可能晚来?”池田恒兴肆无忌惮的开着玩笑。“我们这些‘穷人’和你可没法比,山珍海味已经塞了一肚子,难得有这样打牙祭的机会,头三天已经开始绝食了!”

    “你还‘穷人’?!”我作了个夸张的表情。“你的部队辎重比例是最高的,天知道里面都是些什么东西!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在辎重车里私藏了女人?”众人闻言都大笑了起来。

    “还是别开这样的玩笑吧!”前田利家有些担心的说道:“这些话传到主公的耳朵里,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这您就过虑了!”羽柴秀吉笑吟吟的说道:“如今的主公有多少大事要忙,这些小事已经不像当年那么上心了!现在是只要你能打仗,并且打胜仗,其它的事情主公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对不起大家,我来迟了!”正在笑闹间丹羽长秀在明智光秀的陪同下走了进来,大家对这位“老资格”问候了一下就各自入席归座了。首先丹羽长秀和明智光秀并排坐在了主位,再下面是我和前田利家坐在两侧的首位,我的下手是池田恒兴,他的下手是“猴子”。本来前田利家在这里晋升为部将的时间最晚,但论资历有不少人都得算他的晚辈。

    “上菜!”明智光秀对着近侍吩咐了一声,马上几个仆人就把头道菜摆上了桌。

    我看了一下,这是一盘炭烤蘑菇。前几天这里下过了一场雨,山里面满是这种三四寸高的独腿菌类,采回来后用纸层层包裹用浓盐水殷透,然后置于炭火堆中,待纸烤干变成硬壳后取出剥开食用。这道菜并不复杂,但不见明火而保持了蘑菇的清香,最难得的是正在当时当令。

    “今天来晚是主公临时召见……”开始进餐后丹羽长秀还是觉得有必要作一下解释。“刚刚传来的消息:大野城已被攻克,府中城也是不日可下,主公随时可能发动总攻,诸位还是及早作些准备的好!”

    “这么着急?”我想也没想就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看到众人惊异的目光急忙改口说:“我只是觉得准备还不够充分,应该再等等的好!”

    “这还有什么好等的?”羽柴秀吉的神情似乎有些不屑。“朝仓家已经是败亡在即,哪里还能当得起我们数万大军的倾力一击,天下还有那么多的势力等着我们去清除,总是瞻前顾后要拖延到什么时候,难不成你认为朝仓义景还会有什么翻盘的机会?”

    “小心无大错!”我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猴子”的这种想法目前在织田家内部相当普遍,我个人认为这是一种烧糊涂了的表现。“眼下本家正在极盛,越是这种时候就越要当心,在朝仓家这种阴沟里翻了船以至葬送了大好形势,那才叫得不偿失呢!”

    “既然说到了冒险,我倒是真的想请教一下……”明智光秀微笑着对众人说道:“诸位对于冒险和利益的取舍是如何看的,如果在绝大利益的情况下是否会下孤注一掷的决心?”

    “身为武士,舍身取义自然是我等本份!”最先发言的是前田利家,他的态度坚定而恳切。“效命沙场尽忠报国是无须考虑的,这也是维系天下大义的基础。您说呢?丹羽大人!”

    “前田大人所说的不错!但……”丹羽长秀稍微思考了一下后说:“生于乱世虽然不能说不冒风险,可也必须时刻为本家的存亡续继考虑!历史上有许多家族的灭亡并不是因为没有忠义栋梁之臣,大多是在一些关键时刻仅凭一腔血气之勇而失去了冷静,我认为与主家的兴旺昌盛相比,个人的虚名实在是微不足道!”

    “两位大人说得都非常有道理,但这乱世正是建功立业的好时机!如果总是犹疑不定,又怎么能……”羽柴秀吉接下来的长篇大论越来越慷慨激昂,不知怎么给人一种类似于红卫兵的感觉。

    我觉得无论是丹羽长秀还是前田利家,都曲解了明智光秀问话的真正含义,“猴子”算是勉强沾上了点儿边。但明智光秀并没有纠正他们的“误会”,只是含笑在那里看着。我实在对“猴子”这种口号式的言论提不起多少兴趣,就把注意力转回了桌子上。

    这时主菜已经端了上来,是某种鱼类的刺身,这类菜肴极为考验刀功,而明智光秀手下厨师的水平确实不错。在一只酱紫色的大磁盘里,鱼肉被切成一寸长半寸宽的极薄的小片整齐排列着,由于血控得极为干净所以鱼肉都成白色半透明状态,肌腱纹理清晰可辨,就如暗花磨砂玻璃的效果。盘子的边缘摆着一些切割精细的鱼皮和内脏,起到了很好的点缀作用。很多人认为鱼的内脏很腥,而鱼皮又是粘糊糊的,其实不然!只要处理得法这都是极佳的美味,尤其是带着脂肪的鱼皮,是非常滑嫩可口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每盘的鱼皮只有一点点儿。

    我夹起一片放到嘴里,鱼肉仿佛是自己就融化了,清爽的感觉令齿颊留香,实在称得上是极品佳肴。

    “诸星大人,不知您的看法呢?”就在我细细品味的时候羽柴秀吉已经结束了他的讲演,明智光秀把目光转向了我。

    “作为主人还是请你先谈谈吧!”我拿起手绢擦了一下留在嘴角的酱汁。“我这个人向来混混愕愕,这么大的道理一时还没有想好!”

    “诸星大人客气了……”明智光秀笑了一下也没谦虚。“我的观点其实和羽柴大人相仿,不过我更看重冒险的本身!请诸位想想看,那种游弋于生死之间的感觉不是很让人陶醉吗?”

    “您还真是个有诗意的人哪!”话虽如此说,可我的心里就是一忽悠。“我是个庸庸碌碌的人,信奉的话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那得耽误多少事啊!”羽柴秀吉叫了起来。“三国时献帝出奔于西京,袁绍不迎才以至失势于曹操的呀!”看得出来他最近很读了一些书。

    “曹操虽然占得先机但也成为了众矢之的,袁绍失利因不在此……”我又夹起一片鱼肉放进嘴里。“袁绍之失在于战不得时!当时曹操一伐徐州、二征宛城、三战汝南,而袁绍没能及时夹击,以至最后坐失天时养虎为患!我的看法是:即便倍兵于敌,但如敌内外无恙,则优势就只剩了四成!”

    “这……”“猴子”一下哑口无言,众人也沉默下来想着我的话。

    “对了!明智大人,这是什么鱼?真是人间珍品!”我觉得有必要请教一下,以后好往自己的菜谱上加。

    “怎么!以诸星大人的高雅竟没有尝过吗?”看我的摇头不似做作,明智光秀有些惊异的抬手指了指前面。“这些是今早刚刚在河里捕捞的河豚……”

第六十五章 不速之客

    出来之后走了好远腿还是有些发软。早知道是如此要命的东西,我起码也要等其他人都吃了没事才会动筷子。这件事给了我一个深刻的教训:对于明智光秀这个人要时刻注意,他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作出一些疯狂的事情!所以以后一旦有机会,就要对他的发展加以一定的限制,决不让其达到难以控制的地步,不然有朝一日会连哭都找不着调!

    “大人,没什么事吧?”走在我身边的蒲生赋秀关切的问到。“您的脸色可不大好看!”

    “是吗?”我用手掌轻轻的拍了拍自己的面颊。“没什么,可能是刚才的酒喝得有些急了!”

    “是!”他尽管有些怀疑可识趣的没有继续追问。

    “竹中大人有什么事吗?”我问起了他过来的因由。竹中半兵卫知道我过来赴宴,如不是有什么大事他不会连这么一会儿也等不了。

    “好像是有个客人来拜访您!”

    “哦……”我想了一下没有问下去,即使问了他也不一定知道,再说能在这个时候找到大营里来的想必不是小事,所以并不适合在路上进行讨论。

    “诸星大人,好久不见了!”在营帐里和竹中半兵卫一起站起来迎候我的,居然是当年匆匆一晤的藤堂高虎。“受到您的恩惠直到今天才来报答,实在是惭愧得很!”

    “恩惠?这点小事你完全不必在意!”我大度的一挥手,并示意他坐下。“不就一件斗篷吗!你总是提起倒叫我不好意思了,不如说是来看看我还让我高兴些!”仔细打量了他一下,发觉面色并不比上次好多少,身上的服饰也仅是勉勉强强维持在“体面”的水平,和华丽尚有一段不小的距离,看来这段时间他混得也不是很得意。

    “在您可能是一件小事,在我却是全家人的活命大恩!”他的脸上有些无奈,又有些激动。“这次来我是想对您说一件事情!一件可以说关系到织田家兴亡、天下的局势、以及您的……”

    “你的夫人和公子好吗?”就在他越说越激动的时候我却出乎所有人预料的截断了他的话头。“当年虽说未及细看,可我印象里令公子确是生得虎头虎脑非常健壮,想来将来必是一员名将!只是尊夫人的身体似乎有些嬴弱,不知进来好些了没有?如果方便的话请光临若江,内人可以为尊夫人诊治一下。不是我自夸,她的医术即使称为国医圣手也不为过!”

    “多谢您的关心,只您的这番话就叫我感激不尽了!”藤堂高虎神色之间的感激决无虚假。“自从离开美浓后我就投到了浅井家,承蒙浅井长政殿下的抬爱恬居足轻头的职位。犬子一切安好,内人经过一段时间的调养也是大见起色!目前她们和我全家已经回到了老家目加田镇……”

    “有意思!”我在心里暗自琢磨。藤堂高虎的话虽然没有说多少,但里面已经带出了很多信息。他在斋藤家是足轻大将,但到了浅井那里就成了足轻头,虽说这是没有什么名气新进人员的必然,可毕竟是走了下坡路!他既然是浅井家的人来这里干什么?浅井家的地盘是北近江,他把家眷迁到织田家的南近江又说明什么?

