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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鼎天下全文阅读

作者:丹东大米汤     问鼎天下txt下载     问鼎天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7.遗嘱1

    “你祖父走的时候,正值你在前线和敌军对峙。先前,他的身子便已然不豫,但他却不愿召回你,生怕你得知消息之后,茫然无措,至被敌军所趁。便吩咐我将他的遗言写到这绢帛之上,待你回来之后自行阅读。”赵平一边把那绢布递过去,一边沉痛地说道。

    赵平双手接过,轻轻打开,看了起来。

    这绢布上面并没有什么温情之言,只有几句嘱咐。看起来,吩咐此言的时候,赵麟应该已经到了弥留之际,一些不必要的话,该省就省了。

    那绢帛上第一句话便是:“立刘氏子孙为嗣!”

    赵平先是愕了一下,但随即便理解过来,这其实是赵麟弥留之际的口误了。他的意思,应该是立刘氏妃子所生之子为嗣。但如今赵平的妃子之中,也唯有刘清是刘氏之人了,本来,若她是正妃,立她所生的儿子为嗣,也是情理之中的。而且,这也有利于收取刘氏宗亲那些遗老遗少的心。

    别看如今大汉王朝已经处于风雨飘摇之中,事实上,刘氏经过数百年的展,到了如今,那主干部分已经是被蛀虫蛀得完全不像话,随时都可能轰然倒塌,但那枝叶部分却依旧在各地枝繁叶茂,掌握着中原很多富庶之地的钱粮、土地、舆论等。若能收拢这些人的心或者至少让他们不起来反对赵家的改朝换代,立刘清之子为嗣,根本不是问题。反正,他虽然有刘家的血统,却还是姓赵,他所要传承的,也是赵家的江山社稷。

    但问题是,刘清终于是侧妃,马月窈是赵平的结妻子,她的父亲又是如今赵平手下数一数二的战将,为赵家立下了汗马功劳,若是不立马月窈之子,马焕会如何想,马月窈本人又会如何想,孩子日后长大了,又会如何想!

    就算马月窈所生的不是儿子,郑氏一双姐妹如今也都是有孕在身,她们身为平妻,在家中的地位也在刘清之上,况且。郑若兮的一双兄弟也都是赵平手下得力的文武大臣。郑氏家族也为了并州的安定展,投入了无数的财帛。若是马月窈有子被立为嗣的话,他们自然无话可说,但若是废嫡立庶,他们岂能甘心!

    再退一步来说,这些人都接受了安排,废嫡立庶自古以来便是自取萧蔷之祸的根本原因。春秋战国时期的很多宫廷惨变,都是由于上一代的诸侯或者母妃偏心偏爱引起的。赵平如今还能重蹈覆辙呢?

    赵平抬起头来,扫了一眼赵业。事实上,这些年以来,随着他开始掌握并州的军政大权,他越来越少找赵业商议事情了,他已经开始理会了什么叫做“善断者不谋于众”。这并不是独断专行的意思,而是不让别人没有必要的意见干扰了自己的决断。

    但今日这件事,委实太过棘手,而且这也并不是赵平一个人的事情,而是整个赵家的事情。包括赵业在内,这和赵家的每一个人休戚相关。

    但赵业给赵平的回答,便是沉默。赵业的眼睛静静地看着赵平,似乎在告诉他:“这一切,都看你自己的!”

    赵平有些无奈。加上此时正在灵堂之上,周围又有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也不好继续追问,便只好低下头继续看遗嘱。

    遗嘱上的第二句便是“不杀士大夫及开国功臣”。这一句话,其实恰好合了赵平的心思。其实,这一句和历史上的宋朝太祖赵匡胤留下来的遗嘱颇有相似之处。当时赵匡胤的遗嘱是“不杀士大夫及上书言事者”,赵平觉得这也重视士大夫,重视文臣,其实是很好的。以文臣来压制武将,可以保持政治的稳定。文人之间的嘴仗再厉害,勾心斗角再猛烈,也比不上以武犯禁。武将动的一次朝变,就可能毁灭一个强盛的王朝。

    但与此同时,赵平也担心一个和宋朝一样的问题,那便是由于贪赃枉法皆不致死,很多官员都铤而走险,导致官员贪污现象太过严重。当然,这也是可以解决的,赵平心中就存了一个心思,那便是建立官员优胜劣汰机制,严惩贪官,奖励清官等等。但这些,都不是目前赵平可以考虑的问题,他现在所要想,也能想的,便只有如何击败实力更胜于他的李效,至于如何治国,则是他下一步的事情了。

    至于上书言事者,赵平自来就没有杀过,而且自己以后也不会杀,而且,他还想要提醒自己的后世子孙,都不能杀。良药苦口,忠言逆耳。一个君主若是到了听不见逆耳之言的地步,就离败坏整个国家不远了。这样的人,历史上的例子就太多了,汉武帝、唐玄宗、清乾隆。前者好在最后悬崖勒马,终于幡然醒悟,终于挽狂澜于既倒,而后两者虽然都不是亡国之君,但一个强盛的国家都是自他们手上开始,走向衰败的。

    所以,将“不杀上书言事者”列入祖训之中,是十分有必要的,这是赵平很久以前就有的想法。

    至于所谓的“开国功臣”,其实就是指武将。历史上的开国武将,罕有好下场的。或是被屠杀殆尽,或是被解除兵权。但赵平自信不必通过杀武将来保证自己赵家政权的安全。这原因很简单,其实历史上杀武将的那些皇帝,都只是名义上的领导者而已,在武略方面远逊于他手下的大将们,所以他们才有危机感,生怕那些很能带兵打仗的大将们出来反对自己。比如汉高祖刘邦、隋炀帝杨坚、明太祖朱元璋等。

    而像汉光武刘秀、唐太宗李世民(由于唐朝是在太宗时期一统天下的,所以严格来说,李世民才是开国之君)、宋太祖赵匡胤这些皇帝,都是自己统兵厮杀打出来的天下,手下的将领们都对他们十分臣服,他们自然不必通过杀武将来增加自己的安全感。他们之所以解除武将的兵权,也不过是出于绝对安全的考虑。

    赵平深信,以自己在如今并州军中的地位,也是没有其他的战将可以撼动的。即使以后,他一仗不打,全由下面的大将出去搏杀,也一样不必在开过之后杀武将。

18.遗嘱2

    赵平再低下头去看那遗嘱,却见下面一句是“善待刘氏宗亲”。

    赵平这才明白过来赵麟为何要在第一跳罗列上“立刘氏子孙为嗣!”,看来,他只是怕一旦其他的子嗣登位,会拿刘氏的遗老们下手。当然,赵麟的担心也不是没有必要的,历史上很多的谋反之事,都是遗老遗少们动或者是借着遗老遗少的名义动的。比如张良、项羽已经后世的天地会等,都是这样。对于一些残忍的君主来说,直接将这些遗老遗少集体戕害,实在是一件很简单,又能一劳永逸的事情。

    当然,赵平自己先是不会这样去做的,他虽然不是一个心慈手软之辈,但也十分忌讳胡乱杀人。有了赵麟这遗嘱之后,他更是下定决心,不论如何,以后一定要将自己未来的世子也教育好,莫要让他沾染上嗜杀的恶习。

    遗嘱上接下去的一句,只有四个字,却是“善待子民”。

    赵平自度一向对于自己境内的子民都是很宽厚的。赵麟作为他的祖父,自然也不会看不到这一点。赵平明白,他之所以特意将这一点提出来,倒不是让他主动去做什么,而是提醒他一直保持下去。以后一旦有了妨民之举,就会想起这一句祖训,然后便能约束自己。这便是长者的胸怀了,到了人生的最后一刻,他心中还能想着天下百姓,但平日里,他从来不口出大言,说什么拯救苍生之类的鬼话。单从这一点来看,他就比那些道貌岸然,满口豪言壮语,背地里男娼女盗的东西要强上太多了。

    下面一句是:“丧事从简,不必守丧!”

    前半句倒是符合老人家一贯的勤俭风格,他的生活一向极为清苦,虽然已经位居如此高位了,却总是自己种菜吃,肉食则是数日甚至十日才会吃上一次。当然,这恐怕也是他猝然离世的原因之一了。

    后半句则是考虑到赵平如今处在争霸天下的关键时刻,若是为了守丧而在战场上进行没有必要的退却,很可能会被李效这样的劲敌所趁,造成难以逆料的后果。老人家作为一代名将,对于这一点是十分清楚的。

    赵平将那张绢帛展开了一下,正欲往下再看的时候,却现后面什么也没有了。

    赵业在旁边说道:“老人家说到这里,口中便无法出声了,他口中含含糊糊的,我能听得出来,那是在喊你的名字!我想,老人家在最后时刻,最想看见的,应该还是你吧!你终究是他最为疼爱的孙儿啊!他在你身上,倾注了太多的感情,太多的力气。只可惜——”

    赵平听得此言,眼泪又落了下来,低下头去不能言语。

    赵业此时也不知道想起什么,忽地回过头来,向守在门边的一众文武道:“你们都回去吧!老人家病笃之时,曾经吩咐过,他的丧事不可大操大办,你们也不必为了守灵抛下手头的事情。你们都是太原城内的擎天之柱,离了你们一天,太原城内就会有太多的事情被积压下来,就有可能会有不少的百姓为此而遭受不幸,这都不是老王爷愿意看见的。你们与其守灵,还不如回去将自己手头上的事情处理得圆通完满一些,老王爷在天上见了,也必会欢欣的!”

    秦青、沈浩等人纷纷对视一眼,答应一声。然后,众人一起步入灵堂,来到赵平的身后,对着灵柩磕了三个响头,才站起身来,静静地离去了。

    众人都离去之后,偌大一个灵堂就越清静了,赵业和赵平这一对同样陷入悲伤之中的父子大眼瞪小眼,都说不出话来。静默了好一阵子,还是赵业率先打破了沉默:“现在,将这遗嘱烧掉吧!”

    “烧掉?”赵平简直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一直觉得,这作为祖父留给他的最后心愿,不论如何都是要永远珍藏下去的。他没有想到赵业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而且就在祖父的灵柩之前。当然,赵平并不是一个冲动之人,他知道赵业不会无的放矢。他既然这般说,定然有这般说的道理。

    “不烧掉,难道想让你的妻妾们看见,或者留给你的未来的儿子们看看吗?”赵业淡淡地说道。

    一句话,便把赵平拉回了现实之中。是啊,这遗嘱上的话,尤其是第一句话,着实是萧蔷之祸的根源啊!不管这话是让马月窈看见了,还是让刘清看见了,即使她们原本并无龃龉,也难免生出嫌隙来。而若是让儿子看见了,兄弟之情就更加无从谈起,有的,只会是勾心斗角和相互间你死我活的拼争。

    但赵平还是有点犹豫,道:“这——”

    赵业肃然道:“在你祖父的灵柩前烧掉最好。他老人家是让你记住这绢帛上的每一句话,不是让你留着这张绢帛,不时从这上面来找答案。若是你留着它,却不能记住它,他老人家还宁可当初未曾讲这绢帛留给你呢!绢帛留着不留着,只是形式,记住不记住才是实质,你明白吗?”

    赵平也肃然应道:“儿明白了!”便站起身来,取过烛台,将那绢帛点燃。看着这绢帛在火上越烧越小,终于变成一小片灰烬,赵平心中终究还是有些忧伤,他轻轻地说道:“祖父放心,你所说的每一个字,都会记在孙儿的心中,如雕刻出来的一般清晰!永远!”

    赵业在旁边看着儿子黯然的神情,走过去拍了拍他宽厚的肩膀,道:“你先到后面去吃一点糕点,沐浴一番,换一身衣服吧!长途跋涉,在如此短的时间之内便赶回来了,着实不容易。”

    赵平迟疑了一下,正待说话,赵业却说道:“莫要迟疑了,这里有我守着就行。你既然回来,少不了家里又有不少的客人要来,你总不能不酬酢他们的。再者,我看你这样子,起码也有十几个时辰没有安睡了吧?你虽然有武功底子,但若是一直这样强撑,对你的修为不好,你祖父在天有灵,若是见了,也不会高兴的!”

