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耽美小说与鬼为妻TXT下载与鬼为妻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与鬼为妻全文阅读

作者:鬼策     与鬼为妻txt下载     与鬼为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239、第 239 章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

    在此时此地遇到了从小把自己看到大的人,魏时惊愕、激动,进而是疑惑,本来要冲过去跟魏七爷见面的举动也将将停了下来。魏七爷为什么要偷偷摸摸到马家村这里来?为什么魏昕会突然间失去了控制?

    所以魏时迟疑了。

    说起来,也许是历史方面的原因,魏家人的凝聚力和向心力比起马家人有过之而无不及,这种凝聚力和向心力尤其表现在对于长辈的尊敬以及小辈的爱护上。对于魏家的小辈子们来说,魏家的长辈都是他们的保护者,他们相当的信赖这些长辈,当然,这也是因为大部分的魏家长辈也确实都有个长辈的样子,值得他们这样尊敬。

    魏时也跟其他魏家出来的小辈们一样。

    如果不是在这么诡异的情况下,如果不是这阵子他遇到了很多事见识了那么多的人际纠葛、利害相关,他还是那个看起去心事重重但其实单纯得很的少年,那么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喊出那声“七爷”。

    可惜,魏时已经变了。在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时候。

    魏时蹲在一个树后面,浓密的树丛,无边的黑夜,把他遮了个严实。对面的魏七爷一行人发现不了他,他也看不清楚魏七爷一行人,只能听到一些断断续续地交谈声,离得有点远了,听不大清楚。

    魏时咬着牙,又慢慢地往那边挪。

    魏七爷压抑地咳嗽声时而还是能听到,这么大把年纪了,不在魏庄养老,跑到这深山老林里到底要做些什么?魏时心里有点兴奋,就好像那些发现了大人秘密的小孩一样。

    魏七爷那一支的人,在其他魏家人眼里是有点神秘的。

    身为魏家的嫡传一支,几百年来都把持着魏家族长这个位置,积威甚重,虽然到了现代,族长这个位置已经没有以前那么大的能量,但是在魏家,在绝大部分事情上,还是有说一不二的权利。

    尤其是魏七爷,一张阴沉的脸,十天半个月也不见得在魏庄里露一次脸,面对他们这些调皮捣蛋的孩子的时候,虽然没有打过骂过,但是也没什么好脸色。魏时他们那一群胆大包天的,几次三番跑到他屋里给他捣乱,气得魏七爷七窍生烟,告到几个的父母那里,吃了好几顿“竹笋炒肉”之后总算消停了。

    魏时对魏七爷的感觉相当复杂,既有耳目相传的敬畏,也有害怕,甚至还有点厌恶,总之,等到他长大了一点懂了人事之后,就再也没找过魏七爷的麻烦,一般都是绕着走。

    反正这老头子也是鼻孔朝天,除了跟他同一辈的几个人,其他人都不放在眼里,而在这些同辈人里,能让他高看一眼的,只有比他还大一点的魏三爷,。他们那一辈的人是“清”字辈,魏三爷排名第三,大名叫魏正清,魏七爷排名第七,大名叫魏德清。基本上来说,魏家的大事小事,都是由他们几个老辈子一起商量着办的。

    一听口音,魏时就知道跟着魏七爷来的那几个人,也都是魏家人,不过这几个人的声音他都不怎么熟悉,也听不出到底是哪个,毕竟魏庄也有千儿百把人,要一个一个的全认识和熟悉,也不太可能。

    魏七爷边咳边说,“咳咳——快点。”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了起来,几个黑影子走到了站在树林间的魏昕身边,魏昕毫不反抗地跟着他们走了。

    几个人簇拥着魏昕,在密林中穿行,魏时紧随其后。

    枯枝断叶被踩断、掰断、折断的声音不时传来,时不时的,魏七爷就会压低了声音要他们小心一点,别粗手粗脚的,把人引起来,马家人可不是吃素的。

    走了一阵之后,前面的人终于停了下来。

    魏时怕被他们发现,所以不敢跟得太近,好几次都差点把人跟掉了,幸好,自从大年夜之后,他跟魏昕之间就有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能够模糊的感觉到对方所在的位置,最后还是跟了上去。

    魏七爷他们停下来的地方是一小块背风处的平地。

    魏时躲在下风的地方,模糊地看清了原来魏家来了五个人。

    魏七爷让人把魏昕带到了平地中间,然后,魏时听到魏七爷叹了口气,指挥着其他四个人用一个五星的站位把魏昕围在中间。

    “这孩子可惜了”,魏七爷话里有点惋惜,有点惆怅。

    “七爷,我们用这个办法真的能从马家人手里把它——”说话的人指了指站在中间的魏昕,声音里有一点忌惮,“夺过来?”

    “这是我们魏家的血脉!咳咳——没把握我们会把魏昕交到马家人手上让他们去练那个什么鬼‘阴尸’?”魏七爷边咳边说,背脊抖动得好像是个漏风的风箱一样。

    魏时听到这里,身上的汗毛全部竖起。

    不知道是因为震惊还是害怕,亦或是不可置信!

    听到魏七爷的话,其他四个人好像安心了一点,沉默了一会儿之后,魏七爷好像也多了一点谈兴,他又开了口,“想当年我们魏家风光的时候,马家还不知道在哪里,要不是——算了,算了,跟你们这些不懂事的后辈说什么,我说什么你们听好了照着做就是,莫空想没用的事,咳咳——这山里寒气太重了,我身体坚持不了太久,现在就开始,老五,你先来——”

    其中一个魏家人拿出了一根白色的蜡烛,用打火机点上。

    在枯寂而又阴暗的树林里,亮起了一点苍白的火光,一时间,那些被夜里的寒风吹得哗啦作响的树枝都安静了下来,投下的阴影好像鬼魅一样往那个白烛聚集了过来,突然,白烛的火苗子一下子蹿得老高,于是,无数的苍白手脚突兀地出现在了魏时的视线里,把他吓得后背出了一身冷汗。

    那个白烛把山里面不知游荡了多久的孤魂野鬼都给吸引过来了。

    一个,又一个的魏家人点上了白烛。

    无数的鬼魂,它们无声地尖啸着,纷纷地向着那五根白蜡烛靠了过来,苍白的手,不停地往那五个魏家人身上抓着,然而,那五个魏家人好像在原地消失了一样,那些苍白的手一抓过去,没把人撕碎,却抓到了白烛上的火舌,把这些鬼魂烧得哇哇乱叫,发出一种难闻的臭味。

    魏时这个时候相信了魏七爷刚才说的话。

    不说比的,就眼前看到的手段,魏家就绝对不是普通的家族。

    那些鬼魂被白烛烧融了,慢慢地化成了一滩黑色的散发着腥臭的油状物,跟滴落在地上的蜡油混在了一起。这些蜡油在黑暗中发出了一点微光,好像活物一样,流向了魏昕所在的方向,汇聚到了他的脚下。

    魏时趴在地上,不停地发抖。

    他觉得自己这时候应该站出来,不管魏七爷到底有什么目的,光是他把故意把魏昕交到了马家人手里这个事,就足以让魏时觉得他居心叵测,更不要说,也许魏昕的死也跟他有关系。

    但是他现在却动也动不了,就在那根白烛点上的时候,一股寒冷,从魏时的脚上一瞬间传遍了全身,他好像掉到了冰河里面被冻成了一个冰坨坨,而周围无穷无尽的鬼魂也在蠢蠢欲动,它们压在他身上,魏时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了,就连思维都好像被鬼压住了,被寒冷冻住了一样了。

    这个时候,魏家的那五个人用刀子划破了自己的手腕,浓稠的鲜血滴入了蜡油里面,随着鲜血的大量流失,五个魏家人的身体都有些摇摇晃晃起来,连带着手里拿着的白烛,也有点不稳,这其中,年老体弱的魏七爷更是险象环生,不止一次,他差一点就被周围的恶鬼厉魂从白烛保护的范围里拖了出去,被生吃了一身血肉。

    不过,姜到底是老的辣,就在要僵持不下去的时候,魏七爷抖着手从怀里面掏出了一个瓶子,打开瓶盖之后,一仰脖子喝了个精光,本来已经萎靡不振的脸上又打起了一点精神。

    被白烛引来的鬼魂,除了被白烛烧融了一些,还有一些是冲向了魏昕。

    魏时看得着急。

    这么多的鬼魂,就算不全都是恶鬼厉魂,也不是容易对付的。

    它们跃跃欲试地想跟魏昕争夺这具身体,鬼魂们混成了一团,变成了一团灰黑色的雾气,周围阴惨惨的,鬼火乱飞,鬼魂互相争抢着,残肢断臂到处都是,还有腥臭的血液(鬼魂也是会流血的)。

    这时,一直没什么动静的魏昕突然动了。

    他伸出僵直的手,一下就抓住了一个鬼魂,然后,魏时目瞪口呆地看到他把那个鬼魂塞进了嘴里面,开始吞噬了起来,黑色的液体从他嘴角滑落下来,让他惨白的脸越发显得鬼魅和可怕。

    一旦开始,魏昕吃鬼的动作就没停下来过。

    这个时候,连魏七爷他们也发现了不对头的地方,魏七爷没有拿着白烛的手抬起来做了个手势,其他的魏家人立刻用一个白色的灯笼罩子罩住了白烛,周遭一下子变得雾蒙蒙的。

    魏七爷看到魏昕吞噬鬼魂的举动,突然一边干咳一边大笑了起来。

    “哈哈——咳咳——好,好,好!”

240、第 240 章

    看到眼前让人心肝都会发抖的一幕,魏时开始是震惊,接着却有些惊疑不定起来,虽然有一些记忆他并不是很清楚,但是他这绝对不是他第一次见到生吞鬼魂的情景了。

    魏时觉得这个很重要,他眉头皱得死紧,一个劲儿地想把脑子里那些模糊不清的记忆弄个清楚明白,越想他的脑壳就越痛,痛的他捂着头直抽冷气,但是,那些被人刻意抹去的记忆在眼前这个相差无几的情景下,终于还是让魏时找了回来。

    第一次,魏时脸色发白,敲着自己隐隐作痛的额头,第一次,他第一次见到这种生吞鬼魂的事情,好像是一个梦里面,他梦到了魏昕的鬼魂在一条黑色的河里面,那些被魏昕撕碎、扯裂、吞下的“影子”其实就是些鬼魂。

    魏时恍恍然地站在树后边,是的,他想起来了。

    那不是什么梦,那是他去魏庄后山找魏昕的时候,遇到的事,他在那里看到了还活着的魏昕,不过,那个时候的魏昕就已经变得古古怪怪的,魏昕让他离开那里,让他不要找自己,但是他没听,他打定了主意一定要把魏昕带回去。

    然后,在那条河里,也许是为了救他,也许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魏昕跟他进行了一个什么仪式。

    魏时的脑子里响起来了一段话。

    “鬼为阴,人为阳,阴阳初分;行是恶,念是善,善恶无别。入鬼门,守鬼道,共命同死,此契——”

    那个声音尖锐、冷漠,带着浓厚的煞气和血腥气。

    即使是这么久以后想起来,魏时都有些心悸,当时魏时并没有认出那个声音的主人是谁,但是,现在拨开了那些遮蔽狼、思维和记忆的黑雾,魏时已经明白,那个声音就是魏昕发出来的。

    魏昕一直都在魏庄后面那个山洞里。

    一直都在那条**河里。

    第二次他见到生吞鬼魂的事情,是在那个地下停车场,马家那几个人跟他动起了手,结果把镇压在那栋楼下的凶魂厉鬼全都放了出来,鬼使神差之下,他把那个小鬼叫了出来。

    那个小鬼就跟魏昕一样,生吞了很多鬼魂。

    第三次,第三次,有没有第三次呢?魏时的眉头已经皱的快打结了,他又用力敲起了自己的太阳穴,疼痛让他发胀的大脑变得舒服了一点,魏时嘴巴不停地开合,用仅有的一点狼让自己不发出声音。

    他没记错,是有第三次,谁也别想再在他脑壳里面作怪,蒙蔽他!

    第三次就是在江边的鬼市上,那个高大的、从他身体里面剥离出来的大鬼!他也生吞活剥了不少鬼魂!

    魏时的脸已经扭曲得不成样子,他一会儿脸色铁青,一会儿咬牙切齿,一会儿懵懂茫然,种种情绪就好像沸水一样翻腾着。

    魏时摊开双手,看着自己的手心。

    他的手在不停地发抖,不受控制的抖动着。

    什么狗屁“一体二魂”!

    什么狗屁“鬼契”!

    如果到这个时候他还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只能说明他脑子太蠢,以及他从徐老三,从马家,以及自己自学到的东西都白学了。弄明白了这一切,魏时的脸上露出了一个苦涩而又扭曲的笑容,魏昕跟他签了一个鬼契。

    不管是那个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小鬼还是后面出现的大鬼应该都是魏昕,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变成那个样子,并且好像压根就不知道自己原来是个什么身份一样。

    难怪从那个时候开始魏昕就有点不太对头,他明明是具尸体却可以离开他布下的阵法,可以自由的活动,甚至具有了一定的灵智,魏时狠狠捶了自己的头一下,这个时候,他也不知道是怨自己蠢还是怨魏昕埋伏得太深,难怪他在那个山洞墓穴里面让小鬼附身在魏昕身上那么轻而易举就成功了。

    魏时骂了一句“妈的”,他还以为是自己法力高强,还在那里沾沾自喜,后面为了弥补自己的过失还义无反顾地跑到了马家的地头上。

    突然,魏时变来变去的脸一下子变得僵硬和木然起来。

    他想起来大鬼出现的那个晚上发生的事。

    如果说以前魏时觉得那个事发生了就发生了,就当是被鬼压床了一回,但是一旦把那个大鬼跟魏昕联系到了一起,魏时的脸色就白了透着情,最后变成了黑色,手握成了拳头,要是魏昕现在出现在他面前,被他狠狠收拾一顿那是一定的。

    不管这个小鬼、大鬼到底是个怎么回事,他被自己老弟占便宜这个事,确实确凿无疑的。

    魏时深呼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弟弟要慢慢教,不能把他直接打死了打残了。

    在魏时脑子急转,七想八想终于把那些“忘记”了的事差不多都想起来了的时候,那边魏七爷他们做的事也快完成了。

    魏七爷不愧是魏家里让小孩看到就害怕,大人见到就敬服的人物,看到魏昕生吞活剥恶鬼厉魂的恐怖样子,不但笑得出来,还很感兴趣一样地绕着魏昕转了几个圈,口中连连叫好,让边上几个魏家人面面相觑,不知道他是突然抽风了还是魏昕真有什么名堂在里面。

    魏七爷因为太高兴了,一不小心一口阴风呛进了喉咙里,立刻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声从他那个单薄而衰老的身体里发了出来,撕心裂肺的咳嗽声让人不禁怀疑他会不会就这样直接咳死,或者身体直接散架,然而,魏七爷的生命力显然要把他们所认为的强得多,咳了一阵之后,吐出了哽在喉咙里的浓痰,魏七爷又活了过来,不过声音更加虚弱和嘶哑。

    “没想到马家的养尸赶尸秘术比我想的要更厉害一点,咳——”魏七爷捂着嘴又轻轻地干咳了一声,然后喘了口粗气,“比阴尸还要厉害——我们魏家也许还真有那么一天。”魏七爷高兴地喃喃自语。

    其他几个人默默听着。

    就在这个时候,旁边的树林里突然有了响动。

    大家老带着几个马家人从里面走出来,他轻蔑地看着脸色大变的魏七爷他们五个人,“哼,你们这些外来的人还真把我们马家当个随进随出的地方了?你们是打的‘阴鬼’的主意吧?它是我们马家三百多才炼成的一具半尸半鬼的尸体,你以为我们马家会这么容易让你们把它偷走?”

    魏七爷看到这些人,先是吃了一惊,但是却也不慌不乱。

    他也不管马家人,直接走到了魏昕身边,“他本来就是我故意让人交到你们马家手上的,现在不过就是收回来。”

    大家老慢慢地说,“那就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了。要是前几天你们把他偷走了,我们马家除非跟你们面对面打一场还真没得其他办法了,不过他已经过了我们马家的仪式,你就是想带走也带不走了。”

    大家老显然对马家的秘术很有信心,他甚至还有闲心来跟魏七爷说话。

    两个人不急不躁地你来我往又说了几句。

    魏时觉得两个人不是不想立刻动手而是两方面都有些投鼠忌器,好像都在顾忌着对方什么一样,这两个老奸巨猾的老头跟那些莽里莽撞的年轻人不是一个路数,他们不会轻易地就拼命。

    魏时看着他们继续在那里不咸不淡地鬼扯淡。

    此时,魏昕已经把周围那些没来得及逃走的鬼魂吞吃一空,而那些已经流到了他脚下的蜡油顺着他的身体,蔓延开去,就好像缠在身上的藤萝一样,密布了魏昕的整个身体,包括脸上。魏昕吃完了之后,茫然地站在了那里,还带着点稚气的青涩面孔上有一些黑色的古怪纹路,沾着一些黑色的脏污,这是一种无知的邪恶,而因为这种天真而又懵懂的样子,让他身上的邪恶更加的纯粹和浓郁。

    被他吸引的同时,也从灵魂深处感到战栗。

    魏时现在就有这种感觉,不过,他很快就把这种感觉抛开,不管是吸引还是战栗,不管怎么说,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子,眼前这个已经不能算是个活人的鬼崽子就是他弟弟。

    ——还是他弟弟。

    魏时偷偷摸摸地继续围观接下来的事态发展,突然,他发现魏昕那张茫然无措的脸,表情有了一些细微的变化,要不是魏家人手里的白烛还在摇摇晃晃地烧着,魏时估计也看不到,魏昕莫名地转了个身,他空洞的眼睛看向的,正是魏时所在的地方。

    不知道为什么,魏时突然觉得有点心虚。

    我心个鬼的虚啊,魏时默默地唾弃自己,难道就因为自己置身事外一直围观绝不插手的行为?按理来说,他是应该站在魏家这边的,但是魏七爷做的事,实在超过了他接受的底线,他无论如何也没法说服自己,当然,他也不可能站在马家这边,马家可是打算把他一直拴在马家村的。

    最好的结果就是趁着两方面人马打得你死我活的时候,他把魏昕带走。

    不过,当魏七爷跟大家老越谈越投机,两个人好想抛开了成见和顾忌,越站越近,最后,好像密谋起了什么一样,从斗鸡眼一样的对头变成了握手言欢的伙伴,其变脸之快,让魏时这个涉世未深的小年轻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不过看情况,他们确实是达成了某些协议。