    “我这次来是想告所您一件大……”

    “原来您是到了浅井家啊!真是可喜可贺……”尽管他非常急迫的想把那件大事说出来,可我却又一次岔开了话题。“浅井长政大人当世豪杰,信长殿下在我们面前提起他时也是推崇备至!不过十几年的时间,就把浅井家由一个默默无闻的小豪族发展成了可以影响近畿局势的大势力,‘近江之鹰’真是名不虚传!不过一个足轻头……”我有些惋惜的说:“藤堂大人有些屈才了!”

    “一介丧家之犬有什么屈不屈才的!”说这话时他脸上的落寞神情显而易见。

    “以大人来看,浅井长政殿下是个怎样的人呢?”我微笑着问到。对于这个马上就要成为敌人的“朋友”,加深一下了解还是很有必要的。

    “浅井长政殿下嘛……”藤堂高虎的脸上再次被无奈的苦笑所占据。“客观的说长政殿下是一个极具才能的人,他的武功、谋略、修养和见地在当今的大名中是极为少见的!在浅井家还很弱小的时候,他就敢于同京极、六角这样的强大势力决裂,不止一次的从绝境中杀出一条血路,在一片混沌之中也总是能够清晰的把握局势!但……”说到这里他再次苦笑摇头。“他对待敌人时的魄力,在处理内部事务时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即便十分清楚什么是正确的事情,如果出现亲情、友情的羁绊时他就会产生困惑,甚至在生死抉择的关头他也可能会作出完全错误的违心决定!这是浅井家的硬伤,早晚会因为这个原因走向灭亡!尽管我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曾屡次进谏,但浅井长政殿下却无力改变这一切。在下实在不想再经历一次国破家亡,所以不得已才选择再次出奔……”

    “怎么!藤堂大人已经离开浅井家了吗?”尽管实际早已听出了这个结果但我还是表现出了一定的吃惊,看到他点头后继续说:“如果藤堂大人不弃,在下愿以侍大将身份延请大人,年俸200贯!不知藤堂大人可愿屈就?”

    “这……”藤堂高虎明显的犹豫了一下,但结果还是摇了摇头。“大人之恩天高地厚;大人厚爱,高虎铭感五内!但……我藤堂高虎虽然不是什么大贤大德,可却做不出那种卖主求荣的事情!在下这次来实在是有大事相告,但却并不想借此为自己牟取什么……”

    “请等一下!”第三次打断他的话时我的意图已经相当明显,藤堂高虎对于我的蓄意阻止显得有些不知所措,而我却在这时把谈话的对象转到了一边已经成竹在胸的竹中半兵卫。“重治,事情准备的怎么样了?”

    “回禀主公,一切均已就绪……”竹中半兵卫微笑着说道:“按主公吩咐,营中随时保持着5天量的行军饭团;每个士兵的武器装备均已检修过三遍,并要求时刻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密令已经下达,一旦得到明确命令即抛弃所有辎重,只带武器和干粮轻装出发!”

    “怎么样藤堂大人,我还有什么没考虑到的地方吗?”我又转向藤堂高虎问到。

    “原来您已经……已经……”随着口中的呢喃他的目光黯淡了下去。

    “藤堂大人不必如此!”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于你冒死前来通报的大恩,我诸星忠兵卫清氏没齿不忘!但在你却并没有说出任何出卖浅井家的话,所以您丝毫不欠浅井家的人情。您离开那里只是因为道不相同,他日相见亦不必有点滴愧疚。邀请你加入只是因为我对您才能的认同,这与他人完全没有任何关系,所以请您务必考虑一下!”

    “这……这……”藤堂高虎显然已经动摇了刚才的决心。

    “主公!”岛胜猛这时走了进来。“信长大殿刚刚来了通知,要您明早去参加作战会议!”

    “好,我知道了!”我点了点头,看来织田信长已经准备开始最后的总攻了。

    “主公,是不是要对信长大殿再……”竹中半兵卫提醒到。

    “不必了!”我摇头否决了的意见。“信长殿下对于浅井长政的信赖不是形成于一朝一夕,同样也不会因为我简简单单一句话而改变,没有实打实的证据他是决不会相信的!”

    “大人!”藤堂高虎一跃而起对我说道:“在下愿意到织田殿下面前作证,为大人全此大功!”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摇头否定了他的毛遂自荐。“信长殿下既然不会相信我,恐怕就更不会相信你了!事情捅出来可能反而出现别的状况,说不定他会认为你是别有用心的前来行离间计。于织田家无益,而于您个人有害,这又有什么必要呢!”

    “诸星大人!”藤堂高虎双眼热泪盈眶。“请您收下在下!我藤堂高虎纵然粉身碎骨,也当誓死追随!”说完他深深的拜了下去。

    “这是我诸星家之福!”我伸手把他拉了起来。“我给你的第一道命令是:不要惊动其他人,立刻离开此地!”

    “主公!当此危难时刻,我怎么能……”

    “你先听我把话说完!”我安抚住他激动的情绪后说:“我要你立刻赶回目加田,把家眷送到若江城去!随着浅井家的改变立场,整个近畿和近江的局势都可能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据我估计南近江将会是主要战场,目加田镇已经不安全了!我既然已经做了准备安全当无问题,这点你尽可放心!你只有后方安排好了,我也才好给你新的任务。”

    “属下遵命!”

第六十六章 袋中豆(上)

    今天的天气不错,织田信长的心情也是如此,并且不停的用这种心情感染着周围的人。“各位!昨天夜里府中城已被我军攻克,朝仓义景现在已经成了瓮中之鳖……”他坐在帅帐的主位上兴奋的说着,还不时的在空中挥舞着拳头用以加重语气。

    我的位置离织田信长只隔几个人,因而对他的神态看得非常清楚。同样是在昨天夜里,藤堂高虎离开大营赶往目加田去接他的家眷,而后半夜伴长信则给我带来了浅井家的军队正在向小谷城集结的消息。我向四周的人们看了看,谁都不会在这个时候有什么担忧,悄悄的长叹一声,也只能自求多福了!

    “……现在一乘谷城南、西、北三面的道路都已经被封锁了,而再往东退就会进入加贺一向宗的领地!这种情况发生的可能性极小,现在朝仓义景的主力全都集中在一乘谷城,一益,你说一下忍者侦察的情况!”织田信长把目光转向了他的“情报处长”。

    “是,主公!”泷川一益对着织田信长点了一下头后转过来对着众人,虽然努力板着面孔可还是隐隐可见一丝得意。“目前,朝仓家的主力都被我们压缩在一乘谷城中,人数约在24000左右!由于前一段时间他们消极避战,所以实际的损失并不算大,但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们的士气可谓低落到了极点!从间接得来的消息说,一乘谷城内对今后的战略意见并不统一,主张野战的和主张笼城的人各执一词互不相让。就目前的情势来看这两种意见各有利弊,野战他们无论从实力还是军心士气上讲都不具备条件;而长时间的笼城则会更加使士兵丧失斗志,再说即便是能够守住也不会有援军,时间一长24000多人的口粮就是一个大问题!”

    “好,一益的工作做的不错!”织田信长满意的称赞到。“其他人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在下还想向泷川大人请教一下!”在一片兴高采烈的嗡嗡低语声中我高声说到,不管怎么说还是应该多方求证一下。

    “诸星大人不必客气,您请问吧!”泷川一益无精打采的回答到。要按他自己的想法肯定是不愿意理我的,但在织田信长的目光注视下他不得不如此说。

    “虽然这种可能性并不大,但……”我斟酌了一下用词。“还是请您作下说明,周边的各家大名最近有什么异动吗?”

    “周围?”泷川一益明显一愣。“虽说加贺的一向宗与本家不合,但目前越中的局势也很微妙,七里赖周正把兵力集中在越中的边境,虽然越前这边也有一定的守备力量但还不足以威胁本家的行动;飞騨是个小国,即便姊小路赖纲吐了血也不过三千多人马,而且他应该也没有糊涂到这种程度;上杉、武田虽说有这个力量,但现在也是鞭长莫及了,再说他们两家现在还在互相牵制当中!”

    “东面虽然没有问题,但西面呢?”我飞快的钉了一句,同时紧紧的注视着他。大帐里一下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错愕的看着我,只要不是白痴都明白我在暗示什么。

    “西面?西面……主要是本家的领地,再来……”泷川一益的神情有些闪烁,他自然不是白痴。“……再来就是丹波、丹后的波多野家了,他们的位置比上杉和武田还远,旁边还有赤松和山名虎视耽耽,根本不可能发兵到这么远的地方来!”他还是有意忽略掉了那个敏感的名字。

    “这样就万无一失了!”听到他的回答我“欣慰”的连连点头。反正我真实的忧虑这里的人都明白了,既然大家都不点破我又何苦枉作小人。

    “好了,我们还是计划一下下面的行动吧!”织田信长挥了挥手中的折扇。不知是不是我多虑,他的语气里暗藏着些许的不快。“我们不能因为连续的胜利就疏忽大意,朝仓义景毕竟还有两万多军势,还要提防他们作困兽之斗!我决定明天一早发兵进攻……”

    “回禀主公!”这时一个在门外执勤的近侍进来禀报。“阿市公主派人给主公送来了礼物,说是预祝主公平定越前威震天下!来人说礼物非常贵重,要面呈主公。”

    “阿市的礼物?好,快呈上来!”听到是最为宠爱的妹妹来了消息,织田信长的兴致更加高了起来,说这话时还有意无意的瞪了我一眼。

    不一会,一名青衣小帽的侍从走了进来。他手里捧着一只两尺长的黑漆木匣,恭恭敬敬的放到了织田信长面前的案上。

    “阿市过得好吗?”织田信长一边开着木匣随口问到。

    “公主一切安好!”由于这个人是原先织田家陪嫁过去的仆人,所以还是叫阿市公主而不是夫人。“只是公主非常惦念主公,要小人转告主公千万保重!”

