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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东门大官人02     雅宋txt下载     雅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016章 顺利应试

    江耘进得家门,众人都在,都问起江耘具体情况,6伯勤不快道:“见得何人?神神秘秘的。”江耘沉呤了一会,决定将具体情况告诉他们,便打走江福与丘蓉姐弟,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我想我见到了本次科举的考官。”

    杨明镜不解道:“这考官可是临时指定的,只怕现在还未定下来吧。”

    江耘却说道:“非也,是出题的考官。”

    林镇齐说道:“子颜不要消遣我等,这出题的考官可是当今最大的官!”

    江耘不再卖关子,正色说道:“正是。”

    众人都目瞪口呆,江耘便把今日之事一一说来,并加入了自已的判断,指出此人十有**便是当今圣上,众人听得群情激动奋。林镇齐更是双拳紧握,说道:“若真是如此,圣上有为,镇齐报国之心堪奉!”杨明镜更是喃喃的说道:“三年前,明镜已然心灰意冷,你一句以有限之生命,追逐无限之精彩,就把我骗到这里来了,没想到今日,会重新将我心中的火点燃。而此番际遇,更是振奋人心。不管怎样,我要振作起来”。

    6伯勤呵呵一笑,说道:“时不我予,我们马上开始今天的模拟考试吧。”

    “马上开始!”众人精神抖擞的应道。

    有了赵官家的保证,众人的信心大增,埋头于诗书之中,不再分心与其他。什么同乡的联谊会文,封名的红包,眷卷的润费乱七八糟的钱一文也不交。

    七日之后。礼部贡院内。

    “咚~咚~咚~”考院内的大钟敲了三下,今年的会试开始了。

    “吉时已到!考生入场~”考场的考官一声令下,门口的小吏经过一番搜检后便挥手放行。一进门,便看到影壁上帖着一张皇榜。6伯勤早已看得明白,小声的说道:“圣上下旨,将特别选派新的人手进行封名,眷录。看来,你那晚见到的的确是大人物!”江耘心中大喜,与身边的杨明镜和林镇齐相视一笑。于是四人分别按着号牌开始对号入座。

    考场相当的大,分成数个院子,而且这里只是进口之一。江耘按着号牌一路找来,总算找到了自己的院子和房间。门口的小吏验过江耘的号牌,便放他进去。里面的人都差不多已到齐。不多时,试卷已分下来,这第一场考的是大经,时间为两个时辰。江耘拿到手一看,心中暗喜,试题正是出自《礼记》,在江耘他们的准备范围之内。有过第三阶段的特训,江耘得心应手不少,也不含糊,略一思索之后开始破题,接着便开始旁征博引,倒也是下笔千言。约摸一个时辰以后,江耘已漂亮的结好了尾。抬头一看,众考生们都在埋头答题,旁边的那位仁兄,却还是一张白纸,正咬着笔杆苦思。江耘忍俊不禁,暗道:“这白卷先生的历史倒也长久。”江耘又仔细的检查了一遍,自觉没什么疏漏,便交了卷子。巡场的考官收了江耘的卷子,从案上拿起蓝色毛笔在江耘的卷子上角写了一个“一”字,意为第一个交卷子。会试以文章定名次,若二者不相上下,这交卷的时间便有了些作用。但凡交卷快的总会有些效率和急智,考场定论如此。而且从以后为官、政事上来看,这一点也颇有道理。

    江耘交完卷子,出了房间,却现院子已经里有不少其他屋内的比他还快的快枪手在那里了。院子里的四周都站满卫兵,戒备森严。交完卷的考生可以在院子里透透气或者如厕,等待下一场考试。江耘站在廊下,细细打量院子中的考生。只见场中的几个考生都围成一群在听中间一人分析刚才的考题。只见那人说道:“何以为儒?某以为,服饰、容貌、近人、特立、自立等等乃常人之儒,非圣人所求;刚毅、忧思、宽裕、规为、交友、尊让则为君子之儒,可修身养性;仕、贤援能、任举可为大儒,治国,平天下,当以此为道。”

    身边的举子都点头赞同,齐声喝彩:“沈解元的确大才,不愧为杭州第一才子,此次必然高中。”那个沈解元倒也谨慎,连连谦虚。江耘听他适才所言,的确是颇有道理,深合此次试题,不禁暗暗佩服:“杭州诗文盛地,此人能做得解元,想来定有真功夫。”

    那群人中又有人说道:“沈解元可是交得第一个卷子?”

    那沈解元说道:“我这间屋子之内是第一个,在这个考院里却不是头筹,最早的是,是那个仁兄。”

    众人随着沈解元的手指过去,却是一个中年儒生,正站在院子角落的花坛边上独自沉思,神情安静恬淡,见众人望他,也不答应,自顾自的呆。江耘觉得满有意思,微微一笑。回过神来,却见那沈解元正看着自己。二人目光相接,各自打量。沈解元见江耘气度不凡,便拱手致意。江耘淡淡一笑,也回了一礼。

    考场内的考生渐渐多了起来,院子中也热闹起来,第一场的考试时间马上就要到了,还赖在考场中的多半都是些白卷先生了。

    “咚~”钟声再次响起,第二场的考试又开始了。江耘拿到考题一看,却傻了眼,这次的试题极为生僻,典故晦涩难道。江耘凭着第一阶段的强化训练,总算约略的懂了大概,但破题、引申却无从做起。江耘暗骂出题的考官没人性钻死角,难倒一大片。这次轮到江耘咬笔杆了。时间不等人,转眼半个多时辰过去了,江耘面前的却仍然是一张白卷。

    “再不会,也不能空着。文章做得好不好是水平问题,做不做就是态度问题了。”江耘想起现代考试的批卷原则,便静下心来,凭着对试题的一知半解,开始答题。写到最后,连江耘也不知道有没有离题,有没有阐明主题,重要的是,他总算满满的也了一大张纸了。抬头一看,考场内已经寥寥无几。江耘苦笑不已,赶紧交了卷子走出房间透气。院子里已经满是考生,都在吃馒头,原来第二场考试结束已是下午时分,试子们已连考两场,肚子早就饿了。考场里准备了充饥的馒头。

    江耘看看第三场考试的时间快到了,也就顾不得许多,走了过去,拿起馒头就往嘴里塞。考了大半天的试,早已饥肠辘辘。

    突然间有人在背后轻轻一拍,江耘回过头去,正是那个沈解元,江耘颇敢意外,正要问,口中却塞满馒头,问不出来。

    沈解元连忙说道:“小生唐突,有所请教,先前第一场,兄台是头筹,为何这二场却如此狼狈?”

    江耘总算咽下馒头,松了口气说道:“各有所长,此场试题难懂,典故晦涩,我做不来。”

    沈解元对于江耘的直接颇感意外,说道:“兄台甚是爽直,在下佩服。敢问兄台名讳?”

    江耘对于此人的印象还算不错,便说道:“小弟姓江,名耘,字子颜,丹阳人。”

    沈解元见江耘直爽,很是高兴,也拱手说道:“在下姓沈,名鸿博,字惠山,杭州人。”

    江耘回礼道:“适合曾听沈解元高论,想必此次必然高中。”

    沈鸿博自是谦虚道:“尚有一场才可定论,且学识文章,向来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鸿博不敢骄傲。”

    二人说话之间,这第三场的钟声已响起。二人互相祝贺之后就都进了房间。江耘坐在座位之上,闭上眼睛定了定神,“马上就是第三场策试了,成败在此一举。”

    江耘自感第二场没有考好,对于策试则是他所擅长,希望能以此弥补一下。拿到试卷一看,心中大呼侥幸,原来这题目是大而空类型,这次的考题,翻译成白话,大致意思就是精神文明建设的必要性。此类试题正是江耘所擅长与精通的,大而空泛,要做成好文章的无非就是“文采斐然”,实际内容大多空洞,纯粹是拍拍马屁而已。江耘最怕的策试是那种较专业,较细小的试题,象这种试题只有淫浸古代生活已久才能做得出来,对于江耘这样的仅仅通过见个月科举培训出来的宋世新人却是管中窥豹,绝难答得好的。

    江耘深吸了一口气,开始答题。考场之中屏声静气,众人都埋头答题。天色已经渐渐的暗了下来,有了第二场的经历,江耘对于先交卷早已没了兴趣,待到他细细的做完,时间已剩得不多。江耘整理好试卷准备交卷,心中暗道:“就这样吧,中与不中就看上天造化了。”

    出了考场,考院里早已人满为患,叹息声、祝贺声、恭维声此起彼伏。江耘晃了晃胀的脑袋,挤出人群,出了考院。

第017章 他乡故人

    江耘刚出考院,6伯勤一行人早已迎了过来,笑着说道:“江状元来迟了,我等已等候多时了!”

    江耘刚要回答,却见林镇齐背后钻出一个小脑袋,说道:“江哥哥中状元喽,中状元喽。”细细一看,正是丘勇。原来江福带着邱丘姐弟二人也已赶来迎接。

    江福见少爷出来,忙上前问道:“少爷考得可好?老奴也可叫人捎个口信回家告知老夫人。”江耘连忙说道:“还可以吧,此事先不急,待放榜出来也不迟。”

    6伯勤见江耘着急,心中明白,打趣说道:“哈哈,子颜怕若是不中,便要回家娶老婆吧?”杨明镜不解道:“此二者有何联系?”

    6伯勤当做没看见江耘朝他使的眼色,继续说道:“明镜兄有所不知,子颜此次急着来赶考,便是怕他老娘给他作主娶媳妇。”

    众人大笑,连丘蓉姐弟也听得明白,都觉得这个江哥哥真是有趣。丘勇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江哥哥,娶老婆有什么可怕的,勇儿还盼着快点长大娶老婆呢。”

    江耘大窘,恶狠狠地瞪了伯勤一眼,解释道:“婚姻如此大事,怎可决于媒妁之言,某当自己做主。此事不决,如何决大事?”

    杨明镜原本洒脱之人,且父母均已亡故,倒也喜欢江耘如此作派,笑着感慨道:“明镜孤身一人,无父母之命可从,不得已故将自己作主,子颜却欲自娶,此诚非常之举也。明镜佩服。”

    林镇齐打断众人调笑:“考了一天的试,你们的肚子都不饿吗?我可饿坏了。”

    江耘一被提起,肚子马上饿得不得了,于是说道:“第二场交得晚了,不曾多吃得馒头,早饿了,今天总算考完,我们去吃顿好的!”

    京城的“真味斋”二楼的一张桌子上,爆牛肚、清炒豆荚、炸红薯、熘鲤鱼、氽豆腐干丝,满满了摆了一大桌,当然还有野生的螃蟹,杨明镜笑着说道:“这时节的汴水之上蟹可肥了,大家快吃。”

    江耘听得此话,不由的想起在另一时空的这个季节,也正是吃螃蟹的时候,心中伤感,感慨道:“故乡的螃蟹正肥,而我却是永恒的异乡人了。”

    众人吃得正欢,猛不丁被江耘来这一句,都大惑不解,6伯勤说道:“子颜糊涂了,我们家乡并不产螃蟹。”

    江耘微微一笑,收起愁绪,专心对付桌上的大螃蟹,心中想着乐观的一面,“故乡却不曾有如此美味的野生螃蟹,也不可能有金榜题名之机会呢。”

    吃罢晚饭,江福带着丘家姐弟先回了家,江耘四人则乘着兴头去逛逛街市,领领这夜京城的市面。因为四人都感觉考得不错,所以心情俱是上佳,一路欢声笑语。夜里的京城也是极美,这汴水河上的石桥一座一座俱都点着灯笼,映到水面光彩纷华明丽,煞是好看,竟让人分辨不出那个是灯影哪个是月影。沿水的那一溜街面更是灯火通明,人声起伏。

    杨明镜毕竟来过京城,便对江耘说道:“此又是一京城盛景,州桥明月。”江耘与林镇齐兴致高昂,连连赞叹。6伯勤的心思却不在这里,四处张望,问道:“明镜可知京城风月?”

    杨明镜一听之下,不由哈哈大笑:“好你个风流公子,前面不远便是。”6伯勤也不反驳,笑着说道:“今日总算脱得牢笼,且去风流一把,上次在丹阳子颜还怪我不带他去咧,此次我做东。”江耘知道古人性情,也不推辞,便说道:“既有人做东,那就请明镜带我等一游。”

    不多时,在杨明镜的带领之下,拐过几条街,便来到了目的地。杨明镜介绍道:“京城所有的风月之地便都在这条街上,既然有人掏银子,我们便去最大的那一家。”说罢,哈哈大笑,拉着江耘急步便走。不多时,已经来到了这京城最大的青楼——盈月楼。

    “哟,几位可是考得状元郎?里边请。”门口的招待嘴巴够甜。

    进得门来,扑面而来的就是脂粉香味。江耘有些不适,咳嗽了几声。那边的老鸨听得声音,走了过来招呼道:“几位是初来的吧,楼上请吧。”

    6伯勤在江耘耳边说道:“子颜可曾记得当初我们两人第一次来这种地方时的趣事吗?”江耘一听,连忙说道:“我不曾记得了。”6伯勤可惜道:“可惜你什么都忘记了,那时候你可比我大胆,我们那时才16岁。”江耘愕然,暗道:“乖乖,这江公子可真是年少风流,想来可能是个纨绔子弟。”

    众人在二楼小阁子里坐定之后,那老鸨谀笑着说道:“诸位公子可点得花牌?”

    杨明镜做主说道:“我等初来,不曾点得。先听个曲吧。姑姑请个好的来。”说罢塞上一锭碎银。那老鸨脸上的笑容鲜活了几分,说道:“公子们且喝点香茶,我去安排一下。”说罢,告了一声罪,自去了。

    江耘细细打量四周,房内布置得倒也空旷素雅,无过多装饰,淡淡的熏香让人气定神闲。临天井的窗子大开,从窗子望下去,可看到廊下坐着众多浓妆女子在等候客人的挑选,颇让江耘这个后世之人感叹。不多时,房间里已进来一位弹曲的姑娘。穿着鹅黄色直领对襟式,无带无扣的花衣,颈部的衣领重叠缝制着护领,穿得极是严实,想来是个卖艺不卖身的青倌人。那个姑娘坐下之后打量众人,看到江耘之时,忽然站起,急步走了过来,跪了下去,惊喜的说道:“恩人,可记得小女子否?”

