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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鼎天下全文阅读

作者:丹东大米汤     问鼎天下txt下载     问鼎天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十五 备战

    看着乱成一团的部将,翻来覆去只是“赵平厉害,需要小心”之类的废话,步六孤勇一阵心烦,将桌子一拍,喝到:“听我号令!”

    众将顿时安静下来,齐刷刷的望向步六孤勇。步六孤勇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双目冷冷的扫过帐下众将,看得众将心头寒,却不敢避开他的目光,只得硬起头皮,抗拒着步六孤勇的目光。

    终于,步六孤勇收回自己的目光,开始调兵遣将,众将这才松了口气。

    “拔略布,命你率领本部人马,与阿武所部留守平城。”步六孤勇还是留了个心眼的,他怕赵平来个声东击西,而平城又是他的大本营,决不容有任何闪失,于是便将手下的第一悍将与弟弟留下,也好保全自己的大本营。拔略布听了,心中却是老大不愿意,面上自然便有了几分不豫之色。

    步六孤勇看在眼里,怒在心头,阴冷的目光牢牢的盯在拔略布身上。拔略布正要推辞,却被步六孤勇阴冷的目光一扫,顿时没了开口的勇气,只好躬身领命。

    也难怪拔略布不乐意。鲜卑的军功计算与中原不同,不论胜败,都是以斩多少来计算军功的,因此即使是战败,只要能够杀死够多的敌军,也完全能够获得丰厚的奖励,而鲜卑对于军功的封赏向来是极为丰厚的!

    见拔略布沉默下来,步六孤勇也不为己甚,继续调派人马,步六孤勇能够在短短的几年中凭借军功升任鲜卑的六镇将军之一,自然有着非凡的才能,因此不可能仅仅凭借着仆兰罗的一面之词便闷头出兵,相反步六孤勇十分谨慎,只听他吩咐道:“可地延那,命你帅一万兵马前往善无,探听敌军虚实!”

    那名唤可地延那的人一愣却也不敢问,只好硬着头皮领了将令。步六孤勇暗暗叹了口气,心中大感无奈,怎么这些人全是榆木脑袋啊!只得接着说道:“本将军自会亲率大军相随,若那赵平真有攻取善无之心,必定不会轻易的让你靠近战场,而会分兵拦截与你,届时本将军自会杀他个措手不及!你可明白?”

    众将闻言,顿时纷纷称善,一片歌功颂德之声,可见拍上司的马屁在任何地方都是客观存在的事实,即使是心思简单的鲜卑人也不例外。

    听着部下翻来覆去的那几句陈词老调,步六孤勇着实懒得与他们计较,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说道:“好了,下去吧。可地延那,你留下,本将军另有吩咐,其余众将明日卯时随本将军出战!”

    且说赵平,他这条计虽然绝妙,其实也是险极!单是雁门便不容有任何闪失!必须留下足够的兵力防守雁门,因此赵平能够调动的兵力并不多,兵力上处于绝对的劣势。

    而此战的关键却在于尽可能多的歼灭敌人,这样的仗打起来对兵力的要求是极为苛刻的。若非兵力、战况等方面占据绝对的优势,根本没有人会打这种歼灭战。这几乎是一个无法完成的任务!因此赵平与马焕等人商议后决定,也不是非要歼灭敌军多少,只要能够尽量牵制敌军,使他们无力分兵劫掠便是胜利。

    雁门此时仅有八万人马,而仅步六孤勇的平城大营便有八万大军,虽然经过去岁一战,步六孤勇的八万大军损失了不少;但还有盛乐的拓跋寿,拓跋寿帐下更是兵多将广,足有十万余人马!

    虽说不论是步六孤勇还是拓跋寿都不可能尽起大军前去救援善无,他们也怕这是汉军的声东击西,万一兵力尽出,自己的守地有失那就不划算了。这二人也都是久经沙场的宿将,这点起码的戒备还是有的;但二人也就无法继续以往的行径,分兵劫掠,赵平所趁的,正是这一点。

    至于消灭这二处救援平城的援军,也并非不可能;在合适的地点、时机,又有马焕的指挥与自己的配合,消灭一两万援军还是很有把握的。

    赵平此番攻打善无,只率领八千人马,攻城器械却是带了不少,井栏、冲车、霹雳车等共带了一百余台,就连极为宝贵的守城弩也带了两具!守城弩不仅能够守城,便是用来攻城也是锐不可当的利器。也难怪仆兰罗大惊失色,善无本身只是一个县城,城防薄弱的很,根本无法抵御这么多攻城器械的轮番攻打。等他拼死送出求救书信时,善无已经易主了,幸运的仆兰罗只身逃窜,只是他的一万大军尽墨。

    仆兰罗本来也不至于如此惨淡,虽然赵平有着绝对先进的攻城器械,但也不可能在短短的几天时间内消灭龟缩在城内的守军。只怪仆兰罗接到密报,说是赵平要来攻打平城,仆兰罗便存了伏击赵平的念头,他也不想想,赵平是他能够伏击的人吗?因此仆兰罗的五千伏兵被赵平尽数歼灭!

    赵平携大胜之势直扑善无,仆兰罗被打得怕了,一边派人求救,一边龟缩在城内始终不出。但士气全无的鲜卑士兵如何能够抵挡赵平的攻势?仅仅两天的时间便被赵平攻占了善无。赵平巧妙的拦截了连日来被仆兰罗派出求救的信使,等他们将求救书信送到盛乐、平城二地时,善无已经易主。

    不过大出赵平意料的却是盛乐拓跋寿的援军始终未到!盛乐离善无仅有数十里路,按说拓跋寿的援军在收到求救信的当天便能到达,如今却是赵平攻下善无的第二天了,拓跋寿始终稳坐钓鱼台,既不出兵救援,也不如往年一般派出大大小小的骑兵队伍在西陉关外劫掠、袭扰。倒是远在平城的步六孤勇应对积极,已经派出了一万援军,正在前来的途中,而步六孤勇自己更是亲率两万大军随后。

    事有反常必为妖,而拓跋寿在此事的处理上却是极为反常的。若是拓跋寿及时出兵,定能给刚刚攻下善无的赵平造成巨大的损失。事实却是拓跋寿对于善无的陷落坐视不顾,按兵不动。

    “难道拓跋寿已经现了自己的意图?”在善无城墙上巡视的赵平暗暗思量。

    善无城的地理位置虽然很重要,但若无后方的支持,这里就是一座孤城,战略价值并不大。以后汉此时的国力显然不可能有效的支持善无,若非如此,马焕早已将善无攻下了。

    拓跋寿可能正是看破了这点,认为汉军并无余力经营善无,迟早还是要退兵的,因此袖手旁观。

    当然也可能有别的原因,鲜卑眼下是多线作战,西北的突厥正在兴起,所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鲜卑当然不会坐视突厥的兴起,因此尽全力打压;而北方的丁零、坚昆经过鲜卑数年的攻伐,也处在灭亡的边缘,鲜卑自然也不可能放弃即将到手的领土。

    正因鲜卑多线作战,他的国力根本经不起如此长时间、大规模的战争。有鉴于此,拓跋寿的举动便颇令人寻味了。

十六 战云

    拓跋寿贵为鲜卑的大将军,又是鲜卑当朝皇帝的弟弟,即使坐视善无被攻下的罪名成立,鲜卑皇帝拓跋宏也不会责罚与他;但步六孤勇便不同了,他并没有拓跋寿的声望与权势,因此即使知道善无最终还是会被汉军放弃,也不敢不来救援。

    赵平当然乐得见此,拓跋寿按兵不动正好便于他将步六孤勇、拓跋寿二人各个击破。审时度势、洞察敌情是一个优秀的将领必须具备的才能,只有在这个基础上才能有针对性的做出具体的战术安排。很显然,赵平在这一方面堪称老到,他准确的判断出了拓跋寿的意图,因此便在以后的战斗中占了先机。

    不要小看先机在战争中的重要性。两个人打架都讲究个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何况是一场战争?后制人也不是不可,但这却要看双方实力如何了,如果一方的实力高出对手,后制人也不是不可以;如果对战双方实力均等,那么占得先机的一方自然更容易取得胜利;如果实力不济,便是占据再大的先机也是没有任何用处的。

    赵平的军事素养比起拓跋寿、步六孤勇二人明显要高出不止一筹,但兵力却比不上拓跋寿、步六孤勇二人。因此,已占得先机的赵平让此时的双方站在了同一起跑线上。

    赵平连夜将自己的作战计划派人报给了自己的岳父,在善无休整了一夜后,第二天一早,赵平将一些伤员与善无城中的万余汉人百姓一起撤回雁门。赵平率领着其余的六千余人马据城而守,等待可地延那的到来,此时可地延那的一万铁骑距善无已经仅有二十余里。

    为了将步六孤勇引入圈套,赵平必须将可地延那拖住,打消步六孤勇的疑虑,待他加入战团之后,马焕的伏兵趁势杀出,与赵平形成合击之势,届时即使是步六孤勇这样的百战宿将也只能接受失败的命运。此战若胜,步六孤勇至少在今年已无余力进犯雁门。

    仆兰罗兵败弃城而逃后,伊娄真提出的追袭之计并未被赵平采纳。这使得伊娄真大为恼火,此时即将与可地延那短兵相接,伊娄真誓要在两军阵前取可地延那的级,以祭奠父母以及族人的在天之灵。

    可地延氏也是曾经依附于东北鲜卑的一个部族,不同于步六孤氏这样的小部族,可地延氏是东部鲜卑六大部族之一,当年拓跋宏亲率大军征讨东部鲜卑,双方本是势均力敌,却因为可地延氏的临阵倒戈,使得东部鲜卑最终败亡,因此伊娄真对可地延氏的仇恨更甚于拓跋氏!这是常理,不论在任何时间、任何地方,背叛者永远都会遭到唾弃与诅咒。

    赵平此番率领的部队以步兵为主,虽然攻下善无之后仅剩六千余人,但面对不擅攻城的鲜卑骑兵,只要粮草、军需不缺,即使是步六孤勇平城大营内的兵马齐出,赵平也有足够的信心使步六孤勇无功而返。当然赵平的目的并非是守住善无,而是将步六孤勇的援军拖住,留给岳父足够的时间布置,务求一战成功,歼灭步六孤勇这三万援军。

    在城楼上,赵平、伊娄真二人密切的关注着随时会到达的可地延那军。如果目力够佳的话,此时已经能够隐隐的现骑兵行军时马蹄扬起的尘土。

    可地延那虽然只是一介武夫,但多年来征战所积累的经验告诉他,在战前保存住士兵的体力是很重要的,因此在遇到了惨败的仆兰罗后,他识相的慢下了自己的行军度,反正善无已经失守。依那些汉人对于土地城市的执着来看,既然已经将善无攻下,便没有轻易放弃的可能!还是与将军会后后再说吧,可地延那心中暗暗的盘算着。当然这只是他自己的判断,为了稳妥,他还是派出了斥候。

    他实在不明白汉人对于城市、土地的那份执着是从何而起的,在他的意识里,城市、土地都是无足轻重的,只要他手下的勇士们还在,这广阔的草原便是他们的家,成群的牛羊便是他们的食物。只要有草原,有牛羊,鲜卑的勇士便永远不会失败!

    听着斥候的报告,赵平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波动,一旁的伊娄真一看赵平这幅样子,心中却是思绪万千。她与赵平相处的时间也不短了,以她对赵平的了解,这个人性格沉稳,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但此番赵平提出的作战方略,伊娄真却是毫无信心。

    以她看来,由于兵力上的劣势,固守雁门是最好的选择,鲜卑的游骑袭扰战术根本不必理会,反正只是损失一些粮食而已,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当然以伊娄真对拓跋氏的仇恨,她自然不会错过任何一个机会,赵平主动出兵自然是她求之不得的。

    而且眼下伊娄真的身份也有些尴尬,虽然赵平为人宽和,赵府上下也不因她是鲜卑人而有所怠慢,但伊娄真的自尊却不允许自己总是这般寄人篱下,她需要的不是怜悯而是尊重,她明白赵平收留自己的目的是能够在与拓跋氏的战争中起到作用,虽然是合则两利的合作关系,但由于自己实力过于弱小,却只能处于依附的地位。

    看着一脸平静的赵平,伊娄真心中泛起一丝无奈,自己永远也无法过此人,伊娄氏的复兴之路肯定要控制在此人手中,届时就算是伊娄氏复辟,也只能是臣服于汉人的一个属国,而无法如翱翔于蓝天的雄鹰般自由自在,想到此处,伊娄真不由心情大坏。

    隆隆的马蹄声越来越近,遮天蔽日的尘土弥散在空中。三万铁骑形成的洪流只是那份恍若实质的冲天杀气便已让人心惊。

    看着蜿蜒数里的鲜卑骑兵,赵平心中波澜不惊,平静的犹如闲庭信步。冷静的吩咐着城上的士兵仔细防范,并亲自率人将特意带来的两具守城弩安装好。这种守城弩射程惊人!可达惊人的千丈!弩箭长有一丈,粗如人臂,射程之内穿金裂石,无坚不摧!