    现在要带走魏昕,有点难了。

    不过,总要试试。

241、第 241 章

    说是这么说,但是真到要做的时候,魏时还是有点犹豫的。

    不是什么别的原因,主要还是他怕痛。

    眼看着那两个老头子已经把事情都快谈得差不多了,不管两个人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想法,至少面上已经是在笑了,一等谈下来,也许就要把魏昕带回去了,到那个时候,有了前车之鉴,再要把魏昕偷出来就更困难了。

    魏时一咬牙,从腰上系着那个小包里面摸出了一块布,他小心地把叠好的布打开,里面是一排大大小小都有的银针,银针上隐隐地发出一些红光。

    这种针叫分魂针,是徐老三交给他的,当时徐老三把这个给他的时候,还考虑了蛮久,因为这种针太邪性了,徐老三觉得魏时学的还没到家,把这个针交到他手上,就好像把一把大刀塞到了一个两三岁的小孩手上,可能会伤人害己。最后在魏时的“绝对不轻易用分魂针”的保证下,才勉强把这个东西给了他。

    分魂针不是用来做针灸的,它的作用就跟它的名字一样,是用来分离魂魄的,按照人的体质、性别、八字,以及施针位置的不同,可以把人的三魂七魄一一分离开来。

    一般来说,人的魂魄除非是死了,或者在某些特殊的情况下,是不可分离的,而这些特殊情况下的魂魄分离,有各种各样的称呼,比如说魏时他们那里把这种情况叫走邪,也有的地方把这种事情叫丢魂等等。不管是走邪还是丢魂,都是极其危险的,分离的魂魄要是找不回来,人就可能变成白痴渐渐死亡,或者直接就断气了。

    而分魂针,则是隐门的那位老祖师徐衍想出来的人为分离魂魄的办法。这种办法对于被分离魂魄的人来说,极其的凶险,稍有不慎,就可能一命呜呼。所以徐老三才那么郑重其事,一再要魏时保证绝对不轻易动用这个手段。

    说到这个,当日徐老三把魏时带到那个公墓去练胆的时候,就用这种分魂针收走了魏时的一魄。因为仅仅只收走一魄,而且魏时作为受针的人并没有抵抗的情绪,所以徐老三不管是下针,收魄,还是后来的把那一魄送回魏时体内都很顺利。

    这也是分魂针的窍门之一。

    当日,徐老三之所以把分魂针交给魏时的时候那么慎重,说穿了,是怕他对其他人这样做,徐老三只怕做梦也想不到,他这个徒弟,第一次动用分魂针,不是用在别人身上,而是打算用在自己身上。他要是知道了,只怕会一蹦三尺高痛骂魏时一顿。

    魏时挑了最细的那根分魂针。

    带着点暗红的银针在微弱的雪光下,清晰可见。

    虽然在做决定之前,魏时可能会犹犹豫豫,但是只要他做出了决定,那么他就不会再有任何的迟疑和拖延。这也算是魏时的优点之一了。

    魏时先把冻得已经有点发僵的右手放到胸口贴肉的地方捂热,免得等下分魂的时候,因为动作不灵活这种事出岔子,那就真是自找死路了。冰冷的手让魏时皱了下眉头,吸了口气。

    等手捂热了之后,他才小心地捻起那根细若毫毛的银针,看了一眼,用另一只手摸索着自己的眉心,找到了位置之后,闭上眼,把银针轻轻插入了自己的眉心。

    眉心一疼,同时,一滴浓稠的血从眉心渗了出来,同时一股黑气跟着冒了出来,魏时拔出银针,那滴血还粘在银针上,被魏时用一个小瓶子接住,同时,那股黑气也跟着一头扎进了瓶子里。

    分魂的第一步完成了。魏时的七魄之一灵慧被分离了出来。

    魏时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变得轻飘飘起来。

    缺了魂魄的人,一半在阳世,一半在阴间,已经不能算是个活人了。

    魏时发现自己不管做什么动作都变得非常的吃力,明明手要去摸耳朵后面,却总是摸到了脸上,他急了起来,只要抖着手沿着自己的脸一点一点地蹭到耳朵后面去,另一只手也不停地抖动着,手指捻着一根比刚才那根粗一点的银针,差点掉到了地上。

    周围不停地有刺骨的冷风吹过来,吹得魏时身体和魂魄都不停地发抖,就跟天上不是在刮风而是在下刀子一样,魏时觉得好冷,好黑,他快飘起来了,周围有什么东西在拉他,想把他拉走。

    魏时的手终于摸到了耳朵后面,另一只手抖抖索索地把银针插在了耳垂下面那个位置,又是一滴浓稠的血流了出来,魏时拼着最后一点力气把沾着血的银针塞进了那个小瓶子里。

    人有三魂,天魂、地魂、命魂。据说,人死后天魂会归天,地魂会入地府,而命魂则会徘徊在坟墓之间。

    魏时把自己的天魂取了出来,几乎是立刻,他就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魏时的身体无意识地抽动了一会儿,然后,他慢慢地站了起来,不过,此时此刻,他的脸上再也没有任何一丝的表情,眼神空洞,他抬起头,看向了四周,他看到了站在上方的魏昕。

    他往魏昕走去,毫不迟疑,脚步很快,好像挡在前面的那些密密麻麻的树林没有一点阻碍一样,事实上也是如此,他从那些树枝间穿了过去,就好像那些树枝不存在一样。

    很快,他就走到了魏昕面前。

    而站在旁边的,不管是魏家人,还是马家人,他们都没有看到魏时,魏七爷还在跟马家的大家老说话,边说边往魏昕走了过去,魏七爷苍老的脸上隐含着一点得意,还有一点怒气,不过很快,就又不动声色了。

    魏时伸出手,向魏昕抓过去。

    他的嘴里说着,“阿昕,跟我走。”

    边上的人,好像既看不到他,也听不到他说话。他就这样拉着魏昕,魏昕毫不反抗地跟在了他后面,才走了两步,那些马家人跟魏家人立刻发现了魏昕的不对劲,他们站在魏昕前面想把他拦下来,一个人穿过了魏时的身体抓住了魏昕的肩膀,这个人打了个冷战,他有点疑惑地看了看四周,刚才他好像浸了盆冰水一样,冷飕飕的。然而,周围什么都没有,他摇了摇头,觉得大概是自己感觉出错了。

    魏七爷在喊,“拦住他,快点拦住他。”

    大家老也在喊,“你们四个留下三个人拦住他,一个人回村子里把魏时喊起来。”

    魏七爷听到大家老的话,愣住了,“魏时?”

    他脸色立刻大变,“魏时在你们马家村里?”他转过头瞪着另外那四个魏家人,破口大骂,“你们这些冒卵用的(没一点用的),守着这里都没发现他们马家把我们魏家的人抓起来了。”

    另外四个魏家人你看我,我看我,脸色也相当不好看。

    听魏七爷的意思,他们一直留在马家村附近监视马家村里的动静,主要应该还是为了魏昕这回事。

    大家老听到魏七爷的破口大骂,有点不屑地冷哼了一声。

    魏时不管他们在做些什么,喊些什么,他什么都没有听到,也没看到,他只拉着魏昕,一直往前走,不管前面挡路的是活人,还是树木,都是一样。那些人拉扯着魏昕不让他走,但是没什么用,魏昕的力气很大,魏昕也想跟着他走,他们拉不住。

    很快,魏时就拉着魏昕进了树林。

    他们要穿过平龙山,到附近的一个县城里面去,到了那里,马家人和魏家人就不敢明目张胆地追上来了,他们就能暂时安全了,魏时不太记得路了,他脑子昏昏涨涨的,不过他知道自己要往人气最足的地方走。

    魏昕的手冷冰冰的,跟他自己的手一样。

    走着走着,魏时觉得自己好像跟身边这个人变成了一个人一样,他们在用共同的身体走路,在用共同的意识思考,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充满了一种由衷的喜悦,快乐得要飞起来了一样,脚步轻快地不像是在深山老林里跋涉,而是在舞台上轻盈地旋转。

    高兴、快乐、兴奋、激动、孺慕、喜爱……

    这些情绪都是因他而来的。

    魏时已经没有了平时那种思考的能力,也没有了原来那种细腻的情感,他被这些浓烈到了极点的情感蛊惑了,不由得做出了一些回应,接收到他的回应,那边在一瞬间的沉默之后立刻来了个大爆发,像潮水一样的情感涌了过来。

    魏时有点害怕了,然而此时却已经由不得他了。

    这时,前面出现了一些游荡在山间的孤魂野鬼,它们一边害怕着魏昕一边却又垂涎三尺地看着魏时,最终,它们还是忍不住回到阳世的诱惑,向着魏时扑了过来。它们还没有靠近,就被魏昕一把抓住了,他脸上那些黑色的好像藤蔓一样的纹路扭动了起来,白皙的脸上浮出了一层黑气,鬼魂被魏昕直接吞了下去,连尖啸声都没来得及发出来。

    挡路的鬼魂并不是很多,附近的鬼魂大部分已经在刚才的仪式中不是被烧融了,就是被魏昕吞吃了。

    那些马家人和魏家人还是没死心,他们一直追在后面。密林里的路不好走,他们走的跌跌撞撞,时不时摔几个跟头,但是却一直没有跟丢,魏时不知道已经走了多久,走了多远,他没有一点累的感觉,也许是感觉不到累。

    天边已经亮起了一点白,离天亮已经不太久了。

    〈了,你们魏家的人有点门道,半人半鬼的,真是想得出。”

    他声音里还有点赞赏。

242、第 242 章

    二家老边说着话边就动起了手。

    他手里拿着的旱烟管又高高地举了起来,就要往魏时的头上敲过去,这时,远远地,有个人嘶哑着声音喊了句,“莫动手。”

    说话的是魏七爷,他喘着粗气,胸口跟拉风箱一样,呼呼作响,咳得差点背过气去,走在他左右的,是大家老还有另外那几个马家人、魏家人,他们费了一大把子力气,总算是把魏时他们追上了。

    二家老把举起来的旱烟管含在了嘴里,巴兹巴兹地又吸了起来。

    魏时刚才停了一下,现在呆呆愣愣地站在那里,他手里还牵着魏昕,他停下来,魏昕也跟着停了下来,魏昕紧挨着他站着,失了魂魄的魏时,可以轻而易举地穿过树林,穿过人身,却能被魏昕碰到,也许在某种程度上来说,现在的魏时,已经跟半尸半鬼的魏昕差不多了。

    魏时勉力地想抬起脚继续往前走,但是,二家老一直拦着他。

    魏时很愤怒,二家老感受到了他的怒气,他有点惊讶地看着魏时,手里的旱烟管又做起了势,好像只要魏时有任何的异动,他就会动手一样。

    魏时觉得心里一股怒火蹭蹭地往上冒,他的怒气似乎也影响到了魏昕,魏昕脸上那些黑色的藤蔓状的纹路更加的明显,好像活了一样在魏昕的脸上不断地变幻着、扭动着,让魏昕那张精致的脸,更加的鬼魅和可怕。

    以前的魏昕,虽然可怕,却也有一种说不上来的诡异魅力,吸引着他人的注意力,那么,现在的魏昕,只剩下了可怕,绝大多数人面对他的时候,只怕是连多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魏昕的眼睛,只有眼黑,没有眼白。

    二家老脸色发白,深吸了一口气,什么话都没说,直接往旁边一让,这个时候,魏七爷跟大家老已经赶了过来,大家老看到二家老把人让开了,脸色有点急,“老二,还不拦下他,走出山了就难找回来了。”

    二家老脸色有点发苦。他也想拦,不过也要有这个胆子和能力,他们是没看到刚才阴鬼的眼睛,他敢肯定,要是他刚才没立刻让开,只怕已经是有死无生了。阴鬼的能力,只有把它炼出来的马家人才知道。

    魏时又往前冲,这一回已经没人拦在他前面了。

    魏七爷一看不好,立刻把一样细小的东西用力一扔,丢到了魏时前面不远处,在不太明亮的光线下,那个东西看上去就像是一颗蚕豆。

    “蚕豆”掉到了地上,钻到了土里面,几乎是立刻就长出来了一个贴着地面的小苞苞,这个小苞苞好像开花了一样摊开,越变越大,经络分明,铺满了整个地面,这个时候,已经可以看出来这个东西居然是一片巨大的荷叶。生出了一片荷叶之后,立刻那些贴着地面的茎干快速地攀爬到了旁边,又生了几个小苞苞,小苞苞又长大摊开,变成了一片荷叶。

    才十几秒的时间,魏时前面就好像凭空生出了一个有“接天莲叶无穷碧”架势的荷叶池,只不过,这个“荷叶池”不是长在水里面,而是生在地面上。

    魏时懵懵懂懂的,也不知道前面的危险,一脚就踩在了一片荷叶上,那片足足有一米宽的荷叶立刻卷起来,把他跟魏昕的腿包上了,在那片荷叶开始卷边的时候,铺在地面的茎干开始魏时所在的地方收缩,另外十几片一米多宽的荷叶也顺着茎干哗啦哗啦地被拖过来,包在了魏时和魏昕身上,一片叠着一片,层层叠叠,把他们两个从头到脚包住。

    远远地看过去,只能看到一个绿色的,有很多荷叶边的茧状物,不停地发出细微的抖动,好像里面有什么东西在不断地挣扎一样。一等那些荷叶把魏时他们两个包住,地上那些茎干也跟蛇一样,嗖嗖作响地捆在了茧子上。

    魏时被困在了荷叶里面。

    荷叶有一种似有若无的清香,他闻着这个香味之后,开始时候的拼命挣扎慢慢地放缓了下来,跟他一起被困在荷叶里面的魏昕,和他紧紧地贴在了一起,像两只交颈的鸳鸯一样。

    魏时觉得有点恍惚,他的手脚没了力气,只能做一些幅度不算大的动作,他在茧子里面不停地动来动去,魏昕则跟他完全相反,除了一开始两个人倒下去的时候,刚好把自己的一条腿插|入了魏时的腿间,一双手抱住了魏昕的腰之外,也就是说,魏时是被他瘦弱的身体结结实实地压在了下面。

    失去了魂魄的魏时,还想着继续走,从另一边传来了一种惬意的情绪,但是,这种情绪让他相当的不快。

    不管他们两个在荷叶里边是个什么情况,魏七爷跟大家老他们已经围了上来,大家老眼神里面有点不太自在,“没想到你们魏家还有这种手段,了不起,实在是了不起。”这种溢美之词里的言不由衷是个人都能听出来。

    魏七爷咳嗽了两声,“把压箱底的一点东西都拿出来了,让大家老见笑了。按照我们刚开始说好的,阴鬼你暂时带起回马家,后面还有一些步骤必须留在你们马家才能完成,至于魏时,就由我带起走了,你看怎么样?”

    大家老的眉毛抖了抖,虽然魏七爷这个话说得很好听,好像在跟他打商量,但是他当然不会以为魏七爷是真的在跟他商量,他有点迟疑地看着那个茧子,好像想说什么却又憋了回去,二家老的脸色也变了变,不过他看了一眼大家老之后,又巴兹巴兹地吸起了烟。

    过了好一会儿,大家老才点头同意了。

    占了上风,达到了目的的魏七爷,虽然察觉到了马家人的鬼祟,但是却当做没看到一样,自顾自地走过去在荷叶上面点了把火,火一下子烧了起来,连同茎干在内,把荷叶烧成了一把飞灰。

    魏时跟魏昕两个人头挨着头,睡着了一样躺在里面。

    魏七爷点的火,只烧了荷叶,没有烧到他们。

    甚至连一点灼烧引起的高温都没有感觉到。

    马家人走过来,想把魏昕抬起走,但是却发现这两个人抱得死紧,一时半会儿根本拉不开人,魏家这边四个人在魏七爷的示意下,也走过去帮把手,七八个人出了一头汗之后才总算把魏时两个分开。

    马家人用一副担架把魏昕放在了上面。

    大家老跟魏七爷抱了个拳,“我们先走一步了,这天快大亮了,得赶在十一点前回去。”

    魏七爷也回了礼,“我们也要走了,希望一切都顺利。”

    大家老带着几个马家人走入了深林,留下了魏家人以及还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魏时,魏七爷一直看着马家人消失的方向,站了好久之后,才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转过头打量起了地上的魏时,他皱起眉头,跟边上的几个魏家人说,“老四、老五,你们两个查一下马家人把魏时抓起来的原因。”其中两个魏家人应了一声。

    魏七爷半弯下腰,上上下下地看着魏时。

    正当他伸出鸡爪子一样干枯的手,把魏时的头拨偏了的时候,魏时腰上挂着的那个小包里里发出一声轻轻地爆裂声,里面有什么东西碎了,立刻,两股黑气从小包里冲了出来,一个直接冲到了魏时的耳朵下面,钻了进去,一个却在魏时头顶上不断地盘旋。

    魏七爷脸色大变,他从魏时的小包里面摸出了一些散碎的东西,还有几片碎瓷片,上面沾着一些黑色的浓稠的血渍,咳嗽了两声之后,看着魏时骂了起来,“这个不要命的兔崽子,把自己的魂取了出来,想得倒是好,还一早就定了让装魂魄的瓶子破了的时间,也不想想,这世上哪里有十成十不会出任何意外的事,自己的魂魄也敢动手脚,真是,真是,真是不要命了,咳咳,咳咳——”

    魏七爷也不知道该把魏时这种胆大包天的行为怎么定义了。

    现在魏时的天魂已经回去了,七魄之一的灵慧却没有立刻回去。

    魏时好像喝醉了酒一样,整个人懵懵懂懂的,你说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嘛,也不是,他看得到魏七爷,也看得到魏七爷身边那几个魏家人,更知道魏昕已经不在他身边了,那些马家人也跟着不见了。

    他心里发急,却不知道自己在急些什么。

    他从地上站了起来,摇摇晃晃的就要往前走,脚下却歪歪斜斜的,根本走不好路,幸好,他现在要走的也不是一般人走得路,他眼里看到的一切跟一般人看得都不一样,眼前是一片灰黑色或者灰白色的雾气笼罩着,山也不再是山,也是一些白森森的骨头堆在那里。

    魏七爷把魏时拉住,让他闻了一种香。

    魏时直接晕了过去。

    等他醒过来的时候,是在一辆正在行驶的汽车上面,马达的声音哄哄的传来,汽车发出规律的震动,魏时茫然地睁开了眼睛,他看着狭窄的车厢,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地,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他转动着僵硬的脖子,照这僵硬的程度,他躺的时间怕是不短,他看到了佝偻着腰,正不停地咳嗽的魏七爷,还要两个他有点面熟的魏家人。

    魏时撑着手坐起来,摸着自己的头,有点迟疑地看着魏七爷。

    “七爷爷,你怎么在这里?”