    江耘正奇怪她的举动,见她此话,一见之下,原来是当初那个卖身葬父的姑娘齐玉沅,恍然大悟道:“原来是你!”感慨过后,江耘问道:“姑娘如何在这里?”问这话的时候,颇有点惴惴不安,因为当初是自己没收留人家。

    “我安葬父亲之后,曾四处打听恩人,日日在那街上苦候数十日,却寻不着恩人,只得做罢,家中已无亲人,故来京城投我的姑姑,怎奈到了京城才现姑姑已亡故数年,不得已来了此处做了个唱曲的倌人。”那齐玉沅轻声说起经历,说到后来,眼圈渐红。

    江耘叹道:“唉,此事原是我做得不好,害得姑娘身陷于此。”

    齐玉沅却丝毫不怪江耘,却说道:“恩人言重,当日慷慨,又不图回报,小女子感激涕零。今日虽在此处,却也能苟全清白,今日更能与恩人重逢,玉沅自是高兴,就让小女子为恩人唱一曲吧。”

    说罢,调了琴弦,一曲苏轼的《永遇乐》娓娓唱来:明月如霜,好风如水,清景无限。曲港跳鱼,圆荷泻露,寂寞无人见。紞如三鼓,铿然一叶,黯黯梦云惊断。夜茫茫,重寻无处,觉来小园行遍。天涯倦客,山中归路,望断故园心眼。燕子楼空,故人何在?空锁楼中燕。古今如梦,何曾梦觉,但有旧欢新怨。异时对,黄楼夜景,为余浩叹。

    齐玉沅的嗓音原本清脆,此时却用低沉的声调唱出此曲,将曲中的寂寞怅惘之意表达得淋漓尽致,听得江耘心中心疼,仿佛看到了她在那初遇自己的大街之上日日苦等的情形。

    一曲终了,众人皆心绪低沉,齐玉沅略带歉意地说道:“玉沅无礼了,恩人与诸位公子原本是出来散心,却教我唱些伤心曲子,坏了兴致。沅儿今日心绪难平,怕是唱不得好曲,沅儿在此间认得一个好妹妹,虽不是头牌,但唱得助兴好曲,我去请来。”

    众人略显尴尬,杨明镜听得此语,连忙说道:“姑娘误会了,我等皆江公子知交好友,他乡遇故知,姑娘的情绪我等又怎会不知。我们今日刚刚考完会试,前来放松一下。江公子得见姑娘,乃是缘分。”

    齐玉沅一听,高兴道:“原是来赶考的,但愿老天能保佑江公子高中,如此更要唱些喜庆的曲儿了,你们稍等,我马上去请我那妹妹。”说完,也不等众人答应,就去请人了。

    “白天刚考完试,未知金榜是否可题名,今晚却他乡遇故人,然而却不曾想到在此处。”江耘心中很是苦恼,一举杯,喝完了杯中之酒。

    众人见江耘伤感,都纷纷开解。江耘心中却犹自后悔:“正如汝文大哥所言,却是我误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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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8章 名媛之问

    “姐姐的恩人在哪里?让我看看,”人未至,门外已传来了一缕莺声。

    江耘抬头看去,只见一名十六七岁的少女正从门外探进身来。身着火红色的圆领丝袄,未能掩盖胸前隆起的双峰,白色的丝绸窄腿裤,将细细的腰身掐得极紧,一条长腿更显身姿之美,看她脸蛋却是清秀脱俗,眉如柳叶,眼似盈波,鼻子纤巧,全无惹火身材带来的丰腴之气,配合着一脸无邪的笑容,实在是一个少见的美少女。此时那少女正走进屋内,对着江耘定定的看着,神情专注而好奇,极是可爱。江耘初见这绝世美女,早已看得目瞪口呆,竟也忘记应答人家。两人彼此盯住对方,形成一幅滑稽的画面。

    那少女见江耘看得痴,也不脸红,对着江耘问道:“傻公子,如何给了银子却不要我姐姐,可是嫌她长得不好看!?”

    众人见这少女向江耘难,都兀自暗笑,倒是跟在身后的齐玉沅羞了起来,红着脸说道:“妹妹休要乱说,恩人自有苦衷,莫要消遣姐姐!”

    江耘正要说话,却听得齐玉沅如此说,口中的分辨之词便堵在喉中,只得红着脸闷头喝酒。那少女见江耘不说话,自当他默认,便有点不依不饶,噘着嘴接着说道:“你低着头只顾喝酒,看来被我说对了。”说罢低着头居高临下的看着江耘,一脸嗔怒。这下,齐玉沅急了,在她腰间掐了一把,说道:“师师,不要再说了,再说姐姐可生气了。”江耘原是没在意,听得齐玉沅叫她师师,心中一怔:“难道是李师师不成?”

    见那少女兀自瞪着眼睛瞧着自己,江耘自失的一笑,解释道:“这位姑娘原是心直口快之人,不妨事。当日小生没有收留玉沅姑娘,原是因为江某是不详之人,怕连累了人,又不知她当日的境况,所以才,唉,今日说来,却是小生的不是了。”

    那位叫师师的姑娘见江耘不曾强辞夺理,承认自己之错,毫无造作之意,对其印象略有改观,笑着说道:“你倒是爽快,浑不似那些个公子,衣着华美,肚子里却不知是藏的什么物事。”

    对面坐着的杨明镜早已笑出声来:“如此说来,我等倒是龌龊公子了。”6伯勤与林镇齐也在边上附合,取笑江耘。

    “你们和姐姐的恩人在一起的,多半也是好人吧!”师师这才朝众人行了礼,笑着说道,伴着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好了好了,好妹子,快快唱一曲吧!”齐玉沅拉着师师的袖子催促道。

    “唱便唱吧,哥哥喜欢听哪个曲子,师师唱与你听。”师师似乎吃定了脸皮较薄的江耘,拿眼斜视着江耘。

    江耘抬脸看去,只见她侧着头看过来,如喜如怒、纯洁透明的眼神,因侧身而极其惹火的身材,不禁心中大痒,加上自己已微有醉意,当下也不甘示弱地说道:“李太白的将进酒如何?喝尽杯中之酒,与尔同消那万古愁!”已有卧虎式,无带无扣,

    师师看到江耘眼中的醉意,轻声一笑,道:“如此,师师便唱了。”

    说罢,从桌上拿起琵琶,调了一下弦,清了清嗓子,唱了起来。初时声漫,渐渐的高亢激昂,“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朝如青丝暮成雪。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君莫停!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侧耳听……”

    众人听得心神俱醉,称奇不已,想不到这师师如此小小的年纪竟然有这般绝美的嗓音。齐玉沅也看出江耘的心情不是太好,略有歉意地坐在江耘的身边给他斟酒。江耘因为齐玉沅之事,心绪确是不佳,对于杯中之酒,也是来者不拒,大有一醉方休之意。

    “好!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听得师师唱完,6伯勤大声叫好,举杯相庆。

    师师抿着嘴轻笑一声,端起桌上酒杯说道:“师师在这里祝愿各位公子高中。”一仰脖,干了一杯。美人相邀,自无推辞,大伙也都喝了。

    林镇齐笑着说道:“师师姑娘嗓音极好,他日必是这京城之中的头牌。不知姑娘贵姓?”

    师师说道:“不敢,师师姓李,这坊间的头牌却比不得状元,第一不第一的,不过徒增声名之累。象我等唱曲的还好,这风月场上的姐妹却是可怜呢。”

    江耘心中激动,果然是她!自己何其有幸,见到了这名传千古的大宋名媛!只是看她情形,只怕现在还是个卖艺不卖身的青倌人吧。见她自我菲薄神情落寂的样子,于心不忍,便劝慰道:“师师姑娘,我却认为此话不然,世间职业千千万万,究其所终,不外乎两种,体力之技与心力之艺,实在不应有高低贵贱之分,只不过是世俗的偏见过深而已。”

    同来的三人早就见识过江耘不合时宜的言论,自不见怪,齐玉沅和李师师却是初闻,反应激烈。齐玉沅倒罢了,性子直爽的李师师却恼了,将嘴一撇,生气地说道:“原是当你真诚,现在却来消遣我们姐妹。”

    江耘知道她是误会自己,连忙接着说道:“姑娘误会了,世俗如何,江耘不知。但江耘心中,却一直是如是所想。世间之职业只不过是谋生的手段,平常百姓,耕田劳作,以体力谋生,商贾小贩,贱买贵卖,心力、技艺各半,我等读书之人,做个文章,便和姑娘一样唱曲弹琴,以心力谋生!究其本质,又有何区别?”

    李师师听得江耘如此解释,早已不忍不住笑出声来,“如此说法,倒也有趣,想来我们姐妹原是与诸位同等之人。”

    此话一出,倒惹得在座的各位大是尴尬,江耘等人倒是未在意,齐玉沅却是怕她冲撞了在座诸人,便用眼神示意师师。

    李师师显然被江耘的荒腔野板吸引住了,起身离了坐,不管不顾地踱至窗前,推开窗户,伸手指着窗外廊下那些个风尘女子,问道:“那帮姐妹们却又如何?”

    众人都怔住了,连齐玉沅都暗怪李师师得寸进尺,多此一问,怕是要破坏这此间的好气氛。江耘却不以为然地说道:“风月场中,原是不得已,既已存在,自是有它的道理。此间女子,虽是命苦,却也是有尊严之人,出卖的是身体却不是灵魂。”

    众人都听得呆,李师师更是喃喃自语道:“出卖的是身体却不是灵魂……”随即又想到了什么,急行一步,走至江耘面前,一双明眸盯牢了他,嘴唇紧咬,问道:“但,殘花败柳之身,又有何用?”

    面对李师师的诘问,江耘已是无语,是啊,又有何用,木然地抓起桌上的酒壶狂喝,仿佛和自己过不去,半醉半醒之间冒出一句话来:“每一个女人,在碰到她心爱的男子之前,都是处子之身!”

    江耘很是感慨,他的初衷只不过想安慰一下两位苦命的女子,却想不到因为师师的步步紧逼,引如此方论,此时酒早已上头,说完此句,但再也熬不住,醉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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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9章 陪添末座

    七日之后,正是放皇榜的日子,江耘四人早早地来到礼部门口占了好位置。随着放榜的时刻即将到来,从四面八方涌来的试子越来越多,将此处挤得人山人海。这皇榜一出,不知道会有多少人的命运会随之改变,想到自己也不例外,江耘不禁暗暗担忧,手中捏了一把汗。

    放榜的时辰终于到了,礼部最外面的大门一开,试子们一拥而入。院内的墙上共帖了四大张皇榜,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考生的大名。江耘四人每人一张,站在前头细细地找了起来。江耘站在最前,按捺住激动心情,一行一行地找了起来。

    “找到了,明镜兄在此!”江耘高兴地叫道。那边6伯勤和林镇齐也找到了自己的名字,就剩下他自已的名字还没被找到了。

    江耘也顾不得许多,急急的挤到杨明镜身边。杨明镜已经找到了江耘的名字,指着皇榜最后的角落说道:“子颜请看,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江耘看着自己排在倒数第二位置的大名,真是哭笑不得,但随后又是庆幸,毕竟是上榜了,用现代的话说是总算有了面试的资格。二人看完之后,便被人挤出了人群。

    “明镜,殿试可是考策?”江耘问道。

    杨明镜明白江耘的意思,说道:“正是,三日之后便是殿试。策试是你的强项,子颜必会高中。”

    江耘苦笑道:“但愿如此吧。”心中却是明白,这高中离自己可是远得不得了了。宋代殿试由皇帝主持,考策试一题,然后由皇帝与重要大臣们评定成绩,一般分为五甲。一甲三名,分别为状元、榜眼和探花。二甲十数人,赐进士及第,第三甲与四甲赐进士出身,约有上百人,剩下的便是第五甲,赐同进士出身。历代高中者,会试成绩都在前十几名,此次上榜的人约有第二,实在是侥幸不已。以这种名次参加殿试,能进三或四甲就不错了,哪敢再有其他奢望。

    令江耘高兴的是,其他三人都考得相当不错。林镇齐在参加武举的考生中名列十三位,只要过几日的校场之上的弓马考试不出太大的纰漏,金榜题名已是时间问题。6伯勤也不错,名列九十六位,比江耘好上一大截。杨明镜更是出人意料的好,居然名列十一位,果然是个真材实料的人才,在殿试之时非常有希望博得状元之位。

    四人回到家中,却现故友来访,正是张择端,已在那里等候多时。见众人归来,张择端抱拳说道:“择端在此祝贺诸位高中!特别是明镜兄,此次一展胸中所学,他日必当青云直上。”众人都哈哈大笑,江耘笑着说道:“择端兄来得正好,今日当一醉方休!”

    江福与邱蓉自去准备酒菜。不多时,一桌酒菜已备好。江耘举杯说道:“各位,此次科举我等四人都已上榜,子颜虽是愚钝,却也陪添末座,半年苦读,总算有了回报,可喜可贺,请满饮此杯。”

    林镇齐干完这杯酒,感慨的说道:“镇齐今日总算得中,不然又是蹉跎了三年。不知道此次是不是沾了子颜的好运气?”

    杨明镜接着说道:“镇齐说得对,要不是子颜,只怕没有今日之事。本来我已心灰意冷,抱着走马观花的态度来到京城,想不到也中了,虽然功名与我如浮云,但总算出了那一口郁闷之气。早知如此,我该把王烨也拉来京城。”

    众人之中,数6伯勤最看得开,轻描淡写的说道:“子颜好险,差点落榜,不如我与你换一换,让你也能坐在前面一点。”这殿试之时,以会试成绩定座次,故6伯勤有此一说。

    江耘见众人替自己可惜,只是苦笑。张择端见此情况,安慰道:“子颜勿忧,殿时之时后来居上之事数不胜数,胜负之说犹未成定数也。”

    江耘说道:“多谢择端兄好意,江耘能有此成绩已心满意足,殿试之时当尽力而为,争取能将名次靠前点。对了,上次我与你说过的作图之事可有进展。”

    张择端一听此言,马上眉开眼笑,说道:“此事某已筹划过了,圣,呃,我那个朋友也非常赞赏,也鼓动某做此大事,对了,子颜对于此画可有什么建议吗?”

    江耘沉呤着,脑中努力回忆着在现代中那幅清明上河图的模样,说道:“此画不作则已,一作则应当是前无古人的巨作,非大手笔不能画之,希望择端兄能以非常人的眼光描绘我大宋曾有的清平盛世,注重市井街坊之风情,反映平民百姓的真实生活,以写实的笔法为基础,当以刻画不同人物的不同风貌为精髓。总之一句话,以人为本,以民为本。”

    “以人为本,以民为本……我明白了!”张择端重复着这句话,眼中精光闪烁,显然已吃透了江耘话中的深意。

    “对了,我那位朋友听说江公子榜上有名,也十分高兴,让我代为祝贺。”临走之时的张择端小心翼翼地说道。

    伯勤等人都知道他所说的那位朋友是谁,却都装作不知,江耘随口应道:“喔,倒是江耘教他失望了。”

    张择端笑道:“会试科考,以经义为主,策试为辅,殿试方为检验真才实学之时,子颜切勿轻视。”说罢告辞而去。

    原来,张择端此来,是报喜来了。见其言语隐诲,江耘反而心中高兴,暗道:“看来,这瘦金体可是傍身的好绝技呀!”

    杨明镜等三人也替江耘高兴,说道:“却想不到江耘竟有此际遇。不知这当今圣上是何等人物。对了,子颜,你那些奇言怪谈,可以小心,切莫因小失大。”

    江耘自是理会杨明镜所说,点头应道:“明镜放心,我自有分寸。”

    林镇齐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你们可曾记得当日贺暄大哥所言?”

    “哈哈哈,镇齐,你却晚了,我前几日已写得书信,让大哥贺暄与汝文、王烨同来京城。”杨明镜眯着眼笑嘻嘻地说道。

    江耘闻言大喜,拉着杨明镜的臂膀说道:“明镜此言当真?”