    鲜卑人在守城弩上吃足了苦头,不少猛将便是被这种守城弩射杀。守城弩一般用于摧毁敌军的攻城器械,但限于鲜卑人的科技水平,攻城器械并不是他们能够制造出来的,因此守城弩在很多时候只是起到震慑作用,毕竟弩箭的造价很是昂贵,浪费不起。

    更新的晚了,请各位见谅!

十七 激战

    望着越来越近的鲜卑铁骑,伊娄真缓缓的拉下覆面的面具,目中闪过一丝坚定,紧紧的握住了手中的亮银长枪,对赵平说道:“让我去冲杀一阵!”

    赵平微微一笑,对迫不及待的伊娄真说道:“不急!”说着又将目光转向越逼越近的鲜卑人,嘴角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看着赵平的冷笑,伊娄真不由一愣,她很不明白,为何一个人即使面露不屑的冷笑时,却仍然无损那种平和淡泊的气质?

    伊娄真一直认为一个人冷笑时是最阴险的时候,这种时候一般都是算计人的时候。但赵平的冷笑却使她丝毫感不到一丝的阴险,她终于明白,原来气质这种东西是一个人特有的,就如西子捧心,这是西子特有的美,若是东施来做,那就是东施效颦,贻笑大方了。

    可地延那远远的看着戒备森严的善无城,心中长长的舒了口气,因为步六孤勇对他按兵不动的表现很不满意,认为他是临战怯阵!但可地延那可以嘎仙的名义起誓,他只不过是打算与步六孤勇会合后围困尚留在善无的赵平而已。

    幸亏可地延那派出的斥候带回了有利于可地延那的消息,赵平果然据城而守,并未退兵。步六孤勇这才不再追究可地延那的怯敌不前,贻误战机之罪,二人于是兵合一处,直奔善无而来

    此时已近午时,步六孤勇的银狼大旗静静的垂在旗杆上,烈日当空,微风不动,如火球一般的烈日将步六孤勇的部队晒得无精打采。铁塔一般的旗手赤着上身,奋力擎着象征着鲜卑六镇军队武威的银狼大旗!坟起的肌肉混着汗水被烈日映得闪闪亮。

    阵中的步六孤勇马鞭一挥,止住了队伍的前行之势,看着近二里之外的善无城,步六孤勇明白凭借自己部队现在的士气,显然不是攻城的好时机,因此只好心有不甘的下令:“就地休息!”

    几位将领立刻传令下去,分出几支兵马轮流戒备之后,其余的鲜卑士兵纷纷下马,拿出水囊狂灌,以缓解难捱的暑气。善无城外一马平川,步六孤勇即使想找个阴凉的地方都找不到,无奈之下三万大军只好在炎炎的烈日下硬撑。

    赵平与伊娄真在城楼上看着步六孤军的狼狈情形,伊娄真将手中的亮银长枪重重的往地上一顿,坚硬的城砖顿时碎裂。伊娄真无视赵平对她破坏城砖的不满,再次要求出战,“把你的斥候队给我,定能杀他个措手不及!”

    赵平摇了摇头,说道:“此时当以袭扰、诱敌为主,你性子急躁,却是无法担当。”说完不再理会咬牙切齿的伊娄真,指着步六孤勇派出的那千余名游弋在大军外围负责警戒的骑兵,对立在自己侧后的一位年约二十三四的青年说道:“赵峰,你率一百斥候,将对方的警戒打乱!敌军若追,可回城!”

    “赵军,命你趁乱绕过鲜卑大军,去至马将军处,禀告家岳,未时准时进攻!届时某举火为号,若见此处烟尘大起,立即引军攻打!”赵平接着对身后的另一名青年吩咐道。

    “诺!”赵峰、赵军二人领命,对赵平抱拳一礼,在“哗啦哗啦”的铁甲擦响声中转身下了城楼。

    伊娄真羡慕的目送二人下了城楼,不满的对赵平说道:“我如何就无法担当了?”说着恨恨的将面上的银面具摘下,作势便摔,却突然叹了口气,不舍的将面具托在手中,这可是赵平的妻子月窈送给她的礼物,说是她身为女子,上阵杀敌极易被人轻视,因此命人制作了这幅面具。

    精巧的面具薄如蝉翼,轻若无物,伊娄真极为喜爱,当然舍不得摔坏了,只好愤愤对赵平说道:“此次就算了,若你再轻视与我,我便告诉月窈!嘎仙在上,我伊娄真说到做到!”说完气愤的转过身去,再也不理赵平,目光却紧紧的注视在战场之上。

    “轰隆”一声震响,吊桥轰然落下,赵峰率领着一百名精锐斥候如飞般疾驰而去,百名士兵在疾驰中四下散开,结成偃月阵,直奔鲜卑在外围警戒的千余骑兵而去。

    正在巡逻警戒的鲜卑骑兵一见,纷纷大怒!只因这偃月阵乃是围杀的阵型,以区区百人竟敢对三万人摆出这样的阵型,明显是对他们鲜卑勇士的极大蔑视!

    负责警戒的鲜卑士兵立时分出约三百余人迎上了赵峰的斥候队。不足二里的距离在两队全力冲锋的骑兵面前根本不算什么,仅仅是眨眼之间,两队人马便相距不过百余丈。

    正在此时,赵峰将手中的长枪一举,大喝一声:“冲!”百名斥候纷纷聚集,阵形顿时一变,由偃月阵变为锥形阵,阵形完成时,已经堪堪冲到了根本来不及变阵的鲜卑骑兵中。

    看到这一幕,远处的步六孤勇暗暗赞叹,在如此高的冲锋中还能改变阵形,这等强军即使比之鲜卑王庭的金狼护卫也不遑多让!他不禁为冲出去的那三百余名己方骑士暗暗担心起来。

    步六孤勇的担心并非没有道理,转眼间便成了现实,只见刀枪挥舞中,己方的骑士纷纷落马,转眼间那三百余名拦截的骑士便伤亡殆尽,而对方却无一人落马!看得步六孤勇眉头大皱,马鞭一指,厉声喝道:“可地延那,把他们给我灭了!”

    可地延那哪敢怠慢,立即提刀上马,一边喝到:“只斤、土鲁跟我来!”两名鲜卑大汉应声上马,引着一支兵马,迎头便向杀得兴起的赵峰追去。

    赵峰任务已经完成,那里肯与他们相持?口中呼喝一声,率领着众人回马便走,往城中撤去。

    可地延那一则心中着恼,二则因为自己的怯敌不前已经让步六孤勇心中有了些微的不快;自己的部族还是需要步六孤勇的照应,因此,只得奋起精神,紧追不舍,以期用战功打消步六孤勇心中的不快。

    赵平早在可地延那率军出击时便与伊娄真下了城楼,准备出城接应赵峰。眼见赵峰退回,赵平一马当先,率领着二百余名精锐斥候往城外冲去,与退回的赵峰兵合一处后,阵成锥形,迎向可地延那。伊娄真挥舞着手中的长枪,兴奋的对赵平喊道:“领头那人是我的!由我来收拾!”

十八 阵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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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平举目看去,却是熟人,步六孤勇帐下的悍将,可地延那。伊娄真对付他还是绰绰有余的,当下便任由伊娄真挥舞着长枪杀向可地延那。

    步六孤勇在阵中见善无城门又开,一支人马如猛虎般杀出城来,心中不由一惊,急令中军鸣金收兵,却已是来不及了,两军已经相遇。

    无奈之下只得亲率大军上前接应,三万人马若想整个动起来,需要耗费很多时间,到时早已贻误了战机,步六孤勇却是不能再等了。因此仅率领着千余亲兵往阵前杀去,只盼自己救援及时,能够救得可地延那一命,毕竟可地延那是自己帐下的重要将领,又是可地延氏现任族长的长子,万一他丧命,步六孤勇根本无法安抚可地延氏。

    赵平拍马舞枪,或挑或刺或扫,枪花朵朵中,周围的鲜卑骑兵纷纷落马,手下竟无一合之人。

    伊娄真也是不甘示弱,迎上了可地延那,怒声斥道:“叛贼,纳命来!”一边说着,一边挺枪便刺。可地延那认出了伊娄真,心中暗自猜测伊娄真何时投了汉人,手中却不慌不忙,挺刀格开伊娄真的直刺。

    两马霎时相错,伊娄真顺势将几名靠近的鲜卑士兵挑落马下,急转马头,战马“希律律”一声长嘶,前足人立而起,扭身力,硬生生的于疾驰中转身,衔尾赶上了可地延那,却是马术中最难的回马之术!这个动作不仅对骑士的要求很高,对马匹的要求更高,一般的健马根本无法完成如此高难的动作。

    可地延那暗暗感叹伊娄真精湛的骑术,即使比起自己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想要拨回马头时,却已晚了,伊娄真已从背后杀到。可地延那只得将斩马刀往后一背,“嘡”的一声大响,勉强的架开了伊娄真自背后刺来的一枪。

    伊娄真这一枪来势迅捷、刚猛,可地延那只觉双臂一麻,心中按呼:不好!

    伊娄真变招迅,可地延那的斩马刀刚刚收回,还来不及招,她的长枪已经拦腰横扫过来,可地延那无法,只得来了个蹬里藏身,整个人疾无比的缩在马腹下。

    正在可地延那暗暗庆幸时,只听“嗡”的一声弓弦震响,可地延那只觉身形一轻,他的战马悲嘶一声,人立而起,瞬间摔倒,他被突然摔倒的战马狼狈的甩落在地!

    可地延那心中暗道不好,连忙调整身形,刚刚跃起,却只觉胸前一凉,身子如腾云驾雾般被伊娄真的长枪挑飞数丈。可地延那在半空中看着自己胸前伤口喷出的血雾,脑海中如电光火石般闪过了步六孤勇经常说的一句话“将军难免阵上亡”,接着眼前一黑,尸体重重的摔落在地。

    伊娄真阵斩可地延那,杀得兴起,正要反身杀回,却被赵平喝止,当下只好意犹未尽的随赵平回城去了。

    此番冲杀,从赵峰出城到赵平率人接应,伊娄真阵斩可地延那后回城,整个过程还不到一刻钟,端的是来去如风,疾若闪电!敌军疲于奔命,根本无法拦截,战果也是出人意料的巨大!且不说阵斩可地延那,单是杀敌便有千余人,而己方的伤亡却是微乎其微。

    随着吊桥隆隆的升起,赵平等人安全的退回城中,面对城楼上那两张巨大的守城弩,以及一排排的弓箭手,步六孤勇识趣的退兵而回。汉军的守城弩无坚不摧,虽然仅有两张,但步六孤勇仍不想轻撄其锋,再加上那千余名虎视眈眈的弓弩手,因此步六孤勇虽然损失惨重,却也只能退兵。

    伊娄真连脸上的面具都不及摘下,便气呼呼的追上赵平,不满的埋怨道:“谁叫你放箭的?即使不用你,我也杀得了可地延那!”原来方才赵平见步六孤勇快要追上,当下便一箭射杀了可地延那的战马,而可地延那则被伊娄真趁势挑飞,算是助了伊娄真一臂之力。

    伊娄真其实是非常感激赵平的,只不过一看到赵平淡淡的神情,伊娄真便觉得满心的怒火,因此便不由自主的埋怨起来。

    赵平对伊娄真的埋怨恍若未闻,淡淡的说道:“情况紧急,若不早些回城,恐于我等不利。”伊娄真顿时气结,冲着赵平的背影恨恨的一跺脚,蹬蹬蹬抢在赵平前面,径自上了城楼。赵平也不以为意,上了城楼,仔细的观察步六孤勇的部队,寻找着可以利用的破绽。

    赵军此时已经与马焕会合,马焕正率领着两万铁骑在离此约三里的地方埋伏,只待赵平出信号,便挥军出击。

    看着城下的鲜卑军马,赵平心中暗暗盘算,由于步六孤勇是仓促出兵救援,因此粮草、水必定携带不多。因此,他决定待敌军水粮耗尽,人困马乏、士气低落之时再与岳父前后合击,必能一鼓而下,取得胜利!