    赵平这才点了点头,走出了灵堂。

19.琐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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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平一个人来到后院。那一大群女人便坐在后院的石凳之上。如今正是初秋之季,太阳并不甚列,倒是时常有凉风拂过,让这个院子里变得十分的舒爽——%-&更~多~精彩!小=说!,尽?在纵+横?中文网-$*|%

    当然,今天大家全部都聚在这里,倒也并不完全是因为这里凉快,更重要的原因,还是赵平回来了。这院子就在马月窈的屋子外面,大家都知道赵平的习惯,若是进入后院,第一个进的,必然是马月窈的屋子——%-&更~多~精彩!小=说!,尽?在纵+横?中文网-$*|%

    这倒不是赵平偏心,主要是马月窈乃是正妻,唯有先进她的房间,才不会引起众人的不平。若是一进来就进其他妻妾中任何一个的房间,哪怕就是一次,其他的妻妾总难免会觉得赵平偏心的。一个大家庭就是这样,有时候那女子都不是特别小气的,但却因为男人不小心,造成她们之间水火不容。赵平可不愿也不能在这上面犯错——%-&更~多~精彩!小=说!,尽?在纵+横?中文网-$*|%

    这一次,女人们的猜的,或者根本没猜,总之,她们对了。远远的,赵平便朝这边行了过来——%-&更~多~精彩!小=说!,尽?在纵+横?中文网-$*|%

    马月窈等人连忙站起身来相迎。赵平远远看见,连忙一边加快脚步小跑过来,一边喊道:莫起身,莫起身!——%-&更~多~精彩!小=说!,尽?在纵+横?中文网-$*|%

    马月窈知道他是担心包括自己在内的几个孕妇,心下有些甜蜜,便站着不动。赵平来到近前,又将马月窈扶着重新坐下去,而周围的那些妻妾们则是纷纷敛衽行礼——%-&更~多~精彩!小=说!,尽?在纵+横?中文网-$*|%

    赵平连忙笑着向众女说道:大家不必拘礼!虽然和众女在一起,能减轻一些他的哀伤,但他这笑容,还是显得有些勉强,甚至有些凄婉——%-&更~多~精彩!小=说!,尽?在纵+横?中文网-$*|%

    众女都明白赵平此时的心情,她们能看见赵平的笑容,已经是足够了,也不敢奢望更多——%-&更~多~精彩!小=说!,尽?在纵+横?中文网-$*|%

    马月窈看着赵平满面风尘,虎目无光的样子,十分心疼,便说道:夫君,香汤我已经命人给你备下了,你还是先去沐浴一番吧。另外,清妹已经去下厨做东西了,等你洗浴完了,恐怕就能尝到她的手艺了!——%-&更~多~精彩!小=说!,尽?在纵+横?中文网-$*|%

    清妹?赵平有些愕然——%-&更~多~精彩!小=说!,尽?在纵+横?中文网-$*|%

    旁边的郑若兮一直在深情款款款地看着赵平,闻得赵平问,便顺口答道:便是公主!她前些日子也搬到府里住了。她虽然是皇族出身,但一直都是一个可怜人,这么多年以来,一直饱受奔波之苦。好在还算遇见了夫君,不然的话,她早就身陷囫囵,不知会流向何方了!如今,她是很珍惜现在的生活的,和我们姐妹的相处,也十分的好。姐妹们都很喜欢她的!——%-&更~多~精彩!小=说!,尽?在纵+横?中文网-$*|%

    赵业听得此言,松了一口气,同时也有点好奇。他不知道刘清和马月窈她们相处的时候,是以什么样的礼仪相处的。这是他老早就想到的问题。当然,赵平也不便将这个疑惑问出来。只好含糊地应了一声——%-&更~多~精彩!小=说!,尽?在纵+横?中文网-$*|%

    你们谁去服侍夫君沐浴呢?马月窈一边轻轻地问道,一边游目向旁边的姐妹们望去——%-&更~多~精彩!小=说!,尽?在纵+横?中文网-$*|%

    由于马月窈这个正妻和郑氏姐妹这一双平妻都已经怀孕。能够服侍赵平沐浴的,便只有青月、小惜、小容和刘清这几个妾室了。如今刘清既然也已经去厨下了,那能服侍赵平沐浴的,便只有剩下的三个人了——%-&更~多~精彩!小=说!,尽?在纵+横?中文网-$*|%

    但这三个人都是很愿意去的。赵平是一个生性很有些古板的男人,并不会在沐浴之时和妻妾们行敦伦之事,妻妾们愿意服侍他沐浴,主要还是因为可以单独和他说说心里话,享受一番平日难以尝到的温柔滋味。尤其是小惜和小容两个,由于是侍婢,赵平临幸她们的次数并不多,平日里更是少有机会和她们说话,有了机会,她们自然不愿错过——%-&更~多~精彩!小=说!,尽?在纵+横?中文网-$*|%

    马月窈眼中恍然,便吩咐道:青月、小惜,小容,你们三个都去吧,夫君这一趟在军营里住了这么些日子,身上定然已经很脏了,你们可要好好为他洗洗!——%-&更~多~精彩!小=说!,尽?在纵+横?中文网-$*|%

    她拿出大妇的风范来,其余的女子都是绝对要听从的。由于县官不现管的定律,马月窈的话在众女中的权威性,绝对是在赵平之上的——%-&更~多~精彩!小=说!,尽?在纵+横?中文网-$*|%

    三女也知道大家分别这么久了,谁要是独霸赵平,都会引起他人的不满,她们对马月窈的这个决定倒也没有什么不满的。当下,她们分别红着脸答应一声,拥着赵平去了——%-&更~多~精彩!小=说!,尽?在纵+横?中文网-$*|%

    赵平从来不是一个好色之徒,但被三个如花的女子拥着,女子身上的体香传入鼻子之中,也是一阵心旷神怡。他也知道三女的心意,便一边洗浴,一边向三女打听这些日子以来家里生的事情,然后又一一询问了三女本人的近况。三女都是一一高兴地回答——%-&更~多~精彩!小=说!,尽?在纵+横?中文网-$*|%

    说着说着,半个时辰的时间便过去了,众女这才惊醒,洗浴的时间已经过长了,连忙帮赵平擦干身子,帮他换上一身新的衣裳,又在外面为他披上了一身孝服,这才又拥着赵平来到了旁边的一个小屋子里——%-&更~多~精彩!小=说!,尽?在纵+横?中文网-$*|%

    刘清已经静静坐在那里等着了。见得赵平出来,她连忙站起身来,向外面喊道:端上来!便见几个丫鬟端了几个盘子上来——%-&更~多~精彩!小=说!,尽?在纵+横?中文网-$*|%

    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心的,青月等三女将赵平引到这小屋子里面之后,便一声不响地退了出去。这样一来,这屋子里边只有赵平一个人坐着了,刘清则是在旁边静静地看着赵平。外面则有丫鬟不住地将大盘小盘一个个地端上来——%-&更~多~精彩!小=说!,尽?在纵+横?中文网-$*|%

    赵平虽然不如赵麟那般节俭,他对于口舌之欲,还是有些追求的,但他一向不喜铺张浪费,尽量不浪费。见得这么多盘子端了上来,他还是有些不悦的,但转念一想,这都是刘清亲手做的。她一个公主,能学着庖厨,便已经是意外之事了,自己也不能扫了她的兴——%-&更~多~精彩!小=说!,尽?在纵+横?中文网-$*|%

    好在,就在此时,外面终于再无丫鬟端盘子进来了,刘清身后,便只有卢胭脂在服侍着——%-&更~多~精彩!小=说!,尽?在纵+横?中文网-$*|%

    刘清道:这都是妾身近日随着青月姐,小惜妹子她们学的厨艺,虽然技艺尚不纯熟,但妾自己吃了,也还算过得去,夫君吃了,可不要苛责哦!——%-&更~多~精彩!小=说!,尽?在纵+横?中文网-$*|%

    赵平连忙说道:不会!你来给我介绍一下每道菜吧!——%-&更~多~精彩!小=说!,尽?在纵+横?中文网-$*|%

    刘清便笑着端起一个个盘子,细细地介绍起来——%-&更~多~精彩!小=说!,尽?在纵+横?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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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密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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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当刘清介绍完一样菜,赵平便举箸吃上几口。还真别说,刘清的厨艺非但不像赵平想象的那样差劲,反而十分高明,这些菜都是家常的样式,但吃起来竟然甚为可口,很有点马月窈的风采。~$aa#更多=精彩?章节!,尽^在纵横&中文网。$~-$|

    赵平惑然问道:你这厨艺,是如何习得的,你从小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怎么会有这般手艺?~$aa#更多=精彩?章节!,尽^在纵横&中文网。$~-$|

    刘清听得赵平出言夸赞,俏脸上露出欣喜之色,但随即又转而黯然。显然赵平提及她从小的事情,触及了她心底下最惨痛的伤心事。赵平如今虽然丧失慈爱自己的祖父,但老人家终究年事已高,也属喜丧,但刘清一家却是遭遇了一场飞来横祸,一个大富大贵的帝皇之家竟然早顷刻间分崩离析,一般人,哪里受得了这样的打击!刘清一个年幼的女子,竟然挺过来了,而且还长大成*人。这么多年以来,她所受的委屈、心中的悲痛,非是一般人可以理解的。~$aa#更多=精彩?章节!,尽^在纵横&中文网。$~-$|

    赵平见了刘清悲伤的样子,也自悔失言,便伸出空着的左手抓住刘清滑腻的柔痍,道:莫要再伤心了,一切,都已经过去了!~$aa#更多=精彩?章节!,尽^在纵横&中文网。$~-$|

    刘清浑浊的眼神终于清朗下来,她强笑道:其实,妾这厨艺,当初逃跑的路上便已经学会了一些。落拓到那般田地,自然不能讲究太多,妾当时学这个,也就是想着万一日后落难,无路可走的时候,也可以凭着这个找个好婆家,对不对?~$aa#更多=精彩?章节!,尽^在纵横&中文网。$~-$|

    赵平终于露出了一点笑意,暂时将祖父亡故的伤痛驱散了一些。~$aa#更多=精彩?章节!,尽^在纵横&中文网。$~-$|

    刘清继续说道:不过,上天待我也不算太薄,在最为危难的时候,我还能遇见你。搬进王府之后,我便随着月窈姐学了一些,总算将原本都快要荒废的这门技艺重新拾起来了,而且似乎还有些长进。夫君若是喜欢,妾以后多做给你吃便是!~$aa#更多=精彩?章节!,尽^在纵横&中文网。$~-$|

    赵平点头道:喜欢自然是喜欢的。不过,我家中和一般人家不一样,大家都是尽量在一处进膳的,你一个人也做不得那么多。再说了,你也不应该时时往厨下跑,若是被烟熏黑了这白嫩的肌肤,就不好了。你做的菜,咱们便当日后的加餐也好,待到了有什么特别事情的时候,你再下厨,岂不是好!~$aa#更多=精彩?章节!,尽^在纵横&中文网。$~-$|

    刘清见赵平关心,心下甜蜜,便点了点头。而那边卢胭脂看着赵平和刘清恩爱的样子,眼中露出黯然之色,低下头去。~$aa#更多=精彩?章节!,尽^在纵横&中文网。$~-$|

    刘清忽然伸手向卢胭脂招了招,意识她走上前来,这才向赵平道:夫君,胭脂以前曾有得罪你的地方,如今她已经完全悔过了,还望夫君大人有大量,莫要和她一般见识,可好?说着,便向卢胭脂使个眼色。那卢胭脂会意,便款款地朝着赵平福了下去。~$aa#更多=精彩?章节!,尽^在纵横&中文网。$~-$|

    赵平洒然说道:爱卿你说笑了,我赵平眼里若是一个小女子都容不下,天下英雄又岂能看得起我?再说,卢小姐当时也是为李效效命,做出点敌对的事情来,也在情理之中。你这个直接受害人尚且原宥于她,我岂有揪住不放的道理!说着,便转过头去,向卢胭脂道:你起来吧,孤不怪你便是!日后你要好好服侍公主,以报她这份心意才是!~$aa#更多=精彩?章节!,尽^在纵横&中文网。$~-$|