    盖子被打开了,同时织田信长的眼睛也直了。我和排在前面的几个人一样,也微微站起了身,看到的是一只两头捆住鼓鼓囊囊,形状有如一条猪腿的白布袋。织田信长的手有些颤抖的解开了一头的绳子,几颗豆子噼噼啪啪的掉了出来。

    “浅井小儿!”织田信长一脚蹬翻了面前的桌案,那些豆子全都洒了出来,蹦跳着铺满了大帐的地面。

    “主公……怎么了!”林通胜面色疑惑地的问到。

    “怎么了?!浅井长政谋反了!!!”织田信长大声喝到。他太阳穴上的青筋已经暴了起来,面色殷红得有如涂了一层鲜血。“这就是阿市送来的暗示!”他指着一地的小豆子说:“浅井家勾结朝仓义景,即刻就会前来夹击我军!只怕此刻已经在路上了!”

    “浅井长政这个该死的东西!”片刻的沉寂后,柴田胜家窜起来大声咆哮道:“这个背信弃义的混蛋,我一定要把他的脑袋揪下来!主公待他恩重如山,连……连……”他的嘴唇有些颤抖,不知该如何提到那个深埋心中的名字。

    “主公,不要再犹豫了!”佐佐成政咬牙切齿的说道:“立刻回师近江,踏平小谷城,把浅井父子碎尸万断!”

    一时之间群情激愤,整个大帐里充满了对浅井长政的声讨。

    我坐在一边没有说话,尽管心里很着急但还是没有发言,在滔滔众怒当中并不适合作个太理智的人。

    “忠兵卫,你在想什么?”众人的发泄终于告一段落,织田信长这回第一个就点到了我,不知是不是因为前一阶段我一再暗示的关系。

    “哦……我在想我军下面该怎么办?”我并没有显出先知先觉的骄傲,而是回答得老老实实。自以为是的人是最招人讨厌的了,尤其还是在这种敏感的时候。

    “这算是什么狗屁问题?!”佐佐成政立刻横着眼睛跟了一句。“对于浅井长政这种无耻小人必须马上还以颜色,我们要做的就是立刻进攻小谷城!”

    我并没有生气,而是笑着说:“佐佐大人真是高见!”对于这种蠢人我犯不着计较,好在像这种脑袋里少根筋的人并不多。

    “这只怕不妥吧!”果然安藤守就捋着胡子一脸忧虑的说道:“据我所知浅井长政并不是个行事草率的人,既然决定寝返必定作了完全的准备!他深知一旦让我等安然脱困而去,一定会受到激烈的报复,所以这次一定会孤注一掷,除了各大豪族和直辖部队外想必农兵也作了最大限度的征集,这样的话军势只怕会超过两万……”

    “你害怕了吗?!”佐佐成政不耐烦的打断了他的话,那神情就差没把“胆小鬼”三个字直接说出来了。“别忘了我们可是有整整35000大军呢!”

    “你……”安藤守就的脸色也变了。

    “成政,你马上向安藤殿下道歉!”织田信长面沉似水的说到。

    “是……”佐佐成政虽然道了欠但还是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而安藤守就也不再说话了。

    “我军的处境相当危急……”片刻冷场后丹羽长秀开了腔,简单明了的说明了处境。“不光是浅井长政的突然背叛,而朝仓的24000大军也在虎视眈眈!我军一旦后撤其必定尾随而来,那时我们不但两面受敌而且身处客地,且不说是否会败,仅是胶着纠缠下去就不是我们能够承受得了的!”

    “长秀的话很有道理……”织田信长并没有被愤怒冲昏头脑,他的判断很是理智。“目前我军的主要目标就是迅速突围,只要保存实力回到美浓,就不怕没有报仇雪恨的机会。浅井长政、朝仓义景我一个也不会放过!对于如何突围以及走哪条路线,大家有什么建议吗?”

    所有人都在沉思,对于这个事关生死存亡的决定必须慎重。

    “在下倒是有一点浅见!”最先说话的居然是松永久秀。

第六十七章 袋中豆(下)

    “以在下的浅见……”在得到织田信长的示意后,松永久秀继续说道:“仅就实力来看,即便和朝仓、浅井两家之力也不过百万石的领地,这远远难以与弹正忠殿下相抗衡!浅井长政可以说冒了一个绝大的风险,如不能趁这次突然发难的机会彻底解决问题,以后就要陷入万劫不复之境。所以,朝仓与浅井此刻一定希望,我军全力进攻他们其中一家,然后在我军疲惫之际进行合击!”

    说到这里他沉了一下,四周众人都等着他下面的话,可我却隐隐听到佐佐成政小声嘀咕道“……这个谁不知道……”

    “所以……”松永久秀应该也听见这句话了,但并没有理他。“我军此刻的主要目标应该是‘走’,而不是‘战’!要报此仇,以后有得是机会!”

    “到底要如何不‘战’而‘走’呢?”问这话的是林通胜,他此刻显得有些着急。

    “我军可由金崎折而向西……”松永久秀的话令除我之外的人均是一震。“穿过北近江的一角进入若狭,取道琵琶湖西可到达京都,那时我军就是龙游沧海了!”

    “这样就不会发生激战了吗?”丹羽长秀不放心的问道:“浅井长政可能会派人把守,若狭是朝仓义景的地盘,也可能会有重兵啊!”

    “为了抵御这次攻击,朝仓的部队都集中在正面的一乘谷城,现在若狭肯定是空空如也!近江嘛……”说到这里松永久秀憨厚的一笑,可我却感觉其中有说不出的诡秘。“浅井家在这个方向唯一的大据点就是朽木谷城,而其城主朽木元纲与在下有很深的私交!”

    “啊~!”大帐里有几个人惊呼出了声。

    “朽木元纲算是北近江的老人……”他继续做着介绍。“在二十年前的那场争斗中,他们的立场更接近京极家,这就使他们在浅井家掌权后日益没落。虽然浅井长政继任家督后这个情形有所缓解,但朽木元纲还是被排除在浅井家的核心圈子之外。不要说赤、海、雨,甚至还比不上野村定元、三田村秀俊这些人!为了织田弹正忠殿下的大业,我愿亲自出马游说朽木元纲,一定叫他出城归降!”

    “松永殿下果然一片赤诚,我永远不会忘记你的心意!”在沉思了片刻并和几个重臣交换了眼神后,织田信长说到。“目前从各种情况考虑,松永殿下的建议都可谓上上之策,但我们还是应该计划得周密些,朝仓义景和浅井长政不会坐视我们安然离去,为了替全军转进赢得时间,必须要有人对追兵进行阻击!”他用锐利的目光在众人的脸上扫视了一圈。“这是一个危险的任务,可以说九死一生,但这又是必须的!我想听听大家的看法。”

    一阵难耐的静默,所有人都在沉思,即便是柴田胜家、佐佐成政这样的莽夫也没有轻易搭腔,担任殿军的结果几乎是可想而知的。不一会,所有人几乎都抬起了头,不过不是开口,而是悄悄观察着别人的表情。

    织田信长的目光有两次看向了我,池田恒兴则更是一直在盯着我看,我却故意不去看他们。对于“诸星甲骑”的战力我虽然很有信心,但同样很清楚它的长处并不是打防守战,以一千骑兵拖住两万人简直是在开玩笑,如果借助固定工事的话则骑兵的优势又会尽失。我一直暗暗注视着羽柴秀吉,按历史他可是会安然脱身的!我可不敢去尝试自己的运气是否也会这么好,当然如果历史改变的话,他死总比我死好,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嘛!

    “主公!”果然在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后他开了口,同时织田信长的忍耐极限也快到了尽头。“我藤吉郎受主公大恩一直无以为报,愿率麾下1000部众殿后阻击敌军!”说完这句话他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

    “猴子……”织田信长的声音似乎有些艰涩,我的眼神不太好,没看清他是否含着泪水。“你能有这样的觉悟实在是太好了!”

    “可是……”丹羽长秀忧心忡忡的说:“藤吉郎的心意随好,实力毕竟单薄了些,朝仓可是有足足两万四千人哪!”这句话使刚刚松动的气氛再次紧张了起来。

    “既然羽柴大人当仁不让,我们三河武士又岂能落于人后!”向来极少发表意见的德川家康缓缓说到。“织田殿下,请允许我率领5000三河军队接应羽柴大人!殿下尽可放心,我们必让朝仓军难越雷池一步!”

    “有德川殿下出马我就放心了!”织田信长确实长出了一口气。“下面我们再来说一下……”

    就在这时一个卫兵从门口走进来,悄悄来到泷川一益身后耳语了几句,泷川一益的脸色立刻变得蜡黄。“主公……发生了一些新情况!”他艰难的说到。

    “什么事?!”织田信长敏锐的意识到绝不是什么好事。

    “有忍者刚刚来报……”泷川一益面无血色,嗓子里好像塞着什么东西。“波多野秀治接受了朝仓义景的请求出兵阻击我军,现在他们的15000军队已经进驻若狭小滨城一线,总大将是籾井教业!”

    “完了!”不提其他人的震惊,我都觉得眼前一黑。历史改变了,唯一的通道被堵住了,这回可谓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若狭这条路还能走得通吗?这可是件实在没有把握的事情,不过就我所知那里的地形可是不怎么好走。“我在桂川口城那么长时间,怎么就没想起来在琵琶湖上建一支船队呢?”我后悔得跳湖的心都有,只是我的游泳水平不足以脱困而已。

    “无论如何一场激战都免不掉了,既然如此就让我们堂堂正正的与浅井长政决一胜负吧!”在一片纷乱当中,突然响起了稻叶一铁那冷冰冰的声音。

    “虽说浅井军略少于朝仓军,但说到素质却远远超过朝仓军……”林通胜左右看了看后继续说道:“实际上从各方面来说,浅井军可以说是三支敌军中最强的!朝仓军虽然人数众多但训练低下,而且士气不振;波多野地处偏远且匆忙参战,只怕决心也不是很大。如此看来和他们当中任何一支交战,胜算都要比浅井家大很多!”