    步六孤勇脸色沉重的看着可地延那的尸体,他身后的几名将领面色沮丧,士兵们更是一片哀声,士气低迷。步六孤勇毕竟是身经百战的名将,对于部队的统率力非同一般,见状立即厉声喝道:“卑劣的汉人除了这些鬼把戏之外,又怎是我们大鲜卑勇士的对手?嘎仙在上,大鲜卑无敌!”

    几名机灵的将领和亲兵立即跟着高喊,一时间应者如云,喊声雷动,本来低迷的士气顿时有所恢复。然而这毕竟只是一时之策,待出时携带的干粮、清水消耗殆尽之后,若是仍无法攻破善无,对于士气又将产生重大的打击!因此步六孤勇丝毫不敢松懈,绞尽脑汁的思索破城之策。

    随着时间的推移,已经是午时,天气越来越热,流火般的太阳肆虐着,在太阳底下的鲜卑士兵一个个汗流浃背,无精打采,纷纷脱下了身上的铠甲,袒胸露背,即使如此,却仍然无法抵挡如火般的暑气。

    此时大部分鲜卑士兵的水囊中已是空空如也,哪怕连一滴水都倒不出来,一些性格暴躁的士兵狠狠的咒骂着什么。

    步六孤勇此时更是焦虑万分,心烦意乱的走来走去,他已经是进退维谷。进攻的话以眼下士气低迷的状态,恐怕汉军一轮弓箭下来,自己的士兵便已经崩溃了,根本形不成有效的进攻,只是徒增伤亡而已;退兵的话,一顶作战不利的大帽子下来,自己辛辛苦苦拼来的官爵、荣耀怕是就要毁于一旦,毕竟去岁新败,如今再败的话,仅仅是那些觊觎自己地位的政敌便能让他万劫不复。

    六镇将军在鲜卑相当于后汉的总督,是最重要的军职,牢牢的把持着鲜卑的军事力量,步六孤勇虽然是鲜卑现今六镇将军中实力最弱的一个,却也是尊荣无比。

    步六孤勇一没有强大的部族作为支持,朝中更没有实力雄厚的盟友,仅靠他个人的力量能够走到这一步真的是很不容易。当一个人曾经位于权力的顶峰,便开始患得患失起来,虽说富贵如浮云,但真正能够做到的古往今来又有几人?

十九 大胜

    步六孤勇再次哀叹自己的根基过于浅薄!别说是谋士,就连一般的幕僚步六孤勇帐下都没有几个,在这种关键时刻根本无人为他谋划,一切都要凭自己决断,任一个人再强,也无法面面俱到,总会有疏忽之处,此时若是有一个好的谋士察遗补缺,自然便会万无一失。

    只不过赵平已经不再给他任何机会了。城楼上的赵平密切的观察着敌军的动态,丝毫没有放松,看看天色,已是未时,而步六孤勇军中军心也已经不稳。赵平立即果断的下令出击!

    城中仅留下数百士兵防守,其余的士兵尽数出城,在赵平的将令下曳柴燃草,顿时烟尘大起,心情浮躁的步六孤勇一时间竟被赵平这出乎意料的一招搞得有些懵了,不明所以间赵平已经率领着部队逼近。

    步六孤勇立即命令士兵出战,但在面对赵平的阵型时却有些力不从心。

    赵平将手中的五千余士兵组成了五个圆阵,外围是塔盾兵,举着七尺高的塔盾防守敌军的弓箭,隐在塔盾之后的长枪兵斜举长有两丈有余的长枪,锋利的枪尖在日光的映照下折射出森森的寒光,仿佛告诫敌军不要轻举妄动;长枪兵身后是刀盾兵,他们负责搏杀已经近身威胁到塔盾兵、长枪兵的敌军;阵中是弓弩手,负责远程打击;阵后则是赵平亲率的数百名骑兵,以为策应。

    这是赵平根据诸葛武侯所著兵书《将苑》中的“八阵”而演化出来的精简的八阵法,虽是精简后的八阵,但仍可谓攻守兼备,特别是对全是骑兵的鲜卑人,有着恐怖的杀伤力!

    看着汉军摆出的阵型,步六孤勇虽然是次见识,但多年的军旅生涯造就了他不凡的眼力。虽是仓促之间,但只观大略便可现此阵锋芒毕露,几个兵种之间互相弥补,威力何止加倍?

    他心知凭借自己这些士气低迷的士兵根本占不到任何便宜,别说是眼下自己手中这些士气低迷的士兵了,即便是六镇当中最精锐的燕然大营面对这样的军阵恐怕也占不到丝毫便宜!目前留给自己最好的选择便是退兵,毕竟对方是步兵,而自己率领的全是骑兵,若是撤退的话,对方根本追不上自己。

    然而步六孤勇还是一咬牙,因为他担负不起临阵怯战,不战而逃的罪名!“锵”的一声抽出腰刀,挥刀一指越逼越近的汉军,厉声喝道:“冲!”鲜卑士兵不敢迟疑,立即拍马舞刀,口中呐喊着朝汉军杀来。

    赵平演化而来的八阵乃是第一次应用于实战,士兵们彼此间的配合难免出现疏漏,即便如此,它的杀伤力却仍然巨大!鲜卑的骑兵鲜有能够冲到阵前的,不是被弓弩射杀,便是被长枪挑落。五个千人组成的圆阵如绞肉机般杀入敌阵,鲜卑骑兵纷纷落马,一时之间人仰马翻,血肉横飞,鲜卑士兵哀声不断。

    仅仅半刻钟,步六孤勇便损失了三千余名士兵,让他肉疼不已。面对汉军如同刺猬一般的阵型,步六孤勇毫无办法,无奈之下只得收兵,待休整一番再战。只是原本便低迷的士气经此一战更加低迷起来,鲜卑士兵一个个面色迟疑,表情僵硬,有的甚至面露绝望之色。见此情形,步六孤勇无奈的叹了口气,心中暗道:罢了!治罪便治罪吧!大不了从头再来!

    隆隆的马蹄声与震天的喊杀声突然自阵后响起!

    步六孤勇心中一沉,暗道不好,中计了!竟然屡次中计,这让素性高傲的他大为气恼!一阵血气上涌,顿觉眼前一黑,胸中一热,一口鲜血喷出,大叫一声摔落马下。几名将领与他的亲兵连忙将他救起,却也顾不了许多了,杀出一条血路,仓惶而逃。士兵们一见主将如此,更是无心恋战,纷纷逃窜。

    此战汉军大获全胜,歼敌近两万,俘虏八千余人。战前的目的已经基本达到,虽然拓跋寿按兵不动,未有损失,但步六孤勇却是损失惨重。战后赵平用俘虏来的八千余名鲜卑士兵与鲜卑进行了交换,换来了一万匹战马与牛两千头,羊三千只,可谓大大的赚了一笔。其实也是各取所需,赵平得到了大批战马,而鲜卑却保全了八千余名士兵的性命。

    步六孤勇却意外的未受到任何处罚,仍然统领鲜卑六镇之一的平城大营,可谓圣眷正隆,只是因为急怒攻心,致使他大病一场,起码需要休养一年才能痊愈;而且步六孤勇手中的军力也是大减,只能慢慢补充,这对雁门的守军来说也算是一个好消息了。拓跋寿也未受到任何处罚,原来拓跋宏为了应付与突厥的战事,先后从盛乐大营中抽调了五万大军开赴自己的西北前线,拓跋寿根本无力分兵。

    赵平暂时留在善无,反正鲜卑人留在此处的粮草、辎重甚多,虽然马焕返回雁门时运走的一大半,但剩下的仍足够赵平手下的万余名士兵支持到冬天。

    经过反复的思量,赵平最终决定还是继续留在善无。毕竟如今步六孤勇已经无力进犯,仅剩拓跋寿的盛乐大营,赵平还是有足够的信心守得住。而且,驻守善无还能有效的遏制拓跋寿,使他不敢轻易分兵四处劫掠,此举也称得上是一举两得。

    当然赵平也不想常驻善无,毕竟以后汉疲敝的国力也无法支持,因此只待秋收之后,赵平便会返回雁门。如今的形式并不是计较一城一地得失之时,需要从大局上着眼,而不是局限于局部的得失,毕竟在战略上,后汉还是处于守势。

    赵平在善无驻守的几个月当中,倒也太平无事,不过赵平自然不会轻易罢手,于是他趁机抢夺了鲜卑的两个重要的牧场,先后夺得骏马两万余匹,牛羊更是无数,使得拓跋宏大为恼火。

    但鲜卑眼下的日子也不好过,真可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鲜卑如今虽处于国力的上升期,一片欣欣向荣之态,却也处在腹背受敌的窘境。

    鲜卑西北方的突厥正在兴起,已经极大的威胁着鲜卑西北边境的安全!因此,鲜卑六镇中的两镇都被牵制在西北一线,不时与突厥交锋,根本无力他顾。

    而北方的丁零、坚昆虽然渐渐日薄西山,但武力尚存,鲜卑久攻不下,也牵制了六镇中两镇的兵力,因为鲜卑要并吞两国,如今正是关键之时,因此也无力分兵。鲜卑因此耗费了巨大的国力,根本没有余力多线作战,再次对雁门动战事。因此鲜卑上下虽然对赵平的行为极为愤慨,却也只能坐视。

    雁门终于迎来了久违的平静。

二十 乱起

    后汉质帝黄龙六年九月底,赵平最终放弃了对善无的占领,率军回转雁门。鲜卑虽然随后便占领了善无,却仅仅派了三千士兵把守,充分表明了暂时不想与后汉开战的心思。马焕当然乐意,正好趁机整合并州的军力,为日后的战争打下良好的基础。

    前线已无战事,秦青、赵平便纷纷离开雁门,秦青走时还带走了一万士兵,加强晋阳的防务。晋阳目前仅有几千人马,井陉也仅有五千余人驻守,可谓兵力空虚。此时雁门既无战事,带走一万人马也是无可厚非,况且这一万人本来就是秦青自井陉、壶关二处抽调的。

    十月初六,赵平的生日,正好在这一天赵平回到家里。与家人分别四月有余,自然是有一番寒暄,此处便不一一细表。

    时光荏苒,转眼间便是年关。正当后汉的子民沉浸在吉日的喜庆中,自京师传出一个让人措手不及的消息。后汉王朝的第十九位皇帝,谥号孝质皇帝的刘隆驾崩(由于庙号是由继任皇帝所上,况且质帝可谓毫无功业,因此仅有谥号。)皇帝驾崩虽然是一件大事,但也是平常,毕竟人人都有生老病死,皇帝虽被称为“万岁”,却也不可能真的千秋万世,但坏就坏在质帝还未来得及册立太子便告驾崩!

    这位质帝虽然体弱多病,却极为迷信黄老之术,皇宫中很是供奉了几位烧汞炼丹的术士,在术士的蛊惑下,质帝压根就不相信自己会死,册立太子一事自然也就未提上议程。只是迷信天道仙丹的质帝最终还是未能依靠几位供奉献上的仙丹活命,于黄龙七年一月十一日,夏历丙申年庚寅月丙戌殡天。

    朝中顿时分为两派,以当朝丞相辽王刘杲、御史大夫崔翊为的元老派以长幼有序的原则力主大皇子刘兴继位。而以二皇子的舅舅太尉李卓为的外戚一派也是毫不相让。三月九日,李卓买通宦官,将刘兴鸩死,拥刘盛即位。刘杲等人隐忍不,名义上赞同新皇登基,暗中却是召集旧部,与四月十五日夜率领禁卫军将李卓为的二皇子一派尽诛,灭李卓九族,就连二皇子刘盛也未能幸免。

    消息陆陆续续的传到晋阳。四月十六日,刘杲等拥立质帝年仅三岁的幼子刘旦。李卓的弟弟,雍凉总督李效于五月六日打着“清君侧,讨逆贼”的旗号起兵叛乱,僭号秦王,天下顿时大乱!

    一些势力雄厚的世家纷纷借机起兵,占据州郡,拥兵自重。并州的几个世家当然不会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良机!晋阳赵氏与吕、徐、祝、王四家联盟的争斗正式升级,若非并州的军权不在两方的掌握之中,并州早已是烽火连天了。

    即便如此,双方的家将、门客也是火并了好几场,幸亏秦青弹压及时,这才未酿成大祸。面对油盐不进,两不相帮的并州军方,吕、赵两方都是束手无策,只能靠自己的力量争夺对并州的控制权。然而没有军方的支持,即便掌握了并州的民政,也只是名义上的,没有了军队的威慑,谁会把这样的政权放在眼里?