    杨明镜望着一脸热切的江耘,重重的点了点头说道:“当真。那日你与择端回来第二日,我便写了书信回去。倒不是我有什么先见之明,而是因为……”

    林镇齐望着欲言又止的杨明镜,催促道:“明镜倒是快说呀。”

    那边6伯勤接上话头:“是因为相信我们子颜会干一番大事业对不对?”

    “是因为我,我实在看不透子颜心中所想与胸中抱负。所以我想到大哥了。”杨明镜倒也老实,苦笑着说出心中的困惑。

    “哈哈哈哈,”这次轮到江耘大笑了,“明镜勿忧,在好友面前,江耘口中所说即心中所想,至于这胸中抱负嘛,可有一比,倘有小鲜则烹之于家常,若有大味,必当做得个大场面,才不负我等绵绣年华!诸位以为然否?”

    言谈之间,对于三日之后的殿试,此时的江耘突然有些期待起来。

第020章 殿试扬名

    宋皇城,崇政殿前。

    江耘望着前面黑压压的参加殿试的举子,头都大了。站在这最后的位置,连前面的鼓乐都听得不太清楚了。江耘有苦自知,只怪自己学问不精,是个倒数的榜眼。

    此次科举是新皇登基后的第一次全国范围内的选材,殿试也是次,所以都显得比较隆重,开始之前还安排了鼓乐。高台之上在表演的便是这京城特有的盘鼓,原是起源与军旅,敲打起来铿锵有声,颇有雄壮之气。江耘站得甚远,全然听不出美感来,只觉得是聒噪。

    节目过后,终于宣读了圣旨,无非是为国选材以堪国用之类的套话,耐心地听到后来,终于听到了此次殿试的题目:“评述、勘定今后的对外邦交政策。”

    江耘听得大喜,这可是他最擅长的策试了。心中暗暗构思起来,只等宣读的太监一声令下,便好开始答题。

    读圣旨的太监终于念完,江耘随着黑压压的人群跪下谢恩。然后按着顺序去领答题的卷纸。参加殿试的人说少也不少,共有第二的,等到他急急地领了卷纸便要回最后的座位答题时,那个老太监却叫住了他:“可是江公子?”

    虽是太监,声音却不象印象中那般尖细。江耘赶紧回头,答到:“公公有何指教?”只见那位老太监却是长得极是高大,约摸四五十岁年纪,面皮也不象影视剧中那般白净,双目有神,脸色黢黑,颌下居然还有些胡茬。

    “果然是个一表人才,风流倜傥的佳公子,”那太监笑着说道,“官家为了你可是放宽了名额,多取了几十名试子,江公子可莫要辜负官家对你的期望。”

    江耘听得又惊又喜,心念电转,连忙说道:“多谢公公相告,江耘定然努力。对了,公公如何称呼?”

    “我姓童。”说罢,转身回到台上交差去了。

    江耘心中显然没有准备,听到那个姓氏,心中还是“咯噔”了一下。难道他就是那个与蔡京狼狈为奸、当今大老板身前红人——宦官童贯吗?果然和史书所载相似,是个有胡子的公公。

    时间已不容许江耘细想,急急地返回自己排在最后的座位后,凝神思索起来。张择端以及那个童老太监的话都明白无误的告诉他一个信息,那就是说当今圣上赵佶对自己很欣赏,希望通过此次科举将自己提拔上来,如何把握好这次殿试的机会便显得尤其重要。

    “对外的邦交政策?”江耘苦苦地思索起来。一直以来,江耘所知的,似乎中国的古代史同时也是一部中原文明与外部野蛮民族的斗争史。而最终,中原文明始终受制于此起彼伏的蛮族。放在现在江耘所处的时代来说,辽国虽已是强弩之末,但女真金国已然兴起。这一二百年之后,当金国衰落的时候,蒙古的铁骑却如日中天,明清之际,仍受制其余威。想通此节,江耘心中已经有了主意,便铺开试题纸,洋洋洒洒地写了起来。

    与此同时,在崇政殿之中,皇帝赵佶端座正中之位,左右分别坐着朝中的重臣,尚书左仆射章惇,尚书右仆射韩忠彦,御史中丞张商英,枢密使曾布,枢密副使许将,礼部尚书李格非。六人正审阅着源源不断交上来的试卷。他们会将其中或者文采斐然,或者立意新颖,或者条理清晰的卷子挑拣出来放在一边,供圣上与群僚评定与讨论,不好的则随手放在另一边。殿内有专门的太监负责将那些淘汰的卷子收起,送到偏殿之中,由那边翰林学士院的数十名翰林学士再逐一批阅,一者用来评定优劣和甲数,二者用来复核,看看有无被遗漏的好卷子。

    能被重臣们挑选出来的好卷子,则显然有了好运气,三甲之列是跑不掉了。赵佶看着眼前呈上来的数十张卷子,心中想道:“不知道那人的卷子在不在里面。”

    “当,当,当。”三声钟响过后,殿试的时间终于到了。

    一名小太监急急地跑了过来,手上正拿着一张写得满满的试卷,报告说道:“这张交得正是时候,外面怕还有数十人还在写呢。”

    左相章惇大手一挥,说道:“如此慢手,不看也罢,送去偏殿吧。”

    张商英看在眼里,却阻止道:“且慢,卷子上倒写得满满当当,待老夫看看是否慢得有道理。”说罢,问小太监要过那张试卷看了起来。

    “好字!”张商英一入眼,便叫出声来,随即皱起了眉头,“文采全无,读之实是无味,似乎没有必要再看下去了。咦,等等。”这大殿之内的众人都被张商英的自言自语吸引了过去。

    赵佶朝身边的童贯使了一个眼色。童贯自然会意,走了过去,看了一眼张商英手中的卷子,抬起头来,对着赵佶点了点头。

    这边张商英似乎渐入佳境,读着卷子不断点头。身边的曾布也被他吸引,凑过头来。

    “好!”张商英终于看完了,“曾大人,这卷子你应当好好看一看。乍一看,文采全无,语句粗俗,字体,呃,字体怪异,然深读之下,觉其思维非常开阔,角度极其新颖,眼光更是深远独到。题为对外邦交政策,无非或战或和,以及战之利弊、和之得失。然此文却一改此此类文章之弓弦,从全新的角度来解读和诠释,人深省,人深省呀!”

    赵佶心中暗喜,张中丞素来中正平和,少高调之论,想不到今日却如此推崇于他,看来他倒的确没让我失望,却不知他做的是何好文章。

    左相章惇却颇不以为然,出言说道:“张大人怕是言重了吧,老夫倒想听听一个书生对于边事会有什么真知灼见?”

    张商英没有在乎章惇的难,理了理思维,接着说道:“夫中原者,天下王霸之地,天子逐鹿之地,堪为正统。边者之患,皆在于蛮族。昔日之中国,弹丸之地也,而尧舜得以治天下,今日之中原,边疆万里,而处四战之地……故今日之辽国、西夏之熟蛮,乃我大宋边地之盔甲以御生蛮之良器,实可引为援而不可有觊觎之心也!”

    如果江耘在场的话,实在应该谢谢这位张大人,原本一篇文采皆无的策试在他的润色之下,再从他的口中说出,居然变得如此荡气回肠。江耘尽自已的所能抛出的那篇以“生蛮与熟蛮”为基调的边防国策找到了它的第一个知音。在那篇文章中,江耘旗帜鲜明的提出,北方之地,宽阔无垠,是蛮族繁衍生息之地,自古与逐鹿中原无关,但却关乎中原社稷的长久。北方蛮族问题处理的好坏,可能决定一个朝代能否长治久安。而且蛮族也处在一个与中原融合、进化的过程,昔日的上古时期,所谓的中原只不过是黄河流域与长江流域一小块地方,而现在的天下,已经远远不止这么大,所以说,正是四周蛮族之地与中原文化契合、同化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沐我中华文明者,渐知诗书而罢刀兵”,与于中原文明融合程度较高的则危害较小,哪怕是“现在的敌国”,即为熟蛮;而远离中原文明的蛮族则危害较大,哪怕是“现在的友邦”或者是偏远之地的蛮族,则为生蛮。困扰大宋许久的辽国、西夏已然从昔日的生蛮转化为今日的熟蛮,只好用作我大宋的外部防护层而不能有所图谋,而让他们来直接面对回鹘、女真、黑汉等生蛮的崛起!

    无可否认,江耘在作这篇策试的时候,心中所想的是却是历史上曾经生的2o多年后的那场因“趁火打劫”而亡的国。正是这位大老板的决策失误,经不住蔡京、童贯等人的撺掇,与生蛮女真金国一起夹攻攻击力日渐衰退的熟蛮辽国,而最终导致了辽国的灭亡,同时也让自己失去了北方的屏障,更可怕的是让处于无险可守、四战之地的京城直接面对金国铁骑,仅一两年便被金国攻破都城而灭亡。

    当然,江耘在策试中还有一个没有写出来的原因,那就是人性化,相对于现代人江耘来说,今日之辽国、西夏,皆后世之中国也,又何苦死战?战争,苦的永远都是百姓而已。

    那张卷子在众人手中流传了一遍之后终于到了赵佶手里,看着熟悉的字体,赵佶的心中涌起一番欣喜:“从第一天见到他起,我就相信他会给我惊喜。”放下卷子,看着堂下的大臣,说道:“先抛开殿试不谈,此策似乎的确如张中丞所说,人深省。”

    章惇眼中精光一闪,说道:“那倒未必,此番论调,老夫也曾有所闻。西北边军大种相公也曾有此说法。”

    “喔,那倒是英雄所见略同。”枢密使曾布说道。

    “种帅说法,我也曾听闻,却非此策略,而只是在一个相对的小环境内有此说法,西北党项者靠近我大宋边境的族员生活日渐被我大宋同化,凶残之气日少,战斗力也有所下降。我倒认为,此略可以加以研究和筹划,若有成绩,则是社稷的幸事,至于这殿试成绩,相比之下,则实为小事。”枢密副使许将说道。

    “我却不明白,为何一书生,能有此番见识,说起这远在千里之外的黑汉、回鹘竟如亲见。”章惇疑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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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1章 校场扬威

    “章相却不知诸葛孔明未出草庐而知三分天下乎?”张商英的情绪很高,似乎全然不管章惇脸上难看的神色。

    “张大人此比怕是太过了吧?说起此人,姓江名耘,会试成绩排在倒数,藉藉无名之人而已。”章惇自是不服。

    曾布与章惇一向不睦,此次自然乐得向着张商英,说道:“举贤任能,宁可错,不可漏,不知章相为何处处为难?”

    “兵者,大事也,我也是为了慎重起见,何来为难之说,哼。”章惇毫不示弱的说道。

    “且住,诸位都不要吵了,先把名次定了吧。时间也不早了。”赵佶出言说道。

    右相韩忠彦奏道:“此子的卷子可定为二甲,以示嘉奖。”

    “我也以为可进二甲之列。文采的确是不行,但策试考得是策,而不是诗词歌赋。文采再好,从政治业均无大用。”张商英六十岁上下,虽然不象章相一样是个三朝老臣,但也是历经二朝,资历较深。

    一直没言的礼部尚:“皇上,此次的殿试的一甲经过诸位大臣、翰林学士院、和礼部的筛选,已经初步定出了七位人选。还请皇上与诸位大臣定夺。”

    赵佶欣然说道:“李尚书快快报上名来。”

    李格非拿出卷子奏道:“建州游酢,会试成绩第一;杭州沈鸿博,会试成绩第三;京城郭思,会试成绩第七;丹阳杨明镜,会试成绩第十一;宿州崔善厚,会试成绩第一十七;濠州曹季夫,会试成绩第二十二;还有一位就是张相手中那位,丹阳江耘,会试成绩……会试成绩第三百零七位。”

    按李格非和那帮翰林学士的审阅,江耘的卷子原本并不在内,只是经过了刚才那一出,哪怕是最不会观风向的,也不想因此而引火上身,反正提的只是人选,定还是由你们来定。

    “哈哈哈哈,想我大宋立国百多年,从未有过会试成绩在三十名以下的状元,何况是三百多位,并无此先例,张大人欲开先河乎?”

    张商英见章惇难,本欲反驳,却一时语塞,这三百多名,的确是太差了点。

    赵佶皱着眉头看着大笑不止的章惇,心中一阵厌恶,倒不是因为他贬低江耘,而是实在不能忍受他旁若无人的样子。

    枢密使曾布早已将赵佶脸上的细微变化看在眼里,出班奏道:“章相此言差已。开科取才,本是为国纳贤。纳贤之要,虽在于考核,但也不应仅仅局限于考试成绩,昔日汉高祖纳大贤于布衣,唐太宗招谏臣于敌营,却不是以成绩取人,至于从先例上来说,更是开了大大的先河。且先帝仁宗变法图强,更是先例之举!”

    曾布一席话,说得大气磅礴,赵佶看在眼里,很是满意。看到时机差不多了,便肃声说道:“好了,诸位爱卿。此次科举的成绩有目共睹,至于这名次问题,并不重要,朕心中已有定论,待明日武试的结果出来之后,过几日的朝堂之上,朕便会正式宣布结果。今日就到这里。”说罢,起身离座而去。

    京城,江耘等人所住的小院之中。四人正围坐在小桌旁边交流着今天殿试的心得。

    杨明镜说道:“我以澶渊之盟为例,此时的对外邦交是以岁币换和平,我大宋初年,百废待兴,百姓正是休养生息之时,且人心思安,用此笔数目不大的银钱换来边境安定,实是符合我大宋利益。并以此为文章论调,指出邦交政策的制定是为了国家的利益最大化,而与其它无关。呵呵,用子颜的话说就是只有永恒的利益。”

    “妙妙妙,哈哈哈哈。明镜兄做得好文章,此次定然高中状元。”6伯勤击掌赞道,又问起江耘,“对了,子颜却是怎么个做法。”

    江耘微笑着说道:“我的自我感觉也颇好,文章中我提出生蛮与熟蛮的概念……”接着便将自己的想法一一说来。

    众人听江耘说得有意思,都陷入了深思。林镇齐说道:“此说法的确新颖,以镇齐对边事的了解程度来说,此种生与熟的说法,似乎有些道理,别的不说,这辽国、西夏军队虽然强于我大宋军队,但似乎已比不得开国时候了。”

    江耘摆了摆手,说道:“好啦,都考完了,别去多想吧,还是想想明天吧,明天便是我们镇齐校场扬威的时候了!”

    宋代武举的原则是“以策试为去留,以弓马为高下”。也就是说通过考试的举子在校场之上的弓马比试直接决定了名次。第一名赐武举及第,也就是通常所说的武状元,其余的则赐武举出身。

    林镇齐兴奋的说道:“明日正当一决高下!”