243、第 243 章

    从一醒过来,魏时就觉得自己身体里的五脏六腑,血管骨肉都被塞了砖头灌了铅一样沉重,脑壳作痛,胸口烦闷,时不时就眼前一黑半晕半醒,或者呕吐个不停。连续受了这几日折磨之后,魏时整个人憔悴了不少,瘦得皮包骨头,眼眶都陷了下去。

    魏七爷在路上抓了几服药,煎好了让魏时喝了下去。

    一大碗黑乎乎的比黄连还苦的药汁,魏时每次都是捏着鼻子才喝下去的,喝了几天药之后,他的身体状况总算是好了一点,也开始有精力去想自己为什么会在这个车子里,为什么会碰到魏七爷几个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个问题了。

    不过,每次一想这个事,他的脑壳就痛得要命。

    同时,神智也会变得恍恍惚惚的。

    他能想起来的事,就是在学校里不小心被下了恶降,差点没把自己的小命给送个哒,接着,他终于找到了解开恶降的办法,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就是不用脑子,也能猜得出他把中间好多事都忘了个一干二净了。

    魏时摸着自己的下巴。

    他转过头看着坐在一边,正闭着眼睛养神的魏七爷。

    这一路上,他虽然精神不怎么好,但是把能问的也问了一下,比如魏七爷是在哪个地方碰到自己的,当时是个什么状况,自己把一些事忘了是不是身体出了什么大问题等等,前面几个问题魏七爷都是含糊其辞,随便找了些连小孩都骗不过的话搪塞了一下,至于最后那个问题,魏七爷倒是说得很清楚,他走了邪,魂魄回来的时候出了问题,能不能把那些忘了的事记起来,那只能看老天爷怎么说了。

    不过魏时总觉得,魏七爷对于他现在这种状况非常的乐见其成。

    要不是他很确定魏七爷不会对他不利,他还真会以为是魏七爷对他动了什么手脚,不过这个念头也就是在脑子里过了一下,随后,魏时也被自己的这个念头震了一下,他的狼告诉他这个想法很可笑,不可能是真的,但是心底却有个很小的声音,一直在让他对魏七爷保持怀疑和警惕,所以,魏时也有点纠结了。

    魏七爷直接把他带回了魏庄。

    魏时跟魏七爷那三个人分开了之后,就直接回了家。

    家里面还是老样子,虽然是刚过完年,但是气氛却还是冷冷清清的,魏时想到自己连过年的时候都在外面没回家,让魏妈妈一个人过了个年,心里也有点内疚。

    魏时一进大门,就看到了站在小院子里,正抬头出神地望着天的魏妈妈,魏时不由得把声音放小了一点,喊了一句,“妈,我回来了。”

    魏妈妈转过头看着他,神色有点恍惚,她喃喃地说,“到哪里去了?过年也不回来,连屋(家)都不要了罢。”声音里带着些埋怨和担心,魏妈妈本来就是像菟丝花一样柔弱的女性,眉眼也长得秀气,现在这个样子,虽然年纪大了一点,但还是有一种让人忍不住从心里怜惜的气质。

    魏时走过去,扶着她的手臂,魏时觉得她的手臂抖了一下,好像受到了什么惊吓一样,不过却也没有把手臂拿开,魏时把她往屋里带,“哪里会,我不是回来了,先进屋吧,外面冷。”

    魏妈妈听话地跟着他进了屋。

    看到魏妈妈比以前要好了不少的样子,魏时一路上的烦躁和郁闷也舒散了一些,魏时去上大学前面,魏妈妈一直都是把自己关在屋子里门都不出,脾气古怪话也不跟他多说一句,现在却知道出来散个心,呼吸下新鲜空气,跟他说几句话,还真是意外之喜,魏时觉得莫不是自己连过年这么大的事都没回家,让魏妈妈担心之下,才做出这种改变的吧?

    难道还真是要下狠药才行?

    魏时摇了摇头,笑了一下。

    接下来一段时间,他就老老实实地待在了魏庄,回家的当天去自己亲二叔屋里吃了一顿饭,他二叔魏金成以及堂兄弟魏炚,再加上一个过来窜门子的,打了一下午的麻将,到天黑才散了。

    魏时跟二叔约好了,让他第二天去自己屋里吃个饭。

    他在外地读书,家里一些事都是他二叔照看的,肯定是要表示一下的,这点做人的道理,他还是知道的。第二天,二叔一家三口都过来了,魏时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菜,味道不能说很好不过也过得去,还开了一瓶上好的酒,酒是魏时的舅舅委成斌过来拜年的时候送起来的,除了魏妈妈又把自己关在屋里连饭都不肯出来吃,最后还是要魏时送过去的之外,一切都蛮好。

    不过,等二叔一家离开,屋子里就剩下魏时一个人的时候,魏时就坐在椅子上半天都没动,他身体还没好全,劳心劳力了一下午加半个晚上,有点受不住了,看了一桌子残羹剩菜,魏时也懒得起身去收拾了,他决定有什么事都等明天再说,现在,他得去休息了。

    魏时挨着床就立刻睡着了。

    魏时觉得自己被寒气侵蚀着,身上的温度一点点的被吞噬,身体从脚往上慢慢地变得冰冷,四肢、胸口也越来越沉重,魏时心里明白自己是被魇住了,但是却也毫无办法。

    他看到一只修长、苍白的手,拿着一把铜匕首,在他身上比划着。

    身上的衣服被撕开,露出了惨白的胸膛,魏时心里一紧,眼睁睁地看着那只手拿着铜匕首,划开了自己的胸口,露出了里面的骨头、内脏,内脏本来应该是鲜红的,却变成了黑色。

    那只手高高地举起来,然后把手上的铜匕首狠狠地插|进了胸腔里那颗黑色的心脏上,直没到铜匕首的把手那儿,魏时无声地大叫了一声,在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的心脏也一阵剧痛,似乎自己的心脏也被插入了一把刀子似的。

    胸腔里那颗已经停跳的心脏突然间,跳了一下,又一下,接着,开始了有节奏的收缩、张开,缓慢地跳动。

    魏时看得浑身发抖,他闭上眼睛这些场景还是出现在了他面前,他只好又把眼睛睁开,他想走过去阻止那只拿着铜匕首的手,但是脚下却像被定住了一样一动也不能动。

    本来魏时觉得眼前这个梦已经够离谱够可怕了,**解剖都出现了,但是接下来突然涌出来的无数的恶鬼厉魂以及滚滚阴气,直接让他从梦里面惊醒了过来。

    魏时摸了把额头,一手的冷汗,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妈的,简直能把人的心脏病都给吓出来。

    他看了一下床头的闹钟,才三点钟,不过他今晚上是睡不着了,从床上坐起来,魏时的脸色阴沉沉的,他觉得今晚上这个梦,好像不单单是个梦,梦里面的那些事,他似乎真的身临其境过。

    他看着自己的手,翻过来看一会儿,覆过去又打量了一番,梦里面那双手,跟他的手很像,不过他的手没有那么苍白,跟只鬼爪子一样。魏时把五指张开,又抓紧,似乎在回忆,或者该说是回味着什么感觉一样,冰冷的、沉甸甸的,那把散发着阴气的铜匕首,魏时眯起眼,他绝对曾经碰过。

    魏时的脸阴得更厉害了。

    他若有所思地坐了一整晚,谁也不知道他到底想了些什么。

    接下来一段时间,魏时除了自己给自己开了个药方子,每天按时吃两回药之外,过得还算悠闲,寒假本来就没好久,没等他过出什么滋味儿来,已经到了开学的时候,魏时打包好了一些东西,跟魏妈妈说了一声,又跟二叔家打了招呼之后,才回了校。

    回校之后,他先去了舅舅家,被他舅舅骂了一顿之后,灰头土脸地回了学校,他舅舅对他没听他的话去他家里,以及连过年都不知道到哪里鬼混这两件事非常的恼火,尤其是魏时支支吾吾,连个理由和解释都说不清的时候,那更是点爆了火药桶。要不是他舅妈在一边又是拦又是劝,估计他舅舅真会抽他一顿。

    魏时脸色发青的从舅舅家出来,就开始想办法联系自己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师父。

    他已经大概知道了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因此造成的后果却没办法全部消除,身体上的不舒服是小事,忍忍也就过去了,但是失去了一大段记忆,这让他坐立不安,还有魂魄不稳,让他气虚体弱,不光是以后容易生病,还很容易招邪见鬼,身上火罡一低,就可能会霉运缠身,总之,各种严重的后果,让魏时也不得不提起精神,用上各种办法解决隐患。

    徐老三很快就给他打了电话。

    老头在那边跟他说,过几天就过来见他,让他这几天待在宿舍里,不要到外面去,男生宿舍阳气比较重,好歹也能压一压。魏时听他的口气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样子,本来紧绷的情绪也稍微放松了一点。

    魏时也是回了校之后才发现自己已经搬出了宿舍,庆幸的是,当时是匆匆搬出去的,并没有办理退寝的手续,魏时把自己的记事本上的电话号码通通打了一遍,找到了房东,问明白了自己当时租下的那间房子的地址,在房东疑惑的声音里挂断了电话,然后直接去了附近那条街。

    七拐八弯之后,终于找到了那个已经年代久远的院子,以及那间阴晦潮湿的屋子。

244、第 244 章

    魏时站在院门外面看了一眼,高大的槐树把大半个院子遮了个严实,叶子绿得发黑,阴气森森的,他摸了摸下巴,房子租在哪里不好,偏偏选了这么个真的可能出鬼的地方,没有原因才是怪事,魏时越发好奇,自己当时到底是在做些么子事搞成如今这样子。

    他打开了那把锁,沉重的木门在吱嘎一声响后,被打开了。

    屋子里光线很黯淡,摆设很简单,一张床,床上的被子凌乱地放着,好像主人家刚从床上爬起来还没来得及整理一样,两把椅子,一张桌子,地上还摆着一些烧了一大半就留下一点残渣的蜡烛,屋子里比外面的院子阴气更重,魏时的鼻翼翕动了一下,他还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尸气。

    有点熟悉。

    魏时边收拾东西边琢磨了起来。

    他的东西并不多,整理了一个旅行袋出来之后也就差不多了。

    魏时站在门口,最后看了一眼这个阴暗潮湿的房间,带着一点疑惑,还有一点说不上来的惆怅和回忆关上了这扇木门。

    魏时老老实实地在学校里面待了七天,这七天里他一直尽量跟周围的人一起集体行动,虽然还是出了一点小问题,比如去教学楼上厕所的时候,见到一个穿着白衣服的女鬼,不过总算没出什么大问题。

    熬了几天,魏时眼睛都熬红了,他觉得要是徐老三再不出现,他肯定是要自己跑到隔壁市去找那个肖老头想办法去了,不然的话,这日子没法过了,走着走着就见鬼,时不时还来个头疼脑热,走在楼下都可能被个掉下来的花盆砸到,这日子过得简直是水深火热。

    而且魏时发现,自己居然分不大清站在自己面前的人到底是人还是鬼了,有一次在学校一个比较偏僻的花圃里见到个弯着腰不停地在那里东摸西摸好像在找什么东西的老头,魏时这个人还是挺尊老爱幼的,所以就跟他搭话,魏时问他“你老到底是要找个什么,我帮你一起找”,老头高兴了,裂开嘴笑开了花,告诉魏时,“我要找我老伴的骨头”,当时就把魏时雷的外焦里嫩,这个时候他才知道自己青天白日里就这么见鬼了。

    在用了一把子力气费了四五道符也没把这个鬼老头摆平让他跟上了自己之后,魏时只好跟老头说,自己一定会帮他把老伴的骨头找回来,老头才暂时放过了他。

    答应鬼的事是一定要做到的,做不到的话,那你也可能变成鬼。

    也就是从这件事,魏时意识到他现在的情况很严重,连人跟鬼都已经分不清了,为了避免再出现鬼老头这样的情况,现在除了几个熟悉的同学和室友之外,他谁也不敢搭理。

    因为摆着张酷脸——其实魏时自认为是苦脸——的关系,再加上本来就长得不错的关系,他在院里面的人气居然还往上飙升了不少,得到了不少师姐师妹的另眼相看,这也只能说是苦中作乐。

    徐老三终于在魏时耐心完全耗尽之前回到了同城市,魏时看着酒糟鼻子上架着一副墨镜,下巴上那把山羊胡子稀疏了一点的徐老三,也有点惊讶,徐老三全身上下最看重的就是他那把胡子,少一根他都要心痛半天,恨不得为那根胡子开个追悼会,现在少了这么多,还不得发癫去。

    魏时一脸“你老终于是回来了”的如释重负神情,喊了徐老三一声,“师父,你什么时候到的?”

    徐老三虽然胡子掉了不少,不过样子却跟打了一场胜仗的公鸡一样趾高气扬,他一脸高深莫测的哼了一声,“要不是你小子三催四请,我老人家哪里用得着这么赶,一把老骨头还要替你们这些不争气的操心劳力……”

    余下那一堆抱怨和吐糟,外带得意和炫耀的话,魏时全当成耳边风,听过就算,这是他被徐老三抓着学习那几个月训练出来的特种技能之一,专门用来应付徐老三的话唠。

    等徐老三过足了瘾,把该说的想说的全都说完了之后,终于想起来该关心一下自己这个关门弟子了,他把魏时上下看了一遍,手轻轻摸着自己下巴上的山羊胡子,“你用了‘分魂针’。”

    话一说完,徐老三就跳了起来,手指着魏时的鼻子大骂出声,“老子把‘分魂针’交给你的时候是怎么给你说的?啊?你把老子的话当耳边风是不是?老子没有你这么蠢不代乏(蠢不可及)的徒弟,你用就用了,要是用到别个身上,老子也想得开一点,你用到自己身上,你是想告诉老子,老子当时是瞎了狗眼才把你这么个化生子收下当了徒弟?真是气死老子了,你别看我,老子绝对不会救你,让你死了算了,死了空个位置出来,老子还能再找个聪明点的去当徒弟……”

    “……”

    魏时看着徐老三跳脚,低头做沉重反省状。

    徐老三口水骂干,终于停了下来。

    魏时狗腿地倒了杯水递了过去,“师父,你老喝点水再接着骂。”

    徐老三一口水喷出来,手一伸,狠狠地敲在了魏时头上,魏时痛得肩膀一缩,“老子怎么就收了你这么讨债鬼一样的徒弟。”他边喝水边一脸悔不当初的摇着头。

    魏时笑嘻嘻地站在旁边,“收都收了,头也磕了,祖师爷也敬过茶了,你老想后悔也没地方去了。”

    徐老三哼了一声,没说话。

    发作了一通之后,徐老三还是满脸不痛快地问起了魏时到底是怎么回事,魏时把事情一五一十都说了,包括自己忘了最近发生的一些事,还有现在连人跟鬼都分不清的状况。

    徐老三哼哼唧唧地坐在旁边,听几句就骂一句。

    听完了,过了好一会儿,徐老三才慢慢地说,“你这个事,应该是分出去的那一魄,回来的时候出了问题,没有及时的回来,时间太久结果搞得现在魂魄不稳,我想个办法把你魂魄稳下来,不过你说自己忘了事,估计是很难想起来了。”徐老三若有所思地说,“我看你最近遇到的事,要查的话,还是能查到点蛛丝马迹的。”

    魏时认真地听着。

    徐老三这个师父也许没什么师父样子,但是魏时知道,他是真的关心他,也不可能真的把他丢到一边不管,“师父,那些事先不管,先把魂魄稳下来才是第一要紧的事,哎,我前几天就已经被鬼缠上了。”

    徐老三把墨镜往鼻尖上一扒拉,露出藏在墨镜后的眼睛。

    他的眼球上蒙着一层白翳,好像得了白内障一样,看起去也有点可怕,他这双眼睛是天生的阴阳眼,没有他现在带的这一副特殊的墨镜,就能直接见鬼,所以为了在外面活动的方便,除了“干活(也就是做自己的老本行驱鬼去邪之类的工作)”的时候,徐老三一般都时刻戴着墨镜。

    他看了一眼魏时,“身上确实有一股黑色的怨气。”徐老三幸灾乐祸地笑了出来,“你小子又有麻烦上身了。”

    魏时看着笑得东倒西歪的徐老三,摸了摸下巴没做声。

    徐老三从随身带着的包里面拿出了一个纸包,他小心翼翼地打开那个纸包,里面包着三根小指粗、筷子长的线香,他一脸肉痛地把纸包递给了魏时,跟他说,“每天睡觉前点上半个小时,这个‘安魂香’我可是好不容易找到的极品,就被你小子这么浪费了,真是,哎,老话说得好,败家容易发家难。”

    魏时嘴角抽了一下,接过纸包。

    线香散发出来的香味,隔着个纸包,都能闻个一清二楚,魏时光是拿着这个纸包,闻着这个香味,就觉得这几天一直沉重的身体,发木的脑袋轻泛了不少。

    除了这三根线香,徐老三还给了魏时一个铃铛,挂在手上,周围有什么动静就会响几声,魏时觉得这个铃铛挂在手上太女气了,想把它放在衣服里或者直接放在口袋里,徐老三眼睛一瞪,“老子说放哪就放哪,你小子这么不听老子的话,是不是打算欺师灭祖?”

    魏时想说什么,还是忍了下去。

    这老头还真当他不知道,这个玩意儿明明只要随身放着就可以,故意让他挂在手上还不是打算看他笑话的,魏时一边哼唧一边把那个精致的雕花铜铃铛戴在手上,铃铛里确实放着一个东西,但是摇动的话,并不会发出声音,串起这个铃铛的,用的是一些红色的线扭成的一股小指粗的绳子,结头那儿还留了一个类似流苏的尾巴——当然,这样子就更女气了。

    给完了东西之后,徐老三又告诉了魏时几个事,第一,他最近七七四十九天每天都要嚼二十粒浸泡了鸡血的黄豆,黄豆是明正气的,可以辟邪,鸡血的作用,连一般人也多少都知道点;第二,多晒点太阳,多接点人气;第三,要是有女朋友了,说到这里的时候,徐老三又哼了一声,翻了个白眼,说“其实这个说不说都一样,我看你小子也不像是有女朋友的”,魏时已经被打击得麻木了,也跟着翻了个白眼,徐老三接着说,不要跟女的有什么接触,你懂我的意思吧?徐老三又不太放心的问了一句。

    魏时脸上有点古怪。

    这老头子骂人骂得那么狠,说到这种事的时候却又支支吾吾的,脸皮好像也没那么厚嘛。

    不就是不要跟女的那个嘛,他懂的。

    徐老三把事情交代完了之后,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魏时按着他说的,每天照做不误,转眼间,一个半月飞快地就过去了。

    眼看只要撑过最后几天,就大功告成。

    这天是周末,魏时在占了室友的电脑在玩个游戏,玩得正投入的时候,楼下有人喊。

    “魏时,有人找。”

    魏时跑下楼一看,居然是个长得清秀可人,低着头涨红着脸的妹子。

245、第 245 章

    魏时不知道其他人遇到这种无厘头的事情,是什么感觉。

    反正他的感觉就是有点莫名其妙。

    一个脑子里没什么印象的漂亮妹子找上了门,看着妹子含羞带怯的小眼神,魏时觉得无来由的尴尬了起来,空气里也开始弥漫着一种暧昧的气氛,他抓了抓头发,“你找我?我好像没见过你。”

    这个话一说出口,就跟捅了马蜂窝一样,妹子脸色一白,眼泪水就出来了。旁边进进出出的人那种谴责的似乎在说“渣渣滚开,我来”的眼神下,魏时扛不住了,他只好跟这个妹子说,“我们出去找个地方说吧。”

    妹子还算善解人意,点头同意了。

    魏时前头走,妹子后头默默跟着,走到了学校附近的一个凉亭里。

    冬天虽然是过去了,但是春天的脚步却似乎迟了一点,往日里这个藤花架子是情侣们最喜欢来的地方,现在只有干枯的藤蔓,萧萧瑟瑟的,倒是清净了不少。

    魏时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说好。

    他不认识这妹子,这妹子却认识他,联系到前一阵发生的事,显然,这妹子就是那时候认识的,问题是,他现在完全忘了妹子是谁,而且,看妹子这个样子,也许两个人之间还真有那么点……

    魏时的大脑开始发散的七想八想。

    他看了一眼妹子,“我前一阵生了一场病,失忆了,呃……”魏时看妹子有点没听懂,接着解释了一下,“就是好多事都不记得了,妹子,你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不?怎么认识我的?”