    黄龙七年五月初九,繁星满天的中夜,赵府。李效僭号称王起兵的消息早已传到并州,地方上的世家已经开始行动起来,后汉王朝名存实亡。

    于是赵麟将赵业以及马焕、秦青等人招来,商议着己方的应对之策,赵平却因代岳父镇守雁门西陉关而未能参加。

    书房中气氛凝重,除了赵麟之外,赵业等人都是一脸的严肃。书房外方圆百丈之内戒备森严,百余名赵府家将将书房封锁的严严实实,连一只苍蝇都无法飞进去。

    “侯爷,小小的吕氏与晋阳赵氏何足为惧?只需侯爷一声令下,我等大军一出,并州便尽在侯爷掌握之中!”秦青特有的大嗓门即使在这种极为隐秘的会谈中也改不掉。

    马焕轻轻的睨了他一眼,秦青突然明白过来,讪笑着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便不再说话了。不过马焕倒是极为赞同秦青的观点,因此点头附和,说道:“侯爷,伯济此言有理!既逢此良机,又何苦受他人掣肘?”

    赵业却是一言不,静静的听着。赵麟倒是轻松的很,呵呵一笑,说道:“伯济向来如此。”说着将头转向马焕,问道:“哦?释之也赞同伯济之言?”马焕点了点头,说道:“鲜卑虎视眈眈,而吕原、赵昕皆非成事之人,并州若落入此二人之手,则危矣!请侯爷三思!”

    秦青见马焕也同意自己的观点,很是兴奋,在那里摩拳擦掌,亢声说道:“只需侯爷点头,末将愿效死力!”

    赵麟却面色平静,教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赵业仍是一言不,神色一如既往的淡然自若。赵麟心中暗叹,他当然清楚这几个人的想法。自从后汉王朝的第十二代皇帝和帝起,后汉王朝便开始走下坡路。主弱臣强,则必出权奸,后汉王朝最大的一个奸臣便在此时横空出世,他便是和帝时期的丞相白斯。

    正是白斯提出的“世系推官制”的实施,使得后汉王朝两极分化愈严重,士族之后,即便是蠢笨如猪,也会仕途通达,官运亨通;而庶族子弟,即便有天纵之才,也因“世系推官”的限制而郁郁不得志,运气好的话还能谋个一官半职,运气不好则只能终老山林。

    后汉王朝的展已经走向了一条畸形的不归之路。虽然自和帝之后,历朝都不乏有识之士前仆后继的想改变这种畸形的形式。

    无奈士族的展太迅了,他们已经把持了后汉王朝的朝政,岂容他人侵犯自己的既得利益?后汉王朝的各大士族终成尾大不掉之势,已经严重的威胁到了皇权的地位。不论是世家还是庶族,其实都是以宗族利益为前提,在不损害家族利益的前提下,一切都好说;若是威胁到了家族利益,即便是皇权也需要让步,这便是后汉王朝目前的现状。

    白斯世系推官制的施行,不仅加剧了国内的阶级分化,更使得族权凌驾于皇权之上。眼下的局势便充分的证明了这一点。质帝驾崩后,各大世家纷纷争权夺势,割据地方,偌大的一个王朝已经处于四分五裂的崩溃边缘。

二一 局势

    质帝当朝之时,张维和赵麟便极力通过手中的权力改变这种畸形的制度,他们凭借自己绝顶的军事天赋逐渐的得到了质帝的赏识,终于位极人臣,一个是当朝太尉,一个是幽并总督。无奈士族的势力根深蒂固,仅凭他们二人根本改变不了什么。

    自从赵麟和前太尉张维先后去官后,他们这一系的官员受到了士族集团的彻底打压,境况甚是凄惨。张维辞世后,赵麟独木难支,致使这种情形越演越烈,以马焕、燕彦等中生代为代表的平民一系官员遭受到了惨烈血腥的清洗,罢官的罢官,赐死的赐死,到如今仅剩并州军方这硕果仅存的马焕、秦青等有数几人,因此马焕等人有怨气是必然的。

    “唉!”赵麟长叹一声,脸上闪过一丝落寞,“非是老夫愚忠,只是事关重大,我等切不可挑起事端!晋阳赵氏与吕氏爱争便由他们去争好了,反正军权尽在我等掌控,料他们也翻不出什么花样!”

    赵业等人一听,感情老爷子打的是渔翁得利的算盘,细想一下也是,吕、赵二族对并州的争夺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军方从中得到了不少好处。毕竟这两家谁都不想得罪军方!这两家不管是谁,只要有了军方的支持,便可以毫不费力的击败对手,因此这两家刻意交好军方,不过出于利益的考虑,也无时无刻不在制约、掣肘军方,毕竟军方丝毫不买账的行为让吕赵两方极不放心。

    “父亲之意我等明白了。我等虽掌握兵权,但在地方却由于世家的种种限制,因此不宜出头。”赵业终于开口,却是直指要害。

    “然!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吕、赵两家毕竟经营并州多年,我等目前不宜过早表明姿态。”

    “侯爷所言极是!”马焕毕竟只是一位将领而不是政客,因此对这种政治上的博弈有些迟钝,此时终于明白了赵麟的打算,当下说道:“末将在雁门郡虽有独断之权,然粮草、军需却仍受吕、赵二家的控制,特别是军需,晋阳赵氏控制极严。”说着很是无奈的叹了口气。

    这是事实,别看这几个人牢牢的掌握着并州的军权,但任何事情都不会如表面那般简单。并州的势力错综复杂,以吕原为的四家联盟与晋阳赵氏争衡多年。为了得到军方的支持,控制在这两家手中的战略资源便成了这两家争取、制约军方的手段。

    四家联盟控制的是粮草、盐、军马;而晋阳赵氏控制的则是军需品,刀剑、弓弩、铠甲、药品。这些年来,军方一直利用吕赵二族的矛盾,谋求自己展的空间。经过几人的努力,在雁门鼓励开荒,终于使雁门成为产粮大郡,马焕则利用自己雁门太守的身份,截留了大部分粮草,使得军方的粮草终于能够自给自足,但其他东西,却还需要吕赵二族的供给。

    “坐山观虎斗,是我等最好的选择!”赵麟沉声说道,语气坚定,不容置疑!当然,赵业、马焕、秦青等人从来没有质疑过赵麟的任何决定。在他们心中,赵麟的任何一句话,哪怕明知道照着赵麟的话去做必将万劫不复,他们都会毫不迟疑的去做,绝不会打任何折扣。

    “谨遵父亲(侯爷)之命!”赵业、马焕、秦青三人毫不迟疑的躬身领命,赵麟决定的事情便是他们的最高指示,赵麟的权威不容置疑。赵麟捻须微笑,目光炯炯的扫视着几人,将几人的表情尽收眼底。“若是带兵打仗,老夫与你们自然不惧任何人!”此话赵麟说的豪气干云,虽是一脸平淡,但所有人都无法怀疑这个事实。

    “只是政治上的倾轧,连横合纵,口是心非,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实非我等所长!”赵麟长长的嘘了口气,对若有所思的几人接着说道:“因此,我等只需坐山观虎斗,待两家两败俱伤之时再做计议;只是吕氏毕竟根基尚浅,因此无法对抗晋阳赵氏,我等可暗暗助其一臂之力!”

    “依父亲之意,我等还是支持吕氏?”赵业面色凝重的问道。马焕、秦青二人闻言连忙将目光转到赵麟身上,显然对这个问题同样关心。

    “唉!”赵麟长叹一声,目光缓缓的扫过了在座的三人,“正是!晋阳赵氏势强,而吕氏势弱!”众人都是聪明之人,赵麟说的虽然隐晦,却也明白赵麟之意。这很重要,军方若是助吕原夺权成功,便能凭借自身的实力取得更大的成果;而若是相助晋阳赵氏,能够得到的好处相对就要少很多了。

    帝都的风云如肆虐的暴风雨,短短的时间内便波及到了后汉王朝的各个州郡。把持着州郡大权的世家士族们纷纷自立,后汉王朝名存实亡。

    晋阳赵氏作为当世六大世家之一,虽然已经走向没落,但数百年来的积淀却有不是吕氏这等新兴的世家所能比拟的,因此不得已,吕氏与徐、祝、王三族结盟,共同对抗晋阳赵氏,双方的争斗由来已久,如今事关家族的兴衰存亡,更是达到了白热化的程度。

    以赵昕为的晋阳赵氏高层们面色凝重的坐在富丽堂皇的客厅中,沉重的气氛压得人喘不过气来。赵勾不屑的撇了撇嘴,当然他坐在最外边,根本没人注意他,所以他才肆无忌惮的表现出了自己心中的不满。他对家中长辈的小心翼翼颇为不屑,不过他只是列席会议,并没有表意见的资格,因此赵勾只好百无聊赖的坐在那里,神游天外。

    “如今之局想必诸位都已清楚,国朝风雨飘摇,已是大限将至!世家士族纷纷自立,争夺地方政权,良机难觅,我等此时切不可落后!”赵昕留着三缕长髯,一袭素色长衫,虽然年近花甲,须已经苍然,却风仪颇佳,看着众人不一言的样子,赵昕忍不住打破了沉闷的气氛,沉声说道。

    赵昕此言却并未达到他预期的目的,在座的诸人虽然有所意动,却是毫无振奋之意。赵昕心中清楚自己的这些族人耽于享乐,早已消磨掉了应有的进取之心,比起锐意进取并开拓出偌大基业的晋阳赵氏先祖,如今的这些族人根本就是安于现状、不思进取的燕雀。

    见自己的族人纷纷避开自己的目光,赵昕心中大为无奈,眼下正是用人之际,这些人虽然饭桶,却总强过无人所用。其实赵昕忽略了一个问题,无人所用总比办事不力,惹上一大堆乱子好上太多了。孟子曰:“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这些人早已习惯了纸醉金迷的豪奢生活,对于如何享乐,他们肯定不会比任何人差,但若想凭借他们成事,赵昕显然过于乐观了。

二二 各有打算

    晋阳赵氏的衰落虽然是多方面的原因造成,但如今的赵氏子弟不思进取,干才极少却是最主要的原因。

    干咳了一声,赵昕神色凝重的说道:“如今之势,崔氏无心并州,如此一来唯有吕家可与我晋阳赵氏一争长短,其余皆不足为惧!只是军方动向颇为诡异,老夫费尽心思却一无所得,若能得到军方支持,并州尽在我等掌握!”

    赵昕此言一出,座下众人这才“嗡”的一声炸开,终于明白了赵昕的意思,纷纷交头接耳;赵昕脸色一黑,强忍着心中的怒气敲了敲桌子,众人这才现自己的失态,对于这些世家子弟来说,最讲究的便是自己的姿容风度!象方才这种毫无风度的行为是极为受人诟病的。

    只是赵昕的话给他们的震动极大!后汉王朝目前的状况早已是尽人皆知,只不过这些人享乐惯了,习惯了醉生梦死的生活,家族的将来如何根本与他们无关。赵昕此言一出,顿时让他们感到震惊。这些人只是把自己的精力用在了如何享乐之上,为人倒也不是太过蠢笨,毕竟是世家子弟,自小便受到了良好的教育,因此对赵昕的话自然清楚。

    赵勾嘴角扯出一丝颇有嘲讽意味的冷笑,冷冷的看着这些族中长辈。赵勾常以雄才自许,自然极为轻视这些只知享乐的长辈,他不明白父亲为何要与这些人商议如此重大的事情,难道父亲不明白这些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吗?

    其实赵昕也是有苦自知,晋阳赵氏自他继任家主之位时便已经走向了没落,他的父亲交给他的只是一个表面光鲜,实质上却已经烂到骨子里的烂摊子。族人穷奢极欲,不思进取,积弊丛生,人才严重断层,就连维系家族命脉的商业也出现了赤字。

    而族人却仍一副歌舞升平,纸醉金迷的做派,毫无半点危机感。虽然经过他十余年的努力,情况已有所改善,但家族衰败的势头也仅仅是有所减缓而已。但除了与他们商议赵昕也是别无他法,毕竟他们都代表着赵氏各房的利益,若是内部都形不成统一的意见,又遑论其他?

    “依兄长之意我等该如何?”问话的是赵昕的四弟赵旸,也是赵昕眼中为数不多的干才之一。随着赵旸的话音,原本有些吵闹的众人立时安静下来,将目光投在赵昕身上。赵昕干咳一声,缓缓的说道:“少时,老夫将与宗老会的几位长老仔细商议出一个章程,如今却是先问你等之意。”

    又是一番交头接耳,赵昕看着众人,强忍着心中的失望,把目光投向了自己大力栽培的儿子,却见赵勾一脸的不耐,嘴角泛着冷笑。赵昕心中又是一叹,自己的这个儿子其实并非大才,只是赵氏一族的年轻人中却无比他出色的人才了,然而自己的儿子却不明白这点,总是觉得高人一等,看不得别人比他高明,胸中不能容物,自己身后赵氏的前景实在堪忧!“难道真是天亡我赵氏?”