    卢胭脂连忙说道:奴婢遵命!~$aa#更多=精彩?章节!,尽^在纵横&中文网。$~-$|

    刘清又向卢胭脂道:胭脂,你且出去一下,我有话要和大王说!~$aa#更多=精彩?章节!,尽^在纵横&中文网。$~-$|

    卢胭脂答应一声,款款地出门去了。~$aa#更多=精彩?章节!,尽^在纵横&中文网。$~-$|

    待得卢胭脂走远,赵平有些奇怪地向刘清问道:你又有什么话要说,竟如此神神秘秘的!~$aa#更多=精彩?章节!,尽^在纵横&中文网。$~-$|

    刘清轻轻地将自己的殷桃小口凑到赵平的耳边,说道:夫君觉得,胭脂如何?~$aa#更多=精彩?章节!,尽^在纵横&中文网。$~-$|

    赵平顿时变色。他一向对于自己的内宅之事并不十分在意,原因就在于他的一众妻妾都是比较单纯的女子,而且马月窈的权威也十分高,大家都能服从于她。若是赵平再插手内院之事,有可能反会弄巧成拙。但这并不代表赵平对内院的事情一点也不关心在意。刘清今日借着卢胭脂向自己道歉,又以言语试探,意思已经是十分明确了,就是想把她也变成自己的滕妾。这和马月窈之于小惜、小容的关系差不多。但卢胭脂的心机手段显然不是小惜、小容之辈可比的。若是刘清和她结成阵营,以后和马月窈那一派勾心斗角起来,岂不是天下大乱了!~$aa#更多=精彩?章节!,尽^在纵横&中文网。$~-$|

    刘清见赵平怫然之色,并不惊慌,从容地说道:就知道夫君会乱想。夫君你也不想想,咱们在这里吃东西,月窈姐姐她们为什么不过来凑热闹?~$aa#更多=精彩?章节!,尽^在纵横&中文网。$~-$|

    赵平讶然道:你的意思,月窈她们也知道?~$aa#更多=精彩?章节!,尽^在纵横&中文网。$~-$|

    刘清道:自然知道。她们都是一心为你考虑。你想想,胭脂家如今虽然已经衰败,但她们家终究还是陈留世家,在当地还是很有名望的,若是能和他们联姻,也既能安并州以及新降的冀州、幽州那些衰败世家的心,也能让其他未归附州县的普通世家不至于太过惊恐。~$aa#更多=精彩?章节!,尽^在纵横&中文网。$~-$|

    赵平听得此言,眼中露出深思之色。政治联姻这种事情,从古自今都未曾断过,只要有利益关联在,也是不可能断的。若是付出一个妾室的名分就能安一大群人的心,赵平倒也不会犹豫,反正这也不会吃什么亏。~$aa#更多=精彩?章节!,尽^在纵横&中文网。$~-$|

    刘清见赵平似有动心之相,也不急着催促,又轻轻地说道:夫君,妾还有一句话要和夫君说呢!~$aa#更多=精彩?章节!,尽^在纵横&中文网。$~-$|

    赵平哦了一声,道:你今日说话怎地这般神神秘秘的,让我好不习惯呢,你且说来听听!~$aa#更多=精彩?章节!,尽^在纵横&中文网。$~-$|

    刘清脸上立即布满了红晕,轻轻地搂着赵平宽厚的肩膀,道:妾,妾有了!~$aa#更多=精彩?章节!,尽^在纵横&中文网。$~-$|

    赵平先是一喜,但随即脸色又是一沉。刘清这个消息显然,没有告诉马月窈她们。否则的话,就算只有那两三个月的身孕,马月窈作为大妇,也一定会尽到她的职责,让专人留在刘清身边服侍,更不会让她下厨的。~$aa#更多=精彩?章节!,尽^在纵横&中文网。$~-$|

    刘清见了赵平的脸色,秀眉一皱,嘟着嘴道:夫君今日这是怎么了?怎地这般多心了?妾只是想让夫君成为第一个和妾分享这个喜讯的人,想让夫君忘记那些伤心事而已,夫君却总是猜忌妾!~$aa#更多=精彩?章节!,尽^在纵横&中文网。$~-$|

    赵平见刘清委屈的样子,知道又误会她了,心下愧疚不已,忙将她拥入怀中,道:对不起!对不起!我如今也失魂落魄了!他心下终于明白,祖父那遗嘱上的第一句话终究还是让他的心智产生了一种不好的影响。这并不是赵麟的错,赵平意识到自己终究也是一个凡人,也会犯一些凡人经常犯的错误。~$aa#更多=精彩?章节!,尽^在纵横&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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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李效升殿1

    ??。如今这个时候,战功的真假并不是最为重要的,更为重要的是士气。若是这样将错就错,便能提升士气的话,李效自然是毫不犹豫的。

    当然,这一次的赏赐也仅限于财帛、美人和土地,却并没有在官职上给他们提升。相信这些将领们得到这赏赐的文告之时,也该知道自己的谎言,已然被拆穿,下面的话便无须再多言了。

    赵平的主动退军,对于李效来说,也着实好处巨大。就在这个消息传开半个月后,占据武关,秦军久攻不下的汉中大将忽然撤军,令秦军在外面犹豫了一整天不敢进入,待得他们终于确定汉中军已然撤走的时候,李朗已然撤回了南阳。

    主持进攻武关的大将李梓自是欣喜若狂,也学着平皋那边的样子,上了一封捷报,极言自己如何通过浴血奋战,将雄踞在武关之上的敌军击退。

    由于武关那边,最近并非李效关注的重点,加上按照道理来说,以如此悬殊的兵力攻关,获胜也在情理之中。因此,李效对于李梓的捷报倒是没有什么怀疑的,只是李梓在军中的地位已经极高,难以再升,便又多多赏赐了一些土地和财宝。而他手下的诸位战将也都是各有升赏。

    今日,李效再次升殿,便是针对下一步策略进行问计。

    “列位,但有什么提议,便可直言。今日咱们立下一个规矩,但凡在这大殿之上的言,一概无罪,不论是所说,是何等大逆不道之言,孤容人之量也可包容!”李效沉声说道。他这一次所言,倒是自肺腑。当然,每次他说这样话的时候,都是自肺腑,但到了关键时刻,却往往难以抑制自己的怒火,这也是许多良策难以得到执行的根本原因。

    说完,李效的目光第一个,便落到了吴晶身上。李效其实早就意识到,当初若是采纳了吴晶的策略,不理会并州壶关的空虚,而径派大军援救冀州,形势未必落得今日这般糟糕。只是,如今悔之晚矣,该损失的兵马都已经损失掉了,而该失去的地盘,短时间内恐怕也极难再追回来了。再者,王者自古无错,即使明知是做了,也不可能轻易低头认错,否则,那威信便难以维持。李效心下虽然早已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嘴上却并未提及此事。他甚至,都没有可以去召见吴晶深恐有人觉得自己私下里向吴晶认过错了。

    吴晶还是一如他平日的淡定模样。他此时正低着头,似乎在筹划着什么。李效知道他心中恐怕也是有难决之事,便没有打扰,目光继续向下梭巡。

    上次向德因为攻袭壶关的策略被李效所采纳,他的地位也是水涨船高,成为了李效帐下的第二谋士。只可惜,天不遂人愿,馆陶和壶关两场大战的相继惨败,他的这个看起来很有些巧妙的计策也随之彻底失败。

    其实,对于这个失败,向德是并不十分服气的。他一向觉得,壶关胜败,只在一线之间,赵平若是晚一刻抵达壶关,战局的胜败就可能扭转,天下大势,很可能也会随之转变。他只恨这一线之间。

    他没有想过的是,若是赵平大军的赶赴壶关的路上不生出哗变,王顺惨败的时间,很可能会提前。王顺甚至有可能会选择头像赵平。而即使赵平再晚到一刻,即使王顺能杀了赵业,赵平赶到之时,王顺一样无力抵抗,大军还是一样要全军覆没。

    其实,壶关之战的根本,非战之罪,其实还是他向德还有李效中了赵平的计,一个大胆的诱敌之计。而这一点,恰是心高气傲的向德没有意识到,或者早已意识到,却不愿承认而已。

    向德此时又有了一个策略,他希望李效能主动向他请问。然后,他便可以站在在众人面前好好地指点江山,将自己心中对于天下大势的见解好好地向众人解说一番。这样一来,他相信凭着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定可挽回此次兵败对他造成的声誉损失。

    只可惜,李效望了他一眼,便将目光转了过去。

    向德眼中闪过一丝寒芒,他忽然现一个很现实的问题:只要吴晶还在,他永远不可能是第一谋士,就算是一时间在声势上压倒吴晶,都是无济于事。这是向德最近收留的一个门客向他分析过的,向德素来不是很相信这一点,但如今却有一点相信了。

22. 李效升殿2

    这时候,李梓出列了,他是武关之战的“大功臣”,正携大胜之威,不免有了点气吞万里如虎的气势,他一开口也自不凡:“大王,那并州军力薄弱,虽然单兵作战能力在我军之上,在人数上却远不能和我等相比。如今,赵平气势衰堕,正是我军趁胜追击之时。既然两军的大决战不可避免,我军自然应当乘胜追击,直捣赵平的老巢,将他父子二人一网成擒!”

    其实,李梓这番话,在说出口之前,便知道李效万万不会采纳。不说其他,但说粮饷这一项,库府就极为匮乏,莫说大战,便是小战,也难以支应了。况且,并州如今可谓兵锋正盛,避之尤恐不及,哪有人敢于轻易去招惹他们。

    李梓这番话,也就是个掩耳盗铃的意思,让众人听了安心,觉得自己其实还是能和并州军一战的。果然,李梓此言一出,众将纷纷站起身来,表示对李梓的支持。同时痛斥赵平无道,不识时务,该当讨伐。

    李效见众将“战意盎然”,欣喜异常。但他却还是摇摇头,道:“诸位将军有这份心意,孤心中甚幸。只是,听闻太原如今有丧闻传来,咱们趁此机会攻敌,虽说胜算颇大,却未免有胜之不武的嫌疑。孤也不愿担此恶名,是以,攻取并州之事,还是容后再议!”

    他却浑忘记上,上次攻击壶关,正是想要趁人之危,这时候他倒是大义凛然起来。好在,群臣都不是愚直蠢笨之人,倒也知道李效此言的真实含义,遂都捏着鼻子大唱赞歌,简直就把李效夸得比那花儿还要娇美三分,比那太阳还要光亮几许。

    李效对群臣的“实事求是”的评价老怀大慰之余,笑道:“大家不必理会赵平,咱们应该以自我为中心,谈一谈咱们大秦以后当何去何从。至于赵平那厮,他不识时务,离兵败之日,也已经不远了,倒不如暂且不理会他,待得日后咱们有遐之事,再行将他处置也不迟!”

    群臣都大以为然,但却没有一个人主动站起来提出具体方略。

    向德见众人皆是无语,就连吴晶也是低头沉吟,暗忖道:“虽然大王没有主动点到我的名,但若是我的建议高出一筹,他还是必须听从的。看如今这情形,他姓吴的肚子里面已然没货了,我何必为了这么一点面子和自己的前程过不去呢?只要这一次压倒他了,日后荣华富贵还不是触手可及?”

    想到这里,他主动站起身来,道:“启禀大王,小人有一册,可供大王参详。”

    李效见不是吴晶,而是这个上次败了自己大事的向德出列,心下有些不悦。其实,若不是他手下谋士匮乏,他甚至连杀了向德的心都是有的。但他既然已经下话去,大家可以畅所欲言,自然不能阻止向德言。况且,向德虽然上次失算,但总体也还是一个合格的谋士,只是上次赵平的阴谋藏得太深太隐蔽了,据说就连他并州的许多文武官员都被瞒过。

    李效脸上露出一丝勉强的笑意道:“爱卿但可直言无妨!”

    向德是惯会察言观色的,岂能看不出李效的真正心思。李效的表情让他心里咯噔了一下,对吴晶越不满了:此人留在大王身边,我果真不可能成为头号谋士!