    妹子脸色更白了,好像有点不敢相信,但是魏时看起去又实在不像是在撒谎,所以她立刻慌了起来,眼泪刷刷的往下掉。

    魏时没想到她会这么激动,吓了一跳,“别,你别哭啊。”他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把纸巾,递给了妹子,“有什么我们慢慢说,你叫什么名字,我们重新认识一下。”

    妹子哭得抽抽噎噎,低声说,“我叫马秀。”

    “马秀……”魏时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确实有点熟悉。

    这个叫马秀的妹子性格有点内向,又容易害羞,跟个背着壳子的蜗牛一样,受点刺激就又缩回去了,魏时只好尽量态度温和地跟她说话,这种说话方式,对魏时来说,算是一个全新的体验,要不是看在马秀是个女孩子,迁就一下也是身为男生该做的事,更何况他还要从她那里打听事情,魏时绝对不会这么耐得烦。

    马秀显然没怎么接触过外人,轻而易举地就被魏时三两下把话都套出来了,魏时知道了马家村,知道了自己过年那段时间就是住在那里,知道了当时自己身边还跟着一具形影不离的尸体,知道了自己突然间就从马家村消失了,当然,也知道了马秀为什么会从山里出来找上他。

    原因很简单,他住在马家村的时候,闲着没事跟马秀瞎聊,马秀对山外面的世界很向往,魏时就跟她打了个包票,要是以后马秀有机会出去,记得找他,他一定会“三包”,包吃包住包玩,这其实就是聊到兴头上的随口一说,但是马秀太单纯了,不知道这里面的道道,把他的话当真了。

    这不,一从山里出来,谁也没找,就找了魏时。

    而她之所以知道魏时的地址,当然也是魏时自己在聊天的时候说出来的。

    魏时苦笑了一声。

    其实像这种朋友间互相到对方所在的地方落脚或者旅游的时候,招待一下都是很正常的事,如果马秀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到他这里来,他也很乐意招待她,问题是没这么简单。

    魏时问马秀是来这里工作呢还是游玩?

    马秀一脸不知所措,还带着点惊慌和哀恳,就好像是在躲什么事或者人一样,魏时一看就知道她肯定是有什么事才从马家村里跑出来,因为马家村那个地方很封闭,只有少数马家村的男人在外头走动。

    虽然魏时知道也许这个马秀是个麻烦,但是他也不忍心就这样把一个千里来投奔自己,才十七八岁,又没有任何社会经验,一看就是拐卖集团最好目标的女孩子就这样推出去,无奈之下,就把马秀带到了附近那条商业街,在一家家庭旅馆开了个房间,让她先住下。

    魏时掏钱的时候,心里在滴血。

    后面几天,不是他过来看马秀,就是马秀到学校去找他,弄得全寝室的人都认为他交了个女朋友,魏时解释说不是,几个室友用看禽兽的眼神看着他,魏时知道解释也没用了。

    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

    魏时旁敲侧击地地想从马秀口中知道她从马家村出来的原因,但是马秀其他都好说,一到这个事,嘴巴就跟蚌壳一样,逼得死紧,魏时拿她没办法,只好先把这个疑问放下,过一阵再说。

    不过,魏时知道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他可以管马秀一时,但不能管着她一世,他现在还是个学生,虽然平时会做一些勤工俭学赚点钱,但是学费还有一部分生活费,还是魏庄那个教育基金和他舅舅给出的,他总不能拿着这个钱去养个人。

    所以魏时决定,给马秀一个月适应的时间,一个月之后,不管是走是留都要弄个章程出来,如果她想继续留在这里,那就要找房子找工作,当然,这些事,魏时也会尽力去帮一下忙。他对马秀的印象还是挺好的,说一丁点想法都没有,那也是自欺欺人,说有很多想法,那倒也不是,就是那种十几二十岁的年轻男孩女孩之间,有的一种莫名地好感,如果这种好感能更进一步,那就能变成喜欢,甚至是爱。

    这是一种很容易夭折的感觉。

    也许,每个人的成长过程中,都曾经有过。

    把事情理清楚了之后,徐老三说的七七四十九天也就剩下今天这最后一天了,魏时一边嚼着泡了鸡血的黄豆,一股子血腥味冲向了他的喉咙,魏时脸色有点发青,这东西实在太难吃了,尤其是要连吃这么多天,魏时觉得以后三五年内,他都不想看到豆制品以及血做的食物。

    魏时把二十颗黄豆硬吞了下去。

    他用纸巾擦了擦手,深呼吸了一口气,哥总算是解脱了,魏时大力伸了个懒腰,好像听到了身体骨骼发出的爆裂声,虽然看上去这么懒懒散散的一副春眠不觉醒的困顿样子,但是实际上魏时这几天都是处于神经紧绷的状态,没一刻是放松的。

    他从前两天开始,就觉得自己身边有人在盯着自己。

    那种阴冷而又充满恶意的目光,让他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他一边装作若无其事,一边暗地里不停地观察着身边出现的人,却没有什么大的发现,除了一次,他远远地在一棵树后面看到个男人,但是等他走过去的时候,那个地方早就没人了。

    魏时慢慢悠悠地晃出了校门,今天他约好了马秀去爬山。

    这几天,魏时一直在带着马秀熟悉附近的环境,还有这整个城市,让她能有个大概的印象,马秀从一开始的拘谨怕生,连旅馆的大门都不怎么敢出去,到现在的好奇兴奋,充满着生机和活力,魏时对她的这种转变乐见其成,如果她真的打算留下来,那么,就必须走出去。

    现在,至少有了一个良好的开端。

    这座山是同城市一个不大不小的景点,山不算太高,不过风景却还可以,一到放假的时候,很多人过来爬山,呼吸下新鲜空气顺便锻炼锻炼一□体。

    魏时带着马秀在山道上慢慢地走着。

    说是山道,当然不可能真的是那种山间小路,而是一条宽有三四米的水泥路,坡度也不高,很适合散步似的爬山者,就是天气不太好,阴沉沉的,积满了灰色的云层,看着有点压抑,不过,也没有下雨的迹象,所以魏时还是决定过来了。

    爬到半山腰的时候,魏时突然停了下来。

    他觉得周围的环境有点不太对头。太安静了,连鸟雀的声音都听不到了,更不要说,他有好一阵没见到那些过来爬山的人了,马秀一脸紧张地站在旁边,两只手扭成了麻花,魏时知道,她也感觉出了。

    魏时看了左右一眼,冲着空气喊了一声,“出来吧,别躲了。”

    四周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古怪声音,一个男人从旁边的树林里面走了出来,他用怨毒的眼神看着魏时,旁边的马秀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惨白的,她低低的叫了一声,“马卓……”

    魏时转过头看她,“你认识他,他也是马家人?”

    马秀又是害怕又是慌乱地点了点头。

    这个叫马卓的来意不善的马家人,“你这个贱女人,敢私自出了马家村到外面找野男人,回去了,我一定要让你知道马家的规矩。还有你,”他看着魏时,恶狠狠地说,“我要你死,再把你的尸体炼成手上的僵尸。”

    马秀被他吓得往后一缩,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我不是你的女人,我没同意跟你结婚。”

    好了,话到这里,魏时觉得自己把事情差不多弄明白了。

    马秀被马卓逼着结婚,马秀不愿意,但是又强不过马卓,只能从马家村逃出来,她从小到大就生活在马家村里,根本就不认识外面的人,唯一认识的就只有自己,所以就理所当然地找了过来,现在被马卓找到,马卓把自己当成了马秀的奸夫,虽然自己不是,但是马卓这个人显然不是那种听得进去解释的,再说,这个事也真的有点解释不清。

    魏时叹了口气。

    那边已经开始动手了。

    马卓手里的铜铃铛摇了起来,那种窸窸窣窣的声音又响了起来,魏时忍不住看过去,就看到几具尸体从树林里走了出来,以极快地速度向着他冲了过来。

    天空更灰蒙蒙了,周围起了一层雾气。

    那几具尸体跳了过来,魏时被它们吓了一跳,那些尸体的脸都是铁灰色的,穿着一身黑色的寿衣,更加恐怖的是,这些尸体露出来的部位都长满了白色的硬毛,一股浓烈的尸臭扑面而来,魏时捂着鼻子,从腰上的小包里拿出了一把铜钱剑,还有几张黄符纸。

    他倒不是很怕这些尸体,就是觉得它们恶心了一点。前一阵徐老三过来的时候,把他身上的装备进行了必要的升级还有补充,给了他不少的好东西,比如这把铜钱剑,据说是徐老三当年行走江湖时用的最多最趁手威力也最强的法器,当然,黄符纸啊还有其他一些东西,也给了不少,这些东西,魏时这几天都是随时随地待在身边,以防意外发生的。

    现在,果然是派上用场了。

    就在魏时打算冲上去把这些尸体先解决了的时候。

    突然,空气里响起了一个嘻嘻笑着的声音。

    是个小孩子的笑声。

    魏时听着这个诡异而又突兀的笑声,心里莫名其妙的抖了一下,他抬起头,就看到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除了嘴唇太红了,红的好像抹了血一样,脸色又太白,白的跟尸体一样之外,这个鬼娃是魏时见过长得最好看的小孩了。

    真是可惜了,居然是个小鬼。

246、第 246 章

    魏时一看到这个小鬼,瞳孔立刻收缩了一下。

    这小东西就是那个莫名其妙跟在了他身边,时常神出鬼没的小鬼。有一阵没见到他了,就是这一阵子罡火低,白天见鬼走路遇鬼,几次遇到了很危险的情况,也没见这小鬼出来,魏时还以为这小鬼已经离开了,哪知道是空高兴了一场。

    小鬼一出来,周围的温度立刻又往下降了几度。

    他咯咯笑着在空中飘来飘去,时不时来个俯冲,或者跑到那些尸体前面做个鬼脸,魏时看得眉心跳了一下,嘴里哼了一声,小鬼听到魏时的声音,在空中打了个旋儿,下一个瞬间就出现在了魏时的面前。

    小鬼飘在半空中,与魏时的眼睛平齐。

    魏时不动声色地看着他,虽然这小鬼貌似从来没害过他,反而多次帮助过他甚至是救过他,奇怪的是,魏时却总是对他有一种深深的忌惮,以至于平时就算遇到了什么事,也是尽量用其他办法解决。

    小鬼偏着头看人的时候天真又稚气的样子,看起去实在是很可爱。

    要是个女人看到了,绝对会母性大发。

    但是魏时却心里嗖嗖地冒凉气,那种头皮发炸的感觉绝对不是他的错觉也不是他想多了,他是真的觉得这个小鬼在生气,虽然天知道才知道他一个小鬼会气什么。

    一般来说,鬼在阳世上流连不去,都是因为执念。

    那么,这个小鬼的执念又会是什么呢?

    魏时头一次对这个小鬼产生了兴趣,也许是因为他突然认识到,要是把这个小鬼的来历搞明白了,把他的执念弄清楚了,也许还真的能把这个小鬼收归己用,再不济,把这颗不定时炸弹早点丢开也是件好事。

    抱着这个念头,魏时伸出手去,想摸一摸小鬼的头。

    结果,小鬼往旁边一飘,他的手落了个空。

    魏时愣了一下,小鬼这一次出现好像跟以前不太一样了,以前小鬼很黏他,只要一出现就往他身上扑,嘴里不停地喊着“阿时”,虽然一个三四岁的小鬼用这种平辈的称呼来喊他,总是让他觉得深深的蛋疼。

    魏时放下手。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点失落。

    小鬼的眼睛蒙上了一层血一样的暗红,滴溜溜的眼珠子,可爱里面透着诡谲,他看着魏时,用奶声奶气的童音一本正经地说,“阿时,我生气了。”他指着一脸害怕、不知所措的站在一边的马秀,“你跟她在一起,你忘了答应过我的事。”

    魏时汗毛根根竖起,这小鬼一脸的煞气,他是想杀人。

    他连忙跟小鬼说,“你别乱来,我答应你什么了?”

    小鬼哭了起来,但是脸上却没有眼泪,鬼是流不出眼泪的,不过他那个伤心的样子,就算只是干嚎,也让魏时觉得自己真的做了什么亏心事,把个不懂事的小孩子欺负成这样,实在渣到了一定境界。

    魏时脸上一阵扭曲,挨不过心里的内疚,正打算跟小鬼说几句安慰话的时候,旁边的马卓不甘寂寞的出手了,本来在小鬼出来的时候,马卓也被吓了一跳,有一点打退堂鼓的意思,但是接下来一看小够是在那里飘来飘去,并没有什么能力的样子,他怨毒的看了魏时一眼,又驱使着那些尸体往魏时扑了过去。

    魏时猝不及防下,差点被一个尸体抓住。

    他赶紧往旁边一跳,堪堪躲了过去,背上出了一层白毛汗,再也顾不上去安抚那个小鬼,他绕着那些尸体兜圈子,手里的铜钱剑指东打西,铜钱经过万人之手所以带着很重的阳气,而且铜钱外圆内方,一来代表着国运,二来也也有一股正气,用来镇邪驱鬼再好不过,眼前这些被马家人用秘术驱使的死物,在铜钱上的阳气和正气完全消散之前,是不敢来硬碰硬的,魏时就是利用这个,想找个机会把黄符纸贴到那些尸体的眉心那里,把尸体定住。

    他的计划进行的很顺利。

    魏时用右手食指和中指夹住一张黄符纸,边念咒边啪的一声把黄符纸贴在了一具尸体的脑门上,尸体摆出张牙舞爪的姿势被定在了那里,一动不动了,魏时抬起脚踢过去,扑通一声,尸体面朝下的摔在了地上。

    魏时拍了拍手,满意地点了下头,解决了一个。

    他把目光放在了下一个目标上。

    就在这时,周围突然传来一个沉闷的响声,就好像一个捂在被子里的爆仗一样,闷闷的、重重的,砸在人心口上,震得人往后一倒,魏时连忙看过去,他以为是马卓又出了什么新招,却发现是小鬼那个方向。

    小鬼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高大的、灰黑色的影子。

    这个影子一出现,那些尸体好像遇到了什么克星一样,立刻惊惧地在原地嚎叫个不停,这个影子跟小鬼一样,身上散发着浓郁的阴气,但是小鬼却没有它身上那么重的煞气,让人喘不过气来。

    它一出现,好像没费什么劲一样的随随便便在空气中那么一抓,旁边那具尸体就好像被吸尘器吸过去一样被它抓在了手心里,然后,它的手轻轻地那么一捏,尸体就爆裂开来,碎肉烂沫掉了一地。

    它居然就这样生生捏爆了一具僵尸。

    魏时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个影子。

    不光是魏时被惊呆了,马卓也一样,他脸色惨白,全身颤抖地看着那个影子,一手一个,一下一个的把他带来的几具尸体轻描淡写的全都解决了,三两下之后,就剩下他个孤家寡人站在这里。

    突然,马卓浑身一抖,他从呆怔中反应了过来,这个男人虽然撇不清了一点,但是还不至于看不清形势,他果断地转身跑向树林里逃命去了,但是,到了这个时候,他还能逃得出去吗?

    下一秒,马卓发现自己人吊在半空中,脖子那里有个冰冷而又潮湿的东西捏着他,接着,他的脖子慢慢地往后扭,一个轻轻地咔嚓声之后,他的头就被人扭断了。

    这一切,发生的那么快,以至于魏时连声都来得及出。

    周围安静了。

    马秀在影子捏爆那些尸体的时候就已经被吓晕过去了。

    现在只有魏时,跟影子,默默地对峙着。

    魏时勉强自己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试探地问,“你是小鬼?”