    赵昕心中不由自主的泛起这个念头,就连他自己也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念头吓了一跳,连忙平静心神。然而有些想法一旦萌芽,却再也难以控制,此时任凭赵昕如何压抑,晋阳赵氏难测的前途却仍如大石一般压在心头,使得他呼吸不畅,心神不稳,忍不住“呼”的一下站起身来,却由于站得急了,袍袖将身侧几上的茶杯“哐啷”一声扫在地上。

    正在激烈争论的众人顿时一惊,纷纷把目光投向赵昕。赵昕面色平静的笑了笑,说道:“老夫站得急了,竟将茶杯摔落,诸位莫怪,莫怪!”赵旸心思敏捷,心中大致猜到兄长的担心,当下代表众人站了起来,朝着兄长躬身一揖,说道:“我等皆听兄长吩咐!”

    “如此也好”,赵昕轻轻的点点头,如自言自语般从口中蹦出了几个字,“你等回去吧,老夫自有计较。”众人闻言纷纷施礼告退,如一窝蜂般涌出了客厅。赵昕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些醉生梦死的族人,心中哀叹之余,对家族的前途也越的担忧起来,忽而赵昕眼中厉色一闪,“季礼、元辉且住。”

    看着弟弟和儿子,赵昕面色凝重的说道:“家事靡败至此,除你二人外,竟无一人可用!”赵旸、赵勾连道不敢,赵昕却不理会,接着说道:“并州乃我晋阳赵氏根基,此番天意若此,我等不可错失良机!必与吕氏一争高下!”

    赵旸毕竟还有些见识,听了兄长的话后,沉吟着说道:“正如兄长所言,此时却是军方态度至关重要!前日与吕氏的冲突便是被军方打压,由此可见军方暂时还是持中立之态。”

    赵昕摇摇头,说道:“绝非如此简单!我等向来也是轻视了赵麟!赵麟毕竟曾任幽并总督,目前并州将领多是他的门生故吏,雁门太守马焕又与赵家结为秦晋,倒是我等轻视了”说着长叹一声,目光有些沉郁的看向窗外的假山,“自赵麟去官后,我赵家对其多有排挤打压,况当年右北平一事却是老夫轻率了,已然撕破脸皮,如今却是……”说着又是一声长叹。

    对当年的事情,赵旸也是清楚的,的确是自家做事不地道,不过事情已然过去了十余年,如今说什么都是晚了,又见兄长一副扼腕长叹的模样,赵旸只得开解道:“事已至此,悔之无用,不若由小弟前去,请赵麟参加少时的长老会?”

    “不可!”赵昕连忙摆手阻止,“当年之事彼与吾等都是心知肚明,赵麟之所以隐忍不,怕也是谋定而动。此番事关重大,须要谨慎行事!万一赵麟倒戈,我等岂不措手不及?”说着看了看弟弟和一言不的儿子一眼,接着说道:“罢了,此事随后再议,你们随我同去参加长老会。”

    赵旸、赵勾叔侄二人不由对视一眼,皆是心中激动!须知在这等等级森严的家族中,其规矩不亚于皇室,皇室的宗族事务由九卿之一的宗正掌管,就连皇帝自己也是不得插手,必须按照礼仪行事。而世家的宗族事务却是由宗老会负责,这些长老都是家族中德高望重,身份然之人组成,便是家主也要让他们几分,一些重大事务必须得到宗老会的许可方能施行。凭他们二人的身份,平时根本没有资格参加宗老会的内部会议,赵昕此举却是变相的承认了二人在家族中的地位。

    晋阳赵氏在积极筹划,吕氏等族自然也是不敢掉以轻心。如今局势敏感,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容不得半分差池,因此吕、徐、王、祝几族这些时日也是积极筹谋,力争在并州的争夺战中胜出。

二三 纷乱

    赵平的外公崔世此时却是无心他顾,京师的动荡与他崔家可谓是息息相关,他的长子,现任御史大夫的崔翊是坚定的元老派,与外戚一派势成水火!如今李卓被诛,李效僭号起兵,崔氏一族的成败与此战紧紧相连,成败在此一举!

    此战若胜,崔氏的拥立从龙之功自然可以为崔氏换来无上的荣光;若败,崔氏的基业却是毁于一旦了!次子崔竑在新野大营的处境也是岌岌可危,荆豫总督、领荆州牧刘安已趁机自立,据荆豫二州,僭称竟陵王,大肆排斥异己,崔竑不得已只得虚从,俟后而动。而在并州,崔氏却也没有太大的势力,争夺并州对崔氏来说根本是不现实的。

    不提这些并州世家的你争我夺,却说赵平。为了防止鲜卑趁中原大乱之际起兵攻打西陉关,赵平又一次来到雁门西陉关,帮助岳父防守。赵平素性散淡,本就不是那等有野心之人,虽然对军事比较偏好,所向往的却也是闲适自在的生活。无奈造化弄人,使他出生在一个武勋世家,自小便得到祖父、父亲严格的培养,武艺军略堪称大才。更由于岳父的原因,从十几岁起便与鲜卑铁骑争锋沙场,不仅为他博得了偌大的名声,也逐渐激起了他的家国之思;鲜卑对中原的觊觎使他终于下定决心,鲜卑不破,誓不罢休!

    随着岁月的变迁,散淡的性格也随着不断的征战而逐渐坚定,闲适自在的向往也被“匈奴不破,何以家为”的豪情所感染;然而大丈夫当带三尺剑,立不世之功的妄想却从未有过,而且心中那份恬淡宁静却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改变的。

    一袭青衫的赵平静静的立在西陉关下,西陉关属于军事禁区,禁止百姓们出入,若要出关,只能沿西门外出。如今是农忙季节,而百姓们的土地又大多在关外,因此防守起来便更加费力。不但要防止鲜卑细作混入,还要防止鲜卑骑兵的突袭。

    对战双方互相用间乃是必然之举。《孙子兵法》对此曾作出了经典的解释:“三军之事,莫亲于间,赏莫厚于间,事莫密于间。非圣智不能用间,非仁义不能使间,非微妙不能得间之实。微哉微哉!无所不用间也。间事未,而先闻者,间与所告者皆死。”可见用间的重要!孙子将用间分为五类:因间、内间、反间、死间、生间。

    赵平为人谨慎,对此自然是严加防范,从而使得鲜卑细作无甚作为。鲜卑方面得不到有效的情报,而赵平又守的滴水不漏。再加上拓跋寿极为忌惮赵平,而步六孤勇大病未愈,因此鲜卑也打消了进犯的念头,雁门此时颇为平静,虽然动乱的国内局势使得雁门成了一座孤城。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一名校尉模样的军官来到赵平面前,飞身下马,抱拳说道:“启禀小侯爷,盛乐、平城二地细作有消息传回,将军遣末将前来禀报,请小侯爷回营。”

    赵平点了点头,接过马缰后飞身上马,与这名校尉一同返回了军营。马焕看着走进来对自己躬身施礼的赵平,严肃的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马焕之妻早丧,由于忙于战事,并未再娶,仅有月窈一女,因此对女婿赵平视若己出,极为关爱。

    等赵平坐下,马焕也不多言,将手中的两块布条交予女婿。这便是盛乐、平城二地细作带回来的情报,由于两地地处前线,因此盘查的极为严密,很难**情报,细作便扮成小商贩,用特制的墨汁将情报写在束的头巾上,只需往水中一泡,字迹便显示出来。

    用了这个方法之后,隐藏在鲜卑的细作很容易便能将至关重要的情报带回,使得马焕占了不小的先机。战争中,先机虽不等于胜利,但却至关重要,占了先机之后,再加上正确的指挥,胜利自然手到擒来。

    静静的看完两份情报后,赵平脸上泛起一丝微笑,原来鲜卑西北战线吃紧,再一次紧急调动了拓跋寿的三万大军前去支援,如此一来,盛乐大营仅剩两万余人马,根本无法对雁门造成任何威胁!而步六孤勇的兵力尚未补充完毕,而他的病情也未稳定,因此鲜卑至少在三年内无力进犯了。

    赵平将情报放下,说道:“岳父大人,据此看来鲜卑今年又将偃旗息鼓,倒是给了我们时间!”马焕点点头,说道:“正是如此,若是鲜卑趁我朝中不安前来进攻,却是难以支持呢!”说着,马焕将两份情报仔细的收起,拿起案上的茶杯,一边对赵平说道:“仓舒明日便率一万人马赶回晋阳,交你秦叔叔统领。”

    赵平点头领命,马焕又嘱咐了几句后,便是一声沉喝:“王兵曹!”门外立时走进一条大汉,对马焕、赵平二人躬身施礼,口中说道:“将军有何吩咐?”马焕取过一支令箭,吩咐道:“自骁骑营抽调一万兵马,明日随仓舒回晋阳听令。”

    “诺!”那王兵曹双手接过马焕手中的令箭,对二人又施一礼,转身离开。赵平又与岳父聊了几句后也随即告辞离开。既然雁门无战事,自己当然要回晋阳了。他并无官职在身,久留雁门的话却也容易引起非议,虽说后汉王朝已经名存实亡,但以儒术立国的后汉,对于所谓的“名正言顺”有着近乎病态的追求。

    第二天一早,赵平辞别了岳父,率领着一万铁骑浩浩荡荡的往晋阳进。如今已是五月十七日,李效已经兵临潼关,潼关守将路飞坚守数日后,兵败被杀,潼关便告失守。

    洛阳号称四方之中,山川河谷环绕其周围,三面阻山,北面黄河横亘,可谓山河四塞!洛阳便位于其中。山脉环绕,形成险阻,河流上下周流,又可与外部联系,实乃帝王之地!当年东汉光武帝刘秀便是据洛阳后立为都城,然后遣将四略,遂平定四方,一统天下。

    潼关拒洛阳之西,扼崤函之险,易守难攻,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但仅仅八天潼关便告失守,一时间朝中大哗,刘杲急忙调兵遣将,加强函谷关的防守,同时却也做好了迁都的准备。

二四 争衡1

    五月十九日,受到潼关失守的影响,占据州郡的各世家大族纷纷看好李效,认为国朝倾覆已成定局,因此也是毫不留手的争夺对各州郡的控制权,大肆排除异己,一时间血雨腥风,动乱不安。而吕、赵二族对并州的争夺也已经白热化。

    由于并州地处前线,与鲜卑接壤,质帝罢幽并总督后,置护夷中郎将一职,主管对鲜卑战事。怎奈兵权被马焕、秦青二人牢牢把持,护夷中郎将一职形同虚设,现任护夷中郎将姓林,名通,除了他上任时率领的三千人马之外,再也无法调动一兵一卒,于是常怀愤懑之情,时刻不忘夺回属于自己的兵权。无奈不论资历还是能力他都与马、秦二人差了许多,任他费尽心机却总是一无所成。

    当然林通也不是任人拿捏的泥人,他无时无刻不在考虑如何夺回属于自己的兵权。就算雁门的兵事自己无法插手,难道晋阳的兵事自己也无权置喙吗?那还要自己这个护夷中郎将何用?因此结交分化便成了他最常用的手段,只是世事不如意者十之**,他在任树年来,任凭他用尽手段,金钱、美女、权力……军中却如铁板一块,任他如何钻营却毫无效果。

    不过这么多年林通也不是一无所得,至少与晋阳赵氏的关系愈密切。晋阳赵氏看中的是他手中的三千人马,三千人虽少,却能起到奇兵之效;林通看中的是晋阳赵氏在并州的势力,合则两利之下,双方一拍即合。特别是目前这种胶着的形势,由于军方的中立,使得吕赵二家的争夺仅仅局限于郡县行政权力的争夺。

    并州六郡,九十余县。吕赵二族经过十余年的争夺,对郡县的控制还是晋阳赵氏占了上风,但优势并不明显,只是略占上风而已。况且这么多郡县官员中总有些素怀忠义之心的,并不买他们的帐,两下里也就僵持起来。

    “侯爷,赵映方才到末将处游说,说是若末将助他赵氏掌握并州,便保证末将荣华富贵!”一边说着,秦青不禁呵呵的笑了起来。“侯爷当时是未见着他那副德性,趾高气扬的,鼻孔朝天,好像天底下只有他晋阳赵氏似的,简直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末将懒得理会与他,谁知那厮倒是越放肆起来了,末将烦不过,将他丢出了军营。”说道此处秦青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赵麟摇了摇头,笑道:“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幅脾气!”秦青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说道:“末将就是看不惯这等仗势的小人!把他扔出去还是客气了。那赵映被末将丢出去后,气急败坏的样子真是可笑,不过却也不敢再对末将啰嗦,灰溜溜的滚了!”