    “好!我们敬未来的武状元一杯,哈哈哈……”

    宋皇城英武殿东侧,御林军校场,本次的武举殿试正进行的如火如荼。由枢秘院主持本次考试,这也反映了武举在本朝的不被重视。经过前两轮马射、步射的比试之后,林镇齐站在了比试武艺的试场之内。和他站在一起的还有其它7个人。比赛的规则有些残酷,场地中最后留下的那个就是武状元。如果你不想被人摔出去或者被打在地上爬不起来上者度步射、,那么你就必须勇敢地战斗到最后一刻。

    看着场中虎视眈眈的八个人,杨明镜对着身边的江耘叹道:“自古武无第二,就是出于此吧。因为第一是站在无数个被打倒的第二之上。”

    江耘深以为然,说道:“说得不错,希望镇齐能坚持到最后。”话未说完,随着主考官的一声令下,场中的人已经捉对搏杀起来。

    这是一场残酷而又微妙的比赛,每个人都试图保存体力,每个人又都必须打倒自己面前的人才能更进一步。使出全身解数,拚体力显然是不明智的,场中的每个人都想以最小的消耗打倒对方或者驱出场外,于是都很小心翼翼,互相试探,场面上则多少有点平淡。

    几招过后,已经有人沉不住气,开始力。和林镇齐捉对的是个年轻人,显然沉不住气了,开始抢攻,却正合林镇齐的心思,约摸过了二十多个回合,被他拣了个破绽,一脚踢出了场外。休息了一会儿,旁边一位也决出了结果,却是个矮个子。两人一抱拳之后便开始对决。那矮个子走得是下三路,专攻下盘,对付起来颇感吃力。到了这个份上两人都不敢托大留力,抖擞精神战了起来。

    正当江耘为林镇齐捏了一把汗的时候,肩头却被人拍了一下,江耘回头一看,却是那个沈解元。

    “江公子,我们又见面了。”沈鸿博拱手致意。

    “原来是沈解元,幸会幸会。”江耘对于此人略有好感,才学甚高却不眼高于顶的人向来是比较少的,今日却因为脱不开身,故略有歉意地说道:“我知交好友正在比试,请恕江耘不能相陪闲话。”

    “喔,原是知交好友,可是那一位?”沈鸿博倒好眼力,一眼指出了场中的林镇齐。

    杨明镜对于江耘何时认得一个新朋友略感意外,但此时却关心镇齐,也无暇多想。些许时间过去,只见场中的林镇齐已处下风,脚步散乱,显然已失了攻防路数。

    6伯勤不安的说道:“镇齐怕是不妙。”

    沈鸿博微微一笑,轻声说道:“只怕未必,不到最后一刻,胜负之数仍然难说,江公子,你说对吗?”

    正当江耘与杨明镜、6伯勤三人为林镇齐担心的时候,场中的局势却风云突变,另一对正在比试的举子动作过大,略微影响了一下正和林镇齐对打的矮个子的进攻路线,林镇齐抓住了这个不是机会的机会,放弃防守,双拳齐出,攻向矮个子。那个矮个子显然没料到林镇齐会选在这个时候孤注一掷,因为他只要坚持下去,林镇齐终将败在他的手中。望着扑面而来的双拳,想躲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硬挨了,只要抵住这一拳,再攻他下盘便能胜出。不由得他多想,当下屏气接住了这一拳,心中气血翻腾,生生压住一口气,一脚攻向对方的肋部。林镇齐的反应却让了大吃一惊!他并没有躲,而是左手护胸,右拳再次击出。矮个子的右脚准确无误的踢中他的肋部,虽然有手格挡,但受伤仍是不轻。矮个子胸部挨了一拳,退了两步,却无大碍,心中不由大喜:“又胜了一场了。”

    那矮个子正高兴之时,却现林镇齐朝自己抱拳施礼道:“承让。”心中一惊,低头一看,自己一只脚已经在场外!

    观战的人都高声叫好,江耘三人更是高兴不已。林镇齐这一胜,连带着对沈鸿博也多了几分好感。6伯勤冲着沈鸿博施礼道:“这位兄台,承你吉言。”

    沈鸿博呵呵一笑,赞道:“此局精彩之处,在于用险与决断。”

    场中的气氛已到**,边上另外一对也决出了胜负。林镇齐显然已受了伤,艰难地回过身来,现身后站着一位壮汉,年纪比他大上不少,约3o多岁,身材却要壮上一圈,看神情,方才两局胜得较为轻松。此时,正冷冷的看着林镇齐说道:“壮士好身手,好计谋。”

    林镇齐此时已完全放开,大笑着说道:“今日能站在这里,镇齐已然无憾。赴试九年,方有机会在此一展身手,哪怕身已受伤,也当一战,不能教我观战的兄弟们失望。”

    “好!说得好!我宗泽能有此对手,实为有幸,今日当以单手对决,已显公平。接招吧。”说罢,单拳已急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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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2章 挚友重逢

    “宗泽,宗泽,这个名字好熟悉……”江耘喃喃自语道,“对了,宗泽,南宋初期的抗金名将吧,说起来他还是岳飞的老上级吧。”

    杨明镜对场内的形势十分了解,说道:“镇齐不是他的对手,更何况受了伤,可惜他是个倔脾气,不听劝。”

    江耘却不然,笑着说道:“你没听见他说嘛?九年才有今天,站在场中,自然希望更多的掌声和喝彩。”

    场中的形势果如杨明镜所料,场内的林镇齐处处落在下风,而且宗泽显然留了一手,没有处处紧逼,想让对手知难而退。

    数十回合之后,林镇齐终于体力不支,败倒在地。宗泽上前双手扶起林镇齐说道:“你若是没受伤,胜负之数未定。”

    林镇齐也是输得心服,苦笑着说道:“倒是我林某颇没风度,纠缠许久。”

    看着场中惺惺相惜的二人,观战的人群爆出热烈的掌声。江耘众人更是高兴,能以此结局收场,好过两败俱伤。

    宗泽便是本届武举的武状元。比试结束之后,还有一些程序要走,台上的仪式正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中。

    江耘等得无聊,就向沈鸿博介绍道:“这两位是我的知交好友,杨明镜与6伯勤,台上那位叫林镇齐。”

    沈鸿博笑道:“久仰久仰。对了,江公子难道不知道吗?最近你可是众多试子的名人了。”

    江耘奇道:“沈解元此话怎讲?”

    “江公子那一篇生蛮熟蛮的殿试文章可是深得圣上与朝中重臣的重视与赏识啊,可见江公子胸中自有沟壑,非一般寻常书生也,鸿博佩服。”沈鸿博倒也消息灵通,看来在这京城之中人脉很是不错。

    江耘谦虚道:“我只不过人未的之言,却比不得沈解元的绵绣文章,此次定然高中吧?”

    “我的确在一甲之列,这位杨兄好象也是有份,却不知道谁能摘得头魁,此事且先不去管他,我说江公子是个名人,却非仅仅因为文章,而是……”说到后来,沈鸿博卖起了关子。

    6伯勤是个急性子,催促道:“沈解元还是快说吧。”

    “每一个女子,在碰到他心爱的男子之前,都是处子之身。这京城之中的风月场中的姑娘们都已把江公子当作知心人了。”沈鸿博缓缓地说道,眼神中的欣赏多过嫉妒。

    江耘却愕然,那日醉后的酒话说过早已抛诸脑后,却想不到会有如此的反响。细细思索着这句在现代仍属未免惊世的话,会给这个礼教森严的社会带来多少不安,不由地叹道:“原来如此,那日江耘在京城盈月楼中得遇旧时相识,心中烦闷,酒后胡言,却想不到造成如此之大的麻烦。”

    “麻烦?我们倒想有此麻烦,却求之而不可得,你们说对不对?”6伯勤调笑道。

    杨明镜与沈鸿博都一副深以为然的表情。江耘苦笑道:“倒真是好事不出门。”

    校场之上的仪式终于结束,林镇齐走下礼坛,向着江耘等人走来,虽然身上有伤,脸上神情却是飞扬,自有一番欣喜色彩。

    “今日甚是痛快,此次定要庆祝一番。”林镇齐眉飞色舞的说道。

    6伯勤拉住林镇齐全身上下打量,问道:“镇齐伤在哪里,严不严重?”

    林镇齐看着伯勤一脸关切的神色,笑着说道:“呵呵,让大家担心了,这点小伤不妨事的。”

    沈鸿博拱手施礼道:“阁下智勇双全,在下佩服。”

    江耘连忙介绍说道:“这位是杭州的解元沈鸿博,我等刚认识的朋友,或许是今次的壮元郎也说不定。适才镇齐第二场比试我等皆以为要输,这位沈解元确相当看好你。”

    林镇齐拱手回礼道:“难得沈解元高看我林某人,总算不曾教你失望。”

    言谈之间,校场上的众人都已散去,江耘等人就欲告辞回家,沈鸿博一一与众人告别:“能与众位相识,博鸿自感荣幸,相信不久之后还会再见,今日就此告辞。”

    众人在回家的路上买了些跌打伤药之后便回到了城西的小院子,到家之后现丘勇已早早的站在门口等在那里,看到大家回来,飞跑过来说道:“叔叔们,家里来了客人啦!”

    江耘四人都以为是张择端,进门一看,却现是贺暄和王烨!

    众人大喜,拉住两人,自是一番寒暄和问候!在这古代,可不象现代通讯达,一句“天下无不散的宴席”道尽分别之苦,今日握手言欢,江耘才知道,友谊其实是一坛酒,时间不会让它失色,后世的电话和短信固然有用,但却会冲淡重逢的喜悦。

    重逢便在今日,院子里的桌子之上早已摆满丘蓉精心准备的酒菜,桌边围坐着诸位兄弟,还差了一个杨明镜,6伯勤已等不及了,开始神叨:“贺大哥和子端兄还不曾尝过明镜的手艺吧,哈哈。”

    贺暄拈须笑道:“可是孝子鸡蛋羹?”

    江耘笑道:“原来贺大哥已经尝过了呀?”

    贺暄点头说道:“没尝过,但是得遇贵人,还有你的特训方案我都知道,明镜在信中都曾和我说过。”

    “喔,原来如此。”江耘恍然大悟。

    “江耘没想到这么快又能见到贺大哥和子端兄。”江耘心中却想着汝文如何还不来京城,但怕破坏此间美好的气氛,就压住不问。

    林镇齐兴致颇高,拉着贺暄的手说道:“大哥,此番可真有一番际遇了,你们不要走了。”接着,众人便将这几个月的京城生活一一道来,听到初来的二人惊奇不已,特别是江耘遇到赵佶那一节。

    叙旧之间,杨明镜已做好了鸡蛋羹,众人自是一番品评笑闹,大家久别重逢,席间气氛极好,连老仆江福已受了感染,相陪着吃了几杯酒。

    杨明镜举杯说道:“今日双喜临门,一来镇齐校场扬威,二来我等久别重聚,来来来,干了这杯酒。”

    待众人喝过酒,江耘放下酒杯,理了一下思绪,说道:“前番因为江耘之提议,将大家拖入这俗事之中,幸好今日看来,事尤可为,我观当今圣上,倒也是年青有为。”

    杨明镜点头赞同道:“小人以身殉利,士以身殉名,大夫以身殉天下。纵使这天下污浊,明镜也愿陪着子颜闯上一闯。”

    贺暄和王烨素来知道杨明镜心性,见他今日全不象往日般淡泊与消沉,二人对视一眼,心中奇怪。

    杨明镜知道二人心中所想,笑着说道:“大哥与子端可是觉得奇怪,想来明镜也曾心灰意冷,但忧国忧民之心却从不曾改变过。此番和子颜接触了这么久,见识了他不少新言论,也知道我等隐逸之士,处世只不过是修身养性而已,这叫,对了,子颜,这叫什么?”

    “这叫冷战,只不过是避祸之举,修的是一人之福,与社会和民众无干,追求的是修身养性;入世当个好官做些好事,则为热博,造福社会与贫苦大众,修的是众人之福,追求的是兼济天下。这两者乃小我与大我之分,境界之高低,不用某多说了吧?”江耘接着杨明镜的话说道。

    “造福社会与贫苦大众,修的是众人之福,兼济天下……”王烨重复着江耘的话,“据我所知,现如今,要做个好官,怕是很难吧。”

    “的确是很难!”这次做思想工作的却是伯勤,模仿着江耘的口气说道:“世间之事,行则易,做总比不做的好。”

    一直沉默的贺暄终于说话了:“如此,愿闻子颜之志。”

第023章 今科进士

    江耘被他突然一问,来不及反应过来,问道:“什么?”

    贺暄眯着眼笑着重复道:“我想听听子颜的志向?莫要和我说些有限人生,无限精彩之辞。”

    江耘沉呤了一下说道:“江耘看不惯这世间太多事,想要改变一下,先便要让这天下老百姓的日子过得好一点,让这世间少一些卖儿卖女,委身青楼之事。”

    侍候着酒菜的丘蓉听得江耘此语,眼圈一红,心中不免又悲又喜,悲的是自身之幸事,喜的却是终于碰上眼前这些好心人。

    贺暄苦笑道:“天下士子千万,天下之事亦千万,为天下苍生谋福祉,可是圣贤做得事呀。”

    江耘愕然道:“季甫大哥可是取笑我?”

    “哈哈哈哈。”王烨笑道:“子颜如何做不得圣贤?”

    杨明镜安慰江耘道:“子颜莫急,季甫与你开玩笑呢,他的意思的,这天下之事甚多。要不是我等相知相识,若你与不相干的人说起,只怕别人笑话你虚假浮夸,连吹嘘都不会找一个好理由。”

    众人皆大笑,倒惹得江耘很不好意思:“我心中所想便是如此,何苦取笑我?以我一人之力,如何帮得了这世间众多如丘家姐妹与齐玉沅姑娘这般众多苦命之人。”

    林镇齐也叹道:“子颜真是好心肠之人,这世间之事的确太多不公了。以我等之力,帮得了一事,却帮不了一世。”

    众人都收住笑声,贺暄正色道:“子颜想如何做?”

    江耘凝神细想,斟酌着说道:“江耘不才,虽然学识不高,但与圣上也算有缘,而且有知遇之恩,若能得赏识,当一展胸中抱负,愿做些与国与民的实事。”

    “若圣上赏识与你,子颜如何说之?”贺暄开始切入正题。

    江耘见贺暄问得慎重,当下正色说道:“那当然是尽述心中所想,某不敢自夸,但胸中对于如今的大宋存在的问题与未来的展倒颇有一番见识的。”对于这一点,江耘倒的确有此自信,毕竟自己是后来人,结合自己所知与这半年的经历,大势小事尽在胸中。

    贺暄听了江耘所说,却摇了摇头,若有所思地说道:“子颜可知李斯说秦王之事?”见江耘沉呤,便接着说道:“当初秦王虽然年幼,身边的谋士却也不少,为何独重李斯?”

    众人都静静的思考贺暄所言。贺暄喝了一口酒,接着说道:

    “所谓谋士与谋略,都是针对人的,一个谋臣最先要谋划的便是主子。如何说服主子相信、敬服自己,恰恰是这个谋士的第一谋,昔日李斯一说成功,定下圣眷数十年,皆在于其第一谋耳。”

    江耘听得大喜,暗道:“姜果然是老的辣呀。”连忙说道:“愿闻其详!”

    “当日秦王正年少,其母远在雍城,长远不得见面。内政大权,都掌于吕不韦和嫪毐之手。故此,内事决不可言,言则徒增其郁闷。要打动秦王,必须用未来的远景来诱惑他,则当言外事。李斯没有说你秦王应该如何巩固自己的王位,也没有说你秦王应该怎么样处理政事,所以他一上来就画一个大饼,一个一统六国的大饼,一个横扫九州一统天下的大饼。对于一个初登大位的君王来说,还有比这更有诱惑的吗?”