    “林佐渡守大人所言甚是,不过……”不愧是多年的拍档,氏家卜全马上明白了稻叶一铁的意思,同时也很清楚这位老朋友耿直的特点,开始替他作起了解释。“即便我们与朝仓或波多野作战取得了胜利,那又能怎么样呢?朝仓军会且战且退,而波多野军则根本不会与我军正面对抗!面对这种情况,我们短期消灭朝仓全部力量或是突破波多野重兵防守的险要地势,都是一种不切实际的幻想!”

    “哪浅井……”林通胜还想继续问。这个文官确实没什么战略眼光,此时其他人大多已经明白了这里面的干系。

    “浅井家就有很大的不同……”氏家卜全确实脾气很好,也很耐心。“浅井家后面就是本家的根据地,只要我军全力冲过去就是胜利!同时,浅井长政虽然封锁我们的归途,但也并不是完全无机可乘。北陆道在近江通往京都的这最后一段相对较宽较平,比起若狭那种一夫当关的地形实在是好得太多了!就我的了解浅井军能够阻挡我军的位置,只有大障垰山口到小谷城与金滨之间路口的这一段。即便是在这里地势也不是很崎岖,我军的骑兵、铁炮都有一定的优势,即便进行大的合战也会胜算高些!”

    道理已经说得相当明显了,所以作出决定并不是什么难事,织田信长很快下了决心。“各位!这是关系着我等生死存亡,关系着天下大局的时刻,不用我说大家也完全能够明白我们此刻的处境!是否能够绝处逢生全看各位的武勇和忠义了,让浅井和朝仓明白与你们对抗的愚蠢吧!”

    “是!”众人齐声的应答又恢复了往日的豪壮。

    “柴田胜家为第一队,稻叶殿下为第二队,佐久间信盛为第三队,延北陆道向岐埠城进发!‘猴子’担任殿军,德川殿下负责接应,其他人随本阵行动!即刻回去准备,今天傍晚开拔!”被织田信长点到名字的人依次应诺,他又叫住了羽柴秀吉。“‘猴子’,一定要活着回来见我!”

    “是!”羽柴秀吉的声音已经有些哽咽。

    “都叫你说中了!”刚一出大帐池田恒兴就拉住了我。

    “很多事我也没想到!”我想起波多野家的意外,声音里多了些苦涩。

    “有把握吗?”

    “没有!”

    “没有?!哪……”

    “虽然这句话很不符合我的性格,但还是得说……”我抬头看了看天空,正午的日头居然也带上了一丝夕阳的血红。“狭路相逢……勇~者~胜!”

第六十八章 深思熟虑的请缨

    虽然并没有受到任何实际的打击,但败退毕竟是败退!七月五日傍晚织田军开始陆续上路,经过一夜加一天的急行军来到了越前与近江的交界。在一夜并不算踏实的休息后,大军多少恢复了些精神,七月七日的清晨再次上路,踏过边境进入浅井长政的地盘。

    从后队传来的消息说,由朝仓景键率领的军队已经开始了追击,但还只是保持着若即若离的状态,发生的仅是些零星的遭遇战,看来他们是想一直跟踪我们到浅井军的控制区域。

    上午10点20分,我带领部队行进在北陆道的大路上,前面是池田恒兴率领的部队,后面跟的是氏家卜全的1500人马。“做好准备了吗?”根据我的计算战斗已经迫在眉睫,尽管相信竹中半兵卫的能力可还是有些紧张。

    “没有问题……”竹中半兵卫回答时语气很自信,可面容很严肃。“经过昨晚的休息人力、马力都得到了恢复,我今早又检查了一遍,装备情况也完全正常!现在虽不能说处于最佳状态,但随时都可以投入战斗!”

    “那就好……”我轻轻的点了点头,反正伸头缩头都是一刀了。

    “主公,您只管放心!”跟在我身边的岛胜猛镇定自若的说到。“当初仅凭我们自己就击败了三好的5000军势,如今还有信长大殿的35000人马,取胜是毫无问题的!”

    “主公,你实在是太小心了!”一直尾随在后面的新八郎突然说到,他的脸上满是激动与兴奋。现在他已经逐渐习惯了武家的新身份,只有在私下里才叫我大哥。“……现在的强弱一目了然,这种战斗还有什么悬念?我们要考虑的,实际只是怎么多取得几颗首级而已!”说着得意的挥了挥手中的“修罗之怒”。他现在除了一张娃娃脸外确实满像是那么回事了,一身漆黑油亮的盔甲分外威武。

    “到底是初生牛犊……”前田庆次取笑的摇了摇头说:“打仗的事情可不是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我们目前身处客地,随时都有可能被前后夹击,要在什么样的地点作战只怕也要由人家说了算。”

    “我可不是什么牛犊!”新八郎忿忿不平地辩驳到。“讲到和人打架,我未必就比你少!”

    “哈、哈、……小孩子脾气还挺大!”前田庆次指着新八郎的脑袋笑着问道:“还说不是牛犊!那不就是小牛的角嘛?”

    新八郎戴的是一顶中式的短延黑铁盔,由前至后有一溜铜鍪钉,和甲胄的式样很是协调。上面没有多少装饰,前立和吹返都没安,除顶门的鬼面上用红宝石镶了两个眼睛外,就是两侧各有一个淡黄色的两寸来长的弯弯小角。“这不是牛角!是虎牙!”新八郎现在对前田庆次是怒目而视。

    正在两个人半真半假的闹着时,前面的队伍忽然停了下来。池田恒兴的部队虽然很安静的原地没动,但从更远的地方隐隐传来了阵阵喧闹。

    “去打听一下,看发生了什么事!”

    得到我的命令后一个亲兵策马跑向前面,不一会儿又转了回来。“报告主公,前面的大障垰被浅井军堵住了。大殿的本阵现在停在前面的山下,先锋各部正在攻击敌军!”他回禀说到。

    该来的总会来,我无奈的摇了摇头。“重治和新八郎跟我到前面去看看,其他人归队待命!”说完后一催马向前跑去。

    “在后面待不住了?那就一起到前面看看吧!”没多远就碰到了也正要往前去的池田恒兴,但看样子他却一点都不担心。

    “柴田那家伙怎么在这么个地方磨叽!”我边走边向他抱怨到。“主公也是,要是碰到浅井主力就该马上展开全军啊!”

    “你没走过这吧!”池田恒兴抿着嘴笑了一下,好像很高兴我也有不知道的事情。“大障垰是个山口,虽说不是很险要但也不过二十几丈宽,又处于一个坡上,太多的部队施展不开!”

    “是吗?”我一时没了话,要被堵在这前景可不美妙。走了不太远我们就来到了织田信长的临时指挥所,他此刻正站在一个小丘上焦急的注视着前面,前军和中军大部分将领都围在他的周围,气氛显得很压抑。我和池田恒兴悄悄来到织田信长身后站好,也抻长脖子向前望去。

    前面的情势确实不容乐观,500米开外的地方是一个两山相夹的山口,一支浅井军已经在那里设下了拦路的栅栏,由于过去曾经是盟友,所以我依稀记得那个旗号是浅井三将之一的海北纲亲!虽然人数不过只有1000左右,但一来借助工事,二来弓箭、长枪齐全,所以防守的相当稳固。目前正在进攻的是柴田胜家的两千长枪足轻,实话说论素质还算可以,只是装备得着实惨点,穿得只是最低档的皮甲,在几十米内无遮无拦的状态下,被木丸弓一射一大片。不过这也算难怪!仅凭着他那六七万石领地,这就是极限了。总之,进攻的情况很不顺利,而稻叶、佐久间两支部队正在山脚下待命。

    “真是该死!”看到又一轮进攻被打退,织田信长狠狠的诅咒到。“你们谁有办法?”他用犀利的目光向后扫了过来。

    不少人张了张嘴最后有没有说话,不是他们缺乏勇气,而是实在没有迅速突破敌军防线的把握。

    “废物!”织田信长又扭过了脖子。

    “主公……”我忽然感觉有人悄悄拉我的衣袖,回头看去却是竹中半兵卫。

    “怎么?”我问到。

    “您可以申请,由我们的骑兵去攻击!”他目光闪闪的说到。

    “什么?”我被这个建议吓了一大跳。“让骑兵去攻坚?你没有搞错吧!”

    “看似荒唐,实际非常可行!”竹中半兵卫语气坚定,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主公,您仔细看看前面的地形!那里看似很高实际坡度并不算陡,战马上去毫无问题,虽然无法发挥骑兵的冲击力,但面对栅栏这本身也用不上。另外不知您注意到了没有,海北纲亲的这只部队很可能只是先锋,而且到达的时间也并不长,尽管立起了栅栏可并没有来得及准备滚木等重型防御武器,我们完全有能力一举将其击溃!”

    “敌军不是还有弓箭吗?”我担心的说到。

    “那种弓箭对我们骑兵的盔甲没有任何威胁!”

    “有栅栏的阻挡,还有长枪……”我的心里有了些活动。

    “骑兵用盾牌,马匹的正面有挂甲,长枪的伤害也不会很大!只要到了跟前,要不了几下这种简易栅栏就会被马刀砍碎!”

    “嗯……”我低头沉思,不能不说这个建议还是可行的。

    “主公!”看我还在犹豫,竹中半兵卫不免有些着急。

    “好,就这么办了!”我终于下定了决心。“主公,可以让我试试吗?”我来到织田信长身边如是说到。

    “你?”织田信长怀疑的看了看我,他非常清楚我一般对于这种冲锋陷阵任务的态度。

    “哦……前军诸部已经相当疲惫了,让他们下来稍微调整一下也好嘛!”我还是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没有把话说得太死。

    “那……也好!”织田信长想了一下终于答应了。“传令柴田先下来,你的骑兵过去试探一下!”

    “是!”我正想回到后队,却又被织田信长叫住了。

    “等等!”他远远的看了看我的那队骑兵后说:“你亲自去也不会起什么作用,命令部下去就可以了!”