    “大王,此次赵平大军虽然最终被击退,但其只有十万大军,就敢孤军深入,可见其气焰之嚣张,秉性之猖狂。同时,也也看出我司隶校尉部兵力还是薄弱了一些。德以为,若要彻底阻住赵平,第一步便是要在沁阳、平皋等要塞之地布重兵。下次赵平若是还敢继续深入,只能从魏郡、清河等地攻击我兖州、青州等地。那都只是癣疥之疾,如隔靴挠痒,于我无关紧要,我军就可根据情势的需要或取守势,或取攻势,进退则可自如。

    此所谓守略也!至于攻略,德以为,如今并州虽然举哀,但哀兵必胜,我军不可轻易撄其锋,我军其实早有几个地方可作为下一步攻击目标。

    其一、扬州小朝廷。赵平虽然野心勃勃,但到了如今仍旧在名义上拥刘旦为主,以天子的名义四处征伐,占尽了舆论上的上风。我等若是趁着并州无暇难顾的机会兴兵取扬州,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

    其二、南阳和汉中。汉中李昭素有大志,这一次竟然连结赵平,谋取了我南阳,使我大军对荆州、豫州的控制力大为减弱。如今,赵平败军而回,我军重新占据武关,正可趁势南下,获直接取南阳,或以强大的兵锋,直指汉中,让李昭尝到和我大秦作对的坏处。

    这第两点里面,我军直取南阳的方略,德最为看好,原因便在于取下南阳之后,我军若是不愿西取汉中,也可攻取荆州全境之地。若是荆州全境被我军尽数夺得,扬州小朝廷便也危在旦夕了!”

    不得不说,向德的口才着实了得,尽管先前李效已经决定对他的方略不予考虑,听得他的分析之后,还是觉得十分有理,不由又开始对先前的决定动摇起来。他甚至忖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上次他的失策,莫非只是时运不济所致?”

    事实上,向德的这番话,还是有所保留的。在他心目中,其实单就这攻略方面,只会考虑一条策略,那便是直接以大军出武关,先取南阳,再取荆州全境,然后再渡江攻灭扬州小朝廷。最后再来找赵平算账,清算他主动进攻的耻辱。

    只是,由于上次他就是没有留得余地,坚定地推荐直取壶关的策略,竟至大败。他这一次干脆便把所有的可能性都列出来,然后再加入一点自己的分析。这样一来,即使李效最终采取的方略是直取汉中,他也是谋算到了的,而若是失败,则又不是他的失策。

    总而言之,向德这番话虽然听起来面面俱到,却是其性情的一个反应,圆滑有余,可行之法不多。

23.李效升殿3

    尽管李效已经在心中被向德说服,但却还是不愿就此作出决定,原因便在于吴晶,吴晶还没有言之前,他还不愿作出决定。

    顿了顿,见吴晶还没有主动出来言的迹象,李效只能主动催促道:“吴先生,你有何看法?”

    吴晶紧锁眉头出列,道:“关于方才尚仁所言的一个守略和一个攻略,晶均是难以苟同!”

    李效大为惊讶,就连那边的武将们也是讶异不已,就连他们这些不甚懂得谋略的人都知道,向德方才那番话已经留了不小的余地,若是这样谋略,还全面否定,似乎有些不妥。

    李效也不由皱了皱眉头,暗忖道:“吴先生莫非是因为上次的事情,和向先生生出了龃龉,如今竟是对人不对事,对了反对向先生而反对吗?”

    向德更是心下恼怒,暗忖道:“先前的判断果然不错,这吴晶这老头子果真是以我为敌!若是如此,休怪我也以你为敌了。”

    李效虽然心下疑惑,但脸上还是挂着卑谦的笑意。这种笑意,也只有面对吴晶的时候,他才会偶尔展现。

    “吴先生,你请细说!”

    吴晶似乎对周围众人疑惑的眼神毫无所知一般,说道:“大王,此次赵平出兵,虽然连败我军——”

    只这一句话,便将军方大多数战将得罪了一个遍。先前,大家都是上了捷报的,很多人都得到了封赏。虽然大家对这个“大捷”是怎么回事都心知肚明,但这样挑开了说,还是十分罕有的。这等于一开始就给诸将甚至李效本人一个大耳刮子!

    李效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不自然起来。

    吴晶旁若无人地继续说道:“那其实只是诸将之间配合不默契,各怀私心造成的,非是因为我军军力不足。再者,赵平也只是兵临平皋城下而已,后面还有更为雄伟,更为难攻的成皋、荥阳。即使赵平将这些大城都攻下了,想要威胁洛阳,还有许多路要走,更不要说长安了。所以,晶以为,在河内之地上,已经没有必要再行增兵了,只需在守将上作一番调整便了!”

    说实话,从道理上来讲,这番话其实是颇为中肯的。但问题就在于,这几乎将全部武将都打击了一个遍。尤其是最后那一句调整守将之言,则是直接要对他们的功名利禄动手了。武将们岂能干休?再说,这些武将都是有着错综复杂的关系的,有些甚至和李效本人关系非同一般或者干脆便是李效的亲友。李效也不能轻易动了他们的位置。

    所以,李效只能自动略过这一番话,道:“先生请继续!”

    吴晶说道:“晶倒是以为,对于赵平新得的魏郡等地,我军倒是要加强布防。从魏郡到开封,地势平坦,可谓一马平川,正合适骑兵突进,赵平若是从这里进兵,攻取开封很是容易。而得了开封之后,赵平便可沿着官道直取河内,不日便可兵临荥阳。若是我军布重兵于沁阳、平皋,敌军这个策略,便可让我军的军力部署沦为助敌的滞碍。到时候,我军真可谓必败!”

    李效听得出了一身冷汗。他本人也是行伍出身,自然知道厉害。到了这时候,他就越后悔当初轻易放弃了冀州,如今冀州握在了赵平的手中,可算得上是为他自己增添了一样杀人的利器。

    众将也是心里凉,若是河内也增兵,开封、定陶也增兵,哪里还有兵力用于进攻,而其他地方又如何去守呢?

    吴晶却没有提及这个具体问题,他继续说道:“这便是晶方才所言尚仁在守略方面的不足,下面说一下攻略。晶方才一直没有出列言,便是在想一个问题:李昭以区区一郡之地,数万兵马,为何如此大胆,竟敢和我大秦作对,他难道不怕秋后算账吗?晶思忖了这几天的时间,却一直都没有想明白其中原因。蜀中牢固,非是一朝一夕能攻克的,他要想在短时间内扩张实力,几乎是不可能的。他所图者,究竟是什么呢?”

    吴晶如今问,众人自然是回答不了,一个个都皱着眉头不语。

    吴晶自然也不指望着从众人的嘴巴里听见答案,他继续说道:“不过,不论如何,此人所图者极大,加之此人又是能征善战,他手下文武也都颇为精良,我等若要图之,不如尽早,以免待其做大,我等望尘莫及,悔之晚矣!”

    旁边的向德再也忍不住,插口说道:“吴先生,既然你一开始就提及,那李昭碍于汉中四战之地,不可久守,又不能在急切之间扩充实力,如何能成为我等的心腹大患呢?在德看来,李昭之所以攻取南阳,便是觊觎荆州之地。但是,以他的兵力,想要尽收荆州九郡,恐怕也不是易事吧?你所说的他能成为肘腋之患的可能,莫非是觉得他还能一下子吞下整个蜀中不成?”

    吴晶叹道:“这便是这件事情的诡异之处了。看起来,以他的兵力,不论是攻取冀州还是谋取蜀中,可能性都极小,但他却偏偏还要和赵平结盟,以我大秦为敌,诸位难道不觉得此事太过蹊跷吗?”

    “攻取汉中?”李效在心目中盘算着这个可能。但他很快就否定了此事。汉中之地进取西川的要塞,但也仅此而已。李效如今根本无力去和牢不可破的西川对耗,而且,他现在并不缺少地盘,反而是因为地盘太大,有些难以控制。况且,汉中李昭也非是一般的酒囊饭袋之徒,此人用兵很有一套,他手下的文武也多是一时俊杰,李效盘算着,要想必胜的话,起码要出动大军三十万。但三十万大军远征,所需的军械、粮饷已经不是大秦的库府所能负担得起的。而若是此战陷入僵持,不但兵马损耗难以预估,钱粮损耗更是骇人听闻,而最为可怖的是,赵平也有可能趁机难,到那时候,李效真可能欲哭无泪了。

    昨天忘记更新,今天四更……

24. .李效升殿4

    “攻取汉中?”李效没有把反对的话说出口来,众将却是不愿了。谁都知道,汉中军也是硬骨头,虽然未必有赵平的并州军那般凶狠,却也是一支强军。而且,主动进攻的消耗要比被动防御要大多了,况且若是进攻汉中,对对方来说,乃是生死存亡的战斗,自然是加倍拼命,若是汉中好取,这样一个战略中心之地,早几年前就取了,何至于等到今天。

    当然,将领们话可不能直接这样讲。李梓的话就说得颇为艺术:“汉中李昭,不过一守家之犬耳,也只能趁着我等不备之时,他们才敢偶尔出来偷袭一下。若是我等于他斗气,岂不是自甘堕落,自降身份吗?就凭他汉中区区之地,区区之兵,如何能撼动我大秦的地位,我等若是为了取汉中和失去了平定其他地方的好机会,岂不是可惜!再者,汉中与并州已然结盟,我等若是出兵汉中,赵平未始不会在丧期之内,冒天下之大不韪而出兵,我等腹背受敌,反而不好收拾。大王,末将以为,出兵汉中之策,万万不可。倒是那南阳乃是我南下的要塞,我等不若出兵取之,也算是对李昭的一个惩戒了!”

    “恩!”李效捋须微笑,这番话正是他心中所想,却并不方便直言出口的,有李梓帮忙宣之于口,倒也很是合适。

    “吴先生,你可有他策吗?”李效问道。

    吴晶见自己进取汉中之策不被采纳,心下有点寒,他似乎又看见了当初自己提出出兵冀州的时候那个形势。只是,他也知道,既然李效已然做出决定,他再劝也是枉然,倒不如想一个最好的补救之法。

    当下,吴晶沉声说道:“其实,大王,若要取扬州、荆州,事情并没有列位想象的那般复杂,我等甚至有望不费一兵一卒便可得此地。只是,晶倒是觉得,对于如今的咱们来说,得地未必是好事。我等对于青徐之地本就已经不能很好控制了,而扬州、荆州之地则更远,更难以控制,贸然取之——”

    那边武将堆里跳出一个人来,说道:“先生此言差矣,我等取扬州,荆州,即使不能完全控制,只消废了那傀儡小皇帝,我们大王岂不是就可以名正言顺地继天下共主之位了吗?那赵平攻伐我大秦,一向都是打着朝廷的旗号,就连他收取冀州、幽州,扩充自己的地盘,都用了刘家的名义,我等若是将那小皇帝废去,岂不正好让他这正义的大纛再也竖不起来了吗?”

    诸位文臣武将都纷纷点头称是。其实,他们只是听得吴晶说道,竟然有可能不费一兵一卒而得荆、扬,才会如此激动。对于兵戈,他们的态度素来都是能免则免。

    李效也是这般心思,便问道:“先生若有妙策可定荆、扬,何不献上来于诸臣公商,其利害关系,大家自然能分辨得明白!”

    吴晶自然知道众人为何这般急切,但李效既然已经出口,他也不能拒绝,只能说道:“大王,如今盘踞在荆州的两股势力周越和刘安两个人都只是无能鼠辈而已,只能苟延残喘,既无称霸天下的雄心,也无制霸天下的才能。只是因为我等被赵平所牵制,加上李昭这厮前来捣乱,我等才没有灭了这二人。但我等虽然无力消灭这两个鼠辈,却不代表没有人有能力消灭他们!”

    李效心下一动:“先生的意思,莫非是小皇帝刘旦?”