    他笑得比哭还难看。

    他宁愿面对二十具僵尸,也不愿意面对眼前的鬼。

    影子没有用语言,而是用行动回答了他,他的手又抬起来做出了那么轻轻一抓的手势,魏时就发现自己的双脚离了地,下一秒,他的脖子就被影子捏住。

    完了,完了,阴沟里翻了船,死亡的预感让魏时胸口如同塞了一团浸水的棉花,不能呼吸,他踢腾着腿,反手想抓住身后这双冰冷而又潮湿的像是手,又像是冰冷的东西,但是却抓了个空,影子似乎并没有实体,魏时绝望了,他千算万算没算到自己会是这么个下场。

    他不甘心,他还这么年轻,还有那么多事没来得及做。

    他还没有找到魏昕,还没有让家变回原来那个家。

    魏时勉强抬起头,他用极度憎恨和怨毒的眼神死死地盯着这个影子,他就知道那个小鬼突然出现在他身边不是什么好事,可惜他一直很忙,小鬼又太诡异,没有及早把小刮了,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影子似乎是由灰黑色的雾气凝聚而成的,雾气翻滚着,越滚动就越浓稠,渐渐地,影子的五官从模糊到清晰,那是一张很男人,很性格的脸,跟小鬼那种糯米团子一样的可爱完全不同,长相也没有丝毫相似之处。

    魏时本来以为影子是小鬼变出来的,这个时候也忍不住有点动摇。

    影子拎着魏时,消失在了空中。

    原地就留下了晕倒在地上的马秀,过了五分钟之后,两个来爬山的大学生发现了马秀,立刻打了报警电话,陆陆续续地停下了一些围观的人,半个多小时之后,马秀被送去了医院。

    没有人知道,就在离马路并不算太远的树林里,还有一个人也处在极度的危险中。

    魏时被影子丢在了一片林中空地上,这是一片柔软的草地,所以他并没有受伤,魏时在草地上打了个滚,正要站起来逃走的时候,却被影子压在了地上,影子的身体时而清晰时而模糊,但是总的来说,是往清晰里发展的。

    地上湿漉漉的,阴森而充满着寒意。

    树林里起了雾气,雾气很浓,只能看到一尺远的东西。在这个时候起雾,而且雾气就笼罩在这么一小片范围,怎么看怎么不寻常。雾气翻滚,不停地变幻着形状,它们是从影子身上散出去的。

    魏时被牢牢地压住,影子开始脱他的衣服。魏时因为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呆了一下,接着,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一样,开始拼命地反抗了起来,然而,影子是雾气,它无处不在,却让人丝毫使不上力。

    魏时的脸紧挨着草地。

    站着露水的草地,散发着一股清香,魏时想起来,这种气味他曾经很熟悉。

    那是魏昕身上的味道。

    魏时听到了被浓雾包围着的衣服扯破,纽扣崩裂的声音,那双冰冷的手不管他如何的躲闪都如影随形的粘附在他身上,阴寒的抚摸着他身上每一个地方,连最私密,最细小的地方都没有放过。

    贪婪的、渴求的、肆无忌惮的……

247、第 247 章

    魏时在和一团雾气做着斗争,他能看到他,能感觉到他身上的冷,但是却碰不到他,抓不住他,就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那一团冰冷钻进了他的裤子里,在他两腿之间如同一条狡猾的蛇一样滑动着,挑动着他敏感的中心,在那里时轻时重的抚触起来,轻的时候就好像有人拿着一根细长的柳枝骚动着他的痒处,重的时候却如同有人用并不算太锋锐的指甲在刮搔着他的敏感,痒中带着痛,痛里又带着乐,让人不上不下,不自觉地向后退想躲开这些似有若无的刺激,却又忍不住往前一挺想更靠近一点那带来刺激的东西。

    魏时嘴里哼了两声,声音里带着克制不住的粗喘。

    刚开始的极度愤怒和拼命挣扎,在极尽的挑弄之后,变得有心无力,魏时一阵羞恼,呼吸越来越急促,身体也开始慢慢发热,魏时张开嘴拼命地呼气吸气,然而,他吸进去的不仅仅是空气,还是弥漫在周围空气里,那些无所不在的灰黑色雾气。

    冰冷的、阴晦的雾气,被他吸了进去。

    魏时立刻狠狠地打了个冷战,就好像大热天喝下了一杯冰水那样,寒冷瞬间传遍了全身,如同掉到了一个冰窟窿里。内里的冷,与外面的热,魏时战栗个不停,也不知道是痛还是快,让他的神智也开始有点迷迷糊糊。

    那些雾气,刁钻地在他口里活动着。

    明明是无形无状的东西,却也能做出那些亲热的举动,魏时的嘴唇被一团冰冷碾压着,从柔和的轻碰到狂热的啃噬,连口腔里面都被横扫了一遍,舌头被一股雾气挑起,被迫跟它纠缠,冻得快僵了,却还是让这股雾气进入的更深,每当那股雾气发现自己碰触、挑弄某处的时候,魏时发出轻微的哼声或颤抖,它就会不停地往那个地方进攻。

    他在寻找魏时身上那些敏感的地方。

    身上那些雾气简直是无孔不入,魏时的上衣被影子直接撕开了,裤子却还穿的好好地,然而,对于眼前这个压根就没有实际形体的影子来说,穿了裤子也等于没穿,他完全视之无物,从皮带,从裤脚,从裤子布料的缝隙……

    魏时被他一刻不停,无处不在的抚摸着、挑弄着,身上那些敏感之处被一一找到,然后就是如同跗骨之蛆一样的揉搓,魏时浑身不停地颤抖,他眼神迷离,两颊绯红,身体像脱了水的鱼一样扭动个不停。

    这个样子,显然愉悦了影子。

    于是,他急躁而又愤怒的动作,缓和了下来。

    魏时本来因为过多的刺激而快要受不了接近爆发的身体,也终于舒服了一点,他喘着气,睁开眼,看着影子,自己正在被个鬼影子侵犯的事实让魏时倍受打击,而且在他印象里,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影子也在看着魏时。

    虽然近在眼前,但是影子时而溃散,时而凝聚,所以他的面目也是在情绪与模糊之间换来换去,然而,魏时觉得,不管是什么样子,他都一直在看着自己,那种执拗到了极点,不知道该说是火热还是冰冷的目光,简直让魏时觉得自己被个背后灵跟上了。

    ——不用回头也知道身后有个人在盯着看。

    这简直比现在他就要被这个鬼影子奸了更可怖。

    喀拉一声,皮带被解开的声音在这个雾气弥漫的空间里格外的清晰,魏时的身体被浓郁的雾气抬起来了那么一点,而影子则趁着这时把他的裤子一剥到底,连底裤带外裤一起脱了个精光。

    魏时全身光溜溜地躺在了草地上,被雾气包围着。

    影子的手——他刚刚用雾气凝成了一只手,摸到了他的胯间,男人那个最要命的地方被他抓在了手心里,魏时一个哆嗦,那里本来就因为刚才那无孔不入的抚摸而微微硬起,现在,那只手继续着刚才那些钻进裤子里的小股雾气的动作,不过,幅度更加的大,也更加的惑人。

    不管是上面的柱体还是下面的圆球,都得到了妥善而周到的安抚。

    魏时喘着气,深入骨髓的刺激让他做着垂死的挣扎,被个鬼影子玩到泄出来这种事,实在太他妈的不科学了,但是,身体的感觉并不是时时刻刻都受着狼的驱动,更何况,他的狼也并没有他自己想象中那么坚定,所以,没用多久,他就在那只冰冷的手里泄了出来。身体还沉浸在发泄过后的余韵里面,狼却懊恼的让魏时闭上眼。

    那只手瞬息间变成了一团浓郁的雾气,把那些还带着腥味和温度的液体包裹住,雾气把这团液体一分为二,一团雾气裹着那些液体往上淌过去,闭上眼的魏时没留意这些,直到他闻到了一股很熟悉的味道,他睁开眼,有些呆住的看着那个雾气裹着一些白色的不明液体,已经碰到了他的嘴唇。

    魏时不可置信地瞪大眼,该死的他清楚的感觉到影子在笑。

    他紧紧闭上嘴,用色厉内荏的眼神死死地盯着影子,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这鬼影子不会这么邪恶吧?然而,事实证明,这鬼影子比他想的还要邪恶,因为他感觉到有一股冰冷的雾气裹着一团微温的东西在他臀间徘徊。

    魏时左右扭着头想逃开眼前这个用心险恶的雾气,但是,雾气一直贴着他闭合的嘴唇,就如同压在石头下的种子,被春风唤醒,发了芽抽了枝,终于还是撑开了石头,见到了阳光,雾气也钻进了魏时的口中,一旦开了口,就再也无法阻止,那一点腥味的液体也被送进了魏时的口中。魏时“唔唔”几声,想把这东西吐出去,他可没有这种吞自己东西的重口味,但是,雾气却把那些液体直接送进了他喉咙深处。

    更可恨的是,影子还在他喉结那里又舔又咬。

    一个不小心,没支持住,魏时喉结上下滑动,已经把那些液体吞了下去。

    魏时脸色立刻铁青。

    但是,真正的危机不是这里,而是在他身后摸索的雾气。

    玩弄过他嘴巴的雾气,缓缓地退了出去,然后与身后那股雾气汇在了一起,它们一点点挤进了魏时的身体里面,相较于外面这些冰冷的雾气明显算是高温的内壁,让那些雾气沸腾了一样翻滚了起来,它们裹带着进去的白色液体,被涂抹在了四周。

    魏时觉得自己那个干涩的地方,被那些液体,还有潮润而冰冷的雾气弄得湿漉漉的,慢慢地被撑开,他吸着气,千算万算也没算到自己也有后门不保的那一天,早知道跟宿舍里的室友少开这种玩笑了,说着说着就可能成真了,魏时脑子里抽风一样的乱想着。

    一个冰冷而又坚硬的东西抵在了他那里,眼看就要破门而入。

    就在这时,周围的雾气突然间有了异动,一个白纸灯笼浮在了浓雾上,一个影子随着这摇曳的烛光,出现在了浓涡,一个身材修长的男人手提着那个白纸灯笼,拨开了浓雾,缓缓走了过来。

    这个男人,从雾气中来,却如同早出的晨光,充满着一种优雅的风姿。

    他一出现,本来已经箭在弦上就要发射的影子,立刻手一挥,周围的浓雾滚滚而来,把魏时所在的那一小片地方团团围住,与此同时,他也从魏时身上飘开去,一闪之下,出现在了那个男人三步开外。

    他跟那个男人默默对视着。

    良久之后,那个男人轻轻叹了口气,他本来举着白纸灯笼的手已经放开,但是那盏白纸灯笼却没有掉到地上,而是依旧浮在半空中,朦胧的光线之下,似乎这个男人看起去修长、白皙的手,是一双骨爪。

    这个男人的肩头上,也突然间出现了一个眉心长着个小红点的孩子。小孩抱着这个男人的脖子,骨碌碌的眼睛,饶有兴趣地看着影子,看起去煞是可爱。

    “跟我回去吧。”这个男人轻声说。

    影子不动,也不做声。

    男人的眉头微皱,“你的魂体还没有稳定,三年时间不够你和阴河里的煞气融合,若是执意如此,你可能会被煞气影响失去神智。”即使是在着急的劝说着眼前这个人,男人的声音却还是像林间的泉水一样,温和而又沉静,他轻叹了一口气,“回去吧。”

    影子动了一下,却又停住,似乎犹疑不决。

    这个男人看着影子,就好像看着一个自己不太听话的后辈,带着点慈爱和无可奈何,“我出来找你一次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你知道我不能离开魏庄太久,太远,这一次,已经是极限了,不要让我太担心。”

    影子的身体溃散了一点。

    男人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那滚滚浓雾,又叹了口气,“人鬼殊途,你比鬼还不如,你明知这点,又何必,更何况,他还是……好了,好了,我不说了,跟我回去,先把魂体稳定下来,前一次,你自作主张用鬼契把魂魄一分为二,跟在了魏时身边,结果却让煞气侵占了神智,差点魂飞魄散,这一次,终于能魂魄合一又自作主张离开了阴河,擅自妄为,你难道以为我真不能把你怎么样?你难道忘了自己该做的事?”

    即使是在质问,在责备影子,这个男人的声音始终是不温不火。

    然而,却也没有人敢把他的话当耳边风。

    影子也是一样。

    他又动了一下,也没见他做什么,这个男人却点了点头,“好吧,那我先走了。记住你答应我的事。”

    男人的手伸出来,拿起那盏白纸灯笼,接着,拨开浓雾,如同他来时一样,无声无息地走了。

    影子在原地站了许久。

    然后,他的身体彻底溃散,与周围的浓雾不分彼此。

    雾气中间,那最深最浓的地方,隐隐约约的能听到缠绵的、火热的呻|吟,持续了很久。

248、第 248 章

    当那样反感又压抑,情不自禁又痛苦难耐的时刻终于过去了的时候,魏时虚脱地趴在了青草地上,背上是一层薄汗,雾气如影随形似的,把他身上渗出的汗水带走,像是舔舐,也像是擦拭。

    他好像做了一个漫长、疲惫、混乱、欢愉、竭力抗拒却又最终沉沦其中的梦,当一切平静下来的时候,他也有点昏昏欲睡,似乎想借由睡眠来逃避什么不想面对也不敢面对的事。

    他听到了身后传来一声叹息,轻轻地,就好像清晨最后一丝薄雾。他想转过头,却连小指头都动弹不得,像是被梦魇住了一样,然而,在似睡非睡间,他明白,他还没有睡着。

    他的背上有冰冷的感觉在游移,像是雨水滴落,也像是流连轻吻,敏感的皮肤上因为这些而起了一些细微的战栗,魏时莫明地觉得这像是最后的告别,他听到一个低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我走了。等我回来。”

    魏时不确定自己回没回答他,也许回了一句“滚”,也许什么都没说。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魏时终于慢慢地有了动静,他的手在草地上缓缓动着,好一会儿之后,他才终于用力翻了个身,仰面朝天躺在了地上,这样子让他稍微舒服了一点。

    树林里静悄悄的,连风吹过树叶的窸窣声都没有,鸟雀似乎也避开了这个地方,这片天空一样,天空是灰蒙蒙的,时间倒并不是很晚,魏时看着天空发了会儿呆,直到觉得从地上传上来一股阴寒之后,才站起来,身上的衣服还算整齐,除了撕开了几道口子,掉了几粒扣子,那个鬼影子在离开之前,把该打理好的地方都打理好了。

    这大半个下午,魏时实在是受刺激过大。

    以至于他回到了学校之后才想起来把马秀给忘了,等他找到马秀住的那个家庭旅馆也没见人之后才着急了起来,这一着急倒是把自己莫名其妙被个鬼影子给强X了的郁闷给暂时抛到了一边。

    之所以只有郁闷,没有愤恨,原因在于那是个鬼影子,他的身体结构跟真正的大男人还是有很大区别的,那个能随性所欲变大变小而且温度极低、表面湿滑,硬中带软的玩意儿,魏时想起那个东西的感觉,脸上就跟倒了颜料瓶一样,五颜六色的。整件事从头到尾,诡异的感觉胜过其他,所以实在很难让魏时产生跟强X案件里受害者同样的情绪。

    除了这些之后,还有就是他心里有一种很古怪的感觉。

    那个鬼影子虽然看起去不像是他认识的任何一个人,或鬼,但是魏时对他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不得不说,这种熟悉感,也是极大的降低魏时愤怒和仇恨的原因。

    这就好比一个你很重视的人,做了一件让你不高兴,或者伤害你的事,你可能会很生气,很愤怒或者恨伤心,但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把这个人给人道毁灭了,这让魏时很是憋屈。

    魏时在外面找了一圈,没找到人,失踪还没到二十四小时也不好到警察局去报案,他只好又回到了家庭旅馆里等着,一直等到了晚上十点多,马秀才回来,她是被一个警察送回来的,脸上还带着点受到惊吓的苍白,显得有点楚楚可怜的马秀,看到魏时的时候,眼泪哗啦一下就掉了下来。

    魏时费了一把子力气才把后面那些麻烦事处理好,幸好那个鬼影子打扫战场还算干净,那里除了晕倒的马秀没有留下任何支离破碎、恐怖吓人的死人或者尸块,干净得跟刚有环卫工人扫过地一样。

    等闲杂人等都走了,魏时忙累了一天,也没什么精神去安慰马秀,交代了两句就离开了,接下来两天,魏时只去见了马秀一次,还匆匆忙忙的,魏时也确实很忙,因为他现在头上悬着把剑,那个鬼影子离开之前说了“I'llbeback”,魏时可是时时刻刻记在心里,弄得他这几天都疑神疑鬼的。

    为了把这个麻烦解决掉,他可忙的要死。

    百忙之中,还要兼顾学业,学业之余,还要照顾一下马秀,算得上□法术,恨不得多张两只手,就在魏时忙的天昏地暗的时候,那个在校园花圃遇上的鬼老头还时不时来搅个局,让魏时是烦不胜烦,唯一的好消息大概就是这个鬼老头很“讲道理”,说鬼讲道理也许听起去是个笑话,但是实际上鬼生前的性格确实会影响到死后的性格,甚至可能是一模一样的,除非是碰到了他执着的事,才会变得偏执、固执或者干脆是不可理喻。

    鬼老头生前应该是个读了很多书的人,也许是学校的老师也说不定,说话做事都很文雅,就是问起魏时有没有帮他找老伴这个事,都会用个“请”字,魏时说暂时没找到,他也不会过多的纠缠或者发火,而是默默离开,然后,过了一天半天的,又突然冒出来问一句,简直是魏时见过的最好打交道的鬼了。

    也许是因为鬼老头很好说话的原因,魏时果断的采取了拖延策略。

    所以说,人善被人欺,鬼善了就容易被人糊弄。

    ……

    魏时第一个找的人是徐老三,问他有什么办法能摆脱养的小鬼,徐老三呸了他一声之后,说连这么简单的事都要来问他,他是不是把他教的那些东西全学到狗肚子里面去了。魏时眼角抽了一下,接着问。徐老三哼唧了一声,说有两个办法,一个是把小鬼送给个不知情的人,东南亚那边有人这么干,主要是小鬼长得太快了,主人已经压不住了,又不敢直接把小鬼附身的容器给毁了怕小鬼报复,一个就是把做成小鬼,或者跟小鬼签鬼契的时候用的信物给毁了,当然,这个办法比前面那个要危险得多,十有八|九会被小鬼反噬。

    魏时从徐老三那里得到的回答其实他自己早就知道了,他就是不死心,觉得自己到底是刚进入了这个圈子,见识方面肯定是比不上徐老三,也许他那里还有什么其他的办法,他又问了前不久认识的潘老头,得到了差不多的答案,还是不死心,又查资料又翻书,结果当然还是没有什么奇迹出现。

    确实只有这唯二的两个办法。

    但是这两个办法都有个前提,那就是他手上必须有那个小鬼藏身的容器。

    魏时把自己手里所有的东西都检查了一遍,甚至以防万一,赶着周末回了趟家,把家里面的东西也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回,但是没有任何东西是能用来养小鬼的容器,更不用说发现什么骨头或者毛发、小孩衣物之类的控制小鬼必须的物件。

    这一次他回家,还被魏三爷抓了个现行。

    魏三爷对他这种不好好在学校里读书,随便请假回来的行为,严肃地批评教训了一回,整整三个小时的训斥,让魏时像把腌菜一样,没精打采的回了学校。

    第二天,马秀过来找他了。

    跟着马秀一起来的,是一个满脸风霜的中年男人,他让魏时叫他桂叔,他是马秀的爸爸,是出来找马秀回去的,他对魏时一直照顾马秀的事一而再再而三的表示感谢,弄得魏时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好像他做了天大的好事一样。

    突然出现的马秀,又突然间这么走了。

    除了走之前一步三回头时那种依依不舍的目光和泪水,什么都没有留下。

    在马秀走了之后,魏时只觉得身上的担子轻松了不少。

    不管是马秀本身,还是她带来的一些麻烦,都让魏时这阵子压力有点大,他最怕的是,马家那边的人知道了马卓的死跟他有关,然后接二连三的找上门来。平龙山马家那可是出了名的护短、阴毒又不讲道理,遇上他们,就是躲起来都没什么大用,他们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仇家找出来。