    “是,主公!”我叫过新八郎把手中的太极团军扇交给了他,让他传令给前田庆次全权指挥。

    “我有件事一直想问你……”新八郎走后织田信长说道:“你的骑兵怎么怪模怪样的!不但穿着皮质的马铠,怎么还拿着盾牌?”

    “皮质的马铠可以跑得比竹马铠快些,盾牌可以抵御弓箭!”我给他作着解释。

    “我也很奇怪……”丹羽长秀这时也说道:“你的骑兵为什么没有靠旗?背着这么多骑枪干什么?而且还都是这么短而单薄的!”在日本对于标枪历来没什么概念。

    “这是因为仅一把马刀可能会脱手,而单手的骑枪自然要短小些!”我觉得现在还不是显露标枪用途的时候。

    “真是奇怪的想法……”织田信长摇着头喃喃自语到。

    “主公!”这时柴田胜家退了回来。“属下无能,让您……”

    “不必自责!”织田信长摇手阻止了他下面自责的话,平心而论他一直是最信任柴田胜家的。“你已经尽力了,让忠兵卫去试试吧!”

    “他?”柴田胜家惊异加鄙夷的看了看我。“也好,就让我们见识一下诸星大人部队的‘武勇’吧!”

    “比柴田大人……”

    “那是怎么了?!”

    正想好好“夸奖”柴田一番的时候,池田恒兴的一声惊呼使我转回了头。一眼看去,我只觉得脑袋里“嗡”的一声,后背立刻惊起了一层冷汗……

第六十九章 神勇

    只见一骑轻尘已经越过了中军本阵,飞马直奔前面海北纲亲的军阵而去,马上一员小将却不是新八郎是谁?

    “怎么会这样?”我只觉得心头猛地一紧,脑中顷刻就成了一团乱麻。“面对敌人的如蝗箭雨,单人独骑不是找死吗?!前田庆次和山中鹿之介都是死人吗!”我在心里不住的咒骂着。

    “那……不是刚刚跟在你身边的人吗?他自己冲过去干什么?”织田信长看了看已经快要冲到敌军阵前的新八郎又看了看我,非常不解的问到。

    “是……是……”脑中嗡嗡作响的我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自然回答的也是语无伦次。

    “主公!”这时楠木光成急急催马赶来。

    “这是怎么回事?!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我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嘴里急得险些咬着了舌头。

    “主……主公……”楠木光成一脸愧疚,话也说得磕磕巴巴。“……新八郎来……传您的命令说……要我们出击……大家都在整队……一不留神……”

    “嘿……”我松开了他的手,只感到浑身一阵无力,要不是半兵卫和光成及时扶住,我就一屁股坐在地上了。不能怪庆次和鹿之介他们,谁都不能怪,要怪只能怪我自己!这次出来虽然已经有了出生入死的觉悟,但并没想这么早就让新八郎独当一面,充其量也就是让他跟在我身边熟悉一下情况。加上我的骑兵在攻城战上没什么作为,所以很多事情还没来得及教给新八郎!在他天真幼稚缺乏经验的头脑中,理所当然的认为进攻自然就是奋勇向前,对于团队的配合完全没有概念,也许还受了一些传说故事中个人英雄主义的荼毒,想着在万马军中取敌人上将的首级!“天啊!我可对仙芝怎么交代啊!”我绝望的想到。

    “一个不错的年轻人……可惜了!”织田信长显然也听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有些惋惜的叹了口气,然后转身走回自己的行军马扎,坐了下来。他此刻的情绪反而平静了下来,一来他已经见过了太多的生生死死,二来也不看好我这支骑兵的作为。

    “哼、哼!”柴田胜家在旁边阴笑了两声。“至少他还算有些血性,没有学会某些人的奸猾!”

    其他人则大多是无言的摇了摇头,池田恒兴甚至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而此时,我的大队骑兵才刚刚到达本阵的一侧。

    新八郎独自一人跑上了山道,浅井军显然也没有明白这是什么战法,直到新八郎距离栅栏还有五十米时,才在惊醒过来的武士吆喝下开始放箭。

    只见新八郎毫不减速,把手中的长枪舞动得有如风车相仿。他的目的主要是拨挡射向战马的箭枝,因为他并没有装备马铠,对于自己反而不是很在意,个别射在身上的箭矢根本无法损及他的盔甲。由于距离已经很近,他就这么毫发无伤的来到了那道栅栏跟前。“嘿!”的闷哼一声,新八郎手中的“修罗之怒”力劈华山直直的砍了下来,立时木屑飞溅,栅栏上崩塌了一个缺口。新八郎一提战马跃了进去,横枪一扫,面前三个浅井士兵就被腰斩成了六段。

    “咦~!”织田信长又站了起来,眼前的情景让他重新燃起了兴趣。

    此时的新八郎好像一只冲入羊群的老虎,在前军前排的长枪足轻和弓箭手中如入无人之境,左突右冲东挡西杀把浅井军的队形搅了个七零八落。浅井军的武将自然不能坐视这种情况的发展,从海北纲亲的左近冲出四员武将,先后向新八郎杀来。

    首先到达的是一个中年武士,无声无息的挺枪直刺了过来,枪势有如毒蛇吐信,看情形显然是想杀个出其不意。新八郎横枪一拨就磕开了来枪,一推枪杆撞向对手的前胸,由于战马相对奔驰所以速度很快,敌将闷哼一声直直的摔落马下,口吐鲜血胸骨尽碎而死。

    第二员敌将和第一员敌将的距离很近,还没有看清是怎么回事前面的同伴就死在了自己的面前,就在一愣之间“修罗之怒”寒光闪闪的巨大锋刃就已经横劈到了面前。不得已,他一咬牙把手中的太刀倒立,右手持刀柄于上左手按刀背于下,推刀向外面封去。“当啷!”一声,太刀被“修罗之怒”的风雷之势击得崩断,随后被斩断的是第二员敌将的身体。新八郎并不停留,又冲向了第三员敌将。

    第三员敌将因为距离较远已经看清了事情的经过,吃惊之余稍稍减缓了马速。这员武将名叫吉冈清五郎,是京都一个著名剑术流派的嫡传高手,在很年轻的时候就被海北纲亲以两百石俸禄礼聘为亲兵的剑术师范,不但武艺高强而且经验丰富。时间虽短但他已经看出了新八郎是天生神力,所以二马交错之际并没有直接格挡新八郎的进攻,而是用刀斜向一削同时带马右转,想趁新八郎冲过之后反手攻击其背。但就是这么轻轻的一碰,吉冈清五郎就感觉自己仿佛受到了万钧铁锤的重击,整个右半身顷刻就失去了知觉。等到他活动开时新八郎已经拨马返回,他也就此失去了机会。

    新八郎对一招失手非常愤怒,怒吼一声挺枪直向吉冈清五郎的胸口刺来。

    吉冈清五郎已经清楚了新八郎力量的可怕,再也不敢直接与他兵刃相交,而是熟练的一提马缰,战马立刻前蹄腾空人立而起,只等新八郎攻到就以马踩落,同时借助下砸的惯性挥刀猛劈。

    面对已经掩身马后的敌人新八郎枪势不改,依旧笔直地刺了出去。随着两声惨叫,“修罗之怒”长长的枪头由战马的前胸刺入又由颈后钻出,而后深深的扎进了吉冈清五郎的小腹。新八郎前把一抬后把一压,吉冈清五郎连人带马就被高高的挑了起来,淋淋的鲜血落在他白净的脸上显得诡异而可怖,再伴随着阵阵人和马的惨叫,让战场上所有人的心都一阵紧缩。

    “嗒、嗒、嗒、……”新八郎的战马是我从骑兵队里给他挑出来的,虽说还算不错,但离宝马良驹差得还远,身上骤然加上了一人一马的重量就有些吃不消了,往后连退了十几步,四条腿不住的簌簌发抖。

    “嗨!”新八郎一声断喝,手中“修罗之怒”奋力向前一挥,把枪上的吉冈清五郎和他的战马砸向了愣在面前的第四员敌将。众人耳轮中只听见“啪嚓!”一声,两人两骑就变成了地上的一大“滩”!

    新八郎横枪立马威风凛凛,宛如一尊天神一般。“吾乃诸星兵部丞一门众,新八郎清彦是也!谁堪与战?!”海北纲亲军中竟然无人应答,一时间寂静无声唯余风过耳畔。他连叫三声见没人迎战,就横担长枪摘下了挂在马鞍上的那张神臂弓,抽出一支白色羽箭就朝不远处的海北纲亲射了过去。

    “主公小心!”一个近卫部将见他摘弓就知不好,大声提醒的同时飞身阻挡,却被那支羽箭射穿头盔贯脑而过,死尸栽落马下腾起了一阵烟尘。

    由于部将的提醒和阻挡为海北纲亲赢得了一线之机,他刚好来得及避开了咽喉要害。那支羽箭射入海北纲亲的肩头,带着他的身体向后飞了出去,“砰!”得一声钉在后面的旗杆上。海北纲亲就这么被挂在了自己的马印上,喊都没来得及喊一声就昏了过去。看到主将如此光景近卫旗本们慌忙解救,普通足轻自然是一片混乱。

    “干得好!”就在这时我的骑兵大队赶到,前田庆次一马当先越过那个缺口,反手一刀砍倒了一个被吓傻了的敌军武士,山中鹿之介、可儿才藏、岛胜猛等人也纷纷杀入敌阵。在雪亮的弯刀劈砍之下,那道栅栏不一会就变成了一地的碎片,双方部队交杂展开了混战。

    一来敌军主将昏迷,二来为新八郎气势所慑,三来双方的近战能力根本无法相提并论,海北纲亲的部队稍作抵抗就向后溃逃而去。

    “……这……怎么会……”柴田胜家痴痴呆呆发出了梦呓一般的呢喃。

    我只觉得一股豪气自丹田升起,把胸脯顶得腆了起来。

    “好样的!这才是我织田家武士应有的样子!”织田信长兴奋得满面红光,一拳接一拳的捶打着身边的一棵小树。

    “恭喜主公……”丹羽长秀也是满心欢喜的说:“必是热田大明神护佑,才使本家添此虎将!主公洪福齐天,平定天下指日可待了!”周围的其他人不管是真是假,也都纷纷祝贺。

    “岂止是虎将,我看这个小子是天下武勇尽其半!”织田信长意气风发的说到,又像忽然想起了什么是的对我说:“他刚才说是你的一门众,我怎么不知道你有个这么大的兄弟或子侄啊?”