    “的确没有比这更有诱惑力的了……”江耘喃喃地说道。

    “如此,则李斯一说成功,也由此奠定了他第一谋士的地位,也由此他尽展胸中所学……”贺暄适时打住话头,留给江耘和众人足够的消化时间。

    江耘双眼热切的望着贺暄,犹如现新大6一般望着贺暄说道:“季甫大哥果然不同凡响,一语惊醒我这梦中之人,江耘今次受教了!”

    贺暄拈着胡须笑着说道:“子颜准备一下吧,如果不出意外,我相信你的第一谋将很快到来!”

    “放榜啦,放榜啦!”当门外传来6伯勤的喊声之时,江耘在于贺暄的对弈中正处于下风,想来江耘也算是个围棋高手了,在这里却仍不是贺暄的对手。借此机会,江耘扔下手中棋子,大方的说道:“贺大哥,我输了。”

    6伯勤早已跑到众人跟前,喘着气说道:“放榜啦,放榜啦……”

    贺暄好整以暇,问道:“伯勤有否高中?”

    “伯勤不曾高中,但已位列三甲,江子颜凭着殿试翻身,后来居上,居然在二甲之列。咳,咳……”伯勤说得太急,一口气没接上来,咳了起来。

    江耘心中大喜,和贺暄对视一眼,双方都从彼此眼中看出了欣喜,看来那位可真是个贵人啊!

    “明镜兄更是今次的探花郎!哈哈……”6伯勤终于说完,放声大笑!

    经过上次沈鸿博露的口风,众人虽然心中有所准备,但亲耳听到喜讯,还是很高兴

    杨明镜问道:“今次的状元是谁?”

    “今科状元是建州游酢,榜眼却正是那个在校场上碰着的杭州沈鸿博。”6伯勤道。

    “建州游酢,可是师从程颢的游定夫?”王烨转看着贺暄问道。

    “嗯,他正是建州人。此人大才,能中今科状元倒也名至实归。昔日范纯仁出判河南,便知其名,叹为大才,可做国之栋梁,如此人物,今日才登场,可见如今天下之新气象,亦可见江子颜英雄之见略同之意,哈哈哈哈。”贺暄见闻广博,识人更是其强项,此番娓娓道来之时,还不忘调侃一下江耘。

    “现如今,真是新气象了么?”王烨若有所思的说道。

    “王子端悔之已晚矣,当日如何不同来。”杨明镜笑道。

    江耘心中一怔,不由得想起翟汝文来,不知道他现在何处,又在做些什么。于是问道:“对了,贺大哥,汝文兄……?”

    贺暄微微一笑:“呵呵,他还在丹阳老家,也许等到该出现的时候,他自会出现。”

    江耘隐隐地知道有些事不该多问,于是撇开话题,说道:“我等既然有了功名,接下去会如何?”

    杨明镜苦笑道:“如今朝廷是员多阙少,怕是还轮不到我们吧?”

    贺暄点头赞同道:“不错,如今这官场冗杂,当官的人可是排着队等,起码在三比一之数,若不使些钱财关系,有官也做不得。以我看,明镜是探花郎,朝廷自会安排职位,镇齐武举出身,也无需担心。虽然如此,但正式的任命下来,可能还要些时日。而且子颜先不说他,伯勤公子怕是要等上一等了。”

    听得贺暄分析,众人心中都有些郁闷,心想这有了功名也做不了事,实在是让人无奈。6伯勤向来看得开,笑着说道:“无妨,等便等吧,反正少不了我的俸禄,正好用来多喝几杯酒。”

    大宋官制,有虚职、实缺之分。但凡有了功名,均有一份俸禄,虽然不多,但足够养家糊口之用,这也是众多试子挤这独木桥的原因,初时朝廷定制如此,出点也是为了让天下人才尽入囊中,然时日一久,则见其弊,不说别的,单单的官员的俸禄便使国家财政担负日益沉重。江耘今日也算明白这大宋官场的规则与积弊,敢情这做官还有此等做法,不由得叹道:“世人皆言我大宋官场叠床架屋,费用庞大,想来是读书人太多的缘故呐。”

    王烨苦笑一声:“你们说我悔不当初?却如何不知今日情形,何苦为这五斗米折腰?我大宋一朝,从无士子与士兵做乱,个中原因,皆在于此也。读书读书,且去呤诗做对,断然饿不死你,想做事,且等着吧。”

    众人听了此言,都深以为然,不由的有点心灰意冷。江耘却不然,鼓励道:“今日是个好日子,大家不要唉声叹气。明镜兄高中探花,镇齐兄前途无量,乃是喜事呀。”

    说话之间,老仆江福拿着信简进来说道:“少爷,门前来了报喜的差人,让少爷与杨公子还有6公子参加晚上御殿的琼林宴。报信的差人我已打赏了。少爷晚点记得写封家书,好让老奴寄回家中向主母报个喜。”

    江耘从江福手中接过信简,说道:“福叔辛苦。我会写好交给你的。”想起身上那件母亲亲手缝制的温暖牌,心中一暖,今日你的儿子已经高中,江家的厄运的确是到头了!

第024章 琼林夜宴

    琼林宴,乃是皇帝在殿试放榜之后,所有进士及第,位列五甲的举子都成了“天子门生”。天子这个老师在琼林苑赐宴,算是对士子们寒窗苦读的一种嘉奖,参者加无不以此为荣,同时代的一位士子曾做诗一:白青衫晚得官,琼林宴罢酒肠宽。平康过尽无人问,留得宫花醒后看。诗中道尽其中的荣耀以及荣耀背后不为人知的苦涩。

    崇政殿外东连皇城的城墙,出了南门便是御道。琼林苑在皇城西面,乃是皇家消暑避夏之处,上有参天古木以遮骄阳,旁有盈盈绿水消却暑气,历来是皇城胜地,此时虽只是初秋时分,尚见不得这琼林佳苑的妙处,然丹桂飘香,水光之色,均因为这夜宴平添了一份喜庆之气。江耘、杨明镜、6伯勤与其它数百新科进士傍晚时分起便已等在此处。此番过了近两个时辰,还不曾入宫,心中早已焦急。这三百来位举子虽然都是些举止有度的读书之人,也早已急不可待,声音嘈嘈不息。

    等了好久,总算出来一位官员,想是礼部的人,高声命令在场的士子们排好位次。此时高低之分立现。江耘总算还好,所站之处是二甲的第二集团,伯勤那边则人数更多。杨明镜则赫然站在前列第三之位,身前正是沈鸿博。江耘心中不无恶意的想道:“不知道妒忌的眼光可不可以杀死人,如果可以的话,前面这三位定然是九死无生的。”

    那个沈鸿博倒仍是好风度,在这情况下仍然不忘记回头和江耘打了一个招呼,让人徒生好感。状元公游酢则举止有度,昂正形,留给众人一个背影。

    那位礼部的官员定了定神,开口高声说道:“皇上赐宴琼林,一切行动皆有礼仪,请众位进士谨遵法度。等会入内之时,莫要乱了顺序。”说着转过身领头向内走去,众位士子随后鱼贯而入。

    琼林苑分内外两殿,能坐在内殿的除了皇上与诸位朝中重臣,便是状元、榜眼和探花郎,以及十数个二甲进士。江耘比伯勤可要好运气的多,在这内殿之中也有一席之地。

    坐在里面又枯等了一会。一阵钟声过后,终于开席了。

    内殿早已设好席位,高高在上的自然是皇上赵佶的位子,左右分设四五个席位,排坐着八、九位大臣。再住下,便是士子们的位子,几上的名牌和红花分外耀眼,古时以左为尊,左位正是建州游酢,右位乃榜眼之位,杭州沈鸿博。杨明镜紧随其后,排在状元游酢之后。其后的二甲并无名次之分,江耘明显得了个好位置,坐在杨明镜的下手,不由让他心安不少,要知道,对于礼仪节度之事,他可是一概不知的角色。在这皇家最高级盛宴之中,占此地利之事,江耘早已细细打量起来:沈鸿博早已相识,这状元郎也甚是面熟,好象在哪见过。这位传说中的国家栋梁年纪倒也不小了,起码有四十多岁了,面相端庄肃穆,举止雍容有度。其神情之中那一抹恬淡之气终于让江耘想起,这不正是那位在第一场考完之后站在院角之中,比沈鸿博还快了一筹的中年儒生么,原来他就是游酢啊。

    再看其他几位桌上的名牌,京城郭思,宿州崔善厚,濠州曹季夫。江耘一一看来,暗暗打量,与他人目光接触之时则微笑颔,点头致意。恍惚之间,江耘脑中想起一句不相干的话来:都是出来混的,不由得心中笑:“唉,这话倒真是没错,可不是都是出来混的吗,今后就跟着最上面那位大老板混了。”想到此处,不由笑出声来。身边的杨晚镜知道江耘心性,咳嗽了一声以示提醒,江耘赶紧收起思绪,正襟坐危。

    在场所有之人,都有自己的心思,连最上面那位也一样。赵佶坐在那高高的上位之下,看着眼下那一干年老的重臣和年轻的新科进士,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第一次开科取士,总算还圆满,状元郎深得天下贤名,他能出仕,总算让我赵官家有些颜面,杭州沈鸿博也是才名甚高,还有那一位,呵呵,那位年青人很有意思,那一篇策试倒写得新颖奇巧,颇得大臣们的赏识。想到此处,便向江耘望去。正好江耘的目光也向他望来,两人目光相接,江耘心中一热,也不闪避,微微一笑,彼此心中都有灵犀之意。

    江耘当初猜测的没错,这赵佶不是别人,正是张择端那次引见时所见之人!

    赵佶端正身形,高声说道:“诸位爱卿,今次开科取士,尽得我大宋人材,今晚齐聚一堂,朕心中万分高兴,愿在座诸位同心共力,兴我大宋基业!”

    “吾皇万岁!”下众人齐声敬贺。

    敬酒之间,早有太监与宫女鱼贯而入,上了几味酒菜,都是些寻常人家吃不到的佳肴。赵佶过话之后,气氛很快热闹起来,上的几位大臣也在座位之上给下的进士们遥相敬酒。江耘喝着杯中美酒,吃着桌上的美味,心中激动异常:“哈哈,倒真被那异时空的老鬼说中,居然也得了功名。”回想这半年来的生活,总得来说,还是愉悦之事多于痛苦,大老板对自己颇为赏识,定有机会一展胸中抱负。更难得是交了几位知心好友,便是这在座之人,也俱都是风华绝代,举足轻重之人。

    赵佶起身去了外殿,毕竟外殿还有二百多位大宋的精英等着他。皇上一走,气氛更显活络,左章惇章大人起身离了座位,端起酒杯走了过来开始一一敬酒。

    “来来来,老夫敬状元郎一杯,天下文章,以游定夫为最。”

    “不敢,张相谬赞了,定夫惶恐。”游酢起身说道。

    “能得范纯仁之赞者,天下几何?”章惇几起几落,为相十数年,风度气势都是绝佳。敬完了这杯,转身走向右。沈鸿博是个伶俐人,早已端好酒杯等在那里。章惇笑道:“江南真个好地方呀,这数十年大宋的一甲少不得江南读书郎啊。”

    沈鸿博恭声道:“章相数十年看尽天下试子,何其从容也!”这记马屁拍得极是高明,意喻章惇从政数十年,始终屹立不倒。

    章惇闻言果然大悦,放声大笑:“哈哈哈哈,探花郎果然好词锋!来,老夫敬你一杯。”

    江耘心中暗笑:“何其从容,章惇啊章惇,只怕你的好日子就快到头了吧。”对于此事,江耘相当清楚,赵佶登位之时,他不拥立也就罢了,居然还狂语:端王性轻佻。白白便宜了拥立赵佶的曾布。试想一下,有哪位皇帝能容许这样的人在他身边呆太久?历史上的章惇便是在今年被罢的相吧。

    思虑之间,章惇已走向江耘这边给杨明镜敬酒,他倒也不含糊,一人一杯酒。敬完杨明镜之后,已然到了江耘跟前,打量着江耘,却是一言不。江耘心中虽然有些慌乱,却没表现在脸上,施施然站在起来,静静的看着章惇,等着他话。

    “江公子可曾去过西北之地?”

    此话一问,江耘已知其意,答道:“不曾。”

    “我观江公子殿试文章之中,前人未之言,故有此问。”章惇开门见山的说道。

    “劳烦章相下问,关于此策,是在下根据我大宋边境形势,分析提炼所得,所见还不成熟和周全。”江耘不卑不亢的答道。

    “喔,原来是这样,如此倒教人佩服。不过,江公子以一篇文章后来居上,位列二甲,倒是羡煞天下读书之人。”言辞之中多多少少有了点讥讽之意。

    “江公子的那篇文章我也曾拜读,自成机抒,人深省。想来我大宋开科取士,为的是招揽于国有用之人,名次不名次的,倒也是虚名。”令江耘惊奇的是,为他辩护的居然是状元郎游酢。

    “哈哈哈哈,状元郎说得好!”章惇身后又一人说道。

    章惇眉头一皱,听那声音,便知道是自己的死对头曾布,当下一拂袖,转身去敬右面的试子了。

    枢密使曾布走上前来,一一与人敬酒。江耘心中感激游酢为自己解围,敬了游酢一杯。那游酢却似乎并不在意,淡淡得应着,倒惹得江耘心中百感交集:“今日总算见识了一番大宋士子的气节与风度了。”

第025章 榜眼无敌

    曾布看上去要比章惇和善许多,刚才一番话语虽然有针对章惇的意思,但间接也帮了江耘。此二人在熙宁期间便同朝为臣,虽然俱属于新党,但素有嫌隙,这几年却是愈来愈不可调和,争斗不休。

    “江公子年纪轻轻,有此见识,的确不凡。”曾布微笑着说道,很有一些亲和力。

    “小子拙见,让大人见笑了。”江耘恭声道。

    曾布点了点头,安慰一番,也往右去了。想来可能去找他的老对手抬扛去了。上坐着的其他大臣们也走了下来和众位进士敬酒。江耘倒见到了几位比较有名的,枢密副使许将,礼部尚书李格非。

    江耘总算松了一口气,坐了下来,问身边的杨明镜道:“明镜,为何别人都读过我的文章,是不是有什么门路?”

    杨明镜哑然失笑,从袖中抽出一本书来,递与江耘:“门路?呵呵,三两银子而已。”

    江耘愕然,接过书来。入眼的是一本蓝皮线装书,上书“崇宁元年殿试集锦”,里面的便是此次殿试的众多好文章,江耘的那篇文章正在其中。

    江耘恍然大悟:“喔,原来如此!”一想,不对啊,“这,这不是盗版嘛!”