    吴晶道:“大王圣明。扬州是一个地广民富之地,颇能养兵,刘克原先就是天下州郡刺史里面颇有实力的一个,迎少帝于扬州之后,加上刘杲领着随少帝一起逃往江东的数万兵马之后,扬州更是实力大振。加上汉室虽然式微,却仍旧是肩负着中兴刘氏江山社稷的重任。小皇帝还是个黄口小儿,也不懂得什么,但刘克和刘杲却都是极具野心之人,他们岂能不知道我等于赵平拼出一个你死我活之后,不论谁取胜,终究是要挥师南下,一统天下的。他们唯一的机会,便是趁着我两家尚在僵持之中,扩张自己的势力,以图达到和我等相抗的目的。他们之所以至今尚未攻取荆州,非不能,亦非不想,实是担心我等以此为借口对他难耳。若是我等派人前去向刘克暗示一下,周越和刘安一直拒绝和我大秦使节往来,对大王您也有不恭之处,若是他能去取了这两个人的级送过来,大王非但不会恼他,反而会视他为友。刘克闻之,必然心动。而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消灭此二贼不在话下!”

    李效和众文武听得莫名其妙,李效皱了皱眉头,道:“先生此言,孤听着怎么觉得有些不对!那小皇帝和我等是敌非友,若是被他得了荆州,岂不是抱薪救火,馈敌以物吗?”

    吴晶微微一笑,道:“恰是如此,少帝和刘克才不可能不中计。方才在下所说,乃是这条连环计的上半部,下半部更为精彩。那刘克和刘杲之间,本就为了朝廷的话语权相互明争暗斗,颇有你死我活之势。此番若是剪灭刘安和周越得手,必然是越跋扈。加上他本是扬州地头蛇,掌握着地方上的权势,刘杲自然会寝食难安。

    若是我等再派人以巧言安其心,同时挑拨二人之间的关系,此二人的火并之势必成!大王请想,若是刘克死于这场争斗之中,这情形会是如何?”

    李效一脸的茫然,道:“还请先生指教!”

    吴晶心中暗叹,这并不是一个很复杂的问题,但场中竟然没有一个人能看得出来,这也难怪秦军老是败于并州军之下了。

    定了定心神我,吴晶说道:“那荆州之地乃是刘克打下来的,他自然要派他亲信大将留守。闻得刘克死于非命——”

    李效这才恍然:“不错,我等若是趁机对这些人加以笼络,这些人在六神无主之下,必会投降,我等自可轻易接收其地。”

    吴晶笑道:“还不止于此。那刘克在扬州盘踞多年,地方势力雄厚无比,刘杲杀之以后,就算一时之间能凭借武力稳住这些势力,那也只是一时之事。我军只消派出一支军队逼近,那扬州本地原属刘克麾下的人马必定主动为我军内应——想要夺取扬州,不费吹灰之力!”

    李效听得大为赞叹,一群文武也是大呼妙计。

25.勾心斗角

    李效失声说道:“先生真乃孤之子房也!”

    一群武将一听得有这般容易之事,顿时阿声如潮,直把吴晶和李效这对君臣夸得古今无类,天下罕有。

    向德见了,更是满肚子酸溜溜的。吴晶成了张子房,还有他向德什么事!他忽然眼前一亮,向吴晶道:“先生聪明才智,天下罕有,德佩服之极。只是,先生这等妙计为何不早早拿出来,而拿出来之后,又反说此策并非上策,甚至还不如直接进取汉中呢?”

    吴晶叹道:“但凡纷杂的计谋,看起来一定都是颇有妙处的。只是,一般的计谋,施行之时,一直要求环环相扣,处处不能有疏漏之处。此计就是这样,若是有一处不对,就很难达到预想的效果。但人力有时而穷,不论是谁,都不可能将所有的可能性都算计进去,所以,这等计策往往是看着绝妙,实在欠缺可行性!

    反倒是汉中之地,位置险要,看似难取,一旦取得,则去一心腹大患,以后我等和赵平决战之时,也不至于碍手碍脚。从长远看来,花费一些代价倒也是值得的。”

    李效得了这般好的计策,竟能不动兵戈就能尽取扬州之地,哪能不心动。至于吴晶所说的汉中,他原就没有多少攻取的野心,此时就更加无意征伐了。

    “先生不必多言,孤意已决,就照先生方才所献的方略行事。先生若是心中有所疑虑,孤可以在这里向先生说一句:此事若成,大功全在先生,此时若败,则皆是我等决策之误,与先生无碍!”

    吴晶一听李效将话说到这个份上,自然也不好继续说下去,尽管他明知道李效今日信誓旦旦的这番话,并不能当真,到时候若是真出事,他就算碍于今日众目睽睽之下所言,却也一定在在心中对自己有所怨怼。

    难得意见如此一致,李效兴高采烈地拍板定案,又吩咐有司抓紧时间制定出具体方略,便笑着宣布散会。

    这次会议,最后走出来的只有两个人是低头沉吟,难以兴奋起来的,一个便是会议的中心人物吴晶。他虽有不妥之处,却难以用言语表达出来,有些烦闷。另外一个人便是向德,他今日的风头完全被吴晶盖过,几乎没有任何表现的机会,自然是对吴晶又妒又恨,自然不可能有什么好心情了。

    向德回到自己的府中,心中兀自愤愤,却又无可奈何,只是便只能是摇头叹气,嗟然不已。他府里的家奴、丫鬟等见了他这般神色,知道他此时心情不豫,纷纷闪避。

    正在此时,忽听一个男子的声音在后面喝道:“老爷,老爷!”

    向德听得这个声音,眼神一凝,回过头去,却见一个四十岁上下的男子正气喘吁吁地向这边奔来。

    不待那个男子站稳,向德便有些急切地问道:“可有消息?”

    原来,向德素来对于吴晶就颇为忌惮,甚至有些嫉妒。他很早以前,便派了人监视吴晶和他的家人的一举一动,以便找到把柄,一举将他除去。而这个男子,便是向德派去的这些人中的主要负责人,叫做鲍昭。

    鲍昭脸上露出笑意,道:“先生,这次小人有绝对准确又绝对重大的消息禀报……”

    说着,他一双小小的贼眼四处瞟了一瞟。

    向德立时会意,道:“好,咱们书房去谈!”

    两个人便来到了向德的书房。这书房是一个单独的屋子,周围来往的人很少,而且人在书房里面,对于外面的所有景物都了然于胸,外面的人想要偷听里面的动静,似乎是不可能的。这里,有绝对的安全。

    “你探听到什么消息,竟如此慎重?”向德有些热切地问道。对于他来说,鲍昭是他目前最大的希望了。通过堂堂正正的争斗,向德知道自己是绝难斗倒吴晶的,若是鲍昭这边能有蹊径,他自然是喜出望外了。

    鲍昭脸上露出得意的笑意,却不肯直接说事实,而是笑道:“先生听得这个消息,定会大吃一惊,而且,小人敢断定先生得了这个消息,定能达成心中所愿了!”

    向德知道鲍昭是在敦促自己先达成他心中所愿,不由有些恼怒,但他此时却不宜作。于是,他笑道:“这都是鲍先生之功劳,若果如先生之言,德不敢有一时或忘,一定不负先生辛劳!”

    鲍昭脸上的笑意更盛了,连声说道:“不敢!”

    向德却在心下暗暗狠:“鲍昭这等人,决不可用。才稍稍立了一点功劳,便思邀功,甚至还以这点功劳为要挟,不厚赏他,他还不敢说出来。若是这等人日后得势,我这个主人也要被他反噬呢!”他心下已然做出决定,今日事了,定要寻个罅隙将他赶走,这等人留在身边实在是祸患。

    那边鲍昭却一丝也没有注意到向德的异状,更不要说看出向德心中所想了,他兀自沉浸在立下大功的狂喜之中,以略带炫鬻的语调说道:“先生有所不知,吴晶此人,很可能和并州赵平有勾结!”

    “嗯?!”向德从椅子上弹了起来,道:“你休要胡言,吴晶乃是我大秦第一谋士,日后秦王若是登极,他必将位列三公,甚至有可能封侯拜相,成为开国柱石,如他这等身份,又如何可能自毁前程,和赵平联络呢?”

    鲍昭诡异地笑了笑,道:“先生此言差矣,秦王登极的话,吴晶那荣华富贵自然是不可少的,但问题是,秦王登极的可能性大,还是赵王?赵王如今势力虽然难以和秦王直接抗衡,但他如今正处在进步之中,每日力量都有所增强,而反观秦王,则不免有日薄西山之叹。盛极必衰,如环无端,此乃天道。小人想问先生一句不当之言,还望先生莫要见怪。若是先生您有机会转投赵王,就算不能有今时今日之地位,只能保得荣华富贵,您不愿吗?那吴先生乃是我大秦第一谋士,他在大秦能受重用,到了赵王那边,又岂能受了冷落?赵王善用降将,难道就不善用降臣?”

    “住口!”向德听鲍昭说话越来越放肆,越来越不像话了,不由大怒,大喝一声。

26.消息

    鲍昭却毫不在意,只是微微一笑,道:“肺腑之言,由衷而罢了,先生若觉得小人这番话真的有辱尊耳,只从这只耳朵进去,那只耳朵出来便了。还有,此言出得我嘴,入得先生之耳,还望莫要泄于第三人得知。小人也是因为受了先生照拂,在先生门下混口饭吃,才对先生挖心掏肺说这等实话的,对一般人,我便只能说那等违心之言了。况且,此言我也只是在这里说说,出了此门,我便不会承认,先生即使告到官府,无凭无据的,也无法定我的罪——”

    “行了,休要再絮叨,谈正事吧。我若是告你,实在无凭无据,但你这样说吴晶,却又有何凭据?你要知道,吴晶如今颇受大王尊崇,大王对他的信任,非同寻常,若无切实证据,咱们是绝不可能扳倒他的。”向德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说了一半,也许是意识到自己的态度并不好,他又转了声调继续说道:“况且,吴晶此人智谋过人,我所不如。若是一次不成功,他心中有了警兆,我等就不会再有下一次的机会。反在大王面前告我等一个污蔑之罪,大王为了平息他的怒气,难免要拿咱们开刀,你可曾想过后果?”

    鲍昭却自信满满,淡淡地笑道:“先生莫怕,此事小人虽无实据,却有人证,而且这实据,先生只要有心,也有寻到。一旦有了实据,嘿嘿,就算吴晶那厮是大王的父兄,大王也必将处之而后快!”

    向德也顾不上鲍昭又口出不逊之言,饶有兴趣地“哦”了一声,道:“此话怎讲?”

    鲍昭笑了笑,捋须笑道:“今日小人和一位刚从太原回来的商贾谈及如今大秦人口流失的问题之时。那商贾点头叹道:‘正是呢。如今大秦确实人心惶惶。不说别人,就算是一些在我大秦生活颇有富余的人也纷纷北逃,更不要说那穷困之人了。先生有所不知,我前些日子曾在吴先生府上见过一名护院,想不到过不多久,此人竟然也跑到了太原。想想吴先生府上,钱粮丰足,又时有赏赐,那些人得了机会尚且要逃,更不要说其他人了!’”

    向德一听此言,大失所望,道:“单是他手下一个小小的护院逃到了并州,不足为奇。莫要说此事颇为虚渺,我们也无法将此人从太原抓回来于吴晶对质。就算可以,又如何能仅凭这一点微不足道之事,便定了吴晶之罪呢?”

    鲍昭大嘴一咧,笑得更加欢畅了:“先生莫急,小人尚未说完,还有更要紧的在后面呢!”

    “哦!”向德一听,又来了精神,但心中却对鲍昭这等吊人胃口、一味卖关子的说话方式更加反感了。他一直最想听见的是结果,但鲍昭却一直都在讲这个过程。

    “先生你道那人到了太原,便入了谁的府上,赵平?赵王赵平!”

    “嗯?你是说,那新逃往并州的护院,到了太原之后,便在赵王府上做事?”向德摇头道:“不对,此事不对,且不说赵平府上不可能用一个新从长安逃过去的人,就算用,一个小小的商贾如何得见?赵王府可不是一个商贾可随便出入的!”

    鲍昭道:“那人是赵王府的守阍,天天在赵王府门外的石狮旁侍立,那商贾只是路过之时,恰巧遇见而已。至于赵王府为何用一个新从长安逃过去的人为守阍,此时就有待商榷了。或许,那人根本就不是逃过去的,他本就是太原人呢?又或许,他带去了某个人的重要凭据,藉此才得到了赵平的特别信用呢?”