    我正想回答时,池田恒兴突然从一边窜了过来。“他是仙芝嫂子的弟弟,刚刚从军不久!今天还是他的初阵呢!”看他得意的样子,仿佛阵前扬威的是他。

    “怪不得……”织田信长脸上一副恍然大悟、原来如此的表情。“我说呢!这还合理些……”

    “咳、咳……”我干咳了两声后说:“主公!道路已经打开了,我军还是速离此地吧!”

    “全军进发!”织田信长高傲的向前一挥手,大军再次缓缓向前行去。

    新八郎的戎马生涯就此开始了!随着不断的战斗,与他威名一齐传扬开来的还有织田信长那句“天下武勇尽其半”的考语……

第七十章 剧斗浅井

    击溃海北纲亲越过大障垰后,织田大军继续沿着北陆道往近江腹地进发,可不知怎么回事这天里并没有再遇到浅井军的拦截。织田信长与重臣们一番讨论后认为,这是浅井长政认为地势不利所以没有贸然行动,有鉴于明天将有一场大战,尽管时间紧迫他还是下达了夜间宿营的命令。果不其然,第二天清晨刚刚上路就接到了忍者的报告:浅井24000军势就在前面不远处布下了阵势!

    十步町是个小平原,北陆道从这里自北而南贯穿而过。它的西南面是琵琶湖畔的金滨城,东南面是浅井的居城小谷,两城相距不过五里。浅井长政之所以在这里布阵一是为了背借两城之利;二是织田军行动迅速,他还在集结部队就开始撤退,已经来不及全军布阵大障垰了;三是因为这是最后一道屏障,再往南虽说还有浅井家的很大一块领地,但已经无法阻挡织田军的脚步了!

    虽说织田军势有35000之众,但德川家康和“猴子”的6000部队留在后面阻挡朝仓军,所以此时已经不再具备压倒性优势了!织田信长为了稳妥起见,命令距离敌军八里之外即摆出战斗序列,呈左、中、右三路向前推进。

    我所处的位置是右翼的第二备队,即琵琶湖的一侧,前面是松永久秀的2000步兵,后面是池田恒兴的1300步骑混编部队。织田信长的中军本阵就在我们的左后方,由于这路的战线最宽所以前锋力量比较雄厚,第一道是柴田胜家为主,蜂屋赖隆为辅;第二道是稻叶一铁为主,不破光治为辅;第三道是佐久间信盛为主,平手泛秀为辅;佐佐成政、织田信包、林通胜、泷川一益等人随信长本阵行动;森可成、前田利家、加藤光泰为总预备队。左翼依次是安藤守就、丹羽长秀、氏家卜全,由于这里是靠近小谷城的山地丘陵,所以没有安排骑兵。

    前进虽然缓慢,但该来的总是要来!七月八日上午十点十五分,战斗首先在中路爆发,随后左路双方的军队也进行了接触,而我所在的右路两军一直保持在两箭之地相互监视。由于地形复杂,左路的战斗始终进行得不温不火,只有中路的战斗一开始就打得热火朝天。

    与柴田胜家对阵的是浅井家的第一悍将矶野员昌,他们两个可谓半斤八两,战斗进行的异常惨烈,双方的伤亡数字在不断的攀升着。一个半小时后,辅助柴田胜家的蜂屋赖隆部出现了不稳迹象!

    “看来情况不大妙啊……”可能是有点闲的难受,不知什么时候池田恒兴溜达到了我的身后。“如果主公不作出应对蜂屋赖隆溃散是迟早的事,柴田那个家伙必然受到影响,第一道战线也就崩溃了!”

    “这是肯定的!”我点了点头。“但主公未必愿意比浅井军先动用二线部队,那样很可能导致士气降低!我们的军队是由各方拼凑而成,素质参差不齐,配合方面也比不上浅井的部队!”

    “你看!”池田恒兴指着前面大叫了一声,我转过头去看时状况已经发生了重大变化。

    织田信长摆出旗号,要前田利家增援一线,可还没有到达蜂屋赖隆的部队就溃散了。二线的稻叶一铁当机立断,不等命令就叫不破光治进入一线弥补了缺口,稍后前田利家赶到,这才堪堪稳住了阵脚。这种情况下织田军的的士气在悄悄降落,浅井长政看准机会又给矶野员昌投入了1000援军,而且是由旗本为骨干的精锐直辖部队。

    “主公下命令了!”蒲生赋秀突然说到。一个传令兵越过我们跑向松永久秀的部队,看本阵的旗号是叫他侧击浅井军的中路,同时要我递补为右路一线。

    “快回去吧!”我急急的对池田恒兴说到。“我们马上要战斗了!”

    “不是只叫松永……”他不解的问。

    “牵一发而动全身!”我把军扇抽在了手里。“下面不是浅井军来进攻我们,就是主公叫我们去冲击他们!”

    “哦!”池田恒兴恍然大悟,匆匆跑回了自己的部队。不一会,织田信长果然又来了命令:叫我们进攻也正想援助中路的浅井军左翼。

    “怎么样?有把握吗?”我对这手下问到。

    “没问题!”前田庆次大声回答。“我看了半天,正对着我们的部队前列是一些农兵。装备简陋手持竹枪,对我们完全没有威胁!”竹中半兵卫也对我频频点头。

    “那就开始吧!”

    “变队!正前方,爪!”随着前田庆次的大喝,骑兵们迅速排成的我军独特的“爪”之阵!前面三个三角阵形各有一百人,后面七百人排成方阵,三个“爪尖”分别是岛胜猛、山中鹿之介和可儿才藏。我把手中的军扇高高举起向前一挥,1000诸星甲骑向前滚滚杀去,沉重的马蹄踏在地上,那动静就如同时开来了几辆火车。

    浅井军的士兵们对着闷雷般的声音一惊,显得有些惊惶失措,毕竟临时征召的农兵素质是远远比不上正规足轻的。“不许后退!违令者斩!”浅井家的一些武士们大声吆喝着,同时后队的正规军也“唰!”的向前端起了长枪。出于农民对武士长期本能的恐惧,农兵们的混乱停止了,对着远远冲过来的“大家伙”们举起了手中的竹枪,但未经训练的心里素质真的那么容易调整过来吗?

    老实说我也不敢肯定这支精心打造的骑兵在正面战场上真实的能力,盾牌和铠甲的防护功能只来自于理论和简单的试验,真理如何只能等待着实践的检验了!按常理骑兵冲击严密结阵的长枪足轻无异于自杀,我在心里悄悄的祈祷着,希望着“奇迹”的降临。

    “咯吧!”奇迹真的降临了,随着第一支竹枪在与盾牌“亲密”接触后断裂,这种清脆悦耳的声音如爆豆般不断想起。浅井农兵们手中的竹枪不是一支接一支,而是一片接一片的崩断,人、马都穿着黑色皮甲的恐怖骑兵带着一股仿佛来自地狱的杀气,完全无视面前枪刃的阻挡,就这么大摇大摆的压进了浅井军的阵中。

    排列在最前面的农兵实际上根本来不及享受大马士革弯刀冰冷的刀锋,就大片大片的被连排的战马撞倒,接着就是在马蹄下丧生,我甚至听到在马蹄下隐隐不断传来骨头的碎裂声。

    “天啊!”有了第一个面如土色的家伙扔下武器转身而逃,这种趋势就再也无法控制,与这些“妖魔”相比,督战队的大刀显得是那么的“可爱”!大队农兵不顾一切的向后跑去,很多人甚至和后队阻挡他们生路的正规部队厮打了起来,浅井家左翼的本阵队形也发生了严重混乱。

    “不要管溃散的逃兵!”前田庆次对着前面的部队大声喊道:“向前!一直向前!往帅旗方向进攻!”

    这时我听到身后响起了一阵密集的鼓声,法螺呜咽的声音也随之响起,大概是织田信长注意到了我这里的战况,池田恒兴的1300步骑兵也尾随而来,落在后面的混乱敌军我可以放心交给他了。

    由于被自己人冲乱而难以形成战力,左翼中军的外围也轻易被突破,然而浅井军毕竟是严阵以待,我们的面前这时出现了一些简易的栅栏、阵屋等防御工事。我的骑兵也专门做过这方面的训练,在几个简单的命令后化作了许多数十人为单位的小队,分头在障碍中追逐砍杀着敌军,但进攻的势头则被大大的减缓了。

    “冲啊!”前田庆次大叫着一直向前冲去,我和竹中半兵卫、蒲生赋秀以及负责保护我们几个的新八郎、楠木光成在一小团骑兵的簇拥下,也尾随他向帅旗而去。

    当我们到达时这里已经展开了战斗,因为经验和位置突出的关系山中鹿之介第一个到达,十几个浅井军的旗本已经被杀,剩下三十几个人正保护着他们的主将在包围中做着最后的抵抗。我抬头向那群人中间望去,认出这位主将是浅井四翼中的三田村秀俊。

    “嗨!”可能是不耐烦这无聊的纠缠,山中鹿之介排众而出直向前杀去,在连劈三个试图阻挡他的旗本后来到了三田村秀俊面前。

    “看刀!”面色苍白的三田村秀俊企图先发制人,挥刀向山中鹿之介砍来。

    “三日月宗近”在山中鹿之介手中挽了个雪亮的刀花,三田村秀俊持刀的右臂飞了出去。“受死吧!”山中鹿之介再挥太刀,三田村秀俊的脑袋掉在了地上。

    “三田村秀俊已被讨取!”周围的士兵们一齐兴奋的大叫了起来,这声音为浅井军还在做着的抵抗敲响了丧钟。在这个方向浅井军的序列被完全摧毁了,我们追着溃逃的敌军渐渐偏离了自己的方向。

    “大人!”蒲生赋秀拉了拉我的衣袖说:“池田大人好像在后面叫您!”