    时间如流水,一晃三个多月就这样过去了。

    从春到夏,天气一天比一天热起来,人们穿的也一天比一天清凉。

    寝室头顶的风扇呼呼扇着,发出机械而又沉闷的声音,都是些聊胜于无的热风,稍微动一下就一头一脸的汗,魏时坐在桌子前,埋头苦读,他读的是课本,而不是那些让室友看了啧啧称奇的杂书,因为现在已经进入了考试月。

    在做了几个月的无用功之后,魏时已经暂时放弃了把养小鬼那个容器找出来的想法了。

    所以他只好化郁闷为动力,让自己专注到学业上面去。

    因为是在寝室里面,魏时只穿了条宽大的沙滩裤,上身什么都没有穿。

    还带着少年稚嫩气息的单薄身体,他其实身材比一般同龄人要结实一点,手臂上也有那么一点的肌肉,但是比起成年男人来说,还有那么一点差距,念了一阵书之后,门边响起了大呼小叫的声音,是出去为寝室里面几个懒鬼打饭的室友回来了,魏时刚要站起来去开门,沙滩裤却被椅子上一个毛刺给挂住,刷拉一下,半边屁股就暴露在了另外两个室友的眼睛下,顿时,那两个室友一个起哄,一个吹了声口哨。

    其中一个喊着,“没看出来啊,魏时,你居然这么闷骚,还在屁股上搞纹身。”

    魏时笑骂了一句,“纹个毛线啊,老子屁股上什么都没有好不。”

    室友喊着,“不信,你自己去照镜子撒。”

    魏时将信将疑地跑到卫生间里,站在镜子前把裤子拉下来,侧过身看了一下,他屁股上还真的多出了一个看起去像纹身,或胎记的东西,那是五个小指甲大小,形似血滴的红色印记,红的像是血滴在了上面一样。

    魏时记得,以前那里是什么都没有的。

249、第 249 章

    那个印子让魏时上了几天心,开始他怕是什么皮肤病,但是既没有肿块,又不痛不痒的,看起去实在不太像,一旦确定了不是病,魏时也就那么紧张了,那个印子样子是奇怪了点,不过反正穿着衣服别人也看不到,魏时也就没再把这个屁股上的印子当回事了。

    魏时全身心的投入到了考试里面去了。

    等考试完了,就是暑假,这么长一段时间,不管是小鬼还是鬼影子都没再出现,魏时一直紧绷的神经也不知不觉的放松了不少,甚至觉得他那时候听到鬼影子说等他回来这个话,也许是听差了。

    他在放假前就已经把暑假计划要做的事一一列好。

    首先要去一趟平龙山,不把那一段时间自己忘了的事弄清楚,魏时是不会罢休的,不然睡觉都睡不安稳;其次鬼老头那个事也要开始办了,拖来拖去也许哪天鬼老头就发火了;再次继续想办法解决鬼影子的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那个鬼影子要是真的回来了,魏时想到这个,脸色就发青。

    魏时坐车去了隔壁省位于平龙山边一个小县城,平龙山马家村是这个小县城下属的一个村庄,这个小县城很小,因为是在山区,经济也不发达,来回也就那么三四条主街,魏时打听了一下,发现那个马家村居然是个一个山坳子里,还没有通车,要去那里,只能坐车到另外一个村子之后,再走着进山。

    他到这么个封闭的小村子到底是要干嘛?魏时百思不得其解。

    魏时先坐车去了那个中转的小村子。

    这个村子也不大,不过勉强还有几栋二层的楼房,一般像这种乡下地方,能起栋楼房的人家,都算那里有钱的,也说明这个村子不算太穷,魏时下了车,看到几个老人家坐在路边的一个小杂货铺子门口聊天。

    他走过去问路。

    听到他说是要去马家村,那几个老人立刻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一个干瘦的老人说,“细伢子,你去那里做什么?那个地方外人进不去的,他们不欢迎外面的人。”

    另一个老人插话,“你莫不是又是那些来研究民俗啊还是什么的人吧?”

    一个老婆婆摇着扇子,接话道,“我劝你还是赶紧回去,现在的年轻人啊,都不晓得什么忌讳,到时候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几个老人七嘴八舌的一通说,魏时站在旁边一五一十的听着。

    这些老人话里的意思很清楚了,马家村不欢迎外人,外人去了马家村可能会死于非命。魏时笑容满面地听着那些老人说完之后,还是继续问路,那几个老人直摇头,大概是觉得又有人上赶着去找死,其中一个磨不过老婆婆魏时,指了条路。

    魏时谢过了几个老人,在村子里休息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一大早就沿着那条路往前走。

    开始的时候,山路还是比较平坦好走的,走了一个多小时,周围草深林密,山路曲折陡峭,这条路应该平时也没什么人走,有时候甚至被周围疯长的草丛树林给淹没了,要不是总还能看出些路的痕迹,只怕会让人迷失在这个深山老林里。

    这些魏时还勉强能克服,还有一个很大的麻烦,这里的毒虫特别多。

    湿热的气候,茂密的丛林,养活了无数的毒虫,从常见的蛇类、蜘蛛类到不太常见的蝎子类,应有尽有,时不时就窜出来,让人是防不胜防。

    魏时进山的时候也做了一点准备。

    身上的衣服,脚下的靴子,包里准备的药物,就是这样,也出过几次状况,在慌手慌脚的应对下,总算没出什么大乱子,不过,魏时五指做爬犁状在长满了红紫疙瘩,已经看不出原来长相的脸上用极轻的力道抓了几下。实在是痒死人,他真是忍不下去了。

    魏时在山里整整转了三天。

    一无所获。

    他连马家村的边都没摸到,等他把随身带着的食水都用掉,黑着一张脸从山上狼狈地下来,他第一反应就是去找那个指路的老头子讨个说法。这时候已经天黑了,天上一轮苍白的月亮,村子里时而可以听到狗叫声传来,户户人家窗户都透出晕黄的灯光,看起去安静而祥和。

    魏时走在长长的石板路上,脚下发出笃笃的声音。

    他记得当时那些人把那个指路的老婆婆叫钟婆婆,住在村子的最当头那栋屋子里,魏时走到那里发现这栋屋子里没开灯,外面看黑漆漆的,也不知道里面的人是睡着了还是不在家,不过乡下都睡得早,魏时想了一下,还是举起手敲响了门。

    “笃笃笃”的敲门声在夜色中响起。

    旁边几栋屋子的灯光突然间全熄灭了,开始时隐约可以听到的说话声也跟着安静了下来,周围一下子就变得无声无息的,只能听到从远处传来的狗叫声,魏时觉得这个狗叫声特别的低沉,“呜呜”的声音,不像是狗在叫唤,而像是狗在哭泣。

    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那个魏时见过一面的老婆婆站在门里边,冷冷地说,“既然来了,就进屋吧。”说完,转身就往屋里走了。

    魏时想了一下,跟着进去了。

    进了屋之后,魏时才发现,其实屋子里并不是完全没得光源的,至少屋子神龛前那张桌子上,还是点了一盏油灯的,只不过这个油灯芯子太细了,火苗比黄豆粒看起去还小,那奄奄一息的样子,好像都不用什么风吹过来,它自己就可能熄掉了一样。

    屋子里很阴很暗,空空荡荡的,就摆着一张四方桌子四把长凳子一把椅子,老婆婆就僵直地坐在上手那把椅子上,好像从头到尾就没动过一样,墙上贴满了黄符纸,简直连个空地都没有了,连屋顶的房梁上都没放过,一张一张的黄符纸飘飘荡荡的挂在半空中,风一过,就哗啦哗啦地响了起来。

    这些黄符纸分明都是用来镇宅驱邪的。

    一般镇宅驱邪,用上几张黄符纸就性了,能让人把整个屋子贴满了黄符纸,那说明这个屋子太凶了,他们没办法治它,无计可施之下,只好用上这种不是办法的办法,有没有用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而且,魏时刚才看了一下那些黄符纸,里面有一些还是道行蛮高的人画的,跟徐老三给他那些符也差不到哪里去了。道行高的人画的符,用的材料、符的种类以及符纸上能感觉到的灵性都跟一般的符不同,只要对这方面有些了解,天眼也开了的人,就都能看出来。

    不要看魏时好像大大咧咧的样子,其实他紧张的手心都出汗了。

    他其实有点后悔自己来找老婆婆这件事了。

    不过,事到如今,也只能尽力一搏了。

    总不能坐以待毙。

    魏时从包里摸出了那把铜钱剑,另一手拿着一张黑色的皇甫紫,这张黄符纸是用黑狗血画出来的,是他手上最有用的符纸之一了,看着他小心戒备的样子,坐在那里的钟婆婆突然间笑了起来,她干瘪的嘴巴上下张合着,发出古怪的哧哧声,她抬起手,招呼魏时过来,“细伢子,过来坐。”

    魏时呆了一下,他还以为立刻就会来一场恶战,这个老婆婆一看就不是一般人,徐老三跟他说起过,要是以后到了两省交界这个自古以来各种巫蛊层出不穷,人更是凶残奸滑的地方,那是要小心再小心,就是跟人说一句话、喝一口水都要先试一试有没有被下毒、下蛊、下降头。

    反正都已经这样了,不外乎就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魏时迟疑了一下,走到了那个四方桌子边,抽出一条长凳坐下。

    钟婆婆还蛮客气,颤颤巍巍地站起来,从神龛那里摸出了一个盘子,给了魏时,还倒了一杯水给他,“还没吃饭吧,先吃这个垫垫肚子。”

    魏时看了一眼,是一盘糯米糕,他不太想吃,不过钟婆婆在一边虎视眈眈地看着,他只好拿起了一块,送到嘴边上,还没进口就闻到了一股子霉味,也不知道这盘糯米糕放了多久了,魏时只好勉强自己一口吞了下去,钟婆婆还让他继续吃,魏时边吞边摆手,示意自己已经吃饱了不用了。

    那杯水他是没敢喝的。

    水里面那不知道是茶叶还是虫子的沉淀物,实在让他下不去口。

    钟婆婆就把那盘糯米糕拿过来,自己吃了起来。起了霉斑的糯米糕一块接着一块的送进了钟婆婆干瘪的没有牙齿的嘴里面,再蠕动着嚼两下咽下去,魏时看了一眼,胃里面也有点反应。

    钟婆婆开始问话,“你是哪里人啊?”

    魏时倒是没撒谎,老老实实地说,“S市人。”

    钟婆婆把魏时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又问“跟着哪个学的本事?”

    魏时继续老实地回答,“徐老三。”

    这种好像老辈问小辈话的情景,让魏时心里有点打鼓,拿不准钟婆婆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不过钟婆婆问的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事,只要不是生辰八字这些,撒不撒谎也问题不大,所以魏时一直都是实话实说。这个时候魏时才想起来他还真不知道自己师父的大名,徐老三不知道是忘记了还是怎么的,压根就没有把自己的大名告诉给魏时知道,而魏时更是压根就没有意识到这个事。

    钟婆婆点了点头,“细伢子不错,没跟我老人家说谎,我老人家最讨厌在我面前不老实的人。”

    一说完这个话,大门突然被推开了。

    吱呀一声之后,一个男人走了进来。魏时看着那张惨白的面孔,就知道这个男人已经死了,他走到屋子中间,周围响起了细微的窸窣声,魏时吃了一惊,他眼睛死死地盯着墙壁,那些黄符纸被什么掀了起来,一条一条线一样的虫子从墙里、从房梁上爬出来、掉下来,它们爬到了那具男尸身上,那具男尸剧烈地颤抖起来,脸上的肌肉一跳一跳的,好像在忍受着什么极大的痛苦一样,不过人都已经死了,尸体怎么还会有痛觉?难道他的魂魄并没有离体?所以现在等于是在受着万虫噬身的痛苦?

    意识到这个,魏时脸色很难看。

    突然,他面色古怪地看着那些黑色的线虫,再想到老婆婆的姓氏。

    她莫不是以蛊术出名的钟家的人?

250、第 250 章

    这具男尸被黑色的线虫吃了,就剩下一个白惨惨的骨头架子,地上掉了一层厚厚的线虫,骨头架子上也缠满了像线头一样的虫子,接着,魏时听到了让人牙酸的轻轻的啃噬声,骨头架子晃来晃去的,不停地往下掉白灰,这些线虫连骨头也没放过,最后,噼啪几声,骨头架子散了,落到地上,激起了一层白色的灰。

    这些黑色的线虫实在太可怕了。

    钟婆婆像看着自己儿孙一样慈祥地望着那些黑虫子,还跟它们细声细气地说话,“吃饱了不?……吃饱了就回去哈……还要吃?……他不能给你们吃……好了好了都回去都回去……不听话是罢?”

    魏时听得心里凉气直个冒。

    那话里的意思是这些个黑虫子还把主意打到他身上来了。

    那些黑虫子又在地上蠕动着爬了一会儿,才四散开地爬回了墙上、房梁上,那些黄符纸被它们拱来拱去,似乎就要从墙上松脱了一样,但是等那些全进了墙里面,黄符纸又牢牢地贴在了那里。

    也许是看到魏时把目光一直放在那些黄符纸上,钟婆婆笑着说,“那些都是没用的,我住在这里就不跟他们计较这么多了,他们要贴就让他们贴,也让他们安个心。”

    魏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钟婆婆把魏时看着,“你莫担心,我不会把你怎么样,说起来我也见过徐老三一面,被他师父带起来的,个么高的一个小孩子,怕得很连看都不敢看我一眼。”

    魏时有点晕,没想到这个钟婆婆还跟自己的师门有渊源。

    不过徐老三现在八十几岁了,钟婆婆说见过七八岁的他,那钟婆婆不是上百岁了?那还真是个长寿人。

    不管怎么说,魏时心里安稳了一点,说话也没那么心惊肉跳了。

    魏时想了一下,就问,“钟婆婆,你昨天给我指路的时候,是不是指错方向了?我在山里转了一天都没找到那个马家村。”

    钟婆婆说,“我看马家的人不顺眼,我们钟家跟马家有仇。”

    魏时听了哭笑不得,他这是什么运气。

    钟婆婆把魏时看了一眼,又问他,“你找马家那些人做什么咯?”

    魏时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实话,“我过年的时候去了马家村一趟,回来之后把那些事都忘了,心里不踏实想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钟婆婆对魏时说,“我劝你不要去找了,你找不到的,马家的人如果不想让外人找到那就找不到地方,你本事还不行,莫把命丢个这里。”

    魏时不说话了。

    钟婆婆也没勉强他,接着说,“我当年要你师父帮我做件事,这么多年了都没给我个回信,你回去之后帮我问,时候也不早了,你就在后面那个屋子睡一晚,明天早上莫来找我,自己直接走,这个油灯你拿着照路。”

    说完,钟婆婆站起来去了左边那个屋子。

    魏时满肚子打鼓,按钟婆婆说的,徐老三见她的时候才七八岁,能办什么事,这都隔了七八十年了,只怕早就不记得这码子事了。

    魏时拿着那盏油灯进了后面那个屋子。

    这个屋子里就摆着一张木板床。

    魏时看了一眼那落满了灰,放着一床黑黝黝的破棉絮的床,无论如何也说服不了自己躺上去,他到外面拿了两条长凳,拼起来就当了一张简易床,睡是很难睡得着的,魏时硬挨到天亮,立刻就出了屋子。

    晨曦初露,小村子里薄雾弥漫,左边那家人打开了大门,当看到从那栋屋子里走出来的魏时的时候,那家女主人“啊”的大叫了起来,她男人立刻跑出来,砰地一声,刚打开不久的大门又给关上了。

    魏时摸着自己的鼻子,回头又看了一眼身后那栋屋子。

    从外面看起去,就是一栋上了年头的老房子,也没什么阴气,如果单看这个,没有人会想到这栋屋子会有什么古怪。

    一般的凶宅,阴气都会很重。

    虽然昨晚上钟婆婆说了那个话,但是魏时还是不死心,他这个人脾气就是不到黄河心不死,撞了南墙才回头的,要不是这样,也不会在他弟弟魏昕失踪了之后,不管多少人说他弟弟肯定是出事了不会回来了,他也一直没放弃把他找回来的打算。

    魏时过去敲门。

    门里面没人答应。

    魏时用大了力气继续敲,边敲边喊,“老乡,麻烦开个门,问点事。”

    门里面传来了低声的说话声还有推撞声,好像是那个男的想过来开门,那个女的不同意要拦着他,最后,那个男的骂了几句,那个女的没办法只好让开了。

    男的开了门,“是哪个?”

    魏时说,“过路的,老乡,马家村往哪边走?”

    男的没直接回答魏时的话,而是问他,“细伢子,你是从哪个屋子里出来的?你昨晚上没遇到什么事?”

    魏时撒了个谎,“我昨天过来的,没地方住,看那个屋子没人就住了一晚,难道那个屋子有什么问题?”

    男的惊讶地看着他,“你个细伢子命大啊,那个屋子是我们这里出了名的鬼屋,进去一个死一个,外乡人不知道情况,都死个好几个了。”他有点疑惑地接着说,“那个屋子上了几把锁的,你到底是怎么进去的?”

    魏时想到昨晚上那个主动开门的钟婆婆,他摸了摸自己的头,有点迷糊地样子,“我也不知道,就这么进去了。阿叔啊,那个屋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的我都起了一身白毛汗了。”

    男的看魏时确实不像是个鬼,当然主要是这时候太阳也出来个脸了,魏时脚底下那个影子明晃晃的,鬼是没有影子的,男的也就放心了。

    他把魏时让进屋。

    魏时听他说起了旁边那栋屋子的由来。据说那栋屋子原来住着姓钟的一家人,两个老的还有一个女儿,一百多年前,那个时候兵荒马乱的,到处都是死人,就有一个队伍,其实也就是个手底下有点兵的歇始着手解决第二件事。

    他在学校花圃那里找到了鬼老头,鬼老头还在那里找来找去,嘴里念念有词的,魏时喊了他一声,鬼老头飘过来,开口就问,“请问你找到我老伴了吗?”

    瞧,多有礼貌。

    魏时摇了摇头,“你老人家也不告诉我姓什么叫什么哪里人,不好找啊。”

    鬼老头看起去比魏时还茫然,他呆呆地抬起头,看着花圃开始转圈圈,“叫什么,叫什么,哪里人,哪里人,我都不记得了。”

    他一脸痛苦。

    魏时轻轻叹了口气,他就知道事情没那么容易,鬼是因为执念而存在,人死之后,魂魄有一部分会消散,留下来的魂魄残缺不全,必然造成了记忆以及神智的缺失和混乱,鬼大多只记得自己的执念,或许还记得一些跟执念有关的事。

    再多的,就没有了。

    当然,也有少一部分的鬼魂,在各种因缘巧合之下,还记得生前大部分的事。

    魏时就换了个方向问他,“老人家,你还记得自己姓什么,叫什么,哪里人,做什么的不?”