    “盗版?何谓盗版?”杨明镜奇道。

    “就是没经过我的同意,将我的文章公诸与世,赚取利润!哼!”江耘恨恨的说道。

    “能有机会公诸与世,那是你的福份。你可知你江子颜之名将藉此流传于中原大地,今后天下读书的试子也许人手一本啊。这外殿数百之人,便无此机会。”

    江耘听得目瞪口呆,想来这古代情形,倒也的确如此,突然间又想起一事,问道:“此书明镜何不早拿出来?也好见识一下其他人的文章。”

    杨明镜没好气的说道:“是在殿外之时,伯勤给我的,他也是刚从人家手中得来。我等独居城南小院之中,消息似乎不够灵通。”

    江耘正待翻看,却现赵佶已回到内殿之中,只得将书收起,放回袖中,专心应付起眼前的场面来。

    上的张商英起身说道:“皇上,今日众多才子济济一堂,何不命题作些诗词以助雅兴?”宋代聚会,少不了这些诗词歌赋的,何况是天下文化之的琼林夜宴,故此提议得到其他大臣的一致赞同。

    赵佶点头应允,略一沉呤,说道:“今日琼林苑内丹桂飘香,便以此为题吧。去叫画师择端来,将此盛景记于画中。”

    身边的太监应了一声,自去了。这时,右相韩忠彦起身说道:“皇上,臣代这些进士们讨一点彩头。”

    赵佶哈哈大笑:“好提议!前几日刚得了一把好扇子,所题之字乃是元长的手笔。”说罢,将手中的扇子放在案几之上,略有不舍之意。

    “敢问圣上,可是蔡元长所题?”曾布问道。

    “正是。”赵佶略显得意,他的艺术家气质在此显露无疑。

    “如此,倒真是个贵重的彩头呢。可惜老夫文才不行,不然倒要和年轻人们比一比。”曾布摇头叹惜。

    “哼,一把破扇子而已。”江耘一听到那个名字,便恨恨的说道。

    杨明镜大惊,拉了一把江耘的袖子,江耘也知道失言,看了看四周,暗道侥幸,还是不是很大声,没人听到。回过头看正好看到杨明镜边上的游酢转过头来看了江耘一眼,显然已听到了这句话,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江耘,便转过身去。

    杨明镜看在眼里,狠狠的瞪了江耘一眼。江耘低了低头,不再说话。

    再看场中,那一把御扇已被放在了中间的案几之上。宫廷的画师,江耘他们的老朋友张择端也已经在殿内角落里支起画架。今科状元游定夫排在第一,自然由他起头。只见他起身呤道:

    “遥知天上桂花孤,试问嫦娥更要无。月宫幸有闲田地,何不中央种两株。”呤完之后,游定夫端起手中酒杯,遥敬了场中人一杯,起身回了座位。

    “好诗,好诗呀,状元公做得好诗,来来来,大家敬状元公一杯。”说话的是张商英张大人。

    沈鸿博不甘落后,起身说道:“游状元诗才敏捷,做得好大气,鸿博不敢再添足,便做词一吧。”说罢,呤道:

    “暗淡轻黄体性柔,情疏迹远只香留。何须浅碧深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梅定妒,菊应羞,画栏开处冠中秋。”

    连江耘这个对诗词门外之人都暗自佩服,此词做得实在漂亮,身边的杨明镜也轻声叹道:“此人诗词,我不及也。”

    众人也都齐声喝彩,连夸沈鸿博做得好词。杨明镜低声说道:“此词一作,我只得做诗了。”

    说罢整了整衣衫,起身离席,也呤出一诗来:

    “玉棵珊珊下月轮,殿前拾得露华新。至今不会天中事,应是嫦娥掷与人。”此诗取月桂之意,做得甚是巧妙,也博得了一番掌声。杨明镜施礼过后,回了座位,低声问江耘道:“子颜可有准备。”他知道江耘这方面不行,故出言提醒。

    江耘神色自若的说道:“准备倒没有,不过我记得上次在老家聚会之时,你做过一词,今天拿来应付一下应该没什么问题吧。嘿嘿。”

    杨明镜苦笑一声:“也罢,随你去了,真不明白你这样一个二甲进士连诗词都不会做。”

    江耘佯怒道:“如何不会?只不过我想将你的大作公诸于世,流传于中原大地罢了。”二人谈笑之间,几有不少文才较高的二甲进士抢先做了出来。江耘倒不急在一时,能拖就拖,不想沈鸿博起哄道:“且让我等看看名动京城的江耘江子颜的诗词吧。”

    江耘知道拖不过,只得站起身来,学着众人的样子,走至场中,摆好造型,摇头晃脑的呤道:“丹桂满亭月满天,闲情久,梦中无朋相思远。今日佳期忽至,沽美酒无数,琴声谐。且进酒,风雅满殿,可慰平生。”

    “好!好一句风雅满殿,可慰平生,老夫观江公子殿试文章,在文才上缺了一些,但不曾想到,江公子的词倒是做得可以!”张商英出言赞道。

    江耘谦虚道:“不敢不敢,多谢张大人夸奖。”江耘于对于张商英颇为敬重,态度甚恭。

    回到座位之后,喝了一大口酒,喘了口气,叹道:“总算过关了。”旁边的杨明镜恨声说道:“好你个江子颜,乱改一气,有竹才有风雅,被你改成丹桂,真是斯文扫地。”

    江耘忍不住笑道:“应景之作,呵呵,应景之作,明镜勿怪,下不为例。”

    热闹过后,江耘终于无聊起来,现在的他很想走到张择端那个角落之中,以一个局外人的身份来审视这场诗词大赛。不知道他这次画的画会不会流传于后世?他的画中,会不会有我江子颜,一个历史上不曾有的不之客?

    终于,所有的进士都已作完,上的几个大臣与赵佶商量了一下,一致认为沈鸿博的那词为全场最佳,那把御扇便是他的了。在全场众多的羡慕眼光中,沈鸿博神彩飞场,风头完全盖过了低调严肃的状元郎。

    席散之后,江耘与杨明镜二人一同去外殿找6伯勤,临走之时突然觉背后有人拉了他一下衣服,回一看,正是张择端。

    江耘热情的说道:“择端兄,今日可做得好画?”

    “子颜,且稍留片刻,有人要见你。明镜兄勿怪。”张择端神秘兮兮的说道。

    看他那神色,江耘与杨明镜便明白了大概。杨明镜会意,把江耘拉到一边,低声说道:“子颜可记得贺大哥所说的话?小心把握机会。我和伯勤回家等你。”说完,重重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独自一人先去找伯勤了。

    ***诗词之类的,略作修改,时间前后,大家请勿在意。此外,上一章中有个小错误,沈鸿博应该是榜眼。所以应该是说:“榜眼郞好词锋”,汗一个,这话好别扭,不知道怎么改。既然无伤大雅,就放在哪里吧。说实在话,官人我的历史知识半桶水,正是晃荡的时候,请大家雅正,言语无禁,官人我闻过则喜。上周精华浪费很多哇。精啊,涂在墙上都比浪费的好呀。***

第026章 君臣问策

    张择端引着江耘穿过琼林苑的花间小道,七拐八弯的走了一小段路,来到一个寂静的小偏殿,门口的小太监认识张择端,也不阻拦。二人进了殿内,张择端笑道:“子颜真是厉害,短短一个多月之后,已是功成名就。圣上似乎相当赏识与你。刚才便是圣上和我打的招呼,让你留下来,等会他要见你。”

    虽然心中有所准备,但听得张择端如是说,江耘心中仍然不免激动万分,没想到这一天这么快就会到来。也许,贺暄大哥说得没错,他的第一谋马上就要登场。江耘握着张择端的手感激的说道:“择端兄真是我的贵人啊,引见之恩,江耘铬记在心。”

    张择端笑道:“子颜不要客气,你我一见如故,莫要说这种见外的话。你且坐一会,我回去复命。”

    张择端一走,江耘马上静下心来养起了神,自从上次贺暄的一席话之后,江耘的胸中便已经有了详细的谋划。但此时坐在殿中,心中却不免千回百转,只等大老板赵佶的到来。

    “皇上……”门口的小太监刚要喊出声来,便被人阻止了。

    赵佶龙形虎步,带着一阵夜风走了进来。张择端则低着头跟在身后。

    江耘深吸一口气,转身叩说道:“请皇上饶恕微臣上次狂妄之罪。”

    “哈哈哈哈,不知者不罪。起来吧。”赵佶今晚的心情便象这初秋晚上的天气,都是极好。

    “今晚此间乐否?”赵佶调笑道,显然是对上次江耘那句“官员士大夫乃是大宋最快乐的中间阶层”仍然是耿耿于怀。

    “如何不乐?金榜题名乃是人生三大乐事之一啊。”江耘向来是沟通的能手,只看气氛与心情,可全不管你是不是当今的皇上。

    赵佶一听,不乐意了:“说来说去,金榜题名的是你啊。”

    江耘看着赵佶伥然若失的神情不由轻笑一声。

    赵佶奇道:“你笑什么?”

    “微臣突然想起坊间的一句俚语来,故觉好笑。”江耘卖起了关子。

    “喔,说来听听。”赵佶更是好奇。

    “人生三大不如意之事。金榜题名时——别人,他乡遇故知——仇人,洞房花烛夜……”

    “怎样?”

    “隔壁!”

    “哈哈哈哈……”

    连张择端都忍俊不禁,笑完过后更是对江耘恬然自若的表现觉得奇怪:面对当今的大宋之主,不战战兢兢也就罢了,这人还开起了玩笑。

    赵佶更是乐不可支:“新鲜,好玩。唉,你的话让想起我做王子之时的快乐时光,诚如斯言,一旦做了皇上,倒真是失去了太多可乐之事。”说完,竟自呆了,想必,已沉浸在往事之中。江耘自然不去打扰,回去望张择端,张择端却没江耘这般好心境,做了一个擦汉的动作,不知道是自我安慰还是在提醒江耘。

    良久,赵佶开口道:“说来也怪,所有人见了我都是忌惮不已,反而你江子颜一个年轻士子,说话却甚是有趣,倒似不怕我这个皇上,却也象极了一个人。”

    这次轮到江耘感兴趣了,问道:“请问皇上想起了谁?”

    “蔡京蔡元长。”

    啊!江耘心惊不已,难怪了。史上曾载,这蔡京极对赵佶的脾气,从金石书画,到娱乐享受,言谈交流二人无不契合,但二两的君臣组合在政治上却出了问题,长其执政后最终导致政治的**和国家的没落。

    “难道我很象蔡京吗?不是,绝对不是。”江耘在心中狂喊。

    仿佛听到了江耘心中的呐喊,赵佶接着说道:“你二人颇有相似之处,论起书法造诣,虽然元长之字已名满天下,但对于你的字,我也很看好,假以时日,必成一开山大家。而且言谈举止,你二人都是真挚潇洒,称我心意。说起元长,我做王子之时,便于他相识,今日我虽居高位,却也至诚待我。”

    江耘听得愕然,心中那一点灵犀突然间穿透千年的史书典籍跃入脑中,他似乎隐隐约约的知道了眼前这位高高在上的帝王心中之苦闷:

    孤独者的友情何其珍贵!

    “皇上,请恕微臣直言。”江耘试探着说道。

    “讲。”赵佶的声音是迷茫而不安的。

    “皇上的心中很孤独,您看上去……一点也不快乐。”江耘的声音微微颤抖。

    张择端早已识趣的走了出去,偌大的殿中只有君臣二人。

    赵佶的眼中寒光一闪,随即隐没在黑暗中。

    “你,……你接着说。”

    “据微臣所知,自皇上登基已来,朝中持不同政见的两派官员的矛盾无法调和,争吵不休。若维持祖宗家法,以今时今日大宋的现状,无异于坐吃山空。若上述父兄之志,变法维新,一则担心后宫与朝中老臣们的反对,二则担心新法事与愿违,徒耗国力而扰民。而且皇上,皇上您是中途,中途才接手的这个大摊子。”江耘展开思维,一一将打好的腹稿用最平和最旁观的角度缓缓说来。

    赵佶一脸惊异地看着江耘,喃喃地说道:“我心属父兄之志,欲变法图强,只可惜章惇蛮横,元长身在杭州,尚无臂助。”略做停顿后,话风一转,“我还真小看了你,殿试那一篇文章,以书生之气言边境大事,或许是一语惊人之作,想不到你分析起朝纲来,却是洞若观火,所见不差。此可是你之见识。”

    江耘笑道:“此乃微臣愚见,况且微臣还有几个隐逸于江湖的朋友,所见所闻自然要比旁人多一点。况且作为一个旁观者,所看到的、所听到的民情民生,远远会比那些身居庙堂之中的大臣们来得多,来得真实。”

    “子颜此言不差,不过,说起民生民情来,要怎样才能熟知民情呢?”赵佶问道。

    而对这样一个大问题,江耘显然措手不及,反问道:“微臣想知道皇上又是如何做的?”一来为自己争取一下时间,二来也好有的放矢。

    “大有知府知州,小有知县,皆是国之耳目,牧守一方。更有通判,以示监察地方官员、体恤一方百姓。”赵佶一句话,将大宋的的中下级管理机构基本上说得清清楚楚。

    江耘一听,心中已然开朗通透,心中有了对策,说道:“皇上,请恕臣乱言。国定其政,再由各州县施政者施其政,而政治之得失,民生之好坏,百姓之利益,却也是由施政者报之于皇上,且不论官员之贤良愚劣,单单从其渠道上来说,已然失去了其公正性。”

    “此亦无法避免之事,不然子颜有什么好建议?”赵佶显然很不以为然。

    “呵呵,我若没有金刚钻就不揽这个瓷器活了,对于这个问题,后世有一个皇帝的办法还是不错的。”江耘心中暗道。

    “想必皇上也知道,在我大宋,有许许多多隐逸之士,这些人气节高雅,人品上佳,却自我淡薄,不恋权势,隐居于乡野的。”江耘开始抛出了他的方案。

    “倒也不是自我淡薄,只不过不满于朝政,采取不合作态度罢了,对于他们,一直是我赵家头痛的问题。”对于这一点,赵佶相当的坦白。

    “难道皇上不觉得他们是皇上体察民情的最好耳目吗?”江耘循循善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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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7章 密折制度

    赵佶疑惑道:“此话怎讲?”