    看见向德兀自在沉吟,鲍昭又淡淡地说道:“此事千真万确,先生何妨一试?就算此时最终被证实为谬,先生也大可将之推在从太原归来的商贾身上吗,先生您只是道听途说而已,又有何不可!”

    向德终于点了点头,一拍桌案,道:“好,我这就前去面见大王,向他陈述此事,而你,立即去将那商贾请来,让他为佐证。”

    鲍昭笑了笑,道:“无需那般麻烦了,那人,我已经将他请到了府上,他如今就在府门外等候。”

    向德立即向门外行去道:“事不宜迟,我这就走!”但身子刚刚一动,却不能向前了。他回过头来,愕然地现鲍昭正拉着他的衣襟。

    “先生莫急,这等事情,我看还是晚上面见大王为好,如今这个时候,说不定吴晶还在王府里面议事呢!”

    向德脸色一沉,他知道鲍昭所言不虚。虽然李效常常升殿议事,但议事完之后,还是经常会单独留下吴晶,和他话一下家常,探讨一下具体方略。今日在大殿之上,吴晶提出一个十分巧妙的策略,李效很有可能会留他下来商议具体行动的步骤、需要注意的事项等等。

    但事实上,吴晶今日却并没有被留下来。

    自从上次援救冀州的策略没有被采纳之后,李效便再也没有留他下来讨论事情。先前只是因为那时候向德的受宠程度过了吴晶,自然没有理由单独留吴晶议事。后来大战以失败告终,李效暗觉愧对吴晶,更是不愿单独和他面见。直到如今,李效心中的这种羞愧都尚未完全消除。

    对于李效的这种羞愧,吴晶非但没有得意,反而有些担心。他知道,作为臣子,一旦让帝王生出了愧疚之心,便离身死不远了。如今李效还有用着自己的时候,还不至于因为这点事情而除掉他。日后如果他除掉了赵平这个生死大敌,自己的性命恐怕也就难保了。

    “吴先生,幸会,幸会!”吴晶正在失神,浑没有注意到自己面前多出一个人来。

    “你是——”吴晶愕然地问道,这是一个很年轻也很俊朗的男子,吴晶相信自己绝没有见过此人。这样一个人,见过的话,一定会有印象的。

    “在下有一些事情还要和先生详谈,若不嫌弃,到此楼上同饮两樽如何?”

    吴晶看对方眉清目朗,不像是一个坏人,便笑道:“荣幸之极!”

27.果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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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人在这边酒楼的二楼坐下。那年轻人向店小二道:随意来一些好一点的酒菜,快些就行!$#*-!欢迎%读者|登录查看~更?多优a秀作品。!——!!

    小二应声而去,不一会便送来了酒菜,那度之快,令人咋舌,就仿佛这些菜都是预先烹好的一般。而事实上,这些菜样样都冒着热气,绝不是预先烹好的。$#*-!欢迎%读者|登录查看~更?多优a秀作品。!——!!

    那年轻男子笑了笑,道:先生的大名,在下久仰,今日能一睹先生尊容,真乃三生有幸!说着,他便端起酒樽来,道:先生若是不弃,请满饮此樽!$#*-!欢迎%读者|登录查看~更?多优a秀作品。!——!!

    吴晶其实素来都是一个小心谨慎之人。而这年轻人身上,却有颇多奇异之处。实在难以让人信任。但吴晶却能从他的身上感受到一种坦然之气。这是一种颇为玄乎的感觉,但却是真实的。因此,吴晶丝毫也没有生疑,笑着端起酒樽,满满地饮尽。$#*-!欢迎%读者|登录查看~更?多优a秀作品。!——!!

    那年轻男子又端起了酒樽$#*-!欢迎%读者|登录查看~更?多优a秀作品。!——!!

    接下来,两个人你一尊,我一尊,觥筹交错,倒也饮得不亦乐乎。只是,每当吴晶问起年轻人的身份称谓之时,总是被他打断。吴晶心中虽然狐疑,却也无可奈何。$#*-!欢迎%读者|登录查看~更?多优a秀作品。!——!!

    二人又饮了一阵子,便都有些酒酣耳热,但那年轻人显然教养很好,说话间依然是风度怡然,更重要的是口齿灵便,思维清晰。很显然,他自来便是一个健谈之人。$#*-!欢迎%读者|登录查看~更?多优a秀作品。!——!!

    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吴晶虽然对眼前这个年轻人充满了好感,但白吃了他一顿,心下还有点愧疚,便说道:我不胜酒力,这就要走了,小兄弟既是执意不肯留下名姓,那也罢了,他日有缘再会,改成我请你吃酒便是!说着,便要起身离去。$#*-!欢迎%读者|登录查看~更?多优a秀作品。!——!!

    那年轻男子要起身拦住,道:先生,不可走啊!$#*-!欢迎%读者|登录查看~更?多优a秀作品。!——!!

    吴晶便有些不悦了:你这人好生奇怪,既要请我吃酒,又不让我走。莫不是你身上根本没有银钱,只能吃那种你请我付的酒?$#*-!欢迎%读者|登录查看~更?多优a秀作品。!——!!

    那年轻男子洒然一笑,道:先生说笑了。不瞒先生说,这家酒楼和小人倒有几分渊源。莫要说我只是领了先生一个人来吃酒,就算领了十个八个的来,也不必付账,可以吃饱喝足便径直离去。而且,就算月月如此,天天若是,也没有关系!$#*-!欢迎%读者|登录查看~更?多优a秀作品。!——!!

    哦!吴晶倒是来了一些兴趣,道:怪不得方才他们上酒上菜竟是这般神,原来竟有这般缘故在。不过,既然你无须为此付款,又为何却还要拦住我呢?莫不是你有所求?我明白了,你想要入仕,想让我向大王推荐吗?你这年轻人谈吐不凡,见识也不俗,实乃难得的人才,若是能来入仕,对我大秦,不啻一件好事呢。我倒是很愿意为国举才!$#*-!欢迎%读者|登录查看~更?多优a秀作品。!——!!

    那年轻男子摇了摇头,道:非也!$#*-!欢迎%读者|登录查看~更?多优a秀作品。!——!!

    吴晶便有些疑惑了:那你却是为何?$#*-!欢迎%读者|登录查看~更?多优a秀作品。!——!!

    那年轻男子笑道:恕小人直言,先生今夜不宜下了此楼,若下此楼,难免血光之灾!$#*-!欢迎%读者|登录查看~更?多优a秀作品。!——!!

    吴晶心中的疑惑顿时变成了恼怒:年轻人,我只是见你这人还不错,才和你坐着叙谈这许久。你为何却这般无礼,竟然诅咒于我!$#*-!欢迎%读者|登录查看~更?多优a秀作品。!——!!

    那年轻男子并不恼怒,他脸上的笑意没有半分的变化:先生,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我并非妄言,奈何先生不信!$#*-!欢迎%读者|登录查看~更?多优a秀作品。!——!!

    吴晶冷笑道:我这个人没有其他的,就是一样,决不信那怪力乱神之言。所谓天命、命数等言,我一概不信。你这个年轻人,这一向以来,我是十分信任的,奈何你却迷上了这等学问,真真令人失望之极。也罢,咱们就此别过,今后就当素不相识好了!$#*-!欢迎%读者|登录查看~更?多优a秀作品。!——!!

    说着,吴晶便又准备饶过那年轻男子出门而去。$#*-!欢迎%读者|登录查看~更?多优a秀作品。!——!!

    那年轻男子却哪里肯舍,再次拦住,道:先生这般说话,却是武断了。咱们何不来打个赌,先生你只消在我这楼内坐上一晚上,若是到了明日凌晨还有你此时的想法,我自然欢送先生,从此之后,以先生为师,先生让我学何等学问,我便学何等学问。若是那时节你改了想法,先生也需听我一言!$#*-!欢迎%读者|登录查看~更?多优a秀作品。!——!!

    吴晶心下对这个年轻人还是很是看好的。他倒是不希望这个年轻人整日研究那些虚妄的学问,以至浪费了大好天赋。听得年轻人这般说,暗忖道:这倒也使得,我若是今日赢了他,也恰好让他改辙向学,凭着他这番学问,怕不能成为那经世济国之才!若是我有了这样一位门生,也在大王手下被重用,大王倒也不好对我下手了!$#*-!欢迎%读者|登录查看~更?多优a秀作品。!——!!

    有了这番计较,吴晶便又重新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说道:既是你这般说,我倒要看看!$#*-!欢迎%读者|登录查看~更?多优a秀作品。!——!!

    那年轻男子也坐下来,又端起一樽酒,向吴晶道:敬先生!$#*-!欢迎%读者|登录查看~更?多优a秀作品。!——!!

    这一回,吴晶却并不给面子,冷冷地说道:受不起!$#*-!欢迎%读者|登录查看~更?多优a秀作品。!——!!

    那男子也不尴尬,便自顾将这酒饮下。$#*-!欢迎%读者|登录查看~更?多优a秀作品。!——!!

    就在此时,窗外一阵鼓噪呐喊之声传来。那年轻男子打开半边窗牖,向吴晶笑道:先生请看!$#*-!欢迎%读者|登录查看~更?多优a秀作品。!——!!

    这酒楼的对面,恰是吴晶的府上。吴晶抬眼望去的时候,恰见上百名官兵正如狼似虎地向自己的府中冲去。而吴府的外面,早已被团团围住,看那架势,就算一只苍蝇,都难以逃出来。$#*-!欢迎%读者|登录查看~更?多优a秀作品。!——!!

    吴晶愕然地看着这一幕,久久无语。忽然,他回过头来,厉声向眼前的这年轻男子道:你到底是何人?$#*-!欢迎%读者|登录查看~更?多优a秀作品。!——!!

    那年轻男子笑道:小人雷喻!$#*-!欢迎%读者|登录查看~更?多优a秀作品。!——!!

    你你是太原雷喻雷晓明?$#*-!欢迎%读者|登录查看~更?多优a秀作品。!——!!

    雷喻微微一笑,道:想不到小人这点微薄之名,先生竟然也知道!$#*-!欢迎%读者|登录查看~更?多优a秀作品。!——!!

    那,这一切,都是你们搞的鬼?$#*-!欢迎%读者|登录查看~更?多优a秀作品。!——!!

    小人若是否认,先生是不是就会鄙视我?也罢确实是我等所为,用的,只是一个并不高明的离间之计,说实在的,若是李效对你十分信任的话,很容易就能识破,但是你看见了,事实上,他对你并不十分信任。$#*-!欢迎%读者|登录查看~更?多优a秀作品。!——!!

    吴晶心下迅盘算开了。他知道,到了如今,他已经是退路全失,若不投靠赵平,就只能等着李效将自己砍杀。这一比较,就很容易得出进退之计了。于是,他便不继续在那些问题上纠缠,而是问道:长安城防卫森严,咱们如何逃出樊笼?$#*-!欢迎%读者|登录查看~更?多优a秀作品。!——!!

    雷喻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之色。识时务者为俊杰,吴晶就是这样一种人,他不会被自己的个人情绪掌握决定。他判断走向的依据,永远是事实。$#*-!欢迎%读者|登录查看~更?多优a秀作品。!——!!

    先生放心,我等早有布置。前面已经有了一个人,化妆成先生的模样逃出。他会和我们的人一起一路牵引追兵的注意力。因此,长安城并不会戒严太久,因为先生已经逃出去了!我们只消在这楼上好吃好喝好住地歇上几天,便可以大摇大摆地出城而去!$#*-!欢迎%读者|登录查看~更?多优a秀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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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向德的春天

    “什么?”李效暴跳如雷:“人跑了?”

    他不住地来回踱步,口中喃喃地说道:“不行,不行,他知道太多的东西了,这次的谋取扬州之计,就是他献上来的,决不能让他活着到达太原!”

    说着,他忽然转过头来,向长安城的长安城守道:“你确定他已经逃出城去了?”

    长安城守立即肯定地答道:“今日议事的大会刚刚结束不久,他便去了东门,从那边走了。当时,还有一些士卒看见他,只是碍于他的身份,不便相问而已!”