    鬼老头把花圃里的一丛花看着,“我姓顾,顾言城,清远人,做什么的?我是同城国立师范学院的老师。”

    同城国立师范学院?

    那不是同城师范大学的前身吗?那是建国前的事了,建国后就把同城国立师范学院改名为同城师范学校,二十年前才改成了现在的名字同城师范大学。

    这鬼老头是建国前的人物?

    魏时顿时头就大了。

251、第 251 章

    要把鬼老头的身份找出来倒也不是件特别困难的事,同城师范大学把历年来的档案保存的还算完好,唯一的问题在于那些档案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给人看的。

    魏时先找了罗亮,他就在同城师大念书,结果没找到人,罗亮因病休学了。

    听到这个事的时候,魏时愣了一下,这几个月他忙的头晕脑胀,都没想起罗亮有好几个月没联系自己了,没想到就出事了,他当即打了个电话去罗亮家,没人接。

    他把这个事放在心里,又想了一下,果断地给舅舅委成斌打了个电话,他舅舅在同城市教育界还是有点关系的,在他百般保证绝对就是查个资料没存什么坏心眼之后,他舅舅才勉强答应给他弄个“特别借阅证”。

    因为是暑假,所以同城师大的图书馆并不是每天都开门的,一般都是分区开放,魏时找了开放档案馆那天去了。

    档案馆在图书馆的四楼。

    图书馆里安安静静的,尤其是四楼的档案馆,摆满了架子的房间里除了一个板着脸坐在电脑后面,正玩着扑克牌的中年女人,就只有魏时。魏时把借阅证递给了那个中年女人,那个中年女人把魏时看着,皱着干枯的眉毛,“这里的档案都是珍贵的资料,看的时候要小心,不准折起来不准弄脏了,也不准带出去,要复印的话,要另外办手续。”

    魏时点了点头。

    尘封的档案散发着一股**的味道。

    魏时直奔建国前的档案区,那里有一架子的资料,魏时看着倒吸了一口气,没有电脑搜索要一本一本的找个人出来,这要到什么时候去。

    他拿起一本发黄的书就翻了起来,里面的文字居然还是繁体竖排的,要不是魏时小时候看过一些繁体竖排的书,后来跟着徐老三学东西的时候,看的也大部分是繁体竖排的书,估计进度还要慢上几倍。

    不过,很快,魏时就欣喜地发现,也许事情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困难。

    因为这些档案内容其实是分开的,校史、老师、杰出学生等。魏时直接找到了记录同城国立师范学校历年教师履历的档案,那是两本厚厚的书籍。

    一直到图书馆快下班的时候,魏时才把第一本将将看完,里面没有顾言城,也就是说,第二本里肯定有,他只好跑到工作台那里去办手续把第二本档案复印下来。

    在付出了比外面的复印贵十倍的费用,而且因为耽误下班,遭了中年女人冷言冷语,魏时拎着一袋复印纸回了学校。

    他一边吃着饭一边用沾着菜油的手翻着那堆纸,室友们都回家过暑假去了,寝室里就剩下他一个人,倒也自在,除了在他背后探头探脑地往复印纸上看的鬼老头有点煞风景之外,一切都好。

    魏时吃完饭,随手拿起一张已经看完的复印纸擦了把手,在鬼老头一脸不赞同的目光下,准确地把揉成一团的复印纸丢到了垃圾篓里。

    在半夜十点钟,他总算是把顾言城这个人找到了。

    顾言城,清远人,生于1900年,1922年毕业于同城国立师范学校,毕业后曾担任陆军某旅的秘书官,1928年到1945年执教于我校中文系,妻子张兰,育有一子一女,1946年因病去世,享年46岁。这是顾言城的生平,当然,他其他方面的一些情况也记录在列,比如工作方面和学术方面,但是并不在魏时关注的范围。

    也就是说,要找的人,叫张兰?

    要把人家祖坟找出来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啊,魏时一脸惆怅的想。

    明明是两夫妻,老头却找不到老太,要么是死的年头隔得太远,出了什么变故,后人没把老人葬在一起,要么是葬在了一起但是后来坟被人给挖了,尸骨分离。

    难道要去一趟鬼老头的家乡?

    这么多年过去了,斗转星移,世事变迁,还能不能找到他们的后人还有他们的坟地也是个问题,不过,事情总要先去做了才知道结果。

    魏时想了一下,就这么跑过去,肯定是不行的。

    鬼老头的生平里面就简单说了一句“清远人”,清远在现在的行政区划里是一个县,就是解放前,那也是一个乡,人口少说也有十几二十万,要在这么多人里找个把人出来,那就是瞎抓。

    鬼老头还在那里神叨。

    魏时两眼无神地看着它,突然,他眼前一亮,猛地一拍桌子,想到了一个办法。这找人的事,还是要落到鬼老头身上。一般来说,鬼都不能离开自己身死或埋葬之地太远,鬼老头出现在花圃那里,应该也不是偶然,魏时想起进校的时候听那些师兄师姐说起过,他们这个校区以前是个坟场,周围死了人都是埋在这里。像这种死人骨头一挖就出来的地,开发商也不太敢下手,很多时候都是把这些地直接划给了学校,算是一举两得。

    也只有学校里那么多血气方刚的学生,才能镇得住坟场的阴气。

    魏时一直等到了深夜。

    盛夏的天气,即便是到了深夜,天也是要黑不黑的。

    魏时拿着把下锄头,来到了花圃那里,周围除了虫鸣蛙叫,没有其他声音,幸好这地方还算偏僻,现在又是放假的时候,白天也没什么人过来,更不用说晚上了,不过这样公然搞破坏的行动,还是让魏时手心里出了点汗。

    他一边问鬼老头方位,一边“辣手摧花”,把花圃里那些开的摇曳生姿的花扯的扯,锄的锄,干得热火朝天。其实在学校接收这块地之后,就已经清理过一遍了,能找到后人的,就通知那些后人把坟迁出去,找不到后人的,就把里面挖出来的尸骨集中到一起进行了火化处理,那些烧出来的骨灰葬在了另外一个公墓里,也算仁至义尽。

    只不过,清理嘛,多多少少会有一些疏漏。

    就好比学校BBS上偶尔会出现一些帖子,说在某处发现了一块人骨云云,搞得学校里各种校园怪谈层出不穷,各种鬼故事简直让人毛骨悚然,随便一个学生都能说上一两个。

    魏时口里叼着个小手电筒,刨了一个深坑。

    鬼老头站在坑边,袖着手,让他加油干。

    魏时脑门一头黑线。

    突然,魏时发现锄头碰到了一样东西,他赶紧用手电筒照过去,是半截手臂骨,被他的锄头从中间一斩两断,鬼老头在旁边不淡定了,转来转去的,边转还边喊着手痛。

    魏时黑着个脸,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年了,还知道什么痛。

    他把骨头捡起来。

    两截还沾着泥巴的碎骨,魏时用带来的白布包起来,放到一边。

    事情是办好了,但是后续的扫尾工作还任重道远,魏时得把这个深坑平了,还要尽量把那些花还原,这些活,一直忙到快天亮,魏时听到远处有早起的人走动的声音,才赶紧收拾了一下,跑回了寝室。

    第二天,他就去了清远。

    清远并不远,就在省内,坐车也只要三个小时就到了,魏时赶了个早班车,十一点多,人就已经站在清远县城里了,他坐车出了城,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把那两块碎骨头拿出来。

    鬼老头就附在了其中一个碎骨头上,至于另外一块碎骨头,就另有用处了。

    魏时选的这个地方左边是一片低矮的树林,右边靠近一条水渠,地面比较湿润,下面应该有地下水,他就站在树林里,拿出了一根蜡烛,用打火机点上,接着,用一张空白的黄符纸包起那块骨头放到火苗上去烧。

    骨头被烧得巴兹作响。

    一股股浓烟冒出来,简直让人想不到这么一小截骨头能烧出这么重的烟,焦臭的味道夹在浓烟里,过了好一会儿,魏时才把黄符纸包从火上拿下来,他打开被火烧了很久却完好无损的黄符纸,里面的骨头已经被烧成了白色的细灰。

    魏时就用这些细灰拌了黑狗血,在这张空白的黄符纸上画起了符。

    魏时画符已经很熟练了,速度与质量兼备,不一会儿就把符画好了,他拿起这张符,吹了一下,把它展开,等风干了之后,才慢慢悠悠地从树林里出去。

    在路上,他不停地换方向走,时不时低下头看一下那张黄符纸,每当他走对了方向的时候,黄符纸就会微微发热,走错了的时候,黄符纸就毫无反应,这种用骨头烧成灰再画出来的符,叫问亲符,既不能镇鬼也不能驱邪,除了用来找寻这块骨头的后辈子孙或者死者的墓地,没什么其他用处。

    按着这张黄符纸的指引,魏时到了傍晚的时候,就找到了一户人家。

    魏时上去敲了门,问主人家是不是姓顾。

    出来应门的老人一脸疑惑地看着他,点头说是。

252、第 252 章

    魏时说话很直接,没有拐弯抹角,也没有任何废话,第一句话就直奔了主题,“老伯,你是顾言城的后人吧?”

    老人愣了一下,“你个细伢子,从哪里知道我父亲的名字的?”

    看来,这个老人就是顾言城那一子一女里的儿子了。

    魏时笑了笑,“老伯,要不要找个地方我们说一下话,我有事想跟你商量一下,是跟你父亲顾言城有关的事。”

    老人犹豫了一下,不过还是把魏时让进了屋。

    屋子里就老人一个人,其他的家人都出去了,老人对魏时还是有些防备的,不过是看魏时年纪不大,看起去也不像是那种作恶事的,再说,又是跟自己早年去世的父亲有关的事,总还是有些好奇。

    魏时之所以这么开门见山,是因为他有把握让老人相信他。

    老人给他倒了杯茶。

    魏时就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重点在于鬼老头的遗愿一定要达成。

    老人跟听天书一样听完了魏时的讲述,一脸地不敢置信。

    魏时也没做其他的事,就是拿出了一个瓶子,从里面倒出了一点水状的东西,然后抹在了老人的眼皮上,接着,就看到老人的身体猛地往后一靠,脸上先是极度震惊,接着是喜极而泣,跪在了地上,冲着一片空气,喊着“父亲”。

    鬼老头也有点激动。

    可惜,两个人只能互相看着,说不了话。

    牛眼泪只能让人短时间内能见鬼,并没有能让人与鬼说话的能力。

    其实如果不是魏时不想搞那么麻烦的事,他完全可以等一个晚上,让鬼老头入了自己后人的梦,在梦里面把事情先打个底,接着魏时再上门,事情也还是会一样的顺利。

    老人哭了一会儿,一直到看不到眼前的鬼魂了之后,才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站起来,扶着椅子坐下,这时,他已经完全相信魏时了,跟魏时说话的时候也不再是那种怀疑和轻视的口气,而是一口一个“师父”,完全把魏时当平辈人对待了。

    魏时一心想着尽快把这个事给解决了,所以就对老人说,“老伯,事情宜早不宜迟,干脆我们今天晚上就去坟头上把两老合葬到一起!”

    老人同意倒是同意了,不过就是想把自己屋里崽啊媳妇啊孙子啊等起回来一起去,也让自己已经去世了的老父亲看一看自己的后人,顺便去踩踩坟,沾点地气。

    这个算是人之常情,魏时也不能拒绝,只好同意了。

    这一等就等到了深夜。

    等把在外面打牌的老人的儿子也等起回来,再把事情讲清白,已经是深夜了,想去坟地也来不及了,只能等明天再说。魏时当天晚上就住在了老人家里,跟老人的孙子一个房间。

    老人的孙子今年大概是十五六岁,正是认为老子天下第一的叛逆期,看着魏时的眼神就跟看神经病一样,要不是他爷爷跟他老子压着,怕早就跳起来了把魏时打出去了。唯物主义教育出来又正值血气方刚的下一代,哪里肯信这些神神道道的东西。

    这小子一晚上横眉怒对。

    魏时一直把他当空气。

    虽然两个人年龄只差了那么三四岁,但是魏时觉得好像跟他是两代人了一样,不知道是他经的事情多,所以提前成熟了,还是本来就三岁一代沟,说不到一块是理所当然的事。

    一夜风平浪静,很快就过去了。

    第二天晚上,一家人吃了饭,一家人吃了饭,魏时从怀里掏摸出了一个白纸灯笼,把灯笼吹起,小心点上,才招呼顾家老小出门,前面带路的是顾家的老人。

    一轮明月高高悬挂在天际,淡白的月光让夜晚显得格外的冷寂,开始的时候,顾家的人还交头接耳的低声说话,走了一阵之后,也许是被这沉静的气氛所惑,一个个都安静了下来。一行人很快就走出了村子,往附近的一座山上走去。

    魏时拿着白纸灯笼。

    其实有了天上这轮月亮,打不打手电,提不提灯笼,大约都能看清脚下的路,白纸灯笼里的那点烛光无风自动,火舌一跳一跳的,若仔细看,就能看出来那个火舌不是淡黄色,也不是白色的,而是带着点幽幽的绿色。这是用来引魂的灯笼。

    顾家的坟地离得并不远,走了不到半个小时就到了地头。

    一排三个墓碑矗立在那里,黑黝黝的,前面几个土包,坟头上清理得还算干净,只新长了一些杂草,顾家的老人喊着自己的儿子,要他把那些草都扯掉,顾家的老人告诉魏时,最左边那个坟里埋的就是自己的母亲。

    魏时点了下头。

    他抬起头看了一下天,心里估算了一下时辰,一直等到了天上突然起了云,把月亮给遮住,周围一下子变得黑暗了起来,这个也是有讲究的,所谓月不入宅,不管是阴宅还是阳宅,都忌讳被月光直接照进去,如果是月光照进了阴宅,那么就容易起尸,如果是月光照进阳宅,就会妨主,容易让房子的主人家败财生病,家居设计里面,也会尽量避免把床放在能照进月光的窗户边上。

    魏时在来之前就起了个卦,算准了今晚上的月亮出不了多久。

    魏时把白纸灯笼挂在旁边的树枝上,烧了一张黄符纸,丢到了一碗水里面,然后拿着那碗符水,绕着坟墓转起了圈子,一边转一边念念有词,同时手还蘸着一些水,五指一弹,符水落在了坟头上。

    也不知道为什么,周围就突然起了一阵冷风。吹得人背心发凉。

    顾家那小孙子明显也有点后怕起来,左顾右盼的。

    魏时看得心里暗暗发笑。

    顾家老人喊着自己的儿子、孙子过来,开始挖坟刨土,他儿子吐了口唾沫在手心,跟他老子说,“爸,真挖啊?”老人瞪了他一眼,“让你做事就做事,你哪那么多空话,快点动手。”他儿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自己老子骂了几句,顿时有点不好意思,闷头干起活来。

    三个男人在旁边干活的时候,媳妇就在旁边烧纸,边烧边向先人告罪。

    这么一锄一铲地干了快一个小时的活,终于看到了棺材盖。

    魏时喊了声停。

    三个人把手里的锄头、铲子往旁边一扔,从坑里跳了出来,魏时拿出一张符,啪的一声,贴在了棺材盖上,这才跟顾家老人说,“好了,可以开棺了。”

    老人招呼儿子动手。

    至于那个小孙子,已经吓得跟他娘老子站一块去了。

    棺材盖是被撬开的,因为年代太久了,棺材早就已经腐朽,加之又是没什么光线下干活,棺材盖被砸开了一个洞,让那个老人跪在了旁边,磕了好几个响头。魏时并没有让他们把棺材盖全打开,而只是打开了一个一尺见方的口子,隐约里,可以看到支楞的骨头,还有挂在骨头上要掉不掉的黑色布鞋。

    魏时把一个白布包交给了顾家老人。

    白布包里包着的是鬼老头的那半根上臂骨。

    顾家老人走过来,双手恭恭敬敬地举着那个白布包,把它往棺材里面放,魏时看到他的手有些抖抖瑟瑟的,看来不管顾家老人表面上多么镇定,实际上心里还是怕得很。不过也是,活人总是会害怕这些的。

    就算是魏时,也是怕的。

    甚至是越接触阴世,越知道阴世的一些事,就越怕。

    顾家老人小心地把白布包放进了棺木里,放好了之后,他如释重负地站起来,又带着自己的屋里人一起在坟前磕头,魏时让他们把棺材盖盖起,再填好土,做个收尾的法事,也就差不多了。

    到顾家老人跟他儿子阖上棺材盖的时候,一切都很顺利。

    魏时心里也轻松了一点。

    但是,突然,那个阖起的棺材盖砰地一声,又自己掀开了,顾家老人吓得往后一退,脚下绊到个什么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儿子也吓得厉害,“妈呀”叫出了声,而那个小孙子更是吓得脸色发白,被他妈妈抱住,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魏时皱起了眉头,他那时灵时不灵的见鬼能力,这个时候大概是没有发挥作用,举目望去,周围除了树林里的阴影,没有见到什么鬼魂,也就搞不清楚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合葬失败的。

    他走过去,把那盏白纸灯笼从树枝上拿下来,然后摸出了那张“问亲符”,放到蜡烛上点燃,问亲符冒出滚滚浓烟,魏时把问亲符丢到了棺木里面,等了一会儿,又让顾家老人再试一试把棺材盖阖上。

    顾家儿子害怕了,又被他老婆拉过去咬了一会儿耳朵,就不愿意再做了,想回去,被顾家老人狠狠瞪了几眼,拗不过老父,只好又走到了棺材旁边,两只手抖得厉害,跟顾家老人一人一边,又开始把棺材盖阖上,但是这一回,不管他们用上多大的力气,那个棺材盖死活抬不起来,就好像压着千斤重担一样。

    顾家儿子实在受不住这个压力了,从坑里跳了出去。

    他跟顾家老人说,“爸,这样不行,我看我们还是别……”

    顾家老人回头看着魏时,“小师父,你看……”

    他们说话的时候,魏时已经蹲在了棺材边上,他直接伸手进了棺材里面,把那个白布包又拿了出来,这才抬起头跟顾家老人说,“老伯,你有没有听老人说起过,你父亲是否还有另外一房妻室?”