    “臣是这样想的,皇上可以赋于他们言论权,可上奏折。而这种奏折又与普通奏折不同,他们所上的奏折可称之为密折。呃,皇上可让人定制一些朱漆木盒,分赏与这些隐逸之士,规定其可就当地政治、官风、民情、风土之事做评述与议论,写成奏折放与木盒之中交于州县官衙,每月汇聚以达上听,除皇上外任何人都不得启封。言之有物、实情论述者加以嘉奖,劣者则收回这些代表上奏权的朱漆木盒。之所以叫密折,就必须保证此木盒运送到京城的途中任何人不得拆视。为防泄密,可特制小锁两把,一把圣上亲掌,一把则掌握在上奏者手中,再以火漆加以密封。”江耘细细回忆后世雍正皇帝所创的法子,结合着大宋的实际阐述道。赵佶初闻此策,很感兴趣,急问道:“继续说。”

    江耘信心大涨,兴奋道:“微臣细细思量,此法作用有四:其一,可知我大宋数千疆域之官风民生,藏天子之耳目与民间,纳世间民风与朝堂,可为施政行法之据。其二,可收天下士子之心,经此一策,这些隐逸之士纵然不出仕,不为我皇所用,但其心必归皇上,若有上达天听之途,则诤直诲慢之言必少,以正清流之议。若此,臣想不出他们会有拒绝密折的理由。其三,可显圣上从善如流之名,乡野之人,尚可出自己的声,何况国之贤才。如此,天下英才尽入我皇之囊中。其四,各路地方官员施政牧民,更有受监督之意,做起欺上瞒下的事情来便颇有忌惮之意。有密折权之人,皆是州县方正贤良之人,其节操人所共知,必不是愿意同流合污之人,所以也不惧州县官僚之权势,所奏之事断无通弊之忧!”江耘一口气说完,将赵佶惊呆在那里。

    “此祖宗之法中闻所未闻之事,爱卿何处得来?前朝之中也未尝有此惊世之举吧?”赵佶显然低估了江耘。

    “此法乃微臣苦思所得!圣上若是觉得此法太抬举这些隐逸之士,则可以缓缓而来,先授之以民间大贤,待时机成熟,再可扩大人数与范围,臣以为,若推行得当,甚至可以授于那些乡间德高望众的老者。此于才学无关,贵在真实。”江耘知道赵佶心中还有疑虑,于是进一步阐述道。

    赵佶眼中的神彩终于明亮起来,霍然站起说道:“此策甚妙,且此法不用牵涉太多,密折直达我处,无需朝堂挚肘,朕当颁布圣旨,让各地上报隐逸之士,选其中大名者授于朱漆木盒,规定可言任何之事,不求虚言,但求真诚与真实,可一月一奏。如此,则可,则可藏天子之耳目与民间,纳世间民风与朝堂之中,善、善、善……”

    “但微臣觉得这仍然不是最好的办法。”江耘开始往自己设计好的路线上挥。

    赵佶显然没有心理准备,脸上的表情表明了他内心的震惊。

    “要体察民情,最好的办法当然是让百姓自己告诉你。”

    “荒谬!难道你让我将密折授于天下千千万万个百姓吗?”赵佶显然还没从那个胡同里钻出来。

    “非也。皇上有没有想过,一个官员的好坏,一个政策的成败,最有言权的是谁?”

    赵佶沉默不语,他显然知道答案,只不过不愿说出来而已。

    江耘平静地说道:“不是皇上,不是朝廷,而是百姓。”

    话很刺耳,但却毋庸置疑。

    江耘接着说道:“据我所知,知县者,三年一任,赋税钱粮乃是考核的标准,民生之事,只要应付得过去便可,这官是走马观灯似轮着换,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为官者,尚有升迁可能,为民者的生活却无甚改变。我大宋承平百年,土地兼并日益严重,贫富者之差距有如鸿沟。寻常百姓平常日子尚可糊口,一有灾害,还不是家破人亡。故微臣想,可不可这样,一县之官,由皇上委派,但其去留,由百姓决定。在完成赋税钱粮的同时也让他们关注一下民生。”

    “百姓又如何决定?”

    “一村的百姓可选其一村代表,一县数十村便有数十个代表,一县士绅也可选其代表,各类商家的代表更是大有人在。所有代表可齐集一堂投票表决,三之二者通过便可留任,否则则罢之,再由皇上您选派官员继任,反正在大宋,等着补缺的绝不是少数。”

    “如此岂不是清官走不了,劣者无处安排?”赵佶疑惑道。

    “可两年一任,满两任者则升迁,不许再留任,难道皇上不觉得这等好官做知县可惜了吗?”

    “此于磨勘无异。”赵佶说道。

    “非也。磨勘者,除赋税钱粮外,其民生之项固然有风评之议,却未免有失之于上官之忧。而百姓心中那一杆称,却是极准。”江耘反对道。

    见赵佶沉默不语,江耘口风一转,接着道:“劣者则调往偏远之县,再被百姓淘汰则致仕。”

    赵佶看着江耘决绝的眼神,摇了摇头,说道:“自古官民天生为敌,如此一来,绝对是被百姓淘汰的多。”

    “微臣倒不这么认为,我朝缺少的不是好官,而是缺少出好官的政治环境。”

    “便象你说得那样,不过,如此一来,朝廷岂不是失去了对州县的控制?割据之祸必将再起。”赵佶忧虑道。

    江耘哑然,说来说去,说到了你赵家的痛处了。

    “一个地方出了好官,虽说百姓受益,但最终受益者还是朝廷,况且赋税钱粮收之国用,漕运之数自然不能少,此乃先决之条件,若是将应上缴的钱粮全用于所治之州县,那自然是不行的,此非守牧之官,而是赈济之使。最重要的是,军权仍在朝廷手中,又有何患?”江耘徐徐说道。

    “呃,此话倒也在理……”赵佶的思维已经走入了江耘所设计的宏图大计之中。

    “县事既定,则放之以各州各路,然后可图天下,天下既平,更可行与国与民都有利之新法。此乃从下至上之策。从细微处着手,以一之力动全身,所依赖者,唯天下泱泱之小民。此策若成,则天下大定,内强则边患何愁。大平之时,皇上北上可狩猎于边塞,南下可巡游于江河,与民同乐,如此方可称我皇之心愿,如此方可显我皇之神威。天下之收藏,尽入我皇的宫殿,天下之经营尽堆于我皇之库府,天下之精英,尽在我皇之殿中。我皇之京城,乃天地之中心,不败之都城。天下再无战火,再无兵争。百姓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矜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谋闭而不兴,盗窃乱贼而不作,天下成大同之世。如此看来,尧舜之辈,不过村猎长,汉祖唐宗,不过守家之人主,安有我皇之荣耀,我皇之潇洒?”

    说到后来,江耘的音调逐渐高亢,如金石交错,如电闪雷鸣,仿佛自身也陶醉其中,不可自拨,句句话语如中的之飞失,如破空之利剑,分割空气,激荡清扬,集万千磁场于所处的大殿,向心之处,便在座的那一人。

    在那一刻,他就象是初来时的那个闪电。

    不同的是,这次击中的是今日的大宋之王——赵佶。

第028章 从长计议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丘家姐弟中的小丘勇正在贺暄的监督之下摇头晃脑的背着书。闲不住的贺暄在这段日子好为人师,做起了丘勇的老师。这一来,丘勇一下子有了两个老师,不过他似乎更喜欢他的拳脚师傅林镇齐,毕竟对于一个历经苦难生活的小孩子来说,有一身拳脚功夫远远比诗书礼仪来的重要。

    一脚踏进院子的江耘,难掩脸上的疲惫之色,双目之中的神彩却暴露了心中的欢喜。想着昨晚的水平挥,已将自己的第一谋演绎的精彩纷呈。

    昨晚的君臣问策一直持续到今天早上的凌晨,江耘给赵佶画了一个级的大饼,高层建瓴的搭建了一个可望可及的宏图大业。江耘相信,昨晚的一番深谈为自己今后的仕途奠定了一个坚实的基础。

    贺暄拈着须笑着欢迎江耘的归来:“子颜一大早回来,必有佳音。昨晚他们等到很晚,我劝他们不要等,他们不听,不象我早早的睡了,现在只怕睡的正死,不能分享子颜的喜悦。”

    “知我者季甫也。”江耘哈哈大笑。

    “如老哥所料,江耘的第一谋总算做得不错。”接着,江耘就将昨晚之事一一道来。

    贺暄听着江耘的叙述,脸色变幻不定,显然已被深深吸引。听完之后,良久不语。

    江耘问道:“贺大哥,有话请直说。”

    “子颜难道是想从吏治入手?”贺暄脸色凝重的说道,“你可知道,这或许是最难的一条路。”

    江耘也不隐瞒,说道:“我心中所想的却是制度,这是最重要的一环,昨晚所谈之事也是一个大方向,并无具体细则。说老实话,我现在还不知道要怎么做。”

    “先不说如何做,你可知道若如此你将与天下整个官僚集团为敌?一句话,难,难于上青天。”贺暄毫不掩饰的说道。

    “世间之事,行则易,走一步看一步吧,我们到时候再谋划一番。”江耘轻松的说道。

    “呵呵,江子颜果然是潇洒之人。你都不愁,老哥自然也不愁。话说回来,密折之策的确是妙啊,子颜何处得来。”

    “真是我苦思所得啊。”江耘辩解道,心中却不免窃喜,看来这后世的雍正皇帝所创的法子真是棒啊。

    “如此,则天下隐者甚幸。”贺暄赞道。

    “喔,对了,不知道大哥算不算隐逸之中的大贤者?说不定会有密折权吧。”江耘笑道。

    “呵呵,我贺暄只擅纵横之术,不以诗书文章见长,乃藉藉无名者,不过倒有一些朋友,应该算得上大贤吧。”贺暄说得不错,他擅长的正是识人断事,纵横谋划。凡之大贤者,无不以人品、文章、修养闻名于世。

    “喔,现今都有哪些隐逸大贤,说来听听。”江耘好奇道。

    “杭州倚松道人饶节,临川溪堂居士谢逸,蕲春‘二林’林敏功林敏修,巨野具茨居士晁冲之,滨州安定高尚先生刘卞功,此皆名闻天下者。老哥认得的比较有名的在这在京城之中,便有两位,乃是兄弟,姓江名端友端礼,隐居数年,不赴科举。兄江端友谨孝耿直,有友出门远游,托其照顾老母,数年未归,他一直奉养如亲母直到过世。说起来,我到了京城,还未曾去探访过他们呢。”

    “呵呵,这样的孝子以后有机会一定要见识一下。”江耘感叹道。

    “对了,听说昨晚琼林宴上,那个沈鸿博出尽风头?他作的词连明镜都自愧不如。”贺暄问道。

    江耘对此人还是颇有好感,点头说道:“不错。那把御扇便被他赢了去。对了,大哥?那个蔡京是不是又要快上台了?”江耘记得史书之上,蔡京就是在今年当上的宰相,故有此问。

    “嗯,此人颇得人望,在杭州赋闲了一段时间之后,倒也懂得韬光养晦,累积了不少声望,去年起知定州,今年徒大名府,起复之快,另人眩目,若无上意,安能如此?据说如今在朝堂之上要他复位的呼声颇高。”贺暄分析道。

    “据说皇上面前的一位公公也出了不少力吧。”江耘说道。历史上的蔡京复出,童贯出了不少力,走得是艺术攻略,打的是蔡京的书法牌。可以这么说,如果不是童贯的运作,蔡京或许没这么快上台。而上台之后的两人则一直狼狈为奸,祸国殃民。

    贺暄恍然大悟道:“喔,怪不得。皇上年初曾设立明金局,童公公南下杭州征集文玩字画,得了许多好东西,王佑军的字,顾闳中的画,还有极为珍贵的南唐周文矩真迹——《重屏会棋图》。想必蔡京在此事上出力不少,让童公公极为露脸。也许通过此次合作,二人已形成了某种默契也说不定。说起来,这童公公也算是异数,身为宦官,颐下却有胡须,全然不似寻常公公,在军事上很有才干,颇得其师宦官李宪之真传。昔日王韶熙河开边之战,数路大军皆败,损失惨重,唯李宪所任监军一军持重,保存得力,这童公公深入西北,绝不寻常。”

    江耘心中不屑,试探着问道:“我还不曾听过贺大哥对蔡京此人的评价。”

    贺暄毫不掩饰他对蔡京的厌恶,说道:“或许他能迷惑不少人,但我却知道此人才不胜德,你可知道汝文为何不来京城吗?便是因为此人。”

    江耘又喜又怒,问道:“他怎么汝文大哥了?”

    “唉,此事说来话长,以后有机会让汝文说于你听好了。汝文心结未解,故一直不肯来京城。”贺暄叹道。

    江耘忍住不再追问,岔开话题道:“大哥教书教得怎样?邱勇还听话吧。”

    说到孩子,两人的心情都放松起来,贺暄笑呵呵的说道:“不错,这孩子很有意思,心性很坚毅。对了,你对于丘家姐弟有何打算?勇儿且不必说,蓉儿这孩子也是相当聪慧呢。”

    这一问,显然问倒了江耘,他还真没想过怎么安排丘家姐弟。蓉儿聪明伶俐,不至于做个丫环吧。

    “呃,最近要考虑的事情太多,我还真没想过这事。我得想个法子,给蓉儿做个妥善的安排才好,喔,还有齐姑娘,还有……”江耘此刻的心中突然想起了那个明眸善睐的女子,那个让他江子颜在风月场中一鸣惊人的女子——李师师。

    “丹桂满亭月满天,闲情久,梦中无朋相思远。今日佳期忽至,沽美酒无数,琴声谐。且进酒,风雅满殿,可慰平生。”

    虽然中秋已过去了一个多月,这京城的天气日渐凉爽,但这幽雅小院,仍是可以坐上一坐。吟诗的正是二甲才子江耘江子颜。

    “此诗被我一改,正合那晚的情境,如何说我有辱斯文?”江耘向今科探花难道。

    杨明镜只剩苦笑:“说出来谁能相信,堂堂进士,居然剽窃我的诗文。当初真是看走眼了,不知道你那句画得桃花卖酒钱是不是也是从哪里拾来的。”

    江耘尴尬道:“呵呵,本公子只是不擅长命题诗词而已,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嘛。”

    “非也,如此文章若无数十年功力,只怕写不出来啊。”贺暄看着手中那本“崇宁元年殿试集锦”插言赞叹道。

    6伯勤接过贺暄递过来的文集,问道:“贺大哥所说的可是游定夫的文章?”