    赵麟点了点头,手捻胡须,沉声说道:“此事你做的不错!此时切不可与他们有任何瓜葛,即便是吕氏游说与你,你也也要如此对待!”看到秦青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赵麟欣慰的笑了:“不错,我等就是要造成这种两不相帮的态势,让他们两方铤而走险吧!届时我等从中取事,自然无往而不利!”

    秦青钦佩的抱拳施礼,心悦诚服的说道:“侯爷妙计!末将定不辱命!”赵麟摆了摆手,说道:“去吧,就照方才说的去办!”秦青闻言连忙恭敬的施礼告退。

    且说那位被秦青丢出军营的赵映,这赵映乃是赵昕的二弟,整个就是一个不学无术,只知享乐的米虫,无奈赵昕人手不足,只能将一些事情交给几个弟弟去办。不想这赵映出师不利,第一件事便得罪了秦青,被秦青扔出了军营,当下只好灰头土脸的回到家中。

    赵昕此时正在与赵旸仔细的讨论眼下的局势,忽觉门口一暗,却见是二弟赵映回来了,看着赵映一脸悻悻的样子,赵昕心中一沉,知道自己的二弟还是将事情办砸了!

    赵昕顿时大为恼火,自己千叮咛万嘱咐的,现在是有求于人,把姿态放低一些,不要摆出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赵昕如此叮嘱,自然是生怕自己这几个不成器的弟弟把事情办砸,未想到自己的一番苦口婆心竟然是毫不管用,自己的弟弟还是把事情办砸了!

    看到兄长一脸的愠怒,赵映心中打了个突,战战兢兢的说道:“兄……兄长,那……那秦青,秦青那厮不识抬举——”越说声音越低,最后终不可闻,深深的低着头,眼睛的余光却小心的观察着兄长的反应。

    赵昕无力的叹了口气,无奈的压下来心中的怒火,神态索然的摆了摆手,“你下去吧,此事老夫另派人手。”赵映把嘴张了几张,最终还是如释重负的嘘了口气,对赵昕躬身施礼后,急匆匆的出了书房。

    赵旸目送二哥离开,又见大哥一副萧索的模样,只得劝道:“兄长不必着急,至少军方也不打算支持吕氏!若无军方插手,以吕氏为的四家联盟根本成不了气候!”

    赵昕叹道:“这些愚兄自然省得,只是世事难料,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啊!况且我赵氏与赵麟当年的那些事情,只怕已成了死结,再也无法缓和!”说着又是一声长叹,赵昕已经隐隐的觉察出不妙!晋阳赵氏数百年的辉煌恐怕便要终结在他这一代手中。

    “林通那里还是由小弟前去吧!”赵旸见兄长忧心焦虑的样子,不由自告奋勇的说道。赵昕看了弟弟一眼,心中感慨万千。

    若是论才能,自己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在同辈之中是最高的,只可惜赵旸的出生不好,母亲是个妓女,根本未进赵家的门,就连赵旸也是七岁之后才正式踏入赵家的。这样的出生当然不会是担任家主的人选,若不是父亲的看顾,赵旸恐怕连生存的机会都很渺茫。就是这样一个地位低下的私生子,却有着非凡的才能。

    赵昕在心中长叹一声,他忽然现,自己这几天叹的气竟然比前半辈子加起来都多得多!想到此处,赵昕不禁苦笑。赵旸见兄长忽然苦笑,连忙关切的问道:“兄长,怎么了?”

    赵昕走到赵旸面前,面色凝重的看着弟弟,伸出右手重重的拍了拍赵旸的肩膀,低沉的说道:“愚兄老了!日后元辉却要你多多看顾了!”赵旸闻言心中不由一惊,连忙推辞:“兄长何出此言?兄长春秋正盛,正是率领我赵氏大展宏图之时!却怎么会老呢?”

    赵昕苦笑一声,满面萧瑟的说道:“大展宏图?愚兄却不敢有此奢望,只盼我赵家能平安的度过眼下的难关即可!”赵昕既已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赵旸却也不便再说什么了,只得干笑一声,静静的垂手束立。

    赵昕知道赵旸是为了避嫌,当下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深深的看了他几眼后,吩咐道:“林通那里便由季礼跑一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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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 争衡2

    “小弟遵命!”赵旸闻言连忙躬身施礼,一边说道:“以小弟浅见,林通那里倒不会有什么问题!这些年来他处处钻营,有不少把柄在我们手中。不若差人将他叫来,由小弟敲打他一番。”

    赵昕赞赏的点点头,“此事你看着办即可。愚兄还要到武库走一趟,如今时局极为敏感,本月二十五日那批送往雁门的军需还是先送一半再说吧!”说完人已率先出了书房。

    赵旸闻言眉头不由一皱,心中却是极不赞成兄长的做法。此时何必还招惹军方这个难惹的对手呢?便要劝阻赵昕,不想等他回过神来之后,赵昕早已是不见人影了。赵旸摇了摇头,无奈的离开了赵昕的书房,来到偏厅之中,吩咐家将将林通请过来。

    “目前之局势对任何人来说都蕴含了巨大机遇,如果能够把握,便是裂土称王,成为一方诸侯!如此功绩足以光宗耀祖,名传后世!”赵旸满含深意的看着林通,口中蛊惑的说道。

    林通面色有些苍白的坐在晋阳赵氏的会客厅中,赵旸说完这番话后,却是神态悠闲,手里端着茶杯,惬意的品着杯中的茶。厅里的气氛变得有些诡异,林通的右手紧紧的握着椅子的扶手,手上青筋暴露,脸上豆大的汗水一滴一滴的顺着脸颊滚落。

    林通此时只觉脑中一片混乱,就连正常的思维都无法做到,背后的冷汗早已湿透了重衣,一阵风拂过,虽然是炎热的夏日,却也不仅让林通打了个冷战。

    林通将毫无焦距的目光收回,狠狠的喘了几口气,一咬牙,从嗓子里挤出了几个字:“就依大人!”看似悠闲的赵旸暗自松了口气,将手中的茶杯轻轻的放下,“呵呵”一笑,说道:“富贵险中求,将军今日之举必将名留青史!”

    林通也跟着干笑了几声,脸上却是殊无笑意,比哭还难看。如此大事并不是他这个层次的人所能参与的,他心里十分清楚,这些世家都有着上百年的积累,在地方上的势力已经是根深蒂固,自己一个外来人怎么可能讨得了好处?

    此事若是侥幸成功,自己最多也就是得到一个有名无实的封赏,甚至极有可能落得个鸟尽弓藏的下场;若是此事失败,自己的下场就更为凄惨了,身败名裂,死于非命是必然的,甚至还要祸延家人。

    不过自己已经无路可退,此事完全没有了自己选择的余地,自己这几年的钻营使得自己与晋阳赵氏早已成了一条绳子上的蚂蚱,根本不可能回头了。林通在心中暗暗叹了口气,一咬牙,军人的果决此时终于占了上风,站起身来对赵旸一抱拳说道:“末将先告辞了,大人尽管放心,末将随时待命!”

    “此番若能成事,全赖将军了!”赵旸站起身来对林通一拱手,冲着门外扬声喝道:“赵龙、赵虎何在?”话音刚落,自门外走进两个大汉。林通认得二人乃是晋阳赵氏家将中的两名统领,平时深得赵昕器重。

    赵旸看着赵龙、赵虎来到自己面前抱拳行礼,点了点头吩咐道:“你二人随林将军回去,子时前本官自会与你等会合!”说完又对林通说道:“如此本官便不送将军了。”林通心中不由大骂赵旸,赵旸此举明显是怕他突然变卦,于是派这二人监视自己;只是人在矮檐下,却由不得自己不低头,只好悻悻的离开。

    送走了林通后,赵旸急匆匆的来到了大哥赵昕的书房。赵昕已从武库返回,正一脸凝重的坐在宽大的椅子上,这些天来他可谓是心力交瘁,面对家族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进一步则海阔天空,成就不世功名;却万万没有后退的可能了,若是后退,赵家将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如此紧要之关头,一步都不能行错,棋差一招便将是满盘皆输的境地。看到四弟走进来,赵昕压下满腹的担忧,勉强露出一丝微笑对赵旸说道:“林通之意如何?”赵旸恭敬的束手而立,应道:“他已答应!今夜子时准时行动!”

    赵昕心中的忽然变得一片混沌,几乎完全丧失了思考的能力,心中只剩下一个声音:“果真要行险吗?”他很清楚军方此时看似两不相帮,保持中立,实质上还是偏向吕氏一方的,否则九年前吕原也不可能顺利的担任并州牧。过了今夜一切将有分晓,无论成败,都没有任何一点转圜的余地了!罢了,成也罢,败也罢,都由他了!赵昕狠狠的一咬牙,颇有些光棍的想到。

    收拾心神,赵昕留恋的看了一眼窗外楼阁重重的赵府,若是失败的话,赵家这数百年的基业便毁于一旦了!心潮起伏之下,赵昕定定的立在那里竟有些痴了。

    赵旸恭敬的站在那里,对兄长的失态丝毫未觉,只是等了半晌也不见兄长有什么吩咐,不由诧异的抬起头,却见兄长呆呆的站在那里,心中隐隐的也泛起了一丝不安,如今之事成败着实难料!对于今夜的行动,若是被军方察觉,则定然不会坐视!所期望的只是己方尽量在军方应对之前结束一切!吕家的家将不过五六百人,林通的三千人马足矣!赵旸笃定的想。

    其实赵氏本来不想出此下策,无奈的是赵麟毫无与晋阳赵氏合作的意思;虽然赵麟也未表示出与吕氏等人合作的意向,但赵昕却不敢掉以丝毫的轻心。虽说对于这个结果赵家上下并未觉得意外,毕竟十几年前的那件事自己的家族做得太过火也太明目张胆,如今只是还债而已。

    只是他们以前错估了赵麟的势力,即使九年前吕原力挫赵昕当上并州牧之后,赵氏也从未想到赵麟竟然在其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直至不久前,他们才认识到这个去官的总督在并州军方的影响力竟然无处不在!对于这个让人无奈的结果,晋阳赵氏只有接受。

    于是一时间风云突变,原本势均力敌甚至己方占优的形式却因这个意外而完全倒向了吕氏。不得已赵昕与长老会经过紧急磋商后,才不得不出此下策,趁夜杀至吕原家中,出其不意的解决掉吕原。在赵昕等人看来,与其坐以待毙,还不如行险一搏!

    以晋阳赵氏在晋阳乃至并州的势力,若是出其不意的将吕氏消灭,军方或许会转而支持晋阳赵氏。毕竟军队所需的军需装备、药品等一直控制在晋阳赵氏手中!这便是一个天大的筹码,军方不可能不考虑这些。

二六 争衡3

    “下去准备吧!”赵昕终于吩咐道,赵旸深深的施了一礼,转身离去。看着四弟离开后,赵昕若有所思的立在那里良久,终于,赵昕沉声吩咐门外的侍女:“去将两位供奉请来!”

    不大功夫,两名道人推门而入。右边一人六十四五岁的样子,一头半黑半花的头一丝不苟的束在头顶,用一根碧玉簪簪住,面色红润如婴孩般,三绺长髯垂在胸前;一身杏黄色的道袍,行走间衣带若风,颇有潇洒出尘之态。右边一人年纪稍轻,约五十上下的样子,二人的打扮一模一样。

    这二人来自晋阳城外的玄妙观,年长的道人道号无为,乃是观主;年纪略轻的那名道人道号无尘,乃是无为的师弟。玄妙观始建于三国时期魏文帝年间,乃是张鲁投降后在北方展的五斗米教派。后汉一统天下,赵氏先祖被分封在晋阳,从那时起,晋阳赵氏的先祖便与玄妙观保持着密切的联系,经过几百年的展,二者的关系更加的牢不可破!

    赵昕见二人进来,连忙起身施礼,口中称道:“见过二位仙长!老朽实是无计可施,这才惊动尊驾,还请二位仙长见谅!”右边那名年长的道人微微一笑,左手的浮尘轻轻往右臂上一搭,打了个稽:“无量天尊,施主客气了!我玄妙观多年来全仗施主照拂,如今施主有事,贫道等自当效劳!”