    “如此说来!”李效有些恼怒地说道:“他已经逃了不短的时间,那还不给我去追,立传名沿途各地,务必给我将他截住,以他的级来献者,赏金千两,活捉来献者,赏五千两!”

    长安城守一听如此重的悬赏,眼中直冒火光。要知道,就算一场大战的赏格,也很难达到这个数字的,何况只是抓一个人!

    “末将这就去,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也要将他擒拿归来!”

    李效挥挥手,命他去了。

    长安城守刚走,一直在旁边静候着的向德便凑了上来。他眼神锐利,看出李效有话要向他“请教”了。自然的,吴晶既去,,如今能给出一点意见的,也只有他了。

    “尚仁哪,你觉得此事,应该如何?”

    向德一喜,李效还是第一次以如此低姿态,如此温和的语态向自己请教。这对他来说,实在是一个好的开端。向德知道,只要处理好这件事情,他就基本可以完全代替当初吴晶在李效眼中的地位了。

    向德心下虽喜,脸上却丝毫不动声色,他只是略作沉思状,微微一沉吟,才说道:“其实,德以为,吴先生似乎并不是那种贪生怕死,见利忘义之辈。再说了,说一句不怕大王生气的假设,就算并州赢了这场秦赵之间的决斗,而那时候吴先生尚在大王的手下,那赵业也未必就会杀他吧。听说赵业此人还是很有些心胸的,他总知道两军对阵,各为其主的道理吧?况且,以吴先生的才智,恐怕那赵平见之反会惊为天人——”

    “不要再说了!”李效忽然暴怒,脸色一下子青了:“无耻饕餮小人,你还在为他开脱!他心中哪有什么仁义礼智信,他心中唯一想的,恐怕就只有他的前程,他的富贵罢了。怪不得,怪不得我说他今日竟是这般奇怪呢,大家把该说的都说完了,他也不愿出来言,直到孤亲自催促了,他才勉强言。而且——”

    向德低下头去,任凭李效不住抱怨。其实,这便是他所要达到的效果了,尽管如今李效是对他的话大为恼怒,但过后一想,却又会觉得他向德胸襟开阔,比起那个无耻小人吴晶来,又好得多了。而且,这也是一种间接的表忠心:“我这样的人,即使不投降赵平,赵平攻陷长安,也不会将我怎么样,我自然没有必要枉做小人。”

    李效咆哮了一阵子,回头看见向德低头受教的样子,心下顿时又软了下来。李效手下最缺的便是智谋之士了,这个向德虽然在才干上比起吴晶来,还差着不少,但却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强人,至少在他手下诸多庸碌的文臣之中是翘楚之辈。李效对他,自然只能笼络。

    “尚仁啊,孤方才怒气过甚,说了一点过重的话,你莫要往心里去。孤只是一时激愤罢了!”

    向德连忙作感激涕零状:“大王说哪里话,只是德一时糊涂,为那卖主求荣的小人说了一些不该说的好话而已,大王教训,字字珠玑,宛如金玉,得受教了!”

    李效感叹一声,指了指那边的位置,道:“坐下来说吧!”

    向德知道此时不宜多客气,只是略略道声谢,便坐了下来。

    “尚仁能理解孤王的难处,就是难得了。说实在的,孤王如今实在是太失望了。孤素来最为信任吴晶,对他不可谓不尽心,凡有赏赐,他总是最多的、最好的,凡有谏言,都是先征询他的想法。可没有想到孤这一番信任,换来的却是这般结局。孤伤情哪,真是伤情哪,难道多年的君臣之情,多年的共同征战,就比不过那么一点荣华富贵的诱惑大吗?难道到了太原,他还能拿到比这更多的东西吗?”李效一脸的痛苦,长吁短叹。

    向德连忙安慰道:“大王莫要多想,那只是吴晶自己目光短浅罢了。他以为赵平匹夫得志,可长久猖狂,但德倒是以为,赵平少年得志,这么多年一帆风顺,是对他有益之处,却也更是有害之处。他这么多年,少受挫折,早就养成了刚愎自用的行事作风,这性格在平日里还关系不大,可到了关键时刻,却足够致命,因为他这样的人经受不住打击。

    而如今,赵平就在经受平生第一次大打击,那便是赵麟之死。赵麟对于赵平的重要性,是不言而喻的,可以说,没有赵麟的扶持,便没有赵平的今日,也没有太原的今日。大王您看看,并州那些老将,哪一个不是赵麟亲自带出来的?如今,赵麟撒手一去,赵平绝难坚持得住。我们很难猜测他需要多长的时间来恢复心中的创伤。三个月?五个月?甚至三年?赵平还年轻,他可以等,但其他人会给他时间吗?比如大王您?”

    “不错!”李效被向德这么一说,振奋起来,一拍桌案道:“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赵平暂时的退却,对孤来说,岂不正是一个良机?只是,我们应该如何行事呢?”

    向德笑道:“大王难道忘记了吴晶留下的那个绝妙之策了吗?如何不继续按图索骥呢?”

    李效有些迟疑地说道:“孤也有此想法,只是如今吴晶已经投敌,此计到底是不是他另外一套阴谋诡计呢?”

    向德从容笑道:“不会,大王难道忘记了,此计是您不住相逼,才逼出来的,若是您不问,吴晶还不会回复呢!再说,此计不需咱们出动大量兵马,只需随意派几个说客而已,即使事败,也毫无损失,咱们又何妨一搏?”

    李效点了点头,断然说道:“正该如此!”

29.再次施计

    向德再次回到了自己的府上。这一次和白天的那一次回归,心情上是截然相反。若不是有一众随扈在旁边保护着,他甚至都想当场放声狂歌起来。

    步入院内,面对这熟悉的亭台楼阁,这熟悉的花草树木,假山奇石,他觉得格外的亲切。他心下不停地在向自己说道:“我终于成功了!我终于成功了!”

    和今日上午一样,就在这个时候,他忽然听见有人在唤他,回头看时,那还是鲍昭。不能不说,这的确是很巧的事情,居然又在刚进门的时候遇上了鲍昭。

    但此时两个人的神情便有些不一样了。

    如今的向德得了李效的信重,心态自然不一样了。而且,更为主要的是,他已经不再需要依靠鲍昭来为他打探那些事情了,再面对鲍昭的时候,就没有了那种热切。

    但鲍昭则正好相反,他已经自己的东西献出来了,如今就再也没有什么可以依仗来和向德讨价还价的东西了,态度自然是要谦和下来。

    “先生,如何,大王他老人家,一定是重赏了您了吧?”鲍昭有些热切地问道。他这话也不是平白无故问的,他这是在提醒向德,若是李效有了赏赐,向德怎么也应该分他这个席功臣一点。

    向德如何听不出鲍昭这言中之意,这也恰是他对鲍昭不满的原因所在。这个人太容易居功自傲了,如今不得势还好,一旦得势起来,更加不会让人,向德自觉并不容易控制他。若说今日之前,他还需要利用鲍昭的话,如今他对鲍昭就根本无需任何利用,他完全可以过河拆桥。而鲍昭作为一个小小的客卿,他相信也翻不出什么大浪也,也根本不敢和自己这个秦王面前的红人作对。

    “赏赐嘛!”向德淡淡地笑道:“自然是有的,不过——”

    他这说话的语气,像极了今天白天鲍昭向他说话的语气,都是一样的哎关键时刻顿住,卖关子。

    自然,这回也就轮到了鲍昭着急:“不过什么?”

    向德却不正面回答,而是微微一笑,道:“咱们还是书房谈话吧!”

    鲍昭心中暗暗皱眉,暗忖道:“莫非这厮竟是翻脸不认帐,不愿将好处分给我吗?若真是如此,倒是我鲍某人疏忽了,竟没看出这厮长得斯斯文文的,竟然还有这般手段!”

    心下怀着这等狐疑,鲍昭随着向德来到了书房。

    “鲍先生,你最近手头,是不是有些拮据?”向德开门见山地问道。

    鲍昭一愕,还真别说,他的手头还真有些紧,要不然也不会对从向德这边讨取好处这般在意了。他也不是不知道,一味向东家讨好处,是会让东家不高兴的。但他有一个很不好的嗜好,就是赌钱。而且最近这一段时间,他的手气很差,不但把以往赢得的输了回去,而且还落下了不少的赌债。

    那赌徒都是亡命之徒,绝对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鲍昭一丝赖账的心思都不敢出。况且,他一向自度重义,以往收别人钱的时候,别人痛快,如今轮到别人收他钱的时候,他自然也不好诸多借口,借故拖延了。

    眼看着还债的时日越来越近,鲍昭心下也是越来越着急。若是到了时限还不出钱来,那起子亡命之徒可不管你是什么人府上的客卿,会毫不迟疑地对你做出他所想要做出的事情。

    正因为如此,鲍昭才把目光投向了向德。向德虽然年轻,还家资已经不菲,更主要的是,他还经常得到一些赏赐,每一次赏赐的数量,都足够鲍昭还赌债的了。

    “既然是先生如此问,那小人也就直言相告了,的确如此,小人如今手头的确是不宽裕,若是先生能接济一二,小人感激不尽!”既然是向德主动问起,鲍昭自然没有理由反而婆婆妈妈的遮掩,他的回答也十分的干脆,他似乎看见了向德的诚意。

    向德二话不说,从转身出门,不一会再转回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一个托盘,那托盘上竟然是不少的金银器物。

    向德把那个托盘往鲍昭的面前一摆,道:“鲍先生,你这几年以来,随着我办了不少得力的事情,我一直没有厚赐与你,心中甚感愧疚。如今,这点东西,不成敬意,也算是我的一点小小的弥补吧!”

    鲍昭简直感动得热血沸腾,他判断向德会出手襄助,但没有想到向德竟是这般豪爽,一出手竟是这么大手笔,那点赌债比起这些东西来,简直就不值一提了。

    但向德的下一句,却又把鲍昭推入了愤怒的深渊:“只希望鲍先生得了这些东西之后,回去好好做点生意,就凭你的精明,你的义气,可成一位巨贾!”

    鲍昭顿时凝注,半晌才期期艾艾地说道:“先生这是给小人的闭门羹吗?”

    向德微微一笑,道:“呵呵,先生言重了,我只是觉得,鲍先生实在不适合当一个客卿,你是一座大神,我这等小庙,却是无法容得下的!”说着,也不等鲍昭反应过来,就此飘然而去!

    鲍昭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忽然一咬牙,端起那盘器物就此出了向府。但他刚走出没几步,斜刺里忽然冲出一群人来,三两下便把他的那些器物全部抢走,还把他狠狠地揍了一顿。

    待得众人散去,鲍昭一个人趴在地上苦苦地呻吟着,嘴里咬牙切齿地说道:“好你个向德,说起狠辣来,你比我来还要强了很多啊!既是如此,你不仁,就休怪我不义了!”

    两日后,向德被捕,原因是图谋不轨,并和并州奸细商贾合谋陷害吴晶,致死吴晶在逃跑过程中坠入悬崖,尸骨无存。

    而此时,陈武化妆成的某“并州奸细商贾”正在长安的一座酒楼上大吃大喝,他手下的一众“劫匪”也在开怀畅饮。

    忽然,陈武举起酒樽,向众人道:“兄弟们,多谢了,你们这一次教训那个鲍昭,不仅时间地点选择得好,就连火候也是炉火纯青哪!”

    众人纷纷笑道:“多亏了将军教诲!”

30.绸缪

    汉中。

    素来沉稳的李昭和顾兰都有些激动之意。李昭笑道:“先生此言可真?”

    顾兰点头,略带颤音道:“不敢欺瞒大王!”

    李昭忽然仰天大笑起来,手舞足蹈,状若癫狂。而李昭却不以为意,只是在旁边笑盈盈地看着,看得出来,他心中的喜意并不亚于李昭,只是他更加沉稳一些,并没有表露出来而已。

    忽地,李昭回过头来,脸上便有了点赧然之色:“先生勿罪,孤枕有点得意忘形了!”

    顾兰却笑着摇头道:“大王真性真情,最是难得了。兰倒也想同大王一般仰天长啸,只是碍于兰一介书生,总还有点怕失了面子呢!”