    除了这个,魏时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原因了。

253、第 253 章

    魏时这个话问的蹊跷,顾家老/book2/showimg?5Lq6m.www.uu234.net2ebdd51ed8LS0=7y4z2QEL9C99S

    面上有些犹豫,到底是上一辈/book2/showimg?5Lq6m.www.uu234.net2ebdd51ed8LS0=7y4z2QEL9C99S

    之间的**,作为后/book2/showimg?5Lq6m.www.uu234.net2ebdd51ed8LS0=7y4z2QEL9C99S

    总有些避讳,不太好说起,不过/book2/showimg?5Zyom.www.uu234.net2ebdd51ed8LS0=7y4z2QEL9C99S

    魏时的劝说下,顾家老/book2/showimg?5Lq6m.www.uu234.net2ebdd51ed8LS0=7y4z2QEL9C99S

    还是抛开了这些顾虑,他一边想一边慢慢地说,“/book2/showimg?5oiRm.www.uu234.net2ebdd51ed8LS0=7y4z2QEL9C99S

    是听/book2/showimg?5oiRm.www.uu234.net2ebdd51ed8LS0=7y4z2QEL9C99S

    母亲提起过,/book2/showimg?5Zyom.www.uu234.net2ebdd51ed8LS0=7y4z2QEL9C99S

    她跟父亲结婚前,父亲是还跟个女/book2/showimg?5Lq6m.www.uu234.net2ebdd51ed8LS0=7y4z2QEL9C99S

    有过一段,结没结婚那就搞不清了,父亲自己从来没说起过这些事。”

    魏时又追着问了一句,“那顾老伯,/book2/showimg?5L2gm.www.uu234.net2ebdd51ed8LS0=7y4z2QEL9C99S

    记得那是什么时候的事不,那个时候,/book2/showimg?5L2gm.www.uu234.net2ebdd51ed8LS0=7y4z2QEL9C99S

    父亲/book2/showimg?5Lq6m.www.uu234.net2ebdd51ed8LS0=7y4z2QEL9C99S

    /book2/showimg?5Zyom.www.uu234.net2ebdd51ed8LS0=7y4z2QEL9C99S

    哪里,/book2/showimg?5Zyom.www.uu234.net2ebdd51ed8LS0=7y4z2QEL9C99S

    做些什么?”

    顾言城从同城国立师范学校毕业之后,到他回到学校任教这一段时间的履历一句话就概括了,很难搞清楚到底发生过什么事。

    顾家老/book2/showimg?5Lq6m.www.uu234.net2ebdd51ed8LS0=7y4z2QEL9C99S

    摇了摇头,“/book2/showimg?5oiRm.www.uu234.net2ebdd51ed8LS0=7y4z2QEL9C99S

    父亲都没说起过。”

    魏时很失望。

    他们说话的时候,顾家另外几个/book2/showimg?5Lq6m.www.uu234.net2ebdd51ed8LS0=7y4z2QEL9C99S

    已经把东西收拾好了,坟也重新填好了土,一行/book2/showimg?5Lq6m.www.uu234.net2ebdd51ed8LS0=7y4z2QEL9C99S

    准备下山,这时,顾家老/book2/showimg?5Lq6m.www.uu234.net2ebdd51ed8LS0=7y4z2QEL9C99S

    突然又跟魏时说,“虽然没说那个时候的事,不过/book2/showimg?5oiRm.www.uu234.net2ebdd51ed8LS0=7y4z2QEL9C99S

    父亲倒是跟/book2/showimg?5oiRm.www.uu234.net2ebdd51ed8LS0=7y4z2QEL9C99S

    说起过,他当年/book2/showimg?5Zyom.www.uu234.net2ebdd51ed8LS0=7y4z2QEL9C99S

    颍军第七旅下属第326团担任秘书副官。”

    魏时皱起眉头,事情又复杂起来了。

    这个事真是瞎子摸黑。

    魏时当即决定不再浪费自个儿的时间了,反正答应那个鬼老头替他找老伴的时候,也没说个具体时间,要不是鬼老头一直阴魂不散地跟着他,让魏时烦不胜烦,只好把其他事放一边,先把这个事解决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要不是鬼老头并没有对魏时咄咄逼/book2/showimg?5Lq6m.www.uu234.net2ebdd51ed8LS0=7y4z2QEL9C99S

    ,文文雅雅的样子让魏时有了一点好感,再加上魏时想当然的以为这个事应该不太难,魏时也不会这么快就行动了,更大的可能是/book2/showimg?5Zyom.www.uu234.net2ebdd51ed8LS0=7y4z2QEL9C99S

    以后的日子里,心血来潮或者偶然的机缘巧合下遇到了解决这个事的契机,才可能会出手。

    天很快就亮了。

    虽然一晚上没睡,魏时有些疲倦,但是他也没打算继续留/book2/showimg?5Zyom.www.uu234.net2ebdd51ed8LS0=7y4z2QEL9C99S

    顾家休息,一早就跟顾家一家/book2/showimg?5Lq6m.www.uu234.net2ebdd51ed8LS0=7y4z2QEL9C99S

    道了烦,离开了,他坐上了回同城市的早班车。

    车上稀稀落落的,没几个/book2/showimg?5Lq6m.www.uu234.net2ebdd51ed8LS0=7y4z2QEL9C99S。

    魏时拣了个靠窗的位置,把头抵着窗户,随着车子规律的晃动,头一点一点地打起了瞌睡,半睡半醒的时候,他突然觉得有些冷,身体缩了起来,抱着手臂,但是那种冷就好像一条滑溜的蛇一样,始终萦绕左右,魏时忍不住往旁边摸索,想拉个什么东西盖/book2/showimg?5Zyom.www.uu234.net2ebdd51ed8LS0=7y4z2QEL9C99S

    身上,但是手摸来摸去却什么都没有摸到,冷得越发厉害了,魏时有点急了,他的手指/book2/showimg?5Zyom.www.uu234.net2ebdd51ed8LS0=7y4z2QEL9C99S

    座位上爬动着。

    五根苍白的手指,指头变成了一条吐着红色信子的蛇。

    魏时吓得差点叫出来。

    他用力地把手指放/book2/showimg?5Zyom.www.uu234.net2ebdd51ed8LS0=7y4z2QEL9C99S

    座位上擦着,五条蛇吐着信子,头高高抬起来,用冰冷的无机质的目光看着他,他又用力甩着手,想把手上的蛇甩开,但是蛇就是他的手指,他的手指就是蛇。

    魏时听到砰砰的声音,那是他的心脏/book2/showimg?5Zyom.www.uu234.net2ebdd51ed8LS0=7y4z2QEL9C99S

    紧张的跳动。

    魏时看着那五条蛇的身子汇集到他的手掌,然后他的手掌上长出了细小的蛇鳞,冰冷的,刺/book2/showimg?5Lq6m.www.uu234.net2ebdd51ed8LS0=7y4z2QEL9C99S

    的。魏时恐惧地看着自己的手,自己是/book2/showimg?5Zyom.www.uu234.net2ebdd51ed8LS0=7y4z2QEL9C99S

    变成一条蛇,还是有条蛇/book2/showimg?5Zyom.www.uu234.net2ebdd51ed8LS0=7y4z2QEL9C99S

    吞吃着自己的身体,他已经分不清了。

    魏时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于是,他张开嘴,把那五根变成蛇的手指塞进了嘴里,用牙齿撕咬了起来,他要把这些蛇吃掉,腥臭的鲜血还有被咬断的蛇头从他嘴角溢出来,这让魏时心里有一种奇怪的痛快感。

    他吃完了手指,又继续吃着手掌。

    最后,他把整个手臂都塞进了嘴里。

    嘴巴塞得满满的,连呼吸都被哽住了,魏时睁着眼,眼球暴突,他快窒息了,就/book2/showimg?5Zyom.www.uu234.net2ebdd51ed8LS0=7y4z2QEL9C99S

    这个时候,他的身体猛地往前一倒,头撞/book2/showimg?5Zyom.www.uu234.net2ebdd51ed8LS0=7y4z2QEL9C99S

    了前面的座椅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魏时从噩梦中惊醒了过来,他摸了摸自己的头,一手的汗,刚才要不是路上遇到个坑,让车子颠簸了一下……

    想到后果,魏时简直不寒而栗。

    他后怕地看着自己的手指。

    还好,没变成蛇。

    突然魏时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他把手放/book2/showimg?5Zyom.www.uu234.net2ebdd51ed8LS0=7y4z2QEL9C99S

    了自己的眼下,仔细地看着,打量着,他手上那些细小的灰白的像是藓一样的东西是什么?他越看越觉得像是蛇鳞,就好像刚才那个噩梦里见到的一个样。

    魏时拿出一张黄符纸,/book2/showimg?5Zyom.www.uu234.net2ebdd51ed8LS0=7y4z2QEL9C99S

    手上用力的擦着。

    那些灰白色的细小鳞片,就好像顽固的污垢一样,怎么也擦不掉。

    魏时知道,坏了,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着了道了。

    回了学校之后,魏时的脸色一日比一日的难看,大热天的,他还穿着一件袖子把手背都能遮住的长袖衬衫,/book2/showimg?5Zyom.www.uu234.net2ebdd51ed8LS0=7y4z2QEL9C99S

    经过了一个学期的修养之后,已经变得健康起来的身体,又跟霜打了个的茄子一样,苍白憔悴起来,站/book2/showimg?5Zyom.www.uu234.net2ebdd51ed8LS0=7y4z2QEL9C99S

    那里,瘦骨伶仃的,一看就很病态。

    这一天,魏时回了寝室。

    他脱了衬衫,露出光裸的上半身,他的手臂已经长满了灰白色的细小鳞片,魏时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些鳞片,用手摸了一下,开始的时候,这些鳞片长/book2/showimg?5Zyom.www.uu234.net2ebdd51ed8LS0=7y4z2QEL9C99S

    身上还没什么反应,不痛不痒的,这几天,开始出现一种细微的疼痛,并不是太痛,就好像有一些小蚂蚁/book2/showimg?5Zyom.www.uu234.net2ebdd51ed8LS0=7y4z2QEL9C99S

    那里咬。

    这几天,魏时也没闲着。

    他仔细地想了一下,最有可能让他着了道的地方还是/book2/showimg?5Zyom.www.uu234.net2ebdd51ed8LS0=7y4z2QEL9C99S

    那个钟婆婆那里,虽然那个古里古怪的钟婆婆没有立刻对他下手,但是也没说一直不会对他下手,再联系到,这个古怪的钟婆婆是苗家/book2/showimg?5Lq6m.www.uu234.net2ebdd51ed8LS0=7y4z2QEL9C99S

    ,魏时自然而然的想到了钟家,想到了钟家的那个恶毒的“蛇蛊”。

    “蛇蛊”是钟家最厉害的几种蛊,这种蛊的厉害之处/book2/showimg?5Zyom.www.uu234.net2ebdd51ed8LS0=7y4z2QEL9C99S

    于它不会立刻要了/book2/showimg?5Lq6m.www.uu234.net2ebdd51ed8LS0=7y4z2QEL9C99S

    的性命,而是让蛇蛊的幼虫/book2/showimg?5Zyom.www.uu234.net2ebdd51ed8LS0=7y4z2QEL9C99S

    /book2/showimg?5Lq6m.www.uu234.net2ebdd51ed8LS0=7y4z2QEL9C99S

    身体里孵化,等到发作的时候,这些成熟了的蛇蛊就会/book2/showimg?5Zyom.www.uu234.net2ebdd51ed8LS0=7y4z2QEL9C99S

    /book2/showimg?5Lq6m.www.uu234.net2ebdd51ed8LS0=7y4z2QEL9C99S

    的身体里互相吞噬,最后剩下一个最强大的蛊虫,到那个时候,被下蛊的/book2/showimg?5Lq6m.www.uu234.net2ebdd51ed8LS0=7y4z2QEL9C99S

    ,也就成了这只最强的蛊虫的食物,从他的内脏里面钻出来。

    “蛇蛊”与其说是一种蛊虫,不如说是一种养蛊的手段。

    用活/book2/showimg?5Lq6m.www.uu234.net2ebdd51ed8LS0=7y4z2QEL9C99S

    养蛊,极其的恶毒,所以才说它是钟家最厉害的蛊之一。

    魏时这几天还回了那个小村子一趟,不出他所料的是,钟婆婆果然是传说中的/book2/showimg?5Lq6m.www.uu234.net2ebdd51ed8LS0=7y4z2QEL9C99S

    物,不但那栋屋子里除了一层老厚的灰尘之后,别说/book2/showimg?5Lq6m.www.uu234.net2ebdd51ed8LS0=7y4z2QEL9C99S

    连鬼影子都没见着一个,就连魏时专门去找了那天问路的时候/book2/showimg?5Zyom.www.uu234.net2ebdd51ed8LS0=7y4z2QEL9C99S

    场的其他几个老/book2/showimg?5Lq6m.www.uu234.net2ebdd51ed8LS0=7y4z2QEL9C99S

    ,都说没见过钟婆婆,村子里压根就没这个/book2/showimg?5Lq6m.www.uu234.net2ebdd51ed8LS0=7y4z2QEL9C99S。

    倒是魏时突如其来的问题,让他们一个个都害怕了起来。

    魏时这几天也一直/book2/showimg?5Zyom.www.uu234.net2ebdd51ed8LS0=7y4z2QEL9C99S

    找徐老三。

    不过一直没找到/book2/showimg?5Lq6m.www.uu234.net2ebdd51ed8LS0=7y4z2QEL9C99S。

    魏时/book2/showimg?5Zyom.www.uu234.net2ebdd51ed8LS0=7y4z2QEL9C99S

    心里急,师父,/book2/showimg?5L2gm.www.uu234.net2ebdd51ed8LS0=7y4z2QEL9C99S

    要是再不出现,/book2/showimg?5L2gm.www.uu234.net2ebdd51ed8LS0=7y4z2QEL9C99S

    就再也见不到/book2/showimg?5L2gm.www.uu234.net2ebdd51ed8LS0=7y4z2QEL9C99S

    徒弟了。

    “蛇蛊”的发作越来越频繁,从三天一次,到一天一次,痛感也越来越强烈,从蚂蚁咬/book2/showimg?5Lq6m.www.uu234.net2ebdd51ed8LS0=7y4z2QEL9C99S

    那种细微的痛感,到针扎/book2/showimg?5Zyom.www.uu234.net2ebdd51ed8LS0=7y4z2QEL9C99S

    身上那种刺痛感,这种缓慢的升级速度简直能把/book2/showimg?5Lq6m.www.uu234.net2ebdd51ed8LS0=7y4z2QEL9C99S

    逼得精神崩溃。

    魏时觉得自己现/book2/showimg?5Zyom.www.uu234.net2ebdd51ed8LS0=7y4z2QEL9C99S

    还强撑着四处活动,算很不错了。

    这一天,他疲累地回到了寝室。

    天已经黑了。

    虽然没有有点胃口,但是魏时还是强迫自己吃完了打回来的饭,不吃饭就没体力,没体力就不能坚持下去,跟吃毒药一样总算把饭吃完了之后,魏时松了口气,他把饭盆一推,端坐/book2/showimg?5Zyom.www.uu234.net2ebdd51ed8LS0=7y4z2QEL9C99S

    了桌前。

    桌面上放着几枚铜钱,一个小碗,一把铜匕首,几张符纸,还有两个盛着朱砂和黑狗血的墨盒,以及一只毛笔。

    今晚上,魏时打算试一试把身上中的“蛇蛊”解掉。

    他先用铜匕首割开了手指,把流出来的鲜血,滴到了那五枚铜钱上,接着,嘴里默默念了个咒,同时,把手上的铜钱一个接一个按照五方的位置丢/book2/showimg?5Zyom.www.uu234.net2ebdd51ed8LS0=7y4z2QEL9C99S

    了地上,然后,魏时盘腿坐/book2/showimg?5Zyom.www.uu234.net2ebdd51ed8LS0=7y4z2QEL9C99S

    其间。

    这是“五方祛煞阵”,就是把五鬼请出来,五鬼不是通常说的五个小鬼,而是五瘟,也成为地煞或者阴煞,是天上的五方煞星,能杀鬼祛邪,对魏时身上那些诡异的蛊虫有很强的克制作用。

    五个朦朦胧胧的高大黑影子飘/book2/showimg?5Zyom.www.uu234.net2ebdd51ed8LS0=7y4z2QEL9C99S

    了铜钱上空,默默地看着魏时。

    魏时知道,这请五鬼,已经算是成功了。

    他虚弱地擦掉额头上的汗水,又滴了一些血/book2/showimg?5Zyom.www.uu234.net2ebdd51ed8LS0=7y4z2QEL9C99S

    墨盒里面,把血、朱砂和黑狗血混合/book2/showimg?5Zyom.www.uu234.net2ebdd51ed8LS0=7y4z2QEL9C99S

    了一起,稍微磨了一下,就拿着毛笔蘸了一点,/book2/showimg?5Zyom.www.uu234.net2ebdd51ed8LS0=7y4z2QEL9C99S

    黄符纸上画了起来。这种“生阳符”是用燃烧/book2/showimg?5Lq6m.www.uu234.net2ebdd51ed8LS0=7y4z2QEL9C99S

    体内精血的代价短时间内极大的提升罡火和阳气,从而把身体里的阴物驱逐出来,蛊虫虽是活物,但说到底还是属于阴物的范畴。外有“五方祛煞阵”,内有“生阳符”,魏时觉得,自己成功把“蛇蛊”解决的几率很高。

    其实魏时现/book2/showimg?5Zyom.www.uu234.net2ebdd51ed8LS0=7y4z2QEL9C99S

    用的办法也是无奈之下的选择,算得上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燃烧精血,就等于是燃烧生命。事过之后,不死也伤。

    但是,总比丢掉性命要强千倍百倍。

    魏时把“生阳符”画好了,再也没有任何迟疑地就把符塞进了嘴里,艰难地咽了咽唾沫就打算吞下去,就/book2/showimg?5Zyom.www.uu234.net2ebdd51ed8LS0=7y4z2QEL9C99S

    这时,他突然觉得自己脖子被个冷冰冰的东西用力的掐住,魏时被掐得嘴巴大张,一股冰冷的气流涌入他口中,把那张符扯了出去,丢到了阵法外。

    同时,魏时也被放开。

    他捂着自己的脖子,剧烈地咳嗽了几声。

    抬起头,就看到一个三四岁的小孩子站/book2/showimg?5Zyom.www.uu234.net2ebdd51ed8LS0=7y4z2QEL9C99S

    他面前,喜滋滋地冲着他笑,嘴里喊着。

    “阿时,/book2/showimg?5oiRm.www.uu234.net2ebdd51ed8LS0=7y4z2QEL9C99S

    回来了。”

    魏时眉心不受控制地跳了一下,觉得自己身上更痛了。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19449/ 第一时间欣赏与鬼为妻最新章节! 作者:鬼策所写的《与鬼为妻》为转载作品,与鬼为妻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与鬼为妻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与鬼为妻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与鬼为妻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与鬼为妻介绍:
魏宁被他妈一个电话召回了家,没想到,一回家就被他妈强迫着结婚,而他的结婚对象却是一个牌位——那是一个已经死了十三年的少年。这几天忙,请个假,周一会更新!PS:炎炎夏日,消暑良品,温馨灵异,谈鬼说爱新文~~求花求评求亲求摸求蹭各种求~~与鬼为妻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与鬼为妻,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与鬼为妻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