    赵昕闻言心中大是喜慰,这么多年来自己的银子实在是没有白花!当下请两位道人入座后便开门见山的说道:“如今之势二位仙长尽知!老朽便不多说了,今夜子时,老朽将率领家将攻入吕原府中,诛灭此獠!”说道此处却是一顿,双目热切的看向两名道人。

    无尘闻言后与师兄对视了一眼,无为轻轻颔,无尘会意,“呵呵”的笑了两声,稽道:“施主壮志可嘉!贫道师门多年来承蒙照顾,自当略效绵薄!”

    “多谢二位仙长!”赵昕闻言大喜!连忙对二人深深的一揖,“老朽欲诛灭吕贼,又恐军方从中阻拦,致使老朽功亏一篑!因此请二位仙长出手,与老朽双管齐下,定能教吕贼授!”

    无为点了点头,在心中盘恒了一番,吕原作为一州之长,自然不会不招募武林高手坐镇府中,据多方消息表明,阳曲彭家、通天山错刀门都接受了吕原的供奉,各派高手坐镇吕府。不过这两地虽是武林中的一流门派,但达到一品境界的高手却仅有错刀门门主沙海的师叔王良一人而已;二品高手也仅有五、六人,而且也不可能全部派到吕原府中,因此吕原府中最多也不过两名二品高手!

    自己和师弟足够应付,再率领几名弟子的话,完成任务并不难!想到此处,无为点了点头,对赵昕说道:“施主可差人将贫道与师弟的四名弟子唤来,也好助贫道等一臂之力!”

    赵昕一听二人答应了自己的要求,心中大喜,连忙吩咐下去,去请两位道士的弟子去了。三人又将晚上的行动细节做了一番讨论后,便分头行事去了。

    转眼间便到了晚上,夜里的天气无星无月,阴云密布,显然是要下雨了。看着门外阴霾的夜空,赵昕沉声说道:“天公作美!今夜成事又多了几分把握!”

    “兄长所言极是!”一身戎装的赵旸按剑而立,面色同样凝重,却无法掩饰深藏其中的兴奋之情。一旁的赵勾更是跃跃欲试,手中提着一柄黑沉沉的弯刀,乃是难得一见的乌兹宝刀;却仍是一袭白衣,在黝黑的夜色中分外惹眼。

    赵昕转头,定定的看着自己的儿子,良久不语。赵勾被父亲看得有些不知所措,迟疑的问道:“父亲大人有何见教?”

    赵昕深深的叹了口气,探手将赵勾手中的弯刀拿过,重重的拍了拍赵勾的肩膀,沉声说道:“作为一家之主,必须拥有绝对的权威!为父做的却是不好,这些年来,宗老会对为父多有掣肘。”说着低叹一声,看了看满面迷惑的儿子,接着说道:“凡事却要三思而行!个人再强,总无法面面俱到,这便需要有人为你筹谋,因此一个好的家主,需要的是谋臣!”

    赵勾越听越是心惊,连忙打断父亲的话头,涩声说道:“多谢父亲教导!只是子时将到,孩儿这便告辞,待功成之后再听父亲教诲不迟!”

    一边的赵旸也现了兄长的异常,在一旁附和道:“元辉所言极是,兄长且在此静候我等佳音!”赵昕摆了摆手,深深的看着赵勾,抬手轻轻的抚了抚儿子的头,蓦然转身,亢声说道:“老夫避闲多年!如今也该活动活动了!”说着“锵”的一声抽出手中的弯刀,屈指一弹,弯刀铮然有声。赵昕“哈哈”一声长笑,率先往外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元辉留在家中,切记为父之言!季礼与愚兄同去!”

    赵勾连忙追上,却被赵昕一把推开,只得无奈的目送父亲与叔父出门而去,直到马蹄声骤然响起,直至寂不可闻,赵勾才失魂落魄的回到厅中,古雅富丽的客厅在灯光的映照下在此时却是那么的空寂,赵勾颓然的坐在一张紫檀椅子上,心潮起伏不定。

    阴沉的夜空中开始有雨丝飘落,赵昕抬头望天,除了黑沉沉的一片外却别无所见。轻轻的勒住马头,赵昕示意林通以及身后的赵龙、赵虎等人继续前进,却对赵旸说道:“季礼且住。”

    赵旸带住马,低声问道:“兄长有何吩咐?”赵昕举鞭一指前方,说道:“前面便是官邸,愚兄总有些心神不定!”赵旸闻言连忙安慰兄长:“兄长多虑了,小弟早已打探清楚,吕原这几日都未曾前来官邸,而是一直留在家中!”

    赵昕“哦”的应了一声,叹了口气,一催战马,说道:“事已至此,多想却也无益,走!”赵旸连忙催马跟上,二人也不赶上,默默的缀在队伍后面前进。

    离吕家已是越来越近,寂静的长街上只有刷拉拉的雨声、沙沙的脚步声和轻微的马蹄声,由于众人极为小心,因此脚步声和马蹄声都十分轻微,三十丈开外便毫不可闻,加之天色阴沉,雨下得越来越急,使得众人的行动更加隐蔽起来。眼见离目的地越来越近,赵昕、赵旸兄弟二人不由得大大的松了口气。

二七 成败

    忽然一声清脆的锣响,一片耀目的火光亮起,赵昕心中一沉,心道:完了!功亏一篑!心中泛起巨大的失落和无力,一阵无穷无尽的悲哀失落将他湮没,自己费尽心力的谋划竟然转头成空。

    耀目的火光中,秦青一身鱼鳞玄甲,手提三停春秋大刀,**乌骓马,雪亮的刀锋闪着摄人的寒光。秦青杀气腾腾的端坐马上,冷冷的盯着面前的数千人马,冰冷的目光中蕴含着无穷的杀意!被他的威势所摄,林通心中一寒,手中的长枪“当啷”一声坠落在地,战战抖抖的说道:“将军……这是何意?”

    秦青冷哼一声,林通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冷战,只觉一缕寒气由心里向外泛起,霎时间便已全身冰凉,就连正视秦青的勇气都已失去。尾随在阵后的赵昕、赵旸兄弟二人已知事不可为,留在此处也只有白白受辱的份!赵昕不由得仰天长叹一声,便要催马离开。

    忽然又是一阵火光耀目,从自己背后杀出一支人马,为之人却是四家联盟中的祝、王两家家主祝豫、王勤二人与秦青的副将任方。

    祝豫满面冷笑的看着赵昕、赵旸兄弟二人,不屑的说道:“雨夜路滑,赵兄年事已高,还请小心!”王勤接过话头,阴阳怪气的说道:“赵家主见多识广,惯行蹊径,怎劳祝兄挂心?”

    赵昕活了这么多年还从未有人敢如此对他说话,登时被气得浑身颤抖,却说不出话来。

    赵旸见兄长受辱,顿时针锋相对,不屑的哼道:“小人甫一得志,便猖狂无类!我晋阳赵氏此番虽然失势,却仍羞与汝等为伍!”说着翻身下马,牵着兄长的坐骑,昂然往回走去,丝毫未将眼前的威胁放在眼中,单是此种处变不惊、沉静稳健的勇气便非一般人可比。

    赵业隐在秦青身后,看着赵旸的表现,叹道:“倒是将他轻视了!”说着对转过头来询问自己的秦青点了点头,说道:“让他们去吧。”秦青口齿微动,正要反驳,赵业微微一笑,接着说道:“无妨,一切尽在掌握,愚兄自有主张!”

    秦青只好作罢,将满腹的怒火尽皆泄在了林通身上,蓦地一声大喝,如霹雳震响,坐在马上意态萧索的赵昕不禁回头望去,却见如闪电般的刀光亮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斩向林通,林通竟连丝毫反应都没有,便被一刀两断!

    赵昕双目一闭,不由得怒火攻心,心中悲哀之意大盛,霎时间便如老了十几岁般,离去的背影中充满了凄凉与萧瑟。恐怕无为、无尘二人也中了埋伏吧,赵昕暗叹,军方既已插手,表明赵麟也已经出手了;此时,无为、无尘二人能够全身而退便已是万幸了!他知道,晋阳赵氏从此将一蹶不振。

    并州进入了一个新的时代,以后无论是荣耀辉煌还是萧条破败都已经与晋阳赵氏无关了。

    离开了秦青等人的视线后,赵昕心中的忧愤再也压抑不住,“哇”的一口鲜血喷出,在马上晃了两晃,一个跟头摔落马下,却是怒极攻心,晕了过去。赵旸连忙将兄长扶在马上坐稳,匆匆忙忙的赶回府中。

    赵昕疲惫的睁开双眼,眼前却是一阵模糊,他费力的眯起了眼睛,终于看清了目前的情形。自己躺在床上,赵旸和几个兄弟正焦急的站在那里,儿子赵勾正坐在自己的床沿上,一脸惶急的样子。

    赵昕费力的伸出手轻轻的拍了拍儿子的手背,赵勾见是父亲醒来,心中顿时大喜!根本顾不上别的,连忙握住父亲的手,却是说不出话来。

    赵昕安慰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将目光看向自己的四弟,满含希冀问道:“两位供奉那边如何?”赵旸微微的摇了摇头,赵昕心中一沉,却也不甚失望,毕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深深的叹了口气,赵昕涩声问道:“谁?”赵旸犹豫了一下,还是老老实实的回道:“赵平!”

    众人被二人的这几句话弄得满头雾水,不明所以,疑惑的将目光转来转去。

    赵昕此时却是无心理会了,费尽了全力才从嘴里挤出几个字:“四弟留下!”赵昕其他的几个兄弟闻言心中顿时大为不甘,他们明白这可是提升自己在家族中地位的绝好时机,岂能轻易错过?因此互相看了几眼后,不约而同的将不屑、嫉恨的目光投向赵旸,一个个像在地上生了根似的,毫不动弹。

    赵昕见状顿时被气得浑身哆嗦,颤颤抖抖的抬起手,指着自己的那些兄弟,费力的说道:“老夫还未死!汝等欺吾耶?”赵昕毕竟余威犹存,众人不敢多言,只得愤愤的瞪了赵旸一眼,这才心有不甘的退下。

    等他们退下,赵昕招了招手,示意赵旸将他扶起后,抓着赵旸的手说道:“老夫怕是命不久矣!趁老夫还在,请季礼务必助元辉上位!”赵旸闻言连忙答应:“兄长有命,小弟绝不敢辞!”

    赵昕满意的点了点头,叹道:“可惜季礼你了,若非囿于家规,家主之位传于你却是最合适的!”

    赵旸闻言大惊失色!连忙惶恐不安的跪倒在地。赵旸是个聪明人,他清楚的明白以自己私生子的身份别说是继承家主之位,便是死后都不得葬入祖坟!

    这一点赵昕自然也清楚,之所以如此说,却是表态,既要表明自己的态度:你看,不是哥哥我不把家主之位传给你,而是因为家规,所以才不能将家主之位传给你。也是要赵旸表态:你看哥哥我都如此说了,你什么意思,赶快给个话吧!

    赵昕跪在地上,对兄长磕了个头,恭声说道:“小弟自幼时被父亲带回家中后,唯有兄长不以小弟卑下鄙陋而见弃,对小弟多方照拂,小弟才得苟活!如今兄长既有吩咐,小弟拼死也要助元辉一臂之力!”

    赵昕满意的点了点头,“虽然元辉志大才疏,但所有后辈中,也仅有元辉之才尚可,其他人都不堪大用!季礼正当壮年,还需多多看顾于元辉才是!”

    “小弟定不辱命!”赵旸斩钉截铁的说道。赵昕满足的闭上眼,说道:“季礼且退下吧,愚兄休息一番。”赵旸轻轻的为赵昕盖上了一层锦被,施了一礼后便即离开。几个丫鬟鱼贯而入,静静的守在赵昕榻前,屋中顿时沉静了下来,只余赵昕不规则的呼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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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 昌邑

    初秋的傍晚,残阳如血,昌邑城坚固高大的城墙被初秋的夕阳映照得一片绚烂。与这绚烂相对的却是城楼之上满地的血迹,与东倒西歪、残破不全的旌旗以及几百名衣甲不全的士兵,显然,这里,正在激战!

    士兵们零零散散的靠在女墙上执戈而眠,对这些已经坚守了三天的士兵来说,这难得的闲暇可谓万金不换。城下虽未达到血流成河、尸骨如山的地步,但也如修罗场般可怖,几千具尸体凌乱的堆在城下,状甚凄惨,交战双方显然都没有工夫打扫战场,只能眼看己方的勇士曝尸荒野,任由一群饥饿的乌鸦啄食着士兵们的尸体。但显然已无人在意这些,面对残酷的战争,谁又能保证接下来自己不会是其中的一员呢?