    李昭爽朗一笑,便趁势坐了下来,道:“只是,为了此事还放弃了武关,甚至连南阳都处在危险之中,孤倒还真有些不愿呢!”

    顾兰摇头笑道:“天下之事,无非就是一盘棋局,有时候需要吃子,有时候也需要弃子。相对于广袤富饶的蜀中来,南阳只不过是一个精华已尽,弃之毫不可惜的棋子而已,大王又何必留恋?再说了,想当初,兰便不甚赞同大王进兵西川,只是大王一意坚持,兰也只能勉强同意罢了。南阳固然是一个好地方,但和西川相比之下,难以相提并论。大王总该知道博二兔则一兔难得的道理吧!”

    李昭苦笑道:“孤王也不是那等糊涂之人,一些道理我也是知道的。不过人性之贪婪自古若是,我固然很想得到蜀中安身立命之地,却又忍不住想得到南阳开拓进取之地,这恐怕也是孤王性情上的一个大缺陷了。”

    顾兰摇摇头,他不觉得这是缺点,方今天下英雄渐渐凋零不过,剩下的也就是这么几个了,谁为英雄,谁只是一个过客,过不太久,定当有结果出来。而想要成为那最终的胜利者,野心不必可少。这野心并非是指功名权欲之心,只是求胜的**罢了。李昭从为人上来说,是一个很不错的人,从一个王者的角度而言,他已然接近善良过甚了。但即使如此,他面对敌人之时,依旧是极为狠辣,他如今虽然很有机会全取蜀中之地,却也一样不忘记时刻想要占着从别人手头抢过来的地盘,而绝不愿意白白便宜了敌人。

    “大王之心,兰也明白。不过,今我军几乎倾巢而出,兵力捉襟见肘。守住汉中也是难事,何况南阳?顾兰正色说道。

    李昭摇摇头,脸上颇有些不信:“我汉中虽然是四战之地,但这么多年以来,一直固若金汤,谁敢轻易犯境?此次我大军虽然要强攻剑阁,攻破剑阁的希望十分渺茫,但也不至于轻易败给王开死后军心涣散的蜀兵吧?就算退一步来说,我军战败,那也无关紧要,那蜀军还能长驱直入,犯我疆界不成?”

    由于;屡次击败蜀军,李昭对于蜀军的战斗力并不看好,他在心底里,甚至有些小觑蜀军了。

    顾兰也笑着坐了下来,他和李昭虽为君臣,却并不十分拘礼,他在李昭面前经常是想坐就坐,想站就站,并无顾忌,而李昭也是不以为意。

    “大王,蜀军自然不可怕,可怕就可怕在秦军。如今,赵王因为其祖父之丧,已然撤军,而这一撤军,在很长一段时间之内,必定难以重新出兵。那么李效岂能不趁此良机展壮大自己?他若要南下,必取南阳,若要西进,必取汉中。而南阳哩武关很近,秦军可旦夕而至,我军虽然战力不在敌军之上,甚至还颇有过之,但要想和庞大的秦军抗衡,还是有以卵击石之嫌。我军精锐人数稀少,而且一旦攻下西川,还要驱之以安地方,少一人便是一人。而秦军则仿若无穷无尽,损失人马对他们来说,根本不在乎。所以,放弃南阳就是放弃不必要的伤亡,就是挽回了我军的希望啊大王!”

    李昭被顾兰一番道理说得冷汗直流,讪讪地说道:“先生高屋建瓴,字字句句皆是切中要害,孤受教了!孤明白,你还有一层意思没有说出来,那便是秦军也有可能直接出翻过岐山,进取汉中,对吧?”

    顾兰正色道:“以李效之性情,他倒是不怎么可能选择这等延时耗日,却很难一眼看见成效的办法。只是,他手下到底还是有几位很出众的谋士的,尤其是那个吴晶,此人素性谨慎,又不欠缺急智,乃是第一等的智谋之士,只可惜随了李效这等昏聩之君,否则定能大展宏图,成就不世功业!”

    李昭便有些不信地说道:“子芳你把那吴晶说得太过了吧?他有些本领,这我相信,只是,凡具大才之人,脱颖而出都在情理之中。吴晶在李效的麾下也算是颇受重用了,但近一年以来,长安那边的决策屡屡失误,致使赵平一再获胜,若不是这一次赵平家有大丧,恐怕事情还会更糟,如此看来,那吴晶也难以当得起先生如此赞誉吧!”

    顾兰却摇头道:“大王有所不知,千里马之所以是千里马,主要不是因为它跑得快,而是因为它有一个好的主人,能识它,爱它。同样的道理,大才之士,若是不育明主,也就只能明主蒙尘了。李效虽然对吴晶还算信任,但此人好谋少断,心思诡异多变,非是良主。吴晶随着他,不要说全部的本事,就是一半的本事也难以挥出来。而赵平则是相反,此人自己刚毅、多谋,而他身边的谋士多是和他差不多年岁的人,而他本身又颇为相得,赵平很能博采众长,而自己又不是一味听取意见,他自己也善于总结归纳,所以,李效屡败于他,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李昭听得顾兰如此赞誉吴晶,不由有点动摇:“先生既是如此说,那吴晶真要是撺掇着李效来谋取我汉中,如何是好?”

    顾兰笑道:“大王虽然要顾虑到此,不过也不必过于担心。兰以为,以李效之性情,既是有人提出谋取汉中,也多半不会采纳。况且,我大军从南阳撤出之后,汉中防御之力大为增强,而我们在剑阁只需佯攻,不必强进,所以耗费的兵力很少,而汉中戒备森严,只消守到成都被攻下之时就可。只要得了西川之地,那汉中就算被李效夺去,也不算可惜了!”

31.调度

    李昭有些担心:“可先生你觉得这汉中城池真那么牢靠,能抗拒李效的大军吗?”

    顾兰心有成竹地笑道:“大王放心,就算李效这次难得英明一回,却也无济于事。他手下的兵将经过这几次和赵平的大战之后,厌战之情必浓,就算有人愿意领兵来攻,士气也难以凝聚起来。而反观我汉中守军,则是以逸待劳,军纪、战力、士气等各方面都在敌军之上,敌军纵使借着那人数优势,也难以和在短时间内攻陷汉中城。况且,大凡兴兵,总要冒险,若是不冒奇险,何以建奇功,何以成就万世不遇之大业!”

    顾兰这最后一句铿锵有力,他这个白衣儒生,难得有这般漏*点澎湃之时,李昭也被他说得热血上涌,胸口热:“不错!想我李昭当年以区区一郡之地就敢径直称王,如今又有何不敢冒此等危险的!难道是有了一点本钱就自畏畏尾了吗?若是如此的话,我还不如早些回家放牛种田去呢!”

    顾兰见李昭终被说服,心怀大放,顿时便笑了起来。李昭此人之所以算得上明主,不在他不犯错,而在他犯错之后能接纳别人的意见,并立即改正,这等毫不讳疾忌医的做法甚为顾兰所推崇,这也是他宁可随着地小势弱的李昭,却不愿意去投效赵平、李效等雄主的原因。

    “大王,既然此事定下,就应该确定领兵的人选了。剑阁那边虽然是佯攻,但若是领兵之人全无民名气也不好,这样引起不了对手的足够重视,难以达到吸引兵力的作用。而最重要的是领兵奇袭江油之人,不但要有勇武的躯体,更要有坚毅的内心,非同小可。”

    李昭点点头,沉吟了一阵子,最终还是没有直接道出人选,而是反问道:“先生有何提议?”

    顾兰毫不犹豫地说道:“大王您自己便是一员百战之将,若去攻剑阁,则敌军守将必然以为我军倾巢而出,从吸引敌军注意力的效果方面来看,罕有更甚于此者。而俊山老将军老骥伏枥,不下于年轻人,以他来袭江油,乃是最好的选择。”

    李昭笑了笑,脸上却露出一丝谈论如此严肃问题之时并不应该出现的暧昧笑意,似乎欲言,却又有所顾忌,不便出口。顾兰见了,连忙摇头说道:“大王之议,绝不可行,大王乃是汉中脊背,轻身涉险,殊为不智。而且,汉中大军中失了任何人都可,却绝不可失了大王。大王便是我汉中军民的依仗,若是大王有个三长两短,我汉中大军一夜之间分崩离析也就在情理之中了。所以,大王为了自己个人的生命安全不能去江油,为了我等千万军民,也不可去江油!”

    顾兰和李昭之间可算得上是心有灵犀了。李昭并无道出自己心中的想法,但顾兰却是了如指掌,知道李昭的意思是希望自己能亲自领兵奇袭江油。但李昭的这个没有宣之于口的提议对于顾兰来说,绝对是疯狂的,他想也未想,立即给予了回绝。

    李昭苦笑一声:“孤自起兵以来已历多年,刚开始的时候每战都冲锋在前,厮杀于如今的刀枪之中,如今好不容易稳固了汉中这块地盘,每战却只能坐视于后,眼睁睁地看着兄弟们为了孤而流血牺牲,孤于心何忍!况且,此次奇袭,虽然如先生所言,极为危险,但我等谋算已经到了极致,江油城如今极为空虚,危险已经降到了极致,若是这等战役,孤尚且不能单独领兵出战,以后孤还能单独领军吗?孤若是连领军之能尚且消弭殆尽,又如何震慑诸将,如何乾坤独断?”

    被李昭这般一说,顾兰倒是不好再劝了。要知道,汉中军之所以今日能保持团结,对李昭这般忠心,并不是因为李昭人品比别人高尚一点,更不是李昭的诗赋比别人做得好一点而是因为汉中的这块地盘,是李昭亲自领着众人去打下来,然后面临强敌入侵,又是李昭带着众将守下来的。

    也就是说,众将对李昭的忠诚,是因为李昭还能领着他们打仗,领着他们击败一个个的敌人。但若是李昭因有了今日之地位,便彻底扒去戎装,成为一个只对民政、赋税这等事情精熟,而对行伍则并不在行的人,他在汉中军中的地位,也就堪虞了。就算今天还在领兵的这些大将都忠于李昭,以后升上来的那些大将还能保持多少的忠心,就难说得很了。

    沉吟良久,顾兰终于让步,他说道:“大王一定要去,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却需引一员大将为副将,而且此副将必须有监督大王之职权,必使大王不得亲身涉险,这样才可!哦,差点忘记一件更重要的,那便是不能以明亮大王旗号,军中打那副将之旗号,而且在汉中这边,也不能让人知道大王亲征之事,以防泄密。”

    李昭只要能领军出征,倒也顾不得其他了。况且,他也知道李昭这也是为了他好,他展颜笑道:“先生之言,孤一概遵循,只是,这统军副将,当用何人呢?”

    顾兰想了想,道:“还是俊山老将军吧!俊山老将军为人沉稳,熟知韬略,有他在大王身边照料,兰也可放心了。还有公朗,他年纪正轻,正在成长的阶段,经历这样一场大战对他来说,不啻一次进步的良机。”

    “只是,这样一来,谁也守汉中,谁又可攻剑阁呢?”

    顾兰断然道:“在下蒙大王信重,这些年以来,一直未尝亲自通兵,若是大王不嫌弃的话,兰愿意亲自坐镇汉中,为大王守住家门。至于剑阁,我看不如让子谋将军去好了!”

    这李韬李子谋乃是李昭的族兄,本身也是悍勇的大将,只是顾兰一直觉得他野心过重,一再对他进行压制,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推荐李韬。

    李昭倒也不以为意,他点了点头,道:“先生用兵如神,如能为孤看护家门,孤便可高枕无忧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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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鼎天下介绍:
在一个平行的时空,前后九年,历经百战,在殚精竭虑的蜀汉丞相诸葛亮辅佐下,刘禅陛下北定曹魏,孙吴乞降,天下归一,建都于洛阳,定国号“汉”,世称后汉。
我们的故事就从这里开始……
书中所谓的历史是一个平行的时空,书中的地名、人名等一些细节上的东西仅是杜撰,请各位不必较真。另外由于在下水平所限,错误之处必然甚众,请各位谅解!
问鼎天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问鼎天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问鼎天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