    “哦!”我回头看去,确实池田恒兴和他周围的几十个人一边喊,一边不断的朝我比比划划。也真亏蒲生年纪小耳音好,居然在这喊杀连天的战场上还能听到。“你替我听听,他在喊什么?”

    “好像是……浅井……阵什么的……对!浅井本阵,就是浅井本阵!”蒲生赋秀兴奋的嚷到。

    “哪里?!”听到这个敏感的字眼前田庆次立刻勒住了“松风”,长身四下寻找着。“啊!在这儿!”他终于发现了两百米外的那杆巨大马印,原来我们随着逃向小谷城的溃敌不知不觉间来到了浅井长政的本阵。“全军听我号令!目标浅井帅旗,前三后二,矢!”随着前田庆次的命令,骑兵摆开五个锥形队列向前杀了过去。

    浅井长政的本阵有5000军势,又都是最为精锐的部队。我们连续几个冲锋都被挡在了营外,虽说他们的弓箭和长枪对我的骑兵杀伤力有限,但面对坚固的路栅和一地的陷坑、绊马索我们也是无计可施,不得已只好在外围进行缠斗。由于本阵受到攻击,浅井军的进攻部队直接受到了影响,最后连矶野员昌的备队都产生了动摇。织田信长看准时机把预备队一次投入了战斗,浅井长政看再打下去有可能被包围就下达了撤退命令。由于左翼安藤、丹羽、氏家等备队受地形所限以及没有骑兵,浅井军终于在损失三千余人的情况下撤回了小谷城。

第七十一章 干部考核与任命

    十步町大战后织田军继续行进,但第二天织田信长却命令全军停在了美浓的边境。部队掉过头来摆开阵势,给养和装备也从岐埠城源源不断的运来,大有与朝仓和浅井一决生死的味道。在这种咄咄逼人的气势下敌人渐渐显得迟疑,据忍者传来的最新消息说,浅井长政闭门不出,而朝仓的追兵也放慢了速度。

    在十步町取得的胜利可以说是具有相当巨大的意义,朝仓、浅井万无一失的夹击被击破,浅井长政背后偷袭反而被打了个乱七八糟,不但损兵折将甚至在南近江的领地也陷入了危机。如今织田信长不但滞留北近江不去,反而发出檄文引朋唤友一副不依不饶的架势。

    在这种情况下我的日子过得相当安逸,游游山水景色放松了情怀。尽管前田庆次他们几个似乎还没从兴奋中冷静下来,但竹中半兵卫却和我心意相通的开始安排起了回程的工作。织田信长虽然不时召开军事会议,但尽管口号喊得山响,却一直没有作出任何实际的安排。

    夏天已经进入了最为深邃的日子,我经常带着新八郎和三五侍从在营门附近闲逛,这天居然碰到了同样也是轻装简从的织田信长。

    “好轻闲啊!”织田信长对在面前躬身行礼的我斜着眼睛说到。“这几天听说你很是放松,部队已经解除了战备进入修整状态了?”

    “是!一张一驰文武之道……”我装作没有听出他话里的讽刺。“部队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不经过调解恐怕不利于继续作战!”

    “哦,是这样吗?”侍从在一棵松树下的卧牛石上铺上了芦席,织田信长在上面坐了下来并朝我身后的新八郎招了招手。“你是叫新八郎吧?那天在大障垰你的表现不错!”

    “多谢大殿夸奖!”新八郎上前插手施礼,还是小孩心性的他兴奋得满脸通红。

    “如果我叫你现在率领一支军队去进攻浅井长政,你敢去吗?”织田信长笑吟吟的问到。

    “当然敢!”新八郎想也不想的接口嚷到。“请问大殿您让我去打哪?”

    “去!一边呆着去,大殿在开玩笑呢!”我斥退了意犹未尽的新八郎后对织田信长说:“小孩子不知深浅,还请您不要见怪!”

    “小孩子的嘴里往往出真话!”织田信长也摒退了左右,指指身边示意要我坐下。“你说部队真的需要修整吗?”

    “修整还是必要的,但如果主公要战属下也完全可以率兵出阵!但……”说到这里我有意把话停了下来。

    “有什么你只管说好了!”织田信长从地上捡起一小根树枝,轻轻撕扯着上面的松针。

    “属下近些日子有一个想法,只是不好跟主公提及……”我深吸一口气舔了舔嘴唇。“属下以为就目前的状况,并不是和浅井长政、朝仓义景这些人拼个鱼死网破的时候!”

    “你认为我军不是浅井和朝仓的对手?”

    “属下绝没有这个意思!”我偷眼看了下织田信长的脸色,他虽然很严肃但却并没有怒色。“属下以为朝仓和浅井虽然可恶,但与主公天下布武的大业比起来还是可以先放一放的。朝仓、浅井所占不过一国,即便假以时日获得休养生息,其力量也不可能过度膨胀!而主公不但牢牢控制着尾张、美浓、伊势三个超过五十万石的大国,近畿五国和南近江如今也依附于主公,所缺的仅仅是消化吸收而已,所以相持下去主公将更为有利!”

    “说下去!”织田信长没有看我,扔掉手里的松枝遥望着远处的琵琶湖。

    “如果眼下就进行决战,浅井和朝仓固然是土崩瓦解,但主公又能得到什么呢?”看到他是这个态度我的胆子渐渐大了起来。“短期内必然兵员紧张,为了控制新得到的北近江和越前又会占用大量军队。一旦对近畿诸国的控制放松,所得益者会是谁呢?本愿寺势必大搞一向一揆,三好家也会卷土重来,还有……一些野心家也不会放过混水摸鱼的机会!这还只是眼前的,从长远看武田、毛利这些人不会永远等待,上洛是迟早的事,如果主公在那个时候还不能完全控制近畿五国,那可就大事危矣了!”

    “你说得野心家是指松永久秀吧?”织田信长收回了目光,看我点头后说:“他倒是一直和权六他们一起劝我,马上攻击浅井长政!”

    “原来主公早有所查,倒是属下杞人忧天了!”我适时的恭维到。

    “我虽然也看到了这一点,但我还是有很多难处!”他的目光又转开了。“在这里多待一天就多一些危险,近畿就多一分动荡!可如果不对浅井进行惩罚,天下人都会笑我信长懦弱无能,还有人会服从我的命令吗?”

    “看来您是需要个台阶啊!”我一下笑了出来。“这个我想您完全可以放心,有人比您还着急呢?”

    “比我还着急?谁?浅井长政那个狗东西吗?”织田信长追问到。

    “足利义昭!”

    “足利义昭?”

    “就是足利义昭!”我肯定的点了点头。“足利义昭这个大将军当的可说是摇摆不定,他虽然不满主公对他的压制但更怕随便来个什么人把他给废了!这次我敢说朝仓和浅井联手他一定在里面起了作用,但令他没想到的是原本煮熟的……”我看到织田信长的脸色急忙换了个比喻。“板上定钉的事居然起了变数!他此刻恐怕已经成了热锅上的蚂蚁,既怕三好回来又怕朝仓、浅井垮台,说不定此时已经奏请朝廷出面调解了!”

    “很多事你都想到了我的前面,其中就包括对浅井长政的看法!”沉默半晌后他忽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而且还有很多事我都看错了你,尤其让我震惊得是你的这支骑兵。原来我一直把它们看成是华而不实的东西,认为这不过是异想天开,想不到却有如此巨大的威力!”

    “这也难怪主公,属下确实有时候喜欢异想天开、行事荒唐!”我有意避开了对骑兵问题的深入讨论。

    “我也喜欢新奇的东西,这点我们两个人很像!”织田信长的兴致明显高了起来。“但我的想像力好像比你还差不少,你那身盔甲就是个明显的例子!”

    “主公如果喜欢,属下……”

    “还是算了!”织田信长摆手拦住了我。“我仔细计算过,那盔甲我穿不下去!”

    “哈、哈,主公您的武士情节里也掺上了公卿的浮华啊!”

    “你这小子……”织田信长正想再教训我几句却突然看到一个侍从跑了过来。

    “主公……”那个侍从跑得有些气喘。“羽柴大人和德川殿下回来了!”

    “是吗!”织田信长站起了身。

    “主公!”一身征尘的羽柴秀吉有种要哭的冲动,他身后的蜂须贺、浅野、堀尾等人也是灰头土脸。

    “辛苦你们了!”织田信长用难得的亲切语调说到,随即又转向了德川家康。“多谢德川殿下了,谢谢你把这只猴子给我带了回来!”

    “信长公过誉了,在下愧不敢当!”德川家康还是那种谦谦君子的样子。“这次阻击朝仓多亏了羽柴大人和各位部将的奋勇作战,在下只是略尽绵力而已!也是信长公大军神武,一举粉碎了浅井长政的拦截,这才能使我们安然脱险。据说此次与浅井之战进行得惊心动魄,我家康对于诸位的武勇是仰慕的很啊!”说到这里他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扫了我一眼。

    “哈、哈、哈……”织田信长爽朗的大笑了起来。“不错!不错!我织田信长决不会亏待有功之臣,在此我宣布:晋升诸星清氏和羽柴秀吉为我织田家的家老!”