    对战争的恐惧充斥在每一个士兵的心里。突然,城上的几名正在沉睡的士兵出一声凄厉的嘶吼,举起手中的刀枪,红着眼睛冲在一处,没头没脑的胡砍乱刺,只是眨眼间,这几名士兵便倒在血泊之中,暗红色的血液兀自从他们的伤口中汩汩流出,已经毫无生气的尸身还在微微的抽搐。

    被惊醒的士兵看到这血腥的一幕不由大乱,慌忙走近观看,几名已经对守城没有信心的士兵趁机大声鼓噪起来,顿时有几十名士兵开始响应,纷纷扰扰的好不杂乱,本就低迷至极的士气更是低迷,眼看一场士兵的哗变就要生。

    正在此紧要关头,由城下走来一个身披只有高级武官才能披挂、制作精良的明光铠,仅扎着头巾的壮汉,壮汉胸前两面锃明的护心境染上了一层晕红,如血般触目,更如择人而噬的猛兽般。被大汉的气势所摄,那几名生事的士兵顿时心虚,趁机偷偷的往后退了几步。

    大汉见城上的士兵鼓噪喧哗,已经乱作一团的情状,顿时大喝一声,如半空中打了一个响雷般,众兵丁只觉得耳中一响,被他的喝声吓得一窒,那几名几名图谋挑起事端,引动乱的士兵更是心虚,偷偷的用眼角的余光观察壮汉,见壮汉正狠狠的盯着自己等人,连忙诚惶诚恐得跪了下来,其他的士兵也慌忙施礼,口中叫着:“参见二统领。”

    大汉仅点了点头,却不答话,回对身后的几名士兵道:“且将他们抬了下去。”几名机灵的士兵连忙抢着去了,大汉复又对士兵们说道:“你等且下城歇息,城上留几人警戒即可。”一边说着,一边环视了一眼周围的士兵,只见一个个满面疲惫,衣甲不整,浑身浴血,士气低靡之至。

    见此情形,大汉心中不由一叹,沉声说道:“天色已晚,官兵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前来攻城,至少明日前无甚大事,你等可自去。”众兵丁闻言,留下几十个警戒士兵后便一窝蜂的下了城墙。大汉也不理会,径直来到城垛之后,观察着城外官兵的情况。

    “造个反也是如此不易!这种乱世却如何活下去?”大汉心中暗叹,他是起义兵领李贤的弟弟李良。两个月前,自幼读过几天书,又在外游历了数年,颇有些见识的李贤效仿古时陈胜、吴广般在昌邑揭竿而起,很快便得到很多昌邑人的响应,聚集起了一万多人的队伍,他们杀官员、除士族,均田分粮,让那些平日受士族官员们欺压,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百姓着实过上了几天好日子。

    然而好景不长,三天前与昌邑同属青州的北海、琅琊两郡郡守崔勇、王峰在青州牧方章的号令之下各自从前线泰山分兵一路杀到,远在泰山的方章还令其弟东莱郡守方文率领一万大军杀至昌邑,现在三路大军已成合围之势,昌邑岌岌可危!

    起义军领李贤现在的心情很是复杂,焦虑、愤怒、怨恨甚至恐惧兼而有之。无论是谁,面对自己的一番心血即将化为乌有时,都无法面对那种从云端跌落至谷底的无奈和愤懑。他怎么也想不到在这样一个混乱的时局中方章还会起兵平乱,这根本就是他起事前从未预想到的情况!起事前他想过各种各样可能会出现的后果,唯独没想到自顾尚且不暇的方章还能分出如此多的兵力,来剿灭自己。

    在数月前的黄龙七年一月十一日,后汉王朝的第十九位皇帝质帝驾崩,由于质帝是骤然驾崩,先前并未册立太子,因此朝局陷入了一片混乱,质帝的两个已成年的儿子刘兴、刘盛开始在支持自己的臣子的鼓动、帮扶之下争夺皇位。

    以辽王刘杲为的元老派力主大皇子刘兴继位;而以二皇子的舅舅太尉李卓为的一派也是毫不相让,在双方争执不下之时,李卓买通宦官,将刘兴鸩死,刘杲大怒,率领禁卫军将李卓为的二皇子一派尽诛,灭李卓九族,就连二皇子刘盛也未能幸免。

    在除去了自己的竞争对手后,于四月十六日,刘杲拥立了质帝年仅三岁的的幼子刘旦继位,自任丞相,总揽后汉王朝的军政大事。李卓的弟弟李效闻知哥哥被杀,自家被诛灭九族后大怒!五月六日,僭号称王的李效亲率大军八万杀奔洛阳,仅用了一个月便连克潼关、函谷关两座险关,直逼洛阳城下。

    刘杲及朝野上下大惊,连忙派车骑将军潘仁领兵迎战,无奈潼关、函谷关两座雄关俱告失陷,洛阳已无险可守,雍凉劲卒又久与羌兵交战,实乃精锐之师,禁卫军与护佑京师的南北二营虽装备精良,也仍是节节败退,一路向南逃窜数千里。

    六月十九日,在吴王刘克的接应下,据长江天险而守,自此偏安于一隅之地,已是无力号令天下。天下于是大乱,后汉王朝名存实亡。

    众诸侯割据一方,互相吞并,经过一年多来的相互征伐,连横合纵,大致形成了以原雍凉总督、现自称秦王的李效;原幽州牧、现自称燕王的王信;原并州牧、现自称晋王的吕原;原冀州牧、现自称魏王的丁绍;原荆豫总督,现自称竟陵王的刘安;原长沙太守、现自称长沙王的周越;原益州牧、现自称蜀王的王开;原交州牧、现自称南王的张进;原汉中太守、现自称汉中王的李昭。

    此九人被后世称为乱国九贼;除这九人之外,仍然效忠于后汉王朝的青州牧方章、徐州牧李双各自据守本州之地,勉力支撑,期待偏安的王朝有朝一日能够收复中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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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 攻守

    在李贤看来,如此混乱的局势,正是他大展身手的绝好时机,与此同时由于青州牧方章不肯向自称洛阳王的李效投降,仍奉后汉王朝为正统,并从李效手中夺回了兖州半数城池。

    已经坐拥凉、雍、司、豫四州以及兖州大半地区的李效大怒之下,于两个月前的黄龙七年五月三日,令手下大将后将军、领兖州牧王默率五万大军东出东平,直取济南、历城,一路势如破竹,直奔兖州重镇泰山,方章不得已,只得亲率大军前往泰山拒守。

    趁此时机经过两年精心准备的李贤揭竿而起,占据了昌邑。事情顺利的简直乎他的想象,仅用了半个时辰,在他率人冲入昌邑郡太守的治所,并将太守杀死后,昌邑已经成了他的地盘。

    李贤本以为趁此良机一举夺下昌邑后,方章自顾不暇之下定不会分兵来攻,自己尽可以缓图展,孰料方章竟不顾泰山的安危,强行分兵,来攻昌邑,想到此处,李贤不禁无语问苍天。

    看来还是时不予我啊!李贤长叹一声,那怕方章再给自己两个月的时间,自己便可获得宝贵的喘息之机,到时自己兵强马壮,怕得谁来?

    正在他思绪联翩之际,他的弟弟李良以及几名属下将领联袂来到了他暂充中军大帐的原昌邑府治所,还未待他出口询问,李良便已高声说道:“兄长,方才小弟同王先生在城楼上观望了一下敌军情况,对方似有合围之势,仅有北门外围城士兵不多,据小弟看来,实乃突围良机!”

    李良说着飞快的看了一眼站在他左手边的一名身着儒衫,年约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一眼,见那王先生并未接言,只得接着又道:“但王先生却说此乃是敌人的围三阙一之计,北门外必有重兵把守,待我等突围之时猝然杀出,我等猝不及防之下,必然损失惨重。小弟委实不明其中缘由,因此与王先生一同前来与兄长商议。”

    王先生旁边的另一名粗豪大汉连连点头,焦急地说道:“是的,大统领,正如二统领所言,方文、王峰、崔力三人的中军已各立营帐,分别在东、西、南三门外二里左右,仅北门毫无动静。大统领不若与我等去至城楼察看一番,再做计议。”还有一句话他并未说出,便是官兵摆出的这个阵势,最适合突围。他也相信李贤肯定也想到了这点。

    李贤闻言,眼中闪过一抹喜色,心中的狂喜如波涛翻滚,无法平静,几乎要忍受不住,幸亏他掩饰的好,装作踱步转过身去背对众人才未被现。真是天助我也!李贤暗想。

    他对弟弟的话毫不怀疑,对王先生的判断也是深信不疑,那么如今之计,最好的办法莫过于派一人率领一部分人马以为疑兵向北门突围,待埋伏在北门的官军从后追赶过去后,自己带领主力任选一门,必可安然撤退。

    如果不撤退的话,相信只要再撑过官兵几天左右的攻打,待泰山告急,那时方章自然就顾不上自己了。但自己这些未经训练的士卒能撑过去吗?唉!真是时不我与啊!李贤遗憾的想着。

    李贤不住地权衡着这两种想法,突围诚然可以暂时保全,但这数月来的心血便是白费了;固守的话却又很难守的住。

    良久,李贤还是下不定了决心。

    他环视了弟弟及几名将领一眼,故作沉吟地说道:“既然几位将军已经观察过敌阵,我非常相信诸位将军的判断。为今之计还是请各位将军各抒己见才是。”

    李贤话音刚落,李良却早已按捺不住,焦急的高声嚷道:“兄长,还有什么好说的,守在城内也就是了——”见如此沉不住气的弟弟,李贤心中长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李良慑于哥哥的威严再不敢言,只得在口中小声嘟囔“本来就是,我看官兵肯定攻不进来。”

    李贤对李良未经大脑的话毫不理会,笑眯眯的看着王先生等三人,“王先生、杜、姜两位统领有何建议,尽管说来,我等共同商议。”听了李贤的话,众人却都是沉默不语,场面一下子沉重起来。

    李贤心中有些不快,却还是需要这些人为自己卖命,因此只得压下心中的那丝不悦,强自一笑,对那王先生说道:“王先生足智多谋,先为我等分说一二,如何?”

    王先生见状,知是无法推托,沉思片刻,整理了一下思路,缓缓地说道:“既是大统领问及在下,在下也只好献丑了。”

    说着好整以暇的整了整长衫,摇着手中的羽扇,干咳了一声,不紧不慢的说道:“依在下之见,方章此番派兵来剿,也是迫不得已之举,他既然宣布仍奉后汉王朝为正统,在他的治所内,则必不能容忍如统领般这样杀官自立者的存在,因此在李效派手下大将王默东出东平,已取了济南、历城,直逼重镇泰山,方章在守卫泰山已是捉襟见肘的恶劣情势之下,仍分兵前来讨伐,甚至将渔盐重镇东莱的守兵也抽调大半前来助战,究其源头自是方章想战决,以期方文等人尽快攻下昌邑后,去救援泰山。”

    说到此处,王先生看了凝神静听的李贤一眼,接着说道:“也正因如此,方文等人才会摆出‘围三阙一’的阵势,示统领以弱,待统领弃城而出。方文等人事先埋伏一军于我必经之路上,待我军退却时再挥军追击,届时前有伏兵,后有追击,必然重创我军。若我等据城不出,又恐支持不住,待方文等人调来攻城器械,则昌邑危矣。”

    看了一眼状似认真倾听的李贤,王先生微微一笑:“不若我等将计就计,以疑兵一支佯出北门,等方文等人率军追赶之时,大统领率主力突围,突围后,可率我等前往牟平等方章军力所难及之处,徐图展,待根基稳定,大事必成!此乃在下之浅见,不到之处还请统领大人指点。”说完,微笑着对李贤躬身一礼,站直身子,将手中的羽扇轻轻的摇了几下,学足了前朝诸葛丞相的姿态。

    李贤闻言,对王先生的意见非常赞同,脸上露出了一丝喜色,言道:“我等方才起事,方章便来讨伐,以我等现在的实力,恐不能守住昌邑啊!王先生之言甚合吾意,如今之计也只有突围一途了。”

    见众人点头称是,李贤打了个哈哈,对王先生等人说道:“传令下去,今夜子时突围,令士兵们饱餐之后好好休息。不过这疑兵之事,却是非同小可,还望王先生不吝赐教才是。”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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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鼎天下介绍:
在一个平行的时空,前后九年,历经百战,在殚精竭虑的蜀汉丞相诸葛亮辅佐下,刘禅陛下北定曹魏,孙吴乞降,天下归一,建都于洛阳,定国号“汉”,世称后汉。
我们的故事就从这里开始……
书中所谓的历史是一个平行的时空,书中的地名、人名等一些细节上的东西仅是杜撰,请各位不必较真。另外由于在下水平所限,错误之处必然甚众,请各位谅解!
问鼎天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问鼎天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问鼎天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