    当众人正讨论着今科状元的文章之时,这个小院里来了个新客人。

    “想不到一个普通小宅子,居然有这么多大贤在此,哈哈哈哈。”正是沈鸿博的一贯风格,人未至,声先到。

    江耘等人连忙起身欢迎,众人寒暄过后,沈鸿博倒没多少客套话,直接说明来意:“本次科举,鸿博侥幸高中,与诸位同乡在京城盈月楼做东宴客,特来请诸位前去,希望别让鸿博失了面子。”

    面对沈鸿博的盛情邀请,众人都不好推辞,商量之下,四人决定同去,贺暄与王烨不喜俗事,自留在家中。

第029章 再见佳人

    京城盈月楼的生意比前些日子又好了许多,来的人有喜有忧,喜的人多半象江耘一行人,正是金榜题名之时。忧的人却是名落孙山之辈,三年心血付之东流,愤世嫉俗,买他个一醉方休。这楼里的姑娘倒也见得了人生百态。

    “唉,这风月场中倒真是千姿百态啊。”杨明镜示意江耘。江耘顺着他的眼光看过去,却见一个书生披头散,正在狂饮,想必心中万分苦痛。

    “呵呵,说不定他喝完之后作出一名传千古的词来也说不定。”江耘调笑道。

    杨明镜哑然,江耘此话不错,本朝大词人柳永,正是此中出类拨萃的人。

    言谈之间,众人已来到三楼的一个清雅小间。推门进去现里面另坐着三人。待众人坐定之后,沈鸿博一一介绍道:“这位乃今科探花郎杨明镜,这位是三甲进士6伯勤,这位文武双全,武举第二,林镇齐。最后这位更是鼎鼎大名的风流才子江耘。”

    众人都一一拱手施礼,江耘暗自苦笑,自己几时成了风流才子了。

    “这两位乃是鸿博在京中的好友,胡师文,宋乔年。”右二人长得斯文修长模样,脸上却有踞傲之气,只略略拱了拱手。

    “最后这一位,也算是鸿博的老师了,某在杭州,受教极多,乃是名动天下的蔡元长蔡相公。”沈鸿博指着左一位老年男子说道。

    江耘听得心中大惊,抬头望去,只见蔡京白面黑须,虽然保养的较好,但岁月在身,鬓角已现花白,眼神从容淡雅,气质绝佳,在形容上让人无论如何不会将他与奸臣联系在一起。江耘在他的身上现了他初交的第一个好友——翟汝文的影子。

    蔡京站起身来,拱手微笑着说道:“江山代有人才出,看到诸位风采,我才现自己已经老了。”

    众人回礼落座,江耘见到此番情景,心中不免嘀咕:“这沈鸿博不知是什么用意。”

    很快,便有一些女子端上些精致的点心与茶水。江耘抛开心绪,以不变应万变,闲闲地吃着茶水。看着那些进进出出的女子,不由得想起齐玉沅和李师师来,却不知道她们今晚又会在哪个房间为哪些人唱曲,心中不由一悸。

    东道主沈鸿博开口说道:“今日鸿博请诸位小聚,非是炫耀,而纯粹是为了联络一下感情,同时晚生的老师蔡相公也想见识一下新科进士们的风采,只可惜今晚少了个状元郎。”

    “鸿博如何不请状元郎,我等是熟人,请不请都会来的。”右的胡师文说道。

    “唉,请是请了,不知道来不来啊。”沈鸿博苦笑道。

    杨明镜笑道:“我看状元郎是稳重肃穆的人,怕是不喜欢这种地方。”

    “纯仁公欣赏的人,多半和他一个模样,想必是不会来了。”蔡京拈须笑道。

    “为官做事且不说,过生活就要象苏子瞻,快活便好。”6伯勤丝毫不改他的本色,说出了在座许多人的心声。

    众人都大笑,席间气氛渐渐活络起来。江耘入乡随俗,倒也交浅言深。因为都是新科的进士,话题不由的渐渐转到时下的政治上来。

    “此次科举之中进士的人数创下了本朝之最,有三百多位,可见我大宋人才济济呀。”宋乔年目光注视着江耘说道。

    江耘心中一个咯噔,难道此人也知道赵佶为自己放宽录取名额的内幕?

    很少说话的林镇齐出言道:“相比之下,参加武举的人数却越来越少了,不然镇齐也不会赢得这般轻松。”

    沈鸿博说道:“镇齐兄谦虚了,你那日的表现鸿博可看得清楚,可谓智勇双全,尤其是第二场,深有谋略,胜在决断,却是赢得精彩。”

    林镇齐谦虚道:“哪里话,强中自有强中手,今次之武状元才是真英雄,我不及也。”他口中的武状元正是宗泽,日后的抗金名将。

    “听说你们四位,同住与城南的一个小院之中?如此可委屈了四位进士,老夫在这京城之中倒有几处产业,甚是宽敞,鸿博便借去一个,如不嫌弃,可选一个幽静的,搬来住就是。”蔡京轻描淡写地说道。

    江耘正待拒绝,杨明镜已抢先说道:“多谢蔡先生美意,我们正等一个家乡来的朋友,搬家的话恐有不便。”呵呵,多亏杨明镜素有急智。

    “喔,如此不便勉强。”蔡京是何等人物,波澜不惊的说道。

    右的宋乔年转变话题道:“江公子一表人才不说,想不到文章做得极好。那篇殿试之策文采上略输一筹,在眼光和见解上,却是前人未之言,深得四方赏识呀。”

    江耘这几日已经习惯了这篇文章给自己带来的声望,当下谦虚道:“乔年兄谬赞了,只是些不成熟的想法而已。”

    “以江公子的年纪,能有此见识殊不寻常。据说西北种帅看了此文之后曾打听江公子是何方神圣,如果他今日在此,定当感叹后生可畏,哈哈哈哈。”蔡京看上去对江耘相当的感兴趣。

    江耘自然无视蔡京玩味的眼神,只淡淡一笑,并不接他的话。对不起了,我们不是一路人。

    “说来好笑,这些不成熟的见解原本打算藏拙,无奈第二场差点交了白卷,此间情形,鸿博兄当日亲见。名次实在太靠后,不得已,殿试之时孤注一掷,惊人之语,想博个出人头地。今日想来,却是侥幸了。”江耘微笑着说道。

    “正是如此,当日情形历历在目,子颜倒不虚伪,鸿博便喜欢你这种真性情。”沈鸿博想起当日江耘被馒头噎住的样子,忍不住笑道。

    “殿试之时,以一篇文章后来居上,位列二甲,想来皇上也非常赏识江公子吧。”蔡京进一步试探道。

    江耘暗暗心惊,蔡京言语之中暗藏机锋,有意无意地向江耘表露了一个信息:你的所作所为,一切尽在我蔡某人的掌握。

    正在此时,门外传来了声音:“各位公子,你们点的姑娘来了。”不一会,推门而入进来了一位唱曲的姑娘,正是李师师。

    不知怎的,江耘心中并不想在此种情景之下见到李师师。看得她施施然的进来,不由脸上尴尬。

    李师师一扫场中众人,看到了杨明镜,一找之下,江耘自然无处可逃,看着一脸不安的江耘,李师师掩嘴笑道:“来得原是故人,要我去叫齐姐姐么?”

    江耘愈加尴尬,连忙摆手说道:“不,不用了。”

    众人大笑,沈鸿博道:“两位原是旧相识。听闻师师姑娘的嗓音冠绝京,一直无缘得见,今日总算有幸。”

    李师师轻声笑道:“多谢公子夸奖。几日不见,在座的诸位公子都已高中,师师在这里道喜了。”

    “今科榜眼与探花都在此,师师姑娘看好了。”6伯勤指着沈鸿博与杨明镜说道。

    “如此可要留些词儿在此,好教我们姐妹们传唱。”李师师说道。青楼的传唱可是诗词流传的重要渠道之一,能有幸流传的都是名人的大作。

    李师师坐定之后,调了一下琵琶的弦调,问道:“既已高中,便无所禁忌,来一黄涪翁的南乡子如何?”

    “好!此曲正合在座诸位少年的意气,老夫离开京城数年,虽说这江南也是善之地,但唱起词曲来,总是少了一番大气,今日要好好的听上一曲。”蔡京的兴致颇高。

    “如此,奴家便唱了。”说罢清了清嗓音,漫声唱道:

    “诸将说封侯,短笛长歌独倚楼。万事尽随风雨去,休休,戏马台南金络头。催酒莫迟留,酒味今秋似去秋。花向老人头上笑,羞羞,白簪花布解愁。”

    歌声虽美,但此刻江耘的心中却百感交集,若于一干朋友们在此听曲喝酒,谈笑风声,无疑是人生乐事,此时边上却坐着许多不相干的人,还有一人更是一个大奸臣,不得不虚情假意的应付,这又让他如何开心得起来。同时又想到这些女子通宵达旦的唱曲,碰到江耘这般斯文人还好,若是那些无礼之辈,受些气的怕是家常便饭。

    “我一定要想个好法子,将这些苦命女子带离苦海。”江耘的心中默默地想到。

第030章 蔡京元长

    歌声和着琴声,在这雅室之中流淌,伴着夜晚淡淡的风,一时之间,风情雅致。

    师师一曲终了,众人都沉浸其中,蔡京把玩着手中的酒杯,一时感触颇深,微微叹道:“姑娘此曲,道尽仕途之荣辱艰辛。昔日熙宁三年老夫进士及第,时至今日已三十余年,其中的辛酸荣辱又何足道哉?”言辞之中大有悲凉之意。

    沈鸿博连忙开解道:“蔡师言重了,三十年历经仕途风雨,虽然有起有落,也曾畅情于山水,但说起来始终屹立而不倒,今日能重撑大权,更应当老骥伏枥啊!”

    看着江耘等人疑惑的神情,沈鸿博微微一笑,解释道:“圣上不日将重新起复蔡师,出任右相。章相则进封申国公,安度晚年。”

    右的胡师文和宋乔年连忙拱手祝贺,但显然早已知道此事,脸上波澜不惊。两人拱手之间,眼角却看着江耘的反应。此时的江耘心中不免冷笑,原来今日倒真是个鸿门宴啊。

    心中所想,却也不表露在脸上,随即也拱手祝贺道:“原来如此,江耘在此恭贺蔡相公重入朝堂,希望蔡相公以社稷百姓为重,以天下苍生为重,一展胸中宏图。”

    既然江耘表了态,杨明镜等人也跟着祝贺了起来,应付场面。

    “蔡某虽然年老愚钝,但也当尽心竭力,为我皇分忧。老夫当劝圣上继父兄之志,变法图强。今日在座的诸位都是我大宋青年才俊,今后少不得为国效力。”蔡京淡淡地说道。

    “朝中自熙宁年间已来已无可避免地分为两派,分称新旧两党,以变革为纷争,经年争吵不休,已成无可调和之势。依我看来,变法乃是大势所趋,此已成有识之士所共识,要所虑所谋之事,则无非是如何变而已。”胡师文斯理慢条地说道,听上去倒也很有见地。

    “不错,圣上登基以来,励精图治,一改元佑年间的保守政治,由此看来,变法已成大势,新党必成主流,而旧党,旧党则必败。这从政做官,最怕的就是,就是站错队,江公子你说是吗?”宋乔年露骨地说道,一边还若有所思地看着江耘。

    江耘放肆地仰头大笑,笑完之后说道:“江耘一介试子,侥幸取了功名,安敢妄论国事。如此美好的气氛,谈些无聊政事做甚,师师姑娘,有什么好曲,尽管唱来。”

    李师师何等聪明人物,早已看着端倪,见江耘转变话题,连忙应声谈起琴来。右的宋乔年见江耘如此放肆,脸上胀得通红,想是心中气急。

    江耘在琴声之中告了个罪,起身如厕。

    刚出了雅间,身后就有人跟了上来,江耘以为是自已人,回头一看,却是沈鸿博。

    “子颜请勿怪。”

    “不怪。”

    “子颜,蔡师……”

    “不!”

    没等他说完,江耘已经打断了他的话,脸上笔意盈盈,眼中却尽是决绝之色。

    此时此刻,其实面对面的两人都已经知道,也许眼前这个做朋友一流的人,即将或者已经离对方而去,两人今后之路将背道而弛。

    看着江耘的背影,沈鸿博神色复杂,轻叹一声,惋惜之意溢于言表。

    江耘如厕之后,又回到雅间,接下去的时间,气氛索然。略略枯坐了一会,四人便起身告辞。沈鸿自然尽了地主之宜,送了他们出来,四人经过晚上的这出戏,对沈鸿博都有了看法,神情早不比当初融洽。

    待沈鸿博回去之后,杨明镜叹道:“果然宴非好宴,是邀我等入其朋党。”

    6伯勤更是苦着脸说道:“子颜今日可知官场这混水不好趟了吧?入其党则不能自主,不入则无法出头。”

    “我等还是借了你的名头,他才会招揽,其他人,怕是削尖脑袋都钻不进呢。”林镇齐笑道。

    江耘也无奈的说道:“船到桥头自然直,走一步看一步吧,我就不信了,他能把我怎么样。”

    众人说完,正待回家,却听见背后有人喊道:“江公子,且慢走。”

    江耘不用回头,也听出了声音,不由皱起了眉头。众人见他这般,都笑道:“我们先走了。”

    江耘决定先制人,深吸一口气,转身说道:“那日酒后胡言,师师姑娘何故四处宣扬?坏我名声?”

    李师师丝毫不以为意,坦然说道:“哪有四处宣扬,我只不过告诉了我几位要好的姐妹而已。”

    呵呵,几位要好的姐妹,每个姐妹也会有要好的姐妹,经过无数个好姐妹之后,传遍坊间似乎是顺理成章的事情,江耘只得无奈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你这人,说的时候倒是堂皇,又如何怕传了出去?怕也是个伪君子。”李师师不依不饶道。

    江耘知道纠缠下去对自己绝对没好处,连忙说道:“师师姑娘哪里话,江耘一片诚挚,如何是伪君子。对了,姑娘找我何事?”

    “前几日姐姐病了呢,我想叫人去找你,却不知你住在京城何处。”李师师埋怨道。

    江耘一惊,说道:“病了,什么病,现在怎么样?”

    李师师见江耘焦急神情,脸色稍霁,说道:“没什么,风寒而已。”

    “喔,感冒了,泡点姜茶给她喝,让她多吃点水果,补充一下维生……”江耘说到一半,生生的打住了。

    “吃水果有用吗,明天让她试试。”李师师自言自语道。

    “师师你告诉她,过几天我会来看她,我会带她离开这里。”江耘横下心说道,虽然他还没想好办法怎样安置她。

    “是吗?”李师师惊异道。

    “是的。”话一说完,江耘转身便走,消失在夜色中。李师师木然的站在盈月楼的门口,看着门前来来往往的人群,心中默默地想到:他真的会带走齐姐姐吗?

    盈月楼的雅间之中,胡师文脸带恨意,羞恼地说道:“此人甚是不知好歹,我等如此明示暗示,他却装作不知,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哼!”

    沈鸿博叹道:“刚才我单独问过他了。”

    宋乔年问道:“怎么说?”

    沈鸿博摇了摇头,随即又说道:“也许我们逼得太紧了。我总觉得,他江耘是一个极其聪明的人,绝非只会寻章摘句的寻常书生。”

    胡师文反驳道:“鸿博你太天真了。政途便是战场,丝毫不得有侥幸之心。我观此人,只怕言过其实,志大才疏。”

    一直没说话的蔡京摆了摆手,呵呵笑道:“你们说得都有道理,是否言过其实,且拭目以待。官家既然有意,总有他可取之处。今日所为,未必不是待价而沽。每个人的身价都不同,无论是做朋友或者是做敌人,都要对得起他的身价。”

    正当众人思索蔡京话中深意之时,蔡京接着说道:“此事无须担忧,大不了多一个比较有意思的对手而已,我等头等大事,便是要在朝中立足,乔年,许御史那边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蔡师勿需担心,此事乔年已经办妥了。”

    ……

    ***明天,慧贤雅叙隆重登场,噢也!***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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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点穿越失败的他, 只身来到了大乱将起的北宋。 在这里,苏大家的身影已然渐行渐远。 在这里,隐逸大贤的脚步在山林中踌躇不前。 在这里,李师师的长袖尚未临空飞舞。 然而,易安居士却已长成,正悄悄的溜出闺阁,她好胜,她好赌,她才高十八斗,她......平胸。 京城有高级会所—慧贤雅叙。地方有新农村建设。你要领略汴梁的繁华?没问题,跟我来。你要惊世的祥瑞?也没问题!蔡京老匹夫,老子送你一个有“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字样的苹果给你祝寿好不好? 是的,这里有不一样的李清照,不一样的诗词歌赋,不一样的赵佶和高俅。 一样的是,她一如既往的风雅,哪怕跨越千年。 汉强,唐盛,而后宋雅,是为《雅宋》。 请允许官人我,为你展开这幅画卷。 本书公告:请大家多所支持雅宋 快眼看书,多多留言,多多推荐雅宋全文阅读啊。感激不尽!!呵呵……雅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雅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雅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