    情况发展和我的预计差不多,不久朝廷就派出万小路惟房和广桥兼胜出面调解。朝仓军退回越前,织田信长也回师岐埠。进入美浓国界后各附庸势力逐渐散去,可还没进岐埠城,织田信长就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第七十二章 虎之“善”意

    距离岐埠还有一天路程的鹰前岭下,扎着织田信长的大营。虽然德川家康、松永久秀等人都已经离开,但织田本家的众将还都在,军队也有两万四千左右。

    织田信长此刻正坐在营中白色布曼围成的幕府里,似乎有些心神不定,侍大将身份以上的家臣分两侧坐在他面前通往“府门”的路边。大家实际上都有些心绪不宁,等候着一位让人感到“别扭”的客人。

    其实仅就这位客人本身而言,既不丑陋更非粗鲁,甚至可以说是相貌儒雅礼仪完美,因为三枝堪解由守友本来就是个有名的外交人士。在织田家刚刚经历了这场重大“波折”后还没回到家,武田信玄就派他不辞辛苦的匆匆赶了过来,这其中的含义就颇为耐人寻味了!

    从理论上讲织田和武田两家的领地相连,但东山道的路途并不好走,如果走骏河、远江、三河一线的东海道又颇为绕远。织田家讨伐朝仓义景可谓大肆铺排了一番,那时武田家没有作出任何表示。如今浅井反叛还不到20天,武田信玄的“慰问”就到了,这一切的一切都说明什么呢?

    “武田家使者,三枝堪解由守友大人到!”随着值日守备官的一声通报,三枝守友从外面走了进来。

    “外臣三枝守友晋见织田弹正忠殿下,并替鄙上信玄公问候殿下安好!”他虽然在战国史上并不算闻名的外交达人,但不管怎么说也是吃得这行饭,场面上的礼数无可挑剔。

    “感谢信玄公的好意,三枝大人请坐!”织田信长满面春风的指了指身边的座位,看到三枝守友坐好后关切的问:“信玄公可否一切安好?”

    “有劳弹正忠殿下动问,武田家一切顺达!”三枝守友礼貌的欠了欠身。“鄙上听说弹正忠殿下近来在越前遇到了一点‘小麻烦’,不知详情如何以至甚为挂念!”

    “想不到信玄公也听说了这件事……”织田信长态度显得异常豁达。“一切正如您所说,只是一些‘小麻烦’而已!朝仓义景忤逆朝廷,浅井长政背信弃义,他们不过都是一些跳梁小丑罢了,实在不值得信玄公如此的关注。即便是区区在下,真要想消灭他们也是易如反掌!只是天皇陛下下达了御旨,为了朝廷的安定我这才不得不暂且退兵。请只管放心,他们的好日子没几天了!”说到这里,折扇在他的手里断为了两截。

    “弹正忠殿下能为天下计而放弃私怨,实在令在下感佩至深!这种胸襟抱负,放眼天下又能有几人!不过……”三枝守友在欣慰之余不禁又露出了一丝忧色。“三好刚退朝仓又起,朝廷处境还真是令人堪忧啊!虽然弹正忠殿下英明神武;织田家众位豪杰智勇双全,但毕竟身处逆境又担负着保卫朝廷和幕府的重责大任!在下来时鄙上一再叮嘱,弹正忠殿下但有所命,武田家上下……”

    “堪解由大人可能是来得匆忙,还没有听说……”织田信长打断了三枝守友的好意,笑吟吟的说道:“对付这些蟊贼织田家的力量绰绰有余!自从护送义昭殿下上洛重振幕府以来,接连击破六角、三好等奸党;北畠具教妄行不轨如今已被拘禁;朝仓义景不尊幕府也已就教;浅井长政虽然阴险的暗施偷袭,可日前一战也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手下重臣三田村秀俊等尽皆授首!再说还有德川三河守等忠义之士襄助,就不必麻烦武田家的长胜之师了!”

    “既然弹正忠殿下有如此威武之师,我想信玄公也尽可放心了……”三枝守友频频点头之下脸上暗暗闪过一丝怒色。“既然如此我们也就不多事了!只是甲、信都是一些山野荒僻之地,所出所产和浓、尾及近畿实在无法相比,虽然如此我也不好空手而来,既然织田家众位都是盖世英豪,这次的礼物想来也是物尽其用了!拉进来!”最后一句话是对营门外喊的。

    随着他的话音,四个大汉从外面吱吱拗拗的从外面推进来一辆平板大车,上面放着一个一丈见方的大箱子,只是因为上面蒙着青布曼所以看不清内容。所有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隐隐听见里面似乎还有些动静,应该是个活物。三枝守友作了个手势,推车的大汉唰的揭开布曼,盖着的不是箱子而是个大铁笼,里面关着一匹马。

    铁笼的栏杆根根都有拇指粗细,但是上面伤痕累累,不少处都已经弯曲了,一匹灰色的高头大马静静的站在其中。论身材这匹马的高度已经超过了前田庆次的那匹“松风”,比那些虾夷马也仅是略矮一点而已,线条舒展筋肉虬结,可以说是集合了“松风”与“黄金”的全部优点。身上的毛色是白地上由黑色杂毛形成了灰色的暗花图案,只是颈鬃、尾鬃和四条腿膝部以下却呈现出油亮的墨黑色,最为奇特的是它的两只眼睛,那是罕见的血红色。可能是突然见到光亮和这么多人,它的情绪一下子有些激动,前蹄一抬踢在了面前的铁栏上,呲愣愣溅起了一溜火星。

    “嘶~~~!”不少人都暗吸了一口凉气,也明白了铁栏上的伤痕是怎么来的了。

    三枝守友现出了一缕得意的笑容,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这是北信浓山中的一匹野马,其名‘梦魇’,是那里方圆百里的马王!每逢春秋之际便率马群下山毁坏庄稼,当地豪族对其毫无办法。为免百姓受其骚扰,鄙上派遣军队进行围剿,在死了七个人后终于将其擒获。这等烈马应该归属名将才算不屈,所以鄙上命我将其带来献给弹正忠殿下,织田家自然有可以降服之人!”

    “这不是明目张胆的‘叫板’吗!”所有人都闪过这个念头。

    以织田信长的性格绝对不可能认“栽”,他极力在家臣们中寻找着,可得到的却都是回避的目光。“你!去试试看!”他终于看到了我身后跃跃欲试的新八郎。

    “你悠着点,不行别硬来!”既然织田信长已经发了话我也无法阻拦,只好用低低的声音提醒到。

    “请先等一下!”新八郎正要下场三枝守友却突然拦住了他。“这匹马的性格暴烈,可别伤着别人!”他有些轻蔑的看着新八郎的娃娃脸。

    “不劳担心!”新八郎回了他一句走出幕府,抬头四望在营几角看见了几十辆大车。这是行军时载运辎重的,有几辆上面还放着一些粮袋。他来到那些大车边上,伸左手一抓最外边一辆的车辕,右手一托车底,“嗨!”的一声就把大车举了起来,走回铁笼边放下,就这么一辆辆的举了过来,围成了一个大圈“屏障”,也不管上面有没有东西。

    “傻孩子!推过来不就行了!”我在心里暗自摇头。

    “啊!”三枝守友的眼珠子险些掉了下来。

    “呼哧!”铁笼的门被打开“梦魇”缓步走了出来,打了个响鼻后紧紧盯住了面前这个胆大妄为者。新八郎也没有性急,只是不停观察着对手。“梦魇”终于等得不耐烦了,首先发动了进攻,不过居然不是踢而是……咬!

    “这TM还是马吗?”我更加为新八郎担心起来。

    新八郎滴溜溜身形一转躲过了攻击,一伸右臂居然把马头挟在了腋下。“梦魇”显然没有想到会陷入这样的困境,唏溜溜一声嘶叫抬腿就向新八郎踢了过去。由于看不见所以就失了准头,新八郎很容易就躲过了这一蹄。

    新八郎两腿微曲逐渐把马头向着地面压了下去,“梦魇”则是咴咴叫着努力抗争。因为头部的位置越来越低,前蹄再也抬不起来,一人一马陷入了相持角力的状况。人和马的六条腿虽然依旧牢牢的扎在地上,但都在不停的微微颤抖,不久我注意到新八郎的脸憋得越来越红。

    “嘿!”新八郎突然一展身形向上跃起,“梦魇”因为骤失压力也把头扬得老高。新八郎借着马力一个翻身骑上了马背,双手紧紧的抓住马鬃,把身体平平的贴了上去。

    “梦魇”真的暴怒了,它不能容忍有人如此的践踏自己的尊严!它时而高高跃起,时而撂着蹶子,时而就地打滚,可不管怎么样折腾,新八郎就像一贴膏药一样牢牢的贴在它的背上。就这样足足过了40分钟,它可能是有些累了,频率逐渐慢了下来。

    新八郎渐渐仰起了身,松开了原本紧抓着马鬃的右手,“砰!”的一拳打在马的后胯上。随着这声闷雷般的声音,“梦魇”的身体明显的一晃。“砰、砰、砰……”拳起拳落,“梦魇”的身体越晃越利害,不但再也无法蹦跃就连站着也显得困难,终于四腿一软跪了下来。这匹来自信浓群山中的王者,终于低下了它高傲的头颅。

    “回禀大殿,末将幸不辱命!”新八郎回到了织田信长的面前,抬手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

    “你辛苦啦!干得不错!”织田信长满意的点了点头。“这匹马就赏赐给你了,过去谢谢三枝大人的好意!”

    “末将谢过三枝堪解由大人!”新八郎又来到三枝守友面前抱拳施礼。

    “好……果然英雄出于少年!”三枝守友的笑容有些苦涩。“不知这位是……”

    “哦!他叫诸星清彦……”织田信长回答得好像很随意。“……是那边那个诸星清氏的新进家臣而已!”

    “是这样……”三枝守友的面颊不自然的抽动了一下。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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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国福星大事记介绍:
一碗炒过N遍的冷饭又被老熊放回了锅里,一个普普通通的北京高中生来到了日本的战国时代,周旋于织田信长、丰臣秀吉、德川家康、……等等游戏名人之间。他改变这个时代是肯定的,但这个时代会改变他多少呢?让我们拭目以待吧!战国福星大事记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战国福星大事记,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战国福星大事记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